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气真令人讨厌!”奈伦少校愤愤不已的嘀咕着,他朝自己的水兵喊道:“打开探照灯,仔细搜索海面!”
不一会儿,位于这艘轻巡洋舰前舰桥上方的大功率探照灯被打开了,强烈的光柱顿时从黑暗中清扫出一条光明之路。这对搜索海面失事船只自然大有帮助,但当英国人原本就已掉入一个精心策划的陷阱时,这一举动便要了他们的命。
被英法称为袖珍战列舰的德国海军德意志级装甲舰第三艘,也是该级最强大的一艘----“格拉夫.施佩海军上将”号,此时正隐藏在黑暗中,利用它先进的雷达测距仪测定目标距离和方位。当对方亮起探照灯时,舰上传统的蔡司光学测距仪也挥出了作用。一经双重测量,司令塔上部的前桅火炮控制室里的射击指挥官凯尔弗便向前后主炮塔下达了射击前的预备命令:
“距离9.?,主炮齐射准备!”
作为这艘战舰的最高指挥官,张海诺随时可以下达主炮射击命令,但是他深知在这种距离上,若是不能很快将它击伤,那么只会将对方吓跑。一旦鱼儿都游进阿根廷领海,那么他们的目标就无法达到了。
“上校,你的炮手在多远的距离上能够保证对这样的目标一击即中!”
一旁的朗斯多夫放低望远镜,想了想,说道:“这样的距离上三次齐射至少一命中,如果距离缩短一半,两次齐射就能保证命中!”
张海诺依然用他的望远镜观察远处的海面。他地目标此时就像是一颗星星那么飘忽。若没有雷达帮助,他真担心炮手们能否让炮弹落在距离目标500之内。
“3000米怎么样?”
朗斯多夫点点头,“一炮即中地可能性很大,但在那样的距离上,对方的鱼雷对我们也是一个威胁!”
“我们会给他们施放鱼雷的机会吗?”
张海诺转过头看看前甲板,在之前的两个多小时里,舰员们用薄木板条给这艘战舰简单的“化了个妆”,两座显眼的主炮塔左右都竖起了一度木墙,木墙外侧整体涂着黑色油漆,舰员们又用白色的油漆在木墙上勾勒出类似于美国重巡洋舰炮塔的轮廓。这样的手段在白天骗不了人。但到了晚上可就不一样了。当距离足够远时,它地侧影很容易和一艘条约型的美国重巡洋舰混淆----历史上不论是朗斯多夫还是“舍尔海军上将”号的指挥官克拉克,就常用这样的变脸招术迷惑对手,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在其中挥很大作用的竟然是英国人出版地《简史舰艇年鉴》。
朗斯多夫点点头,为了确保万一。他对自己的副手说道:“降下我们地旗,换上美国旗!向对方出灯光信号。我们是美*舰‘旧金山’号,在附近巡航时收到船只失事信号,询问对方身份!”
张海诺默许了这一指令,然后继续用他的望远镜观察对面那艘英国船。对方只来了一艘,这在他的意料之中。而那是英法船队中唯一一艘护航军舰的可能性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九。
海面的另外一边。奈伦少校很快通过望远镜读出那艘隐于黑暗中地舰船所出地信号。“旧金山”号属于美国新奥尔良重巡洋舰,排水量1万吨,装备三座三联装的203毫米主炮采用和德意志级相似的桅式舰桥,两级战舰外观上最大:::于炮塔,德意志级安装有三联装283米炮的主炮塔相对舰身而言硕大无比,而新奥尔良级三座主炮塔则要小上几号,但这个区别经简单伪装后在夜晚已经“不复存在”了。
尽管在望远镜里对方只是一个模糊的黑色小点,但奈伦少校并没有起疑心----美*舰时常到南美海域来执行巡航或训练任务,这不足为奇,何况英国驻阿根廷大使馆武官、那位白头的海军上校告诉他,大西洋海域并没有德国水面舰艇活动。
“信号,我们是英国皇家海军巡洋舰‘格林维特’号,也是接到船只失事的无线电讯号赶来的,建议展开联合搜索!”
