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小说网 > 修真小说 > 洪荒崩坏倾世元禳 > 凑字章节,勿点
    楔子

    在一般人眼里,北京的五月天气无非是沙尘暴的委婉说法。爱^书^者^首^发]城里风沙一起,必定遮云蔽日,等闲三四天里别想见到太阳。这情景即使到了四环开外,国家森林公园附近也不会有半点好转。沙砾拍打在玻璃窗上的细碎声响逐渐稀疏的时候,天也就差不多全黑了,众多灯光映出的夜晚天色依旧昏暗晦涩,象极了欧陆经典七号区公寓内主人的心情。

    二十楼某扇临街的落地窗前,房间女主人正习惯性地远目眺望,眼中的血丝明显比之前又增加了几分。下午那道刚响两声便自行挂断的电话无疑是一个警示,尤其是在那之后茶几上方再也没有传出任何响动。女人的眼神从那时起就始终游走在窗外与话机之间,十足的惊慌不定。

    黑胶木仿古拨盘电话旁边摆放着的,是外观精巧的金属像框,里面那位从容优雅的富态女子只在眉眼间才能寻出几分今日女主人的影子。茶几背后贴墙而立的半高红木柜上,巴掌大小的黄金瓷质招财猫端坐眯眼微笑,维持着一贯的讨巧姿势,可惜这献媚照例被心不在焉的女主人忽略了过去。

    蓦地,一阵诡异的呼哨声自卧室方向飘然而出,墙头悬挂着的液晶电视竟然自行打开了,送出的是林俊杰那“心乱了节奏,梦也不自由”的走音唱腔。女人的鼻息顿时显得粗重起来,然后被掩盖在窗外愈发肆虐的劲风呼啸中……

    灯熄了……

    黑暗中隐约传来躯体倒地的轻响……

    然而仅仅在数秒之后,房间的灯光再度亮起。茶几上多了半杯清水,地毯上洒落一地药片,屋内多了一名双手插兜的不速之客,房门貌似依旧是反锁着的,女主人自然也已经以一个诡异的姿势躺卧在地……

    “恩,假设我们晚出现半分钟的话,这里就是个完美的自杀现场了。而且,我猜现在卧室里正在炮制一份这位受害女性笔迹口吻的遗书。”清脆动人的女性嗓音并非来自闯入者,而是出自他的背后。但在正常人眼里,那位置目前还什么都看不到。

    那位不请自来的运动装男子摆出一副热衷于拍打身上尘土的架势,顺便以不屑语气回应:“所以我最烦这种直接操纵伥鬼杀人灭口的,一点技术含量没有。”

    于是,从卧室以及女主人倒下方向刮来的,正作势欲扑的几道阴风闻声一顿,随后识相地转弯兼夺门而出,将那记明显带着鼻音的冷笑远远抛在后面。

    某位摆酷男子并未流露出任何追击意向,也不打算关注始终毫无声息的受害人,反倒是悠闲地走到茶几附近,将镜框抄起来瞄了几眼,然后随手朝身后一抛。

    背后并没有传来物品坠地的声音,因为镜框已经在半途中被人接去,“果然,她就是两个月前“后海”“德外”两帮火并中身亡的许姓小头目的妻子。”电脑包已经消失不见,房间中则是多了一位身材高挑的绿衣少女。“呼吸心跳都在正常范围内,体温比正常值略高。服用过白加黑中的黑片?”

    “中午十二点四十分,亚运村金象药店,新康泰克缺货的替代品,电视里不是天天放么----白天吃黑片睡得香。”

    “伥鬼在那时候就盯上她了?”

    “她在这两个月里瘦了足足二三十斤,那些小鬼应该只有她减重之前的资料,所以原本只是在她周围打转而已。可惜好死不死,今天药店在搞每月一次的塑身保健品的推销。”

    “所以你整个下午都在研究和这方面有关的技术问题?比如减肥药与感冒药同时服用可能导致心脏病突发这种严重后果之类?”

    “如果那个驱鬼者和我一样聪明的话,我至少能再多卖出去两盒曲美!!”

    “那么,聪明睿智的黄鹤莅先生,你们公司的午休时间都可以被员工拿来搞兼职么?”

    “啊……美丽动人的绿萼小姐,我突然想起来,咱们好象还有正事没有做完……”

    ……

    比较起房间内正拌嘴那两位的悠闲,同样正质疑着驱鬼者智商的数只伥鬼显然要慌乱的多。这些家伙刚才一发现情况不对就直接逃出了房间。由于道行所限,他们几个明显连穿墙能力都不具备,只能老实走紧急通道……说来也倒霉,本来在命令要求下按现代标准制造个“正常死亡”就够他们头疼了,又突然出现预料外的高人搅局,真是流年不利。由于电梯所停的楼层颇远,隐约感应出实力差距的它们惟有从楼梯上拼命逃窜。谁知刚在走廊上拐个弯,就发现逃亡路线上居然蹲着个正在低声抽噎的少女。

    “呜呜呜……没有人跟我玩!呜……丢下我一个……”

    这种要命时刻显然不能再制造出任何事端,伥鬼们识趣地减速悄然绕过过道中间那个身躯,然后再度全力下楼逃窜。

    可刚下至十九层,又是一个纤细身影堵在路中间。“呜呜……许哲那懒鬼骗我说赶稿子,连锋去捞外快。伊人姐姐被他拉走不跟我玩,呜呜呜……”

    尽管失去**已经不知多少时间了,伥鬼们依然有种背后发冷的感觉。而且,眼尖的某只也终于注意到,少女的头上那随着哭声摇晃的马尾辫,似乎属于某个传说中的人物,嘴里其他人名又个个耳熟的紧……但事已至此,惟有下定决心,硬着头皮绕过少女继续逃窜。

    于是,众鬼仍旧全速冲到第十八楼,这次听到的是:

    “呜呜呜……黄鹤莅本来都说好陪我看《封神榜》的……什么人民有危险嘛,我晚上一个人在家难道不危险么……”

