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明魂 > 13 泪雨滂沱
    本来伏击张士诚这件事,是艾家管家急匆匆的上了清风山,说得到情报,张士诚一行会从某地经过,让清风寨赶紧派人埋伏,看那表情好像很了不起的大事一样。

    不过他运气不好,去的时候,高狐狸不在山上,这个老大虽然做土匪头领,但大部分时间都在高邮,近期又开始跑扬州,没人知道他在干嘛,这个老大深知保密的效用,什么也不会说,对部下而言他深不可测,有谣传说他身份无数、金银如山、三妻四妾数个子女,谁也不知道虚实,但去城里,他肯定天天在城里花天酒地,在山上常驻的手下们连对着母猪的时候都情不自禁的呆,高狐狸的潇洒真羡慕死山上那群头领了。

    高狐狸虽然经常不在,但他的精明和奸诈还是紧紧折磨着手下倒霉的傻蛋,他从来都定指标的,就算不在,你也得干活,而且是干不完的活。

    齐猴子不擅长重兵器,被看做没啥用,直接配到山下当工头使唤,指挥着雇来的、骗来的、威胁来的农夫和工匠,以及一些倒霉的山贼,在建造围绕山口的平地木寨,齐猴子为赶高狐狸定的进度,天天泡在工地上,整得自己和土里刨出来一模一样;

    李炭头,高狐狸很看重他,被勒令训练慕名而来投奔的那些小股土匪、山贼,他也很忙,天天黑着脸训斥这个训斥那个,时不时沉浸在给新人讲诉清风寨光荣历史或者对这群人是傻蛋而作痛心疾状;

    谢家侯三狗比较精明,眼睛很毒,人品很差,因而被派到山寨铁匠铺里,监督绑票来的工匠们抓紧造出更多武器,当然指标很沉重,工匠很愤怒,三狗很失落。

    谢家虎二狗和弟弟一样精明,人品一样垃圾,能说会道、惯于骗人,就算不能骗也要努力试一下,又会拍马屁,据说他把上次追杀萧翰得来的额外银子全行贿给高狐狸了,所以被高狐狸指派了一个大肥差,负责采购,专门到周围穷乡僻壤的地方买木材啊、铁器啊、骡马猪羊啊,因为高狐狸给了他定额,额定物资下剩下的银两,他可以抽成,所以二狗天天算盘啪啪乱响,很精神,很得意,每天就琢磨怎么坑蒙拐骗偷商人和农民。

    唯一负责这块的是秦五义,但艾家管家觉的去三四十人不够有把握,死命想代替高狐狸号施令,让大军动,然而大家都走不开啊。

    因此艾家管家在清风寨虽然一脸“爹就要病死了”的着急模样,但没人理他,太忙。

    这还惹了秦五义,以为看不起他,扯着喉咙大叫:“我当盐贩子的时候差点就造反了,你还怕我打不过区区二十个东台盐帮那种顺民?”

    看着暴怒的秦五义,管家一脸的欲言又止的表情,好像胯下有难言之隐那般,最后没法只好让秦五义自己来了,特意嘱咐道:“队伍里有个箱子一定要拿到,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对艾家很重要,一定要拿到。”

    看管家这副欲盖弥彰的表情,秦五义猜得出那肯定价值连城,不过秦五义不爱管上头的闲事,就盘算着“你既然让我拿,我就拿回来呗”。要是换了二狗三狗肯定流着哈喇子要把里面是什么打听出来。

    管家不待见这两个财迷,所以根本就没找他们,也算明智。

    秦五义点了四十多个人,朝那地点出了,那地方他也知道:一个荒废了的码头,以前在丁家做高邮第一盐商的时候,很多小盐贩子都去那里转货,因为丁家太可恶,非得把小盐贩子斩尽杀绝,后来艾家和萧家借着朝廷关系和萧家堡地利崛起,把丁家挤兑滚蛋了,那地方就没人用了,因为在萧家的势力范围内,萧家对小盐贩子一样如狼似虎。

