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绚日春秋 > 第二十九章 墨钜西发齐家门,帝以碧血书国恨(6)
    狄阿鸟和常子龙相逢不过一日经过这番契谈陡然横生知己之感。他这才知道谢先令的可作将校往小里去了常子龙比起自己那些刚刚起步的弟兄们更有一种深远的目光和明确的志向倚坐落歇时心中尚想:“乔钟山不知养子素有大志竟觉得把常子龙塞到军中避祸是欠我的白白便宜了我。”他已多出一种守株抓两兔后等第三兔的心态又想:“乔钟山虽然年过花甲却一身武艺比小伙子不遑多让不如一道撬去得好。”

    想到这里他急不可耐地起身带着常子龙和谢先令走得飞快。

    此时已是下午午后无事的邻家子弟纷纷来到乔钟山的练武场要得指点。乔钟山提着光滑的石胆和百无聊赖的高德福一大两小站在他们后头看打拳一会儿眉头紧皱一会儿轻轻点头。他看到风风火火回来裹过迎到身边的俩孩子到身边的飞鸟连忙笑着招呼:“事都办完啦?”飞鸟“恩”了一声没事找事地看着练武场里“嘿、哈”的弟子笑道:“阿叔的这些徒弟个个不凡真是名师出高徒啊。”

    乔钟山大摇其头小声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都是练两下把式唬人用的。”他现这些弟子见到常子龙就不练了扭头冲他又喊又笑好没面子严厉地大吼:“继续练。”飞鸟“哎”地不让别有用心地说:“也不在这一时。我倒觉得这些孩子都是军苗子帮我留意两个。”乔钟山说:“容我问问。”

    他恍然大悟笑道:“我就知道你小子看部队打散了想在这儿拉杆子人。你看子龙合适不?”

    飞鸟印证自己和谢山令的推测却说:“你可是答应我的。要亲自替我练兵。”

    乔钟山喝道:“我啥时候答应你。我都这么大的年纪。”他连忙补充:“子龙就替我啦。你可别小看他你像他这会儿未必有他这一身本事。”接着。连忙冲常子龙大喊:“子龙。子龙。”飞鸟等常子龙快走到跟前故作无奈地说:“我都问过啦。子龙孝顺跟我走放心不下。”

    乔钟山大吃意外冲常子龙就骂:“挂念啥?”

    常子龙自然要说:校尉大人说得对我舍不得您老。

    他倒顺了飞鸟的意转脸问飞鸟:“你看我爹也去行不?”

    乔钟山不知怎么好地说:“你师兄可是为我落了户的呀。”

    常子龙闷头闷脑地说:“我就是怕他对您不好。”

    飞鸟趁势吹风挑拨说:“您年纪大啦。再怎么说徒弟也不如儿子。名份在那是不是?”

    谢先令更绝。上来就嚷:“走。你去。我也去。咱一块走。”

    乔钟山连声说:“得容我好好想想。”

    众人哪肯让他瞻前顾后一阵七嘴八舌几乎连呼啦啦围上来的挂名弟子们也劝上了心。乔钟山只好练练摆手慢声细气地请求:“我得跟虎子说说。啊。回头再说。”说完就强行游遁往屋子里钻。

    谢先令趁机扯了飞鸟去一旁。询问:“你这是真还是假?”飞鸟笑着反问:“怎么?不合适?”谢先令点了点头说:“关键还在于户籍。他们不经过官府点头到时地被没收身份定成逃亡定然不肯破罐子破摔跟咱走反而会去告我们。”

    飞鸟想想也是暂且把此事按下。

    可他已心动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再回头就错过了这个店。是一刻也不停地在心底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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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晚上出去跑宣讲的弟兄们回来跟外出跑场的马戏班子一样松松垮垮个个说自己一夜没有睡觉。飞鸟也挺心疼亲自跑到集上打酒选菜。给他们接风。马小宝塞了一嘴好饭坐在下头含糊不清地嚷:“我们去的都不是时候。底下都在忙着搞串联。”谢先令第一个理解不透连忙问他:“这儿的百姓都吃得好好的穿的好好的难不成想造反?”

    马小宝说:“我也不大清楚。好像是哪个吃饱没事干的上书朝廷要把屯民归地方管。遣散治屯衙门。还要挑出壮实的劳力屯去河对面。这是要干啥?不是嫌我们过了两天好日子?”他张舞大嚷:“听说朝廷连忙往这派大官、大将还要来再改什么制。那些住下去的老军也慌。人心里都慌。”

    飞鸟正不动声色地琢磨。谢先令凑来嘴巴。小声说:“胡贼若截断陇下关中、仓州难以兼顾天子的确需要派遣凌驾州上的亲信。至于改制一说应该是谣传因为谁也不会在这节骨眼上让仓中乱。”

    飞鸟“噌”地起身阴晴不定地说:“拓跋部求和朝廷准啦。”

    谢先令沉声说:“何以见得?”