    由于屡受打击,明显下到第十七楼的时间要比前面慢了不少,而该出现的那位果然又在:

    “呜……这个重要,那个重要……难道我的安全不应该是最重要的么……呜呜呜……我最讨厌当我不存在的家伙了……”

    众鬼已经不知道怎么挪动到第十六楼的,不过当意料之中的那个身影还是出现在他们面前时,终于是连下跪的心都有了。

    “……绿萼大姐,您别哭了,我们不跑了还不成么……”几位伥鬼终于作出了明智的选择。

    “这可是你们自己说的,我最可讨厌强迫别人了。白白浪费了这么多时间,估计某人在你们主人那里等得都不耐烦了吧……”

    此时,这些伥鬼的主人的确正面对着少女口中的那个黄鹤莅。结合着手下们迟迟不归这个事实,他虽然隐约猜出行动起了变数,却没能同手下伥鬼们一样及时察觉对手身份。

    眼前戴墨镜那厮明显来者不善,这是邙山派第三十七代传人张大牛的慎重推断。自己现在虽然是位于奥运主会场附近的一处建筑工地,可这里却也同时是组织控制最严密的地盘之一,闲杂人等应该无法靠近才对。其实若不是卷款私逃的那个娘们实在太狡猾,贵为组织客座护法的张**师根本不必屈尊到这个“偏僻”地点,亲自出手作法擒拿叛徒。

    可眼下伥鬼未归,法力不足平时一半的张大师居然看不出来人的道行深浅,这使得他略微有点心虚。不过张大师好歹也算久经风浪,一个手势下去,周围弟兄们的手中便悄然多出几缕寒光。而对方仿佛并未察觉,仍在平声静气地重复着诸如修者道行来之不易,怎能自甘堕落为铜臭所污之类的套话。

    根本懒得同这种雏儿多讲道理,张大师左手轻捻身上那套名贵西装的纽扣----这是给弟兄们打出“动手”的指令----便开始细心整理起胸前那根市值五万块以上的领带来。【要找最新章节?就上】这种全身打折李宁运动装的平头小伙子他实在见的太多了,血气方刚又大多师出乡下名门,场面话不交代清楚,不提出三次以上捉对单挑要求绝对连起手式都不亮的那种。于是他已经开始盘算呆会用什么手段,才好从这小子的冤魂嘴里套出自己那几只伥鬼的下落。

    只不过,此时的黄鹤莅同学脸上也满是“早知如此”的冷笑。“有一句话你们听说过么?”面对着逐渐逼近的十数条大汉,他仅仅是略微低头,信手甩下鼻梁上的墨镜。“暴力是无能者的最后手段。”

    于是,所有人都动了。

    眨眼间,各种匕首砍刀之类如雨点般笼罩满他的上下左右,偶尔还有比较自信的拳脚奉上。这群人都是纵横街头多年的老手,圈子围的密不透风,几乎就是插翅难飞的局面。手里家伙更是片刻不停地朝着黄鹤莅招呼,恨不得他立刻血溅当场,个别人的狞笑甚至已经闪现在了嘴角。

    然而那笑容却只停留了不到一秒钟的时间,接下来场中的每个人都瞪直了眼睛。在他们看来,那李宁装的小子似乎并没有逃遁或者还手,仿佛始终保持着最初的姿势站立在那里,而弟兄们的拳脚兵刃却完全都落了空。当然,在张大师示意这并非是障眼法之后,众人又鼓起勇气再度攻击了若干回合,却始终连那身运动装都没有沾到。

    当最后一把西瓜刀微颤拢回腰侧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掩饰不住气喘吁吁了。而始终处于包围圈正中的黄鹤莅显然依旧毫发无损。此人示威般地环视一周后,敛去脸上冷笑,不紧不慢地开了口:“想知道为什么你们的攻击对我完全无效么?”

    回答他的基本只有几句对他女性长辈的不礼貌问候,而黄鹤莅只是充耳不闻般右脚跨出小半步,然后自然而然地侧过身去,躬腰沉肩。“因为我的身材,是一个完美的s形……”

    无数兵刃惨然坠地的声响,少数倒霉同胞难以抑制腹部的翻江倒海干呕起来,就连张大牛大师也险些不支倒地,好在他及时扶住了旁边的铁架。

    “刚好一分钟。”

    反胃中的众人耳边响起这个声音的同时,只见眼前一花,然后发现距离那个恶心的小子似乎远了少许,位置大概同发起围攻之前差不多,而大师的手似乎还停留在那名贵的西装纽扣上。除了大伙手中的家伙真的掉在地上以外,刚才的围攻甚至那恶心的造型,仿佛根本没有出现过一样……

    “做美梦了么?”又是那个讨厌的声音。

    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的自然是某位客座护法,“邪……邪眼?!”见多识广的大师似乎隐约在哪里听说过类似的旁门左道。

    “嘻嘻,真有趣。没想到现在的得道高人居然也看日本商业动画片。”作出回答的并非黄某人,因为从他原本空无一人的背后传来明显压抑不住的嘻笑声,“不过您猜错了,只不过是一些小小的致幻蘑菇孢子而已……”

    不知何时悄然出现在场中的,是位清秀可人的马尾少女----一件湖绿的低领子毛衣,小小的掐腰牛仔上衣配着牛仔裙,蹬着一双杏色牛皮小短靴,黑幽幽的大眼睛里满是狡黠的笑意。很是抢走了几分某个身材完美家伙的风头。

    到了这个份上,场子里再蠢的人也觉察出情况不对。现在这时间地点上用“冒”的方式登场的,即使表面上看起来如此人畜无害,也实在跟大队全副武装的特警没什么区别了。更何况眼尖的一两人已经注意到,原本还一副仙风道骨超然物外派头的护法大人抖成了筛糠一般,喉咙中更是除了几下无意义的咯咯声外再也吐不出只言片语。

