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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饬内政整肃纲纪若是自己能为这岌岌可危的大清朝尽些本分说不定还能将衰亡的历史从此逆转怎么说自己也是中国人面对嘉庆初年危机四伏的政局怎样才能从根本上扭转清朝政局的颓败呢?
正如九门提督葛尔泰所讲的一样鸿胪寺里的官果然是一个比一个闲每个月除了有二三次推不掉的的皇宫册封典礼和外事接待其余的时间基本都是在府衙里当了混世魔王喝喝茶打打牌吹吹牛侃侃山每月按时领取朝廷的俸禄日子过得悠闲自在。
知彼知己百战不殆孙子兵法的精髓思想让刘铭祺深知要想改变整顿鸿胪寺现存的这种稀拉悠闲的工作作风摆在自己眼前的就是要先深入了解其真实的一面才好有针对性地加以整改。活学活用移花接木才能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嘛!
初来匝道人心难测刘铭祺长了个心眼都说暗访才能现真实的内幕眼下鸿胪寺衙门里的属官还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何不趁机到府衙里摸摸底像个暗访记者似的见证官员怠惰之风的第一手材料。
鸿胪寺衙在京城东门一带离刘府还有很远的路要走一早起来刘铭祺便换上了张管家平时穿的一套普通的灰呢色的长袍马褂装扮的跟管家似的不过怎么看怎么像个落地的秀才般土气准备停当独自一人出门在街上雇了辆人力车便直接朝鸿胪寺衙而去。
半个时辰的脚力便来到一个府衙门口付了车夫碎银随后袖着手站在鸿胪寺衙的门前打量了一番只见三丈多高的府门跟二层小楼似的壮观眩目不知刷了多少遍黑漆的两扇一尺多厚的木门又黑又亮左右一对瞪大双眼的雌雄石狮张牙舞爪栩栩如生比起自己在康襄城巡抚衙的门脸来可真够气派雄势的不过令人奇怪的是黑漆漆的府门半开着府衙门口怎么连一个把门站岗的清兵都没有呢!
想到这刘铭祺阔步登上数级石阶闪身跨门槛入内。门房虽然冷冷清清空无一人;院堂却是热热闹闹人满为患;鸿胪寺几乎所有的官差衙役门兵全都聚集在此数十个人围蹲在院堂前人群内传出彼此起伏的喊杀声:“大将军杀杀杀……大寺卿杀杀杀……”围在外围的是五六个手里拎着顶子的清兵有的躬着身子伸着脖子张望有的倚在门框前脸上笑得正欢有的干脆蹲在人群里分不清哪个是官哪个是兵。
刘铭祺心里纳闷这些个官差在干什么呢?将军寺卿都在内还有名有姓的好像在争斗着什么?轻步来到近前一旁的清兵斜了这位不之客一眼见他一副秀才模样准是个没什么事干的闲秀才过来凑热闹所以并未理会继续把目光投到人群中间一个脸盆大的罐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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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铭祺踮起脚身子向前探了探这才现十几个人围在一起原来是在斗蛐蛐被拟名为大将军和大寺卿的两只蛐蛐在罐子里上窜下跳正在凶狠地相互嗜杀让围在一旁的众人在此微不足道的事物中得到无尽享受与激烈的刺激。要不是他们身上还穿着这一身的官袍补服自己还以为走错门了呢!鸿胪寺成了娱乐场真让人可悲可叹啊!
刘铭祺拱了拱手打断道:“各位各位官差请问这里是鸿胪寺衙门吗?”也许刘铭祺来的真不是时候正陶醉在两只蛐蛐你死我活的拼杀之中的众人顿时被他所打扰很是觉得扫兴。
其中一个肥头大耳身材臃肿右眼角明显有颗苍蝇般大小的黑痣模样倒很像是个当官的人手持细木棍将两只蛐蛐分开。随后扭了一下屁股斜着脑袋回头打量了一眼见是一个布衣秀才躬身立在自己的身后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没好气地道:“衙堂上的字斗大三个你他娘的没长眼睛吗?”
