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绚日春秋 >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践宝座,兵势失利遣疆臣(1)
    狄阿鸟打算喊上吕宫一道拜访褚放鹤和李成疆听吕宫说褚放鹤对他有成见以为他答应起来一定不会太爽快不料意思刚刚表露吕宫就要就近去“褚怡”家扔下一句“稍等”出去片刻功夫回来时换了身衣裳一手一只烤鸭呈“t”字型站在众人面前一味催促着要走。

    路勃勃闻香知味要替他提他也不肯只是说:“你替我提我提什么?!”

    褚放鹤时下也在太学居住。太学房舍万千有市有狱一路曲曲折折吕宫却是闭着眼都知道怎么走在前面晃悠得轻快。大伙来到褚怡家时候已经不早恰好褚植也刚刚从对面到家门口。头顶一纱帽帽带在下巴底下挺结实屁股上乌黑的大褶裙鼓囊囊的两手合在前面走路一步一耸腰像一个死板的老怪物。狄阿鸟第一眼没有认出来连忙拽着马躲到他家门前等着他走过去却不料这人不走了停在面前哈哈大笑大马猴一样抬起一条前腿仰身拍打大腿。他辨认两眼不敢相信地问:“褚大兄怎么穿一身乌鸦衣裳?”褚植低下头来扫一扫自己的肩膀拉住狄阿鸟的马缰低声说:“别乱说。这是官服呀。”

    他扯过马到一旁替狄阿鸟拴好起身看背后还排着几人几马只好带他们来到对面晾衣裳的空地怏怏道:“没来京师想来京师现在来了你看一看家还没有马厩大。”

    大伙依次跟着他进了客厅果然地方小得很。客厅满得往外“溢”。

    狄阿鸟见着褚放鹤穿件宽松的衣裳虽然微微笑着眉钧却保持着深峻怎么看都是谦谦君子心里有口不平气儿叫嚣道:“先生也是不远万里来他京师朝廷怎么不给个像样的官儿做呢?!竟然要先生挤这样的破房子。先生跟我去武县房子有地。

    有学生。我也有我那儿有一大堆孩子要上学……”

    褚放鹤目光和煦淡淡地笑着说:“好哇。”

    吕宫拉拉狄阿鸟衣裳后襟小声说:“先生担着‘司业一职从四品呢。太学除了博士祭酒就数司业最大?!”

    狄阿鸟一听就不再说话。

    褚放鹤让他们坐下来絮叨两句说:“博格你来京城没到你成疆叔那儿看一看?!”

    狄阿鸟连忙说:“还没有?!”

    褚放鹤叹了一口气说:“他身体有点儿不太对劲?!”

    狄阿鸟吃惊道:“他身体不是很好吗?!我上次见到他冷天还穿着一身单衣……饭量大得惊人。”

    褚放鹤摆一摆胳膊轻声道:“服药服的。”

    他说:“在京城免不了和一些达官显贵们接触。相互间逢场作戏倒算不得什么坏事儿。只是一些英雄豪杰因此沾染上那些坏毛病从此钻进销金窟再也出不来。你可要小心哪。”

    狄阿鸟笑眯眯地点头。连声说:“我一定小心洁身自好。”

    褚放鹤突然变得严厉说:“记住不能沾一种叫‘五石散的药任谁说得天花乱坠也不要碰一碰。”

    他转过头来。盯住吕宫。问:”小宫没碰过吧?”

    吕宫说:“我没有只是听说。服用得当能玉树临风延年益寿服用不当的话就生不如死。”

    褚放鹤说:“你们去看一看你们成疆叔吧看看他到底是玉树临风了还是生不如死……年轻人喜欢新奇褚怡到现在还觉着你成疆叔是服用不当造成地?!前两天弄一包回来打听怎么服用说服用之后能成仙可把我吓一大跳。”

    路勃勃啃药啃得有后怕问:“五石散没我吃的药厉害吧?!”

    狄阿鸟怪他多嘴连连问:“成疆叔怎么了?!”

    褚放鹤说:“冷热交替魂不守舍半人半鬼……”

    他不再就“五石散”讲下去于大伙吃惊中岔开话题说:“英雄大会要到晚秋还早呢有空了你们要去中正楼那儿看看。人物品评榜三个月一放虽然难括天下英雄然也得之六、七。你辈晓天下诸事问前程命运皆在其中不可不去留意。”

    晚上褚怡一直没露面要走时褚怡母亲叫住狄阿鸟小声说:“你成疆叔那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都浑了呀天天光着身子吃冰疙瘩家里什么事都是她婶婶做主。思晴不承认和你拜过堂她婶婶也不识大体你去你成疆叔家肯定见不到”

    狄阿鸟不快地说:“我明媒正娶的拜过堂了的呀。她要干什么?!”

