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绚日春秋 > 第二十七章 银酢金瓢沙场尽,一夜风酣天下惊(5)
    因献太牢而杀下不少牛肉。

    庖厨切出几块腱子肉拌上葱花料水码倒装入粗瓷盘送到樊英花面前。立刻几只蚯蚓般的手指挠过去。面对垂涎三尺的阿狗一壶刚温过的浊酒不动生色。但它并不能独善其身仅觉身子一轻就不得不倾在盏双环骨杯的头上洒了一气。

    漆黑的酒杯柄部入手冰凉被倾泻的汁液却热香扑鼻。

    樊英花咀嚼着食物轻轻按在唇下呷过一口觉全身上下均被热流充满。她放下酒杯把余光留在内室的门口却等不来飞鸟杀人的动静。内室只依稀传出史文清的声声疑问他的声音突然一高问:“他成他的大事为什么挑这个时机来我们这里?”她听了自然很愠恼眉尖不知不觉地挑高少许。

    此时她的嘴角还多出一丝微笑。不明所以然的人会觉得她一定听了好笑的笑话流露出开怀前的情不自禁。

    春棠却认得这是她每次杀人前的先兆忍不住打了一个寒蝉。她半点也不敢打搅慌里慌张地把着阿狗喂食却紧张地把肉喂到阿狗的脸上。

    收回余光的樊英花把她喂不对地方的手掌拨回淡淡地说:“抱着阿狗陪我出去走走吧。”阿狗不愿意离肉而去挣着身子咬春棠的胳膊。樊英花把他捞起来抱到自己的怀里。

    他们走到门口铁塔一样的6川已在院子里等她见着了一头扎在面前催促道:“主公。军情紧急我们不能在这里久留今晚上路吧。”樊英花犹豫了片刻说:“什么紧急不紧急的?盟约是权益之计。要的只是拓跋巍巍的虚实和意图。咱已经得了他的战马早一点回去就得依盟约动手不是为他吸引了朝廷的兵力吗?”

    6川说:“可拓跋巍巍怎么知道咱没回去?”

    “他布地眼线出你的想象。”樊英花低声说“咱们只是一块不见分量的筹码没见到拓跋巍巍不就说明了这一点?要想在两强之间做好选择就得有常人所没有的耐心。”她往屋内看了一眼又说“阿鸟也是咱们争取的力量之一。你懂吗?”

    6川憨厚连连点头说:“如果阿鸟愿意弃小从大我们就可以北图草原----”

    樊英花笑着往一旁努嘴。示意他小点声这又下令:“今天晚上。你要寸步不离地守在他左右。我相信以你的武艺必不让他遇到危险!”

    春棠也不自觉地回头朝门口看一眼。

    她听到6川放开喉咙的应诺声又看到樊英花移步而去连忙亦步亦趋地跟上。

    走过乱哄哄的西厢来到侧门推门步出。西山的太阳灿烂却并不刺眼虽然挂在远处却将对面的几堵土墙和一群孩子笼罩。孩子中大地十来岁小的比阿狗略大他们拢了几条狗围绕着断墙和土台摆开阵势你追我撵地打闹喊得震天响。樊英花扫了两眼看到一名扎腰汉子卧在一旁地草垛下喝酒身旁撂了几只红缨枪。两眼不由紧像是突然回到自己的山村一样。春棠也有同感俯在她耳朵边说:“主子你看!这像我们村的样儿不?”她见樊英花点了点头大起胆子说:“像是像可却不是。这些孩子们。我一个也不认得。”

    樊英花扭过头问她:“又想家了?”

    春棠没吭声。她正要再说什么几个打闹的大孩子看到阿狗下山1猛虎地冲下路气喘吁吁地给伙伴喊:“阿狗出来了让他和我们一边。”

    春棠不再和樊英花说什么只目不暇接地看着下头的孩子争和阿狗一边。

    冷不防。一个小孩从侧面爬上垛。先一步跑到她腿旁站到阿狗身边捞到一只小手。

    阿狗早耐不住劲。丢了樊英花的手上去抱着他地腰“哦噢”地吭吭。那小孩不肯和他打哄他说:“咱是一边的。”阿狗这就回身仰头询问一样看着樊英花要她替自己拿主意。樊英花还等着飞鸟下定决心杀掉那个不识趣的史文清没心和他们叨扰什么随口吩咐说:“别让他碰着了。”

