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攻对攻(二)

    营帐里的孟京军战士们,早已被沉闷的号角、急遽的羊皮鼓点、尖厉刺耳的响箭啸声所唤醒,放下手里的饭碗,拿起身边的武器,在各自的指挥官带领下涌出营帐,排起防御的阵型,精神抖擞地迎接即将到来的生死决战!

    不过,孟京军的反应虽快,还是显得匆忙了些,他们的阵型还没有完全布置成功,风夕舞的骑兵已经杀到了眼前,就像是汹涌而来的洪水,漫卷在有些脆弱的堤坝上,一瞬间就将堤坝冲破了无数个缺口。

    风夕舞的部队在大散关有轻风军团和旭日军团共二十二万人,此次进攻,除了两万人在大散关留守外,其余所有部队都开上了前线。陆厚望率五万人马居左翼,吕子岳率五万人马在中军策应,风夕舞自己则亲率约十万大军居于右翼。出击的部队就像一把铁锤,左翼和中军构成了锤柄,右翼则是硕大的锤头。

    风夕舞的战术非脚常明显,那就是以锤柄为支点,猛砸孟京的右路!在将孟京军右路的阵型后击溃就由右到左进行旋击。

    采取这样的部署,风夕舞充分考虑了兵力的因素和士兵心理的因素。在兵力上,风夕舞只有二十万,虽然比孟京军多出五万,但在这种大规模的战役中,如果运用不当,多五万兵力并不能占到多大优势,因此风夕舞才决定集中优势兵力击溃敌人的一处阵型,只要将敌人的阵型搅乱,胜利就基本上算是掌握在手中了。在士兵心理上,风夕舞考虑到右翼是大海,如果从左翼进攻,一旦将敌人逼到海边,形成背水一战之局,敌人反而会产生必死的决心,抵抗的力量将会大增,而从右翼进攻,给敌人留下一线生路,敌人的军心更容易垮掉。

    在主攻的右翼方向,风夕舞摆出的是一个非常有针对性的三梯次攻击阵形,骑、步、远程打击诸兵种相结合,以攻为主,攻守兼备。

    第一梯次全部由骑兵组成,称为突击编队,由骑兵师团长尤归乔率领,目的是撕裂敌军防线,向敌阵进行纵深切割,突破敌防御体系,混乱和瓦解敌指挥系统。

    第二梯次由步兵和骑兵共同组成,步兵居中,骑兵护翼,称为扫荡编队。这个梯队由骑兵师团长车库统率,他们的任务是,紧跟在突击编队之后,加大拓宽已有突破口,摧毁敌军坚固阵地,以扫荡之势歼灭敌军主力部队。

    第三梯次由远程打击部队和步兵混编而成,称为远程打击编队,由风夕舞亲自率领。远程打击编队里除了步兵外,还有投石机、弩车等重型远程攻坚武器。该编队的主要任务是巩固已有阵地,提供远程援助,向前两梯次的进攻编队输送武器和弓矢等物资,当受到孟京军袭击时由步兵结阵防御。另外,该编队也是全军指挥中枢的所在。

    中军分为两个梯次,第一个梯次是由吕子岳亲自率领的一个师团骑兵的突击编队,第二个梯次是两万步兵。他们的目的是实施中路突破,配合右翼的主攻。左翼则是陆厚望率领的五万步兵,他们的目的是拖住敌人的右翼兵力,使之不能支援敌人的中路和左翼。

    耶律楚部署的是一个雁形阵,中路是他亲自率领的一个师团的骑兵和一个师团的步兵,两侧则各是一个师团的步兵和半个师团的骑兵,整个阵型的前方都是步兵,骑兵隐藏在后方,他的意图是用步兵抵挡住敌人的第一波攻击,然后利用骑兵进行反击。

    最先与孟京军接触的是中路吕子岳的骑兵,当这支骑兵刮起一股势不可挡的飓风,掠起漫天的尘土,朝着孟京中军席卷过来时,孟京军已经举起了手中的长枪大盾,于是一个接触之下,便人仰马翻,血雨飞溅!孟京军的阵型固然被突破了数个缺口,不少吕子岳的骑兵也被连人带马捅个对穿,翻倒在战场上。

    此时战鼓才开始咚咚地擂响,鼓声起初并不大,节奏也比较缓慢,当鼓声渐次高昂,节奏也明显加快时,突击编队的战士们的脉搏与心跳已经开始跟随着鼓点的节奏跳动,手中的武器也不由得随着战鼓声的节奏挥动。

    除了突击编队外,其他各部队的战士们也开始随着鼓点的节奏以剑击盾,并“呵,呵”、“呵,呵”地呐喊起来。

    鼓声、击盾声和呐喊声,雄壮豪迈,在大平原上鸣响。所有的将士都无法抵御它们的感染,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当吕子岳的骑兵与孟京中军接触时,右翼的突击编队距离敌阵已不足两百步,但这就是这两百步的差距,给了孟京军准备射击的时间。一时间孟京军万箭齐发。

    孟京军体质和战斗技能与鞑凶军其实很有些相似,就拿箭术来说,确实令人叹服,他们排成数列,交替发箭,密集的箭雨几乎没有间歇!

    飞蝗般的箭矢朝突击编队的骑兵们迎面扑来,造成相当程度的伤害。不断有骑兵被射杀,无主的战马“呜呜”地嘶鸣着,在战场上狂奔、暴毙。

    孟京军在雁形阵的翅膀前还挖掘了陷坑,此时地上的散点陷坑也开始发挥作用,不断地有人马蹄踏空,整个人摔倒仆地,然后被箭矢钉死在地上!