奈伦的建议,很快得到对方的相应,一闪一闪的灯光讯号在国际明码传达对方的意见:“同意,请向我我舰靠拢!”
奈伦没有多想,指挥着他的巡洋舰以16节的巡航度向浑然不知那个隐藏在假面背后的猎手随时可能张开血盆大口。
每隔30秒左右,凯尔弗就根据测距仪报一次射击数据,简短而公式化,却在不知不觉中让人们的心情紧张起来。
“距离3730,方位273!”
就在这时,张海诺下令道:“拆去伪装,准备射击!”
早已等候在甲板上的舰员们以最快的度将竖立在两座主炮塔旁的木墙放倒,然后迅跑到不会被主炮射击时出的炮口火焰和冲击波震伤的地方,这一切都在30秒内完成。
在这期间,英国人尚茫然无知。
紧接着,张海诺下达了自参战以来的第一次主炮射击命令:“开火!”
刹那间,黑漆漆的海面上出现了若干形状并不规则的火球,之前的沉寂顿时被震怒的雷声所打破。呼啸的汽笛声由远及近,像是一列疾逼近的火车,又像是有人在黑暗中吹着刺耳的哨子,这一令人心悸的过程只持续4多一点。一阵密集得几乎难以区分前后的爆炸声,巨大的冲击波以及爆炸点掀起的海浪让3500~:的颠簸着,当海浪刷过甲板时,几个来不及固定自己的水兵被卷走,他们
不及出一声呼救。
“我地上帝啊!”奈伦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地眼睛。对方明明是一艘美国巡洋舰。却没有任何缘由的向自己开火了,如果那些炮弹直接砸在自己的军舰上,奈伦确信,这艘可怜的轻巡洋舰将在一瞬间被轰得粉碎----从海面上那几根又高又大的白色水柱和刚刚的声势来判断,这绝不是美国巡洋舰203米主炮能够达到的级别。以他的估计,对方的大炮口径应在300米左右。
“格拉夫.施佩海军上将”号的前桅测距仪,是这艘战舰上仅次于桅杆地第二高点,在它下部的火炮控制室里,凯尔弗在每次射击后的第一要务就是测定炮弹落点和目标的距离。虽然海面上视线并不是太好,但感谢英国人的探照灯。他在炮弹落下后便及时向前后主炮塔去了纠正指示:“短了!”
这意味着炮弹落点偏近,炮塔内的炮长们很快对主炮仰角做出微调,几秒之后,6门283毫米大炮再次
另一边,奈伦少校终于从巨大地震惊中清醒过来,对方的战力绝非这艘老式轻巡洋舰可比。他连忙抓住控制台上地话筒:“释放烟雾,全舰转向。快转向!”
左转或是右转,此时已经不重要了,另一4之后,这艘轻巡洋舰还没来得及做出转向动作,6枚单体重量为300斤的炮弹便呼啸着落下。其中一枚轻而易举的端掉了舰尾主炮。并在后甲板上留下了一个大洞,另一枚,不偏不倚的击中了舰体部烟根部位置。那座细而长的铁皮锅炉顿时不见了,由于锅炉仍在运转,大量地黑烟从破损口涌出,刺鼻地味道呛得附近战位上的人几乎无法站立。
另外四枚283米炮弹虽没有直接命中舰体,却一一在数米之内的海面上爆炸,这样威力地近失弹对于一艘薄皮的轻巡洋舰来说是要命的,奈伦很快接到了来自损管部门的报告:右舷油舱被击穿,大量海水正从破口涌入。
“全转向命令依然有效,阿克斯中尉带人堵漏,前主炮向右舷海面开火!”
奈伦深知在这种情况下的射击只是徒劳的,他现在只希望籍此来振奋一下士气。
“命中!”凯尔弗在他的火炮控制室里大声喊道,他注视着测距仪,以最快的度对射击数据做出更新:“距离35,方位
两座主炮塔粗直的炮管以几乎和战舰中轴垂直的角度指向自己的左舷,这是最能挥6门283毫米炮齐射威和朗斯多夫并肩而立,双双通过望远镜观看这场单方面的战斗。
“我的舰长!我们的猎物这次跑不掉了!”张海诺转身对朗斯多夫说。
朗斯多夫连望远镜都没有放下,“愿上帝保佑这些可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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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你听到雷声了吗?”