    褚怡的母亲笑了笑叹气说:“你成疆叔有个三长两短她还不是在李家守寡儿女现在小能靠谁?!褚怡说她一心想着把思晴张罗进娘家以后在李家门里靠着她大伯……你岳父前一段时间来看成疆她不是叫思晴躲出去不给面见?!褚怡今儿不在不然你可以问一问。”

    她停顿片刻说:“你后天来我让褚怡把她叫来咱家你们一碰面把话说透你要痛改前非那就和好啦?!”

    狄阿鸟点了点头给她告辞。

    褚植出来送客讲的话大多意气相投送了三、四条街还收不住脚。

    吕宫就在他停驻脚步的一刹那得到机会顺势拉他入伙:“你天天在清水衙门里打秋风也不是个事儿趁着博格来长月咱们一起干点事儿挣些钱吧?挣些钱买些宅地不住他朝廷的马厩。”

    褚植迟疑了片刻还是拒绝说:“我也算在朝为官怎也不好出来跑东跑西。”他笑道:“你们变着法分我钱是吧。钱还先赚到你二位仁兄手里再说。”狄阿鸟一站站住要兜售自己的想法褚植微笑打断往前一指说:“天都晚啦快走吧。你要是再不回去要被抓到九门提督衙门那儿。”

    吕宫和狄阿鸟别过一转弯儿走进一条黑洞洞的巷子不知去哪。

    狄阿鸟回到行馆还在想褚放鹤着重提醒地两件事第一不碰五石散;第二多注意人物品评榜。

    他以前听说过这种药现在淡忘得差不多心里挺纳闷。暗说:“五石散不过是一样怪药我以前也听说过?!老师还用特意提醒?!还有那中正楼的人物品评榜。我去看一看我排行第几也罢。不去也行怎么说“前途命运皆在其中”?!”

    他刚刚准备睡下外面传来一阵燕语莺声。

    典客带了几个嗲声嗲气地官妓进来。

    狄阿鸟起身再一坐下身子就被几个娇滴滴的官妓依傍上。

    典客说:“这几位姑娘是来为大人解闷地。”说完翩翩退走。之后二三人进来。送来酒食。

    路勃勃早就听见了迫不及待往狄阿鸟那儿跑后面赵过一使劲拽了他他“咯噔”一声啃到地板上吓了狄阿鸟一大跳。狄阿鸟觉着自己不能带坏路勃勃连忙说:“大家一边吃肉一边看歌舞。”

    官妓们咯咯笑罢簇在一起。挥舞手臂团团走把优美的姿体四处绽放。狄阿鸟看一看杨涟亭没有出来跟大伙一起坐让路勃勃去喊。路勃勃嘟着嘴巴去回来再坐下。说杨涟亭已经睡了。

    这时狄阿鸟和赵过已经吃了好些肉一名官妓溜达过来哗啦啦铺来一块缎带里面展露出精致的琉璃瓶她伏下身子。沥沥道:“让奴婢来侍奉几位大人服用仙药?!”

    狄阿鸟看赵过好奇地挪过来。连忙抓住琉璃瓶拔开盖闻。问:“仙药?!五石散?!”

    女子笑道:“难道大人竟不认得了?!是逗奴婢的吧?!”

    狄阿鸟再次拿起来看向赵过慢吞吞地说:“是五石散吧?!”路勃勃也蹲在地上挪过来趴着看好奇地伸出枝头。

    狄阿鸟一把打在他手上严厉地说:“你好了伤疤就忘了疼?!”

    路勃勃心里有后怕连忙抱着俩膝盖一点一点缩回去抬起头来用两只可怜兮兮地眼睛到处扫人。

    三人大眼瞪小眼想问一问却怕人家说自己“老土”。

    起舞的女子们都散了层层叠叠把他们包围乱杂杂地说:“大人们吃肉吃那么多肯定在服用此药。”

    狄阿鸟问:“你们服不服用?!”

    女子们纷纷脆叫:“我们哪儿服用得起?!”一个女子在她们声音落地之后说:“这些药是行馆采来专门招待各路英雄大人故意装不知道骗我们……”

    狄阿鸟问:“有没有别的人服用?”

    女子们笑起来说:“多啦。听说京城第一美男子卫恒都是服用此药才脱胎换骨的前几天姐妹们看到他感觉他像是天人下凡!”

    路勃勃大叫:“真的吗?”