    没想到今天,居然要在那里伏击老朋友,他以前都是被萧府稽查的人伏击的,而雨爷变成萧府的人了,自己成了猎人伏击萧家,秦五义不仅感到造化弄人。

    以管家提供的情报,对付只有二十人的张士诚东台帮,秦五义打算带三十人过去,但管家严令要加强兵力,秦五义只好又去李炭头那里借了近二十个人。

    老实说,他不太想带那么多人赶路。

    人少了吃饭住宿都好办,人那么多,你怎么招呼他们,这又不是军队行进。

    加上天气不好,路上病倒了不少人,到了那地方的时候,看着空空荡荡的河面,秦五义叫苦不迭,只巴望着张士诚赶紧赶到吧,自己可带的粮食不多,要是他在路上耽搁两天,这周围又没村落,自己这些人在附近野外干耗着,被这鬼天气一整,谁知道会病倒饿倒多少。

    要是张士诚迟到个四五、七八天,那就不知道谁伏击谁了。

    幸好耳目报告有人送来了船,以荒废山神庙为大本营的秦五义赶紧领着人赶到山包上埋伏起来,果然四个时辰后,张士诚运输队出现了。

    一通死战,砍杀了东台帮七七八八,张士诚也要死在自己刀下,正以为自己走运的秦五义,没想到半路杀出了黑马,萧翰和张士德都到了。

    这种时候,秦五义知道自己不能退,他盯住再次冲击人群的萧翰,知道只要自己毙了他,胜利依然在握,毕竟就敌我人数而言,东台帮七八个浑身伤痕累累的家伙加上生力军,他清风寨也不惧他们。

    念及此处,他扔了旁边已经不堪再战的张士诚,冲到萧翰的路线之上,大声招呼自己的士兵围拢过来。

    看着伏在马鞍上、马鞍齐平处好像有一条银龙跟随飞着的萧翰,秦五义竖起了九环鬼头刀,平顺气息,准备一刀斩萧翰下马。

    萧翰迅疾如蛟龙,刀光频闪,所经之处,惨叫纷飞,血迹乱溅,疲惫的清风寨好汉扛不住他人、马、刀三合一的冲击。

    但秦五义不惧萧翰,他瞄准萧翰的腰间和马脖子,长刀微微挡开胸前,脚步轻轻跳跃,准备出致命一击。

    然而就在此刻,只听萧翰后面有人大吼一声:“贼人受死!”

    随着这话,一柄斧子凌空电射而出,从萧翰身边一闪而过,直直射向秦五义脑门。

    这斧子正是紧随萧翰其后的张士德所掷,他马战不怎么样,只是气势威猛跟着萧翰乱砍,却没有砍中任何人,正在干着急之中。肩膀又被敌人一个钩镰枪勾住肩膀,他没有穿盔甲,在马的疾驰下,钩镰枪倒勾登时入肉,插入锁骨之上,一下就要把他拖下马鞍来,眼见自己无法继续前进,而前方正有一个大胖子敌军领挡在少爷的路线上,二话不说,飞斧抬手就射了过去。

    秦五义正准备要与萧翰决一雌雄,没想到飞斧过萧翰,电射自己面门,无奈之下,长刀往外一摆,“叮当”一声,把那斧子砸在一边。

    萧翰风一样的冲过了秦五义,因为度太快,并不勒马,而是朝前急冲而去,跑进了空地,一眨眼第二次穿透了敌群。

    张士德被敌人拽下马来,他左肩被钩,幸好右手已经掷出了长斧,空着的手一下握住了铁矛头,这才没让这钩子钩穿自己肩膀。

    然后猛力朝后退身,钩子带着血肉从肩膀被拉了出来,张士德也不回头,右手仍然握着铁矛头,左拳狠后打,在肩膀伤口迸出的一串血和肉渣中,他左拳正中敌人口鼻,只听后面惨叫一声,右手就觉的手里铁矛头一轻,那敌人已经长矛脱手朝后摔去。

