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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点石成金寻常事丈夫出世立功名

    第四节

    这时狄阿鸟已经来到目的地。午后的太阳照在野外恍得让人紧张。一条小河在太阳下荡漾着波光河边的水纹拍打着河岸上的细沙像女郎温情地抚摩。细软的沙子在光脚下又柔又软更是舒服透顶。赤身**的狄阿鸟还没想到害怕全心的注意力都放在一只危险的蛇龟上。为了圈住这只吐芯绿眼的怪物他在沙滩上挖了很多坑出来最终在累得满头大汗后垒下这只败在他坑战下的家伙。

    带着几分自豪他毫不客气地捶一个很大的沙包用手拍屯实后又拿了个“石头”做“冠”事实上那是蛇龟的卵。一切完工后重复了几遍“这下可以洗澡了吧!”他这才拍了拍小手小声嘀咕着下水挖了细沙对着几只在不远处戏水的野鸟抛?

    这时一个骑着小马的小女孩在一段岸线上露出头脸用两只大大的眼睛不停地张望。随后几个牵马轻装的女骑士赶在她的身后前日在乌楼的女子几乎都在人列。他们一眼就看到光不溜秋的狄阿鸟都很惊讶。

    这里已经离镇子很远怎么会有一个光身小男孩?

    为的骑士是曾经奚落过王方草的高个女子大概有二十多岁蓝色的罗衣外裹了件轻皮甲箭袖高挽玉臂露在外面面容说不上好看却有种擞爽的英姿。她一下不知道想到哪去了故意拿腔问人:“这里怎么会有个野孩子?”

    午后是鬼在荒地里露影的时段眼看河泊里走了半天只能见一两群羊不见牧羊人女子们多少有点瘆。她这故意一投引得姐们胆大的用怪眼神看胆小的嘴里说着半截的“不会是……”而胆小则故作娇嚷倒是没有人正儿巴经地说话儿。跑在前面的小女孩很快在她们有意的营造中乍了头毛敲着小马“嗒嗒”地躲回人堆连大气少出了几口紧张地问身畔的姑姑、阿姨:“他是小孩吗!”

    紧挨着蓝衣女子的是一名内敛、美貌的女子。她没有参与到调笑中反拂过一裂镶着花边的袍襟微笑着向小女孩伸出可以信赖的柔掌轻轻回答她:“是!因为不乖被阿爸、阿妈抛在这喂河狗。”

    狄阿鸟在浅水里站不稳便在水边坐着以玩当洗。当然让他老实的原因主要还是深处的河水冰凉入骨只有岸边的地方才温暖。得到跋涉所值的欢欣时刻他忘情地嬉戏心里把一切都抛出脑海最后在沙子下面翻出了一块贝壳悉心地洗起上面的泥沙嘴巴里自得地唱:“小狗狗乖乖爬轻轻咬骨头旁边有妈妈!”

    嗓儿脆脆儿谣暖暖乘风送远。越走越近的姑娘们被童嗓砸过心坎眼前好如浮现一景:肉嘟嘟的狗宝贝在耷耳大狗的眼底用獠牙轻轻咬起肉骨头走上两步放下看看顿一顿再咬下。此时她们早丢了自吓自的找事儿生出心思去逗弄。两个女子先振着衣裳放出银铃一样的笑声丢了马儿撒着丫子往跟前走去。

    “沙沙”不像风声。“呵呵”不像野鸟……。

    狄阿鸟一下竖了耳朵一回头斜里已站了来逗的女人们带着假吓唬的脸孔猛地支棱一抖惊叫了一声滚过浅水就往沙地里跑。

    “嘿!往哪跑!”“看你还跑。”随着几声如这般有意的叫嚣女子们轻易就把短腿的狄阿鸟包围。她们是没有以大欺小的羞耻心的有的黑着脸叫“抓回去”有的好言行骗让他来自己身边。即使是最无害的小女孩也看着姑姑阿姨们堵了这个光屁股小孩而心痒痒狗仗人势地敲马往里跑又催又喊地在边上恐吓。