    碧绿的草地被染成了赤红,短短的不到两百步的距离,短短的不到几息的时间,根本没有碰上敌军,就有一千余突击编队的骑兵躺卧在地,化作了尸骸。

    风夕舞的轻风军团之所以善于打奇袭战,就在于她的骑兵中绝大多数上是轻骑兵,重骑兵只有少数。在右翼的突击编队中,只有最中间的五千骑兵是重骑兵,两侧的两万五骑兵都是轻骑兵,而现在死伤的绝大多数都是轻骑兵。

    突击编队中除了重骑兵继续直冲外,轻骑兵一边引弓还击,一边凭借同样疏散的阵形,利用飘忽的骑术减轻损失。轻骑兵的将士们都用小骑盾护住头脸,同时猛踢马刺,力图以最快的速度通过这片死亡地带。

    突击编队后方的战友也在赶来帮忙。扫荡编队中装备有长弓的箭手开始引弓发射,远程打击编队中的重型投石机也在轰鸣,床弩同样开始发挥威力,它们凭借自己的射程优势,尽力打击敌军,帮助自己的战友。

    突击编队的前锋终于跨越这短促而损失惨重的死亡之旅,扑进了孟京军左翼前锋部队中,开始了刀光剑影的肉搏血战!

    进攻方的这柄大铁锤,右侧的锤头狠狠地砸在孟京军左翼的翅膀上,顿时激起震耳欲聋的巨响,迸出耀眼的火花!

    这支进攻的骑兵部队是当年吕子岳训练出来的第一骑兵师团,是轻风军团中精锐里的精锐。他们都是身经百战、孔武有力的老兵,披着轻风军团中最优良的防护钢甲,骑着速度与耐力都属一流的战马,手持长得骇人的刺枪和斩马刀,虽然他们的主将已经换了人,但他们的战斗力并没有下降分毫。他们如同一群飞驰的铁甲战车,要将任何挡路之人碾成齑粉!

    在中路和右翼突击编队发起冲锋的同时,进攻方右翼的扫荡编队、中军的第二梯次和左翼的陆厚望部队也开始向前挺进。他们组成了一片青色的洪流,汹涌地朝对面那块花花绿绿的地毯扑去。

    风夕舞的本阵,进攻大军右翼的远程打击编队也开始缓缓向前推进。

    以往在发动奇袭战时,风夕舞总是冲在最前面,借助她个人的强大战力和亲卫队的强大冲击力将敢于阻挡的敌人冲得七零八落,为后续部队打开通道。不过在这种阵地战中,她可不敢亲自到第一线冲锋,因为数十万大军的混战,战场形势瞬息万变,需要她随时指挥部队改变战术,以达到最佳的攻击效果,因此她才站在远程打击编队中间,目光在战场上不停地来回扫视。

    远程打击编队人数并不多,也就是八千步兵和两千投石手、床弩手,加上风夕舞的数百亲卫,再就是多达数百架的投石机和床弩。八千步兵护在外围,外面是长枪兵,中间是刀盾兵,最里面则是弓弩手。这支部队虽然人数不多,但占地范围却不小。他们就像是一座活动的城池,移动速度虽然不快,步伐却异常的坚定沉稳。

    右翼突击编队一旦越过两百步的死亡地带,对孟京军的打击是致命的。由于孟京军雁型阵的翅膀较长,防守面很宽,兵力便显得有些薄弱,在三万轻风骑兵的猛烈冲击下,很快便出现了无数个缺口。尽管这些缺口不是很深很宽,但它们就像是一个人身上被割开了无数个细小的伤口,鲜血从这些伤口中缓慢流出,流的时间长了,身上的鲜血就会流尽,再强壮的人也会死去。何况有了这些缺口,轻风军的后续大军就会源源不断地从这些缺口中杀进去,借机扩大战果。

    第九卷外交第七章攻对攻(三)

    第七章攻对攻(三)

    突击编队以五千重骑兵为箭头,他们由骑兵师团长尤归乔亲自率领。尤归乔是原轻风军团中除风夕舞之外仅次于吕子岳和陆厚望的猛将,手中一柄巨大的斩马刀每一次挥动之间,都带起一蓬血雨,被斩马刀沾上的孟京军不是被劈成两半,就是被拦腰斩断,再或是头颅飞上了天,仅仅是十几息之间,被他斩杀的孟京将士已达七八个。而跟在他身后的五千重骑兵超卓的防护和犀利的冲击,将挡路的孟京军一排排刺翻在地,随之而来的在重甲骑兵的铁蹄将那些翻到在地的孟京军践踏成齑粉。在与敌军接触了片刻之后,这支重骑兵已突入敌阵数十丈。

    两万五千轻骑兵也不甘示弱,他们的冲击力或许不如重骑兵,但杀敌的技术更在重骑兵之上,风夕舞的轻风军团之所以扬名天下,主要便是因为其轻骑兵强大的战斗力。现在这些轻骑兵充分发挥其娴熟的马战技术,寻找最佳的切入点,以最少的时间,花最少的代价,消灭最多的敌人,搅乱敌军的阵型。他们跨下战马的每一次启动,都踏入敌阵的最薄弱环节,手中斩马刀的每一次挥动,都是从敌人最容易疏忽的缝隙斩入,开战到现在,他们杀死杀伤的敌人并不比重骑兵少多少,杀入敌阵的深度虽然不如重骑兵,但宽度和突破点远在重骑兵之上。

    由于是匆忙迎敌,孟京军并没有离开营帐多远,他们的阵型后面就紧挨着营帐。对于孟京军来说,能够在短时间内布置起一个以防守为主,攻守兼备的阵型并不容易,这得益于主将耶律楚的谨慎,在大散关外驻扎的这些日子里,他曾无数次命令部队在营前布阵,所以风夕舞的部队虽然来得突然,孟京军还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布置起了一个阵型。而且这个依仗营帐布设的阵型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即便敌人突破了阵型,他们还可以依托营帐与敌人周旋,迟滞敌人前进的步伐。