    没有打算回头,虽然不善于骑战,但张士诚这个步卒比骑兵还骑兵,顺势握着铁矛头就朝站在那里不动的秦五义冲去。

    在疾奔中,他一拉长矛,变成握住矛杆,颤巍巍的矛刃直对着秦五义胸口冲去。

    那里不仅有敌方大将,有主将一马绝尘的征尘,更还有自己的一个半跪在旁边、一个血流满臂站在河里傻的两个哥哥。

    但秦五义好像没看到张士德这个杀神正朝自己冲来,他单手握着鬼头刀,高高伸开,另一只手也高高伸开,把胸腹大敞四开全暴露给面前的敌人,自己却使劲的低头朝肚子上看,好像一个爱惜体面的财主在看自己新买的丝绸长袍上有没有沾上饭桌上的油脂。

    接着他看到自己肚子上的盔甲啪的一下整齐的裂开了,本来是银白色铁皮和黑色牛皮绳的盔甲,此刻却露出一条红色的断茬。

    接着这断茬好像有生命一般爬过了盔甲,如同树林里下面的蜘蛛一样往下爬出一条条红色的线。

    这些线之上,什么东西慢慢裂开了,红色的黄色的东西涌了出来,接着秦五义呼吸沉重了起来,好似在回应他这沉重的呼吸,盔甲的断茬之上红色的肉鼓鼓的东西不情愿的挤了出来。

    “他**/的咋种!”秦五义难以置信的抬起头,身体不动,只是脖子朝后扭,追着还在奔跑的萧翰背影,随着他脖子的转动,一团团的肠子从他肚皮上流了出来,挂在被劈开半截的盔甲上,好像一条腰带上的怪异饰带。

    张士德没有看见,他觉的面前这个敌人反应不太正常,但是这不影响他一矛对着秦五义当胸刺出。

    说时迟那时快,秦五义一手搂住了自己的肠子,迅疾的朝外一闪,避开张士德袭击,右手刀毫不示弱应着砍了回去。

    “当!”一刀躲在矛杆上,但没有剁断,因为秦五义要捂着肠子,单手握刀的他不上全力。

    张士德刺空!矛杆被击!矛头已经擦近了地面,他一个翻滚,从秦五义身边滚了过去,顺势挺起了差点插入泥里的矛尖。

    “孩儿们!给我杀!”秦五义大吼着,一边往肚里塞着肠子,一边转身一刀又一刀的朝张士德劈过去,如同他吼叫喷出的血点子,暴风般追着张士德,刀光威猛之极。

    半跪在旁边的张士诚终于强忍着没有摔在地上,只不过此刻身边已经吼叫厮打声连连了,他艰难的抬起手,擦干了有点干涸黏在眼皮上的血,入眼第一幕就是张士德斜跪在秦五义后面,矛刃完全捅进了秦五义一条大腿后面。

    随着张士德拉出血淋淋的长矛,秦五义眼睛瞬间白,对着张士诚无力的咔吧一声双腿跪下,双手松开:右手的刀掉在泥和盐里,左手也从捂着肚子的姿势变到了无力的垂在身侧,随着左手松开,肠子咕噜咕噜的从肚皮裂口上涌出来,堆满了他身前的地面,血顺着秦五义的嘴角往下流。

    “兄弟!”张士诚不知哪里来了力量,猛地站起走到秦五义面前。

    “我他娘/的大意了,居然被萧家狗崽子砍中了,哈!”秦五义跪在那里,肠子流了一地,而他生命力如此旺盛,最后还无所谓的笑了一声,随着讲话,嘴里鲜血乱溅。

    那边萧翰已经远远的在十丈远的地方勒住马匹,再次调头冲了回来,他远远的看见秦五义已经跪倒在那里,他刚才清楚知道自己一刀对秦五义肚子削了个正着。

    看秦五义那副模样,萧翰急不可耐的催动马匹疾驰回来,大吼道:“别杀他!让我把这家伙的肉一块块割下来!”

