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卫国天宝二年,是为秦、卫、蒙、黑四国割据时代。大文学

    当时国力最为鼎盛的要论秦国,其次当推卫国。

    卫国素有黄金都城之称。

    据说,卫都皇城连绵起伏的宫廷楼阁皆是用真金白银打造而成,俯首抬目均是一片金光耀眼。

    卫国新帝年仅二十,自去年登临大位,便将朝政之事全权交由皇叔卫崇焕打理。

    一年来,新帝沉迷女色,从未早朝,酒池肉林,极尽人间欢乐。

    卫国臣民一提起这位荒唐的昏君,皆摇头叹息,敢怒不敢言。

    谁敢当赵民成第二?

    赵民成乃追随先帝的忠臣义士,只因愤及一时,对新帝出言不逊,一句“昏君”,落得个满门抄斩。

    有童谣称:秦都美、秦都富,秦都专出好皇帝。

    卫都美、卫都富,卫都出了个土皇帝。

    一朝歌,一朝舞,一朝过了又一朝;诛贤臣、亲小人,迟早沦为秦国奴。

    ****

    铺天盖地的浓烟呛进他的口鼻,压得他整个人沉甸甸的,他拼命挣扎,在迷雾中挥着手,跌跌撞撞地爬向前方。

    思思,他要找他的思思。

    思思,说好一起生一起死,到哪儿都不分开的,她跑哪去了,这个贪玩的小家伙,真是可恶透了。

    他记得刚刚还好端端地抱着她,她身体的余香犹留在他鼻尖,怎么才一转眼,她就不见了?

    思思,思思,拜托别开玩笑了,快出来吧,思思----

    他看到亮光了,前面好明亮!

    他跟着那抹亮向前冲,他以为他会在那抹亮光处找到他的挚爱----

    熟料----

    “噌!”他冒着冷汗猛然从床上竖起,惊愣的目光落在那拨金色的落地帷帐上。大文学

    霎时,屋内响起一片乱七八糟的笑声、哭喊声。

    十数个女人爬到他身边,接二连三的叫道,“皇上……”

    “皇上您吓死臣妾了。”

    “皇上----”

    “皇儿!”一名身穿华服、珠圆玉润的中年女子走上前来。

    众女唤着太后,微微退后身子。

    “皇儿,你现在觉得身体如何?还有何处不舒服?”

    他失神地盯着眼前的女子,脑海中连番闪过数轮光影。

    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是与思思在盘山公路上遇袭,其后刹车失灵,翻落山坡了吗?

    怎么莫名其妙在这貌似皇宫的地头醒了过来?

    古怪!难道他在车祸中死了?他的灵魂飞到这个皇帝身上将其身体据为己有?

    古怪!那原本那皇帝的魂魄又跑哪去了呢?

    逡斯向天仰望了一番。大文学

    该不会就站在他身边猛向他瞪眼吧?

    真是罪过罪过!

    等一等,思思在哪里?

    他没事,是不是表示思思也没事?

    她中了枪,情况应该比他更为严重。

    不,不不,她一定吉星高照,神灵庇佑,不会有事的。

    他能安全到达这里,她也可以!一定可以!

    思思,我一定要把你寻出来!你等着,一定要等着----

    “皇儿你怎么了?”太后见他久不回应,表情古怪,心中愈发焦急,扭头对一名弓身站在床边的老头道,“黄太医,你快来替皇上诊治诊治,看是哪儿出了问题。”

    “是太后。”

    “太后?”逡斯挑挑眉,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妇人。

    “太医,皇上是哪儿出了状况?”

    “回太后,皇上脉象平和,气息调顺,并无大碍。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有些伤及元气,还得,还得……”

    “你吞吞吐吐的做什么?说呀。”

    黄太医畏缩地跪伏在地,惶恐道,“微臣不敢说。”

    “哀家叫你说你就说,恕你无罪,说吧。”

    “谢太后。”黄太医沉着头,低声道,“皇上呃,长期以来,呃,纵欲过度,极损元气,加以时日,必会,必会……”

    “说下去,必会什么?”太后急着追问。

    “必会劳其体,竭其精,恐会严重影响龙体安康。”

    “放肆!”太后用力拍拍床头案。

    “黄太医,你这是什么意思?可是说皇上迷恋女色,不知节制?你,大胆!”皇叔卫崇焕怒吼一声。

    黄太医吓得立马趴软在地,抖抖缩缩直道,“微臣该死,微臣罪该该死。”

    逡斯握拳贴上唇,不由“噗嗤”一笑。

    这一笑,使得在场众人全都傻眼了。

    若是换作从前,皇上早大发雷霆,把那庸医廷杖三十轰出门去了。

    皇上最恨那些要他节欲的庸医们,他总是把气息不顺的毛病推究在那些庸医身上,怪他们没好好调理他的龙体。

    他笑?难道是笑里藏刀?可这刀?藏哪儿了呢?

    黄太医趴在地上的身子忍不住抖动开了。他心里早把自个儿那张臭嘴骂了个千遍万遍,没事多什么嘴呀,明知道皇帝不会听进去,非但是白费口舌,而且看来这老屁股又得遭罪了!

    哎,命苦啊----

    逡斯起身跨下床,慢步来到黄太医身边。

    黄太医抖得更为厉害。

    逡斯垂下腰,满头青丝几乎飘到了黄太医的脸上。

    老爷爷傻愣了一下下,忽而感觉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扶住了臂膀,慢慢托了起身。

    “皇上。”黄太医张大嘴傻傻地望着他。

    “黄太医。”逡斯沉吟着开口,“你说得没错,我……朕……看来朕以前的确做了不少荒诞无聊的事儿。”

    “臣臣臣,臣不敢,臣……”老爷爷犹以为皇帝在说反话,慌得额头直冒汗,四肢愈发冰凉。

    “你做的很好。”逡斯微微一笑,放开老爷爷的臂膀。

    太后赶至他身边,横竖打量他,甚至还抬手摸摸他微凉的额头,问道,“皇儿,你没事吧?”

    他微微扬起唇角,轻轻一笑,扶住太后,“母后,儿臣……无恙。”

    “那就好了。”太后松了口气,“刚才真是吓死母后了。”

    她扭头望向脸色阴晴不定的卫崇焕,“皇叔,皇上如今已没事了,把那诏书撤了吧。”

    “什么诏书?”逡斯疑惑地追问。

    “本以为皇上驾崩,还想对外发布诏书,谁知,皇上竟又活了过来,真是祖宗显灵,皇上,你今后不可再这样吓你母后了。”

    “是,母后。”逡斯点了点头。

    死人当然再也没有机会吓她了!逡斯沉下俊眸,扫了周遭一堆鸳鸳燕燕一眼,眼见她们接二连三向他直抛媚眼,不由心中反感异常。

    看来,这个皇帝的确是个纵情声色,昏庸无能之君。

    如今他与其判若两人不知可会遭人疑心。

    他希望,在找到思思之前,尽可能别败露了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