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夺粮剿匪记 > §§第四十二章 激流
    开荒点上,王豆豆因为没有得到程桂荣同意和他搞对象的准信,心里不安稳.不过这人实在,想事儿就简单。他记住了林书记教他的招儿:要主动点,要真心诚意,时间一长,就能成了。天还没亮,他也不知道几点,反正睡不着,就去找程桂荣了……

    清晨,程桂荣发现窗户外射进淡淡的晨曦,一骨碌起身,推推身边的庄青草,小声地叫她起床,然后俩人穿好衣服走出宿舍,向食堂走去,没走几步,只听庄青草“呀----”地一声惊叫起来,原来她看见女宿舍墙拐角处蹲坐着一个人,头埋在衣领里睡着了。

    “谁?”庄青草定了定神,警觉地叫道。

    程桂荣侧身一看,发现是王豆豆,便走了过去,轻轻地推搡道:“王豆豆、王豆豆,快醒醒。”

    王豆豆在睡梦中听得有人在呼唤自己,就抬起头,用双手手背在眼睛上搓揉着,忽然发现面前站着程桂荣和庄青草,知道刚才确实是她俩在叫自己,醒悟似的叫道:“青草姐、二妮姐!”

    “小土豆,你一大清早不在屋里老老实实睡觉,跑这儿来干什么?这地上多凉啊!”庄青草关心地问。

    程桂荣走上前把王豆豆提拉起来,只见王豆豆坐过的地方湿了一大圆圈儿,再往他屁股上一瞧,也是两个对称的湿圈儿。程桂荣生气地责怪道:“你在这里干什么呀?”

    王豆豆揉搓了两下眼睛,望着程桂荣道:“我找你有话说。”

    “有话说你就喊你二妮姐好了,干什么蹲在这里干等,吓我一跳。”庄青草一出门就被吓,仍有些惊魂未定。

    “我喊了,没人答应,寻思就坐这儿等一会儿吧,也不知怎么搞的,就睡着了。”

    程桂荣心疼地看着王豆豆,“快回去换条裤子吧。”

    王豆豆不好意思地说:“我那条洗了,还没干。”

    程桂荣转身进了屋,拿出一条她自己的裤子,估计俩人个头差不多,就递给王豆豆,让他先穿上,等干了再换下来还给自己,王豆豆感动地接过裤子。庄青草告诉王豆豆她俩现在要急着去食堂给大家做早饭,让他等开完饭再来找二妮姐,说完就走了。

    王豆豆高兴地拿着程桂荣的裤子跑了。

    庄青草望着一跑一颠远去的王豆豆,笑着对程桂荣说:“这小家伙怎么这么可爱。”

    程桂荣也笑着附和道:“他心肠可好着呢。”

    “二妮姐,你家里有对象吗?”庄青草问,程桂荣摇摇头。

    “小土豆对你这么痴情,你为啥不答应他呢?”

    程桂荣不吱声。

    “小土豆这人,就是个子小,又瘦了一点,其实人蛮可爱的,模样也周正,尤其是他心眼好。”

    “这些俺知道。”程桂荣有些心烦意乱。

    两人边走边唠着,食堂到了。程桂荣赶紧开始干活,庄青草却还在一旁说着:“我娘活着的时候,就嘱咐我说,长大了找男人,关键得看人心眼子长得正不正,那男人要是心眼子长得不正呀,就拿女人不当人……”

    没想几句话说得程桂荣眼泪簌簌地掉了下来,庄青草一下子慌了手脚,“二妮姐,你怎么了?”

    程桂荣急忙擦擦脸,“没,没怎么的。”

    开早饭了。王豆豆牵着马喜气洋洋地从炊事房门前过,韩思潮正在门前的大缸里舀洗脸水,其他几个伤员在边上等着,看见了王豆豆,就觉得奇怪,钱大清更是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哎哟,你们快瞧呀,王豆豆穿的是没开前门的裤子。”

    钱大清这么一嚷嚷,其他几个也跟着朝王豆豆的裤裆瞧。韩思潮赶紧放下脸盆低头瞧去,马永生直乐着说:“哎,小土豆,这裤子是小脚小妈的吧,都穿一条裤子啦?”

    王豆豆不高兴地说:“去去去,放什么屁!”

    韩思潮凑上去说:“小土豆,亲没亲嘴呢?啊?”这话引来一阵嬉笑声。

    王豆豆气呼呼地说:“滚滚滚,胡说什么呢?”