    但如今这种种布向置似乎并没有让他们占到什么便宜,匆忙布置起来的防御阵型在轻风军突击编队的强攻猛打下摇摇欲坠,而身后原本希望用来迟滞敌人进攻步伐的营帐反成了祸根,因为敌人的远程武器发挥了威力。

    风夕舞显然对如何应对孟京军的防御阵型早有准备,她在扫荡编队中部署长弓手,并部署远程打击编队,其中很重要的一个目的就是对付孟京军营帐,此时这些部署都开始发挥作用,扫荡编队中的长弓手一边前进,一边用射程超远的长弓发射火箭,点燃作为防御障碍的营帐,而远程打击编队中的投石机和床弩也开始发射油罐和火弩,一时间孟京军的营帐一个接着一个被点燃,火浪滔天,让孟京军的后阵陷入了混乱。

    当右翼的孟京军后阵开始动摇的时候,先锋前阵也处于极度危急之中。三万轻风军团的骑兵继续横冲直撞,象一台不知疲倦的电钻机,不停搅出血汁和肉片。孟京军虽然有些力不从心,但仍然咬牙挺住,顽强阻击,尽力延缓对方迅猛的攻势。

    进攻方在中路的进展要相对迟缓一些,因为这是孟京军的主力所在地,不仅部队要多出两翼不少,而且阵地的宽度也相对窄一些,孟京军防御阵的密度和厚度都要远大于两翼。不过,三万旭日军团骑兵的猛烈冲击,也给孟京军造成了不小的损伤,开战至此,吕子岳的部队已经突入了敌阵十几丈。

    吕子岳作为原轻风军团仅次于风夕舞的厉害将领,一身武功已达到一流境界,手中所用铁枪又粗又长,宛如一条入海的蛟龙,摇摆翻腾,搅起阵阵血浪。凡是挨上他铁枪的孟京军无不肢体横飞,血雨四溅。在他的身后左右,三万骑兵分为无数个箭头,在千骑长以上的将领带领下,宛如具具巨大的铁犁,在孟京军中犁出一道道血沟。

    而在进攻方的左翼也就是孟京军的右翼,陆厚望的步兵才刚刚和孟京军接触。这两支部队的打法与其他的部队又自不同,他们在相距一百五十步时就开始互相发射弓箭,数万支箭矢同时发射,刹那间空中飞起了两片乌云,遮天蔽日,“嗖、嗖、嗖”的声音不绝于耳。两片乌云在空中碰撞,相互摩擦,逐渐变得稀薄,然后各自向继续向前飞行,覆盖在对方的阵地上,激射起点点鲜血,也带来无数的惨叫声,不过这些惨叫声随即被双方士兵的呐喊声湮灭。

    在发射了十几轮箭矢后,双方已经猛烈地撞在一起,开始了面对面的肉搏战。陆厚望的部队以打防守反击战出名,这种零距离的肉搏战是他们的强项,不过孟京军体质好,近距离作战的本事也不差,两强相遇,短时间难以分出胜负,战斗呈胶着状态。

    这种胶着状态正是风夕舞所希望看到的,因为他给陆厚望的命令就是让他牢牢将敌人右翼的部队拖住,使之不能支援中军和敌人左翼的部队,以便己方对敌人的左翼实施毁灭性的打击。

    大铁锤的锤头才具有杀伤力,而不能指望锤柄去砸人。之所以让中路和左翼也随同主攻部队向前推进,主要目的是为了给锤头提供一个支点,掩护右方主力部队的突进,保护其侧翼,防止被孟京军截断后路,包抄围攻。现在来看,这一目的基本上达到了。

    站在中军中的耶律楚已经发现了孟京军的危机,如今自己的右翼成胶着状态,中军虽然被敌人的骑兵压迫着,一时也不会出大问题,但左翼就非常危险了,敌人已经突破本阵,有相当多的敌人已经杀到自己的营帐中间,而自己左翼的营帐也有大部分被点燃,造成了防御阵型的动摇,若是左翼的阵型被敌人完全打散,就会威胁到自己的中军,那时整个防线就有崩溃的可能。

    一向稳重谨慎的耶律楚本来对打这种阵地战是很在行的,尤其是打这种防守反击战,但他在对风夕舞的判断上出现了几个致命的错误。第一个错误是他认为风夕舞没有这么多的部队,造成了他在兵力上处于劣势;第二个错误是他认为风夕舞不大可能打这种硬碰硬的阵地战,因为这样的战役往往打到最后成为一场消耗战,这不符合风夕舞的性格;第三个错误是他认为风夕舞会实施中央突破的战术,所以在中军部署的兵力最多,阵型也最厚实,没想到风夕舞采取的是铁锤战术,而锤头对着的是他的左翼。这三个判断失误使他的部队一开战就处于被动的状态。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有两个选择:一是全面收缩防线,减小部队的防守面,增加阵型的厚度和密度,拖延战役时间,消耗敌军兵力,待敌军疲劳之后利用至今未出动的骑兵加以反击。这一战术的最关键一点是要将右翼和中军的一部分兵力抽调到左翼,加强左翼的防守,使之在短时间内不被敌人突破。只要左翼保住了,其它两个地方应该没有多大问题;二是借用风夕舞的战术,集中大部骑兵,在右翼形成一个锤头,一举将敌人的左翼击溃然后由右向左进行旋击,只要将敌人的锤柄击断了,敌人的锤头也就失去作用了,己方的困境也就摆脱了。

    要想取得这场战役的胜利,似乎第二种方案更好一些,因为第一种方案始终是一种被动的方案,运用得再好,也不过是打一场消耗战,双方最终将会在疲惫不堪的情况下收兵。不过这第二种方案的风险太大了,若是自己的骑兵不能在短时间内将敌军的左翼和中军击溃,若是自己的左翼被敌军迅速击溃,孟京军就将是一个大败的结局。

