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绚日春秋 > 第五卷 十一节
    当日葛甫见风转舵地投降后秦杰也在半路中带了四百余人投降胡经已经无力再战只好回军遁逃。

    考虑到其于两路人马的推进仍颇具威胁樊英花并没有紧跟猛打只是让6川几个率领没有怎么参战的队伍回军支援而留下一些损失巨大的人马在寨里野地庆功也权作几日的休整一回头就有再战能力。

    从官军的战斗力上讲这支军队绝对是朝廷的精锐嫡系凭其它两路人马还是有实力推进到郡城的。一旦推进到那儿所有的胜利都微不足道的闹剧。

    她心中一片雪亮清醒地认识到仍然环裹在身的重重危机。

    所以目前所做的文章一是放到联络盟友上二是在胜利上大做文章给没能体验这场战斗的后方描绘出必胜的前景断绝他们左右摇摆的决心。战斗一结束她就表露出对投诚的队伍的重视派遣秦杰和葛甫回郡面圣全盘接受他们的精锐。为了打消军士们的疑虑她做了相当大的努力来阐述正义的己方还委婉地提到他们的弃暗投明已经不容于敌方了但究竟是否奏效却很难说。

    稍候她又见到沙通天带着几十残兵败将的惨象并相信这个一手葬送自己威信又损失不轻的龙头已经彻底失去了自己的本钱。

    她走了主人的欢迎之道并没有深谈只是指使姬康暗地里以合适的口吻给他探听究竟能不能联络上合适的外援。

    打昨夜姬康私下里和他谈起这事他手下的人就少了几个。这几个人去哪了?!姬康分析说:“将军。他的口风很严到底也没吐口看来对主子忠心耿耿。我看这是向主子回报去了。”

    樊英花点点头她不太习惯当众说出自己的推测只微微沉吟。几个心腹家将对坐着那里相互看来看去却没有什么说法。樊英花看了一周不再就这个事说下去而是说:“从骑将那里调点人手和郡里紧密联络及时把郡里组织起来的庆祝回报给我并打探和北面几郡的交涉。”

    在众人纷纷答应的时候樊英花站起身想了一下不禁一笑回头说:“我去看看我们的福将醒了没有。”

    说完她便带着护卫出门。刚走到门边她就又回头安排一个家臣说:“另外派人回咱们那把家里那匹灰白色的马带过来。”

    她很想知道自己告诉飞鸟将守约还他的马他会怎样感激自己但一回去并没见到飞鸟只看到手时收拾一堆骨头的丫环春棠。

    “他呢?!”樊英花环视了一下问。

    “醒来了。吃了些肉就出去了。”春棠边说边比划“临走还拿了一只猪腿简直跟饿死鬼一样!”

    “嗯!回来后跟他说过两天我会把他的马弄过来。”樊英花有点失望也不知道为何还要让春棠转达但还是补充说“看住他别让他乱跑。”

    飞鸟已经先一步摸出来他骑了只马走在寨里打算看过赵过唐凯再去找自己的刀。正走着几个背着袋子的大汉堵上了他其中一个还带了伤。

    看他们都盯住猪腿眼里都带了馋意飞鸟连忙把肉藏到背后。一个汉子挠笑笑随手递了一把剑说:“呃!兄弟我们这有几样不错的东西给你换这只猪腿好吗?”

    剑装饰得非常华贵。飞鸟看也不看就知道这肯定是他们在战场上捡的。他的猪腿是打算给唐凯和赵过解馋的自然不太情愿便摇摇头说:“这是送别人的不然我就拿上它给几位大哥蹭酒喝。”

    “哪有送人送肉的?!我们哥几个分别多年了今天重聚心里图个欢喜。眼下只有酒没有点可下口的菜。你拿了这把剑送人吧。”汉子边说边递过剑。飞鸟有点心动了但还是摇摇头勒索说:“我要送好几个人的一把剑怎么送?”

    这么一说大汉只好撑开袋子和飞鸟换。飞鸟挑了一通抱着两把剑一把刀离开。

    找到赵过和唐凯之后他便送了赵过一把刀送了唐凯一把剑却半点不提是猪腿换来的。

    男人很少没有不喜欢兵器的尤其是这两个。

    他们也都缠了身白却争问完狄阿鸟伤势要不要紧就迫不及待看自己的礼物。

    唐凯的剑大约两尺前半身并不光亮锋刃处留下打磨的痕迹吐着寒芒。他用手指小心地抚过剑刃最终抚在剑柄上言及其它说:“都说美女爱英雄这下打了这么大的胜仗。你说咱们回郡那些漂亮的少女会不会欢迎我们?!”

