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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三五章飞狐折翼(六)

    丸许真的是心力交毅被叫醒时巳是朝阳普照大州仁

    走出洞口向后行数十米。来到一个四陷的石坑处脱下裤子蹲下来,安毅才现伤口已经没那么疼痛,精神似乎好了不少,唯一不舒服的是三童子和另一位端枪的赤卫队员紧紧跟着他严密监视,安毅蹲下大解两人也一前一后警惕站立,彼此相距不过三米,而且没一点难为情的意思。

    眼前的严酷现实活生生的教育了安毅,他心里不由开始痛骂原来的那些导演,怎么可能有犯人借这种机会成功逃跑?跑得了吗?想借屎尿遁,恐怕裤子没抽上就挨一枪托了!

    不过安毅似乎并不在乎。边低声哼着歌边用小石块在边上的石头上胡乱画上图案,只要注意看看。就能看出隐约是只长着翅膀的卡通狐狸。三童子和另一个赤卫队员虽然警惕性很高,可哪里知道安毅信手胡画的意义?看了一眼也没在意,只是催安毅快点儿,马上要赶路了。

    赤卫队贫穷的日子没早饭。除了韩玉之外,每一个人均穿着草鞋,这隆冬季节虽然没有下雪。然而不到八摄氏度的气温加上行走在山风劲吹、崎岖潮湿的山道上,实在是逼不得已的事情。

    安毅用昨晚那节竹筒喝下一肚子水,感觉自己肚皮沉甸甸的,但是脚下飘,韩玉和赤卫队员们却个个精神抖擞,韩玉遥望四周山峦上缓缓化去的霜露显出本色的葱绿和一片片似火的红叶,竟然愉快地低声哼起了地方小调。

    安毅听听觉得虽然旋律简单,但是据熟悉也非常优美。没等安毅品味过来,三童子又按照纪律把他双手绑上,还是用昨天那根已经开始黑的伞绳牵着安毅,就像牵一头牛一样。

    安毅看着缠绕在自己手上的绳索,原本极美的风光山色,顿时失去了新引力,想起可能在下午时分见到那个非常不愿见到的李霄龙,甚至那个在黄埔时就惜言如金令人无法琢磨的长着一对极富特色的斗鸡眉毛的师弟**,安毅心里就暗自着急,垂头丧气地行走在押解队伍中央,连前面年轻健美身姿轻盈的韩玉也失去了魅力。

    下行的四凸石板山路由于霜气的侵蚀很滑,大家都走得很小心,只有比猴子还要灵活的三童子蹦蹦跳跳,如履平地,牵着安毅的绳子不紧不慢恰到好处,让安毅感慨三童子至少放过十年的牛。

    下到山脚,接着又要翻越一座大山,安毅知道地图上金华山与东华山之间只有二十公里的直线距离。但是走起来就要命了,不由想起部队里弟兄们的那句口头禅一婆山跑死马。

    个半小时后,众人爬上山坳,肚皮贴上脊梁骨已经累得半死的安毅一屁股坐在石板上,有一声没一声地喘着大气。也许大家也累了,聚在一起看修复的机枪,没一个人理睬他,只有三童子歉意地望着安毅小声说道:

    “我要守纪律,没办法”你看,机枪修好了,大家都很高兴,方圆几百里的赤卫队,就咱们有一挺机枪,大家都想谢你,但是不好意思说,因为你是黄狗子俘虏

    安毅无力地抬起头,努力挤出个笑容:“没事,我不需要大家谢我,既然见到了就是缘分,相互帮一下是人之常情,你们不也帮我敷药疗伤了吗?一样的。”

    三童子呆呆望着和善的安毅,嘴巴动了动,低声说道:“我给你取水去,西南面那座大山就是东华山,还走两个时辰左右就到了,到了红军大哥那儿就有饭吃,到时候我想办法弄点香啧啧的东华辣酱下饭。”

    三童子很快拿来一竹筒水,安毅喝完看到韩玉和赤卫队员聚在不远处低声交谈完毕,似乎准备再次上路,想了想走到韩玉面前,低声请

    :

    “大队长同志,能不能解开绳子?我实在没什么力气了,伤处也隐隐作痛,全身湿漉漉的,走山路绑着双手难以掌握平衡,很费力,肚子也没东西,实在是难以支持。其实没吃的没关系,大家都这样我能理解,但是至少别再绑着我,否则你们恐怕真要抬着我走了。”