    若是由耶律真来选择,他定会选择第二种方案,因为他是以勇猛著称的将领,喜欢冒险,而耶律楚却是一个以稳重谨慎著称的将领,因此在犹豫了半天之后,他还是选择了第一种方案。

    风夕舞立即发现了孟京军的变化,敌人雁形阵的两翼正在缓缓收缩变短,左翼后部的骑兵开始向前运动,中军的一部分步兵开始向左移动,右翼的一部分步兵向中军移动。虽然这些变化都不显著,但以风夕舞锐利的目光,还是分毫不差地看了出来,而且她心思稍动间就察觉出了敌人的意图。

    “现在才想起来调兵增援左翼,只怕太晚了些!”风夕舞冷哼了一声,火速下令,“命令右翼突击编队加强攻势,迅速将敌人的左翼阵型全面击溃。命令中军后方步兵全线压上,增强中路敌人的压力。命令左翼的陆厚望部不惜一切代价将敌人缠住,务必使敌人不能分出一兵一卒向左翼增援。”

    第九卷外交第八章攻对攻(四)

    第八章攻对攻(四)

    接到命令的吕子岳一面指挥后部步兵全线压上,一面带领骑兵加强了攻势,而他自己更将一身功夫发挥得淋漓尽致,一杆铁枪上下飞舞,挡者披靡。一名孟京万夫长见他太过勇猛,若不将的攻势遏制住,己方的防御阵型很快就有被他凿穿的可能,当即舍了其他的旭日军,上前拦截。

    吕子岳正自杀得酣畅淋漓,忽听得一声大喝,瞥眼之间,只见一根粗大的狼牙棒带着一股强劲的风声直奔自己而来,棒子离自己还有一个马身的位子,巨大的压力已令自己的呼吸为之一阵紧缩,而跨下的战马竟有站立不稳之势!

    一提马缰,让战马斜奔了一步,吕子岳右手回抽,随手用枪柄击飞了一个想乘机偷袭的孟京军士兵,紧接着手腕一抖,铁枪闪电般刺出,直奔那名孟京军万夫长的手腕。

    他的铁枪长达一代丈,要比孟京军万夫长的狼牙棒长出近五尺,若是对方不闪避,不等对方的狼牙棒与自己的身体接触,自己的枪尖就已洞穿他的手腕。

    这名孟京军万夫长也是一个高手,反应非常敏捷,他的身子一矮,狼牙棒在空中划了一条弧线,变直击为横扫,一棒扫向吕子岳的马腿。他的眼力非常不错,看出吕子岳是一个马战高手,对方居高临下,自己明显吃亏,只有先将他的战马击毙,才有可能与对方一拼。

    吕子岳当然不会让他得逞,直刺的铁枪闪电般回抽,随即手腕一阵猛颤,枪尖在空中幻出数十朵斗大的枪花,每一朵都开在孟京万夫长的狼牙棒上,等所有的枪花幻灭时,他的枪尖已经在狼牙棒上刺了数十枪,将狼牙棒刺得像蜂窝一样。

    孟京万夫长只觉得从狼牙棒上传来无数股力道,每一道都像一根细细的钢锥,顺着自己握棒的手掌刺入,循脉而上,直达自己的胸腹,他的手掌、手臂以及右半边胸腹一阵阵刺痛,狼牙棒再也握不住,“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孟京万夫长大惊失色,这才知道自己远不是对方的对手,自己妄想挡住对方,简直是螳臂挡车!他正待抽身后退,忽然感觉到胸膛上一阵巨痛,低眼看时,只见一根粗大的枪杆正插在自己的胸膛上。他的一声悲鸣还未出口,紧接着就看见那根枪杆闪电般回缩,带起大股的鲜血,而自己的生命力也随着回抽的枪杆离自己而去。

    左翼的陆厚望也已命令五万步兵全部出动,发起开战以来最猛烈的攻势。百战成精的陆厚望知道要想将敌人牢牢拖在此地,惟有使自己的部队突入对方的阵型中,使双方陷入彻底的混战中,但这种混战也不是无章法的,否则自己的部队就会遭受巨大的损失。因此,他将部队分成无数个小的锥形突击阵,像钢锥一样钻入敌军阵型,钢锥与钢锥虽然胡不相连,但各自都有完善的攻守分工,他们既具备强大的进攻能力,又一时半会不会被孟京军吞噬。

    孟京军中路和右翼部队遭受到的极其凶猛的进攻顿时让耶律楚感觉到了压力,如果不尽快扭转这种被动的局面,莫说从这两路抽调部队支援左翼,只怕他们本身就坚持不了多久。耶律楚略一思索,迅速令传令兵挥动令旗。

    很快,孟京军中路和右翼两路步兵同时迅速变阵,都组成了一个极抗击打,耐持久战的圆阵。一面面巨大的塔盾迅速被竖起,在碧绿的草地上凭空造出一道环形的钢墙。一块块小盾象鱼鳞一般覆盖着士兵们的头顶,搭起一片铁制的屋檐。在钢墙外缘,长达四米的精铁长矛,呈同一角度倾斜着挺出。

    两个圆阵就如两只巨大的刺猬,无论从那一方攻击,都会被他们身上的坚刺刺得满口流血!