刘铭祺赶忙偏头望了望在衙堂的正上方的一块匾额写着“鸿胪寺”三个大字赫然在目。紧靠衙堂的南面有一个石坊里面有一个碑上面刻着16个大字: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刘铭祺阴阳顿挫地高声诵念起来似有一丝对这些属官挑衅之意。
那个官差当即明白酸秀才的指桑骂槐之举一瞪眼喝道:“你个疯秀才念什么念来人啊把他给本官乱棍轰出去!”清兵随后应了一声举起棍子就要轰打。
刘铭祺心知自己刚才所言激怒了他们忙随机应变道:“等等大人息怒小人并不是什么疯秀才而是京城富户赵员外府上的管家今日特奉府上老太爷之命前来请寺卿大人有要事相求并无得罪大人之意。”
那个官差站起身翻了翻眼珠子讥笑道:“寺卿大人没空他正忙着和大将军掐架呢……”话未说完众人已是捧腹大笑人人笑得前仰后合。
“这……”刘铭祺故装懵懂。心里却是被这帮散兵游勇闲散官吏气得直骂实在是太不像话了自己还没上任呢!就成了他们的消遣之物了。
一旁有位年龄在四十岁的官员实在是看不过去了毕竟来者是客说不定找寺卿大人真的有要事忍不住解释道:“这位管家不知你要找哪为寺卿大人啊上任的寺卿大人早已调任别处为官现任的寺卿大人至今尚未走马上任估计就这几天的事了你还是过几天再来吧!”
刘铭祺压了压火冲他回道:“那总有个管事的吧?我家老太爷今年生意兴隆财源滚滚因此想请鸿胪寺出面帮着搞一次轰动京城的周年庆典仪式事成之后必有酬谢。”
鸿胪寺在京城本是个清水衙门不像吏部掌管全国文职官吏的任免、考课、升降、调动、封勋等事务想升官财的官员消尖了脑袋也要往里钻;更不像户部掌管全国土地、户籍、赋税、货币、官员俸禄、财政收支等事务;富得流油家里后院的金银恐怕都堆成了山;
只有鸿胪寺太常寺(主管祭祀)太仆寺(管马)翰林院等少有的几个档口没有油水可捞没有银子可贪着实培养了一大批吃饱了撑得没事干的闲官。因此若是京城哪家富户生意好举办个大规模的庆典什么的也会联系到他们去捧捧场多少也能赚点外快能捞就捞点机会少的可怜。
那位官差接着介绍道:“寺卿大人虽然还没上任但杨痿杨大人是我们鸿胪寺的少卿若有什么要事就跟杨大人商量也可。”
阳痿!这个后世让多少男人困惑的名词居然成了他的名号可笑可笑之!
刘铭祺忍着笑又恭敬地朝那位胖官拱了拱手道:“不知杨大人能否在百忙之中抽出宝贵的时间为府上的周年庆典仪式指点一二呢?”
鸿胪寺少卿杨痿一听顿时来了兴趣有银子赚比起斗蛐蛐来的兴致要浓上百倍不过杨痿倒是十分狡诈假装为难地皱了皱眉头面呈苦色犹豫道:“这个吗?按大清律例官府礼仪是不得为百姓办理民间庆典而且最近朝廷抓的紧要是追究下来恐怕我等都要吃不了兜着走喽!”