    可局面也不能就这么僵着,尤其是眼前那小子的冷笑越看越可恶。到底有胆大的率先吼出一嗓子,“怕什么?不就是障眼法么,看他作法快还是咱们刀子快!”“没错,大伙一起上啊!”稍微稳重一点的,扭头看张大师的时候也发现他老人家的脸色也跟刚才不一样,虽然还没发出声来,但看口型隐约是个“打”字。于是心里便也多了几分底气,吆喝着跟着大伙一起往前冲。

    几步的距离,刀光再次亮成一片。

    黄鹤莅的右眼眯了一下。

    “叮”地一声清响,冲在最前面的大汉惊讶地发现自己手中匕首居然已断成两截,而对方只不过是若无其事地轻松收回挥出的左拳而已。然后没等他反应过来,紧跟着的一记正踢便令他倒飞而回。接下来便是回身肘击、扫腿、单手过肩摔、关节技……地上七扭八歪躺倒一片的时候,张大师堵在嗓子里的声音终于弥漫了全场:“……打……打……打不过……”

    傲然站立的某位甩甩手,踱到最先喊打的人身前弯下腰去,轻轻拍其肩膀。“伙计,你好象搞错了一件事情。我之所以让绿萼那丫头先用那什么孢子戏弄你们一分钟,是因为如果让我先尽兴的话,就给她剩不下多少玩具了。你看,现在连二十秒都不到……”

    可惜,这段深情告白完全被专心痛呼惨叫的诸位忽略了。

    而当黄同学索然无味地站起身来时,那个名为绿萼的少女再次出现在他背后。“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你痛快说就成,我可不能象连锋那个吝啬鬼一样,只坐月票有效的公共汽车。咱们再不赶快打车回去,宿舍大门就上锁了。”

    “well~好消息是这次实验的蘑菇孢子生效快,用量少,随风传播迅速。差不多刚放出来,这些下风位置的家伙仅仅是沾到释放孢子总数的一少半就全部中了招。”

    “坏消息是,风向变了……”

    第一章

    第二天一早,黄鹤莅担任编辑的某杂志社内,所有员工都在会议室里认真听候着老总和诸位领导的例行训斥,这其中包括明显心不在焉的黄同学。

    “靠,药劲还没过去。”一身正装的黄鹤莅同学摆出一副虚心倾听的姿态,嘴里却在小声嘟哝着,因为在他眼前满是王总和女同事们载歌载舞的热闹场面,虽然他明知现在是在开周四的公司例会。昨天夜里那些鬼玩意果然不同凡响,尤其是自己当时似乎也由于风向的关系,吸入了那些倒地废柴们吸收总和翻倍的剂量----至少在眼前成群芙蓉姐姐搔首弄姿的精神攻击下,他完全体会到了那些中招者的痛苦,至少自己的胃连三秒钟也没有坚持下去……该死的绿萼号称她完全控制不了幻听幻觉的产生,信她才有鬼!

    “对了,那个许哲的作品很受欢迎,稿费给她加五十块。黄鹤莅上班迟到两次,扣一百……”

    “啥?!”根据残存的理性分析,好象发言的已经换成了编辑部李主任,可这话也未免太悲了点吧?简直一点真实性都没有么……

    说到“真实”,昨晚在完全陷入呕吐状态之时,似乎眼前那群丰满女性忽然消失了片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位古代宫装美女,印象里当时明明惊为天人的五官现下却模糊的很,捎带的衣带内一双线条优美的长腿反而给他留下了比较清晰的记忆。黄同学当时确实被这个变化吓了一跳,可幻觉里的那位美女刚把视线投向他时候也满是惊慌失措的表情,然后朱唇轻启:

    “万物之灵与万物的对立,无尽鲜血平息的纷争,失却众生平等的封赏……旧怨,新恨,无穷无尽……”

    “跨越千年的思念,阴险卑劣的偷袭,遗失的记忆……请不要责备我的主人,请不要责备财神大人,请不要责备……我……”

    “我们中的某位编辑今天怎么又迟到了?”

    前两句哀婉柔美的女性话语突然转成老总的强力训斥,某人尽管对这突然幻化在耳边的花腔男高音已经见怪不怪,结果还是险些歪到椅子下面去。阅读文字版,请上]旁边的同事悄悄投过来问询的眼光,而好强的黄同学当然摆出一副一切正常的样子,于是对方把注意力又移回桌面的黑色笔记本电脑上----这实在又勾起了某人的伤心往事。

    可恶!明明同样是生死簿,为什么连锋那狗运的家伙就可以捞到伊人这么大方得体的版本,许哲也多出个猫耳少女做宠物,惟独自己偏要成天惨遭绿萼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陷害呢?这个问题其实黄同学已经念叨了无数次。基本上,自打这三位自称是来自阎罗殿的小姐驾临许哲宿舍起,他就一直在暗地里诅咒老天的不公了。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小心眼。自称奉天命授生死簿给许哲的本区马面使者----其实分明是街角那家马兰拉面连锁店的老板----是他黄大侠亲手当作偷窥狂打跑的。送来的三本生死簿当晚就让连锋先挑走了一本,自己阴错阳差拿走的那本又一直忘记在办公桌里,直到大家下次再集合到许哲宿舍的时候,才知道生死簿在认主的最初三天内是可以根据主人喜好自由选择变幻外型的。

    于是,伊人能以美女和黑色笔记本电脑两种形态出现,妙儿虽然只能化身猫女,却多出了帮许哲整理家务的本领。

    可是,为什么偏偏自己抽屉里放的是许哲画的**漫画和罗森写的十八禁小说呢……

    结果绿萼这个家伙不但打扮古怪性格恶劣,偏偏身材同他抽屉中那些漫画故事里的主角没什么两样,完全不符合黄鹤莅的美学。更令人郁闷的是,绿萼似乎连天赋能力上都受了影响,类似昨晚这种莫名其妙的失误,基本上每次行动都会发生,而深受其害的显然总是黄同学一个。

    比如在今次陷害而来的幻境里,美女应该不只留下那两句话才对,可黄同学左思右想,能够整理出来的也无非“执法,公正,天条,劈山,转世,千年……”几个关键词而已,前后完全对不上号。何况现在的场合也容不得他进行深度整理,某位顶头上司的发言还在继续----

