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小说网 > 修真小说 > 大唐剑歌 > 第十九回 燃香心欲静
    林剑澜刚说了一句“他晕倒了”便有僧人急急上前从他手中将那老僧接过仔细扶至偏殿内看来这老僧在寺中地位十分不凡全寺僧人和昙宗等人竟俱被引动神情大多极为关注。请牢记

    林剑澜呆呆随着他们进到内室之中那老僧已经被平放于床上昙宗将他手腕拿过轻轻将手指搭在脉上过了片刻面色稍显轻松沉吟道:“脉象略显短促倒不碍事似乎为一时之间气血翻涌以至晕厥静躺些时辰自然便会醒来。”

    慈恩寺方丈皱眉道:“大智师兄修为已十分到家心静如水难起波澜怎的今日会突然气血翻涌?脉象短促显是受了什么惊吓。”说罢回身向那沙弥道:“悟常你过来。”

    那沙弥战战兢兢挤了进来垂头道:“方丈。”

    那方丈道:“你怎生照顾的大智长老?竟让他生今日之事已快近一年之期若是在慈恩寺有个好歹我们全寺都难以担待自己去领四十禅棍吧!”

    那沙弥几乎哭了出来抽了抽鼻子垂头丧气的向外走去林剑澜急道:“方丈不关这位小师父的事是晚辈莽撞了!”便将刚才之事描述了一番却将那老僧所提之字略过。

    其实众位僧人见大智由他掺出心中大多已觉得大智晕倒必和他有些关系只碍于昙宗情面不好当面责问此时见他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俱都沉默不语过了片刻那方丈才道:“大家俱都围在此处喧闹不利于师兄静养请各位移驾到正殿悟常你且在此守候大智长老若他醒了去正殿禀告。”想想又道:“林少侠斋堂尚供有斋饭若不嫌小寺粗陋可自己取用。”说罢和众僧一时间走的干干净净。

    林剑澜见那老僧仍是双目紧闭躺在床上悟常却因少挨了一顿打面上略显喜色见林剑澜兀自沉思轻声走到他面前道:“施主那帘子……”

    林剑澜猛的一惊自己因出了这档子事竟将在西厢房的万秀忘了个干干净净心中颇为内疚急奔出屋到了那下屋门口赶紧收拾起散落的窗帘赶回万秀处见她躲在床角处的阴影中倚在上面拿着一本书仔细翻阅口中则是轻声吟哦见了林剑澜急忙将书放下看他手忙脚乱的将窗帘遮挡好方将面上黑纱摘下对着林剑澜一阵打量道:“林公子你怎么突然心神不宁的样子?可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林剑澜一怔不知该不该与万秀提起那老僧与父亲之事将案角的油灯点亮方道:“阿秀饿了吧我去拿些斋饭在家一日好出门千日难恐怕我们要将就一顿了。”说罢转身而去。

    二人默默用了些斋饭因心中有事却都吃的不多林剑澜偶抬起头来便能看到阿秀抬眼向他望去却立刻低下头去并不作声。请牢记他知万秀心思敏感暗自替自己担心然而这老僧说出他父亲的名字着实让他心乱如麻他们正无话可说却听外面传来几声叩门声有人道:“林施主昙宗方丈请你去他禅房中叙话。”

    林剑澜与万秀对视一眼柔声道:“阿秀现下的确有些事情我要问个清楚明白现在不说也是怕你担心你且在此处休息片刻我去去就来。”

    林剑澜随那僧人到了昙宗休息之处见室内甚是俭朴洁净昙宗坐于蒲团之上正闭目打坐旁边则燃着三炷清香那僧人将他让到屋内便轻声将门掩上离去林剑澜不敢出声打扰只悄然立于门口处。

    窗外投射进来一片光线将那三炷香影映在地上仿佛朦胧轻烟在地上游走一般三道细小的黑柱则是越来越短最后全都熄灭。林剑澜见最后一截烟灰蓦的掉了下来听昙宗轻咳了一声回头望去见他面露笑容十分慈祥可亲道:“少年心境可平静下来了么?”