    “妈妈的!”飞鸟给了他一下自己也忍不住想到遭遇鲜花美女的香艳场面便咯咯地笑对她们冲自己翘以待秋波频频的场面当然满意。可他还是想起自己的刀便请求说:“快跟我回去找我的刀!”

    “我们正在说鲜花和美女!一把刀别要了!”唐凯打岔说说完指指飞鸟手里的剑又晃晃自己的感兴趣地问“那是小姐送的吧?!小姐也是美女呢!”

    “小姐送的?”赵过瞪大眼睛问他看看自己的刀轮刀劈在一块木头上笑耸了肩膀后问“送三把?!砍破了换破了再换?!”

    飞鸟怕自己的刀被别人捡去心里不安便拿出颇生气的样子说:“你们到底跟不跟我去不去?”

    “一把刀不要了吧。”唐凯依然是一句老话。

    飞鸟给了他一脚假装生气说:“别‘不要了不要了’的。你们不去算了我自己去找。”说完他转身假走。

    赵过看看飞鸟以意料中的口气给唐凯说:“看!生气了吧?!”

    飞鸟正要从假走中回身唐凯连忙拉他说:“哥哥!你别生气。不就一把刀吗要不如不要!”

    “你为什么老说要它不如不要?!”飞鸟哭笑不得地说“它是我----丢了就会惹火上身的。”

    赵过没有唐凯有耐心干脆就在唐凯的铺盖下摸出一把刀肯定地说:“你看刀刃全卷了!我们俩打算弄点钱给你修一修但不知道修了你还要不要。”

    看刀刃卷翘不说还有因和别人的撞击的大豁子飞鸟一下明白他们是试探自己会不会嫌弃它现在的样子顿时想了许多。他看住两人评价说:“这一定是唐凯捡回来的吧。你真是一个细心的人!”

    “我呢?”赵过询问。

    “你!?好意思问?!看到一只倒地不起的马爬上去就不下来打着马屁股大声地‘驾’----”飞鸟说到这里唐凯已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个事不要给你姐姐说!”赵过严肃地安排唐凯说接着又补充“跟欢迎我们得胜回去的少女也不能说。我就是偶尔有点粗心而已。”

    几人又说又争最后带了几个弟兄出去找了家老军户开的酒肆大吃大喝。吃饱喝足出来天已经黑了。

    大孤寨南低北高几乎相当于一个城塞东西两面均为高山前面被加固的山石垒墙和半环形的建筑正背后是个大坪子侧后是个山谷。因它的军事地位渐渐磨灭日子久了便处于半荒废状态连驻军都没有了。

    这里落户的百余家军户因产业大部分被豪强侵吞反成了养土匪的地方“一只虎”杨过就是从这里逃亡出去的所以这里的男人混不下去了就上山。如今樊英花的到来不但没有引起他们的反感反引出男人们自愿入军的意思。他们只是藏起女眷免得一些见不到女色的公狼公狗因难忍而骚扰但并不是很怕入驻的兵士夜里也敢四出走。飞鸟和弟兄到北坪上这里已经像往常一样聚集了一些老少爷们他们注视着对面已密密匝匝的营地远远看到和四下各小寨遥相呼应的灯火相互说着话。

    不知从何时起丝一样的春雨入夜暗潜将这易守难攻的要塞笼罩。

    一个跟着飞鸟逛荡的人说:“妈的!怎么会下雨了呢?”

    而另外一个年纪稍大的人则评价说:“好呀!春雨贵如油。庄稼好!”

    “是呀!春雨贵如油。”一个蹲在风灯旁的“吧嗒嗒”地整农具的老汉说。飞鸟看了过去一眼看到一个撑架拐杖。

    “要耕地了吧?!”飞鸟套近乎地说。

    “耕地?!”老人愣了一下说:“闲地里是可以种点春红薯什么的!”

    飞鸟这才觉得自己得愚蠢这里不是自己的家乡耕种不一样。他把马丢给别人蹲过去给人家说些闲话却一说就暴露自己的无知:“秋里种小麦早夏要种大麦吧?!”

    身后的人纷纷来更正这白痴式地提问。老汉一笑抬头露出一脸的皱纹笑话说:“你这可不行呀。四肢不勤五谷不分。”

    飞鸟红了面孔本想解释自己记事起家里就不种地了的。唐凯已经替他给老头叫嚷:“怎么就四肢不勤了?!不懂种地还有什么大不了的?!”