    那娃儿兴冲冲地“嗯”了一声贴身托住阿狗的屁股哼哼呀呀地抱个脚不离地走了两步突然和阿狗一起摔倒四爪朝天地打了个滚。春棠见樊英花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连忙捞起坐在地上哈哈笑的阿狗打那个抱着屁股叫疼的小孩一巴掌。

    小孩却又去扯阿狗只给阿狗一个人说:“你太重了把我累倒了。”

    春棠推了他的手又狠狠打了他一巴掌黑着脸嚷:“刚说不让他碰着。就让他碰着了。要是他哪点不好要你的小命。滚。快滚。”

    小孩闪着两只泪光闪闪的大眼看她一眼慢慢地溜到路上失落地向远方走去。

    几个大点地孩子纷纷喊:“阿瓜。阿瓜。去告诉你阿爸让他评评理。”孩子不听则已听了却大哭狂奔。垛头的汉子一骨碌爬起来撵喊两步回到春棠面前牢骚:“这孩子犟得很。”樊英花摆了摆手说:“好了。好了。你领孩子到一边玩去啊?!”汉子闹不明白他有什么资格但还是疑惑地道了一声“咋了”这才带孩子们走。

    孩子们走了可举举眼并没有地方可以闲坐春棠揪住一心随孩子们去玩的阿狗接着刚才的话说:“春棠心里有数家已经不是一时半会能回去的了。可我不明白主子顺道要来地时候并没打算多作停留为什么突然又不走了呢?难道难道……”

    樊英花“噢”了一声问:“难道什么?”

    春棠望了好几望顿了好几顿才说:“难道一定要逼阿鸟公子弃小从大?”

    樊英花却没有生气歪了头反问:“他是弃小从大的人吗?我看你倒是记着他给你饮了一碗草木灰怕我会害他。”春棠胆怯地笑笑说:“主子自然不会害他。让他弃小从大。他自然不肯;可害他部众崩离倒也显得咱失了仁义。我看他也成不了气候就饶了他让他自生自灭吧!”

    “黄毛丫头。”樊英花狠狠地从嘴里吐了几个字转身进院。

    春棠掐着阿狗追了进去。

    走过西厢套院旁的小穿廊眼看就要进正院樊英花在前面站住了。春棠还要撵上解释看到她叫自己的手势赶两步站到她旁边。樊英花一指让她往前看。她看了。看到了飞鸟。飞鸟一手持一鞭一手揉光头。正威风凛凛地冲一扇紧闭的厢门咆哮:“段含章你给我出来!”

    樊英花凑在手捂足蹈的春棠耳边恨恨地说:“他不忍心杀那个姓史地却要在自己女人身上下重手。”她叹道:“我看段含章地一顿鞭子跑不了……”

    春棠也难以相信地嚷:“想不到他还爱打女人?!”

    在他俩的注视下那扇紧闭地房门“砰”地开了段含章出来站到众人面前。飞鸟抡着堇色的马鞭。在她面前左右走动数步回到当面时严厉一指问她:“你早晨去哪了?”段含章低头片刻突然反唇相讥:“你就知道欺负女人。有本事怎么不把那些违法乱纪的人杀了呀?”飞鸟大怒上前提住往地下一投抡了鞭子就往身上抽打。

    几个奴隶跟着扈洛尔跪到一旁代为告饶女人们想躲又不敢躲地缩住身一起偷眼看此淫威。飞鸟却又上去老鹰抓小鸡一样把段含章按正。嚷道:“一点也没错家贼难防。一点也没错!”他举着马鞭往四下指凶厉地说:“打她打个明白也让你们个个长记性。她偷偷去见敌人的使者犯了大罪。却自以为是我女人大伙不敢怎么样……”

    春棠受不了飞鸟如此邪恶的模样求樊英花说:“你快给她讲讲情呀。”

    樊英花却说:“阿鸟把话挑个明白打一顿是轻的。”她再往场中看段含章跪在地上呕吐哭喊说:“打呀。打死我。把我肚里的孩子一起打死得了。”不料。飞鸟的皮鞭又落下去。一鞭紧过一鞭一边打一边喝:“休想骗过这顿打。”扈洛尔扑上去用身子挡着。护着磕头大哭:“是真地。是真的呀!”