    萧翰认识秦五义,这个家伙就是当日登城和渗入萧家堡屠杀他父亲罪魁祸之一,他恨不得寝其皮食其肉。

    歪着头听远处萧翰急不可耐的狂吼,秦五义嗤笑了一声,转回头来,对张士诚说道:“雨爷,别让我受豪门宵小之辱,给弟兄个痛快吧。”

    “兄弟,嗯,走好。”张士诚愣了一下,但马上握紧了手里的刀。

    看前面张士诚的动作,萧翰更着急了,一边猛催马儿快跑,一边狂吼:“你别杀!你别杀!”

    那边的张士德看大哥竟然是要杀秦五义,有些惊异的阻止道:“大哥,少爷说了你别……”

    话还没说话,张士诚手里刀光一闪,秦五义大脑袋咚的一声摔在了自己的肠子旁边。

    无头的尸体从断头处喷出漫天飞血,一时间好像下了场血雨一般,张士德仓皇的跳开躲着这血雨,看着颓然提刀不动、静静的让血落满头脸的大哥,惊叫道“大哥,你?!”

    秦五义的脑袋在地上打了个转,脸朝上对着张士诚,竟然还说了:“谢谢”。

    他嘴角上撂,是笑着说的。

    萧翰如疾风暴雨般赶到,自己从马鞍上直接跳了下来,就地打了几个滚,也不管马匹了,就让它自己跑进了敌群里。

    他看着保持跪姿肠流满地的尸身,和满脸笑容的级,萧翰暴怒着猛地推开张士诚,大吼道:“我不是让你别杀吗?我要把这个畜生肠子系到马尾巴上拖光!你怎么能让他死的这么舒服呢?!!你**!”

    张士诚被萧翰一推立刻倒地,他已经累到了灯枯油尽的地步。

    身后老2张士义抱着自己血流不止的胳膊从河里跑了上来,叫道:“少爷,我大哥耳朵被人打了,聋了,没听到,请您一定要原谅。”

    “这样啊?”萧翰一愣,赶紧过去,和张士德一起扶起张士诚,道歉道:“对不住,老张,我不知道你耳朵受伤了,我只是不想这个匪徒死这么便宜。”

    张士诚对萧翰一脸喜色,彷佛真聋了一般,倒是旁边的张士德看得吃惊,暗道:“大哥还和秦五义那家伙说话呢,这哪聋了?大约是江湖道义吧。”念及此处,就不再吭声说破。

    此刻清风寨还剩下近二十人,几乎把除了萧翰之外的所有骑兵都拉下了马,也杀了几个,但秦五义突然被杀,他们又没有其他头领,这群龙无如何能再打?一时间作鸟兽散,朝着山包逃去。

    萧翰举目四望,只见这小小的河滩遍地是死人,东台帮和清风寨的尸体叠在一起,血都流成了小河,从河滩上一直流到河里,河水浅滩都成了丝丝红色了,风里都是血腥的问道,张士诚带的这些人,还站着的除了张家两弟兄,只剩下三个伤痕累累的好汉,自己和张士德带来的人也死了五个,还有个仰天躺在地上,抱着自己被捅了个眼的大腿哀嚎着。

    这样一看,这一仗东台帮和萧府竟然死了二十人,还活着只有包括头目在内的十个人。

    张士德大呼:“侥幸啊!侥幸啊!”

    “我没事了,就是耳鸣轰轰的。”张士诚从张士德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摁住自己脑门上的伤,笑着爬起来,还不忘给二弟圆谎。

    “这是大功一件啊。清风寨高狐狸之下的五大匪里的一个。”萧翰捡起了秦五义沉甸甸的级,却叹了口气。

    “少爷刀法无敌,斩杀敌酋之,恭喜少爷。”张士诚和张士义一起说道。

    这时后面传来张士德的惨叫:“天啊,小七!你怎么这么走了?我们怎么和三大娘说呢?”