“杨大人我家老太爷可是诚心诚意地来请各位大人帮忙的银子方面的好说老太爷说了要是鸿胪寺肯出面筹办他愿出一千两银子作为酬谢就请杨大人不妨破例。”
阳痿一听肯出一千两心头一喜连两只肥耳朵都跟着动了起来笑道:“既然你们家老太爷要是出得起银子的话即便是冒着被查办的危险我们还是要出面帮忙筹办的对不起谁也不能对不起送上门来的银子。你放心我们府内的官员各个都是行家里手保证让你家老太爷满意。”
“那就多谢杨大人及各位主事大人。”刘铭祺边说边朝几位官差鞠了一个罗圈揖。
这时清兵们端过来几条凳子刘铭祺和众差官围坐在一圈。别看他们平时奉命干朝廷的指派下来的各种朝事礼仪不积极一见有外快可以捞工作热情顿时高涨起来有的端茶送水有的恭言左右纷纷就办庆典的相关程序安排开始讨论起来。
刘铭祺正和几位谈着呢?忽然府门轰的一下被几个身穿黄马褂的士兵推开众人一愣抬眼朝府门望去。只见府门前停了一辆插着黄旗装点华丽的马车看势头像是皇宫里来的人。谁会闲着没事跑鸿胪寺来呢!即便是皇宫有些大的庆典要办无非也是跑来个小太监通禀一下而已从来没见过这等阵势众人纷纷猜测着。
只见马车轿帘儿一掀在几个小太监的搀扶下从车里边哈着腰走出一位一身宫中太监打扮的老太监。
刘铭祺一眼搭过去不由暗道:“福公公?”此人正是皇上身边的监军福公公他下了马车在几个小太监的簇拥下来到堂院。身穿黄马褂的亲兵步入堂院立于两侧手按腰刀威风八面。
福公公见鸿胪寺的大小官员全都聚集在院堂门口像是在商讨公务当即停住脚步不打算再进入堂内执行传宣。身边的小太监见福公公止步忙上前一站腰杆一挺攒足了内气高声尖喝:“圣旨道!”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敢情是来传旨的。鸿胪寺的大小官员兵卒连同刘铭祺等乍然一惊在杨痿大人的率领下匆忙上前数步双膝落地先后跪到福公公的面前跪地接旨。
福公公嘴角撇了撇微微而笑心里可谓爽的要命作为太监的福公公一生跪人无数每每传旨时方能从众人跪地接圣旨时的恭敬之态使自己心里犹然生出一丝快感。原来被人三跪九拜的感觉果然过瘾。
福公公随后又板起脸清咳一声高声道:“鸿胪寺卿刘铭祺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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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在地上的杨痿一听心中悔道:好嘛?白跪了寺卿大人还没上任呢?我等在此岂能替他接旨。想到这杨痿急言解释道:“等等!福公公寺卿大人还没上……”
忽然身旁一声纯正的男中音打断了他的话道:“微臣刘铭祺接旨。”
“啊……”杨痿心里一怔偷偷地朝身旁望了望见刘铭祺磕头接旨心里咯噔一下:“我地娘呦!自己做梦也想不到啊!敢情这位二十岁刚出头的年轻秀才就是新上任的鸿胪寺卿大人完了完了自己不但把顶头上司给侮辱了而且自己捞外快的事也露馅了娘啊!儿的命咋就这么苦啊。”杨痿越想越怕险些大小便失禁跪在刘铭祺身旁缩的乌龟状不敢吭声。
福公公徐徐展开一尺宽半尺长的黄绫朗声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乃新任鸿胪寺卿上任之日赐四抬蓝呢官轿一顶明日五更二点上朝理事不得有误钦此。”
跪在地上的刘铭祺皱着眉头泛起了嘀咕:“记得以前在电视里看到的官老爷不都是八抬官轿吗?嘉庆也忒小气了点吧!好歹我也是堂堂四品的鸿胪寺卿怎么才赐我一顶四人抬的轿子呢?”
福公公见刘铭祺愣忙提醒道:“刘大人还不领旨谢恩。”
刘铭祺这才断了心思高呼一声:“臣领旨谢恩。”随即起身凑到福公公的身旁拱手问道:“福公公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啊!想我在康襄城时连属下的一个七品知县出行也均都是八抬大轿前有夫役鸣锣开道官轿前后各有顶马、跟马左右两边持棍的、打扇的、掮官衔牌和回避肃静牌的、把轿杠的衙役足有数十个而我这个新任的京城四品寺卿皇上却只赐了个四抬官轿?难道从塞外调回来的官要比京城里的官矮半截不成?”刘铭祺心有怨气连说话的口气也是越来越重。
福公公上次去康襄城送贺礼时多次受时任巡抚之职的刘铭祺热情款待自不陌生交往颇深只见福公公嘿嘿一笑道:“京城可不比那山高皇帝远的塞外这里的官员乘轿都是有等级之分的。二品以上的大员才许乘坐绿呢八抬大轿仪从有杏黄伞一把饰以圆金的青扇两把旗枪六根金黄棍两根;三品以下官员许坐蓝呢四抬大轿可用杏黄伞一把、青扇一把及回避牌、肃静牌各两面;五品以下的官员只许乘二抬轿只许用蓝伞、青扇各一把;七品以下的这一级只有蓝伞一把、铜棍两根这回明白了吧!等日后刘大人飞黄腾达之时必会是四抬换八抬说不定杂家也跟着沾光哩!”