    飞鸟却不停手又足足打了四、五鞭才当众宣布:“不能严家怎么治理百姓怎么平天下?她就是你们地榜样给我好好看着。以后有违家训一个也不轻饶。”

    春棠忍不住往外走被樊英花一把拽住嚷道:“就这还要平天下?”

    樊英花冷笑说:“狄阿鸟说不出这样的话。他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家训1你还不清楚?这一定是那个姓史的在背后作祟。他不是给阿鸟说我‘怎么出现得这么古怪?”

    春棠恨恨地说:“原来是他!我还替他叫过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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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铁头、祁连和张奋青院外不远的棚子下喝酒闻讯赶来讲情。却不料飞鸟火气未消正等着他几个。飞鸟逮了张铁头啰嗦他早晨的冒失逮了祁连教训他用兵不当逮了张奋青没什么好说地就破口大骂硬说他上茅坑时拉了屎没用土灰盖严实。

    6川很反感地站在一旁看热闹不认为张奋青该去任别人骂成“屎不用土盖严实”更替祁连喊冤叫屈等樊英花一露面他就凑上去闹情绪说:“领一支骑兵北向溃敌收拢几杆子人带回来大笔军械粮食和战马还有错还有什么是对的?他狄阿鸟也太不像话了……”樊英花知道飞鸟隔山惊牛招了手下的不平气耐心地开导说:“越不像话越对我们有利嘛。总之今天晚上你跟着阿鸟保证他的安全。”

    6川许诺说:“几个蟊贼还看不进俺老6眼里。主公放心便是!”

    樊英花得了他的许诺领他进屋来到飞鸟的面前说:“阿鸟。你还认得你6大哥吗?”

    飞鸟皱着眉头想了一会扣着心窝喊道:“6阿叔。”

    张铁头、张奋青、祁连都和6川兄弟相称过哪料他一上来叫了声“6阿叔”尽皆失神。张铁头无中生有地纠正:“6阿叔是他阿爸。他是6大哥。”6川和他关系还不错。见他一个劲地眨眼憨厚地“哎”“哎”附和说:“6阿叔是我爹高兴了叫我声6大哥就成。”

    飞鸟“咦”了一声问他:“既然6阿叔是你爹你怎么和你爹的年龄差不多?”

    樊英花晕了。她看看尴尬的6川要求说:“别胡闹腾。”

    飞鸟正容道:“你们才胡闹腾来。论辈而言阿过喊什么我就该喊什么?不论辈。他是你樊氏家臣见了六品司长官。起码也要叫大人自称为小的。奴才草民。”

    樊英花这才明白他连“大哥”也不愿意叫。

    6川也听出话味了他憋着劲看也不看地一抱拳喊:“大人。”

    飞鸟信嘴喝道:“有冤道来无事退堂。胡乱打搅让你屁股受不了。”

    6川被他辱得够呛。连忙看向樊英花。樊英花也颇为动气问:“姓史的到底跟你说什么了?”飞鸟上下瞅她两眼往张铁头和张奋青身上指一指说:“我正问他俩呢。他俩都不知道我到哪了你怎么一找就能找到祁连?”

    樊英花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若解释不清他便会认为我和拓跋巍巍勾结很深。

    她笑道:“说来你也未必相信。我在陈州地一个小镇上占卜问我的将来算卦的先生告诉我说望气者言:西南有五福祥瑞。你若往西南去一定会有巧遇。

    我本来并不相信可在当地一问即知西南是博格盘踞之地。张家哥俩都疑心博格是你。我就让人先行在一座戒备森严的小城摸了个舌头。问出此博格的来路。他们说博格自塞外而归和他们地长官是结拜兄弟还不容易找吗……”

    众人被“五色祥云”震得目瞪口呆立刻又朝飞鸟看去。

    6川喃喃地问:“那一卦真是这么说的?怪不得你带我们往西南走。”

    飞鸟半点也不信笑道:“五福祥云你骗谁?”

    祁连为他们辩解说:“一点也不假。大天二的时候就有了这样的传言。天二匪败亡后。山寨百姓又说。福薄的人占不了宝地灭亡乃是必然……”

    樊英花盯住飞鸟。问他:“你相信我说地话了?”

    飞鸟情不自禁地说:“完了。山寨危矣!”

