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夺粮剿匪记 > §§第四十一章 情深意浓
    又是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天空中没有一片云彩,四周没有一丝风,地气蒸腾着,像要把活动在这荒原之上的一切生物都蒸熟.刨镐队的队员们还像往常一样,一块一块地在打着歼灭战,男人刨镐,女人翻地,把土打碎耙细……唯一不同的是今天刨镐队的男人少了许多,原来为了提高开荒的效率,激发刨镐队员的劳动生产积极性,刘美玉想搞一次“开荒大王”竞赛活动,在规定时间内,看谁开垦的荒地多,看谁开垦的质量好,然后评出前十名,颁发“开荒大王”的奖状,并在明年建场大会上作为功臣披红绸戴大红花进行表彰。当她把这个想法跟刚提拔为移民队队长的楚广地一商量,没想到两人一拍即合。武大为、林大锤得知这一消息,也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并就比赛的一些细节,提出了不少补充意见。比如,可以在地头放二十个白面馒头,再放几碟下酒菜,谁先完成任务,谁就先享用。自由报名,经过筛选还剩一百零八名,这些人中有砍过小鬼子头的,有给地主家场院里放了火的,也有领头冲击县政府的……在这个开荒大队,有的是刺头,谁也不服。现在,他们要跟荒原叫号,跟队友比试,都成了这次比赛的参赛选手。俗话说:是骡子是马牵出来遛遛。你再瞧他们的神色,个个志在必得,好像“开荒大王”非己莫属。为了比赛的公正性,由庄大客气、林书记、武大队长、刘美玉组成了评比小组。

    在地的另一端,楚广地清点完人数,讲了比赛的规则和要求,然后他看了看站在一边的林大锤,邀请林书记给大家讲话。林大锤并没准备讲话,不过看到这比赛的场面,看到选手们的精神面貌,听着选手们热烈的掌声,也深受感染。他摆了摆手,走上几步说:“乡亲们,参加’开荒大王’竞赛活动的选手们,看到你们,我很激动。刚才听楚广地介绍参加比赛的正好是一百零八人,这让我想起了《水浒传》里的一百单八将,你们都是当代的英雄。山东历来出好汉哟,在开发荒原的战场上,好汉的定义就是那些敢于与天斗、与地斗,把北大荒变成祖国大粮仓的劳动生产能手,是金子总要发光。好,阵势已经摆开,就等一声号令,现在我宣布:’开荒大王’比赛正式开始!”

    林大锤的话音刚落,108个镐头齐刷刷地举过了头,又狠狠地向荒原砸了下去,多半个镐头埋进土里,就势往前一推,黑土翻了出来。然后又把镐举过头顶,开始第二镐……旁边被筛选下来的选手不停地为这些全都光着膀子的人们加油。

    正在这时,王豆豆骑着那匹枣红马飞奔而来。马到跟前,王豆豆顾不得下马,就说:“林书记,各乡村的十几个村长,还领着一大帮子人来找你,现在正在马架子办公室呢。”

    庄大客气头皮一阵发紧,“他们会不会还是为征粮的事,找到这里来闹事儿?”

    林大锤笑笑,自信地说:“不会。不管他们来干啥,到这儿来的都是我们的客人嘛!走,我们欢迎去!”

    武大为留在比赛现场,林大锤领着庄大客气、刘美玉、王豆豆向办公室走去。大老远就看见好几十人站在办公室门口,还听见有人在喊:“林----书----记----”林大锤加快了脚步。

    马架子办公室前的空地上停着好几辆马车,还有手推车、扁担和筐,靠着墙根摆放着一袋袋的粮食,有用麻袋装的,有用面口袋装的。有的袋子上补丁摞着补丁……先前赶路累了的人们正在抽烟解乏,此刻见林书记正向他们走来,抽烟的赶紧把烟掐灭了,脱了褂子脱了鞋的正在无障碍挥发的,也赶紧把褂子穿上,把鞋套上……

    林大锤上前握住走在头里的沈大壮的手说:“沈村长,大老远的,你们怎么找到这儿来了,这是怎么回事儿?”

