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绚日春秋 > 五十八 就难而进(1)
    皑皑雪原。阿古罗斯太阳部沉知格营地。天灰蒙欲亮大学依然飘飘而下静谧得只有天籁和狗叫。

    太阳汗拓跋巍巍率众袭了凉北掳掠回来足够生活的粮食他们的冬天并不难过。在这样的天气下他们迎来了一个往常一样的冬日早晨。这是牧人可以偷懒的时候无论打猎还是起身到圈里喂牛羊都不必起得那么糟。奴隶奈粘朵可算最早起床的一个他使劲地裹了几下厚袍子伸头走出帐篷心中一想到主人要赏给他一个女人就升起一团火。这也是他起得早的原因根本睡不下。

    这是营地的外围圈了主人家的一部分牛羊。他冒着雪花出了包先到牛羊圈边看了看又到一旁的雪地上洒泡尿然后抬头向北看。只一抬头他眼前就现出了漫天遍野的黑点沙沙声和狗叫声在耳边全成了有意义的可怕。

    “这什么东西?”他奇怪地问便挪着身子去看。

    大雪中最先看清的是几只熊皮幡子它们被木头撑起。几个洒什么东西的人跋涉者低声吟唱:“我祖威扬!魂兮归来!”接着无数男女孩子复吟声音说不出的肃悚悲缓。

    奈粘朵听不懂他们那类似靖康的人话虽没有见到达剌赶回来或者射鸣镝但也感觉不妙。他整个人几乎丢了魂一样站着正疑问连连的时候看到一群大狗拉着雪橇出现然后是笨重的狗熊摇晃的怪鸟手持各种原始武器的人。

    “传说中的沟人!”他喃喃叫了一句接着回身大喊一声最终在慌乱中抓住牛角呜呜地吹。

    “我祖威扬!魂兮归来!”这声音越来越雄浑越来越急促。同时骨头击打雪橇上大鼓的声音狗熊和狗的叫声人们趟雪的脚步声渐渐响彻。

    一名半毛半裸如同猛兽般的高壮男人手持骨矛高声嗷叫他率先起跑高呼呼啸加渐渐如一枝离弦的箭直奔营地。万人万狗紧从杀声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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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月事件余波未消杨峻矫诏之威立现。东地各州虽无檄文响应讨伐鲁氏但个个怠慢所事。仅仅一个多月从各地而出的坏消息已经雪花片一样飞向掖禁之地。几处大员委任不下政令难出直州形势岌岌可危。

    各地形势如火如荼之际甚至豪强都私扩武装。惟有秦纲却按住三州无什么表态看不出立场所何在。鲁直看得明白知道形势已成干材烈火秦纲绝不会无动于衷目前仅仅是为了故作姿态也好由官员士绅豪杰抬他出来而已。此时朝廷惟有一面以国王的名义下诏辟矫通喻各地一面整束兵甲号令四方冬至来朝。

    其它人也看得明白鲁直上台组阁得罪的贵族太多朝廷官员想借外来压力迫他倒台相互勾结难。大将军健布虽无私心却看不出鲁直的欲真为假和鲁直持有不同意见拒绝鲁直对军方的某些建议。新军政大臣御使副丞相也以八月时直州畿辅等地料民不足为虑意图收心分权。鲁直几乎可说是四面楚歌。

    十一月。就要进入腊月之际阿古罗司太阳部不知何事求降要援军报从陈州送到。满朝文武听闻无不觉得荒唐当给靖康开战的拓跋巍巍犯了疯病。鲁直虽觉得事有蹊跷也无力一人独决便把此事交于健布司马召光等人讨论而把新政投放到直州。

    直州料民不足土地兼并严重赋税收不上来。他询问了下狄南堂的意思开始一系列的措施。先整治不法商人并打算在新钱出来之际以新钱强行收购物资;其次以战前的鱼鳞册子为准减小户赋重新料地补民无主之地收为国有;再次准许贵族商人可以粮食套购国家土地公田国库积存物资可贡献粮食棉花得爵等等。