    “主公何出此言?”白燕詹不知何时进门闪着一双深不见底地眼睛说“山中有五色云。这是当年落草地暗语。兵荒马乱赋税沉重无法过活的百姓往哪逃呢。只能往山里逃。落草地话自然不能明说他们就像西一指说:山中有宝气有五色云。今天陈州盛传此话无疑是说你活不下去的话进山吧投靠山里可以保护你的人吧。”

    飞鸟说:“原来如此。但占了此言就一定招人忌。”

    白燕詹点了点头却又笑道:“主公你知道这些天里多少陈州逃亡的百姓入山吗?拓跋巍巍要打仗。再不用钱也得使钱再不要粮也得吃粮。百姓跨界外逃有大风险不说且手续复杂而到我们这里却很容易还不用种种手续。”

    飞鸟约摸说:“有人入山?一两千人?”

    白燕詹摇了摇头飞鸟又猜:“二三千?”

    白燕詹又摇了摇头干脆一点指头说:“应该在上万人左右。”

    飞鸟失声说:“这么多?”

    白燕詹说:“因为咱们底子尚薄地方刚刚安定我并没有强行纳他们为民只让他们在咱们势力之外生活。拓跋巍巍一旦开战虽会向仓州用兵但其主力必然东向从直州北部南下侵凌长月。要是主公抓住朝廷地统兵权再练出一支精锐兵马等仗越打越大拓跋巍巍的后方越来越乱便趁势出师定可成就一番事业。”

    樊英花抱拳道:“老先生真乃济世之才!”

    飞鸟摇了摇头苦笑道:“想得倒远。可你们都不是拓跋巍巍。”

    樊英花反唇相讥问:“难道你是拓跋巍巍不成?”她伸手作请让白燕詹上坐恭恭敬敬地说:“请老先生教我。”白燕詹看向飞鸟以征询的口气问:“这?”飞鸟信口说:“你就教她吧。”他出来看看天色激张铁头说:“铁头。有没有胆量和我去官兵的大营喝杯水酒?”

    张铁头笑道:“一群俘虏!”

    樊英花知道他要去哪远远要求说:“你要去带上6川。”

    飞鸟反问:“为什么?”

    樊英花委婉地说:“让他结交几位朋友长长见识。”

    飞鸟扭头看了6川一眼故意不大信任地质疑:“他见了场面不打哆嗦吧?”

    6川的一双虎拳握得咯嘣响硬是咬牙咬出两个字:“不打。”

    飞鸟猛地一挥手答应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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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鸟虽俘虏兵器却没还他们的盔甲更没给他们立帐的军辎。俘虏们露野藏身挨黑时还在乒乒乓乓地搭棚子。许多军官围绕在林荣身边。要么感叹他们“够幸运”要么商量“现在人家还管饭。赶明不管饭的时候怎么办”。夏先赞也是重要将领捋着半楂胡子猜测:“博格山寨缺粮了吧?”

    林荣给他摆了摆手叹道:“不管缺不缺粮留弟兄们一命都不容易。”

    夏先赞同意他地说法却又笑道:“现在回郡里吧郡里还认不认我们呢?不回郡里。就都这半光屁股的样没杀敌倒是让他们笑了个死。”他慢慢地站起身往一旁看了一眼。林荣知道他有密语要讲也站起来。两人离开一群军官站到仅有地一顶帐篷后面夏先赞说:“博格对我们恩重。可他却不可能当我们是自己人不会管我们的生死。我们回得去好。回不去呢?所谓恩大难报。也许你我该为弟兄们的出路着想……”

    林荣警惕地往身后望一眼叱责道:“你什么意思?”

    夏先赞看看他。反问:“你说呢?”

    林荣明白了低声说:“取而代之?”

    夏先赞点了点头却又说:“战士们怕他。但你我都该明白他主寨里并没有抵挡我们反戈的力量。倘若夜中谎称博格部将叛乱借兵于我。定成大事。”

    林荣犹豫半晌反问:“事不成呢?”

    夏先赞笑道:“你我皆为男儿死则死焉有什么好顾虑的!”

    林荣把手按到他肩膀上盯着他地眼睛看半晌一言不地离开。夏先赞自后撵上。问:“我当你答应了?”林荣淡淡地说:“你试探我。靠试探我来取悦博格。亏我还把你当个人。”夏先赞还要再说什么。突然看到图里图利带了几个推小车的人过来连忙停住不语。

    图里图利走到他俩跟前。回身指指几辆小车旋即带人走了。

    夏先赞朝小车奔去却还是落在许多人的后面。他大喊着让人让开先一步摸到跟前一看是一些酒食便用刀挑断绳索拿出一罐忍住馋意递向众人无礼地要求:“哪个来尝尝看看有毒没有!”

