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明魂 > 12 不速之客
    战场正在乱战,而张士诚滚在满是盐粒的地上,身前正有两个敌人,马上就要脑袋分家。

    离张士诚最近的张士义伤口粘满了盐粒,疼得简直仿佛整只胳膊燃烧起来,他嚎叫着,一边跳着,一边用手猛力拂打着伤口,泥土和盐混了血好像泥一样被他剥开,然而在巨疼让他太阳穴青筋霍霍乱跳的时候,在痛得彷佛睁不开眼皮缝隙之间,他看到了哥哥的处境。

    刀光闪动,下面就是张士诚惊骇的脸。

    “哥啊!”无能无力的张士义出一声惨叫,对着张士诚跪倒在地上,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然而他等了好久,也没听到张士诚惨叫或者刀剁开骨头的声音,只是哗哗作响的铁甲声和惊叫声以及重物摔倒在地的声音。

    张士义猛地睁开眼睛,只见张士诚好好的躺在那里,那个刀手已经摔在了地上,只剩下秦五义站在张士诚面前,他正在去拔自己的刀,他前面的张士诚盯着这个满嘴血污的胖子一脸的震惊。

    原来就在张士诚要被一刀断头的刹那,秦五义转过身来,大手一下摁在手下的头盔上,好像推木偶一般摁着脑袋,把那家伙叉飞了出去,还顺路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让他飞的更远。

    “我的事你***也来插手?”秦五义嘀咕着,在满脸惊异的张家弟兄面前,毫不在乎拔出了自己掉落的鬼头刀。

    大刀在手,秦五义彷佛看不到张家弟兄一般,在周围四处看看,只见自己的手下都忙于厮杀,无人在乎这边,秦五义脚下一动,把刚刚手下掉落的那把钢刀踢到张士诚手边。

    张士诚下意识的就抓住了刀柄,然后他才想起疑惑来,他抬头看着铁塔般的秦五义,满眼都是困惑。

    秦五义小声道:“雨爷,二留一,二爷走吧。任务,见谅。”

    说罢对着周围自己手下大吼:“张家二人都是我的,谁也不能插手!”

    一听这话,张士诚浑身一震,握住刀爬了起来,用手背擦了擦眼皮黏黏的血,对着秦五义握刀而立,对着老2张士义大吼:“你快跑!”

    说罢,张士诚对着秦五义小声道:“太谢谢了!”

    通过秦五义的行动和表情做派,张士诚混熟江湖自然知道秦五义的意思,他肯定受了严令要斩尽自己这批人,自己身为头领无法放走,只是碍于江湖义气,给了自己一把刀,要和自己单挑,而让二弟逃走。

    秦五义虽然打算杀掉张士诚这批人,但却不想对张家赶尽杀绝,虽然和张士诚没什么交情,但是张士诚的“救急雨”大名在高邮乃至整个扬州黑/道、白道都如雷贯耳,江湖有这样的说法:“倒霉之时,不求亲不求友,就找东台救急雨!”说的是:若一个好汉得罪了官府或者其他道上之人,亲弟兄也可能出卖你,只有张士诚这家人绝对不会卖友求荣,而且不管认识不认识,你找到他们,就算他们帮不了你,也能搞点盘缠甚至于落脚之处。因此秦五义虽然是敌人,也格外给张士诚留了人情:只要你一条命就可以了,你二弟可以活。

    秦五义用满是血的嘴一咧,笑道:“小事!得罪!”说罢就高高举起鬼头刀,下一刻就会对着张士诚暴风骤雨的进攻,那是不会留情的,秦五义此刻所做的已经仁至义尽、义盖云天了。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张士诚一样双手握刀,嘴里问道。

    但秦五义只是一笑并不作答,张士诚张开嘴,说道:“我多嘴了!得罪!”

    张士诚问的问题已经是关于秦五义一方的情报了,所以话一出口,张士诚就知道自己错了,像秦五义这样的好汉怎么会多说呢?就像自己也可以在战场放走江湖弟兄,但也不会多说一句关于主子的秘密。

    “风紧!你走啊!”张士诚拼尽全力架住猱身而上的秦五义的鬼头刀猛地一击,火花四溅之际,大吼一声。

    张士义跟着张士诚走多了江湖,明白一切,看到秦五义踢给张士诚刀,而大哥和秦五义小声几句话的表情,尤其那个“太谢谢了”的口型和表情,张士义一眼就知道生了什么:秦五义是条好汉!不能放走大哥领,但放了自己!

