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做的到的，对吧？”
“嗯！”
熟悉的画面好似就在昨天，就在眼前一般。
东方若茫然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然后慢慢地，脸上堆满了愤怒和委屈……
“混蛋……”
……
那种灼热消失之后，东方若的眼中的世界不再是纯粹的白，它开始缓缓清晰，并最终如浓雾散去一般消弭不见。
刚才发生了什么？
东方若已经不记得了，不过看着手中寸寸碎断的安卡拉君王之剑，她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可以仰仗的力量了。
重归宁静的世界里，海面上，如王者归来一般的赤红机甲“歼星者”在最紧要的关头利用自己充能不足一半的“歼星毁灭炮”中和了敌人搏命的一击。
空气中弥漫着原油汽化和血肉焚烧后的恶臭。
东方若皱皱眉，踏空而起，这才看清敌人的真正样子。
那是一个仅头颅就有四五百米宽大的巨人，她的表情像是还在狞笑，只是大半个头颅已经被击碎，涌动的脑髓在灼热的能量余韵中看着好似岩浆一般。
她的四条手臂现在只剩下一个还死死的抓着量子起源号，其他三个正在脱落分解为无数个渺小的人影。
她死了吗？东方若不敢确定，不过看周围逐渐平息的躁动，感受这海风中的宁静，东方若意识到这场突如其来的战斗已经走向了尾声。
白泽这边，那些纠缠于他的敌人也都突然泄力，歪倒在海面上然后缓缓下沉直至消失不见。
它们来的突然且狂躁，可消失的时候却是静悄悄的。
长出一口气后，白泽这才感觉到腹部伤口的疼，他咬咬牙，强忍着然后飞到东方若身边道：“师妹，看样子它们是撤退了，咱们还是赶紧去师傅那边吧。”
东方若望着那巨人最后的一条手臂也开始脱落后，这才放下心的点点头。
两人太空而起直奔罗生天那边去了。
倒是立了大功的金羽无人问津的漂在海面上，感觉十分尴尬。
“难道这时候不该给我个大大的拥抱吗？”金羽撇撇嘴，无奈的笑了笑。
……
“师傅。”东方若和白泽回到罗生天身旁的时候。
罗生天的气息也重归平稳，不过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他的想办法把这山一般大的量子起源号安稳的放在海面上才行。
所以他一见到东方若和白泽就道：“你们先歇一歇，呆会把这大船上的裂口用寒冰封好，这样就大功告成了。”
大船？！
纳兰?忍俊不禁，不过她现在可不敢笑，因为一分神就是撕心裂肺的疼，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东方若听了这话才注意到量子起源号已经破裂，而且破裂的位置十分的明显。
只是之前被那些黑漆漆的触手纠缠着，东方若没有看清罢了……
望着那缺口，东方若先是一惊，随后表情就变得十分难看起来。
罗生天瞧出了徒儿的烦恼，便宽慰道：“若儿，你先别着急，虽说这大船已经破了洞，但里头应该别有洞天，到时安放好了，为师与你一起去看个究竟吧。”
东方若闻言深深的点点头，当然这份关护之情也惹得纳兰?等人羡慕不已。
尤其是涅云姬，她的表情明显的黯然了许多。
好在东方若始终没有忘记涅云姬这个另一个自己，她飞到涅云姬近处，把她擦了擦汗，然后只是轻轻一笑，涅云姬脸上那阴霾就散去了许多。
这边稍坐歇息的功夫，金羽也驾驶着歼星者来到了附近。
他走出驾驶舱站在歼星者肩头感叹道：“大师，您可真叫我开了眼，本来我是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什么比科学更伟大的力量了，但今天，我才发现自己真是有够孤陋寡闻的啊。”
罗生天笑道：“这位小友也让老夫刮目相看啊，你的这台机甲可也算是前所未见的厉害啊，只是不知这机甲到底是怎么个设计原理，为何先前被我拆成那副模样还能自行重组？”
金羽闻言一滞，他还真被问住了，这台机甲到目前为止莫说罗生天他们看不透，金羽自己也是一片空白。
虽说已经清楚了它是林妍送到盖亚星上的第一台基于超弦工艺打造的星宇级人间兵器，可是到底是个什么原理他还需要详细的资料才能清楚。
不过现有的东西用来回答罗生天他们这些纯外行也是足够的。
所以金羽答道：“额，大师过奖了，其实这台机甲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比普通的辉煌级机甲大了些，耐揍了一些，还有就是……并不存在通常意义上的可悲破坏的零件部位，只要机体完整度不错，凭着一串序列就能重组的。”
罗生天闻言长长的哦了一声，也不知是真听懂了还是配合了一下。
