重生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绚日春秋 > 第二十九章 墨钜西发齐家门,帝以碧血书国恨(3)
    乔钟山的老人住在行市后面。飞鸟紧随着他通过行市的后出口来到一处竹林前。竹林过后则是稀疏的篱落和田野与人声嘈杂的行市相去甚远。乔钟山带他们走进竹林让他收割过的田野里望说:“寒舍就在前面。”

    众人把视线停留在四、五少年练功的武场均猜想其后的三四间茅舍就是他家。

    乔钟山料定他们认得先一步介绍说:“那些孩子是我的徒弟。”

    一路走过土坝练武的少年便迎接上来招呼:“师傅您回来啦。”乔钟山冲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黑瘦汉子大喝:“先接客。”那年轻人“嗨”地点了下头接了匹马站到一侧的土堆上给通过的一堆人频频点头。

    其它少年见来了这么多客人纷纷告辞。飞鸟放下阿狗看黑瘦汉子和别的少年表现不一连忙问老人:“他是谁?”乔钟山直爽地说:“养子。还姓他的常取名子龙。你在行市见的那个是我大徒弟也算一个养子。这两个孩子性子不一样。那个光知道挣钱交朋友。这个光知道习武。这两年他们闹别扭见面也不大说话啦。”

    飞鸟笑道:“大概是怪你偏心吧?”

    乔钟山说:“你可说错了。几年前有户官宦人家看上了子龙的武艺托他师兄请他去。子龙原不想去怕师兄难堪后来就答应啦过去教孩子教家丁。子龙武艺好受那家老爷的器重还帮老爷拉了一杆人。后来老爷家遭了难子龙保着少爷到他师兄那儿避避。可不曾想他师兄不让他进门……”他大摇其头。说:“这也不能怪他师兄人家成家立业不容易呀。”

    飞鸟连忙朝常子龙看去心说:不知道武艺好好到什么程度。他的确也想知道常子龙保护的孩子怎么样了问:“那家少爷呢?”乔钟山说:“风头过去子龙把他送他舅舅家去了……”正说着他一转方向笑着伸手:“小将军来我给你引荐。”飞鸟扭过头去看到一名青衫人年纪在四十许间。

    脸目稳重予人一种受过良好教育的感觉。消瘦的身形和常子龙那种肉瘦骨大不同显然没有干个粗活。他断定对方是位读书人虽然不明白乔钟山怎么和这种读书人论交但还是连忙抱拳略带傲气地说:“我花阿鸟。”

    那青衫人并没有一上来就客套也很仔细地看狄阿鸟。嘴角间流露出淡淡的文静两只单眼皮眯缝成线不经意地眨动。乔钟山看他只顾看飞鸟笑道:“他就是江湖上人称‘小谢’的谢先令丐帮数得着的人物。”

    飞鸟愕然问:“小鞋?那大鞋是谁?”

    谢先令代为回答说:“‘大谢’即是花山派谢道临谢前辈。他和商州司马世家的司马谭并称双杰二十年前以三尺青锋谈笑间击杀洪门十三星使得洪门一蹶不振十年前他独闯天机山。和上尊蓟河岳煮酒畅谈说服天机山讨伐魔门乃江湖上大大扬名的泰山北斗。区区手无缚鸡之力未曾有过尺寸之功自然不敢和‘大谢’相比。‘小谢’不叫也罢。”

    飞鸟想十三星定是十三位武功高强的好汉只是奇怪地问:“魔门是干什么的?”

    乔钟山似要解释飞鸟不懂这些门不门的免得飞鸟尴尬。还没来得及开口谢先令说:“魔门原本是道家的一支后来借西方教派死灰复燃小户尔。何必管它?”

    乔钟山给飞鸟说:“他吃糊涂啦!魔门是武林的公敌。哪有这么多道理可见见面先动手再说。”

    飞鸟脑袋一团浆糊。讥笑说:“连流寇都要利用魔门。它是小户谁是大户?”

    谢先令眼睛猛然一亮神采飞扬地给飞鸟说:“我所了解的大户有五。一曰:儒。二曰:法。三曰:道。四曰:巫。五曰:墨。余者或为小支或为小户不足过问。”

    飞鸟呵呵一笑问:“你怎么扯到这上头来了?”

    谢先令哈哈大笑说:“这不是将军扯到上头来地吗?要我说大户不比小户这牛耳不是一般人能执得住的。”

    飞鸟倏然一震怪他狂言无度说:“你说的牛耳我能明白。谁能执得住?格子能执得住吗?”

    谢先令说:“格子乃养牛之人也不曾执掌牛耳。养牛之人喂牛以血肉却不是牛的主人自然不能执掌牛耳?这也正是蓟河岳惨败收场的道理啊。”

    飞鸟跟乔钟山笑笑说:“云山雾罩的。”

    乔钟山说:“我也不知道说的啥。”他冲谢先令嚷:“你是读不少书可家道败啦就得安稳点。人家丐帮好歹也是江湖上的名门大派器重你你跑啥呢?你跑得了初一你跑得了十五吗?你怎么就知道丐帮会变成第二个魔门?”

