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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金阶玉堂青松在任尔东南西北风

    第二节

    一帮少年空前震动高声喊叫:“蟋蟀头黑鬼我们给你单挑!”狄南堂和同住在一个馆的大胡子官员一起从吏部回来只见门子寻了个板凳跑去看少年打架而后往前一瞥无可奈何的狄阿鸟再一次被阿妈推出来。

    这大胡子姓张名国焘和狄南堂在户部认识死硬的脾气他是动不动就说:“我们靖康国就毁到这上头。”口头语连狄阿雪都学了去。

    他和狄南堂正谈论着朝中事看到这一幕往前一指问:“怎么回事?!”

    狄南堂笑了笑说:“还不是孩子们闹架?!”

    狄阿鸟看父亲回来连忙向阿妈告了声急说是要“阿爸的批准”。

    众少年人多势众照样不走当着别人父母的面大叫狄阿鸟“胆小鬼”。

    狄阿鸟突然绕过他们朝院口奔去。

    人人都当他是请示或者诉苦的却都没有想到他却越过狄南堂停到门子面前说:“滋扰官眷是民扰官。门子阿爷你放任他们进吏舍行馆是丢了职守还不赶他们走?”

    门子好似得到多大的乐趣坐在凳子上笑说“他们也都是官宦人家。”

    狄阿鸟问:“那他们住不住行馆?放不住行馆的人入行馆闹事?”

    张国焘赞同狄阿鸟的话心里暗暗称奇见一大群大大小小欺负人一样在一家人面前闹腾替狄阿鸟说:“门吏你这确实就是失职你今日能放少年明日焉能阻拦杀人放火之辈?!区区少年皆知是非你羞不羞?”

    门子被烧着了一样一下子跳了起来大声说:“你赶呀他们杀人放火了吗?是强盗吗?我孙子就在里面。”

    张国焘最拿手的就是对付一些刁吏冷笑道:“那你儿子是强盗的话是不是就可以进来杀人?”

    “我儿子是户部省主事曹比你大得多。”门子脸红脖子粗地说“你杀人他还不杀人呢。你们这些外官就爱诬陷人取人钱财一肚子男娼女盗!”

    狄南堂看门子的话又把张国焘激怒慌忙拉扯张国焘说着不要他再说下去。张国焘犹厉声喝问:“我怎么个男盗女娼我家世代清廉我先祖是烈士我也是咱大靖康国的模范官员容你这些的宵小亵渎?我家现在还有当朝圣上亲书的牌匾我官是小可也是堂堂七品天子亲点。”

    “你你!”门子一口气喘不上来坐下来揉胸口。

    “你什么你?亵渎朝廷命官是死罪。”张国焘冷冷地道“快把人给我赶走只给你三数!”

    张国焘冷喝:“一!”

    狄阿鸟看到他们好像是要打架也为事情的展震惊。门子别过脸但还是站起来骂咧着冲向少年们。张国焘笑一笑挣脱狄南堂过去扯着狄阿鸟走。

    他们来到狄南堂那儿家里的人已经瞪住狄阿鸟龙蓝采则还在气愤说:“看你儿子不敢给人打一架不知承谁的懦弱还亏得我哥哥当他亲生儿子一样看待。”

    张国焘却称赞说:“孺子可教。”

    狄南堂听说门子说他儿子是户部曹想也是个难剃的头笑笑也摸摸儿子的肩膀说:“跟着他阿叔去打仗也不见怕!这是长大啦。”

    他招待过张国焘耐心等待着户部的消息一天一天地过着果然觉门子的恶意越来越强烈。这天傍晚他出门回来就听到门子和一个整理杂务的男人在谈论讲有个芝麻大的小官竟然带满家眷入住行馆贪尽了朝廷便宜。

    狄南堂却离得很近听得亲切觉得他话中指的是自家也知道背地里有人议论自己走过去反让人家尴尬便咳了一下。门子回过头看了个真切却不收敛甩着扇子“嘿、嘿”笑了两声露出板牙冲狄南堂嚷:“大老爷生气了要火?”

    狄南堂这才知道他有意挑衅只好不作理睬。回到家中一家大小都说去看看夜市去看前两天说要开的小论剑大会狄南堂也想让他们开开眼界表示同意只是带些钱备着用。出来的时候门口围了三五个做杂务的门子还是大大咧咧地给他们说狄南堂一家的事参合着吃饭做事包括衣服嘲讥之色流露于表。

    人人都听到了顿时都察觉出了他样的味道。

    龙蓝采大怒:“你一个奴才也敢狗眼看人低?”

    门子“啧啧”两下大声说:“冲我有火?打人不成?!一个从六品了不起?!我那儿子还是正六品呢愿意住就在这儿住不愿意住搬出去!”

    狄南堂自然知道龙蓝采在家肆无忌惮无人敢这样较劲不让她斗气只是笑吟吟地跟狄阿鸟说:“人家儿子是正六品官员老子底气就硬看到了要争气才是!”接着又给门子说:“说我不合规矩住进来的时候就该提醒一下我也就不往里住了你何必背地里指桑骂槐呢?”