    弗玉听安毅说得在理小与赖副大队长略微商量了一下,吩咐押解的赤卫队员提高警怯,这才同意解开安毅手上的绳子。

    安毅的手腕已被磨破多处,十指因血液循环不畅,也微微紫肿胀,安毅没有叫一声苦,反而心里满是重获自由的轻松。

    队伍又再次出,韩玉不放心地走在安毅身后,一只手始终不离开驳壳枪的枪把,尽心尽职。无比负责。

    拐过一道林木参天的山湾。眼前一片开阔,右侧笔直的高岗上,一幕白得耀眼的瀑布飞流直下。在阳光照射下浮现出两道迷离的彩虹,瀑布下层林尽染一片火红,满山的红叶将瀑布和巍然青山装点得美轮美奂,犹如仙境。

    安毅情不自禁停下脚步。身后的韩玉连忙止步,差点儿没撞在安毅的背上,后方的队员也都缓缓停下,看看网才还是半死不活的安毅此刻脸上满是安详幽远的向往之色,英俊端庄的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也都纷纷朝安毅专注眺望的方向望去。

    “神仙台确实好着,也就这季节最好看。”

    韩玉忽然觉得现在的安毅看起来如此的宁静高远,深邃的目光中闪烁的热切光芒,使得韩玉深受感染,情不自禁地介绍起来。

    安毅点点头,一直注视前方:“的确很美,让我想起今早你在东山那一边低吟的小调,非常的迷人。”

    “你听到了,,你也会唱歌?”

    韩玉的脸没来由地泛起一丝红晕,本就通红的脸蛋更红了。呼出的洁白雾气,将她美丽的嘴唇和线条明快的鼻子衬托得越诱人。

    安毅转过身看看众人,见大家都对眼前的景色颇为喜欢,虽然年年见到司空见惯,这些人此刻仍有这副耐心,无疑是对生活充满希望的善良人,是对自己祖祖辈辈生长的山山水水有着无法插饰的深沉热爱。因此安毅心里一热,微微点头。望着韩玉如山中深潭般明丽的眼睛咧嘴一

    :

    “我也会一歌,是歌唱红军的,以前听人唱过就默默记下,但这是我第一次唱,调子和你早上哼的很相似,既然心情这么好,大家也需要休息一会儿,我就献丑吼几声吧,唱得不好请多多包涵!”

    安毅轻咳一声,望着眼前卫画的美景。望着延绵到山腰的重重红叶,放开嗓子,必歌!

    “夜半三更哟一盼天明。寒冬腊月哟盼春风,若要盼得哟一一红军来,岭上开遍哟一映山红”

    因为劳累,安毅的声音略带沙哑,但其浑厚洪亮的歌声,却在群山间久久回荡,余音袅袅。赤卫队员们第一次听到如此熟悉却又迥异不同的歌声无比诧异,弗玉惊愕之余也非常激动,似乎安毅唱出的纯净得与眼前一切融为一体的每一个音符,都一下下敲打在年轻而充满梦想的心坎上。

    也许是歌曲意境中处于黎明前奏的那种呻吟与渴慕之情,韵合了安毅此时的处境和复杂忧郁却又希望不灭的复杂心态,安毅没等群山回响的余音散尽,挺起胸膛,满怀深情地再次吟唱。

    “岭上开遍哟,映山红岭上开遍哟映山红,”

    歌声久久回荡,直到缓缓杳去,众人仍然一动不动遥望前方,韩玉、眼里不知不觉蓄满了泪水。望着天际的两重彩虹,胸脯无序地激烈起伏。

    三童子最先回过神来,忍不住朝安毅伸出大拇指高声赞道:“你唱得真好!正是我们家乡的歌,比我们都唱得好。”

    众人醒悟过来神情复杂。赖副大队长望着仍然眺望群山和瀑布的安毅嘿嘿一笑:“有两下子。抓到你小子到现在第一次听你唱出人话来,不错嘛!不过你小子根本不知道季节,映山红不是这个时候开的,眼下满山满谷的是红叶,哈哈!伙计们,咱们走吧!”