    沈大壮回头望了望各村的来人,紧紧握住林大锤的手说:“林书记,自打你上次到我们村在五谷神庙前说的那些话,我们全村人心里天天都难受得不是滋味,你要我们留面瓜秧子、白菜根子……掺在粮食里做开荒大队过冬的口粮。在村长会议上,我对大伙儿一说,大伙儿心里都不是个滋味,是我们从关里领来了亲戚朋友,才争了你们的口粮,我们心里能过意得去吗?大家一合计,说啥也要紧一紧自己,挤出点儿粮食来,这不----”

    沈大壮的话音没落,各村的村长都争着上前和林书记握手交谈。

    “林书记,我是小清河村的,叫杨恩善,我们联络来的亲戚最多……”

    “林书记,我是柳毛村的……粮食不多,只能表表乡亲们的心意了。”

    “林书记,我是新民村的……我们也一样。”

    林大锤瞧着、听着,和大家一个个握着手,激动得热泪盈眶,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谢谢乡亲们,我的老乡们,你们太好了,你们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老百姓……”说着说着,他说不下去了,哽咽着与沈大壮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许久,沈大壮慢慢从林大锤的拥抱中脱开说:“林书记,眼下不就是缺粮食嘛,守着这块美丽富饶的土地,总还不至于饿死吧?只要度过了今冬明春这个难关,就好办了。”他回头望了望大伙,一拍胸膛,“我们谁也不怕吃苦,身上有的是劲儿。”他用手指了一下四周,“我们开垦出这么好的地,还愁长不出好庄稼?好日子在后头呢,你们说是不是?”

    林大锤一拍沈大壮的肩头,“你说得真好,只要咱们拧成一股绳,互相支持,团结奋斗,我们的好日子就不远了!”他转身对王豆豆说:“你去通知炊事班,中午增加四十个人的饭。”

    王豆豆刚要走,被沈大壮一把拉住,“林书记,这事儿绝对要听俺们的,俺们来前就商量好了,都是自带干粮。刚才俺们也看了,干这么重的活,吃的住的都这么艰苦,我们决不能再添乱了。”说完沈大壮一挥手,“乡亲们----撤!”

    沈大壮的话音一落,众人立刻散开,赶车的整理好绳套,推车把好车把,挑担的背起空筐,抬脚就走。

    林大锤赶紧拦住去路说:“这那儿行,乡亲们勒紧了裤腰带,来给我们送粮食,哪能就这么走了呢?”

    沈大壮停下,众乡亲也都停下。“林书记,你就别客气了。你也是山东人,你还不了解咱山东人的脾气吗?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等明年你们丰收了,我们再来祝贺。那时候,你不留俺还不行哩!”沈大壮说完一扬鞭子,一紧绳套,车一下子蹿了出去。

    望着这支杂牌队伍,刘美玉挥动着手臂久久不忍放下,这些质朴的乡亲们用自己的言行,给她上了生动的一课,让她对什么叫人民、什么叫鱼水情深,又有了新的认识。

    太阳渐渐收敛起灼人的光芒,悄悄地躲到龙脉山的背后,晚霞在天边飞舞起来,那么妩媚,那么迷人。比赛结束的哨子响起了,钟长林等前十名“开荒大王”已经产生。人们把这十个人抬了起来,那架势实在是壮观,人们尽情地欢呼着,完全忘了一天的疲劳。钟长林高兴地大喊:“我是’开荒大王’,我是’开荒大王’……”“呼”地一声,人们把这十个优胜者抛向天空,落下来后又被人们接住,又抛向天空……

    蓝天、夕阳、大山、荒原,一阵阵的欢呼声响彻云端。在这声色俱佳的背景下,这些站在地平线上的人们,原生态地展示着人类的精神和活力,成就了一幅名为“自然和人”的最壮美的立体画卷。这难道不是艺术家们梦寐以求的素材吗?