    按这种步骤推行到各州郡也不需多日。朝廷中内外官员担忧的事情生了他们因朝廷规划的公田受损看不惯卖爵之举反鲁串联几乎公开化见面言必称为“鲁奸误国”。

    马上就是冬至了外官来朝赏赐不能寒碜。铸币局几经周折才出了母钱。什么事都压了过来。鲁直头大如斗吃饭都难但还得连连催要各地上计。他刚吃了些家中送来的饭接着又入阁房。

    文案上被几匝奏折摆满辅自然要全权代批。他一进来就克制住自己的倦意揉了揉昏花的老眼提笔就坐。

    可刚打开一本奏折他就傻眼了。他再看看上面还是已经有了朱批字迹特别难看。这是一个叫周英臣子上的折子大意是说地方上民田兼并没有朝廷想象的那么严重若因此让士大夫爵士失心得不偿失应该让他们资捐大化订立协议等朝廷缓和之后论功行赏。但本子墨子行里已经勾圈一片朱批如下:不错可以这么许诺就说有奖还有罚。另外我个人虽穷也愿意赏你一只鸡一只鸭继续出点好意见。

    鲁直哭笑不得虽然说得不错但这个个人之赏也太荒诞了。他觉得这应该是小国王写着玩的便按住追查这个狂妄之人的心思继续往下看。第二奏折是一起官匪勾结的大案牵连甚重朱批如下:嗨!哪里还分得清什么是官什么是匪?可将那官头和匪头换了衣服一起牵上街先逛游给众人玩一直把他们玩得头晕眼花然后牵条狗当着诸牵连人的面咬。不要拴那些被牵连的人官头往哪里跑就把那里的人定重罪匪头向哪里跑就把那里的人放掉。官怯匪悍依赖的人不一样你们看这样可好?

    鲁直晕接着再往下看篇篇都有新意。字字别致不是还有插入小画。他不动声色停下。叫人询问。一名抄录郎确认说:“是国王动过折子他说----”

    鲁直逼问半天才明白怎么回事眼前现出一双狭长带笑的眼睛。他胆子也太大了鲁直心想。不过他也不觉得奇怪想想前些天内务府的人谈他色变他确信对方可着肚子长了个胆。如今这个事怎么处理他有些拿不准。

    他站起来走了两下出去找内务总管春台询问国王和他的跟班在什么地方。春台也拿不准他反告诉鲁直国王这些天都不再备录任着性子到处乱跑。

    “太后不管吗?”鲁直问问到这里他也知道自己白问了这只是让春台为难。

    两个人这就带了几个宦官找寻未到合生宫就听到歌舞声声。两人穿空廊过台阁最后到了殿外。几个半身**的太监正头靠着墙角里挤着抖。春台咽了口吐沫打脚底冒急烟他拉住一个就低声问:“怎么回事?”

    “陛下和狄飞鸟在!他们要看脱衣舞我们害怕责罚就就被责罚!”一个宦官哭丧着脸说。

    “这成何体统?!”鲁直愤怒地问。

    “快滚!”春台手忙脚乱地吩咐。

    两人上丹墀直趋宫室。已经能听歌词。那是一个宫女一个公鸭太监的合唱可豪气无限:“瑟瑟洪波西去不尽江河泻。比山岳问霸业风擂台榭。男儿生来重横行忠魂万古尚霄凌。红翎羽催壮士行雍车铁骑驰风猎马蹄隆隆。……”

    突然豪气一变古琴叮咚一排女人齐唱可台词却改了味:“一战倾人城再战倾人国……”

    两人急跑上去看到胭脂宫女团团排排托袖展胸一排抖肥肉的太监站在外围**上身弯腰作壮士正在蹲布跳个个浑身是汗。“天爷这是哪一回事!”春台挡眼不忍去看。

    鲁直撇着胡须冷冷地再往上看。一堆抖晃的帷幄面前摆了两席上面都是大酒块肉。其中一席缺人另一席有一得意少年搂了两名宫女温香在怀还分出手来犹在拨动琴弦。

    “都给我停下!”鲁直威严大喝。他指住得意中的飞鸟用打雷一样的声音责问:“你是不是不要命了?!国王呢?陛下呢?”

    歌舞骤然停止飞鸟揉了揉那两名有上几分姿色的宫女乐和烂笑用手指指挂起帷幄的地方:“幸女呢!”