    沈新民又凑了上来说:“喂,搂女人是什么滋味,啊?”

    王豆豆气愤至极,破口骂道:“***们这些个妈----你们都他妈什么玩意儿。韩思潮,你忘了你把狼群招来,吓得尿裤子的事啦?这才过去几天呀。还有你们几个,别人都在为了开荒拼命干活,你们几个躲在这儿作贱老子,不害臊呀!我找林书记告你们去。”王豆豆气得直跺脚,眼泪也快掉下来了。

    韩思潮几个见王豆豆真急了,就说道:“跟你开个玩笑,你怎么骂人呢?不识逗!”说完朝大家一使眼色,端起脸盆就跑了。

    这炊事房门口发生的一切,全被程桂荣看在眼里了,她见王豆豆被欺负,而且这一切都是因自己的那条裤子而起,却一点忙也帮不上,反而做旁观者,不由伤心落泪。庄青草过来安慰她,别跟这些人置气,他们嘴欠无聊,拿王豆豆开玩笑,并没多少恶意……好不容易才把程桂荣劝好了。

    办公室里的电话铃声一阵紧似一阵,林大锤扔下饭碗,迅速朝办公室跑去。当他抓起电话机,那头还好没挂断,传来左县长焦急的声音:“喂,是林书记吗?前些天接连下雨,河水爆溢。出县城二十公里处那座通往开荒点的木桥被冲垮了,开荒点上急需的盐和柴油运不上去了,派出的车都退了回来。你看怎么办?”

    林大锤急了,大声喊道:“左县长,你想想办法吧,要是没有柴油,明天两台拖拉机就转不了了!”

    话筒里左光辉的声音同样焦急:“刚才我给建筑部门打电话,这桥要修好,起码也得十天----要是让他们抓点紧,兴许能提前点儿,你看怎么办?”

    林大锤知道不能再指望修桥了。开荒怎么等得起这么长时间呢?另一个主意在他脑海里迅速生成,他果断地对左光辉说:“左县长,你让司机立刻把盐和柴油运到桥边,我马上就往那儿赶。”

    左光辉还想说些什么,可是这边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林大锤刚一出办公室就碰上了王豆豆,“让你看电话,你跑哪儿去了?这么重要的事,差点儿被你耽搁了,回来在找你算账。”林大锤边走边说,头也不回。

    “我去放马了,那边有新鲜的水草。”王豆豆跟在林大锤屁股后面。

    “你会凫水吗?”林大锤转过头来问道。

    “会呀,我从小就在河边长大的,还有不会水的?”

    “那好,小土豆,你把枣红马给我,然后多找一些水性好的同志,把车往县城开,那座小桥被大水冲垮了,东西运不过来,我在那等你们,记住,要快!”

    林大锤吩咐完,跨上枣红马,两腿用力一夹,那马通人性,知道今天主人有急事,于是四蹄腾起,如同一支离弦的箭。蓝天下,枣红马载着林大锤在地平线上画出了一道优美的延长线。

    半小时之后,王豆豆开着大卡车载着刘美玉、金晓燕、庄大客气和十六名凫水能手也赶到了出事的桥口。

    河面大约有几十米宽,滔滔的河水中,那座被冲垮的桥像刚被屠宰的牛歪倒在一边,任由洪水卸它的肉,剔它的骨,只有几根断折的木桩仍在激流中无力地抗争。河面上,秋风呜呜地发出怪叫,河水肆意喧哗着。当初,这座桥设计者考虑的只是人和畜力车通行,垦荒大队来后,它一次次地超负荷承载,终于在雨季来临时,崩溃了。

    在等待中,左光辉把十二桶柴油和两麻袋盐运到河口,卸完车后,他望着河对岸的林大锤和其他队员,一筹莫展,他不知道林大锤究竟有什么办法能把这么多这么沉的货物运过河去。

    河的对面,林大锤见货已运到,他二话没说,脱得只剩一条短裤,领头向水里走去,凉水刺骨,他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刚下车的人也都在脱衣,准备下水,动作快的同志已经尾随林大锤下了水。这时,只见庄大客气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葫芦,冲着正要下水的人们喊道:“等一等,这里还有我藏了好几年的老白干,一直没舍得喝,我老胳膊老腿的,也下不了水。这季节水忒凉,冷不丁一下去,人受不了,到了河中央,万一腿肚子转筋可就麻烦了。这点儿酒给你们暖暖身子,壮壮胆。每人先喝几口,然后先把身子弄潮了再下水。”