    飞鸟看大伙都停住吃饭抬头望着自己带着谢先令往外走到了外面才说:“两边都打不起啦怎么会不和?”谢先令说:“胡人也愿意和?”飞鸟肯定地说:“我和他们交手时就注意到了。现在可以肯定拓跋巍巍是在打肿脸充胖子以战求和。”谢先令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两眼嗖嗖地射光。他低声问:“能肯定吗?”飞鸟没有直接回答反过来问他:“如果我告诉你擅长马战的拓跋巍巍现在不会用骑兵了你相信吗?”

    谢先令愕然声音愈低沉紧张苦笑说:“不会用骑兵了?”

    “胡拼乱凑的人马难以适合大规模骑兵作战!”飞鸟似是极为蔑视地说“原因很简单。他凑集人马豪赌一场就是为了议和。朝廷不知他的深浅内忧重重自然肯和。朝廷要和就不能让他威胁仓中要不让他威胁仓中和谈的条件就是陇上的归属。陇上户众撤地撤没撤的也要被拓跋部屠杀掳走。以后怎么办?”

    谢先令眼睛一亮插嘴道:“屯军戍守。”

    飞鸟点了点头说:“这才要挑身体强壮的屯民挑老军。朝廷派文武大员是要急切改变仓中各自为政的局面平衡屯里和地方。所有的谣言都不是空穴来风。”

    谢先令说:“朝廷派了王四子派王三子。究竟谁能稳定住仓中大局呢?”

    飞鸟对这个不感兴趣笑道:“文不会派你武不会派我。”

    他哈哈大笑说:“大财的机会来啦。”

    谢先令仍然难以相信他的推测建议说:“还是观望、观望。”

    飞鸟却兴致勃勃地说:“观望什么?仓中往外调的商品一日三跌等消息证实哪怕就地出手。也能赚个脑满肠肥。拓跋巍巍都敢倾国豪赌老子还在乎老高的一点银子?”他把袖子背到身后。扬长而走哈哈、哈哈地笑得像得了疯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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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小宝梁大壮等人也是方圆百里的枣农区开了一遍锣鼓地。

    头天晚上一竖旗第二天下头窝了几许枣农。他们多的百斤以上少的不过十余斤就等着上过筛子拿钱。谢先令带人过去。相当划算地收回二千多斤枣核。

    而同时马小宝租赁所大院;飞鸟自己则寻到马商掌柜寻人购买积压处理的商品。

    因为前往关中的道路面临威胁。许多货商不敢如期前往镇上每日都贴出数张降价黄纸。

    马商向来都是中等商贾地搭伴选择这个掌柜的屁股后头就是一串客商。他领飞鸟在商人聚堆的地方走一趟就使得不知底细的焦心商人争相拉拢。飞鸟看遍他们的瓷胎竹编漆器丝毯银丝锦绣胭脂米、定军茶……心里就知道大财来了挡都挡不住。

    他坐看同类客商为竞卖打架。甩过几把钱无意中现几个大客商也有意收购却为了稳妥要以远低于成本的价格买进当即生出用略高少许地价格赊账的主意。

    他不动生色地回去。现枣核已经收上来就开出数口大锅先榨后煮。

    第一锅下来连飞鸟都不敢相信上百斤枣核竟出蜡二十斤左右。哪怕按一斤蜡半两银子的话一百斤枣核也能出十多两银子。按这个算法。二千多斤枣核过二百两银而开支连零头都达不到。

    马小宝当时就激动得哭出声来。

    谢先令也有点不知所措。好像熬不出蜡来反该正常。

    他们派梁大壮找到要返回江原府的商人问肯出多少钱买纯蜡。商人们一张口就是二两一斤还反复问梁大壮有多少差点没有撵到飞鸟的土作坊。

    想想这二两银都有压价的可能返回头来看两千多斤枣核带来的利润竟可达千两梁大壮进门都有点走不好路了。

    第三天飞鸟整理完收购的货物派谢先令跟马商掌柜出面大肆赊账自己当街收购枣核。这天卖枣核的散户少了。也许他们都知道客商不像想象中的那样给钱冷却下去。半中午时倒是有几家加工枣泥、果脯的作坊却来了人联络飞鸟就派马小宝过去看看。

