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并没有弹完，言之凝抬头一看竟然是古筝的弦断了。
“只可惜没有听完这股中的弦，就已经断了一个，没办法继续弹奏，的确蛮好听的，让人身临其境。”言之凝喝了一口茶：“就如同高山流水一般，滋润着听曲人的心田。”
歌姬一脸惊讶，随后点了点头对言之凝说道：“没想到公子竟然能听出这首曲子的名字，我真的是非常佩服，我弹了很多次这曲子，可以许多人听，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能说出它的名字，可是工资却不一样。”
言之凝摸了摸睡着的小三说道：“只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而已，我感觉你弹高潮的时候如同高山一样巍然耸立，一坛低谷的时候，就如流水一般，窃窃私语，所以我感觉这种曲子是描写高山流水的。”
歌姬放下自己的手，没有理会断了的弦，她看着窗外说出了以前的事。
那一年他十八，她也十八，两个人凑在一起，可谓是郎才女貌。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两个人的家竞竟然门当户对，简直就是天作之合。
在当时那个时代，有多少人因为门不当户不对，没有在一起，产生了不少的悲剧。
两个人很快就结婚了。
可是他们翘首以盼的幸福并没有到来，到来的仅仅是战争而已。
男人因为去打仗，所以走了，女人在家苦苦等候，可是等来的却是丈夫死了的噩耗，因为战争家道都已经衰败。
该死的死，该走的走。就这样来来回回的只剩下她一个人，她一个女人家，没有什么能够养过自己的手段，只能买一条船给人唱唱小曲，以此为生。
言之凝安慰道：“没事儿，反正现在战争已经结束了，好的日子终究会来到的。”
歌姬却好想不起来，但是还是强颜欢笑的说道：“可是幸福真的会来到吗？我只不过是所有人的愿望，有谁会知道的，没有人会知道，未来的事情谁又会知道的，也没有人会知道，所有人的命运都像是在迷雾中行走一样，看不清前方也看不清过往，我所希望的生活，他已经不会来到了，哪怕是以后过得比现在还好，他都不是我想要的那种生活。”女人看了看言之凝又说道：“公子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言之凝并没有反驳她的话，因为她的话中都是事实而已。他本来并不是那么想的，但是走了这一路，他明白这一切都是真的，这个女人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可是没办法呀，人总是要活下去，就像是在战争痛苦面前，有人选择结束这痛苦，有人则是求神拜佛，用自己的信仰来减轻痛苦。每个人都要在这个时代中做出选择，选择不同，迎来的结果也会不一样。”言之凝看着歌姬很沉重的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
但是那个女人却摇了摇头，对着他说：“其实并不是无论大家走哪条路，大家的结果都是一样的，要不然死，要不然活。没有一个会因为活下来而感受到快乐，也没有一个会因为死亡而感到悲伤其实，在这个时代所生活的人们都是这个样子，大家都带着一张假的面具，强颜欢笑，让自己，不，是让别人感受到自己好像过的很好的样子，其实大家都知道，只不过是不想说破而已。”她侧过身子，抱起小三：“我知道公子你不是平常人，所以压根不会体会到我们的痛苦，可能你会认为战争这个东西只要结束，所有人就会过的更好，但其实并不是，九如头人，做了噩梦一样，猛然吓醒之后过一段时间还会想起战争，战争就是噩梦而我们就是活在这噩梦之中。”
听着她的话，言之凝点了点头，他本来以为自己知道的已经够多了，自己所见到的已经更多了，但是听到这个女人所说的话，他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卑微，多么的肤浅。在她的心里面，他只想着战争的胜利，好日子就会到来，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战争，这个创伤是永远损害着人的内心，有些人会因为创伤而前进，有些人则会因为创伤而止步不前，活在噩梦之中，这是他并没有想到的一件事情，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情。
“今天的月亮，挺美的。”歌姬咳嗽了一声，看着窗外的月亮说道。
言之凝看着月亮，想起了很多的事情，想起了很多的人，想起了自己的朋友，想起了在夜晚发生过的所有的事情。
“说实在，有些东西永远不会忘记，而且有些东西可以选择遗忘，我不知道我现在这个样子，属于忘记了，还是没有忘记，还是永远的刻在了自己内心深处，而不被发现。”歌姬叹了一口气：“或许找它们的意思，新时代的到来会更好一点吧！可是我撑过了新的时代，却依旧没有活的更好，这和他们所说的完全不一样，难道说他们所说的新时代？只不过是最终说说而已吧！我现在依旧没有过好，我感觉新时代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言之凝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对于他来说，沉默就好，但是沉默之后呢？他知道沉默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可是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沉默而已。言之凝想起药生说过的话，又想起了自己徒弟说过的话又想起了自己这一路上看到的听到的。他知道这并不是大家所希望的新时代，因为所有人的期望都没有得以实现，所以以前带来的创伤都没有愈合，反而是更加剧烈，更加疼痛，这无疑是一种最坏的结果。
可是大家都做到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哪怕没有做好，也是做了。
“谁知道呢？人活着总是会有希望，奇迹总是会发生的，不能因为奇迹没有到来，而早早的下定论，我们能做的只是活下去，然后看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人不过是有一张嘴一双耳，还有一对眼睛，要做的只不过是看，说，还有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