    众人惶惶无一人敢接。

    “我来!”一个不大地小兵从后面钻出来。他讥笑地看了众人一眼掀开盖用酒瓢打了少许咕咚、咕咚地喝尽。许多人却不在乎他看起看不起自个眼巴巴地围着转激动地问:“甘冽的好酒吗?”小兵丢下酒瓢大笑着给几个军友说:“你们没有喝酒地机会了。”

    林荣站在外围问他:“何出此言呀?”

    小兵用一手抱起酒罐用一手揩胸襟上地酒水笑道:“人多酒少。胆小者没份。”

    众人但看他抱酒而出都觉得这罐酒应该是他地。

    夏先赞却不肯伸手拦住他黑着脸说:“让你试酒呢。”

    小兵看看自己怀里的酒又看看夏先赞问:“你是谁!”

    夏先赞问他:“你不认得?”

    小兵说:“我当然认得。可你有什么资格让我放下酒?你以为你还是将军老爷吗?要不要我们比比拳脚?”

    “比比拳脚!”和他一起来地军友兴奋地鼓噪“‘韩山洪。你不孬!”

    夏先赞看看他笑道:“跟老子叫起板了!”他把脚板往地下一摁两手下放嘿然说道:“要是你能接我两手。我就把这坛酒赏你。”

    韩山洪眯了眼睛针锋相对地说:“这是博格大人犒军的酒。你没什么资格赏我。”

    夏先赞被激怒“‘呼”地一拳捣去。喝道:“找死。”林荣自一旁赶到把他拦住转而威严地叱责小兵:“虽然我们被俘至今但我们还是朝廷地人马军纪不能丢纲常不能忘。你怎么可以以下犯上?倘若人人都像你这样还怎么打仗?!别说打胡虏就是撵鸡赶鸭都成问题。”韩山洪把酒交到军友指着夏先赞说:“博格是个大大的英雄怎么肯用这样的伎俩来害我们。他却疑神疑鬼。让弟兄们为他试毒。有他这样的将领在我第一个不服。我今天就要告诉他。我韩山洪地武艺不输他半分。”

    外围赞了一声:“好样的。”

    夏先赞忌恨地投目只见外围停了三匹马站了三条大汉叫好的是那当中光头。他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慢吞吞地往后钻。林荣也看到了便在原处抱一抱拳。客气地说:“博格大人让您见笑了!”此言一士兵们便在一名老兵的带领下跪倒他们由远及近波及大大的一片。军官们倒也不再怕丢面子也一路跪下去。夏先赞看势头不对也连忙趴到地下还轻轻伸出胳膊拉扯林荣的腿。

    场地里只剩林荣一人孤单得像一杆独竖地旗帜。

    飞鸟左托右请叹息说:“我们恩怨已清。请不要再行此大礼啦!”

    他一步步走到士兵放在地上的开封酒坛前又寻到酒瓢挖一勺长饮放勺时大声说:“我博某人的酒怎么会有毒呢?只是寨穷不能让兄弟们痛饮。你们就不要在意啦。等改日打退胡虏时。我再好好地补偿你们!”他看着林荣笑道:“林将军你且摆好酒宴等我看完兄弟们回来共饮。”

    他牵着马带着6川和张铁头朝驻地更深处而去。

    军官、士兵等他远去方敢起身。这时。夏先赞拉过林荣便谴责说:“你怎么不跪下呢。此时触怒他一定使他提防。”

    林荣淡淡一笑。轻蔑地说:“你先求自己还能带兵吧!”

    夏先赞来不及品味什么。

    兵是兵将是将拥上前推林荣为主将请求说:“将军责无旁贷当领我们重振军威!”

    林荣当即斩钉截铁地大喝:“好。那你们就此摆开酒宴等博大人赴宴。”

    夏先赞酸不拉唧地跟着林荣偷偷问他:“要不要摆几个刀斧手?”

