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绚日春秋 > 五十七 进宫(2)
    他们的第三轮进攻也在这时败退了。但狄南良手下的武士也有两人受伤其中一人被人砍中肩膀雪亮的刀身卡进一半让他的右胳膊半断半连地晃悠。那人头上满是青筋和黄豆般大小的汗水口里衔着块布上下咬着牙齿咯吱着响。他从肩膀到身上已经是血淋淋的可血还是在向外冒只是闷叫着地坐在墙根子上让人止血去刀上药。他因为剧痛而使劲地扭着脖子大概又被昏阳照得有些昏竟不停用舌头舔自己的血狞然而恐怖。突然他使劲地惨嚎一声:“爷我死也不愿意废了!”他这话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一个勇士不能再在马上射箭没了右手拿刀不如死了!

    狄南良回头给他一巴掌怒道:“你不是还有左手吗?!我用千人的命来给你偿还!”

    飞鸟仍坐在房头上。他的衣服早就湿透看士兵们拉了那头目的身体摇晃喊叫交头躁动本能地觉得自己射死了什么大人物。他心中藏着侥幸的欢欣坐在瓦片上开始抱住一块凉饼子咬不时回头看院子里的惨象。

    不知何时他只咬却咽不下便回头喊要了一囊水不停地喝。但不一会武士水囊上的血腥影响便影响到他的嗅觉让他觉得自己喝的是血。

    连续这样的日子让身经百战的人都受不了。你愿意要小声说句话但立刻就会现那声音大大的你走路会感觉腿紧坐着不动。你的身子却在晃更想暴躁地叫看别人做什么老是觉得慢觉得不满意。

    飞鸟也是这样的。不知道为何他反一个劲控制不住自己想跳下去乱砍。他想:怪不得战场上的武将喜欢单挑。别人若是在类似这会时一个挑拨辱骂没足够的自制力谁都会暴躁地答应。

    花流霜已经吩咐人煮水煮粮食了。毕竟人这时急容易渴的。敌人也是。士兵们不退也不进攻他们先去其它人家弄点吃的就在湿地上站着坐着。

    飞鸟也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反而因冷风才吹汗而浑身凉。不知等了多久他几乎都在房者上冻僵了可在又一次举头看到远处到处都是兵三五密集几乎将这一片塞满。士兵们躁动嚷嚷。好多人都拥到那个还不知道死没死的头目那里并把他带走。

    接着开始有人维持。看新一轮的大战即将开始飞鸟在估计他们的数量后就麻木了。

    此时已经临近傍晚天又阴去风已开始奋声号呼。一百左右的兵士分成两队相掩护的士兵在巷子里行进后面邻居家都有了士兵。飞鸟几乎都想放弃反抗他们太多了顷刻可以把这里淹没。

    一排弓箭对着飞鸟压上对面一家也爬了人看来是特意要压制飞鸟的。飞鸟把瓦片滚得呼啦呼啦的以此躲避还击。

    只这一阵下面的众兵士就一致喊着“一二三”紧接着一声冒起土烟的敲墙怒击几乎将飞鸟震飞。飞鸟一边任自己滑掉一边大声呼屋子里的人提醒大伙。

    与此同时一屋子的女人都在惊叫争先向门口跑。屋子的墙说破就破但离倾倒还很远。飞鸟掉下来后就见到先是乐儿接着是王氏扶着龙蓝采。他喊叫一声似乎听到里面有男人笑便慌忙侧身进去。

    墙壁烂了个巨大的窟窿兵士们不忙进反把后墙推个干净让房子遥遥欲坠。飞鸟看玲嫂扛了婆婆又去帮飞雪拉二牛叫了一声丢了弓箭帮忙拉。后半屋子上掉着瓦片泥草荡着木竿但看已经有敌人举着盾牌拿着环刀入进他再顾不得再拉二牛拔了刀就迎上去。

    时间像蜗牛一样人像在紧迫中恍惚似乎还有狞笑声声。他一刀砍倒一个兵士吼着:“快走!”