    “正如我刚才所说的,这段时间里公司的效益蒸蒸日上,这与大家的共同努力是分不开的。为了表彰大家作出的贡献,提高员工的积极性,我和老总商量了一下,决定从下个月起给每人提一级工资。哦对了,黄鹤莅在上次漫展同其他杂志的编辑大打出手,影响很不好,也要接受一定的经济处罚……”

    “凭什么啊?!”受罚的苦主险些暴跳起来。首先上次那架是他一个人打得对方整个编辑部加发行部四散奔逃,如果不是各位同仁悄悄在人群里使绊子,黄同学就算再猛也追不上同时往n个方向逃窜的敌人吧?其次编辑部当时在场的虽然不能说人人有份,可事后一个个皮鞋前端锃光瓦亮,瞎子都能看出来没少往对手下三路招呼……可惜政策一贯是跑了偷牛的专逮拔橛子的,他也只能再度自认倒霉。

    简直跟生死簿分配没什么两样!黄鹤莅再度谢绝来自同事那貌似慰问的眼神后,缩回椅子上越想越气。生死簿本应是地府判官(以上级别)执掌凡人生死的仙器,偶尔也会假地狱使者(牛头马面之流)之手转交凡间灵能超凡之人,借以匡正扬善,除恶惩奸。简单来说就是superhero的资格认证,一簿到手便可以内裤外穿去拯救世界。反例也有,据说斗战胜佛年轻时候还因为私自涂改该证书吃过官司,学历也就一直没得到承认,毕业后报考公务员屡屡受挫……

    当然,话说回来,当初被圈定的原本只有许哲同学一人。她老人家身为妙龄女子,自然不会如洋人般没品,整天折腾出一身紧身外衣招摇过市。然后她所获得的生死簿妙儿性能也特殊的很,并非只能增减凡人寿命的普通品种,而是转为控制动物死活的拓展版本。而绿萼的能力大家也在前面见识过了,基本上是操纵植物的类型。可黄同学向来是“酒倒也能将就用得些,只是不吃素!”让他整日对着花花草草伤脑筋,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顺道一提,剩下的伊人的功用是在金石水土这些“无机物”上面,自然隐约成了三本生死簿的领袖。于是黄鹤莅同学等于既没名分也没捞到实惠,处处矮了人一头。

    根据超级英雄常识,除了天生之外,要想获得非凡能力无非两条路,不是被什么动物咬到,就是受放射性物质里外照个通透。显然这两种跟黄鹤莅,跟绿萼都扯不上任何关系。仔细研究植物这边,最出息的人参何首乌之流,东躲西藏个几百上千年,好不容易成了精,也往往是被先洗后冲最后上锅蒸,平白做了别人的补品……

    生死簿这种东西从使用规则上又最讲究平等互换。在寿命管理方面通常是“杀一人救一人”,多了少了都得拿自己的功德或者性命去填。照这个规矩,黄同学就算狠狠心拿自己毕生功力换个奇珍异果出来,吃下去顶多恢复全盛期修为----这不整个一没事闲的么……

    俗话说的好,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既然收了地府的生死簿,就得在业余时间大扮“正义的朋友”给自己积累功德。可某位女性时常以美容需要充足休息为由随时溜号;另一个出名的吝啬兼怕死鬼则一向镏铢必较,能自己应付绝对不劳烦伊人大驾;于是面对各方妖魔鬼怪、邪门歪道的时候,通常如昨晚般只剩他黄某人一力承担……如果再考虑到绿萼小姐每次关键时刻必掉链子的乌龙行径,黄同学能手脚齐全地生存到现在足以堪称奇迹的典范。

    即便是如此,他也已经许久都不敢去计算,自己还有多少阳寿可以继续这样挥霍。

    平心而论,黄鹤莅不是没想过索性连辞职带搬家,离开那俩损友安享余生。可他这人到底还是有那么点恋旧,毕竟好几年的志同道合加同事情分摆在那里。又一向当尖兵骨干惯了,总还有点地球离了他没准偏离点轨道啥的小自信。自己手里那本生死簿虽然跟他不太对眼,伊人和妙儿这两位美女与战略性美女若是在他面前笑上几笑,或者温言软语一两句,他那双腿就自动跟人家后面走了……

    说到腿……昨天那长腿美女明明是面带狂喜奔向自己的,可为什么当时两人之间的距离反而越来越远了呢?那应该是个自己非常熟悉的人,黄鹤莅的潜意识不断提醒着自己,却无论从多深的记忆层面里都找不出半点影子。

    走了这么久的神,估摸着现在应该是某位领导做总结发言的时段,黄同学便按照惯例开始悄悄整理抽屉,给散会后应当进行的那些正常工作做点准备。刚掀开几本杂志,就发现抽屉里多了个金黄色的物件。一边保持着虚心专注倾听着领导高论的姿势。一边轻轻把那东西翻过来,略微低下头端详上两眼,看起来象是一只瓷质的招财猫。不知道又是绿萼那家伙从哪里搜罗来的,懒得计较那么多,慢慢把抽屉合上,眼不见为净。

    黄鹤莅的这一系列动作没有惊动大多数人,基本上只落在绿萼一个人眼里。后者习以为常地笑了笑,便又继续煲起电话粥来。当然,这位小姐所在的位置是某人公司的窗外,而且显然处于隐身状态。

    “每到这个时候,我都忍不住有点同情他。他好象到现在还都以为我无法控制那些幻象。”

    而手中轻巧的女式移动电话里,回应过来的是略带慵懒的成熟女性声音。

    “他满脑子的幻觉还真有趣,尤其是你漏看的部分。不过话说回来,你又背着我领妙儿到网上去看什么古怪东西了?你们这俩小家伙还真是不学好呢……”

    “就算我们要学好,也得姐姐你有空教啊……说起来,你有没有觉得他抽屉里那只招财猫很眼熟?”