    而在两个圆阵之间留有五十步左右的空隙,从空隙处望去,后面是密密麻麻地等待出击的孟京骑兵。

    耶律楚的意图很明确,利用两个坚固的圆阵阻挡住敌人的攻势,然后利用一直未曾出动的骑兵来一次大规模的反击。

    不过这样一来,他从中路和右翼抽调兵力支援左翼的计划也就落空了。

    吕子岳和陆厚望几乎同时明白了耶律楚的意图,各自分出一部步兵,用于阻挡孟京军的骑兵,同时对两个圆阵发起了更加猛烈的攻势。

    进攻一方的部队铺天盖地地扑上来,从四面八方包围上来,在所有方向上发起猛烈的突击。

    对于这种圆阵的防守能力,吕子岳和陆厚望都非常了解,不过他们也知道,这种正规战法中最有力的防御阵形与其他任何防御阵形一样,都避免不了防御者天然的通病突破一点后,就会全阵崩溃!因此他们各自带领己方精锐战士,一波又一波地向被围敌军发起惊涛骇浪般的猛攻。血水,残肢,碎皮,铁屑,都在这道道攻击的恐怖旋风中盘旋飞舞!

    但两个圆阵稳立如山,就象海啸中的悬崖,无论什么多猛的浪头砸来,都狠狠地顶回去。孟京军团战士的勇猛顽强和战斗能力确实非同凡响。前面的人倒下了,后面的人还是不顾生死地向前补位,前一排的人横尸荒野,后一排的人依然前赴后继地扑上来,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填补空档,阻挡敌军前进的步伐。死在吕子岳的铁枪、陆厚望的大刀下的亡魂已经超过了三位数,二人的手都杀得有些发酸,但敌军仍源源不断地涌上来送死,绝不因危险而有丝毫的犹豫。

    实事求是的来说,打这种阵地战,孟京军比帝国的部队更在行,战斗力也更强,因为他们的体质比帝国的士兵要强,而且孟京帝国的领土上主要是平原地带,部队作战基本上都是在旷野上打这种阵地战,士兵的战斗经验非常丰富。若不是遇上风夕舞的这支帝国最精锐的部队之一,谁强谁弱还真说不清楚。

    在吕子岳和陆厚望的部队强攻孟京军的两个圆阵之时,孟京的四万多骑兵也开始了向他们部队的进攻。这支部队一出击,顿时给进攻一方造成了巨大的威胁,好在进攻一方的兵力几乎和对方持平,而且吕陆二人的部队此时呈一个倒“人”形分布,可以利用交叉射击的密集箭矢对敌人的骑兵予以大量杀伤。而且由于两个圆阵之间的空隙并不大,孟京的骑兵一次出击的数量不是太多,吕陆二人的部队还能抵挡得住。不过如此一来,进攻一方的攻势就不可避免地减弱了,而且部队的伤亡也比前期大幅增加。

    左翼和中路又一次陷入僵持之势,而右翼却是风夕舞的部队明显地占有优势。以十万对四万五千,兵力上本来就占有绝对的优势,而且这边进攻的部队又大都是轻风军团的将士,战斗力无与伦比,一旦将威力全部发挥出来,其攻势沛莫能挡!

    在孟京军的中路和右翼变阵后不久,风夕舞直接指挥的右翼大军就全面突破了孟京军左翼的阵型,一些孟京军战士开始向后营逃窜,另一些则慌不择路,奔向自己的中路。尤归乔率领突击编队的骑兵们紧跟在逃窜之敌身后,一边追击歼敌,一边顺势杀奔敌营的中心,完成本编队的任务。

    扫荡编队的行进速度也非常地快,他们如潮水般扑进了孟京军营,在一个很宽的正面上推进,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横扫敌营,进行着凶残而细致的屠杀。

    风夕舞的远程打击编队则依然不紧不慢地按自己的节奏前进,同时利用远程打击武器对敢于顽强抵抗的敌人予以毁灭性的打击。

    三个编队虽然有一定的间隔,但相互间的配合非常熟练,并未出现脱节现象。孟京军左翼的骑兵原本是准备用作反击的,此时见自己的阵型崩溃,大规模的反击已经不可能,一些骑兵便随着溃退的步兵逃窜,另一些不甘心这样一刀未出就败退,突入进攻方编队间的间隙,妄图切断他们之间的联系,结果遭到的却是对方的前后夹击,反而被敌人一片片地包围吃掉。

    “变阵旋击!”风夕舞见孟京军左翼的部队已经完全溃败,果断下达了命令。

    得到命令的尤归乔和车库迅速收拢部队,整理了一下阵型,然后同时出击,如同两把巨大的镰刀,划了一个巨大的弧线,狠狠地朝着孟京军的中路砍去!

    而远程打击编队也掉转方向,投石机,床弩等远程攻击武器同时发威,密集的巨石、弩枪铺天盖地般地落在了耶律楚的本阵上。

    当敌人停止对自己左翼溃兵的追击时,耶律楚已经感觉到了事态的不对,等到他看见敌人重新整队时,他已经明白了风夕舞的意图。脸色煞白的他还在犹豫是不是该命令全军撤退,敌人右翼的部队已经向自己的中路发起了冲锋,而铺天盖地的巨石和弩枪在同一时刻落到了中军的本阵上,砸倒射穿了一大片中军的将士。

    第九卷外交第九章酒会(一)

    第九章酒会(一)

    耶律楚心中暗自叹息,此时在中路和右翼,他的部队已经取得了一定的优势,四万多骑兵已经大部杀入了敌阵中,若是再多一些时间,他相信自己能够将敌人的中路和左翼的部队击败,但现在看来是做不到了。他也算是一个英明的将领,不然阿骨朵也不会将十五万大军交给他指挥。见事情已不可为,他迅速下达了中军和右翼撤退的命令,同时命令左翼的部队回身反击,拖延敌军右翼部队进攻自己中军的时间。