    旁边的差役不敢圆场只跟老门子说“我去扫地了!”“我要回家了!”

    几个人走出去狄阿鸟还感到可气张牙舞爪地说:“我将来就做七、八十来品的官见他正六品就给嘴巴子。”狄阿雪连忙慌忙提醒他:“七、八十来品就小得没品了!”狄阿鸟大不忿:“小得没品也要见正六品就给嘴巴子。”说完拉着阿爸阿妈继续走。

    风月老师呵呵一笑俯在狄南堂的耳边说:“这等刁滑恐怕吃了别人的赏钱要给人腾房子故意激怒咱们让咱们搬走不理他!”狄南堂品味风月的话觉得猜测有些道理给家人打气:“走不要理他逛街去。”

    一家人走在街上虽然灯火慢慢上来光线很足还是有点儿闷闷不乐狄南堂觉得别人的嘲笑伤了他们安慰说:“各地都有各地的习俗他没见过是他肤浅你们不高兴什么?”狄阿鸟立刻同意大声说:“他们和我们没什么不一样的时间久就好!”他阿妈想拾起打架的事儿就这个“时间久”气呼呼的。

    狄南堂见她们不高兴揽了一个往旁边的小吃摊上推说:“来来吃吃这个!”

    花流霜站到跟前看住了汤圆用手一指问:“这圆的是什么?”龙蓝采猜测说:“羊肉丸子吧?!”说完伸长胳膊去捏人家没有下锅的。

    狄南堂把她的胳膊拉回来连声说:“汤圆。过年过节才吃既然也有卖的我们一人来一碗!”狄南堂笑着说接着纵容儿子、女儿。拉长声音喊“来一碗!”

    狄阿雪也学着他的声音喊了一句。

    几个人笑着围住小桌坐等着小贩把冷凉的汤圆送到面前来。

    汤圆的糯米不知道被什么磨出来的细细的没有一点糁子凉汤上面撇放上绿豆薄荷梅子还添了几勺子酒稃子甜甜酸酸带着令人酣醉的酒味。

    一家人都感到惬意眼看天猫了几滴雨水小贩们忙着撑大伞凉风一股一股的兴头都起了来。龙蓝采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些想吐用手捂住嘴巴。狄阿鸟慌忙给她捶脊背花流霜连忙靠近狄南堂的耳朵说话把狄南堂说成一张红脸喝汤掩饰。狄阿鸟一口喝完汤拍着肚子站了起来指着旁边搭起来的台子说:“我们去看看吧。”

    一些铜锣手打着铜锣游走于东市的角落边走边吆喝大伙看看碗都空了纷纷起身留下狄南堂付账。他们来到台子边现确实是论剑用的而且周围也聚集一些人已经要开场也连忙找好位置翘目等待。

    由于来得及时一家人站的是头排。狄阿鸟跃跃欲试老想翻过面前结的绳子跑上擂台看一看架子上的陈列着的宝剑。

    龙蓝采拉着他的小辫子等他龇牙咧嘴叮嘱说:“别去出丑人家还不让看呢。”

    “这会胆子可真大!”风月老师扭头说“你看到场地了吗?好好看看!那上面的座位是应邀而来的人里面的绳子场地要以武论剑。”

    狄阿鸟不解地询问:“以武论剑?”

    风月解释说:“红粉赠佳人宝剑赠烈士只有武人才能显出宝剑。”

    狄阿鸟高兴地说:“我呢?”

    风月笑了笑指住台子中央的那个独立的台子说:“还有一种说法越老越古剑越锋利正中间的两把应该是场子压轴的。”

    四周的人慢慢越来越多一些是特地为了这个“论剑大会”而来夺赠品的这会把地方围得水泄不通跃跃欲试显出一种压迫感。狄阿鸟听着风月老师给他介绍四处转着乱看一下儿撞到一堵带着汗水的胸膛。

    这是一个粗壮的男人鬓乱杂扎起来看起来很敦实。

    他把鼻子抽了抽忍不住说:“你的头怎么味道这么重?”

    狄阿鸟看看汉子比他高不多笑一笑说:“我扎的辫子多脑汗味!”

    汉子更正说:“不是是羊肉味!我是杀猪的不会闻错!”

    狄阿鸟看看风月老师回头呵呵还了一笑心虚地说:“是有一点点。”

    汉子说:“热天吃羊肉你也真会吃?”

    狄阿鸟有些委屈他已经很多天都没吃羊肉了。

    龙蓝采则回头看看不满地说:“吃什么肉怎么了?一样有力气!”

    汉子没想到和一个大小子说话把人家大人注意力拉来有点结巴地说“我不是笑你弟弟羊肉性热夏天吃了不好!”