    上面的瓦皮麦草淋了飞鸟一头兵士们开始向飞鸟冲击。他劈刺倒一人觉得刀光一寒慌忙挡击便在几声交金声中踉跄退倒。玲嫂回头看到哭叫着“飞鸟”。把飞雪推出去自己则拔住二牛的腿却半点也推不动。外面也没有人来援救此时也应该处于遍地冒兵士中。

    小玲却背者婆婆爬拉二牛不时又想返身拉飞鸟却是又慌又乱。飞鸟从地下滚起身摸了凳子砸大声嚎叫着“走”。

    这样的混战人人都带着房子要倒的心理不敢奋力往里冲也不敢抓抱他反被他拎着板凳压住。飞鸟奋起全部的勇猛却在不经意间看自家的铜炉里还燃着火便用力轮凳子打去将死火四扬让敌人在惨叫中一滞。

    风月又从外面抢进来看四处起烟房子又在崩塌忙拉玲嫂出去。

    敌人退下。飞鸟也急忙趁机撤到二牛身边拉掖。十余人从侧面推墙竟是要房子倒去。在他们齐声的喊叫声中房子出巨大的怪音给人晃荡之感。飞鸟边不放心地回头便拽着二牛往外跑。他也不管二牛是否撞倒障碍一味嘶喊着急移动。门口在即飞鸟虚脱在当场被个盆子绊了一脚摔倒在那里。但间不容他拱出二牛的腿而自己爬跳出去就再拉。冷风卷着杂物撒了飞鸟一头他终于挣着二牛的腿出来。

    但仅仅是喘了半口气他就看到别人眼中的惊惧一股寒意从背上生出他回头看却见房子慢晃压来一下愣在那儿。“小鸟!”二牛嘶哽的声音响起。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折腾醒了的看摧屋之势怒压而来便用尽全身力气蹬了飞鸟一脚。飞鸟没丢他的腿反一下坐到地下。

    “轰隆”一声巨响片刻前还滴雨半风不进的高屋便在泥尘碎瓦中从徐到猛地倒下。敌人那似曾响起欢呼的喊声来看自己的成功。保护女眷的众人都呆了一呆他们看飞鸟和二牛被砖木埋住无不在杀敌中大声呼喊。

    半晌怒吼在昏色的天空下响闻将几名圈在圈子里的柔弱女子惊叫细呼掩盖。狄南良十七名勇士此时只剩八个他们见敌人到处都是杀退已经无半点可能却仍个个浑身浴血裹杀在众人周围作最后一搏。一身的是血的花流霜都在想不是要杀死女眷也好不让她们被敌人侮辱。

    喊声响声军金突然有些不一样。即使是难以分神的勇士们也注意到外围的士兵让出道路上有几骑怒嘶。为的大汉身稳精实他拉住跳身的马匹大氅轻扬刚越至这片废墟前。“你们是哪一营的?”他声音不大但不怒而威“长官呢?”

    众人都被喝止不由停住撕杀回头看他。一个军官样的军汉站到一边回答报出番号说自己的统领刚被这群暴民杀了。

    风月有机会看他的神情不由心中一喜拔人出来高声说:“将军大人我们好好呆在家里他们就杀过来了!他们到底是兵还是匪?”那人听了果然蹙眉向四周环顾冲着那军官甩手就是一鞭大声说:“你们无法无天了不是?!我当年跟着先王打仗有兵士给先王抢了只羊。整整过了十年御史还在面刺!你等可好在京城都这般胡作非为!”

    “你是谁?管得有这么宽吗?”一名兵士先嚷很多内围兵士都跟着嚷嚷。

    那将军旁一名骑士叫了声“大胆”刚要说就被那将军制止住。“贯行军法就是不必问我是谁!”将军威严地说。接着让军官整军回去稍后选代表讲明事实。

    众人正要考虑听还是不听一名士兵看到了什么又从外围的兵士那里听到传话连忙把嘴巴凑到另一士兵耳朵边。不一会士兵间都低声私语齐齐跪倒一片。“你们又是什么人?”健布看向救扶自家重伤伙伴去拔瓦片挖人的胡服武士也难以相信他们的无辜。

    “我是谁也不必说了。只是守护自家人。原来大靖康国就是兵匪一家!”狄南良厉目冷视不避那将军的气势。众兵士看他见他一身是血仍目光沉静立马横刀的厉色又看他修身放刀尚有余寒的刀上大半刃子都卷了不由重现出一阵的心悸。他们想到自己的损失虽有敌视也不得不钦佩畏惧。那将军注视了狄南良一会不怒反赞说:“好汉子!可也要麻烦你去一起说说道理!”