    谢先令苦笑说:“丐帮已经变成第二个魔门啦。我的大叔我都给你说了多少次了朝廷早已经对丐帮恨之入骨不动手那是因为那是因为丐帮人太多大多还是善良之辈可瓦解不可强攻才一直忍着。你让咱客人说说朝廷会允许一个江湖势力如此膨胀吗?会允许它和反贼眉来眼去吗?”

    乔钟山喝道:“我就知道天子爱百姓百姓就不当乞丐。丐帮人多怪也只能怪那些当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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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鸟看不起江湖帮会里的人物尤其是出谋划策的狗头人物。

    但不知怎么的谢先令却给他留下了一种很独特的印象尤其是明里说自己不敢和什么“大鞋”并称暗中却不屑与“大鞋”之流为伍甚至出逃丐帮的做派。通过这些了解他也知道谢先令的心不在江湖上未必会看得起水磨山上落难来的山大王更不要说是吃败仗的粗鲁校尉了。

    经过一番瞻前想后地考虑飞鸟决定先去当铺当兵器然后卖几匹马。有条件住下来而后先图常子龙再靠常子龙套牢谢先令到时即使是带不走也要捞个交情。要说飞鸟再仓促出逃身边也有值钱的东西比如一块金边铜印几块阵亡将领的印一耷拉兵符……但这些东西不能用。除非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再毁掉出手而现在还没掉那个地步。

    眼看快到中午了。要让人家掏空家底请饭吃飞鸟得赶紧和几个兄弟携带收拢的铜铁兵器回头去集市买吃的东西回来就找个理由给乔钟山说了一声。

    几人出来就碰到了糖葫芦人。

    飞鸟知道高德福还在等着糖葫芦人主动跟自己走就笑着问:“怎么?怕我不给你糖葫芦钱?”糖葫芦人还当他忘了听他提起。连声说:“可都到晌午了我那口子还在家等着我呢……您该不是手头不方便吧。要不你跟里面的老爷子借俩?”

    飞鸟笑了笑骂道:“就知道你***。”

    糖葫芦人以为他要给钱了连忙挠着脸笑。

    飞鸟立刻拿出最值钱的金边铜印挂到他脖子里问:“这个能抵账吧?”糖葫芦人连忙取下来丢回他手里连声说:“将军我可不敢要。”飞鸟点了点头又给他挂上说:“我知道。让你先挂着。心里有个底。免得我许的钱不给。”糖葫芦人只觉得脖子烫得厉害又连忙去取。飞鸟按住温和地说:“先挂着吧。你要是不挂着。我心里还不舒服呢。”

    糖葫芦人这才安心他一路走一路翻来覆去地看。问:“这是啥印哪?校尉都用这印吗?”

    飞鸟笑道:“是呀。你脑袋瓜不错将来都有什么打算啊?”

    糖葫芦人咽了几咽吐沫说:“一边种地一边做个小生意。”

    飞鸟又骂:“没出息。”

    糖葫芦人半天没敢吭声。飞鸟勾着指头让他跟着自己一路问他:“有孩子了吗?”“家里有几间房子几亩地?”“卖糖葫芦一天能赚多少钱?……”

    他就是不问。也知道屯户家底不多。糖葫芦人不知道他问这些干啥。只是悉心回答不大工夫就让飞鸟得到确切答案:他姓马名小宝。现在的女人是屯后娶地因为屯来地比较晚没能靠盖公房、开荒攒住房子和农具不过手头上十五亩地丰年一季就可以收粮五千斤往上扣除上缴的部分和种子日子过得还不错现在就是想攒点钱把公田买下来所以刚起早贪黑种上秋粮不顾腰还酸背还疼就出来卖糖葫芦挣一个是一个。

    飞鸟见他一个泥腿子如此注重自己的外表说话办事都不同于一般农民不至于满足于二十亩地只是意味深长地说:“敢挣大钱的人少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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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鸟在当铺了当刀当剑尤其是一把镶嵌宝石的剑再一出来手头上的钱已经够使唤的。他付了马小宝三倍的糖葫芦钱说:“我人生地不熟地找个信任的人并不容易。你呢。一有空就过来。”马小宝就说:“我回家给那婆娘说一声回头就过来。”飞鸟接过马小宝脖子里的印不动生色地笑了打说:“回去吧。”

    马小宝告诉完哪置办干粮便宜这就小跑离开。

    飞鸟要再买几只羊怕行市先散就先奔行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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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刚走马小宝就回来了。当铺的掌柜见了他问:“你怎么又回来啦?”马小宝硬着头皮点头哈腰地问:“你今天给人开的价高还是低?”掌柜不客气地说:“关你什么事?”马小宝说:“你没在意我故意让你看的那颗印?”掌柜这才把他招到一旁的座位上小声说:“我留意到那颗印啦。起码是郡守老爷的。可你要说他是落难的大官没钱找官府就是了干嘛要当东西?”

    马小宝连连点头说:“他说他是个校尉。”掌柜一拍大腿醒悟说:“这就对了。二十出头的年纪能做校尉的有几个?我看他还没二十出头。他们是父子兵老爷子在北边战死儿子逃了出来。”他仰天躺在椅子上感慨说:“我一见面就知道来者不善那傲慢的步子那杀人的眼。不是大匪就是大官!”他觉马小宝面露喜色问:“你看起来像本地人咋和他们认识上的?”