    林大锤被感动了,老庄头想得多周全呀,不喝老人会生气的,他带头往回走,拿起酒葫芦,灌了一大口。其他下水的同志也都不再推辞,一个接一个地接过了酒葫芦。

    庄大客气望着一个个喝着酒的小伙子,开心地笑了。他突然想起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急忙对林大锤说:“林书记,这水这么急,连桥都能冲垮,人一下去,万一要有个闪失,我们怎么向他们父母交代呀?我带了一大捆绳子,你们每人都把它系在腰上,连成一个整体,在水里也好有个照应啊。”

    林大锤先前只急着下水游到对岸去把东西驮过来,别的没想这么多,经庄大客气这么一提醒,他深感自己冒失,性命攸关,不允许有万一。他庆幸自己留住了庄大叔,真是留住了个宝。

    一切都准备得顺顺当当,随着一声号令:“出发!”一个个都像鸭子急着下水,扑扑棱棱地往河中心游去,一会儿岸上的人就只能看见水面上露出的一个个后脑勺了。

    刘美玉见林大锤不管不顾地游着,急得她把双手拱成喇叭形大声喊:“林书记----当----心----你----的----脑----袋----!”

    水面上传来林大锤的回声:“我----的----脑----袋----在----脖----子----上----呢。”

    这话让刘美玉哭笑不得,她急得直跺脚,“好你个林大锤,都这时候了,你还没个正型,你----”

    去时是顺风,一袋烟的工夫,十八个勇士全游到了对岸,岸边整整齐齐地摆放着要驮运过去的油桶和盐。即使两个人抬一个油桶,也很难抬动它,盐呢,就更别说了,浸在水里不但会沉而且要化,怎么办呢?一个个面面相觑。左光辉赶紧脱下身上的棉大衣往林大锤身上披,林大锤随手一推:“你去给别人吧。”结果推来推去,谁也不肯要。那件棉大衣只好躺在地上了。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之时,只听得对岸传来刘美玉喊声:“林书记,把油桶横过来,只要推着让它滚到水里,它就不沉了;运盐,可以从汽车上卸下一个轮胎下来,把盐放在上面既不沉也湿不了了。”

    读过书的人脑子就是活。为了确保安全,林大锤决定分两次运。照着刘美玉的话,六个油桶很快就下水了,没过多久,大轮胎驮着一大袋盐也下了水,油桶和盐都在水面上漂浮着,在地上力气再大也没法下手,在水里轻轻一推就可以前进了。

    岸上,没有下水的同志齐刷刷地望着水中的十八位勇士。

    冰冷的河水中,十八个人像一堵移动的人墙推着六个汽油桶和一个汽车轮胎在缓缓地前行。风越叫越响了,lang也越来越大,每前行一点儿都要付出艰巨的努力,这时才显示出庄大客气预见的威力了,由于腰上系着绳子,这十八个战士成了一个整体,应该不必担心谁会掉队,安全也有了保障。林大锤正这么想着,突然,一个猛lang劈头盖脑地向他们压将过来,一切全被掩盖了,岸上的人们心一下子全揪紧了。等lang过去,十八个脑袋又露出来了,人们揪着的心才放松了一下。刘美玉带头鼓起掌来,掌声未落,又一排大lang铺天盖地地压将下来,还是有惊无险,尤其到了河流中心,水流湍急,林大锤等十八个人艰难地游着、推着,速度非常慢,眼看离岸一点点近了,突然一阵大风刮来,随风涌过来一个大lang,把王豆豆面前的轮胎打翻了,眼看着盐袋子从轮胎上滑下,沉入了河底。

    王豆豆心疼极了,他解开系着的绳索,深深地吸了口气,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岸上众人喊着:“小土豆----”可是好半天河面上都没他的身影。

    王豆豆在河底摸呀摸,没有摸到,他憋不住了,蹿上来又吸了口气,随着涌起的lang花,他像跳龙门的鲤鱼,纵身一跃,又一个猛子扎了下去,这回他终于摸着了,拖着湿透了的盐麻袋费劲地向岸边游来。林大锤已经到了岸边,他推浮的油桶被楚广地等人接了过去。他又折返去帮王豆豆,好不容易人和麻袋都到岸了,王豆豆站在岸上,看着那从麻袋中往外渗出的盐水,心疼地哭了。

    林大锤过来拍拍王豆豆的肩膀,“小土豆,怎么啦,遇到大风lang就受委屈了?”