    凄厉的号角在战场上响起,孟京军的中军和右翼部队开始有掉头撤退,而左翼的部队则重新返身杀回,拼命阻止尤归乔和车库的部队。

    应该说耶律楚的这支部队是一支精锐部队,虽然目前的形势对他们来说很不利,他们被迫撤退,但撤退得还是相当有组织性。哪些部队先撤,哪些部队殿后,都有明确的分工,在很短的时间内,相当一部分孟京军已经和进攻一方脱离了接触,殿后的部队则在拼死阻挡敌人的追击。

    但俗话说“兵败加如山倒”,何况在风夕舞这样一个军事大家面前,一旦败局已定,又有几人能够逃得出去?当尤归乔和车库的部队不顾一切地杀入中军,当殿后的孟京军在进攻一方的狂攻猛打下烟消云散时,整个战场就成了一面倒的追歼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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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京国的首都榕城虽然与帝国的京城瑞京无法相比,但也是一座很大的城市,而且由于数十年来越京国一直处于和平状态,榕城的繁华更是帝国许多大城市所无法比拟的,在很多方面即便是瑞京都比不上。

    彩云大街则是榕城最繁华的街道,是榕城的商业中心。流光溢彩的夜景和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的盛况无不显示着这条大街是榕城夜生活的心脏。在榕城有一种说法,如果彩云大街某一天发生火灾,那么第二天榕城的各类大商铺将会有一半以上无法运转,而第二天越京国的朝会也将无法召开,这句话虽然有些夸张,但也充分说明了彩云大街在榕城娱乐业以及上流社会的重要性。

    溢彩阁是一座典型的东西风格相结合的酒店,其规格形式部分效仿了西大陆王家御用风格,部分则采用了东大陆园林建筑的风格,除了足够多的留宿豪华套房外,也有许多一般规格的普通房间供商旅等普通人士享用。它的餐厅也是东西结合,既供应帝国的传统菜肴,也供应西式餐点。溢彩阁最著名的是它拥有一处规模不凡的西式多功能厅,足以容纳三百人以上进行酒会和舞会,是来自西大陆的的商人活动和越京国上流社会的人员举行聚会的最佳场所之一。

    大洪帝国内的一些西式风格的东西,都是最近几十年从西方流入的,像佣兵团、琉璃器物、西式酒店等等。而榕城内之所以有这么一个著名的东西风格相结合的酒店,便是因为越京的航运业比较发达,一些大的商船可以从海上直达次大陆,有不少次大陆甚至是遥远的西方商人通过海路到越京国来经商,因此相应地诞生了西式的酒店,溢彩阁就是其中最著名的一座。

    今晚的溢彩阁人头涌动,随着一辆辆豪华马车次第进入酒店的停车场,酒店的伙计和侍者们都早已在内门的入口处恭候着各路贵客们到达,来的客人绝大部分是榕城的高官大户,也有少数显然不是黄族,或凹目高鼻,或金发碧眼,其中一些不通帝国语言的人带有通译,当然也有一些的帝国语相当流利,只是间或带着一丝古里古怪的西大陆口音。

    作为今晚酒会的主角,苏小娇和元秦老早就来到了酒店,如今他们正在主人韩雨嫣的引领下不断地与客人打着招呼。元秦似乎很不喜欢这样的应酬,虽然脸上笑意不断,但他感觉到自己脸上的肌肤都要僵硬了。而苏小娇究竟是商人出身,对这样的场面能够应付自如,脸上始终洋溢着的淡淡笑意给每一个见面的客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从她那樱桃小嘴中吐出的娇柔话语也让每个客人非常满意,让元秦不由得大为佩服。

    当然,作为今晚酒会的主人,韩雨嫣的表现与苏小娇相比也毫不逊色,不仅在容貌上她与苏小娇是春兰秋菊难分至轩,就是在说话的技巧和待人的态度上,她与苏小娇也完全不相上下,这使得元秦更是心中感叹:“女人似乎天生就更会应付这样的场合!”

    当越京国的宰相秋子化和元帅张庭坚先后到达的时候,预示着酒会即将正式开始了。秋子化是一个精瘦的老头,年纪大概已经有六十岁,个子不高,一张脸上爬满了皱纹,若不是他的一双小眼中不时闪射的精光,元秦很难想象他就是执掌越京国大权的宰相。张庭坚倒是一副典型的军人模样,高大雄壮的身材,一身笔挺的军服,坚毅的面容,无不显示他是一位久经沙场的老将。

    由于政见不同,秋子化和张庭坚这两位在越京**政两界各自执掌大权的重量级人物是很难在同一场合出现的,但今晚的情况有些不同,一来这个酒会是越京国最美丽最有智慧的含香公主主办的,虽然含香公主平常不太插手军政事务,但二人都知道她对国王韩山亭的影响力极其巨大,加上她本人的魅力,二人对她的邀请不敢拒绝;二来苏小娇和元秦在来榕城之初已上门拜访过他们,他们对苏元二人都有相当的好感,对于今晚酒会的主角,他们是要给几分面子的。

    厅内的音乐已经响起,韩雨嫣对举办这个酒会可谓煞费苦心,便是音乐,也是东西结合,西方的流行舞曲,东方的喜庆调子,让与会的客人无不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一曲既罢,韩雨嫣盈盈走到大厅的主席台上。众人知道她将宣布酒会开始,停止了交头接耳。

    “各位来宾,今天本宫在这里举办酒会,是要向大家隆重介绍两位来自远方的客人,帝国商业世家苏氏家族的大小姐苏小娇小姐和她的表哥元秦公子。”待大厅内安静下来,韩雨嫣宣布了酒会的主题。

    元秦和苏小娇并排走上主席台,各自行礼,二人的英俊潇洒和美丽动人以及来自贵族世家的大家气质立即赢来了阵阵掌声。

    “大家都知道,苏氏家族是有几百年历史的大家族,是大洪帝国的四大商业家族之一,执帝国珠宝业牛耳数十年,生意遍及帝国各地,甚至远至西域、次大陆。苏小姐和元公子今次来到榕城,是为了给我们送来最精美的珠宝饰品,各位要么是王国的大员,要么是商界的精英,以本宫想来,大家和苏小姐、元公子应该有很多的合作之处。”待掌声稍停,韩雨嫣继续着她的介绍。

