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大汉龙骑 > 第一千八百五十章 寿春之战(131)
    一切问题都顺利解决了,但是袁谭却一点也笑不起来,昨天夜晚入睡之前辗转反侧的袁谭忽然想到一些事,如果之前田丰被关他还可以用他触怒了父亲来宽慰自己的话,那么随着沮授失宠远离中枢之后,他才感到真正的害怕。顶 点 小 说 x 23 u s.c om

    之前他其实对这两件几乎同时发生的事情并不上心,没有多少关注,可是今日主簿的那番话却让他隐隐觉得这两件事其实是一件事,那就是父亲在对一些世家下手了,而被拿来开刀的正是沮授和田丰,因为他们不仅仅是袁绍的左膀右臂,主要谋主,更为关键的一点是他们对自己的全力支持,可以说二人是立嫡长子这件事情的顽固派,在邺城甚至是在袁绍控制下的世家都以二人马首是瞻,支持着册立袁谭,而关键是他们并没有与袁谭有任何瓜葛,。

    可父亲做这些事情,意味可就太过深远了,首先肯定不会是做给郭图们看的,没有任何意义,首先他二人的生死是不会改变郭图几人的立场,可是却能够让他们犹豫不定之人彻底放弃对自己的支持。

    杀鸡儆猴还是投石问路?要瞧瞧下面的反应,但必须要说父亲这件事做的不漏声色,当真谨慎,最为关键的一点是,沮授这个位置,与当年的田丰一模一样,两人倒下更多的人都会认为这是沮授失去了父亲的信任,但有一点必须要说,那就是能有这样想法的,只会出现在市井百姓之中,真正有政治头脑的,势必不会往这点去想的,因为沮授与田丰不同,首先并没有在任何一项决策中犯下如同田丰那样的失误,所以父亲对他失去信任完全没有根据,而父亲做这一切更大的可能性就是一次对下的警告,让他们安分守己,不要偷鸡不着倒蚀一把米。

    甚至父亲都有可能借这件事对自己进行警告,而他的这些手段,自己能不能参透并不重要,就不怕自己会想不到,他可有用太多的方式让自己知晓,甚至他都觉得今天主簿这番话都是父亲指使,毕竟他是自己的心腹,是得力的干将,可如果从一开始他就是父亲放在自己身边,那么他想些什么,说白了父亲都清楚。

    不过他当然清楚主簿绝对不会有问题,可是主簿不会有问题,别人就不会吗,主簿身边的人就不会吗,只要能够影响到他,只要能够让自己听到那番氏族的分析就足够了,接下来他自己会想明白一切。

    议事结束了,主簿别驾一众人相继离开,而他则坐在诸位之上沉思良久,这才叹息一声,起身返回了内宅,他发现想不明白比想明白更让人头疼,知晓真相远没有一直糊涂更让他轻松,就像现在,他苦苦权衡了半个时辰是不是该调查下主簿背后是不是有这不可告人的秘密,结果答案却是不能,因为不管最终调查出的结果是什么,都会让他陷入两难,调查出了,他还能杀了主簿?那父亲绝对不会放过自己,而调查不出什么结果,那么他就会彻底失去主簿这一左膀右臂。

    他回到内院,来到卧室,刚入中堂,他就看到了摆在矮几上的那尊玉马,造型栩栩如生,天马好似真的就要腾空。

    眼珠瞬间转动,计上心来,忙对外喊道:“再请主簿。”

    他的态度发生了改变,用了请字,而此时从议事厅离开的一众人则相携回到了前院公房,因为议事耽搁,此刻院中各公房门前已经聚集了不少抱着厚厚牒文的从事,几人互相瞧了一眼,便告辞分别进入了自己的公房之中,开始了一天的忙碌工作。

    主簿刚在自己座位上坐下不久,便见到一名兵丁匆忙而来,进屋之后喘着大气,道:“启禀主簿,刺史有请。”

    主簿有点怀疑指了指自己,问道:“是刺史找我?”

    “正是。”

    这才刚从议事厅出来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吧,此时怎么又传他?而且看这么兵丁的反应,这一路应当是拖着铠甲狂奔而来,想必事情应该非常的紧急,带着疑问,主簿快步随亲兵前往内宅,虽然心情急迫,不敢耽搁,可必须要顾忌身份,不能像这名亲兵那样直接跑过去,可是脚下的频率,却一点都不慢,很快便来到了内宅袁谭卧室,亲兵通报的同时,主簿稍微整理了一下衣冠,待此时传唤,便快步进入卧室,在中堂站定,施礼:“卑职拜见主公。”

    “你来了。”

    袁谭抬起头,同时将手中的一只玉马放下,道:“这是严敬将军打下朐县时专门给我送来的礼物,乃是由一块完整的玉髓雕成,我回屋后便看到了此物,瞬间就想到了你,这几日你劳心劳力,这尊玉马便赏赐给你吧。”

    似袁谭这样身份地位之人,除了论功封赏,赏赐一定是有原因的,绝对不会是头脑一热平白无故的赏赐,而袁谭说这几日辛苦,虽然能说得过去,但是矮几之上这尊玉马,就算是不识货的人,也能看得出这尊玉马价值连城,通体呈碧绿之色,色泽圆润,没有一丝瑕疵,而且以袁谭的身份,送他这样一尊价值不菲的玉马只是赏赐他这么简单吗?