    “我下水的时候,这里有多半麻袋,现在在河里化得只剩半麻袋了。”

    庄大客气安慰道:“小土豆,你已经很不错了,要是没你这半麻袋咸盐,今晚炒菜可就没戏了。”

    “小土豆,这些人里面数你游得最带劲儿。”刘美玉表扬道。

    “我在河里游的时候,怎么像是听见二妮姐在喊我呢?”

    “她在厨房干活呢。”金晓燕告诉他。

    庄大客气燃起一堆篝火,“林书记,先来烤烤火吧,瞧你们几个嘴唇都冻紫了,有的还直哆嗦。”

    “还是一鼓作气吧!再有一趟就全过来了,烤热了反倒下不去,走吧。”林大锤招呼道。

    这第二趟就没第一趟省力了。先不说lang高水急,水冷刺骨,单是体力也明显不赶先前。下水前林大锤再三叮嘱,大家检查一下绳索是否牢靠,来的时候是林大锤打头,这最后一趟,他留在最后准备收尾。当最后六个油桶和一麻袋盐全下水后,一场搏斗又开始了。大家拼命划着水,lang又劈了过来,没想到一个油桶由于lang的力量太猛,脱离了人们的控制,从前面滚了下来。这时林大锤正与王福来、张顺推着一个油桶,见此情景,林大锤大喊一声:“你们俩推好。”然后把油桶顺势往他们二人面前用力一推,拼命向失控的油桶游去。眼看油桶就要砸向王豆豆了,说啥也不能再让手里这袋盐再沉入河底了,王豆豆机敏地一侧身,油桶和他擦肩而过,轮胎猛烈地摇晃了一下,好在没有翻,上面的那袋子盐也安然无恙……

    岸上的人此刻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什么也帮不上,只能干着急。刘美玉想喊,却又不知喊什么好。每个人的眼神全集中在那只还在下滑的油桶上。

    林大锤离油桶近了,突然他感到有什么东西牵制了自己,不管怎么用力,人却一分一毫也前进不了。他用力一拽绳子,这才发现自己身后那一截多余的绳子被断了的桥墩羁绊住了。他知道自己前进不了,其他十七个人都前进不了,后果不堪设想,不能让同志们的生命受到威胁,不能让运送物资的任务因为自己而受阻,办法只有一个,他迅速解开绳子。就在那一瞬间,油桶来到他面前,他顺势一手搭住油桶,借助油桶的浮力,他和油桶成为了一个整体,虽然人一点没伤着,可是一个人的力量又怎么阻挡得了装满柴油并顺势而下的油桶呢。只见林大锤随着油桶一点点的后退着,离人们的视线越来越远……

    岸上的人们拼命地跑着、呼喊着:“林----书----记----”

    水中的人们一面拼命划着水,一面呼喊着:“林----书----记----”

    林大锤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阻挡油桶的继续下滑,不能说他的努力没有作用,至少油桶的下滑速度减缓了。可是林大锤究竟能支撑多久呢,正在人们担心之际,油桶突然不下滑了,还在一点一点往岸上靠拢,这时人们才看清,在林大锤边上又出现了一张脸----刘美玉。刘美玉的出现结束了人们的担忧,林大锤和油桶化险为夷了。当人们把疲惫不堪的林大锤拖上岸,他已经站不稳了。金晓燕拿来了毛巾给他擦去身上的水,楚广地几人把他拉到篝火边,王豆豆等人立刻都围了上来。望着同志们一张张亲切的脸,林大锤幸福地笑了。

    金晓燕提着药箱走来,“林书记,你头上的伤刚好点儿,这回让凉水一泡,恐怕又要发炎了。”说着就给林大锤的伤口消毒、上药、包扎。

    刘美玉正在一旁穿衣服,听到金晓燕的话,望着林大锤回敬道:“金大夫,林书记的伤你不用管!他挺好的,脑袋还长在脖子上呢,只要脑袋不离开脖子,他就没事儿。”

    林大锤歉意地望着刘美玉,“刘副大队长,没想到你是个小心眼,才这么会儿工夫,就憋不住了,赶紧报复。”

    刘美玉一扬脖子,一头秀发飘逸起来,“你没想到的事儿多着呢,刚才的事儿,你想到了吗?”