总之一旁的纳兰?是真服了自己这师傅了……出手的时候完全是个神仙，可一平静下来又怎么看都是个好奇的老顽童，逢谁都谈得来，见什么都有趣，真真一点作为大神的神秘感都没有。
金羽这边听了回应也是尴尬的陪笑。
笑完了他就赶紧问道：“大师，我也是奉命前来救人的，不知现在可有我能效劳的？”
罗生天还在好奇的盯着歼星者看呢，这边听了金羽的话，随口就道：“没什么了，你就在旁看着好了。”
金羽：“呃……那好吧，我就等大师这边忙完再说吧。”
说着金羽就回到了歼星者驾驶舱里去了，他正好趁着这段时间来研究一下这台崭新的星宇级机甲。
……
就这样过了大约半个钟头。
量子起源号内部的海水基本倒干净了，东方若和白泽也休息的差不多了。
罗生天开始着手把量子起源号重新放回海面了。
这一拿一放看着简单，实际上放下去远比拿起来更艰难。
因为量子起源号实在是太大太重了，如果罗生天这边突然泄力，那这么大的东西砸进大海，就算它是完好无损的也极有可能再度沉默，毕竟量子起源号虽然是远航者级母舰，但它可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船啊！
到时一松手，量子起源号变成潜艇可就前功尽弃了……
所以，用寒冰封死缺口只是第一步，怎么把它安稳的放在海面上才是重点。
罗生天不是什么物理天才，也没有数序核心之类的计算数据参考，不过他可以沟通这海洋深处的远古之灵，也就是那曾经吞噬歼星者伊泽。
有关盖亚星远古之灵的记载在许多文献中都有出现，不过大多潦草且模糊，大部分也都当成神话故事来听。
可对玄奥大宗而言，远古之灵的确是存在的，而且它们是自然秩序的守护者，修行玄奥的前提之一就是拥有自己所信仰的远古之灵，这种信仰不单单是精神层面上的依赖，更是自然法则之间的相互协作。
人远古之灵自然秩序，三位一体才能真正引动玄奥。
而这个伊泽就是这片神秘海域深处最强大的最古老的远古之灵，它没有固定的形体，出现的时候回带来如夜色一般的黑暗，那黑暗给人一种压抑和恐怖的感觉，可只有修行玄奥的人才会理解，那黑暗才是海洋本真的样子，它为海洋中的生灵提供了天然的屏障。
现在，罗生天正通过与伊泽的沟通来确认量子起源号能否自己漂浮在海面上。
伊泽的回答是：“应该是可以的，不过这艘来自异星的母舰其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生命体，在它坠毁并死去的这数千年间，它的身体已经与大海相融洽，所以我担心它虽然可以漂浮，却最终还是会再度沉没。”
罗生天明白了，他又问：“那……它可以支撑多久呢？”
伊泽：“顶多一天的样子吧。”
一天……
罗生天想了想之后觉得一天还是太短了。
所以他又问：“那你可以让你的子民来帮帮我们吗？”
然而伊泽却答道：“我能帮你到这一步已经是极限了，至于生活在海洋深处的生灵，它们饱受异种屠戮带来的折磨，又怎可能愿意再帮助人类呢？所以，你还是不要指望太多了，以免引来瓦沙克一族的愤怒。”
罗生天闻言轻轻一叹，他苦笑一声道：“好的，谢谢你，伊泽。”
伊泽：“不必谢我，要谢，就谢你那徒儿的父母吧，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剩下的，靠你们自己了。”
说罢，伊泽的声音远去了，夕阳下的海面也变得愈发澄澈。
注意到这一点的白泽轻声问道：“师傅？是不是伊泽已经离开了？”
罗生天点点头，然后看向东方若道：“若儿，你过来。”
东方若正在专心致志的利用寒冰封堵量子起源号的缺口，听到话的时候立即靠过来。
“师傅？”
“若儿，方才我问了伊泽，她告诉我，这艘大船虽然可以横跨星宇，但毕竟已经沉没，就算我们再怎么利用秩序本身的力量也无法避免它在明天日落之时再度沉入海底，所以我想问你一句，一天的时间足够吗？”
一天？！
东方若和罗生天的想法是一样的，这艘母舰太大了，里头的情况谁也不清楚，一天……实在……有点捉襟见肘。
所以东方若摇摇头：“师傅，一天怕是太短了。”
罗生天也早有预料，可这已是他们能做的极限了，除非……
“要不这样，若儿，我和你?儿、云姬师妹三人在这里稳住这大船，然后由你和白泽，以及那无光之城派来的小友一起去内部探个究竟，你看可好？”
“师傅？！”东方若一怔，她当然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可是罗生天也不是真神，他能坚持多久啊？
“若儿，这是最好的办法了，师傅大概估计了一下，保持这个状态，只要不起大风，不下冰雹，坚持个十天半月还是没问题的，只是师傅之前和你说的要陪你一起去探个究竟的承诺是做不到了，所以，你要多加小心啊。”罗生天说的轻描淡写。