    狄阿鸟觉着路勃勃还想乱吃上前就是一巴掌拍得他直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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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谢先令登门一来就说:“我找到万立扬了和他一起去看董家老丈你怎么着?!”

    狄阿鸟说:“怎么着?”

    谢先令找杯茶水吞上几口按住胸脯说:“咱可找对人啦。董老丈的女儿成了贵妃现在贵为董国丈儿子董文受车骑将军一职可谓权倾朝野能和李卫一争高下。他听说你安然无恙急着要见你。”

    狄阿鸟大吃一惊说:“董云儿成了贵妃?”

    他心里多出几分怅然慢慢坐下说:“董云儿怎么成了贵妃?!就她不漂亮还蛮横得很……”

    谢先令责怪说:“别管这些啦只要她有儿子咱就抱上佛脚啦。”

    狄阿鸟想想也是心里却感到十二分别扭问:“那她有儿子吗?!”

    谢先令说:“还没有来得及打听。董国丈劝咱别再和长乐王来往咱们可以长乐王来往一、二可人家既然明说怕是咱硬来往得罪人家我也就没有登长乐王地门。等着你来做决定……”

    狄阿鸟想了一想暗中摸摸自己揣起来的“五石散”说:“得罪他也要去看一看长乐王明天吧明天去见长乐王免得夜长梦多新主赶在前头召见失了礼数!”

    谢先令砸舌说:“这是招险棋就怕走不好。把我们陷进去。”

    狄阿鸟叹了口气转了话题讲吕宫。谢先令笑道:“主公还考虑杨涟亭?吕少怎么说也是老太爷地公子。有他出面武县在外的百姓就是咱掌中之物。主公想一想他为了钱春宫图都印只要价钱合适什么不愿意干?!”

    狄阿鸟觉着这话里有‘算计”地味道。没有吭声。

    天已经快到中午。吕宫是说到就到。

    他带着京兆尹家的公子专门来谈印长月地图地事儿听狄阿鸟说让谢先令负责大小事就把京兆尹家马公子带来的地图一摊让谢先令看以此试探他是合伙人之一还是请来地幕僚。

    谢先令心知肚明跟狄阿鸟说话都换了称呼叫“博公子”。他听狄阿鸟粗略讲过打开一大匝地图。仔细看一边想法已经走向成熟就此提议说:“我们用鱼鳞册填街道把那些衙门、大建筑放进去空出来地地方等着店铺在地图出来一个星期前。掏钱来填名号完全是一笔大生意。是不是要找一找那吃肉不吐骨头的吴掌柜先照会各行会然后大肆征集各商家?!”

    狄阿鸟还等着去李成疆家回头见见万立扬到昔日旧地看一个遍。只让谢先令自己看着办。吆喝说:“我要和小宫要出去一趟有什么事。多跟马公子说说。”

    谢先令看一看马公子年少懵懂知道是让自己哄好他笑道:“那当然。博公子只管放心。”

    狄阿鸟和吕宫留下他们直奔李成疆家他们考虑到李成疆有病老婆做主生怕带着的一些土产品寒酸一合计在大街左右看一遍挑些葡萄梅子之类女人爱吃的东西这才放心来到李府投帖。

    等了不多一会李成疆的正室先见了他们一面而后让人带着他两个到后院。

    两人来到李成疆面前只见他身瘦形枯浑身战栗穿着一身宽大的衣裳总是从地东边走到西边从东边走到西边不由相互对视心说:“虽然是病了却没有褚老师说得那么严重嘛。”

    李成疆地精神有种说不出的抖擞一再笑道:“你们来看我?!我好好地别听姓褚的瞎说不信?不信咱一人找个女人看一看谁行。”

    狄阿鸟想不到他挺逗的正要说句话听得他说:“你婶子行不行你抱着她玩一场。”两人只当听错就见他揭开自己的衣裳腰下挺起一小块白纱招手要了两个侍女一胳膊搂一个从容转身将背部暴露出来上头糜烂一大块。

    李成疆和两名娇小的侍女到一张薄帐地亭子里哼哼拴在亭上地铃不停地响

    片刻之后他出一声嚎叫传来从亭子下面爬出来大叫:“冷。冷。”接着爬起来喊着要吃肉。狄阿鸟打个寒蝉来到他身边只见他用双手抱住胸膛在地下到处翻滚再爬起来夺过自己腰里的短刀来回比划。侍女早有打算顺着一张软梯爬到亭子上头警告狄阿鸟:“他犯病了真杀人呢。”

    吕宫是吓着了左环顾一遭右奔两步往复大叫:“他们家的人呢?!”