    几名浑身是血的武士不放心慌忙到跟前却被狄南良止住。他喝道:“别愣着快看看我侄子怎么样了?!”

    飞鸟于墙倒屋塌时本能地躬起了身子虽被砖木擂了一通又却被梁架围住这会已经相当完好地顶出砖瓦层。他和几人一起拔着被重梁呀住腰腿的二牛又喊又急。

    狄南良走后不久众人终于七手八脚地弄出二牛。而风月和几个女人给受伤的武士裹伤喂水。一个叫角尤多的武士麻利地裹了自己的伤然后便走到那三四个重伤武士身边拿出刀子看着他们。

    一个呻吟的武士最先点了点头恳切地看着他。角尤多神色一木一刀将他结果。身旁的女人们惊叫连风月都不能自安高问他干什么时手都不自觉地放到地下的兵器上。花流霜按了他只低低地说了句:“长生天保佑!”

    飞鸟在二牛身旁坐着眼皮跳动静静地看。他看了一阵见几名重伤的人都是求死便屈膝跪下想长生天乞求而后伸手拿出自己挂在腰上的牛角笛低低地吹。天色昏暗夜晚已经降临。低回的音律在他的嘴边扬出却是苏朗的太阳大草原万里无云老鹰追逐着野兔麋鹿欢跳回头张望。

    女人男人们都对着刚打出井水就饮以解干渴。忙乱这一阵子空中又飘起雪花。一个武士被飞鸟的吹奏影响拔起低唱:

    踏上那红色的土地吆喝!走向

    远方的炊纱。

    行至深广的原野那里是秀美

    姑娘的家。

    炉膛里燃烧着一蓬熊熊的柴火到处飘扬着

    哝哝的情话。

    ……

    很多人都嗡嗡符和几只带板指的大手都不自觉地抹过自己血污的面孔。

    稍候众人都回了未受损的侧排房子。花流霜给他们分配后浑身泥巴的男女都一进去就横七竖八地躺下心中藏着劫后余生的侥幸。二牛被重梁砸中这会却也不见再醒来。他母亲也不再哭泣只是低声年着度的经文一遍一遍地说:“人都是个死!”

    天黑过不久二牛家的亲戚有人回来窝成鬼祟的一堆。他们大概都已经觉得此时此地满院再不会有活着的人便老远就低声叫魂口里说着:“来家啦!拉家啦!”

    那个叫财的男人提了口袋子最先过了障碍见灯火亮着想直接去取粮食还是回来冲着门口说:“嫂子你没事吧?!你家粮食也吃不完我拿去一点啦!日后还你!”

    “一斤是一斤!”旁边立刻跟上一个女人站在原地补充。

    飞鸟见玲嫂和婆婆都木木地坐着理也不理由是无端端地冒出一片火走出去大声说:“滚!是我家的粮食不是二牛哥家的!”

    “哎!小鸟!你说的这是啥话?!你们家住这不?给钱了不?”几个人顿时围上他七嘴八舌地说“你住俺张家的房子都可以那让俺拿点粮食好不?日后会还你的!”

    小玲在屋子里抽泣了几下突然拿了个棒子出来。她站在飞鸟身边伸着棍子大声地说:“咋啦不给你们还吃人!俺家的房子想让谁住就让谁住!”

    “俺不给你说话!俺在给他婶婆说。”一个女人说。她背上还背了个孩子这会边躬身晃着边冲着门开可见的张婆说:“婶子!我接你去俺家住吧!把二牛也带去由俺娘伺候!这都成*人家家了!”

    二牛媳妇不理他们多少拿着棍子就赶。一个男人却故意站到她棍子下不愿意说:“打人!赔!”

    “不赔?!厉害了不?”一个女人已经较劲上前缠着说。小鸟连忙拦在她面前问:“要打架是不?”