    眼看深陷重围!狄阿鸟面对几个吹胡子瞪眼、假笑招手的女人紧张不过来遇人踢嚷最终自觉奏效趁机侦知怎么回事。安静了一下他这才现一道道**辣的目光在往自己身上投看得人好不自在一低头这才觉自己一身水光光地暴露在许多陌生人前差点羞掉眼泪。“别吓住他了!”曾给小女孩手握的女子站在圈外很老成地给众人忠告。

    狄阿鸟见自己的警醒和爱理不理冷了女子们的心忙趁她们回头说话稍微放松监视的机会溜到自己的衣服边气急败坏地拿起乱穿。正拉扯衣裳他脑海里突地一映涌出一个可怕的念头:“他们不会是拐小孩的吧?”

    蓝衣女郎仍难想象一个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敢跑到这玩也忍不住往前凑热闹。她抱下小马上的小女孩穿过一票随从走到跟前问:“小孩!你怎么来的?”

    狄阿鸟凶恶地眦目撇嘴冲着她用手猛一拍空气。

    可这不让人靠近的举动反成了对方眼里的可爱惹出一串竟起的笑声。蓝衣女郎见自己出马也不行只好回头向有过婚姻的王芳草求援。

    王芳草自知缺乏手段立刻冲着外围的和气女子喊:“我怕被他抓。倩儿行呢!快来!”

    在女子们和狄阿鸟的目光里外围停着的女子便牵了在身边问来问去的小女孩盈然走去系在腰里的饰物和金属器叮当作响。小女孩笑嘻嘻地挣着她的手走过狄阿鸟呕心沥血堆起的大沙包踢一脚嘟囔句:“真丑!”

    狄狄阿鸟鼻孔里喷气嘴巴顿时努翘成壶。他虽然分不出计较的打算还是忍不住在心底还口:“哦呵~!丑的你盖一盖找它住一住?”

    小女孩不知道狄阿鸟心里是怎么轻蔑的走过时还在回头看沙堆最终挣脱转到沙包前抱过沙堆头上的沙龟卵。那名和气的女子这就一人走到狄阿鸟跟前在蓝衣女子身旁弯下腰温和地问狄阿鸟:“你阿爸呢?!把你丢在这里不管了?来给我看看。”

    这是极能让孩子认同的怜惜话。但狄阿鸟早在心里嘀咕过了这下换去所有的不高兴和害怕用如同吃了蜂蜜的笑容欺骗说:“我阿爸去撒尿去了一会就过来!”接着他又装模作样地冲着河岸喊:“阿爸!”看一圈人纷纷往自己的方向看去他立刻撒腿就跑边跑边在心里叫:“妈妈的倒大霉了他们若逮上我会把我卖到哪里去?还能见到阿爸和赵奶吗?”

    凉意不断在背上升起饶是他这样大胆的小子也不敢想象与父亲分开的将来。但他越是紧张越跑不动很快被反应回来的女子逮住。这时已经有女子翻了河堤看有没有解手的男人。

    证实那是一句谎言王芳草确认说:“野孩子!正好逮回家做奴儿过两年就可以割草、放牛了!你们要不都不要吧我带回去。”

    奴隶也是财富这般可爱、机灵的小奴尚有点宠物的味道。不怎么为人的王芳草一提无法搁洽的女子便有志在必得的争心而被惹出爱怜的也水涨传高坚定争要的意思。很快这在她们之间惹出相互合拣了钱似的争论是谁也不愿意先让步。叫倩儿的女子知道这是决定人命运的争执不由自主地往下看。

    她见到狄阿鸟正抬头看着这些大人们一双转在眼眶的星灿里流露出惊惶求乞之色不由从自己的地位和遭遇上泛出几分同情心想:你能听懂吗?我知道你不是野孩子的哪有这么小的野孩子能光光溜溜跑在野地里的?但有什么用?只要她们愿意从你父母手里夺来都可以。

    她低低地叹息很矛盾地抬头目光扫过这一群母鸡一样不休的女子们带出嫌恶之色不自觉地握了一下腰里的短刀。

    在几个论战女子的大嚷中王芳草已渐渐争红了眼。她一别过头就看住龙蓝采不依地大嚷:“表姐!我一说要人人都要。你也不帮我吗?”

