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神意 > 第六十二章、脑瘫者
    我说:那就这样,你又回了一趟凤凰的老家?

    那边陈本虚说:那有什么办法。许多家乡的人来到这里,举目无亲,他不来找你,又去找谁呢。看样子,你的好奇心也很重的。那我就麻烦一下你,好好再听我说一说,那个保姆,郝辛苦的故事吧。

    本来是想宽他的心的。他在那边反说我,什么好奇心重。没有办法,我抱着电话,移动了一下,人就躺在沙上了。这得好好地,听陈本虚,讲他的又一个传奇故事了。

    刚刚从凤凰回来。肖小雨就给我打来了电话。打电话来时,都快十二点钟了。一听了她的话,我就从心里不相信:郝辛苦这姑娘,会是一个贼?

    电话那头,肖小雨真的是一字一句地说,郝辛苦偷偷地跑了。临走时,偷了她锁在抽屉里的一千三百块钱。说要我过去看看。我还来不及说去不去,不多一会,肖小雨又来了电话,说郝辛苦偷走了她三件梦特娇内衣。

    我当时就烦了,不过几件内衣,也有必要深更半夜,再打一个电话吗。我就说,唉,内衣也打个电话来啊。

    你才是的呢。你不知道啊。我的那些衣服,每一件价值一百多元。还有一部照相机,也是几千块的。

    妈的,那小小的内衣服竟然要一百多块钱一件啊。

    她要我过去看看。我还是没有去。虽然郝辛苦给肖小雨当保姆,是我介绍的。可我想半夜三更,肖小雨只有一个人在家,深更半夜去女人的家里,也不是好事。不过我唯一想法是,这一切,绝对不是真的。郝辛苦,不会是一个贼的。

    再说,我最不愿意去的,是因为另外的一个诗人。

    女人卖了身,那就是个臭东西。男人写了诗,不见得就是一个诗人。

    那个女人第三次说出我手上拿着的,是一个把自己叫做:诗人苟风楚写的,叫做中国第一本民间诗歌集《蛇洞之歌》的时候。我就狠狠地放出来了这句话。眼前的那个女人听了,神情就是一怔。

    我要的正是这样的效果。其实,我跟这个女人素不相识。只是我这个人,有一个坏毛病。怕别人吃亏。现在让我后悔的是,当年我怕一个素不想识的人吃亏,若干年后,我吃了人家诗人的亏。

    我是在偶然的情况,认识她的。她知道我写得有小说后,对我就非常地热情。一开始我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直到她多次地请我去了家里之后,我才知道,她正准备花钱,帮助一个人出一本诗集。就是我手上拿着的,叫做《蛇洞之歌》的东西。

    说实在话,我做过很多年的文学杂志编辑,我自己也写一点东东。知道在我们这里,写并不很难,难就难到出的问题上。

    比如说,老美那边才四亿人口,出版社竟然有几万家。海对面的只有两千多万人口,人家的出版社都有几千家。而我们这边呢,十三亿人,出版社只有好几百家。且全部在大城市大部门机关里。

    一个作家一个诗人,你不光是要写,你至少还得要出点作品。你说,在我们这里,这种情况的出版。做一个作家或者是诗人,那不是很难的吗。

    所以对于年轻人,从来就是想着方法,去扶持一下他的。不过,看到眼前的这一迭稿子,我真的不想对她说假话了。

    人家把我请到家里,已经摆上了好酒好菜,如果我还对她说假话,我对得住人家吗?她满腔热情地把这迭东西放到我手里,做好了一桌饭菜时,我把那东西已经早早看完了。

    她一边给我倒一种很贵的外国酒,一边笑着问道,你说,这位叫做苟风楚的诗人的诗,写得好吗?我说,不好。

    或者是别的原因吧。她听了很不服气,说,你说不好,那不好在什么地方?我说,这个人写诗嘛,到现在的这个样子,可以说已经是文从字顺,也会分行了。就是这个自己叫自己做为诗人写的诗,一般都不是好诗的。

    她说,人家还是个年轻的诗人,就这样子学习下去,不就写好了吗?我说,有些人写诗,可能会越写越好。有些人可能一辈子,也写不出好诗来。我一边说着,一边指着那些诗,就大声地念了几。

    我说,你看这些诗,名字都取得吓得死人了。一看第一句,第二句,也出得起一点点彩头来。可是你只要一读到第三句,或者是第四句,再往下面读,就感觉到这诗人的脑子,乱了套子了。那诗里内在的逻辑,就混乱得很了。

    一个这样的逻辑混乱的像豆腐渣子样的脑子,能够写得出什么好诗来吗?

    她说,你们写诗,不是用形象思维吗?