    吃晚饭的时候,林大锤发现王豆豆脸上有泪痕,就关切地走了过去,“小土豆,怎么哭过啦?”他蹲在王豆豆的身边,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说,“怎么啦,想家了?”

    王豆豆摇摇头,望望远方,又低下头去。

    “那是为什么?”

    王豆豆吞吞吐吐地说:“二、二妮姐,她说她不想搞对象……”

    林大锤听了这话,乐得差点没把饭喷出来。他抑制住自己,故意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就为这事儿哭呀,真没出息!”望着王豆豆一脸痛苦的神情,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人家都痛苦死了,你还乐。”王豆豆不满地噘起小嘴,背过脸去。

    林大锤收起笑容,关切地问:“她是说不愿跟你,还是说不想搞对象?”

    “她说她不想找对象,只给我当姐姐。我娘又不是要我找姐姐,不搞对象那她跟我来这儿干什么,我对她那么诚心诚意……”

    林大锤听到这儿全明白了,小土豆是一厢情愿,“你诚心诚意,人家就非得跟你搞对象?我问你,你领她来的时候,你跟人家说明白了吗?”

    “没有。”

    “这就怨你了,人家也没答应你什么,更不知道你的心思,怎么能怪人家呢?”

    王豆豆依然撅着嘴辩解着:“挺大个姑娘,不同意干嘛跟人家走?”

    林大锤又好气又好笑:“小土豆,别着急。我看呢,你二妮姐可能是对你还不太了解,你也没跟人家挑明了,只是一厢情愿地认为:既然你跟我来,那么,咱俩就是搞对象,要不就拉倒。再说,搞对象哪能像打仗那么痛快,人家要跟你过一辈子呢!现在,你冷不丁地向她提这个问题,她以前可能寻思都没寻思过,怎么好随便答应呢?这说明她为人稳重。你追人家,要主动点,光把人领来不行,还要让她感到你对她是真心真情,时间长了,她了解你了,喜欢你了,这事就成了。你没听人说嘛,’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绣花针’。”

    王豆豆被林大锤这么一说,似乎有些开窍:“真的?”

    “嗯。”

    “这么说,这事儿还没黄,还有指望?”

    “嗯。”

    王豆豆破涕为笑。

    荒原上夕照下,开荒大军三五成群地结伴往回走着,韩思潮、侯木林、马永生、钱大清等几名负责烧水的伤病员跟在收工的人流后面,韩思潮用上衣兜着些小动物。

    侯木林见韩思潮像捧孩子似的捧着它,便提醒道:“你小心点儿,别给捂死了,快放下看看吧!”

    韩思潮停下,蹲下身子,把衣兜放在地上打开,只见那小家伙毛茸茸的,像是小狗,耳朵耸着,吱吱地叫着,小爪往前一挠一挠的,警惕地望着大家,一副不容凌辱的架势,煞是逗人。数一数,一共五只。

    其他几个人也都围上来看,并发出各种不同的议论。

    “这小野狗挺好的,好好养着,等将来养大了,给咱们看家。”

    “有意思,谁家的老母狗,跑到山林子里下崽来了。”

    “八成是附近的猎户。”

    “韩思潮,你从哪儿捡来的?”

    “我们给大伙儿烧水,我负责捡柴禾,在山里一个石头旮子里发现了这一窝小狗。我怕它们冻着,就抱回来了。”

    “哎呀,这么忙,还有心思摆弄这玩意儿,你喂它们啥?”

    韩思潮做了个鬼脸,“我们吃啥,它们吃啥呗。”

    怕它们冻着,是动了恻隐之心,这是仁者所为,但是仁分君子之仁与妇人之仁,君子之仁首先是分清对象,他同情善者、弱者、穷者,鄙视倚富欺贫、凌弱逞强的行为,因此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而妇人之仁则不分对象,只看表面,因此常为假象所欺骗。所以一定要看对象,东郭先生与狼、农夫与蛇的教训应时时铭记,说不定啥时候就是由于一己的妇人之仁而招来杀僧祸,那时候再明白就晚了。

    食堂的工作人员把明天早饭的准备工作做完后,才陆陆续续离去。程桂荣急匆匆地走在人群中,被王豆豆截住了,“二妮姐,我有话对你说。”

    “啥事儿?庄青草还在屋里哭呢,你没看林书记都急得火上房似的?”