    林剑澜方了悟为何昙宗差人寻他来此叙话却又在这里打坐一言不原来是为了给自己一段时间平静心神此时一炷香的时辰静静过去清香满室竟已不似刚才那般千丝万缕乱缠心头也是一笑走到昙宗身旁盘膝坐下道:“好多了。”

    昙宗点点头道:“那老衲便直说了今日晕厥的那位长老法号‘大智’你离开之后老衲和其他各位方丈其实心中俱都有些疑惑只因我们深知他万不会因为一斋一饭之故便受了什么惊吓因此各位方丈委托老衲前来与你探问一下是否其中另有什么隐情。”

    林剑澜心道:“果然因为碗碟摔破便昏了过去任是谁也不会相信。可是这老僧看到我脸色大变又将我父亲名字呼出我又哪里知道是何缘故?”想到此道:“方丈里面的确有些隐情但是我自己也是不明就里能否冒昧相问这位大智长老是何来历?”

    昙宗沉吟了片刻方道:“少年有些事情老衲并不清楚有的则是即便知道了也不能与你明讲我只能说些无关紧要之事你可曾注意到老衲这一辈均是‘昙’字辈大多已经去世或有其他高僧则隐遁在荒山野寺甚少往来而老衲的弟子则以‘道’字为号慈恩寺的方丈法号‘道证’而老衲的徒孙这辈则是‘悟’字辈了。”

    林剑澜奇道:“那这位大智长老却是排在那一辈呢?”

    昙宗道:“不错他的法号却与众人不同虽道证称他为师兄然而他却也不能算做是老衲的弟子一辈。

    林剑澜听他在辈分上绕来绕去当真是一头雾水问道:“那他总要有个师父才是他的师父是哪位高僧?”

    昙宗皱眉道:“这位大智长老十余年前来在洛阳白马寺出家为僧虽出家人四大皆空然而其间有些情形却和世间不差毫分他一来没有拜什么师父而来又自称‘大智’自然被白马寺的僧人视作狂妄自大之徒备受排挤。”

    林剑澜乍舌道:“原来出家人竟也有什么门系之念。”

    昙宗道:“这情形约维持了一年白马寺的住持忽然对他极为礼遇亲自送他往释真寺那寺内的传法长老却甚是不服临行之时正好落着微雨大智忽道:‘风吹池中浮萍摇动’。”说到此昙宗道:“传法长老有意羞辱于他便抓着这句出言讥讽道他出家人见浮萍摇动实是心动。”

    林剑澜点头道:“我不太懂这些禅宗的机锋但这位传法长老说的道也不错。”

    昙宗呵呵抚须笑道:“这便着了大智的道儿了他本就是有意说出此言听了传法长老之话接道:‘风不因我起萍不因我摇风雨自吹萍我自看着笑。无物无我既物既我非物非我何必强分晓?执念离合咄!道呼?非道?’说罢大笑而去。”

    林剑澜叹道:“这个回答更为巧妙了他自己先言有破绽见那传法长老答后方才应答说这长老执意于人心与物心相合反倒入了魔道大智长老竟已到了见山是山见水是水坦然对之的境界。不知他后来如何?”

    昙宗道:“白马寺的住持想是知道此人身份却并不多言一路之上紧紧看护送到了释真寺又是过了一年。”

    林剑澜道:“想必经过白马寺那场交锋没人再瞧他不起了只是怎么又只在释真寺住了一年么?”

