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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金阶玉堂青松在任尔东南西北风

    三十二节

    黑衣汉果然感兴趣问:“上什么货?”

    “鱼!那里有钱的多过年吃得刁。”狄阿鸟放了下心回答说“润大给的利也多。”

    黑衣汉愕然:“鱼?过了马邑向南的沙子湾有河有小湖鱼塘遍地鱼贱得很会有利?”

    “大哥外行了不?那里贱长月贵还不是利就大?”狄阿鸟反问“马邑?我记得是李邑!”

    “你记的不对这方圆几百里哪有什么李邑的鸟地方?”许山虎哂笑。

    他连忙央求要算自己一份狄阿鸟自然不拒绝要他出车、出人。许山虎出于感激用不成比例的刀子划破手指滴血进酒立刻要结拜。狄阿鸟真怕血滴了去对方只是笼络自己。取了小刀割一下却没让血流进酒中。

    两人这就撮土焚木跪地起誓结为异姓兄弟。

    次日许山虎的人来汇合再上路狄阿鸟已经知道这一趟下来自己要赚一大笔毕竟路上贼人多起了大雪水路不畅通要多转几道手。至于鱼他相信一定有的破冰取鱼不难。来年这个时候都有人来进鱼今年也不会断货。到了沙子湾许多货主果真聚起大堆的鱼等人来买。

    狄阿鸟见那雪下得更大并不动声色给的价低得惊人。

    开始无人不贬低他人小成精但接着几家送货要货的都在半路被人劫而带趟子手的商家不多开销也大鱼价果然大落贱价出卖的比比皆是。狄阿鸟干脆租了地方边让李多财就地屯冰鱼边带第一批货回长月。

    十二月初三一大早外城刚门开一溜鱼车就进了长月城。

    狄阿鸟更顾不上进家调集雇佣马车和许山虎的人一起回头运鱼并着手下批。

    长月比南面的雪更大大雪几日就是两三脚深要是在城外当真一步一个深坑。顶着飘飞的雪花人们依然把一些生机带给长月的市场。但这并不代表靖康开始恢复仅仅表示年在靖康人眼中的重要性。

    过年去往迎新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

    无论灾荒疾病饥饿战争它都隔不去人们对未来的向往。

    在靖康这便表现在年上。“鱼”或许在一些人的嘴巴里滋味不及肉好但却有非凡的意义----“年年有余”是像样人家不可或缺的年货。

    杨小玲听说狄阿鸟运回了大批的鱼心中欣然。

    她爹娘始终在前景中徘徊狄阿鸟的赚会是很有说服力的证据。何况她还觉得狄阿鸟的赚比她的赚还是自己的赚这就和几个被紧急调集的女人踏雪回城。

    未到东市她们就似乎能闻到鱼腥味了见东市的人不少门口有点儿挤他们便从铺子的小门进去。

    敲开门后小玲就见大堆的冰冻鱼倾倒在前面的房子里甚至院子里简直就是数尺方的鱼山。

    她虽然有些心理准备却还是没想过会有这么多一下有些忐忑担心狄阿鸟卖不出去。“阿鸟呢?”她问一个正忙着给人称鱼忙得一头是汗的男人。“他?”男人接了一句便又被打岔投入到报价钱中。小玲扫了几眼这才知道狄阿鸟竟然让人用舀子算不用称称心中怪怪的。但想想也释然毕竟能认秤会算账的人极少就这也才只有两三个卖其它的搬运装容器。

    她也加入到运鱼上前线的行列中忙了好久才知道狄阿鸟就在东市上这就想去看看。

    她出了门正怕找不着见着有一堆密处的人群。旁边有和二牛认识的给她打了声招呼。她就收回自己的视线问:“你认识阿鸟不?知道他在哪?”

    “看那边空中吊了几尾鱼他就在那里?”旁人给她一指说。

    她见正是人稠的地方便谢过人家理了下头过去。

    好一会她才挤到跟前清楚地看到那里撑起了几只竹竿上面悬了几尾大鱼挂着斗大而难看的字。她辨认了一下却见几个字是:“悬鱼于市见实惠过鱼者给十金!”