“原来是这样啊!京城的规矩可真够多的!”刘铭祺摇了摇头叹道:
“要不然怎能分出高低贵贱呢?刘大人年轻有为欲乘八抬大轿还不是迟早的事!”福公公一边笑呵呵地恭维一边把圣旨递到刘铭祺的手上。
“借福公公吉言!日后还请多多指点。”刘铭祺接过圣旨拱手谦道。
“好了圣旨宣完杂家也该回宫了。恭喜刘大人大展宏图的话杂家就不多说了可别忘了明早五更二点上朝面君啊!”福公公提醒道。
“有劳福公公前来宣旨。”刘铭祺边说边从怀里掏出数张百两银票趁机塞进福公公的袖筒善于用金银开路的刘铭祺随身之银票从不少带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日后说不定会有用的着福公公的地方自不能小气。
福公公暗自手下银票自然乐得眉梢扶摇喜不自禁笑纳道:“能为刘大人效劳是杂家的荣幸。”说完福公公正欲离去见堂院里的众官员一个个仍低着头跪地不起诧异地道:“起来吧!圣旨都宣读完了都别跪着了。”话音落地众官差们如同钉在地里的木桩般依旧跪在地上动也不动上一下。
刘铭祺嘿嘿一笑接过话头道:“他们啊!都在跪思己过呢!甭管他们。福公公请。”
福公公暗叹道:“刘铭祺看似年轻处事老道刚上任第一天就把个属官们管理的服服帖帖乖乖顺顺的看来日后自己还要多跟他交往走动才是肯定能沾光受惠。”
送走福公公后刘铭祺转身回到堂院望着伏地而跪的十几个属官长叹了一口气。俗话说不知者不怪有心责罚他们吧!又显得自己身为鸿胪寺寺卿为人小气度量不够;不责罚他们吧不说当班时间聚众斗蛐蛐而且还给蛐蛐起了大寺卿的雅号就冲他们不顾朝廷的三令五申瞒着朝廷私自在外给大户搞庆典揽活挣外快的事足以说明这些官吏居贪枉法之念若是不知悔改鸿胪寺岂不是成了给银子就不顾‘脸面’的乞丐衙门。反过来一想自己刚来上任而且法不责众若是真的责罚了他们事必让自己闹个新官上任三把火不得人心的威名不如先给他们一次机会看看他们认错的态度如何再行定夺。
想到这里刘铭祺见盆灌里的蛐蛐蹦出了一只眼珠一转借题挥道:“杨大人大寺卿好像从盆灌里蹦出来了还不快快把他抓了回来。”
杨痿闻听寺卿大人之言吓得心里直冒烟连连磕头解释道:“大人恕罪大人恕罪这只蛐蛐乃是上任寺卿大人留下来的名字由此而来并不是下官有意侮辱刘大人!请大人明察。”
说的倒是合情合理而且也跪半天了看样子这位杨痿少卿意识到自己稀拉的作风刘铭祺故意绷着脸威道:“哼谅你也不敢今日之事本官不想责罚你们不过你们刚才所说所作的一切都当本官没听过也没看过日后胆敢再犯本府绝不轻饶。”
“谢寺卿大人开恩!”众人齐声谢道。
刘铭祺大手一挥道:“都起来吧!本官即已上任尔等把鸿胪寺的近况一一向本寺卿道来。”
“喳!”众人齐应一声纷纷起身转眼间变得一副爱岗敬业般的面孔几个清兵忙整理好军容跑到门房站岗执勤其他的呜赞、主簿、经承等官员轮流把鸿胪寺的近期朝廷布置的工作和各个部门的职责详细地向刘铭祺作以汇报。
这些官员初见新上任的寺卿大人看面相看作风就知道刘铭祺是个清官自然兵随将志全然一副务实的工作态度展现在他的面前。大清朝的官职之间可不像现在的政府部门里科长不像科长处长不像处长清朝上级与下级的等级制度森严那可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新寺卿刚来就把他们的小把柄抓在手里稍有怠慢前途渺茫。现任大人清则众官清人正虽然没什么油头总比丢了乌纱强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