法国冷藏船“公犬”号上,下巴位置留着一小撇精致乌亮胡须的船长眺望着东面海际,那里正隐隐传来隆隆声。
他的大副,一个同样衣装整洁得像是准备去参加宴会的法国男子,礼貌的回答道:“是的,尊敬的船长先生!我听到了!”
“要下雨了吗?”船长摸摸他虽不大但很高挺的鼻子。
“这里的雨季令人厌烦,但很庆幸,我们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回法国了!我们虽然和德国人处于战争状态,但只是像1915那样隔着坚固的防线对峙,船长先生,您觉得德国人会进攻我们的马奇诺防线吗?”大副双手放在背后,神情闲定的讨论着时局。
“费时11年、耗资2000法郎构造的防线,岂是那些德国人能够突破的?”船长鄙夷的笑笑,“如果他们敢来,定要叫他们碰得头破血流!”
大副深表同意:“愚蠢的德国人,至死都不愿忘记他们那早已过时的施利芬计划!”
两人正交谈着,忽然听得船上的瞭望员大声喊道:“右舷现船只,正朝我们驶来!”
“喏,那帮自以为是的英国佬回来了!”船长漠不关心的转身朝舱室走去。但就在他一只脚已经跨过舱门时。只听得瞭望员又用他那鸡公嗓子嚷嚷道:“那艘船在信号!我是英国皇家海军巡洋舰‘格林维特’号,命你们即停船!”
“那群傻瓜又想干嘛?”船长回转过身来,与大副一通站在船舷旁看着远处海面上犹如鬼火般地信号灯光。
“不知道,也许是碰上什么麻烦了!”大副端起望远镜,但在这样地光线下,上万米开外的舰船----不论是战列舰还是驱逐舰,对他来说都只是一个黑点。
“别管他们!”船长以手掩嘴打了一个呵欠。
大副站着没动,因此也不会有人给舵室里的二副带去停船命令,于是在“格拉夫.施佩海军上将”号的雷达屏幕上出现了这样一幕:靠左侧行驶的三艘船减慢了航,靠右的四艘船却依然以原来的航向前行驶。原来的队列因此而拉开了。
“再一遍信号!”张海诺指示道:“主副炮皆做好射击准备!”
命令很快被传达下去,而舰上的射击指挥官凯尔弗又开始报数了:
“目标距离9810,方位
在舰对准目标的情况下,袭击舰后部地那座主炮塔完全没有射击角度,但对付这些普通的商船,舰3主炮和向前的4门150毫米单装副炮就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几分钟之后。三艘英国船航已经放慢到不足5,而四艘法国船却依然在它
那艘“公犬”号的带领下视若无睹的朝前开去。法远处地德国袭击舰带去了一点点麻烦。对他们中的某些人来说,这个决定让他们免于成为德国人地阶下囚,另外一些人,则无端的殒命在这远离祖国的海域。
随着距离的拉近,那艘自称“格林维特”号的舰船过大地身形和高航终于引起了几位英国船长地注意。他们一面让水手们重新加。一面出灯光讯号询问来身份。这一次4000多米外的“格拉夫.施佩海军上将”号毫不客气的打出一150米炮弹,并出了“停船接受检查”地讯号。
在这突如其来的情况面前。英国船长和法国船长,不管哭爹还是骂娘,都不约而同的做出了相同的决定:向阿根廷领海撤退。
雷达屏幕上的7个小点开始向西移动,张海诺不禁要小小的佩服一下他们的勇气。这个时候,即便朗斯多夫的意见有所保留,他仍下令向那些企图逃跑的商船开火。
对于射程内的英法船只,操控战舰中前4单装的150米副炮的德国炮手们并没有留情,他们各自锁定目标,用精准而迅的射击来摧垮对方逃跑的企图。在头三轮射击中,移动缓慢的三艘英国商船就有两艘被炮弹或是弹片击中。最惨的莫过于“野蛮”号,它的舵室被炸烂,船长、大副、二副及数名水手全部毙命,但船上剩下的英国水手们在这时却表现出了非凡的勇气,在轮机被炸坏之前,他们驾着这艘失去指挥的货轮又向阿根廷领海前进了3里,那里距离他们的避难地仅有半个小时的航程。
“报告,截留到英国商船上出的无线电报!”舰上通讯官万分火急的将这一情况汇报过来的时候,张海诺和朗斯多夫正站在舰桥的外部走廊上看副炮轰击那些毫无还手之力的目标。
朗斯多夫只瞄了一眼便将这份报告转给张海诺。
张海诺也只看了一眼,英国人冒险出的电报指出了预袭方位和袭击的情况,他不慌不忙的推测道:“那么说,英国海军很快就会知道我们的存在咯!”