    “里面怎么回事?”她问一个看热闹的妇女。

    “一个少年掌柜问买什么肉类年货比他的鱼更实惠吉利鲜美能拿三样比过他的鱼能得钱呢?”妇女回答说。

    “真的?”小玲不明白心说:“这样给人钱不赔吗?”

    于是她问:“奖了多少人了?”

    “一个也没有大家都在想!”妇女说“要先买了鱼才给机会只买一舀就行我想先想出来再去买鱼!你能说说不?猪肉吧价钱比他的鱼还高虽然顶吃但不一定比鱼肉好吃。再说过年吃鱼那是‘年年有余’总不能‘年年有猪’?鸡呢?可以说‘年年吉利’但这也仅仅是差不多却不是比得过。”

    小玲放了下心心说:“原来不是在撒钱!”

    她但见人来人去却始终挤不到内围只听到狄阿鸟身边的人在大声地喊话。

    正是她想进去却进不去的时候大水带了几个人分开众人。她连忙跟进去见大水看了自己一眼便还了个笑关切地问:“咱娘还好吧?”

    “咋还是你娘呢?”大水却不领情黑着脸问。

    “二牛怎么说也是我男人!”小玲说“别让娘吃太多的干饭她肚囊不好!像这天就要拉肚子。”

    “恩!”大水说。

    在他依然不高兴间一个男人开始跟坐在一张案子上的狄阿鸟说:“交税七爷那的税!”

    “七爷是谁?我为什么交他税?”狄阿鸟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没听谁说要交他的税!”

    “是呀以前不用可现在这里也是俺家七爷管了交了钱保你平安!”那穿贴花卤色衣裳的男人大大咧咧伸手要钱就像在驴子后面捡粪球。

    大水没什么报复的心反过来问杨小玲:“咋是阿鸟呢?他现在卖鱼?他不去宫里吗?”

    “他不想去在那儿挂着名。怎么叫交税?你进官府当差了?!”小玲问。

    “没有就跟了七爷一个兄弟介绍的。”大水边说边去跟前拍一拍收钱的那男的说“我家亲戚能少点吗?狗黄?”

    “大水哥?!”狄阿鸟亲热地叫了一下立刻拉了大水坐自己身边问“你和他一起的?不知道收私税犯法?要是缺钱跟我干保证有赚头。”

    “那好!你既然认识大水。这么多的鱼给十个金币就行了减一半。”外号叫‘狗黄’的男的看一看大水也买了账。

    狄阿鸟对这事不熟悉便指指头上高悬的字说:“你是看了这个要的!我不给呢?!你还能像官府一样封我的铺子?什么狗屁七爷我还鸟爷呢。”他拿着一只竹签剔着牙齿爱理不理傲慢极了。

    这也难怪他还不曾想过有这样的人看人家卖东西就像官府一样来收税。

    接着他感觉到大水搡自己便低声给大水说:“要是给你还差不多咱是一家的!偏要给什么七爷咋回事?”

    大水看“狗黄”有点气说“他不知道”趴在狄阿鸟的耳朵讲怎么回事。

    狄阿鸟听他这么说又知道人人都交也想息事便说:“算啦交要和别人一样按月的!”说完他回头给旁边的自家人说:“去问问人家人家交多少咱就交多少!”

    他又拉住大水说:“去到铺子拉筐鱼咱家过年用!”

    “人家都交五个我也按这个要也给我一筐。”“狗黄”腆笑说“鸟爷就鸟爷了给个鲜!”

    “没有!一筐鱼多少钱?你真是?”狄阿鸟不给他半点脸色黑着脸说“什么鸟爷就鸟爷的?我也百十号人呢?不过是看大水哥的面子交你钱?!”他并不是乱糟蹋人而是要把交情卖给大水让大水分他一点。

    果然大水也是出来混的人自然认狄阿鸟给的脸面回头给了“狗黄”一下笑道:“我分你一些他真是我弟!我叔就管外城的兵马我弟也不是人人都能碰的!”