    王豆豆噘着小嘴,故意生气地说:“我知道怎么回事儿呀?我还急得火上房似的呢!你怎么就不管?”

    程桂荣只好停下,无可奈何地望了一下同伴,“你们先走吧!”然后对着王豆豆扑哧一笑,“你?什么事儿让你急得火上房似的?啊?”

    王豆豆见她明知故问,还装作没事儿人似的,心里一急,脱口而出:“还不是为了咱俩搞对象的事吗?你怎么装蒜呢?”

    “我不是跟你说明白了吗?你别往那上去想就好了,啊?”

    “哎呀,可是我不明白,我哪点儿不好了?”王豆豆突然想起林大锤的话,觉得这样态度不好,有点儿强逼人家同意的味道,于是改口说,“是这样的,我刚才把咱俩的事儿对林书记说了,林书记叫我好好待你。”说着他瞧着程桂荣,眼神和声音里都袒露出他的真诚。

    程桂荣见王豆豆如此认真,真有些哭笑不得,又不能对他说实话,她只好叹了口气,“哎呀,王豆豆……你真叫我感动,更叫我为难……”

    没想到王豆豆却笑着说:“感动就好,林书记说了,只要我对你一片真心,时间长了,你就不为难了。”

    “为啥?”

    王豆豆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脸都羞红了,“因为你了解我了,喜欢我了呗!”

    这一刻,程桂荣突然感到心灵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震撼,面前这个个子矮小其貌不扬的小土豆,觉得远比那道貌岸然的左县长要高大,招人疼爱。一个念头在她心头闪过,幽闭的心房像掠过一阵春风,射入一缕阳光,让她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和豁亮:成全左光辉----离婚,让他解脱,更让自己解放。她的心应当归属善良的小土豆,但是一切都没办妥之前,她还只能是他的二妮姐。主意打定,她幸福地笑了,她要尽情地享受这人生第一次到来的春风和阳光……

    韩思潮自从弄回了这些小动物,心思就扑在这上面了。他要动手做一只精巧的笼子,所以,他一有空就备料,并进行精加工。宿舍里的其他人,侯木林、马永生、钱大清、沈新民一有空就逗它们玩,尽管这几个小家伙对人并不友好,但宿舍里多了这几个还是增添了不少欢乐气氛。其实故事说到这儿,大家很清楚,韩思潮抱回的是一窝狼崽。

    晚饭后,韩思潮拿了一小块大饼子,放到一个小狼崽的嘴上,小狼崽对这种赐予的“食物”没有丝毫兴趣,它一动也不动。

    “吃呀,不吃要饿死的。”韩思潮对小狼崽劝说着,“你是吃你妈妈的奶吃惯了吧,这大饼子好吃着呢,吃吃就习惯了。”他抱起那只不肯吃的小狼崽亲了一口。

    “韩班长,你那么喜欢小狗?”钱大清觉得韩思潮太过于亲热,所以好奇地问。

    “我在没当兵的时候,在老家养了一条大黄狗,跟我可亲了。”

    韩思潮提起老家养狗的事,让沈新民也想起了他家养的那条花狗。他想从这五只狼崽中挑一只,但看了半天他就相中了韩思潮抱在手中的那一只,“韩班长,你抱的那只真好,给我抱抱!”