    马小宝说:“我卖糖葫芦的天天都在你这转。他他们把我的糖葫芦包了去就是让我跑跑腿。”他想起什么老老实实地说:“刚一出门他就给了我三倍的钱。您老说说看这到底是伙啥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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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鸟来到行市外面正有一个大汉敲铜锣。每两下一喊:“会骑马就给钱拿!”

    飞鸟正怕钱不够推开挡路的人就问:“这么好?”大汉说:“是呀。我们管事的说啦。先付一半。到付另一半到长月另有赏钱。”飞鸟身后的一位弟兄等不及了大声问:“马呢?老子别说骑马……”敲锣的大汉面露喜色说:“请问这位兄弟几个人?”

    飞鸟听明白了知道这是在招趟子手。

    他给跃跃欲试的兄弟们摆摆手问:“你们押地什么东西?有多少?”

    大汉笑道:“也就是百十匹马。兄弟要是本事。管事的就把你们说给老爷。”

    飞鸟想了一下问:“你们有多少人?”

    大汉说:“我们是十来个又找了十来个。”

    飞鸟说:“把你们管事地叫来。”大汉迟疑了一下。飞鸟见他失神干脆上去夺锣嘭嘭急敲一气嚷道:“都跟老子走人。”有人站在对面叫阵喝道:“我们三十来个弟兄呢还正谈着价钱你让走人就走人啦。”飞鸟大骂:“百十匹马要得了这么多人?你他娘地趁老子还不愿意翻脸赶快滚!”说完。他一转身用锣锤猛地敲到募人手的大汉头上大喝:“你他娘地怎么还站着!”

    那大汉一摸头觉上头鼓了包大为恼火。

    飞鸟一看他还站在不动。一脚踹到他的小肚子上。飞鸟穿的是带踢马刺的马靴一脚下去就是半条人命。大汉滚了几滚嚎叫一声就跑。飞鸟猛然醒悟到自己做了傻事把招募的打跑了当即二话不说一挥手。带着兄弟们追到身后喊:“你回来不打你啦。”

    人太多。那大汉又是不要命地逃他们只好折了回来。找到抢生意的几个人挑衅:“敢抢我们的财路。想死咋的?”

    乔钟山的行柜徒弟闻讯赶来连声说:“有钱大家赚。有钱大家赚嘛。一路上土匪多又有胡虏和官军作战人家那边要一人一匹马上百人你们一块干。”

    飞鸟自然不肯说:“真打起来他们只会拖后腿。”

    行柜干脆勾了他的肩膀借一步说话:“光是你们。我很难作保画押。”

    飞鸟愕然问:“作保画押?干什么用?”

    行柜说:“得有保家。没有保家。谁知道给他们押马的是啥人?说不定一押就押到人家山寨来。这你和我师傅虽是不打不相识可这么大个事……”他叹气说:“我就直说了吧。人家户籍在这行伍作保多好几个人也好说光是你们人家商家也不愿意呀。”飞鸟无奈一挥手说:“算啦。谁爱押谁押。老子也不靠这个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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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鸟买羊买粮食回乔钟山家乔钟山已煮了羊摆了酒。

    他也客套问飞鸟买回这么多的东西干什么拉他入席请酒说:“小老弟。咱们一醉方休。”飞鸟客气一番和他们喝上一会趁机和常子龙说笑。突然谢先令请了杯酒似是毫不在意地问:“将军为何不肯蹬官府的门?倒是和我们乔老爷子不打不相识。”

    飞鸟笑道:“校尉找地方官。地方官员不经请示不会管饭的。我们和胡虏接过硬茬的为了让朝廷了解胡虏的虚实不敢延误行期。明里说怕延误暗地是有些往上爬的想法……”

    谢先令笑道:“我听说朝廷令地方提供食宿给撤下来的官兵前往关中提供条件。”

    飞鸟吃了一惊暗想:我前面以怕延误行期为借口怎么是问也不问就提供食宿?他旋即冷静下来解释说:“正是仓州军方胡安乱置朝廷才下了这样的命令。”

    谢先令点点头又说:“将军什么时候接到朝廷的命令的?”

    飞鸟一下懵了心说:“这条死狐狸圈上了我。溃退下来到地方上才能接到朝廷的命令我说自己没有不找地方官又怎么知道朝廷的命令?”他有点冒汗连忙说:“我没接到。倒是从同僚那儿了解到还告诉我说仓中驻军暗地里留人。我也是为了前途只管去关中。”

    乔钟山举杯打搅说:“讲这些鸟事干嘛?喝酒。喝酒。”

    谢先令却依然不肯罢休说:“你这同僚有准吗?你怎么相信他呢?”

    飞鸟说:“拜把子。”谢先令哈哈大笑趴在飞鸟耳朵边说:“将军喝酒喝糊涂啦。我是听说朝廷下了令不过不是让地方只提供食宿令溃兵前往关中而是就地安置。你这拜把子可是值不住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