    大水他们走了杨小玲坐狄阿鸟身边颇有些担心地说:“大水怎么又跟以前一样和这些人混在一块?!能不能让你阿爸给他安排个事做?他除了能用拳头跟人打架什么都干不会。”

    “我阿爸想过可他前一段时间自己都遇了坎差点过不去怕害了大水哥。”狄阿鸟说接着简单说了一下。

    小玲还弄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她看旁边的人又吆喝起这“爱鱼说”便趴狄阿鸟耳朵边悄悄地问他这是干什么。

    “你想呀!你要是有十个金币买年货你都买什么?物价这么贵买了这就买不起那!要让他们觉得买鱼值他们就先选鱼。何况这么多人看人人都知道咱家有鱼多好?”

    狄阿鸟侃侃介绍自己的经验在大庭广众下搂了小玲亲了一个。

    小玲差点没有羞死掉何况还有可能认识她的人在今后真不知道会不会就此事被人戳脊梁骨。

    下午时东市人稀过。刚吃过午饭十来个来应聘掌柜的已经知道东家回来都等在外面求见。狄阿鸟本想趁机回家一下这会也只好往后放一放在里侧的房子里见一见他们。

    里侧的房子被人收拾过狄阿鸟过去往其中一块兽皮上一坐就示意大伙一块坐。

    地下冰凉不适久坐却只有他面前有另一块兽皮大伙只好往地下蹲。

    狄阿鸟却视而不见说着客气话一个一个地问事。

    生意不好许多掌柜因失业久了席地坐着一句一句回答狄阿鸟提出的古怪问题。

    请掌柜是件希奇的事一大堆人趁机都偎过来看连小玲也不例外。正是大伙自己想着能不能回答狄阿鸟的古怪问题时来了一个晚到者。他的身上都是雪胡子上都是水和前面门面的人打过招呼就径直进来。

    他一身粗布头胡乱地盘着由于穿得单薄在冷风里显得格外的委琐。

    一个男人问了一句后换来他大声地回答说自己是应聘掌柜的。连里屋子里的狄阿鸟都听得清楚就叫他进来。

    他只一进来就是脚臭味满整室那浑浊的脚布上还在滴水。

    包括狄阿鸟在内全部的人都对他的脚臭反感。狄阿鸟捂着鼻子说:“你怎么不早点来?”

    “我有事要做不能一天到晚苦等。”男人说。

    狄阿鸟来了兴趣抬头看他见他相貌稍胖微微笑着很有亲合力只是觉着不该有这种脚臭问:“你脚怎么这么臭?”

    男人灰溜溜地抓了下头笑笑说:“好久没有洗脚了妻子不给烧热水怕费柴。”

    “你以前是做什么?”狄阿鸟又问。

    “卖过青菜下乡走过香料在酒楼当过伙计在码头给人拉过货!”男人说。

    狄阿鸟紧接着问他能不能结算到偿债务等等他一一应下。狄阿鸟突然反过一转问他:“你怎么会的?”

    男人一愣说:“我还做过掌柜!”

    “那你刚才怎么不说?”狄阿鸟又说“哪里的掌柜?”

    男人吞吞吐吐好久才尴尬开口自报身家原来他做过青楼的掌柜完全是靠自己的妻子----一个当年当红的妓女才当上的。最终他攒够了钱给妻子赎身却又再次沦落为下等人。

    有这样的经历也难怪他不愿意讲出口。

    “坐下!”狄阿鸟给他说。

    他坐了一下却立刻站起来说:“地下太凉了我还是站着吧!”

    “怎么会?”狄阿鸟问“你们说说凉吗?”

    一群掌柜立刻否认个个叫着不凉。

    狄阿鸟听了一圈回头看看眼睛渐渐黯然的后来者微微笑笑又问他:“你为什么这次要来应聘掌柜而之前却断了应聘的念呢?”

    “不太如意!”这人说了四个字就闭口了想来也不是自己嫌弃工作而是被人嫌弃。

    “好!像我的性格一次不行再一次嘛!”狄阿鸟暴笑几声再掩饰不下自己的一本正经“就你啦。”

    后来者激动万分差点当场抱头就哭含着眼泪向狄阿鸟介绍自己的大名:万立扬。狄阿鸟也立刻回报自己的大名以表示他那做作的礼貌。

    做完所有的事后狄阿鸟立刻让万立扬先去洗洗脚接着带他回家给自己先生和阿妈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