    “不仅是眼熟,同昨天被害者房间传出灵力波动都完全一致。或者再准确点说,伥鬼们似乎就是沿着这个波动才寻找到的目标。”

    “只不过昨天那些家伙逃出门的时候,这个波动也自动减弱直至消失,把你我的注意力转移开了而已……不过说起来,我总觉得这东西感觉很不纯正,至少不是其他沾灵气招财猫那种典型的铜臭味。阅读文字版,请上]”

    “呵呵,事情开始变的有趣起来了。”

    “某女子先是得一笔横财,接着便险遭杀身之祸。公司每人甚至许哲都有小笔进帐,偏偏某人屡次破财。这分明比我们规则还要严格的等价交换法则啊!”

    “没错,按说扶桑那边的确产不出如此顺应天道的吉祥物来……”

    身为讨论对象的某人丝毫没有察觉这段对话,散会后一直忙于甩头揉眼的黄鹤莅经过反复确认,终于重重地松了一口气。“这该死的药劲总算过去了!”

    第二章

    “那个招财猫么?就算是本小姐新收的那几个小弟进贡上来的见面礼!又怎样?”改穿迷彩直筒短裙搭配卡其色长袖上衣的绿萼仰面躺在沙发上,脸上满是大大的敷衍二字。换上一身簇新居家围裙装的妙儿趴在旁边,玩弄着前者宽皮腰带上的金属链饰,同样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黄鹤莅虽然表面上依旧维持和颜悦色,私下里早开始嘀咕诸如“要不是在许哲家里,早就往死里扁你们两个小东西”之类的套话。当然,也就只是私下想想而已,真要动起手来哭鼻子的没准是自己----生死簿本身自然有运用一定专属功能的自卫能力,之前他曾经想给谁和谁谁一点颜色看看,但数次败于洋葱加臭鼬效果之下的往事实在太不堪回首了。

    眼前的电视在肥皂剧和广告之间来回切换,纯粹是因为客厅里这几个家伙基本无事可做的缘故。身为主人的许哲照例是在工作间里赶稿,黄鹤莅则是以协助的名义来监视工作进度的,免得这位姑奶奶动辄丢下画稿去秀水街大杀四方。

    所有的作者都是不可信任的,这是无数前辈编辑的血泪教训。黄鹤莅勉力维持着自己灵台上这一丝清明,因为任谁都会在无数电视直销减肥药广告轰炸下昏昏欲睡。可万一睡过去,后果可就难说了。

    本来负责监工的应该是连锋这厮,可今次的编辑部集体**轮到他做东,上次例会上又难得宣布了加薪的消息。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有多少人准备从这个葛朗台身上死命放血。这些白痴最大的收获顶多是添上一盘醋溜土豆丝而已----唯一一名惨遭罚薪的黄同学不无恶意地诅咒着。耳边又加入了绿萼和妙儿讨论春季欧美流行时装的声音,实在是雪上加霜。尽管总是觉得什么地方有些不对劲。但某人本来就在打架的上下眼皮还是逐渐合拢……合拢……

    “等等!”某人腾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你们两个!就算你们能任意变换身上服饰,可这两天你俩身上这奇装异服的款式什么的是从哪里看来的?”

    “谁会用看这么费劲喵,我们刚请教过伊人姐姐不少破译方面的常识喵,再说你昨天忘在家里那张牡丹卡的密码一点都不难猜喵。”心直口快的妙儿抢先答道,完全没注意旁边绿萼拼命打出的噤声手势。“现在买东西用刷卡的好方便喵,而且还可以透吃什么的喵。”

    “是透支……什么?!”出于编辑的本能,先冲口而出纠正对方话里语病,然后才意识到其含义的黄同学目眦欲裂,“你们光买这几件衣服就?”

    “谁说的,还有零食喵,电影票喵,爬爬熊喵……对了,还有给你抽屉那只新来的招财猫配了条围巾喵……”

    “吼!!!”语言已经在此刻失去了意义,某人现在满脑子只有将眼前这两个败家女撕成碎片的念头。可惜还没来的及扑上前去,便听得耳边破风声起,随之眼前一黑,额上剧痛,身子不由地向后倒去。然后才是从工作间里传出许哲高八度的怒吼声。“鬼叫个头啊!稿子不想要了?再说就你那破卡里能有几个子儿?你上个月欠老娘那五百块还没见影呢!”

    没想到许哲新换的碳素墨水瓶这么结实……这是某人在失去意识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你还没有变成真正的二郎神托世,是因为你还没有遇到那个在你胸口点上七颗痔的人。”

    “你大爷!”

    还没来得及思索为何梦里都会有连锋那混帐的胡说八道,犹自在梦中怒骂的黄鹤莅便隐约觉得嘴被撬开,随后灌入喉咙里的冲天酸气令他顿时睁开了眼睛。眼前第一个冒出来的是妙儿那略微带点幸灾乐祸的笑脸,“我就说米醋有效吧。”

    顾不上收拾这个出馊主意的罪魁祸首,先是四下寻找绿萼的身影,“神秘果!”

    “已经晚了。”回答他的是明显没好气的声音,“告诉过你多少次!那种果实要提前服用,而且神秘果素----叫糖朊也可以,要经过一段时间才能发挥效。保守估计是四小时以后,也有一小时的说法……”

    有必要这么严肃地分析么……“来杯开水总成了吧?”