    “不行,那不是还有四只吗,你挑好了,这只就归我了。”

    小狼崽在韩思潮的怀抱中嗷嗷两下,韩思潮抱得更紧了,“小宝贝,你想妈妈了?还是饿了?你要听话,以后我待你会比你妈妈还要好。我俩吃一碗饭,睡一个被窝,我到哪儿都带着你,你知道,这儿粮食多缺呀,我把我的那份分你一半好吗?”他突然感到肚子不适,他放下狼崽子,“你等等,我要去趟厕所……”

    韩思潮刚要往外走,见沈新民来抱他刚放下的那条狗,他立刻回转身来,重新抱起那只刚放下的狼崽,朝厕所走去。小狼在他怀里嗷嗷地叫着。

    夜幕降临,皓月当空,劳累了一天的人们都已进入梦乡,篝火也只有星星点点的灰烬了,被风吹着,一亮一亮地闪着红光,大地一片静寂。韩思潮进了厕所,刚要解裤带蹲下,只觉背后有两只手搭在他的肩上,韩思潮一手抱着小狼崽,一手去拨拉:“谁,别闹!半夜三更,别吓唬人!”

    没想到这一拨拉,让他吓出一身冷汗,原来他摸到了一只毛茸茸的爪子。韩思潮从小听大人讲故事时听到过,夜晚行路于僻静处,如果有两只手搭在肩上,千万别回头,那一准是狼,没想到今天让自己碰上了。他急中生智赶紧扔下狼崽子,用两只手抓住狼的两条前腿一步步往外走,他不知自己究竟要把狼拖到哪里,这时只听那只被他扔到地上的小狼崽在嗷嗷地叫着。他顿时有了主意,抓住狼的两条前腿往左侧猛地一推,拼命朝宿舍跑,边跑边大叫:“不好了,狼来了,狼来了----”

    再说那狼两条前腿搭在韩思潮的肩上,本是想等他一回头就一口咬住他的喉咙,没想到他不回头,不但不回头,还抓住了它的两条前腿,让它人立行走。这高难度的动作从来未曾练过,它只得被迫地挪动两条后腿,吃力地跟着,又听到小狼崽在嗷嗷地叫,可这两条腿被人控制了,下又下不来,正当它在着急,冷不丁被韩思潮从侧面一推,就没法站稳,重重地摔了一跤。等它站稳后,韩思潮早跑得无影无踪了,于是它回转身来,叼起小狼崽,迅速离去。

    还未入睡的人们突然听到韩思潮的惨叫声,纷纷举着火把,拿着铁锹、镐头冲了出来,什么都没有发现,只有韩思潮坐在炕上,浑身还在打着哆嗦,断断续续地告诉着人们刚才发生的一切。

    钟长林乐着:“韩班长,打鬼子、打国民党、打粮匪,也没见你们含糊过,怎么遇见狼反倒筛糠了呢?”

    韩思潮不甘示弱,尽管说话时声音还有些颤,“打仗是……敌人……是在明处,有思想准备……这狼……是躲在暗处……搞突然……袭击,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不行……你试试。”

    这一番话,把大伙儿都逗乐了,还好林大锤和庄大客气赶到,问明情况后,庄大客气望着惊魂未定的韩思潮,气得一跺脚,“坏了,你们玩啥不好,怎么把狼崽子领到家里来了呢?那老狼不找你才怪呢。”

    钟长林看着那四只狼崽子,心想都是你们惹的祸,举起镐头就要向狼崽子们砸去。庄大客气赶紧拉住说:“不行!不行!赶快抱走,不能放在宿舍附近,越远越好。”

    钟长林不解地问:“庄大叔,不就是个狼崽子吗?干嘛这么上心,打死算了。”

    庄大客气有些怒意,“你小子懂个屁!大事还在后头呢。”

    林大锤听说事情的后果,可能会更严重,觉得有必要让大家补上荒原生存这一课,就对庄大客气说:“庄大叔,他们年轻,没见过什么世面,你就给大伙儿讲讲呗。”