    “没你的事儿!”一个男人推飞鸟。

    飞鸟一些绷不住爆了对着这个人的头狠劲打。男人都不敢还手怕惹不起只是哀叫乱躲。女人无忌惮撕扯飞鸟来。二牛媳妇用棍子打了两棍见无法解围便边喊大水家的准媳妇边尖叫扯人。

    “够了!”花流霜忍怕了出来地声喝问一句“你们走不走?”

    “姑奶奶诶!借点粮食吧!”一个老一点的女人再次乞求还立刻就往地下跪。

    花流霜冲着隔壁喊了一声。这些人再不吭声就连那个下跪的老女人都灰溜溜地爬起来逃走。

    众人很快就休息了。可到了夜深飞鸟也还是睡不着翻来覆去迷迷登登。也不知道恍惚到什么时候他感觉到有人在轻轻地推自己便睁开眼睛却见飞雪圈在自己身边乔镯也在睡着惟有二牛媳妇在一边低低哭泣知道是她叫了自己。

    他坐起来却见二牛醒了嘴角里挂满了血慌忙蹲起来移到他身边。

    “爹!”二牛带着笑看往一处空空的柜子说。

    “他烧!说胡话!”二牛媳妇低声说。

    飞鸟摸摸二牛的头果然火烫便赶快起身去找温水。二牛突然拉住他咧着干裂的嘴唇傻笑好半天只说了一个“鸟”字。飞鸟的眼泪“刷”地一下出来他冷静一下问:“柴胡还有不?”

    二牛媳妇摇摇头仰起梨花带雨一样的面孔哽咽说:“怕是不行了!”

    飞鸟拉住二牛的手把它放到被褥里说:“叫醒飞雪让她看住我们一块去找大夫!”说完他就推醒飞雪和乔镯也连带吵醒了其它人接着又跨过二牛到小玲那里将她搀扶起来。

    二牛的媳妇有些走不好。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外面就坐到雪上了。花流霜先看了看二牛接着不放心地出来给了飞鸟弓刀又喊了个武士这才让他们去。

    风停了雪又下大整个碎琼乱玉般集了半脚。飞鸟回头说着让人放心照料好他二牛哥的话扶住二牛媳妇上马接着自己上去。他转了马头这就一路向大夫家赶。马蹄在寂静的风雪中敲得人怕行了一路三人很快借着雪光到那大夫家外立刻下马敲门。

    可不管他们怎么喊怎么报自家怎么回事。都听不到里面有回应。飞鸟着急万分去下弓箭三下五除二地怕到墙上。可他刚爬上去就被什么人在黑暗处重重捣了几下“扑通”一声摔回来。二牛媳妇连忙扶他问他怎么样。

    虽然衣服很厚飞鸟还是被摔得晕头转向。他摸了一把头上沾的雪问:“怎么有人也不开门?”

    二牛媳妇咬着嘴唇不吭声好久才说:“人家管你死活?”

    飞鸟不敢相信地爬起来喊着号子向大门撞。武士也跟着撞可里面就是不开门也不说话。门被顶得结结实实任凭他们怎么冲撞都是闷响两声落下几块雪块和冰坨子依然毫无动静。

    “怎么?不开门吗?!”飞鸟脸色如茄怒吼着对大门猛踢“再不开门我推了你家!”

    “少爷!”武士叫了一声大声冲里面骂过却不知道怎么好。飞鸟理也不理再次怒冲撞并把恐吓升级吼叫着说:“再不开门我杀你全家!”

    二牛媳妇扑上来死死搂住他边替他揉胸脯连连说:“小鸟小鸟!别闹急!”

    飞鸟从来没有这样爆过他怒火攻心狮子一样竭力大吼脖子伸出老长头都绽甩开红眼猛转指着让武士回去嘶哑地喊“去!带人来杀光他们!一个不留!”尤恐不够他又补了武士一脚大叫着:“快!马上去!”

    “小鸟!你怎么了?”二牛媳妇目瞪口呆也吓坏了他死死挽住飞鸟加快度揉他胸脯招回武士只是说“快冷静冷静!”

    “我杀你们全家!”飞鸟抱住头在二牛媳妇的怀里呜呜地哭。

    雪扑簌地下一会就把三人浇成雪人飞鸟爬在门边将语气改为请求接着哀求却听不到里面半句回话反越见风呼声声大雪下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