    不会,如果是其它物件,或许还要多思量考虑主公的其他意图,可是这送马,向来都有送前程的意思,瞬间想明白了这一层意思的主簿急忙跪倒在地,感激涕零:“卑职原为主公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一只区区玉马就能让你肝脑涂地了?那看来这匹马我是送晚了。”袁谭轻笑了一声,怎么看都像是在说笑一般。

    “卑职不敢。”这句话可把他吓了一跳,可余光一扫袁谭,却发生可能是自己多想了,这就是主公的一句玩笑话罢了,不过也就像袁谭说的那样,一匹玉马不算什么,就算是卖出去,也不过就是几十最多不过百两黄金罢了,这类根本算不上稀世珍宝的物件如果是一般人送他,他还真未必能瞧得上眼,但别忘了,这送他玉马之人可非比寻常,乃是袁谭,这可就不仅仅是一匹玉马那么简单了,而是主公对自己的重视,还有这匹玉马背后真正的深意,前程啊,难道有什么还能比自己的前程更价值连城的物件?

    所以他才会在看到这匹玉马之后向袁谭表露着自己的忠心,而这说白了就是袁谭要送他玉马的原因,主簿能明白这匹玉马的深意不奇怪,因为严敬送来这匹玉马的时候,他都能瞬间明白他的想法,更何况是主簿这等聪明的读书人呢,如果连这里面的深意都猜不透,那莫说他不是父亲的人,就算是父亲的人,赶走他都不用担心。

    一匹玉马,得了一文一武,不得不说这匹马的价值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本身,不过如果真要说价值的话,那肯定还是严敬对他的价值更大,能有这样军中的一员虎将送玉马暗中投效,那可比收一匹十匹上百匹玉马更有价值,甚至可以说他的价值远在这匹玉马之上,所以严敬当日陌生是送给他这么一匹价值不过几十两黄金的玉马,就算是木马,那也是价值连城的,毕竟这匹马值多少钱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关键是送马的人,这才是真正的关键所在。

    而主簿他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自己也清楚自己现在说白了就是一名属官,袁谭用他,日后自然前途似锦,不用他,也就无人问津了,日后的生活自然就没有了着落。

    不过他也明白,自己能得着主簿,说白了就是青州刺史府新立,主公在冀州势力没可能来青州,而似他这种高不成低不就,在冀州本来也没有扎稳脚跟,索性也就抛家舍业过来搏个功名,可是在他看来,这些能够随主公来冀州者,最少都是主公的心腹之人,但是心腹也是有才华区分的,那些才高之人出仕,自然就被用在了州里为官,再差些点的,就是到各县为官,甚至是做一些职权油水部门的小吏,似他这样的,这些地方都没机会,就只能入刺史府,而他运气还算不错,能够直接升任主簿的位置,可是这并不等于他就能在这位置上一直坐下去,甚至随时都有可能被取代,就算不取代,提拔,可想到刺史府为官,那是根本没有可能,更没有机会的。

    想要获得一官半职,太难了,尤其是各地方的主官,就算是主公想任命都没这个权利,得由大将军亲自任命,而地方上的官吏,主公想插手也困难,所以要等自己上位,除非主公真有一天能继承大将军的位置,可那个时候,更没他什么事情了。

    就现在的情况来说,主公身边真正的牛人,那都是大将军眼前的红人,主公上位之后,这些人依然会掌握着权柄,没他的可能,而之后论功行赏,那也是青州的旧部,等这些人一一安排了之后,才是他们这些人,那个时候想想都知道,职权部门肯定都没有了,甚至是油水部门也没希望。

    但主公这匹玉马,那就是真正的把他看做心腹了,实话说当主公昨日和他说起那些话的一刻,他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虽然最后自己没有出什么风头,可是因为这些事情的绝密程度,可以说他一句算是彻底上了大公子这条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袁谭从主簿的表现看出了他没有任何问题,要么就是装的太像了,但有些事情是装不来的,感恩戴德的感受,阅人无数的袁谭自然清楚那种被看重之后的反应,而主簿就是最正常的激动样子,这说明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他坐了下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不动声色的问,道:“昨日你对世家的那番论断,着实让我对你刮目相看,以后尽心做事,我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主公放心,卑职必当竭尽全力。”

    “很好,不过如果让我知晓你那番见地是出自他人之口,那你可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袁谭神色突然变得狰狞,警告着主簿道。

    主簿一愣,随即磕头如捣蒜一般:“绝对没有,那都是卑职内心的真实想法,绝不敢拿他人高论在主公面前卖弄。”以他的身份在冀州说白了就是什么机会都没有,根本就没人能瞧得上他,但是这并不就意味着他没有才华,甚至他常常拿郭嘉来说事,毕竟当时的境遇来说,他和郭嘉有着相似之处,只不过郭嘉的运气更好罢了,可他却没有这样被引荐的机会,只能不断自荐,虽然得袁谭启用,但也只不过是做些可有可无的事情,根本就没有机会,但是他并不甘心一直就这样浑浑噩噩的活下去,可是在正途勿忘之际,他也就只能用一些旁门,而揣摩袁绍意图就成为了他的首选,甚至他都想过效仿郭嘉送给袁绍上书,但最后也石沉大海了。

    但也因为有这样的一段经历,才让他对冀州的局势看的较为清楚,更对世子之争有着深刻的认识,可他却没想到当时自己所作所为没能为他带来任何成功,可却在今日今日成了他能够得到袁谭重用的关键。

    此刻的他磕头如捣蒜一般,他非常害怕,因为这样的机会得来并不容易,更因为他在底层的时间太久了,他太害怕这样的机会消失,离他而去,没有人能明白他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吃了多少苦,今日莫说是磕头了,就算是自残他也在所不惜,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为了让主公对他信任,让他做任何事,他都不会犹豫,可以说他害怕的不是死,而是袁谭对他失去信任。

    他的反应让袁谭打消了对他的所有顾虑,父亲怎么可能会选这种人,但是这种人却又势必是他可有重用之人,因为他的表现,就凭这一点,甚至他都觉得主簿要比郭图们更可靠,最少自己能够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