    林荣让他往光秃秃的四周看问他:“你觉得摆哪合适安排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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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铁头随飞鸟一路每见兵卒们跪拜狐假虎威之情溢于言表。6川却不然越是心惊越拿出不过如此地轻视模样。他们一路趟过最终来到一处山泉处。不少士兵在上游掬水止渴更多士兵则在下游洗浴。这时天色昏黑看不清人脸士兵们聚在一起毫无顾忌不少人都拉扯着破破烂烂地衣裳骂山寨地百姓。6川心中找到少许的平衡心想:夜黑不认人只要你不让人骂定然会出事端那时洒家出面护住你谅你再也不敢轻视洒家。

    他有让飞鸟或张铁头出头生事自己摆平的想法见飞鸟一直不出面管那些骂人的军士心想:他定然是见天色已黑怕别人不认得他打起来吃亏。哗啦啦的流水从他鲁莽地大脑里响过。他又生一计憨憨地问飞鸟:“你口渴不口渴?”

    这时他又想:你若口渴一定会去争水。等你争水打了起来洒家再去帮你地忙。

    飞鸟却不知道这位莽汉给自己玩了心眼说:“我还不渴。你渴了么?”

    张铁头奇怪地说:“渴了就去喝呀。”

    6川反复分辩说自己“不渴”。他越是这样越让人误会。飞鸟以为他想喝水又不想排队且让他少等自己大步走到泉水跟前冲更上游的地方喊:“哪个在上面洒尿呢。哪一个?给老子站出来。还在哗啦啦地响?!”

    一大群人纷纷惊起有地把打了水泼掉有的跟着飞鸟骂。飞鸟从一名正呛水的军士手里拿过一片瓢用鼻子闻闻要求说:“我帮你拿着你去找他去。去。”有的军士附和飞鸟大声怂恿、鼓噪有的军士要跟他一块上去。

    那军士地血液被激得倒流二话不说往上奔。

    飞鸟趁此机会打了一瓢水回来递在6川面前。

    6川没推辞只好举瓢乱灌一气。

    飞鸟却又想到什么事还瓢时说:“博格今天送来一些酒。但不够兄弟们痛饮的。你们且打些水跟我来。咱把酒和水掺到一起。人人有份。”他站到上头督促指挥:“快快。赶不上就被别人独占了。”军士们问了这问那行动却不敢慢不大会打了好几桶水个个不是提着水桶一路小跑就是跑前跑后。晃晃悠悠地喊人。

    6川吊在他们后面赶马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若以为我连抢水喝都不敢还不当我见了场面就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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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鸟以水掺酒分各营士卒无不雷动。

    对他们来说来的并不是寡淡无味地酒而是自己和军官同等的尊严和荣誉。

    林荣摆开简陋的宴席请飞鸟入座。飞鸟且坐下左右打量那几位眼熟的高级军官觉得少了一位。问林荣说:“好像有一个姓夏的校尉。他怎么不在在哪记恨我博格呢?”

    林荣笑道:“他哪有胆量记恨?且是惯不敢见大人罢了。”

    飞鸟第一个不信要人说:“他不来我就不喝这酒!”

    林荣颇有难色吩咐左右去找。不大功夫。夏先赞来到昏天暗地地投坐举了酒碗不择言地说:“兄弟内急内急。不好意思。”张铁头抡了一碗水酒笑道:“内急是借故脱席地说辞。你刚来。怎么会好意思?把面前的酒喝干净。”

    飞鸟觉得这个夏校尉有点不对劲按住张铁头地手。问:“你不会是埋伏了几十刀斧手准备要我博格的项上人头吧。”

    此言一出军官们纷纷惊起6川立即耐不住地往四周看心想:若真埋伏了刀斧手倒是到了洒家大显身手地时候了。

    林荣举了酒碗笑说:“博大人说笑话了。罚酒一杯。”他往身旁一看夏先赞一下变得镇定自若便笑着解释说:“就是他真有此心到哪儿找来刀斧手呢?”飞鸟哈哈大笑把一碗水酒灌下肚。夏先赞也起身敬了飞鸟一碗酒跟众人说:“刚才有失礼的地方终是怕大伙怪罪。这下好了却是埋了刀斧手哪个也别想拿我灌酒。”

    众人笑过他地内急倒也不再追究。

    杯来盏去地喝了半晌便不再拼喝不醉人地水酒相互谈些闲话。林荣很在意以后的去处便请飞鸟一同出席来到十多步外。飞鸟对此已有计较说:“山寨里穷。百姓剥了你们衣物、辎重让我还我也很难还出来。你们若肯会战县城还怕朝廷不认你们?朝廷认了你们出于战斗力地对比不会让你们光着身子御敌。就怕你们这些做将校地安抚不住还没等来这些就已经军心不稳。”

    林荣顾虑重重地问:“你不能给我们解决?”