    老头笑眯眯地说:“伢子!种地可种可不种但不懂种地就不行。当年先王亲自下地开犁劝耕于农给这里的人说:‘猛人蹦跶不了多久他们不会种地不懂种地!’”

    飞鸟愣了一下隐隐对老人的话有点感悟。一旁也有寨里的年轻人却也不服气地说:“岗明爷!种地有什么稀奇的。男儿就该投军搏它一个富贵。种地能种出来吗?!就说你你可是咱寨里唯一的贵族有上百亩地不用交赋税要不是不在乎谁家有你家富?!那不都是打仗挣的?!”说完这个年轻人就给飞鸟说:“当兵的!你别责怪他他老糊涂了!”

    老人笑了两下低头又顿镢头最后拄住站起来。飞鸟连忙把地下的拐杖捡起来递给他点头表示自己的尊敬。

    老人冲着飞鸟笑笑瘸着腿走了。春雨里不知道何人正在高歌唱道:“大风起兮卷浪沙天鹰盘旋久不下。汝虽不怕风吹苦亦勿打马行天下!”

    ※※※

    飞鸟本想在唐凯和赵过那里住但还是回到樊英花那。

    他看主屋里亮了一盏灯樊英花正面无表情地坐着并没有意识到对方在等自己故意冲着她惊讶地看。樊英花看住他早就因等待不耐烦了便不带半点善意地问:“你干什么去了?!”

    飞鸟立刻现出不快心想:我干什么要你管?!我又没让你等我又不是你相公。但他还是没说出来立刻翘翘头回头就要大摇大摆地出门。

    丫环春棠作为调解人知道小姐是在拉了脸等他等到这时候已经是很难做到的便走来在他的身边在他耳朵边说:“小姐等了你好久了酒菜也没有动打算你回来一块吃的。”

    飞鸟看了两下觉得樊英花这应该又有什么事要自己去办便坐过去说:“我去军营看看已经吃过饭了看你吃就行了。”

    樊英花觉得就是不舒服好像自己花费了力气别人无视一样便说:“看我吃干什么?!郡里送来了两坛好酒给我庆功的你喝上一点。”

    说话间春棠已经端了托盘上菜并在摆上两个盅子放下一个黑瓷壶后还主动给飞鸟写了一杯说:“这是难得好酒三十年的老酿。小姐想着您等你回来才让揭布的。”

    “我都喝醉了!”飞鸟仰面一坐拍了拍还在晕的头说“打了胜仗哪有什么不喝酒的?!”

    “这是犒劳你的。我已经人回去送你的马过来。”樊英花口气柔和了许多便吃菜边示意对方尝尝。

    “不喝!”飞鸟任怎么说只顾摇摇。

    “喝不喝?!”樊英花大为恼火眼中猛地一寒“你宁愿喝那种混浊寡淡的酒也不肯尝一点这个吗?”

    “为什么一定要我喝?!莫非里面有毒?!”飞鸟乐呵呵地问看到气倒这女人他就打心底里高兴“我就不喝!这样的酒我家到处都是早喝腻了。”

    樊英花本来就因久等不归而憋了一肚子火又见对方原原本本将自己的好心当成驴肝肺还带着折辱夸耀肝火直冒。

    不过她还是比较重视风度的僵硬地笑了笑暗中恼恨自己为何自讨没趣几乎就要掀桌子来泄愤但还是说:“近来我一见你就有气!你少惹我。是呀你家风光整日就喝这样的酒。”

    “是呀。我家风光。整日就喝这个!”飞鸟乐呵呵地给她斗嘴说。

    “春棠你过来!”樊英花大叫一声冷冷地看住飞鸟威胁道“你越来越不像话了!”

    “是呀。可我在家至少要喝六十年的!”飞鸟继续往下说。

    看春棠应声急来。樊英花立刻指着酒说:“春棠!去拿这个酒喂狗!”

    “这是小姐的心意。你怎么能这样?”春棠知道这个酒不但贵而且还有特殊的庆功意义的不敢轻易处置只好劝飞鸟说。但这个“心意”两个字却惹出樊英花的反感她大吼一声说:“去!喂狗!”

    春棠“扑通”跪下说:“这是老爷钦赐的酒。小姐若喂了狗只怕老爷心里不高兴。”

    说到这里她看飞鸟和樊英花两人如同两只决斗前的公鸡一样眼睛冒着火花看在一起只好取了酒往外走。走了不久还是回头说:“小姐外面没狗!”

