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后走进殿内早有太监迎上前来她挥手示意身旁人便全数退下帷幕一旁转出一个俏立身影向她甜笑施礼。许后居然一反常态出手拦了还拉过对方的手来笑道:“今日总算让本宫出了这口恶气柳美人功劳不小。”
柳息儿微笑道:“这人敢对皇后娘娘无礼早就该受些惩戒。既入了宫却不明白皇后才是后宫的主子得些儿恩宠就目中无人。往日还不是全因为娘娘气量大这才由得她放肆了这么些日子息儿早为娘娘不平了。今日她自己找上门来是娘娘的福份可不是息儿的功劳。”
许后笑容满面握着她的手轻轻抚摸道:“真是的我怎么就早没注意你呢!这般的惹人疼爱做的事说的话样样都为本宫着想”柳息儿顺势靠在她膝旁的榻上坐下柔声道:“身为妃嫔敬重娘娘便是份内的事若是连这个也做不到得到天恩又能怎样?没有娘娘宽宏大度哪有妃嫔的盼头与好日子呢?息儿笨拙不会说话若是说了让娘娘不受用的话娘娘千万担带一些别往心里去。”
许后笑道:“哪里的话本宫就喜欢你这样的人何况你说的本宫句句都喜欢着呢!有你如此贤良的女子在皇帝跟前本宫这颗心总算是放下来了。从前那些个让哪个狐媚子霸占的时光总算是一去不复返了。”她看看四周下巴朝里屋指指轻声道:“还在睡着?”
柳息儿答道:“正是”许后皱眉道:“唉你虽温柔可人。可也要顾念陛下的身体万事有个节制……”柳息儿脸上变色忙倒退数步。扑地跪下道:“臣妾谨记娘娘教诲不敢有忘昨日……昨日是陛下他……”说罢偷眼看看许后。没再说下去。
许后道:“怎么了?”柳息儿这才道:“昨日是陛下想起了……那个人来臣妾劝阻不住他多喝了几杯。”许后皱眉深思片刻道:“那人?哦原来是她。哼这女人有什么好让陛下如此记挂……”柳息儿也忿忿不平地道:“是呀她既对陛下不忠又全无悔过之意陛下却仍是一味的心软若不是臣妾拦着他昨日只怕……只怕就寻她去了。”
许后看了殿内一眼阴侧侧地笑道:“那也要他能寻得到才行!”说着转身柳息儿再道:“这事你办的很好如今把她放在本宫那里任是谁也不会想到。哼。她现在便是本宫手中的面疙瘩要她圆她不敢方……你且再拦着些时日。眼前虽还不方便动她。可只须过些日子。等陛下能忘记她时嘿嘿嘿。到了那时便给她一个畏罪自尽地罪名又有什么问题。”
她想到得意处忍不住嘿嘿轻笑起来柳息儿见这主子如此得意忘形地就在这里说起这隐晦的事不兔有些不安眼睛向四下张望却也不得不跟着轻笑了两声。许后笑了一会拍拍她肩道:“放心吧有什么事都有本宫担着呢你既然能依顺本宫将来也只有你的好。就像今日许盈容地事你也做的很好以后她再来寻皇上你再差人来寻我就是不用避讳。这样地贱人再胆敢犯上我绝不轻饶了她!”这话倒真说到了柳息儿心里她顿时也是眉开眼笑连连点头。
殿旁一角的围幔之下却露出一双黄色鞋子也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内室二人不再说话这双脚站了一会也就向里去了。柳息儿正送许后出门自然谁也没有看到。
许盈容回到馆里只觉全身乏力眼前总是晃动着许后那几乎变形的恐怖面容脸上还是火辣辣地一阵痛过一阵。她的侍女轻风见到她脸颊绯红这位平时遇事总是镇定从容的许少使此时居然面容苍白流露着又怒又慌地神情不由得也慌了神忙端了水盆来为她凉敷忙了一阵才见许盈容回过神来看了她一会道:“轻风你还记得那个乐师吗?”