    飞鸟往席面上看了看轻轻地说:“你糊涂。我没有解决的把握怎么肯放你们出笼?我把信函送了出去等你们到县城就有了。哪怕来得不及时县里也会先出一部分也好让你们安心。”他又说:“退一步而言饭得管吧?”

    林荣点了点头又问:“你就不能收下我们?”

    飞鸟说:“你点了人数吗?足足一千一百多号人。我一个土司收了你们将来怎么办?你这位有品有爵的将官不觉得委屈?你可别在这上头犯糊涂。只要你们把你们打我的那战斗力拿出了到哪都不用担“心。”

    林荣别有用心地问:“有人劝我取而代之你不怕吗?”

    飞鸟笑道:“有人也这么劝过我。可你敢吗?”

    他又说:“我打败你们到现在有多少日子你可以掰着指头算算郡里的兵员在这短短的天数里补充上了?训练了?你们回去他们真的肯不要?要是真不肯要你们再回来。只要没了选择跟我我绝不会拒绝。”

    林荣沉思了很久慢吞吞地掀起袍片单膝跪地流着眼泪说:“博格大人。小的服了。”

    飞鸟笑道:“那我回到酒席上可要问一问到底是谁要取而代之噢?”

    他大笑而回举酒问人但凡军官无不战栗申辩独有夏先赞端坐不动。林荣知道此问已是酒宴闲话更不揭。大伙个个自表清白唯独夏先赞一个无动于衷。飞鸟举碗要罚他的酒说:“夏校尉。

    你可一直没有辩解呀。”

    夏先赞依然一动不动像是睡得极熟。林荣心里觉得怪异自一旁推了推。这一推并未使多少劲。座位上的夏先赞却应手翻倒猫去地下不动。另一侧地军官弯下腰摇了喊喊了摇却不见他吭一声。

    6川已瞄上他多时只等情形不对先扑上去扼断他的脖子而后再护住飞鸟这会见他伏在那儿一动不动地任人摆弄连忙走到跟前看。半晌他听到凑在身旁的军官脸色青地嚷:“他死了。”立即把自己的手指放到夏先赞的鼻下慢慢地确认这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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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鸟原本是想留宿一夜地。可出了这样的事不留宿倒变得比留宿更让人心安他只好带着张铁头和6川回去。一路上张铁头和6川为之震撼沉默不语而飞鸟则并不把吓人至死当成什么光荣事也不说什么话。眼看家门在即飞鸟打过他俩牵马进院经过门房有人告诉他说:“你的养子阿瓜不见了。”

    飞鸟大吃一惊问他:“怎么回事?”

    管孩子的老袁出来说:“他抱阿狗玩摔了一跟头。你家的客人怪他不小心打了他……”

    飞鸟倒不去听这些问他:“找了没有?”

    老袁说:“找了。找不到。”

    飞鸟把自己的马交出去和他一起出门摸了路就四处大喊:“阿瓜。地瓜。”足足走了七八个趟趟。飞鸟才靠着灵敏地感觉从一处废土窑里摸出个睡熟地孩子。他把孩子摇醒摁上打了几巴掌才问他:“你跑这来干嘛?”

    孩子哭道:“我找我娘。”

    飞鸟把他搂到怀里细声细气地哄他说:“我就是你娘?”

    孩子笑了两声又是一阵哭。飞鸟慌神地让他向阿狗看齐说:“你看你这么大了还不如阿狗阿狗有你爱哭吗?”

    阿瓜用两只胳膊缠绕住他的脖子小声地说:“我也不爱哭。可一见你疼我爱我我就忍不住想哭。”

    飞鸟把他抱得紧紧地像是感觉到自己阿爸抱着自己时的滋味他大步流星一路回家进了门看到樊英花坐在正堂打着瞌睡看地图猛地瞪大眼睛粗声大气地问:“谁让你打我们阿瓜的?”

    樊英花惊醒抬头茫然问他:“谁是阿瓜?”

    飞鸟得意洋洋地让她瞅瞅自己怀里的孩子问她:“愿意做阿瓜的阿妈不?”

    樊英花淡淡地冲他吐了一个字:“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