    那叫倩儿的女子知道她又用到了叫泼打心底冷哼正不知道该不该规劝小姐询问这孩子的父母时感觉到袍子在动。她低下头才知道那个可怜的孩子轻轻振了她的衣服正动着下巴往一边示意心中大奇。

    他是让我救他?她心里又惊喜又难以相信一看小姐的侄女龙妙妙热火朝天地在拔沙子拢沙子当即弯下腰大声说给众人听:“你是要和小小姐玩是吧?”说完她一揽一推跟着往龙妙妙那里走很自然地带狄阿鸟脱离人群。

    走了几步狄阿鸟见已过了人圈一下停住看也不看弓着身子的倩儿只用余光瞥人压低声音说:“我阿爸是响马头子一脸的大胡子大刀要三个人扛。他要是知道你们把我拐走非追杀到你们家里不可!要是你放了我我阿爸不但不杀你还会----”

    倩儿想笑也笑不出来有点呆地看着一片苹果脸实在想不到这是个会反过来威胁的狼崽子不但知道区分对待表情也能保持着郑重其事就打断他证实自己没有听错:“他果真是响马?”

    “当然是!他乃黑风崖流风大营红胡子花容坐(座)下老----狄。”狄阿鸟颇自得地觉得这个比较单纯、善良的女子相信了转而把带着严肃之光的眼睛转到她脸上还刹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他的话还被说完叫倩儿的女子就忍不住了心想:你知道阿姨姓什么?她这就再次打断狄阿鸟说:“什么黑风崖流风大营?十几年前就没有了你这说谎的小子阿姨才不管你死活?”“黑风崖流风大营之后的狄阿鸟小营!红胡子大叔今年又建的!”狄阿鸟尚以为自己被识破在“十几年前就没有了”连忙改口说“你要是不放我大大小小的响马都找你们报仇!白天在山洞夜晚就出来点马棚。”

    花倩儿对这般年纪老脸贼心的人无法反感反被眼前这孩子自救的方式震撼生出怜悯。但她更想问出真实的情况便装出要扭他回众人那的样子否认说:“没什么狄阿鸟小营!我家的人最憎恨响马了只要是响马无论大小非杀不可。”然后她也“嘿嘿”狞笑两声吓唬对方有点着急地问:“快说。你阿爸在做什么?”

    “抓人拐子的喂(尉)!不管漂亮的还是不漂亮的都拿去进大牢!”狄阿鸟左右动眼睛刹那后又笑咪咪地再生恐吓之言。

    只有关内才有什么负责缉捕盗贼兵事的尉制。花倩儿的心越来越吃惊真不知道他肚里有多少自己不知道的东西都是从哪来的。她不敢确认地再打量看前面剃空的头又觉得他是土生土长不是关内流落来的落难贵族。

    眼看龙妙妙看过来喊很可能要来纠缠她这就拧了他脸蛋反恐吓说:“阿姨们都不是人拐子快告诉阿姨否则就把你当成小响马杀来喂狗!”

    “我阿爸----”狄阿鸟又动了一下鬼主意说“是个很有钱的人你把我送回去他会给你一大笔钱你可以拿来买糖葫芦吃!”

    花倩儿看他粗布衣裳腿上还磨出的洞知道他又在说谎却也不捅破他只是说:“那买胭脂水粉够不够阿姨又不像你那么贪吃!快告诉我你爸爸在哪我这就送你回去!”

    “当然够了可以够你买一马车的!”狄阿鸟相信这就许诺。但还没来得及说横里已经冲出气急败坏的王芳草挟了他就走到了一匹高马前粗硬地放上去。

    花倩儿确认小姐没有向着她她现在是在强夺这就连忙冲王芳草喊:“我认识他不是没家的野孩子!”