十天半个月……平常人能原地站一天都是不易，如果再给他拿着块砖头呢？可能不要半天就得累倒。
而现在罗生天手中拿着的可是一座重达一亿三千万吨的大山啊！就算他再怎么厉害……也……
所以东方若听完了就开始反对道：“不行，师傅！这样对您的伤害太大了！”
可罗生天却笑道：“傻孩子，你不要着急啊，既然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说不定冥冥之中我就该为徒弟做出这些牺牲，更何况，你早些回来不就行了吗？”
这样一说，东方若的心里稍安，但转念一想，再看罗生天的眼神，她瞬间就清醒过来，罗生天这是在拿话安慰她呢。
早回来……东方若清楚这一趟可能是有去无回的。
所以……
“师傅！”东方若眼眶红红的，她咬咬牙，深知现在已经不能再耽搁了。
可不舍就是不舍，那才不是什么矫情。
即使见证了那么多，东方若也从没把眼前的一切当做浮生幻景来看待，但她更不能辜负了罗生天这份恩情。
“去吧！我们等你回来。”罗生天看着爱徒，那眼神中尽是温柔，也充满着无奈。
他可以给东方若的就这么多了，至于东方若的心结，只能由他来解开了。
纳兰?也从旁宽慰道：“别犹豫了师姐，去吧，去把他找回来，我也正好要找他算账呢，居然把我最爱的姐姐害得这么苦！”
东方若闻言不禁莞尔，沉郁的心情也稍稍好了一些。
“好，你们多保重，我去去就回！”说罢东方若没有再停留。
白泽也只是说了声：“我去了，师傅。”就跟着东方若翩然而下，顺着那冰封的缺口向着量子起源号的内部飞去。
望着两个爱徒消失在眼前，罗生天轻声一叹。
一旁的纳兰?见状立马变了脸色：“师傅？！您……您不要紧吧？”
罗生天摆摆手，笑道：“别怕，?儿，为师可没那么脆弱，我还等着看圆满大结局呢，怎么会就这么轻易的去了。”
“额……”纳兰?咧咧嘴：“那师傅你叹什么啊？”
罗生天：“我叹的是你师姐啊。”
“师姐？她怎么了？难道这里头危险？！”
罗生天摇摇头，然后说道：“其实……你师姐知道自己此去会看到什么，只是她还没有放弃罢了。”
这话说的就有点深奥了，总之纳兰?是完全没听懂。
但另一边的涅云姬听得真切，她看着那缺口，脸上挂着淡淡的忧愁。
……
这边东方若和白泽刚刚离去不久，金羽就问道：“大师，我可不可以跟着一块去啊！”
罗生天自然不会阻拦：“小友请自便，只是这其中凶险还望小友多多小心。”
金羽：“多谢大师！”
说罢金羽也追着东方若去了。
……
他们一前一后进入到量子起源号内部。
本以为会是一片漆黑，或者看到无数残骸，可结果刚进入量子起源号，迎面看到的却是一幅壮观的森林景象。
金羽吓了一跳，他还以为自己掉进某种幻境里呢。
于是他急忙加速追上了东方若，然后问道：“两位，这里是什么情况啊？怎么会有一片森林的？”
东方若和白泽也是糊涂的很，他们之前想象中的量子起源号内部和金羽想象的差不多，可是一进入其中后就发现不对劲了，这里的一切都太过诡异了……
不过没等多久，东方若就看到了一片氤氲的霞光，继而就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她在净天火之墓中看到的那副景象。
“这里……我好像来过？”东方若说着蹲下身，捡起脚边的一朵莹白的小花。
白泽也觉得越来越熟悉，尤其是看到那些参天大树，还有树木之间落下的奇异的金色阳光……
这一幕幕……
都太过熟悉了……
金羽看了一下后，不由一惊：“咦！这里……好像是瓦沙利尔森林啊！”
瓦沙利尔森林？
东方若一怔，随后记忆一下子清晰起来。
对！这里就是瓦沙利尔森林，只不过是净天火之墓还没有被发现之前的那片神秘而古老的森林原貌……至于这些小花，它们本是这座森林中最不起眼却也是最为顽强的生命个体，可是受到了中心之帷的影响后，最终变成了污染一切的根源所在。
那么为什么在量子起源号内部会有这样一座森林呢？
正想着，东方若忽然留意到不远处出现了一队人影，他们有说有笑，正自前行，而且站在队首，赫然正是林森！！
白泽和金羽也看见了这些人，但他们眼中看到的站在队首的却不是林森，而是一个有些陌生的男人。
……
“安哥，咱们还要走多久啊？”金原累得不行了，他从早上起来就在不停的问同样的问题。
站在队首的李博安咬着根草棒道：“还远着呢，不过到了中午应该就能抵达咱们的安全屋了，到时候让你好好歇歇，行了吧！？”
金原一听高兴了，腿脚也勤快起来。
“那还等啥呢，别磨磨蹭蹭了！都快点！”说着金原冲到了最前边。
张瑜见状赶紧喊道：“喂，胖子，你别跑那么快，会迷路的！”
金原可不管那么多了，他健步如飞，转眼间就来到了东方若等人面前，可是他却视若无睹的从东方若身前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