    李府只有两个老家人打开柴门撵过几个下人跑来。

    他们见狄阿鸟一手夺刀一手揽住李成疆松了一口气道:“姑爷你别放手啊?!”

    狄阿鸟看着两位老家人眼熟一时记不得把刀夺过来扔到二人脚下。

    两个老家人就着这架势跟狄阿鸟说:“他家已经没有人管他啦。大老爷从褚老爷那儿得到消息气得呀想带他回咱家他还时不时清醒不愿意走。要不是把我们留在这儿连侍女们都敢欺负他。”

    狄阿鸟问:“是吃五石散吃的吗?!”

    老家人说:“我们哪知道?!夫人说是说服用五石散排解不当淫热不消。”

    他们把李成疆的情绪稳住。出来关闭后院柴门听说“夫人”有请再一次来到正堂。李成疆地正室半老徐娘打扮却相当妖艳低低一抹胸衣走动起来时不时弹动两丸看得人头晕目眩此刻再见二人不由作势掩泣。叮嘱道:“我本不该让我们家老爷见客可家里地老仆都说你们是自家人。

    不见不行这才让你们跟老爷见一面你们出去切不跟人乱说。”

    狄阿鸟答应下来就势讨要李思晴说:“我这次来还想接思晴回家过日子。婶婶何不唤她出来让她跟我走。”

    李成疆的正妻愕然道:“有这样地事?!”她说:“思晴今儿不在家去我娘家玩了你先在这儿住下等她回来看她地意思呢还是赶明再过来?!”

    狄阿鸟知道这是借口不动声色地说:“婶婶娘家在哪儿我现在就去接她回来。”

    李成疆正妻眉头紧了一紧舒展开来说:“你接她干什么?!”

    狄阿鸟连忙说:“她是我明媒正娶地妻子一时不合。躲了出来我怎么还让她再打搅叔叔、婶婶?!还是应该早一些接她回家?!”

    李成疆正妻叉起腰肢大声说:“你不是没有娶回家吗?!谁不知道你跟别人拜的堂?!她知书达理不认你总是有原因的你找她。找到她打她打得她跟你回去?我是她婶婶能看着你跑我们李家逞凶?!”

    狄阿鸟大怒说:“你不是她父母最好少一点生事?!”

    李成疆正妻也怒冲冲地站起来。挥着手臂。大喝道:“到底是谁在生事?!你欺负我们李家的闺女欺负到什么样?!就是她父母不管我们叔家也要管。你别以为你做了山大王就了不起就可以跑来逼婚。我告诉你你休想?!”

    吕宫见两人说斗就要斗起来连忙拉住狄阿鸟的胳膊说:“还是改天再来吧。”

    狄阿鸟想了半天突然想起一大毒招走到外面再一次蹦回来说:“我叫你一声婶婶把话说明白这是国王亲口承认地婚事你要是敢生事就等着吧?!”

    吕宫把他拽到外面一名老家人也跟了过来小声说:“姑爷。你犯浑呢。你跟她叫什么劲儿?!先想着让小姐回心转意吧。”

    他人老心却年轻督促说:“你写一封信让我带给小姐。”

    狄阿鸟左右看一看觉街对角有个无人的画摊连忙跑过去提起笔抓着头问吕宫:“你说我该怎么写?!”

    吕宫说:“写如何、如何想着她茶不思饭不想。”

    狄阿鸟点了点头信手就划片刻即成转身一折放到老家人手里说:“见着她交给她。”

    老家人见他走远看起画摊开了说:“这谁在这儿出了个画摊我怎么从来没在意过?!”画摊不远的拐角跑来一个柔弱的少年脆叫道:“当然是我啦。快让我看看吧。主意都是我给你出地。”

    他要出老家人怀里的信一边打开一边读:“你要是再不跟我回家我迟早打断你地两条狗腿……”

    眼巴巴地老家人不由睁大眼睛怒道:“他也太过分了。”

    少年笑道:“你以为博格不够过分?!”他把信还回去说:“思晴姐喜欢她婶婶的外甥裴家三少爷你们老地老小的小不帮忙就算了乱掺合越是掺合博格阿巴特那匪头越嚣张?”

    老家人翻来覆去看一番信最后气不过把信撕掉扔一边去说:“亏我们大老爷对他这么好。”

    少年笑了笑弯腰收拾碎片一番挑起自己的画师箱在前面升起一幅“千骑卷平岗”朝狄阿鸟消失地方向边走边大声吆喝:“卖画。卖画。识画者分文不取不识画者千金不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