    “你以为你是喜欢喝泡茶的变态吸血鬼么?开水没有,要自来水厕所水龙头里有的是!”从声音来源分析,这混帐丫头又跑到自己背后去了。

    “老子今天带了纸!不需要洗手!”黄鹤莅回头喝道。

    然后便是咣咣两声响,斗嘴的两人蹲在地上抱头痛呼。拎着画板的许哲冷哼一声转身走回工作间。“我最恨有人在我旁边借接龙游戏讲恶心冷笑话……”

    确定画笔涂抹的沙沙声再度于工作间里传出,客厅里三人才重新坐回沙发。看看墙壁上挂着的石英钟,黄鹤莅算得自己并没有躺多久,估摸着这个时间就连编辑部的集体**活动都还没有结束。但绿萼却一脸严肃的告诉他,连锋曾经托伊人打过一个电话过来,问了一些听起来似乎有些奇怪的问题。

    其实事情并不复杂:先是大家聚餐时某道冷盘里吃出了洗碗用的钢丝。众人威逼利诱下饭店老板勉强答应免单;然后到某歌厅ktv包间吼了几轮之后,正巧碰上警方临时突击搜查,又是一分没掏。就连最后坐公车回宿舍的时候,破例上了辆月票无效的,却因为售票员懒得找零钱终究分文未付。到了这个份上,即使再用节俭持家这个理由也不可能解释的通了。在黄鹤莅昏迷的这段时间里,绿萼已经仔细询问并且上网查询了那张透支卡的消费数额。结果不出所料,果然同连锋今晚的预计开销相差无几。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黄鹤莅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汹涌澎湃。好在他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及时侧身,于是再度自工作间里飞出的墨水瓶险险擦着他的鼻尖掠了过去。

    绿萼先是冲他吐了吐舌头,又做了一个小声说话的手势,然后才压低声音开了口,“少胡扯了,招财猫虽然起源于日本,但中国也有‘猫洗面而客自来’的民间说法。何况如果那道具真这么遵循等价交换规则的话,谁家里还敢摆这种东西。”

    “那你怎么解释自从这东西在我抽屉里出现,我就没一天不破财的?”某人本能地顶嘴回去,却发现屋内两位少女都以“难道你以前就攒下来钱过?”的目光追随着他,自然不免气势一滞,原本想说的话也给噎了回去。

    “这事情的确透着古怪。”绿萼的眉头不自觉地皱在了一起。“那个女人醒来后我曾经去查问过,这只招财猫的确是她丈夫带回家的,一起的自然还有从组织私吞掉的那笔黑钱。但她丈夫并没有特意提到这东西,她也没有来得及询问,因为组织很快就找上了门……然后发生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那些伥鬼接到的任务里也没有包括必须带回招财猫这项。”轻轻拍了拍伏在自己的膝盖上的妙儿,继续回忆着当时的情况。“它们说那东西是附近唯一比较可爱的,但是也说不出为什么。”

    黄鹤莅则表示出不同的意见,“但是我第一眼看过去,就觉得那东西很古怪。而你和连锋他们事实上并没有觉得它有什么特殊,这本身也有问题。还有,表面上看,这几天我的经济损失跟大家的收入是持平的,符合等价原则。但转换财运福运本身所需要的消耗又来自哪里?如果是由这个东西本身提供的话,那么它其中蕴涵的法力或者灵力就相当可观了。”

    “单纯转换并不稀奇,但是如果整个转换过程都不会引起我们注意的话,那么至少和伊人姐是……”这句话显然是绿萼专门针对着妙儿说的。

    两人略微低下头去,绿萼的说法实际上隐含着另外的意思,因为三本生死簿并非绝对平等的关系,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以伊人为首。“和伊人姐同级别的……存在……么?”

    黄鹤莅的声音及时打破了两人的自怨自艾。“这些还都只是表面现象。很明显这只招财猫只是个诱饵,抛饵的人并不能肯定它就一定会落在我们的手里,它也未必一定是冲着我们来的。并且它目前所显示出的形态或者功能,很可能并不是它的真面目。能将该级别的法宝浪费至这个程度,其主人若不是太过自信到认为可以掌控一切,就是家底丰厚到随便丢这种东西也不会心疼。”

    “而我们甚至连对方究竟是善意还是恶意都分不清楚。”绿萼再度接过了话题。“令人险些被杀并不能代表它恶,有人平时铺张浪费受点教训也不能代表它善。如果这招财猫不代表背后那人意愿的话……”

    房间内的气氛有些凝重,黄鹤莅却选择了这个时候缓缓起身,“算了,我懒得想这么多。人家既然找上我的门来,不好好招待一下未免太过意不去。妙儿,记得找伊人帮我查一下连锋他们今天去的饭店和歌厅的资料,如果这只猫真的足够公平的话,那么结果一定很有趣。”

    绿萼和妙儿禁不住对视一眼,不免对黄同学应对手段的高明程度略有点惊异。这种超水准的表现,该说是出自某行动派的野兽直觉;还是对方玩的太过,真的把某人惹到不择手段地步呢?

    然而已经走到门口的黄鹤莅又突然回过头来,脸上挂满和煦微笑。“妙儿,能不能帮我找许哲借点钱打车回家?”

    “做梦!”

    第三章

    很明显招财猫仍然在忠实履行着它的职责。黄鹤莅同学在原本就欠债五百的情况下没有获得丝毫同情,于是只好将就着在客厅沙发上忍了一宿。第二天靠着绿萼积攒起来娱乐用的几个硬币才得以搭乘公车去上班。

    出粮日将近,公司里的各位地主家基本也没有余粮。无奈之下,只有从连锋那里借了不少高利贷,签定了若干丧权辱国协议才勉强凑足了“调查经费”。至于伊人提供的几个可疑地点以及相关资料,按照连锋的话是属于免费赠送----还算这厮没有完全掉进钱眼里。

    调查的第一站是昨天同事们聚餐的饭馆。按照某人提供的地图,从公司出发,七扭八拐地才在某条大学云集的路边发现了标志物,然后从不知什么学院什么分院里钻进穿出,最后总算在若干礼品店,音像店,打折服装店包围之中找到了目标。这实在是家不怎么显然的饭馆:门脸不大,卫生条件一般,倒是从服务员经常忙到脚打后脑勺的场面可以看出,实际上的生意比表面上看要红火得多。