    “找!”樊英花说。

    飞鸟板不下面孔笑了出来问:“狗不喝怎么办?”

    樊英花肠子都快气炸了却也气极生乐克制不住地喷笑。

    春棠端着酒看住他们可手里的盅子老是端洒便伸头喝了。“拿回来吧!他不喝我喝!”樊英花迟疑了一下还是吩咐说。

    “这个酒甜甜的。”春棠说说完就盈盈过来蹲下放酒写酒。樊英花端起酒便要喝下去却还是无可奈何地给飞鸟说:“我真拿你没办法!”

    “我也拿你没有办法!”飞鸟懒洋洋地说“终于要喂狗了!”

    “你!”樊英花放下杯子无可奈何地哼了一句讪讪一笑说“狗不喝只好将就!”

    春棠在一旁傻笑不已竟有什么滴到案子上。樊英花一眼扫到两行鼻血顺她的唇流下。“春棠?!你怎么了?!”樊英花问。

    春棠还在笑却把手放到胸口上说“酒烧得厉害。”说完她一抹鼻子“哇”地惊叫一声。飞鸟也看到了她的样子愣愣地看边伸手拿了不远的白布去替她堵边轻声问:“不会真有毒吧?!”

    “怎么会?!”樊英花说完就又拿起盅子打算喝下澄清。春棠浑身都在抖擞忽地给她打翻从喉咙里冒出一句说:“真有点不对!”

    樊英花半天都说不出话看着飞鸟摁了春棠把手指头放到她嘴巴里抠而春棠翻身就吐了一片不禁冷汗直冒。

    “来人哪!”随着她大声一喝进来两个汉子。

    她吩咐两人去找只畜牲回来回头一验见酒中果然有毒连忙派人去找送酒的人。将一高一矮两人抓了一问除了知道父亲病了的消息之外她再也问不出来。但也不用多问所有的可能都指向她的哥哥。

    在心有余悸之余她听过赶过来的左右要杀去这两人的建议突然袭来一阵倦意便疲惫地给众人说:“和他们没有关系!放了他们吧。”说完之后她便赶走所有的人困顿地回屋子。

    回过头来她看飞鸟正吃力地弯着身子端着乘着混有草木灰的水的瓢给春棠饮终究有点担心地问:“她怎样了?!”

    飞鸟还在感叹什么因果说极有可能地认为自己也要给春棠换衣服被这样一问竟没听清楚只好回头“嗯!”

    “我好多了!”春棠说“只是眼睛有点花。”

    “喝点水。你躺上一会。我带他出去走走!”樊英花说说到这里她就静静地站在那很耐心地看飞鸟给春棠喂水。

    夜里的春雨淋在身上几乎感觉不到只是带着冷意。

    一阵风拂带着腥味的空气直往鼻子里进。飞鸟提着灯笼从远远吊着的护卫的回头有点心疼地看看身侧孤寂的同伴觉得她也是怪可怜的走到哪都不安全。樊英花停了下来把脸看向另一边吸了几口气回头看住飞鸟若无其事地说:“怎么样?你都看到了?!我不敢肯定谁要害我也不知道哪些人看起来忠诚内心却想置我于死地。”

    “你不信任他们?”飞鸟也有点沉重但还是尽自己可能地劝解她说“从前有个将军打赢了强大的敌人却从敌人的营帐里看到许多部下写给对手的书信。你说他怎么做?”

    樊英花笑笑看飞鸟拿了一个老生常谈的事自以为高明地追问便说:“是不是把三大筐的书信一古脑地烧掉说:‘对方强大时连我都觉得无法自保何况众人呢?’”说完她看飞鸟笑眯眯地看着她喟然一叹说:“这不一样的!”

    飞鸟想争辩却见她已经不感兴趣又往前走便跟在一边问:“你是不是从不相信任何人?”

    “嗯!”樊英花不作隐瞒地说“我从小就学会相信自己。把自己的命运放在别人的身上等着别人在关键的时候救命我做不到。”她迟疑地咬了下嘴唇矛盾地看看飞鸟哂地一笑又说:“可我----还是渐渐信任你。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无法去想象你也会对我不利。”

    飞鸟不知道是真是假打心底愧疚暗自回答说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他局促地转了一下圈用“呵呵”掩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的窘迫。

    “我打算把投诚的官兵和一些立下功劳的勇士并到你的马队组成一支马步军。听着用好他们便是咱们手中动摇不了的力量。”樊英花以异常坚决地口吻说“你回去一趟最好以国王的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