    “快走啊!”张士诚又和秦五义对攻了几招,他大吼着,双方都刻意没有下死手,很明显秦五义稳操胜券,在客气,等着张士义逃走。

    “哥啊!”张士义泪流满面的爬起来,贴着河滩踩着浅水跑过激斗的二人,他的肩膀一过二人,就听到身后二人激斗动静立刻不同,秦五义和张士诚同时胸腔里咆哮出来,宛如一头狮子和一头老虎的声音。

    张士义一周,两人就立刻开始拼命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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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啊!”和秦五义全力砍杀中的张士诚又听到背后二弟的叫喊,他气得太阳穴霍霍乱跳:现在东台帮还在战斗的不过还剩下七八个人,而敌人看起来足足有二十多个,人家秦五义偷偷放了你,你母亲的就赶紧逃跑啊!你何必苦苦不走叫唤分心啊,惹得自己好几招差点被砍死。你还是三岁小孩吗?

    但是面前黑山般的阴影一闪,秦五义高举着鬼头刀本打算当头劈下,没想到却没有劈双手酸麻、视线被额头伤口模糊的张士诚,反而朝后跃去。

    张士诚身体比脑子更快,紧跟而前,趁着对手这天大的破绽,他紧跟着秦五义的后退迈步前冲,刀光横斩,但是刀光直倒贴住对方腰间了,他突然觉不对,堪堪停住,力量之大,以致于一脚滑倒,半跪在了地上。

    秦五义好像看到了什么,才方寸大乱,自己不能趁人之危,更何况这个秦五义这么仗义的好汉----张士诚半跪在那里,心里这么想着。

    秦五义看对方刀猛劈过来,也吓了一跳,更仓皇后退,所幸刀刃划着秦五义腰间盔甲的时候,张士诚死停长刀,刀刃已经失去了力量,两条好汉倏忽分开了几步。

    张士诚没有管秦五义,他伸手抹了糊在脸上的血,心道额头上被敲破真是麻烦,顺着秦五义的目光和弟弟的叫喊扭头看去,也大吃一惊愣在那里。

    只见一支骑兵正顺着河岸线,飙风电掣一般朝两队激战的人冲来。

    来得好快,眨眼间就冲入了秦五义和张士诚之间的空地,只听到被马队隔开的那边的秦五义的破口大骂。

    “友军?少爷?三弟?”张士诚刀尖拄地半跪在那里,看着这区区十个人在自己身边冲过,目瞪口呆,好久之后才想起自己还半跪着,想试着站起来,但两臂全部酸麻了,两腿也累得不能动,竟然站不起来,仓皇之下他两手一起抱住了刀柄,十根手指一起激烈的哆嗦起来,拄着的刀跟着晃动起来,张士诚一时间虽然跪着也竟然摇摇欲坠,额头上的伤口上血再次流了下来,糊住了眼皮和眼珠子,他竟然连擦的力气都没有了,就这样什么都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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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领着人马过来的正是萧翰和张士德。

    本来萧翰正在自己的土地上训斥那群又脏又臭的农夫,这件事让他昏昏欲睡,以致于虽然是他自己的地,但他连插话帮衬下堂哥的兴趣都没有,就在那里看着。

    没想到张士德突然带着几个人衣冠不整的骑马过来了,一看都是东台帮的家伙。

    “生什么事了?”萧翰跑过去问道,满脸都是惊奇。

    “少爷,我大哥行踪暴露了,艾家这次定要埋伏杀光他们!”张士德几乎是哭着说道。

    这表情吓坏了跟上来的萧翰保镖,他们倒没听清哭腔的张士德说什么,只是因为张士德的表情,因为张士德他很少表现的这么歇斯底里和无助。

    萧翰瞪了周围的几个保镖,拉着张士德小跑几步,离开了几步,和张士德小声说了起来。

    几个保镖远远的看着,但看着两人的表情和动作,很明显:张士德确信生什么了,而少爷一点都不信,还在温言劝慰张士德。

    倏地,张士德对着萧翰跪下磕头,髻扫在了萧翰的鞋面上,那是张士德苦求;

    萧翰有力的胳膊把张士德拽了起来,脸上的表情说明他认为张士德多虑了;

    张士德再次跪下;

    萧翰再次把他拉起来,还在劝慰;

    张士德再次跪下;