    以普通少女身份出现的绿萼今天没有打扮的多么花哨,这主要是考虑到既然是去连锋选定的吃饭地方,估摸着通常不会有什么太好的环境,穿的再好也是浪费。可如果按平时那样不直接出现在众人眼前,让黄鹤莅单独去吃,又未免有些打草惊蛇----谁都知道如今这世道,一个适龄单身男人若想解决民生问题,不是上单位食堂,就是随便找个路边摊完事,年景要再差点就只能回自己家里清汤挂面了……总之断无到饭馆里小题大做的道理。惟有在身边有女士陪同的时候,可就刀山火海也必须去得了。

    两人进门拣了个空位坐下,服务员递上菜单端茶倒水,黄同学心想如今处在非常时期,说不定又会被那散财猫坑上几次,节约点简单点吃点也就算了。于是将就着点了水煮鱼、辣子鸡、夫妻肺片、素炒荷兰豆、西芹百合等几样菜,眼看着绿萼手里的菜谱快砸自己门上了,才面带遗憾地住了手。饮料酒水也就没多提,服务员转身递单子前他本想还补句“主食呆会再点”的,被桌底下含怒全力一脚踢了回去。看着眼前这位还一副搞不清楚状况的模样,绿萼顿时觉得自己和妙儿刷卡刷的还是保守了点,给这种家伙省钱也纯粹是无用功。

    端着茶杯环视四周,在先鉴定完饭店服务员整体外貌身材水准之后,黄鹤莅总算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但是进行正式调查工作前,他突然想起过来的路上似乎有好几家19元自助火锅,编辑部同事基本又都是大肚汉,连锋昨天选这家店请客吃饭这行为本身似乎都有点诡异。

    “伊人姐曾经跟我说过,现在的小火锅店大多不可靠,听说有不少无良店家为了吸引回头客,会偷偷在锅底里添加若干特殊作料之类。”仿佛猜到了他的思路,对面的少女简明扼要地作出了解释。

    “算那家伙还有点良心。”黄同学嘟哝着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里面那薄薄的一叠钞票似乎在拼命否定这个观点。“不过说实话,我怀疑昨天的凉菜根本是正常的,只是那小子偶然想通,用了一下伊人的功能而已。”

    说话的功夫,菜已经陆续上来了。至少外观看上去没什么出格的地方,菜量也算中等偏上。离点完菜没多少时间,上菜速度已经很不错了。这越发坚定了某人心中的判断----没准这个店只是和自己一样的无辜受害者而已。但当两人把筷子都伸向桌子中间的,“排场”最大的那道水煮鱼后,黄鹤莅便察觉自己或许还是太善良了。

    “罂粟壳粉”!从绿萼投来的同样目光里,黄同学坚定了自己的判断。虽然菜里投放的数量并不多,那东西本身也只不过是毒品的下脚料,应该不会引起普通人的成瘾反应,但终究会和川菜正宗风味有少许区别。如果在其他地方吃到没有“加料”的水煮鱼,恐怕还会觉得只有这里做的足够地道。怪不得这家饭馆的地理位置并不如何出色,生意却完全不受影响。

    这样看来,果然是“等价原则”在发挥作用。如果来路上的那几家自助火锅店也采取了类似手段的话,事情就完全解释得通了。两人不动声色地吃完结帐,以能否办贵宾卡和打折为由要到了老板的名片,对菜肴大加赞赏一番后才扬长而去。不得不说对方应对相当得体,可见平时训练有素,类似的“满意”顾客估计也不在少数。算是出师得利,可黄同学的心里并不如何高兴,旁边的绿萼脸色似乎也好不到哪里。

    一路上并无多话,没多久就来到了下一个调查目标。结果还没真正站到门口,某人便又有种上了连锋恶当的感觉。倒不是说这个歌厅也是表里不一的类型,事实上单从外观就和刚才的饭店形成了鲜明反差----装修出立体钻石形状的大门配合闪烁不息的各色霓虹灯,结合上节奏劲爆的韩国电子乐,黄同学的手本能地又滑到了口袋附近……一看就是杀人不见血的地界,某个吝啬鬼居然敢在这里充大方,勾来临检的举报电话一定和那小子脱不了干系!

    即使如此,两人还是得硬着头皮往里钻。于是下一刻,铺天盖地而来的迪斯科劲曲震得人耳膜发痛,准备不够充分的绿萼若不是下意识地抓住了黄同学的手,便要被瑰丽闪烁的灯光晃得不知身处何方了。也许下次应该拉妙儿一起来尝个新鲜?努力调节着自己视力的少女倒对眼前的景象没有多少反感,只不过抬头的时候却恰巧迎上了某人的怒视。看来这家伙在某些情况下也不是那么迟钝么……

    两个人进ktv包间显然没什么必要,一男一女的配置在这种情况下摆明了是通知人家“请勿打扰”。何况昨天的临检明显不是针对包间,留在大厅里装模作样地蹦迪成了此刻的唯一选择。当然,黄鹤莅同学在这个时候发现自己又有点失算。昨天窝在沙发上的姿势明显不够舒展,此时又要劳动那许久未曾得以适度锻炼的老蛮腰,腰酸背痛倒在其次,首先感觉自己简直如同到了年头的破旧自行车一般,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响。

    身边的绿萼倒明显乐在其中,无论是迎风舞柳亦或飞絮缤纷都颇有看头。只不过红花一向绿叶衬,尽管这里通常只是释放自我的地方,但某少女的舞姿实在是足够出众,或多或少地引来了不少赞誉之声。黄同学比较有自知,识相地悄悄退到了场子边缘。好在这也恰巧符合了他来这歌厅的初衷,于是便索性停下来打量起场中的“群魔乱舞”来。

    不过这人虽然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但如果纯以蹦迪论,各处实在大同小异。于是他虽然大烟瞪小眼地盯了半天,除了发现有几个悄悄靠近绿萼想趁机揩油的家伙被发痒黧豆“处决”之外,实在也看不出有哪里不对。真正会跳的毕竟只是少数,大多数人顶多是伸头缩手地站在那里打摆子,其中居然有一两个可以打高分的美女,不免令黄鹤莅感慨不已。