    “请问公主,您佩带的这条珍珠宝石项链是不是出自于苏家的手笔?”韩雨嫣的话音刚落,一名满身珠宝气的贵妇人开口问道。

    “不错,这是苏家的工匠用越京最名贵的珍珠和蜀州最纯净的宝石加工而成的,胡夫人认为这条项链如何?”韩雨嫣笑吟吟地问道。

    “公主原本就是我越京国最美丽的女子,戴上了这条项链后,只怕那被誉为帝国第一美女的玉琼瑶都无法与公主的美丽相比。”贵妇啧啧有声地说道。她的打扮虽然有些俗气,但眼力却大为不凡,只一眼间就看出这条项链不是越京国本地的产物。

    “胡夫人的赞美之词本宫可不敢当。”韩雨嫣微笑,“那玉琼瑶的美丽连苏小娇小姐都自愧不如,本宫又怎能与之相比?不过这条项链确实让本宫深为喜欢,无论是其选材还是工艺都是本宫生平仅见。听说胡夫人一向喜欢珠宝饰物,现在有苏小姐这么一位大家在面前,夫人何不与她多加亲近?”

    伴随着韩雨嫣的介绍结束,酒会终于正式开始,一群群红男绿女们要么举杯小酌,要么谈笑风生,右边的舞厅中已经有客人们登场漫步,欢快的旋律外加酒精的刺激使得许多客人们很快就放荡形骸起来。虽然有公主、宰相和元帅在场,但这样的场合似乎并没有必要顾忌他们。

    酒会这个新鲜事物之所以一传到帝国,就被帝国的许多人士所接受,是因为它确实是一种很好的交流方式,许多不便于在正规场合谈的东西,往往在酒会上能够交流,而且在酒会上也能够得到很多信息。就像今天的酒会,虽然主题是推荐苏小娇、元秦,但很多人在交流其它的信息。

    元秦一边和众人打着招呼,一边随手从侍者手中接过一杯来自西方的红酒。生意上的事,他本来不大感兴趣,但作为一个特殊身份的人物,他也经常在这样的场合出现,无论喜欢不喜欢,至少他能够应付得过来,而且今天出席酒会的可说是榕城最重要的人物,认识他们对他今后有很大的好处,因此他还是投入了极大的热情。

    第九卷外交第十章酒会(二)

    第十章酒会(二)

    “元帅大人没有什么心思吧?”见张庭坚独处一隅,一脸落寞的表情,元秦热情地上前打招呼。

    “本人能有什么心思呢?只是对这种场合有些不习惯罢了。”张庭坚倒也没有冷落他。

    “是啊,元帅乃久经沙场的老将,或许沙场的惨烈与激昂更适合元帅的脾胃,这种灯红酒绿的气氛倒是让您难以适应了。”元秦附和着道。

    “元公子倒是了吧解本人的心思,不过以本人看来,公子似乎也不太喜欢这样的场合。”张庭坚微眯了一下眼睛,别有深意地说道。

    “何以见得?”元秦笑眯眯地问道。

    “公子虽然外表儒雅文秀,但以本人阅人千万的眼光看来,在你儒雅的外表下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霸气,你的身份似乎不仅仅是苏小姐的表哥那么简单吧?”张庭坚忽然张大双眼,目光烁烁地望着元秦。

    元秦心里一惊,他的相貌已用魔门的秘法进行了改变,虽然外表的改变不大,但气质的变化非常彻底,他自认为绝难有人能看出他本来的面目,想不到张庭坚竟能看出他内在的霸气,看来对方除了阅历惊人外,恐怕还是一个可怕的高手。

    元秦其实就是秦思远,鉴于越京之行的意义重大,他在反复权衡后,还是决定亲自来一趟,为了不引人注目,他扮成了苏小娇的表哥。

    “不管我的身份如何,但对越京国没有丝毫敌意,这一点元帅尽可放心。”秦思远对张庭坚的置疑不置可否,只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公子既然是从蜀州来,想必蜀州方面的情况应该有所了解了?”张庭坚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的意思,而是转变了话题。

    秦思远闻弦歌而知雅意,问道:“元帅想知道蜀州方面的什么情况呢?”

    张庭坚微一犹豫,说道:“公子随便说说吧,就当是增长本人的见闻。”

    秦思远将蜀州方面的情况拣重要的说了一遍,见张庭坚听得非常认真,说道:“蜀州的情况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清楚,如果元帅想了解详细的情况,我们不妨单独找个时间聊一聊。”

    张庭坚点了点头,说道:“也好,为了对公子有所回报,本人将刚刚得到的一个重要消息告诉公子,或许对公子有些用处。”

    秦思远颇感兴趣地说道:“既然元帅都认为是重要消息,那就一定很重要了,在下洗耳恭听。”

    张庭坚道:“光明军在湖州东南部大败孙氏军,让孙宣损兵折将十万人之多,目前孙氏军已经退回了德州境内。”