    萧翰仰天叹气,背着手转了几圈,好像十分无奈,接着他蹲在五体投地的张士德耳边说着什么,彷佛在解释什么很复杂的事情。

    但是张士德十指抠进了泥土,猛地握成了拳,虽然一跃而起,萧翰吓了一跳。

    接着张士德咬着牙匆匆跑过来,拉过自己的马,翻身上马,在萧翰身边驶过,对着萧家堡方向扬长而去。

    可以看到萧翰追着张士德的马大叫什么,但张士德没有听,他领着他的人好像箭头一样跑开了。

    萧翰在马屁股后面停下,先咬牙切齿,把拳头的棱塞进自己嘴里狠狠咬着,脚下在乱转圈,彷佛什么有什么让他又不甘又恼火的事情。

    接着二公子萧满堂推开自己这些保镖,冲到萧翰身边,那表情在问生了什么。

    萧翰看了看二哥,好像欲言又止,使劲跺了几下地面,把泥浆溅得两位贵人身上到处都是,二哥好像见鬼一样跳开,接着又走过去,摁着萧翰的肩膀问着什么。

    萧翰摊开了手,指了指张士德他们的背影,说了什么,二公子马上一脸的难以置信,先很震惊,然后又问什么。

    但萧翰仰天长叹了一口气,转身朝这边跑了回来,翻身骑上自己的马,紧追着张士德而去。

    二公子又像刚才萧翰对张士德所做的那样,目瞪口呆的看着萧翰疾驰过自己身边,追着他的马大吼:“你别着急啊!下来!下来!万一是真的怎么办?”

    但是萧翰绝尘而去,二公子气喘吁吁的朝自己跑了过来,他可没张士德和萧翰二人的强健身体,跑到自己侍卫堆里的时候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等他喘过气来,马上大吼起来:“三弟的保镖呢?都他**的傻站着干嘛,快去保护三弟!”

    等手忙脚乱的保镖上马追出去的时候,管家不明所以,过来问:“公子,出什么事了?您还继续训话吗?”

    这时候萧满堂好像想起来什么,一张脸变得煞白,叫道:“赶紧走!赶紧走!周围可能有清风寨山贼!”说着自己钻进了豪车,连声催叫起车。

    一听周围有清风寨的人,官兵人人脸色煞白,慌不迭急急跟着公子跑了,只剩下身后一群跪在泥里听训的莫名其妙的农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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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萧翰和张士德骑马渡过萧家堡后面的小河,疾驰一个时辰到达第二条河的时候,果然张士诚正被清风寨猛攻。

    张士德二话不说,一踢马腹,第一个冲锋出去,萧翰紧随其后,其后跟随的是东台帮和萧府保镖八人,俱是好手,立刻策动马匹跟着主子冲了过去。

    十个骑兵沿着河岸线如利刃般捅进了乱战的步兵之中。

    张士德挥舞大斧在马上大砍大杀,而萧翰受过的马战训练远比张士德精良,他伏在马鞍上,只把右手长刀如飞鹰翼尖一般展开。

    马匹带着他劈开人群,疾驰的度让他轻轻用力,长刀刀尖就能切开一个敌人的脖子或者盔甲,总之骑兵所经之处一片血雨,一下子就把苦战力竭的人群劈成了两截。

    眨眼之间骑兵们冲过了第一趟人群,只剩下八骑,一个骑兵在人群里被钩了下来,被清风寨砍成肉渣,另一个最后的人被回过神来的秦五义一刀劈碎肋骨,狂喷鲜血摔在敌人脚前。

    八骑之中,萧翰虽然冲锋排在第二,但冲出去之后却掉在队伍最后,他第一个勒转了马匹,再次把马头对准了敌群。

    落在最后是因为八人中萧翰马战最为精熟,他一趟就挑死挑残三个敌人,阻力最大,度最慢,其他东台帮等人虽然武勇,但却有人一个人也没砍到,他们擅长步战,不熟悉需要昂贵马匹训练的马战。

    看着十丈远的敌人群,萧翰一夹马腹再次冲了过去。

    张士德呐喊着紧随其后。

    看着骑兵想仗着马匹冲击来冲击去,秦五义看看自己剩下的士兵,只有二十多个,这东台帮十分勇悍,死战不退,虽然一拼二,彻底打垮了东台帮,但打了一会,自己减员的士兵竟然如此之多。

    此刻东台帮后援到来,虽然人数很少,但自己这边啃下东台帮这硬骨头,剩下的士兵全都疲惫不堪,而对方却明显也是能打的,自己有点顶不住了,秦五义不由后悔不迭。

    后悔没多带几个人过来了!多带几匹马过来也好啊!

    起码带齐猴子、二狗那种大将过来压阵也好。

    看萧翰第一个又冲了进来,一刀切开一个弟兄的手腕,那弟兄滚在地上登时被残余的东台帮用斧子剁成了肉酱,秦五义悔得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