    “好吧。”庄大客气坐在中间,人们在他周围围成一圈坐着。有人往将要熄灭的火中又添了些干柴,火焰又熊熊燃烧了起来。

    庄大客气望望钟长林,慢条斯理地说:“钟长林,你以为你是开荒大王,有劲儿,能抡镐,在这块土地上种庄稼有饭吃就能生存,就没问题了,是吧!”钟长林不好意思地摇摇头,庄大客气又看了看众人,“小鬼子的小火犁,对了,你们叫拖拉机,比你有劲儿吧,也没在这一片土地上站住脚,他们照量照量就泄气了。一是有这鬼沼,是个难剃的头,开起荒来得下大工夫,花大本钱,但小鬼子当初并没在乎,为啥呢?因为他们看好了,这块地是个金饭碗,是棵永不枯死的摇钱树。地势凹一点,排了水能种旱地,修上渠还能种大米呢,可小鬼子不是来给你建设的,他要掠夺,要图快,下大工夫,花大本钱,他当然不干,所以比划两下就泄气了。可是真正让小鬼子决定放弃这个金饭碗的是这里的小咬、蚊子、小刨锛和狼群。前三样,我们都遇上过了,它不光咬我们中国劳工,也咬小鬼子,它可不认人。”

    众人听庄大客气这风趣的讲述都笑了。

    “这狼群,你们今天才遇到一只,到底有多少,谁也说不清。那年日本开拓团的山野大本把我抓来,那时地塞粮库还没建好,就在这儿搭了帐篷,我不愿意给他们干,就从山里抱来一窝小狼崽,偷偷地放在山野大本四个鬼子住的帐篷前,嘿!这下可大发了----”

    这时,远处传来狼嗥声“嗷----嗷----嗷----”

    庄大客气警惕地说:“我们这回也大发了!”

    韩思潮不解地问:“庄大叔,那是狼叫吗?”

    “韩思潮你把漏子捅大了!就是刚才来找你麻烦的那只大灰狼,已经知道狼崽子在这儿了,它只要把嘴往地下一插,一叫唤,那就坏菜了,四周的狼都会赶过来,你们看----”

    众人顺着庄大客气的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对对绿色的光正从四面八方往一处集中。

    武大为来了劲了,“庄大叔,咱不怕,咱有200多支枪,还有不少子弹呢。”

    庄大客气不客气地说:“你得了吧,这不同打鬼子,打国民党,这北大荒的狼是打不完的。当年小鬼子就是吃的这个亏,他们打死了狼崽子,又一阵机关枪打死了冲在前面的二十多只狼,后面的狼把死狼吃了,几百只狼把嘴往地里一插,一嗥,一个夜里来了上千只狼……”

    狼群正一步步往开荒点逼近,林大锤焦急地问:“庄大叔,现在怎么办?”

    庄大客气不慌不忙地还在讲他的故事:“那狼群一步步地逼近,我们就在帐篷周围点上火把,一直烧到天亮,你们猜怎么着,那四周黑压压一大片全是狼。看样子,不把我们吃了,它们是不罢休的,从这一点上看,这北大荒的狼,有股子拼到底的劲,更有股子团结劲儿呢!”

    “庄大叔,后来怎么样?”林大锤很想知道结局。

    “到了晚上,狼更多了。我敢说,这世上很少有人见过这么多的狼,四面八方全闪着绿色的光。小鬼子害怕了,坐着汽车跑了,我们挤在一起举着火把,一点一点往后撤。那场面就像一片流动的火海,终于在天亮前,我们撤到了城里。”

    韩思潮后怕起来,“庄大叔,我们怎么办呢?”

    庄大客气揶揄道:“你小子惹了祸,害怕了吧?”

    韩思潮急急巴巴地说:“我真的不知道这是狼崽子,也不知道狼心这么齐,这么厉害,我真的不懂。”

    庄大客气豪爽地笑笑:“不懂就得学着点儿。这些狼是要找回它们的崽子,明天想办法把那四只小狼崽子送回去,这狼群慢慢就散了。”

    韩思潮听风就是雨:“那现在就送吧。”

    “不行,你不要命啦!”庄大客气严厉地说。

    吓得韩思潮直吐舌头。

    这一晚开荒点上四处火光熊熊,相安无事。第二天,多亏了庄大叔,终于送回了小狼崽,到了晚上,狼群果然散了。这件事更让林大锤、武大为悟出庄大叔是他们在这儿落户生根、开荒建场难得的宝贝。要是没有庄大叔,就光闹狼这一出,还不知道会整出什么后果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