    林大锤不吱声了。

    自古英雄救美女,在这北国荒原的龙泉河边却上演了一出美女救英雄,人们谈论着。刘美玉一路上都在幸福地回忆着,当自己游到林大锤的身边,他早已筋疲力尽了,这在刘美玉推油桶时,她已经感觉到,林大锤已经没多大的力气了,当时他已经说不出话,只是朝她一瞥,笑笑。这一瞥一笑,给刘美玉注入了无穷的力量。刘美玉为自己的行为而骄傲,它至少让林大锤对她不敢再有半点儿轻视,她向英雄证明了在关键的时候,刘美玉也是个有胆量、有智慧、有能力的人。最让她得意的,当然是把心爱的人从死亡线上拖了回来。

    林大锤一路上也在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幕。这个刘美玉竟有这样的能耐,是自己所不曾想到的。当快坚持不住的时候,是她救了自己,那么果断。在自己最需要援助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自己身旁,而且有这么好的水性和那么大的力气,两三个男人才能推动的油桶,却凭借她的力量照样把油桶推到了河岸,这一点着实让林大锤惊讶。要是没有刘美玉的果断下水相助,今日之事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晚饭后,刘美玉又来到了暂时作为林大锤宿舍的办公室。林大锤正躺在床上休息,见到美玉进来便坐了起来,“哎哟!是我的救命恩人来了,快请坐,快请坐!”

    “什么恩人不恩人的,别跟我套近乎。”刘美玉故意板着脸,“我这次来是要讨还一件东西的。”她撒眸了一下室内,从窗台的漱口杯里拿起那束野菊花,放在鼻子上闻着。

    “送人的东西,干吗又要拿走呀?”林大锤笑着问。

    刘美玉故意不回答,继续闻着。“喂,我的鲜花被谁闻过了,怎么香味不浓了呢?”她闻了闻花秆和叶,“不但香味不浓,上面还有股子男人的汗臭,肯定是被哪个男人抱过了,是不是?”说完,忍不住笑着,死死地盯着林大锤望。

    这下,林大锤猜出了刘美玉此番的来意,看来今天非摊牌不可了,“好哇,好你个刘美玉,你什么时候学会趴我的窗户和门缝儿了?”

    “没有啊,我的鼻子对花的气味特别敏感,就跟庄大叔嗅粮食差不多。”

    刘美玉这是变着法儿说的,她知道林大锤内心深处爱着自己,但就是不肯承认,否认也同样失策,所以,刘美玉今天是特地来将他军的,要他给个明白话。

    林大锤只好认真地说:“刘副大队长,说句老实话,你对我的一片心意我早就明白了,我又不是榆木疙瘩不开窍。我非常感激你对我的尊重,和为我所做的一切,但是,我的情况也许你知道一点。”

    “别说一点,我现在就给你爆出好几点。你信不信?”随后也没等林大锤接话,就说开了:“你的妻子叫艾小凤,你们俩只做了一夜夫妻。你们分手后,她又嫁了人。她不堪忍受封建家规而逃脱,改名刘小凤来到咱们县粮库当了晒粮班班长,正巧遇上来粮库送粮的丈夫,招呼都没打,又被领了回去,而且她现在已经怀孕了……”

    林大锤恼怒地说:“你是特、特务?!”

    刘美玉激动地说:“这是我的婚姻大事,事关我终生的幸福,我当然要搞清楚。我认准的目标,我一定会尽全力去争取,争取的权力在我,当然这前提是不破坏他人的幸福。我了解你了解她,就是为了争取爱和被爱的权力,要不,我怎么敢轻举妄动。我刘美玉不是个轻佻的人,受过高等教育,是个***员,现在又是开荒大队的副大队长。林大锤同志,请你尊重我,也尊重我的感情!”

    刘美玉越说越激动,林大锤也激动起来:“刘美玉同志,你刚才说得都没错,可这都是听说,我这个人的性子,你可能还不全知道。在这件事上,我也是很执著的,我非要找到艾小凤不可,亲口问出一句透心话,和她一了百了,我才会真正地面对你!”

    “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呀。”

    “我和艾小凤从小青梅竹马,我不相信我们俩的感情已经死亡,更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分手。你也许还不知道,我是个很重感情的人,当然也包含你的那份感情。说句心里话,你在这样的环境里,能够喜欢上这儿的事业,能踏踏实实地在这里工作,已经够令我敬佩的了。不过也请你尊重我的感情,只有真正结束了我和艾小凤的那一段感情,我才能选择自己新的情感生活----”

    刘美玉听了林大锤这一番掏心窝子的话,她笑了,先是有些别扭,继而是变得自然,最后笑得那么开怀。她当然应当尊重林大锤的选择,林大锤对感情的那么专注,更让她敬佩,让她坚信自己的选择决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