    立刻小国王露了半个**的身子出来看是鲁直心中胆怯叫着稍等说让飞鸟代替回话。飞鸟咬了块肉嚼德筋腱咯嘣作响。他边吃边冲着怒视他的鲁直说:“丞相爷爷我们今天先听了日讲一个人写了篇文章然后按规格抽一部分奏折批了最后没什么事情了嘛就看一会歌舞。”

    鲁直想起他敢加批就暗火名明冒上来抓他大声怒责:“你呀!无法无天。我先告诉你父亲然后再治你的罪。”

    “我是御前治下的人不归丞相管!”飞鸟驳了一句就丢了怀中女子绕路而跑。

    “这都是他唆使的!”帷幄里面小国王不负责任的声传了出来“要是说我做得不对就去说他好了!只要不杀头就行!”

    鲁直脸绷得紧紧的除了被飞鸟惹气外心头还袭来一种莫名的惆怅。他自个儿在心里想如今自己已经算是殚精竭虑将来不满声再大一点朝廷说不定一摆手就指上自己说:“杀他好了这都是他的主意。”他冲着告退远溜的飞鸟看不知怎么就有了同病相怜的味于是压去一时稍乱的想法边让一干宫女太监下去边劝谏说:“陛下天子安于礼而荒于嬉。天子每一跬步都在睽睽众目下不可不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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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鸟出来天气尚好。在他看来他所鼓动提议的都是让国王上进。

    等直奔回到二牛家他才知道自个今日搬家。二牛刚刚葬过几日一院子都废了大半相比以前格外疮痍。飞鸟有些儿不想走看二牛家几个亲戚边看他边低声给大水大水的母亲说话连忙亲亲地叫大水的母亲。大水母亲不吭不问只是挽了一手珠子坐着说不出的端重。飞鸟觉得怪便向找找小玲嫂子问问怎么回事就问他们“玲嫂子”哪去了。

    “看!”有人奇怪地说了一句。

    大水表情有些哂虐皱巴着面孔想笑硬没笑出来。飞鸟虽觉得他们有点怪也不当回事转身独自去屋子里找一进门就见到小玲坐在屋子里头的矮榻上埋头痛哭。

    “怎么了?”飞鸟问。

    “你快走吧我没事!”小玲边背着身子抹眼泪边说“呆会还要去收拾做饭!”

    “奇怪了!”飞鸟不明白向外看看问“是不是大水哥又要娶媳妇见房子倒了一半他不愿意?跟你和阿婆闹?”

    正说着自家的王氏探着身子叫飞鸟还使劲使了个眼色。飞鸟看人人都神秘诡异气氛也不对边走出去边问怎么回事。王氏使劲挥了挥手叫飞鸟去一边到另间收拾一空的房子后才说:“少爷!你可别去问!”

    “那你说!”飞鸟点点说。

    王氏拧上眉头压低声音边用两只投点捣向外边说:“他们吵啦。你阿妈要他们婆媳去我们那住几天那媳子竟然愿意了。她婆婆当然生气!气大了!这不是不守妇道要偷人?!丈夫死就心里痒别说她婆婆我都----”

    “你的话味咋一点都不对?!”飞鸟浑身都激起疙瘩扯住王氏问“我们都住他家就不能他们住我们家?这和二牛哥的死有什么关系?二牛哥要没有事我也想让他住我们家呢。”

    “诶!~!你小不知道!没看出点什么?那媳子怎么对你特别好?你可别上当!”王氏黑着通红板栗脸好心地说“还不是看老爷当官少爷也~~?生个享福的心?!黄花大闺女摆上一堆都行少爷去要她一个破货?贱媳子……!”

    她说得激动丝毫没觉得飞鸟火冒三丈拳头都递到她跟前。她眼见一黑嗷叫一声连忙捂住青紫的面孔问:“少爷你咋打我?”

    “说!咋不能打你?”飞鸟按住怒火问。

    王氏想哭又笑苦着脸说:“少爷当然能打我。”说完自己又打了自己两巴掌又絮叨:“我肯定说多话了说少爷小!少爷咋小来?!该打!”

    飞鸟冷哼几声想不明白这些平日里浅道理都想不开的人这会怎么这么顺溜心眼这么多。他又晃了晃手头王氏连忙躲身抱头连连摆手。飞鸟失去给她论道的心出门不满地冲大水母亲叫:“阿婆!你咋糊涂了呢?去我家住几天等明年把房子盖起来再回来不好吗?就因这点事骂玲嫂子亏玲嫂子对你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