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试是童子试的第二场。
所谓童子试,是明清科举的取得生员资格的入学考试。简称童试,亦称童子试、小试,俗称小考。应考者无论年龄大小,统称童生。童生试的次弟为县试、府(或直隶州、厅)试和院试。三年内举行两次。丑、未、辰、戌年为岁考,寅、申、已、亥年为科考。
也就是说,只要过了这三关,就算是获得了秀才功名,可以享受免税得一系列优惠政策。当然,还没有做官的资格。要想进入官场,还得参加乡试,拿到举人功名之后。
实际上,童子试的难度并不像后人所想象的那么简单,至少最后一关院试如此。童子试因为涉及到特殊待遇,最后一关卡得非常紧。很多读书人读了一辈子书,都载在那关上面。
考场上,皓首白发的老童生也不罕见。
相比起院试而言,府试和县试都要简单得多,由知府出题做主考,当场就可录取。报名手续和考试规则与县试相同。
府试的考期多在四月,由知府视情况而定,最迟不能拖延到五月。不过,按照规则,普通州府的考期大多定在下旬,方便士子报名和做好考前准备。
但成都今年的情况有点特殊,主要是因为朝廷在江浙那边正在对倭寇用兵,胡宗宪和戚继光他们一连上了十几道折子问嘉靖皇帝要钱。可惜现在的大明朝经过这么多年折腾,国库已然空虚,加上江浙路闹寇,财源断绝。作为天府之国的四川就不得不承担起大部分的粮饷,赋税任务也比往年重上许多。
因此,成都知府需要在五月一日前将今年的夏税收缴完毕。这样一来,府试就被提前四月上旬。
现在已经是三月下旬,离考试已经没几天了,科举可是自己安身立命的根本,至于去书院读书,却没甚要紧。
听到吴节决绝自己的提议,宋管家有些急了:“公子,公子,请听老奴一言。老奴听人说,吴公子你以前身患重病,一直没有进过学堂。当然,公子你天纵英才,诗词那是做得极好的,就算放眼全天下,也能排上号。可惜,这科举场上,还得靠八股时文,那才是真功夫。没上过学堂,做作起文章来难免有不当和不妥帖的地方,还需要名师指导。宗之先生,海内名士,有他耳提面命,公子将来进了考场,不也多了几分把握不是?”
吴节心中暗笑:宋管家你可说差了,若论起诗词,如果不靠抄袭,我吴节还真是没有任何办法。可若说进考场写八股,这可难不倒我。
他摆了摆头,微笑不语。
蛾子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喝道:“宋管家,你这人唠叨个甚,我家公子说了不去的。”
宋管家将无法说服吴节,急噪起来,低声道:“公子你再考虑一下,你进了书院,得了宗之先生指点,将来如果再考取功名,你我两家那桩婚事就水到渠成了。”
听宋管家说起婚事,蛾子提起了精神,目光炯炯地落在吴节身上。
吴节还是摆头,故意生气道:“功名一物,吴节自可取之。管家的意思是嫌我吴节没上过学堂,觉得我考不中吗?如果我真考不中功名,你们唐家就不认这门亲事了?”
“不是不是,老奴绝对不是这个意思。”宋管家大急,声音更低:“实在是,实在是……这也是我家老爷的意思。当初,老爷办那个诗会,可是放出话来。只要得了前十四名,无论什么出身,都可进书院读书。公子的才情高绝如斯,如果连你不进牧马山房,还有什么人配进?传了出去,反正了一个笑话,老爷的面子上须不好看。”
这个时候,他也不得不说实话了。
一张脸羞得通红,只恨不得地上有一条缝可以钻进去。
“原来是这样啊!”吴节哦了一声,心中有些恼火:“这么说来,你们唐家让你来请我过去读书主要是为了你们老爷的面子。看来,吴节当时在诗会上就该交白卷,在大庭广众之下平白受人侮辱,这样才合了你们唐家的心意。这样,才算是保全了唐老爷的面子?”
“不是,不是。”
吴节越说越生气,一挥袖子:“让我进书院,对不起,没兴趣。”
“还不快走,你们唐家人本姑娘是看着就心烦。”蛾子这才明了整个缘由,她本是一个性格火暴之人,当即就跳起来指着宋管家的鼻子大骂,将他推出院子。
最后才骂道:“你们唐家人知道想让公子进书院读书也成。只要你们答应了这桩婚事,让我家公子一唐家乘龙快婿的身份进去即可,而不是想现在这样不明不白的。否则,一切免谈。”
宋管家知道自己口中失言,触怒了吴节,也知道再没办法呆下去,只得叹了一口气:“老奴才只能就这么去给老爷夫人回话了,哎,老爷和夫人这是干的什么事儿啊?”
……
“什么,那小子还瞪鼻子上脸了?”听完宋管家的汇报,唐夫人一脸的闲适,口气淡淡的。
宋管家却越发地紧张起来,偷眼看去,夫人看起来好象不生气的样子,其实放在拂尘上的手指却微微颤抖着,将几根雪白的牦尾扯了下来。
熟悉唐家家事的人才知道,唐夫人才是唐家真正的主人。即便是唐老爷,碰到夫人脾气不好的时候,也是战战兢兢,汗流浃背。
此刻,唐老爷正老实地坐在夫人面前,不敢说一句话。
宋管家心中微微叹息,夫人啊夫人,你怎么就瞧不上吴节公子呢。嫌他穷,如此风流人物,将来的前程自不可限量。再说,唐家已经富贵成这样,就算姑爷穷一些,又如何?嫌他是个傻子,呵呵,他若是傻子,才情怎会高绝如此。他若是傻子,却置整个成都府的读书人于何地?
这就让人想不明白了。
“他不来,我还懒得看那个穷措大呢!”唐夫人哼了一声:“给脸不要脸,由他去。”
“是,夫人!”管家又将身子缩小了一圈。
“夫人,这样只怕不妥吧!”一直没有说话的唐老爷唐讷小心地插嘴。
“没你的事,你又废话什么?若不是你弄出那个劳什子诗会,怎会有如许周遭?”唐夫人柳眉一竖,狠狠看了唐讷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