    我说,再形象的东西,都有他的肌理。诗,也有他的肌理。如果没有,还能够是诗吗?她说人家还年轻,可以学啊。

    我说,要是一个人的文章幼稚,文字稚嫩,还是可以学的。可是这逻辑的混乱,则是一个人天生成的。这种人天生成的浆糊脑子,我看是写不好诗来的。

    就像你叫猪八戒跳天鹅湖,那是能够学得好的吗?这个人别说写不好诗,他的文章,也一定是做不好的。

    你的钱哪怕再多,也不能够撒在脑瘫者的身上吧。

    我当时并不知道,这个说自己是湖南的,被女人叫做冯诗人的人,怎么会有如此的魅力,她要把自己的血汗钱,为他去出这本叫做中国的第一本民间诗歌集《蛇洞之歌》的书。为此,我痛心万分。

    为什么呢?因为对象不是一个才出道的,以后有着一定前途的诗人。从这些诗里看出来的,就像是一个患了很严重的脑瘫的病人。一个人如果把自己的钱,撒在这本书上,作为一个已经学习了很多年,基本也能够看出诗的好坏的我,那是一件多么让人痛心的事情。

    何况我还知道,自己面前的这个半老徐娘的女人,目前是跟她才走出校门的女儿,蜗居在一个六十多平米的单元里。她的收入,一个月才有区区几百元。做女儿的虽然已经能够挣到一些钱,可是基本上被那个可恶的,教音乐的那个教师,全拿了去。

    让我想不通的是,那个所谓的音乐教师,为什么会昧着自己的良心,去辅导一个在音乐上,绝对不可能有造就的孩子。

    这一切,通道都是为了钱吗?

    他现在还在一个酒店里打工。我想让他不要再去上班了,就在家里,好好地写他的诗歌。对了,他跟我说过,他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伟大的诗人的。他自己说,以后他不是中国的李白,就是外国的卡夫卡,或者是狄更斯。卡夫卡,你认识吗?

    女人很虔诚地对我说。

    我再不想说什么了。

    出书在其他地方,人家要注册一家出版社,就在我们这里,弄一个小排档一样简单。可是我们这里,出版社不是那么容易注册的。所以出书一直是个天价。那个时候尤其贵,自费出一本书,得要花上几万块钱的啊。

    对于这样的一个家庭,对于生活在开销如此大的东纽约市,她们能够承受得了吗。她们有必要为这个东西,做出这样的金钱上的牺牲吗?可她为什么要这样子做呢。她真的是爱好文学?喜欢诗歌吗?

    其实我对于文学,对于诗人,还是很崇敬的。

    比如说,一个在东纽约打工的青年诗人,在一个很大的诗刊上,表了一组诗。要知道现在很多人,尤其是一些领导别人的人,那是不看什么诗的。

    我一看到了,马上就请他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让他把自己的作品复印了。给他送到了有关部门,当年还评上了文学大奖。

    一个在大刊上了很好小说的本地青年,我找到了他,建议他去某一个大学深造,并且表示,自己愿意为他向上级做出一个报告,争取能够解决他的学费。

    一个地方正负,一个部门,为一个有希望在文学上做出贡献的人,做出一些工作,尤其是帮助他成长的工作,那是应该的。

    可是面对着这样一个近似于弱智的所谓诗人,面对着那鬼哭狼嚎般地胡言乱语,我不说真话,对得起让自己帮着看诗的女人吗。

    当然,诗人在我的心里,那个时候,还是一个神圣而高尚的桂冠。

    可看到这么一个拿着一迭打印本子,虽然花里胡哨地,自己竟然做了什么插图的本子,开口闭口,就是什么诗人苟风楚了。跟几个人吃了一餐饭馆,居然就是什么什么的峰会了。我的卵根根上,都是火了。

    我想,我的那早就死了的朋友骆一禾,还有我的朋友的朋友有名的海子,我们当年,也见过了几次面,也在一起喝了几瓶子红酒白酒,也放翻过了几在盆涮羊肉。可我从来也没有听他们自信心满满地说,自己是一个什么什么的诗人海,什么什么的诗人骆。也没说是自己开了有多少多少的什么峰会?

    海子他们人家那是抱了一箱子方便面,窝在宿舍里写。不吃完方便面是不出门的。要不然年纪轻轻的,还要做老师,还要玩,哪里写得出来这么多的好诗。可人家哪里找什么人为自己去出钱出诗呢。

    可这个人却在东纽约讽刺了人家多少的人,别人全跳出来,在*他的娘的时候,他竟然说,自己在东纽约的文坛,又掀起来了如何如何地波澜了?

    你们几个人,自己就是两条狗咬狗,管人家东纽约文坛的什么事?那两页癫三倒四的分行字,是东纽约文坛的什么个东西啊。再说,小小的东纽约,有什么文坛。自己在那里自斟自饮啊可是这女人多次地叫我来。我知道,她是想让我参谋一下,这个人这些狗屁诗。给她想帮助出版的想法,好好地鼓励一番。

    这女人的善良,这个会让自己的经济受到很大损失的事情,就像一个医生对一个人,如果你刻意地隐瞒另一个人的病情,那是一件多么地昧了自己良心的事情!

    让我不能不说真话啊。要是我不说,不是害了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