    若干曲放罢,厅内灯光忽然昏暗下来,曲子也明显改成了暧昧不清的慢舞风格。绿萼已经悄悄挤回了黄鹤莅的身边,面对她询问的目光,后者只能摆出个无可奈何的表情。黄同学不是傻子,这个时候差不多就是该撤的时候了,各种新闻报道里对随后将出现的情况描写的足够清晰,他虽不怎么介意,但不能带坏了孩子----思路进行到这里的时候,脚面上自然而然地挨了一鞋跟。倒霉的某人不自然地扭动身躯,眼角却扫到远处几缕若有若无的烟雾,若干迷离不清的眼神,还有一两个仍然在打摆子的身影。摇头丸、大麻……

    原来如此。

    顺便,察觉脖颈处越来越痒的黄鹤莅郁闷地发现,某位少女刚才热舞时的防狼措施似乎照例忘记取消,而他刚才挠脖子的那只手似乎又摸了自己身上别的地方……

    在回家的路上,两人已经达成了相当的共识。尽管这结论让人有点丧气,但那招财猫还真的是“公正”地履行着财运福运的转换职责。某人更是无法接受一个瓷质饰品居然比自己还要正义的事实,暗地里可以说更加坚定了将其粉身碎骨毁尸灭迹的决心。可当黄某人打开屋门,正准备对招财猫兴师问罪的时候,却发现后者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上,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时后进门的绿萼拎着手机走到他面前,说伊人打电话过来,那两个表面上毫不相关的娱乐场所,实际上都跟某家公司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于是第二天晚上,该公司所处海淀上地开发区总部大楼经理总裁那一层,看起来空无一人的走廊里,不时地冒出若干简短的对话声。

    “为什么这种化装潜入的行动非要我来进行?以前这分明是许哲的专属领域!”这声音一听就是出自黄姓某人。

    “作者不能按时完成稿子的话,倒霉的人里一定有责任编辑。”

    “可是妙儿可以借助变色龙的变色能力,尺蠖的拟态能力,让许哲达到完美的伪装效果,这点就算是伊人来也未必能做的更好。”

    “哼哼,见识短浅的家伙,你知不知道美国连变色植物探雷技术都开发出来了?”

    “我又不是工兵……你确信你给我弄的这种溶液能让我与周围环境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你好歹是理工科的大学生,紫色石蕊做酸碱指示剂的原理总该知道吧?再说刚才那么多人从你旁边过去,不是一个发现你的都没有么?”

    “姑且信你一次。这里到底是几点下班啊?怎么工作的人都走了,刚才从厕所出来的那个打扫卫生的老头还老赖着不走?”

    “谁知道,我记得他老人家似乎是快下班的时候才进总裁办公室的,到现在还收拾那办公桌呢。”

    走廊暂时陷入了沉默,然而随之而起的,是一阵几乎细不可闻的沙沙声。

    “你听见什么声音没有?”

    “好象有,又好象消失了。”

    “这回答还真够客观准确。”明显不带好气的声音。“没什么事我就再靠会儿。其实按我说咱们根本没必要再到这里来蹲点。那招财猫摆明了是灵器,能让那东西跟你我过不去的家伙,起码也是神级。”

    “伊人姐说她也看不出那东西的特别之处,如果硬将其还原成初始状态的话,就等于同之上的灵力直接对抗,意义不大。”隐约传来绿萼叹气的声音,但听起来并不真切。

    “那不就够说明问题的了?要我看,拼命跟钱过不去的,层次又在一定级别之上的,还跟福运能扯上关系的,答案根本呼之欲出了么!”黄同学虽然猛皱眉头,心中占据大部分的却是幻境女子那最初的两句,比如财神,财……神……

    “就算你瞎猜出来又能怎样?你有证据么?就算有证据,你又能冲着神级的存在做点啥?认清现实吧,地府小兼职同志。”

    沙沙声再度响了起来,但是这次好象没有引起两人的注意。

    “懒得和你抬杠。”虽然看不到黄鹤莅此刻的表情,但是想也想的出此人现在五官纠集的郁闷脸孔。“咦?我怎么觉得这墙变软了?”

    “别无聊了,你又不是蹭痒的大象或者熊瞎子。”

    “等等,我突然想起来了!你刚才说紫色石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是种地衣酸。”

    “你猜对了,然后怎样?要我恭喜你高中植物课学的好么?”

    “那当然,当初我生物会考成绩是a……这不是重点!地衣酸是能把各种岩石腐蚀成普通土壤的东西,你到底在我身上放了多少?”

    “也不是……很多……那个,墙好象真的……”

    下一刻,原本黄鹤莅站立位置的墙壁如薄纸般被二人撞破,两个可怜的家伙跌跌撞撞地滚入了总裁办公室。所谓的隐身效果自然也消失的一干二净。在两人前面,那位“扫地老伯”正慢慢放下手中的文件。

    “hi,老伯,打扰您工作了。”先反应过来的是绿萼,这种情况下以可爱少女打头阵也是顺理成章的。

    奇怪的是,那位老伯却丝毫没有露出惊恐的表情,“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么不懂规矩。进别人房间前不敲门也就算了,破墙而入是什么意思?”

    不请自入的两人面面相觑,而扫地老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其实吧,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不过有些事情你们好象搞错了。”

    也没见他怎么动作,绿萼在下一瞬间却发现,自己眼前居然多了一个人,而这个人还在冲着自己微笑。“首先,我不是扫地的老头。其次,我没见过什么招财猫。最后,其实是我用这个小东西‘请’你们进来的。”

    他伸出右手,食中二指之间夹着一个金灿灿的东西。绿萼本来想仔细看个清楚,却突然发现自己浑身上下的力气都被抽走一般,身子一软便倒在了地上。紧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瞬间挡至她的面前,然后是密集如爆豆般的拳脚交击声。强大的气劲在自己身前扩散开来,隐约伴随着液体滴答落地的声音。前面的黄鹤莅身躯明显摇晃了一下,然后再度恢复挺立。

    “小心点,绿萼,这是法宝----落宝金钱。

    这老鬼是

    武财神

    赵公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