    昙宗道:“这便是奇怪之处每处寺院他均是只停留一年然后便去往别处寺庙到了老衲修行的少林寺时前面已经去过九所寺院护送他来本寺之人则是前面那九处寺院的主持。”

    见林剑澜面露惊异之色昙宗接着说道:“到少林寺之时他的修为已相当高深然而却再不与人机锋辩禅内敛深沉许多平日说话甚少然而若能得他点拨则必有助益。前来之时又是数位僧院住持亲自送至似这等人又有哪个不希望他长留本寺?”

    林剑澜道:“那您为何不将他留下?”

    昙宗苦笑一下道:“此中缘由老衲无法多说大智在少林寺中待满一年后便由老衲和其他九位方丈送他离开。如此下去每隔一年便齐聚于他所在的寺院送他再往别处去。日积月累他的地位着实已经比各寺院的住持要高的多因此他一晕倒老衲等俱是十分紧张。”

    林剑澜低语道:“原来路上看到与您同行之人竟都是各个寺庙的住持我还以为是贵寺弟子呢。这真是古怪之至在我看来这倒不像是护送了反而如同看押一般。”

    昙宗眼神一闪神色复杂道:“不管如何明日又满一年老衲等人会同慈恩寺的道证方丈便要将他送往别处他今日晕倒让我们着实有些忧心若不能及时上路恐怕会有些麻烦因此他晕倒的缘故我们虽不是十分在意但若你方便还请透露一二。”

    林剑澜听昙宗说起与这位大智长老相关之事时虽然有所隐瞒但言辞十分客气也无逼问之意反倒有些不好作答思考良久觉得自己本来就所知甚少也没什么可以隐瞒之处道:“方丈并不是我不肯相告而是我自己也甚为懵懂。”说罢将刚才惊扰那小沙弥一事说出道:“大智长老听到碗碟碎裂之声回过头来却是神色大变晚辈以为他是个普通老僧因为午饭平白被打扰才这般异样因此好言赔罪后打算离去没想到大智长老竟说出了几个字来。”说到此处林剑澜长叹一声道:“这几个字便是晚辈亲生父亲的名讳晚辈听了也是如同五雷轰顶一般不知这老僧如何竟知道家父的名字。”

    昙宗啧啧称奇道:“这倒是一件怪事。”

    林剑澜眼圈一红道:“家父在晚辈出生之前便应人之约赴京赶考不想便一去没了踪影家母在我出生不久之后便也离家出走至今二人俱是杳无音信实不相瞒晚辈淹留长安也是想看看能否有些线索然而十几年前之事又有谁还会记得?可幸天叫我从大智长老口中听到家父的名字想必与我父亲必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见我时表情也是十分异样恐怕也因此事才会惊厥。”

    昙宗捻须沉吟道:“没想到大智长老还与你的身世有关然而出家人四大皆空前尘回忆俱都烟消云散不再与往事有什么牵挂何况他这等修行颇深之人?据老衲推测你的相貌想必与你父亲十分相像因此让他一见十分惊悸你父亲必定与他有着极深的渊源。”

    林剑澜叩道:“晚辈也是这么想既将事情原委说明祈求能让我单独见大智长老一面事关家父生死万望方丈体谅相助。”

    昙宗面露难色道:“众位方丈那边少不得由老衲再去卖一次面皮只是大智长老却未必再肯见你唉你跟我来吧。”

    二人又复回到正殿其余各位长老俱都在此想是在等候昙宗所问的结果见昙宗迈步而进道证道:“昙宗师叔究竟怎样?”

    昙宗面色有些凝重将门关上透过窗格见林剑澜在门外的廊下来回踱步事关他从未谋面的亲生父亲心情自然十分急切。回身将刚才林剑澜所述之事又重复了一次道:“各位是何意见?”

    这些人中昙宗地位和辈份最高因此他话音一落反而是一片静寂无人答话。昙宗笑道:“老衲和这位林施主倒算是旧识见他带着病弱之人便执意要请这少年同行给他个方便不想竟引了这场风波各位不必再碍于老僧情面若觉得不宜再多生是非老衲便出去请他离寺继续赶路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