    龙蓝采张口结舌好久才说:“我儿子什么我弟弟。”

    汉子有点不相信试着比一比感到狄阿鸟只比自己一点点连连点头。

    这时候台上已经有了动静一个驴脸尖头的男子一步一步地跨出来身后几个从人从他旁边穿过列在台子的两边。狄阿鸟一眼看到那男子如同边上带了两个钩子一样的嘴心里暗笑偷偷指给那汉子看。

    那个男人却没有相貌带来的猥琐客气地说话:“蔽人姓丁祖承欧冶子世代铸剑。剑今逢铺子开张邀请各方兄弟四海好汉坐以论剑诸位能来参加已使篷壁生辉过谢了。”

    他抱了一抱拳回身退走连声说:“我们邀请到了几位嘉宾有我们威名赫赫的冠军侯健将军----下的治军校尉唐大人有些江湖上朋友包括剑侠郭解和洪武教场的石教头。请大家为他们的到来喝彩吧!”

    男子说到最后恭身迎接。十余个武夫打扮的汉子从后台进来走入刚才列出的座位。男子们逐个介绍他们每一介绍就换来一阵欢呼。

    狄阿鸟有些疑问:“江湖朋友是哪里的朋友?!”

    风月老师慌忙给他解释:“就是市井!”

    台上那丁姓男人突然大喝:“剑兵器中的王者!”一下将他俩的议论打断。

    狄阿鸟抬头只见他走动着说:“学武之人!下乘者强身健体。中乘者行侠仗义。”倒处问人:“大家说是不是?”

    台下有人喊道:“上乘者呢?”

    男子没有回答回到场地中心取把宝剑前伸一举说:“这一把是先朝丹阳生冶炼出来的宝剑切金斩玉吹毛断。”

    大伙愣忽忽地喧闹几下捣乱般地叫着不信。

    男子摆了摆手两个从人走上前去抬了一个架子架子上绑着一张羊皮。大伙只看到他大袖一展然后就看到那皮革裂成了两半。

    狄阿鸟顿时觉得除了剑锋利外这人的出手快到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劈下之势有刚有柔这才干净利索心道:“中原之地。果然卧虎藏龙。”那男子在众人的嘘唏中抱剑直站矜笑大喊道“上乘者----保家为国!”他声音突然加快说:“我要把此剑送给陪健上将南征北战的唐校尉。唐校尉胸口上还带着未好的箭疮是冲锋陷阵时所留此真英雄、伟丈夫!”

    人群如同沸油中加入了热水纷纷高喊“唐校尉!”

    狄南堂隔了龙蓝采去抓狄阿鸟问他:“看到了不?这----就是英雄?或保家卫国或造福一方?”

    狄阿鸟情绪高涨热血沸腾觉得自己的毛都要竖立起来慌忙用手去按脱口回答:“我只是年纪小!”

    狄南堂笑笑觉得没有白来。

    唐校尉腼腆地受了剑想扶附身献剑的男子却有些笨拙。台下的人不停问他好他摸着汗水四处应着结结巴巴。

    风月老师则在狄阿鸟耳边小声感慨说:“此子疆场死夫。”

    唐校尉在四周的鼓励中喝了许多酒感到豪气大生大步走进场抬手起剑口中吟道:“醉里问山河关山无限好。随君行远边戍死志不丢!”吟完舞剑手中的寒刃如月光倾泻不休。

    台下叫好声一片。

    舞罢丁姓男子上前冷冷喝道:“西庆贼子破我关隘屠我城池堂堂靖康岂无男儿?!今日示剑旦使诸君砺志修武备爱君父还攻大棉三百城!”

    二年前大棉人攻来长月血雨腥风不堪再提有人当时就泪流满面背后的汉子也哽咽两声。

    狄阿鸟感到眼角润湿。

    这一段时间他总听到父亲和张国焘讲起大棉人的汹涌攻势、朝廷遭受的破坏也知道朝廷无能力还攻其土叫道:“十年聚生养十年集钱粮十年修兵戈。十年后报仇雪恨!”龙蓝采立刻在他头上拍一巴掌说:“叫嚷什么?你有什么仇?”

    阿雪也高声提醒他:“阿哥加起来是三十年!”

    “天下的仇恨就是我的仇恨!”狄阿鸟看周围人都在看他低声按头小声说“不是吗?”

    “这就是你的岳山?”风月笑“原来不是放牧养马呀!”

    狄阿鸟想想是得养马就说:“再用十年养马。”

    阿雪乐呵呵地替他算帐:“四个十年就是四十年你都老啦!”

    狄阿鸟奇怪说:“十年只有十年呀怎么会四十年?”

    阿雪弄不明白他是怎么算的埋头算起帐来这么简单的加减怎么能算错?疑问连连。狄南堂一直微笑着看没什么激动不激动的只是说:“这是典型的商人把剑坊与国耻连起来了真是好样的。”

    那男子开始一把剑、一把剑地介绍比较丁家剑与冶炼大族郭家剑的不同接着说起中间剩下的那一把剑说完之后选出五把宝剑声称将这几把宝剑送给长月城的好男儿是好汉的到场上来拿。

    狄阿鸟差点真上去拿知道一条好汉打着赤臂上场方知道是打架。正说着身后的汉子借路边往上走边说:“赢了宝剑明日我就去投军。”台上主持的男子大喜拉了他站到第一个上场的大汉面前简短有力说:“这里已经两条好汉旨在切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