“那是一定的!”尽管早已预料到这种可能,朗斯多夫仍不太高兴----炮击手无寸铁的商船,仿佛会给他的名字抹黑似的。
“这就是战争!”张海诺折起文件纸,然后朝司令塔内走去,他可不像朗斯多夫,在指挥和战术上非常出色却有着优柔寡断和过于重视名誉这两个弱点。
“前主炮20秒后开火,向正在向阿根廷领海逃离的货轮
听到张海诺朝里面的军官们下达这个命令,朗斯多夫怅然望了一眼远处已经起火的两艘商船,也快步走进司令塔。德意志级主炮齐射的破坏力虽不及俾斯麦那样的海上巨兽,但开火时仍留在露天舰桥上依然够呛。
三联装283米主炮装填和射击的度比不上舰上的副炮,但齐射时的声势就好比大炮之于迫击炮----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上,即便弹着点距离目标船只尚有十数米,但三根上百英尺高的水柱却依然给商船上的水手带去无限的恐惧,纷纷扬扬的水浪更是在水柱散开的一瞬间将满载货物的商船吞没。水花散尽之后,那些数千吨的商船仍然在海面上摇摆不已。
“停船!白旗!见鬼!那艘该死的英国巡洋舰去哪儿了?”
“公犬”号冷藏船上,法国船长紧紧抓着手边的栏杆,炮弹扬起的海水已经让他从优雅的绅士变成了一只不折不扣的落汤鸡,他环顾四周,却看不到自己的大副。也许,刚才一阵大浪已经将那个倒霉鬼刷下海去了。没有人回应,他不得不颤颤悠悠的爬上船桥,黑色的夜幕依然如故,但这片海域却已如沸腾一般。充斥着难闻味道的黑烟在海面上飘荡,不幸被炮弹击中的船只正燃着熊熊大火,炮弹飞行时慑人心魄的声音不绝于耳,时不时便有一枚炮弹落下,或在水面上激起白色的水柱,或在某一艘商船上留下难以修复的创伤。
当舰型优雅的“格拉夫.施佩海军上将”号来到最初开火时那些商船所在的位置时,从司令塔传出了停火命令。当炮声沉寂下来之后,舰员们纷纷来到甲板,怀着各不相同的的心情看着这片满目疮痍的海域。7艘商船中,除了带伤逃入阿根廷领海的那两艘法国船,剩下的5都留在了这片海域,包括1艘已经沉没、1艘正在下沉以及3被迫投降的。
在舰长朗斯多夫的命令下,突击队员和营救分队分乘舰上的交通汽艇和救生艇开始打扫战场,舰上的医护人员也在部分舰员的帮助下在甲板和舷侧做好对伤进行紧急救治的准备,就目前的情况已经足够赶得上一场激烈海战带来的伤亡了。
舰桥上,两位指挥官面色冷峻的审视着将给自己带来荣誉和恶名的战场,他们之前俘获两艘英籍时未伤一人,今天两场战斗下来炮火下的死伤达数百人之多,尤其是先前被击爆的那艘轻巡洋舰,舰上数百官兵生还希望恐怕非常渺茫。
“从今天起,我们的军舰将被英国海军列为头号缉杀对象!上校,后面的战斗恐怕是少不了的!”
“将军,我不惧怕任何挑战,只是今天这一幕让我深深体会到战争的残酷。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进行一场更加体面的决斗!”
“上校,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会尽早忘掉体面和决斗这两个词,在战争词典里,只有胜利和失败是恒古不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