    秦思远耸然动容,说道:“这果然是一条重要消息,不知光明军是怎样做到的?”他相信锦城方面应该已经得到了这个消息,只是从锦城将消息传到榕城来还得一段时间。

    张庭坚道:“那光明军中出了一个优秀的将领,他的名字叫李文昭。此人虽然是第一次领兵上阵,却充分表现了一个名将的素质。他原本是按照光明军总部的命令率领五万光明军从江夏出发救援灵泉城的,但出发以后,他并没有直接救援灵泉城,而是绕过灵泉城袭击了孙氏军的在阳通城的粮草库,当灵泉城的孙氏军回兵救援时,他又在半路设下埋伏,打了对方一个伏击,歼灭了对方近两万人,然后他联合灵泉城的光明军里外夹击,一举将灵泉城下的孙氏军歼灭。随后他不攻击附近的灵潭城,反而隐秘北上,两天后到达皇石城下,以小股兵力诱惑皇石城的孙氏军出城,加以歼灭,并随溃军一起杀入皇石城,经过一番激战,将皇石城的孙氏军大部消灭,余者被孙宣的水军接应上了战舰。至此,湖州东部的两个重镇灵泉、皇石相继被光明军收复,灵潭的孙氏军见光明军势大,再呆下去就有被围歼的危险,只得退回了德州境内,而皇石城外的孙氏水军在数次攻击皇石城没有结果后也退回了吴州。”

    说起战争,这位老将军顿时眉飞色舞,一副就像是自己亲自带兵打了胜仗的样子,刚才的那种落寞再也不能从他身上找出半点来。

    “李文昭?”秦思远心里一动,这个名字似乎很熟悉。他努力回忆了一下,终于想起来这个人原来是光明军的后勤官,自己在江夏城曾经和他见过一面,与光明军的一揽子交易也是与他谈判达成的,当时这个人的精明给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他曾经预料这个人将来一定不是一个等闲人物,现在看来自己的预言实现了。

    而外界传说的张庭坚与吴州方面大有芥蒂的事,似乎也是事实,这一点从他高兴的神色中就可以看得出来,自己倒要好好加以利用。

    “在下该向元帅大人道喜了。”秦思远微笑着举起手中的酒杯,就要去和张庭坚手中的酒杯相碰。

    张庭坚条件反射似地将手举起来,只是举到一半,他又停下了,疑惑地看着秦思远,问道:“本人何喜之有?”

    秦思远意味深长地笑道:“孙氏军经此大败,元气受到重伤,一时半会恐怕难以顾及到越京国,即使他们的元气恢复了,首先要报复的恐怕也是光明军,这对元帅来难道说不是一个机会么?”

    张庭坚面色一沉,问道:“公子究竟是什么意思,能不能说得更清楚一些?”

    秦思远依旧笑吟吟地说道:“如果元帅大人的身边时时刻刻有一只要择人而噬的老虎,元帅睡觉是否安稳呢?是否要经常防备着老虎的攻击?如果现在这只老虎受了重伤,暂时不能对您构成威胁,您是否要趁此机会寻找有力的防御工具呢?”

    张庭坚神色一动,低头沉思了一会,抬起头来,目光烁烁地问道:“公子认为什么样的工具最可靠?”

    秦思远道:“那要看元帅怎么想了,自己制作一把锋利的钢刀是一种办法,借别人现成的钢刀也是一种办法。不过元帅如果想自己制作钢刀,恐怕时间和精力上都有些来不及。”

    张庭坚追问道:“如果本人想找人借钢刀,又该找谁?”

    秦思远道:“帝国之内,拥有钢刀的人不少,但要想找一把足够锋利的能够克制老虎的钢刀也并不是那么容易,这就要元帅自己留心了,不过元帅若是想和蜀州方面联系,在下倒是愿意牵线搭桥。”

    张庭坚沉默了片刻,断然道:“好,那么我们就此一言为定,若是本人要借钢刀,一定先找公子。”

    说完他举起手中的白酒杯子,与秦思远手中的红酒杯碰了一下,一口喝了下去。

    就在秦思远和张庭坚交谈的同时,苏小娇也和秋子化攀谈上了。

    “宰相大人,能得到您的光临,这次酒会增色不少啊!”苏小娇笑吟吟地望着面前的一张老脸,神态轻松自然,丝毫没有流露出厌恶的表情。

    “哪里,能够再次见到美丽的苏小姐,老夫也很荣幸啊!如果不是公主的这个酒会,只怕想再次见到小姐还不太容易哩!”秋子化咧嘴一笑,雪白的牙齿让人感觉到他虽然已是花甲之年,却很健康。

    “宰相大人过誉了,苏小娇不过是一普通女子,如何当得起您得这般夸赞?再说以宰相大人的身份,若是想见小女子,还不是一句话的事!”苏小娇知道对方如此夸赞自己,恐怕有其他的目的,她需要小心应对。

    “呵呵,老夫虽然僻处越京,但也久闻帝都三花的丽名,小姐太谦虚了。再说小姐是苏氏家族新一代的掌门人,身份又岂同小可?何况小姐还是西南都护使秦思远大人的红颜知己,能让秦思远大人拜倒在石榴裙下的女孩子,难道还会普通么?老夫若是年轻三十年,一定会和秦大人比一比,看看究竟谁能将小姐追到手。”秋子化一副绅士派十足的样子,苏小娇可以想象出他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一个英俊潇洒的人物。

    “宰相大人,您恐怕有些误会了,因为生意上的原因,我们苏家和蜀州方面是有一些关系,而我本人和秦思远大人不过算是比较要好的朋友,我与他的关系并没有您想象中的那么亲密,宰相大人切勿误会。”虽然对方的误会可能对自己一行来越京的目的带来更大的好处,但毕竟相交未深,对方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又有什么样的目的,自己都不清楚,苏小娇不想让对方知道更多的秘密,说话间也是步步设防。

    “是吗?看来苏小姐是不太信任老夫啊,据老夫获得的可靠消息,小姐曾经代表蜀州到青州与昆尔谈判,也曾与玉琼瑶一起到粤州与黄安沟通,若仅仅是普通朋友的关系,恐怕秦思远大人未必会让你参与这么重要的机密吧?就是秦大人愿意,小姐你也未必会去吧?”秋子化清瘦的脸颊上依然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