轻风道:“奴婢记得的”许盈容道:“你去寻了他来要小心一些我有话要问他。”轻风点头答应转身刚要走许盈容却又道:“你等等。先把长筝拿来。”轻风应了自里屋捧出长筝放到她的面前只见许盈容对着眼前的长筝却毫不犹豫得自中拔下一支银箸用那日大殿上的班兮一模一样的手势将这管筝的琴弦全数挑断刺耳的断裂声中轻风一阵惊呼原来许盈容的左手肘处已然被反弹地琴弦划伤淌下一线血迹来。
轻风正要帮她包裹伤处许盈容却打断道:“你捧了这长筝去让他今日必需修好给我送回来。”轻风又答应了看她没再嘱咐这才捧琴离开。
屋外是朗朗的秋日许盈容站起身走到窗前仰看天却没有被这眼前秋高气爽的美景带动丝毫情绪她仿似只看到一张温柔面容思及方才与许后地不期而遇那如今下落不明的班兮所要面对地万种可能她已是心乱如麻了。
便在这样地等待之中终于在午后等到了他的到来只不过月余不见而已可眼前地宁炽却让许盈容为之一惊。在这个男子身上曾经几乎光芒万丈的自信豪情如今仿似被抽离一空神色间冷淡依旧而那份慑人魂魄般的傲气却已无处可寻了。
他垂站在院中手捧长筝许盈容不得不唤他进屋谴开宫女道:“我不是能绕着弯子说话的人今日寻你确是有急事相告。”宁炽安然不动许盈容放低声音道:“我今晨去班兮的住所寻她可是她已然不见了便连随身衣物都一件不留。她如今被贬了夫人已经对任何人都不再具有威胁的了可如今却没有因由的忽然消失我……赶着去求见皇上却让皇后给拦了真是急死人。看这情形班兮恐怕凶多吉少若是柳息儿与皇后合谋正在做些什么我能做什么呢?你和班兮是有些交情的吧你看看我们有没有什么可以想的法子呢?你……”她一直顾自说话这时抬头看到宁炽的情形却微微一怔说不下去了。
宁炽如石塑一般直立不动方才许盈容的一番话似乎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他的脸色木然眼望地下看许盈容停止说话这才勉强抬头道:“许少使的琴下臣已然修好既无其它事下臣这就告辞了。”
许盈容注视着他怔了片刻顿觉怒火中烧道:“你完全不关心她么?她可是为了你才被贬降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宁炽木然打断:“许少使言重了下臣与班夫人素不相识何况下臣也因为前次的事受了处罚明白尊卑有分许少使为班夫人的事伤神下臣却是无能为力的。”说罢再不二话转身退了出去。
许盈容气的混身抖拿起他放在一旁的长筝使出全身气力朝着窗外扔了出去只听得琴筝落到院中的假山上出剧烈的破裂声这院里的侍女们从未见过许盈容这样的举动都是大吃一惊个个惊慌探头不知生了什么事。
一片低声喧嚣之中只宁炽形同木偶一般僵直地走了出去在桂宫中顺道而行熟门熟路地回居所去了。
许盈容在屋里呆坐良久本想着找到宁炽多少能帮着出些主意怎么说他与班兮多少有些情谊却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冷淡看来那一趟刑罚确是已然打磨掉了此人的锐气班兮竟然有眼无珠为这么个人断送了前程……她越想越气再也坐不住了也不带上侍女便自转身出屋在宫里乱走了几趟等停下脚步时现自己还是来到了远明馆的门外看着眼前这破损的匾额她长叹一声向里走去。
只一夜没有清扫而已脚下的小径已然被落叶覆盖的严严实实许盈容踏着一路细碎的沙沙声环视周遭想起那个前几日还在这里与自己低声细语的温婉女子如今不知道身在何处……又或者……她不敢去想在院里站了一会便走进屋内。
这一进屋便看到小几上放着一个早已冰冷的茶盅早上她焦急寻人并未注意屋里的情形这时冷静下来四下观看才觉一些不同之处。
放着那茶盅的小桌旁两个蒲团位置不正显然有人昨夜在此与班兮对话而今时今日能来到这个简陋小屋与她对话的人……许盈容目光一沉眼前的一切都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她向四周看看没有任何扎眼的东西便再向内室走去
放衣服的小箱笼空空如也屋里虽然简陋却是干净整洁看来班兮自理衣物随来人离开并没有在此生纠葛。
这小屋狭窄之极目视一圈没有异样许盈容便在榻上坐下手摸这生硬的长榻她忍不住又是一阵气恼。便是当初与众选女一同居住的芙蓉馆也没睡过这么硬的床那弱不禁风的班兮竟然在此度过了数月一失圣宠就落地如期田地……她手抚长榻只觉心酸不已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虽比班兮好些可来日同样渺渺在这深宫中的无尽岁月却才刚刚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