    王芳草已经出了真火见人就咬见花倩儿说话回头给她吵:“你刚才怎么不说?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心……”

    在王芳草远离坐骑和花倩儿争吵之机狄阿鸟坐在马上四看怎么都觉得龙妙妙的小马很像是自己的但念头仅一闪就过。因马背很高他陷入往低处看时想掉而自危紧接着被“我就要抓他回去”的大喊惊吓便在危机之中把手放到马脖子上急迫地问:“阿马阿马!愿意听我的话吗?”

    他骑过小马驹觉得骑走此马也不是太难又见马动了一下敲了下蹄子自以为打动了马心便一手抓了缰绳一手抓上马鬃毛口中又叫短腿又夹指挥马儿快跑。马儿吃疼不自觉地往前迈把他差点荡掉。他心中一片毛干脆两手都抓了棕毛猛喊尖叫。

    一干女子往吵架一样的两女面前去突然觉驮了狄阿鸟的马匹欲穿面而过加已快想拦截已来不及顿时傻了眼眼睁睁看着背上吊着“粘粘虫”的马过背远去。

    “好厉害好胆子!”花倩儿再次动容。

    “骑上了马儿就能跑得掉吗?”王芳草已经气断了肠怒气冲冲夺过龙蓝采的马取下马背上的弓边追边在马上穿箭嘴巴里还打着唤马响哨。一干人都上马去追惟有龙蓝采没了马被丢在原地。

    她看因大人们吵嘴不得不一心一意拔沙子的龙妙妙也被惊动飞快地跑到自己的“小孩马”跟前冲自己叫嚷要去怕那边出了不该让孩子看到的事便喊着去跟前阻止。

    她大步趟过狄阿鸟垒过而龙妙妙取沙取了一半的沙堆时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腿被什么东西攀住本能往下看却见一黑色有甲怪物便惊叫一声连忙甩腿。早夏里腿靴薄只感觉一疼似已有尖锐之物刺入肉中。她惊慌地大声喊遍地里连跳几乎是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才用另一只腿将这怪物踢出数尺自己却因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眼看那怪物在地下翻腾了几下将头缩到圆甲的下面而状如长蛇的尾部却缩不进去知道是自己历来害怕的蛇龟更是惊恐。

    龙妙妙被她的尖叫吓住只敢半哭着问:“你怎么了?姑姑!”

    “没什么!”龙蓝采对侄女不抱希望脸色青地喘气。她抬起头看使劲往后拖动身子还一把拔了自己腿侧的短刀壮胆子抖地伸缩寒芒。{蛇龟其状如龟而尾长背有甲出没于北地以蜥蚂为食厌水却产卵于水边。齿有毒中则眩晕立倒可致死。其行快于龟然无以越碍。见危缩于甲内。其无龟之善覆尾常在外。故常有民扯尾而抓之取其甲以鞣甲衣坚如刚石。----《八荒物志》(杜撰)}

    可这也赢不到半分镇定。毒液带来的眩晕一波一波地冲击着意识。眼见那蛇龟在腿边不动却又有随时露头的可能而自己浑身已不听使唤她的呼吸因紧张而一点一点地加快不一会就剧烈得要撕裂肺部。

    滑过面孔的汗水渐渐浸过眼睛又痒又蛰眼耳朵里听着龙妙妙的哭声感觉到侄女似曾走过来本想叫她找个棍子挑走这东西可嘴巴里说不来一个音。难道这样就死了吗?这些臭娘们怎么还不回来?!龙蓝采放弃自己爱面子的心理转为这么地想。

    地下的蛇龟等了半天见无了动静又露出头来一步步向前爬去。哭喊着姑姑的龙妙妙及时觉见那吐着寸许的舌头怪物遏而行忘了哭泣和逃走更不知道该怎么办。终于她打开憋了一刻的嗓子以更大的声音哭喊。

    眼看那蛇龟走走停停眼中绽着蓝幽幽的光芒只在眼前咫尺。一只大手伸过将它拎起。龙妙妙揉眼抬头看到一个高大的阿伯带着询问的眼神站在身边是他一把提起那怪物的尾巴扔了出去竟把哭泣忘了。

    很快她才想起初衷又细又慢地干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