    韩玉默默看着黯然神伤转过脸继续低头行走的安毅,一颗芳心“扑通扑通”直跳,她不知道安毅为什么懂得这么多,歌又唱的这么动听,这么富有情韵;也不知道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安毅怎么会在断了两条肋骨空着肚子的时候,也能默默坚持下来,并不见得比自己和赤卫队员差,这样年轻俊俏斯斯文文的一个人,哪儿来的耐力和毅力?韩玉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情感变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心为什么跳得这么乱?她甚至已经模糊了眼前的安毅是个敌人还是朋友。

    走出两里,天空中飞机的轰鸣声由远而至,韩玉顾不得再想什么,立玄命令停止前进,一把抓住安毅的衣襟,把他按在山道边的草丛里:

    “注意了,很可能是敌人飞机轰炸,听声音有很多飞机,就像上次轰炸苏区一样”

    韩玉大喊起来,十几名赤卫队员全都扑到山道右边的草丛中,无比紧张地注视着天上,不一会儿轰鸣声越来越近,震耳欲聋,三驾容克…碧改型战斗机在一架虱侦察机的引领下编队飞来,飞机的高度很低,似乎是贴着山巅飞过似的。巨大的噪音夹杂着狂风轰然而至,很快从上空划过,继续向南飞去。

    安毅清楚地看到了机上的编号,甚至看清楚了尾翼上的飞狐标志,他意识到自己的弟兄们找来了,但苦于无法向飞机做出信号,心里非常失望,却又充满了慰藉。

    韩玉的整个身子已经压在安毅的右胸上,惊讶地望着远去的飞机,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感觉安毅转动身子,突然间意识到什么,害羞地正想要离开安毅的身体,又是一阵巨大的轰鸣声传来,她连忙用挺拔的胸膛再次压住安毅,仰头望向北面的天空,不一会儿三架战斗机呈品字形飞来,其中一架越过北面的高山顶立刻向下俯冲,几乎是贴着山体的树梢飞了过去,如此大胆的飞行和灵活的操控,看得韩玉和赤卫队员惊慌不已心惊肉跳,原本拼命往机枪弹夹中压子弹的赖福祥也哆嗦了一下停止动作,躲在草丛中目瞪口呆地望着那架编号为凹口的战斗机呼啸着开过眼前百米之外,巨大的风力吹得众人睁不开眼睛。而安毅非常清楚地知道,驾驶这架飞机的人小正是自己的麾下爱将艺高人胆大的飞行副大队长林飞。

    两拨飞机过后,山谷终于沉静下来,韩玉、推开安毅站直,感觉到安毅的眼神有异,顿时忘了羞怯,定定地看着安毅的眼睛,似乎想要从他眼里看出什么秘密。

    赖福祥已经跑过来网耍开口问韩玉,东面随即传来一阵激烈的枪声,接着是八一遍击炮弹的连串爆炸声和密集的机枪声。

    赖福祥大吃一惊高声喊起来:“是不是敌人现我们冲过来了?”

    赤卫队员个个,无比紧张,安毅听辨片刻,大声问道:“东面十公里是什么地方?”

    “好像是崇华镇”不好!那儿便是敌人公禀蕃师原本驻扎的地方,敌人很可能从宜黄过来了。”韩玉惊呼起来。

    安毅想了想隐约猜出点什么。于是和气地安慰道:“别着急,听起来似乎很近,其实远着呢。公禀蕃的军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动大规模进攻,或许是与红军主力偶然遭遇了吧。”

    “你怎么知道的?”赖福祥突然问道。

    安毅一愣,苦笑道:“我以前是6军,打过仗,能从枪炮声中判断出交战的大致方位和距离。至于你们说的公禀蕃我也听说过,军中都说此人胆子不大,疑心很重。不是蒋总司令的嫡系部队,打仗总是保存实力为主,这个时候怎么可能离开宜黄数十公里南下?用枪逼他恐怕他都不干这种傻事。”

    韩玉惊讶地看着安毅:“你怎么说得跟我们**军长一样啊?”

    安毅吓了一大跳,连忙解释:“我也是猜的,不过我能分辨枪炮声却是真的。”

    赖福祥想想对韩玉说道:“下山的道路要经过东南的三岔口,咱们还是快点儿走吧,任务艰巨啊!”

    “好!马上出,一刻也不能停!福祥同志,你率领两名队员赶到前面侦察,我率剩下的同志们押着俘虏跟上,要是有个万一也好提前准备,但愿吕教官能把二十八团的主力带出来接应我们。”韩玉果断命令。

    “是!”

    赖福祥大声吩咐留下的弟兄看好安毅,率领两个人飞也似地冲向前方,转眼间就消失在弯弯曲曲的山道之间。

    安毅心中叫苦,脸上却不动声色,借口撒尿又一次留下自己的图案,这才心怀忐忑地走向韩玉。很快在赤卫队员的严密押解下再次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