    萧翰循声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小孩模样的少年被大枪仰面钉死在船篷上,他脖子里流出的血染红了篷子的边缘,又顺着船舷流进河里。

    这时,张士德已经悲不自胜,哭了起来。

    “怎么回事?”萧翰问道。

    张士诚叹了口气,说道:“三大娘他家是寡妇,七个孩子,那孩子是老七,家里穷,三个姐姐卖了,三个哥哥一个贩盐被砍头了,另外两个得病死了,所以三大娘只好把小七给我带着,要不没法吃饭。我本来把这孩子当小伙计,不敢让他冒险,怕让他家绝后,这次他非得求我带着他,求我……求我……谁知道他**/的我第一次带他出来……”

    这时候,那边张士德游魂一样在战场游弋着,他看着一具又一具地上的尸体,已经泣不成声了:“黑皮哥……张大帅……小五……呜呜,八叔!你也走了?……呜呜……”

    最后张士德居然跪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萧翰转过了脸去,张士诚突然怒吼起来:“混账!嚎个屁啊!江湖饭就这样!哭什么哭?没见过死人吗?跟娘们一样,闭嘴吧……”

    但是张士诚最后越骂声音越小,再也不声了,他的头死死低着,身体哆嗦着,紧紧咬住牙关,眼泪顺着脸颊噗嗤噗嗤下落着。

    老2张士义别过了头,一屁股坐在地上,把头枕在胳膊上,把脸藏在膝盖之间,眼泪扑扑的落在地上。

    萧翰转过了身,不去看哀哭的东台帮,也不催促他们,不知过了多久,身后响起张士诚嘶哑哽咽的声音,他说道:“少爷,我们人手不够了,不能继续运输了。但盐货不能丢啊。那边有两辆骡车还在,我们把盐装车运回高邮吧。很抱歉,只能装一部分。另外您的箱子沉在河底里,我去叫小三马上打捞上来。”

    萧翰好一会转过身,看着颤巍巍满眼泪痕的张士诚,说道:“盐货不要了,扔了吧。箱子也无所谓,不用捞。听说你们东台帮都亲如兄弟,那两辆骡车运各位好汉的遗体吧。”

    “什么?”张士诚大吃一惊,旁边一直在坐着哭的张士义在一个翻身站起来,满脸难以置信的问萧翰:“您说的是真的吗?”

    萧翰避开这两双追着自己的眼珠,朝天空一指说道:“快天黑了,路上不好走的。装盐货能走多快?来不及的。清风寨来的都是步卒,他们伏击你们,总不会不要盐货吧?路上或者哪里一定有他们后援而来的运输队,若是里面有敌人劲卒,我们这么点人,怎么防御?再说拿到秦五义级也算值了。所以盐不要了,立刻装尸体,我们即刻启程。”

    张士诚和张士义互相对望了一眼,突然一起跪在了萧翰脚下,两颗脑袋一起重重砸进泥里:

    “感谢少爷大恩大德啊!让我们弟兄不做孤魂野鬼!少爷真是我东台帮的再生父母啊!”

    张士德在那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容易顺回气来,看大哥二哥一起给萧翰磕头,带着剩下的三个人踉跄着跑过来,问道:“你们……你们……怎么了……少爷…….”

    张士德结结巴巴了,因为哭得肺里吐不出气来。

    张士诚把粘满血和泥的额头猛地从泥里抬起来吼道:“快给少爷谢恩!少爷不要盐了!让我们带弟兄们回家!”

    “什么?”张士德四个人大吃一惊。

    转眼间,四双腿齐刷刷的跪在了萧翰脚下,四颗头齐刷刷的砸进了萧翰的脚前泥里。

    “少爷…….呜呜……”张士德说不出话来,一时间再次泪雨滂沱。

    湿冷的风,泥浆,十个人十匹马,载满尸体的大车,和一颗级,在充满风的痛苦抽泣声中,缓慢的朝着前方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