    马小宝刚走衙门里收税地就来了。那是后面跟了两个兵服卒子的弱质中年人问他这个脱了盔甲的摆摊商家有没有采状听说没有当即收铜币三十个。他们看飞鸟觉着不找两边的卖土产的就找他很不平衡就义正词严地说:“百姓卖自己的东西是在家交过钱了。”

    飞鸟也不觉得多只是交钱时没事找事地多了句嘴叫苦说:“我这为家乡收枣核选种的交三十铜币可都是自己的腰包你们也太狠了!”对方突然不愿意怒说:“选种?!你用这价钱就想把我们的枣种买走?我们大人说了这是品种枣地方引进得出高价。你跟我们回衙门去。”飞鸟只好拜托诸位兄弟自己跟他们走一趟。

    他被带到一所齐整的大院等候不大工夫。收税的中年人带来几个人为士绅模样的老人有五十多岁第二个是名三十多岁的干练布衣第三个站在那布衣富农旁边是个二十二、三的青年。老士绅上来就问:“小哥是哪个地方地?你受你们的方委托来买枣种有没有地方公文?”飞鸟想不到他上来就问这个心里慌了一阵说:“不知道还得带公文。”

    老士绅并没有追问而是双手合抱寻思片刻“噢”了一声说:“你们那儿怎么就想种枣树了呢?”飞鸟一阵安心说:“致富。”老士绅点点头转脸问身边的布衣:“姚供奉。你说这个枣种该怎么卖?”布衣微微皱眉越过老人问飞鸟:“你是受村里的委托呢还是受乡里的委托我看你一表人材该是受县里、郡里的委托吧。”

    飞鸟想到郡的级别大背景也硬一点信口胡诌说:“郡里。”

    布衣这就回过头给老人说:“起码一万两!”

    飞鸟差点蹦起来他当即大怒说:“几个枣核就一万两你们比抢还狠。”

    老士绅按手示意他冷静说:“小哥。这可不是枣核的事。你要买的是枣林呀一个郡的枣林啊。再说了水土和水土不一样你怎么知道你买回去就能育苗呢?”他温和地说:“让你们郡里出钱一万两银子不多。你回去给你们司农的长官说我们还可以派人去帮你们种。好不好?”

    飞鸟心里毛连忙说:“不好。要是不出这个钱呢?你们还把我抓起来不成?”

    老士绅轻轻拍拍他的胳膊伸出老脸说:“抓是不会抓你的。不过枣核要没收!”

    飞鸟哭笑不得地说:“咋还会有你这样的官?”

    老士绅呵呵一笑娓娓地说:“你想啊。你把枣树买走了以后我们这里枣子酒枣子果到外地还那么受欢迎吗?年轻人要把目光看远些回去给你们的长官说说我这话下次带着公文来。”

    飞鸟破口大骂:“你他娘的怎么能欺负外地人呢?有你这个欺负法吗?”他一急就骂人倒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骂出来就后悔了。老士绅脸色变得难看问:“你在你们家乡就这么给长者给上司说话吗?找打。”

    飞鸟只好抱拳说:“小子说惯了嘴。”

    老士绅当即就围着他转说:“我怎么看都觉得你像是哪种号施令的人。阁下可是关中某地的县长?化妆偷种?不对!身体肤受之于父母不敢有所损也。你却把头剃了是为不孝。像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出来为官呢?莫不是北人奸细?可也不像?你给老老实实讲清楚你是干什么的为什么收枣种?”

    飞鸟心说:他要是刨出我冒称校尉的事保不准把我拿住问罪。

    想到这里他突然有种战场上也很少有的胆怯大半真小半假地说:“老人家。明说了吧。我是陇上落难来的要到关中去。在这里收枣核也就是为了挣一点钱。枣核太贱人家没理由相信我会收枣核相信也不会说卖就急着卖。我托言选种不过是想在短时间内收起来一大批。哪是什么选种?”

    老士绅严厉地说:“我就问你的光头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是干什么?要枣核干什么?不要等我升堂问话受皮肉之苦。”

    飞鸟心中长叹暗说:“这真是明察秋毫啊。想不到朝廷这样官多起来啦。”他也不知道该为百姓幸庆好还是该为靖康朝回春之兆难受只好淡淡地说:“我是个武师因为正在练铁头功才剃了头要枣核要枣核……”他犹豫了片刻说:“制蜡。”

    老士绅连忙看向身旁的供奉问:“枣核可以制蜡?”

    那供奉说:“没听说过!”

    老士绅立刻用寒光闪闪的眼睛盯住飞鸟大喝道:“你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