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小说网 > 修真小说 > 朱厌 > 第二百二十三章
    第二天早上,四人回到村子。

    灵水村出奇的静,连只鸡的叫都没有听到,平时早有人下地干活了,现在竟然连个人影也没有遇上。四人暗觉奇怪。

    “娘,剑之回来了!”易剑之推开房门,里面没有人。

    二人只好四处寻找,在村口看到张纯阳也在到处找人,三人隐隐意识到好像有点不对劲,一起向着曾小纯家里面跑去,

    来到曾小纯家门口,地上一大摊鲜血从内屋流出,三人一惊,急忙推开房门,只见曾小纯跪在地上正在大哭,旁边躺着二人,正是曾老夫子和曾师娘,屋外那一摊鲜血正是从二人身上流出的。曾师娘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显然早已断气。

    只听曾老夫子断断续续地说道:“小纯………你应该早就知道………咳咳。你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吧……你也不是属于这里吧………咳咳………自我将你从门口捡回来………我和你娘膝下无子………一直都将你当成我们的亲生女儿一样养育……咳咳……我也知道你很乖很听话………咳咳………”

    易席和易剑之并不明白那句“你也不应该属于这吧”是什么意思,一时也未在意,只是默默地看着曾老夫子,听他继续讲下去……

    曾小纯这时早就泣不成声了,“爹,你不要再说了,我都明白。你对我的养育之恩我小纯永生难忘,你们永远是我最亲的人。席叔叔那有千年灵芝,吃了灵芝你肯定能挺过来的。”

    “小纯,没用的了……咳咳咳……………不要浪费了。我知道我马上就要去陪老伴了……………。咳咳咳。”说完这句曾老夫子咳得更厉害了,鲜血更是大口大口地从嘴里流出来,

    “你们快去……村南……救……救………张……如烟……和………”

    说到这,曾老夫子脑袋一歪,嘴里一口浓血冒出,立时断气。

    曾小纯一见老夫子死去,一时悲愤交加晕过去。

    易剑之和易席立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纯阳,你在这照顾小纯,我同剑之赶去村南,我们好了后就会过来。”

    “席叔叔,你们快去吧,看到我娘告诉她我在小纯这。”

    “恩。”

    村南就是易剑之他们小时候经常练拳的地方,那里有一块很大空地,同时村南也是连接“迷雾森林”的另一个入口。

    二人心急如焚地跑到村南,远远地就看到拿着一群手持长刀长枪的士兵围着几百人。二人顾不得一切地冲向人群,那些拿刀枪的士兵看到有人冲进来,居然没有人去阻拦。

    这群人正是灵水村的人,二人在里面找了半天,唯独没有发现自己的娘和张纯阳的家人。不禁一个个问起来,大家看到易剑之和易席回来了,吱吱唔唔地一个都不肯说,更有几个妇女都在背后偷偷地抹着眼泪。

    最后三奶拖着沉重地身体走到易席和易剑之的面前。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对着他们说“席。剑之。你们可要挺住啊。张如烟昨天晚上就被带走了…”

    易席一听急了“如烟被带到哪了,发生什么事了?”

    三奶这时再也按捺不住情绪,竟失声痛哭起来,“不要问了,你们现在就去村东吧,去了就会明白的。”

    易席和易剑之这时更猜到张如烟肯定出事了,心急如焚。立刻又准备向着村东跑去,

    “拦住他们,进来了就想跑,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士兵中间一个面相凶狠满脸阴沉的人大吼一声,那些拿刀拿长枪的士兵立刻跑过来将二人围住。

    “你们想干什么,让我们走!”易剑之对着这些士兵丝毫不惧。

    这时三奶从人群里面走出来,对着那个大吼的人说道“官爷,你让他们过去吧,他们不是本村的人,只是过来找人的。放他们过去吧,我们留下来听你教诲就是了。”

    “是啊,是啊,他们不是本村的,你就放他们过去吧。”在场的众位村民听了都齐口说道。

    那满面凶狠的人听了,瞪了易剑之二人一眼,“料得你这二个草民也兴不起什么波浪,给我快滚。”

    “其他人听好了,当今三太子光临你们这个小村落,大家应该感到荣幸才对,谁再敢阻拦三太子办事,下场如同那对老不死的。”

    易席和易剑之听了这话,不禁想道,当今三太子怎么会跑到这个小村来办什么事?曾老夫子为何要阻拦太子办事?

    这时那些士兵的已让开一条小道,来不及细想,先找到张如烟再说,二人急忙向着村东奔去,

    村东头是连接灵水村同其他小村落的唯一通道,平时去镇上大家都会经过村东。

    二父子跑到村东,不禁倒抽一阵冷气。只见这里早已不是三天前的样子,空地上几个大大的军用帐篷拔地而起,几百名金甲士兵来回巡逻着。

    见到有人过来,立时冲上十来人将二人团团围住。

    “大胆草民,胆敢私闯太子营帐,来人,拉下去。”一位长相魁梧的军官大喝一声。

    “不要误会,我们是来找人的,听村里人说我老婆在这里。”易席说道

    “你老婆怎么会跑到这来,胡说!”那军官口气稍微放下去一点。

    “我是亲眼所见,怎会有假。”易席说道

    众士兵及那个军官一听易席假说是亲眼所见的,一起“哈哈哈”地大笑起来,易席见这些人的表情隐隐觉得张如烟肯定在里面。

    “亲眼所见,哈哈哈。你这个孬种,现在太子应该办完事了,我去请示下看有没有你要找的人。”那军官一阵大笑。

    “没错,你要找的人就在这。”从后面帐篷里面走出一个人,易剑之见此人大约二十五岁左右,脸如白玉,身穿大缎紫袍,身姿挺拨,全身上下透出一股逼人的富贵之气,但易剑之看着此人总觉得他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邪气透出。此人正是当今太子宋无极。

    “本太子体恤民间疾苦,今约贵夫人来亦只是办点小事。现事情办完,来人将张如烟送出去。”说罢再也不瞧易席,转身对着旁边的一个鼠头鼠脑的太监说笑道:“哈哈哈,不错,不错,确实不错。”

    “能得太子称赞的必属精品。哈哈哈。”那太监点头哈腰地说道。

    这时几个丫环扶着张如烟从一个帐篷里面走出来,只见张如烟篷头乱发,衣服破碎不堪,一些雪白的肌肤裸露在空气中,那双眼睛显得空洞无力。

    那双眼睛在看到易席和易剑之后,竟然不带任何色彩,只是任由泪珠从空洞的眼眶中流落。

    易席见到张如烟的情景,立时想到在张如烟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心里陡然一沉,一股怒火冲天而起,“老子要杀了你!”说罢就准备抽出玄空剑。

    张如烟这时已被人扶着走到易席面前,看到易席的冲动,淡淡地说了句:“看好剑之。”

    说罢这句话,张如烟摆开旁边丫环的搀扶,歪歪斜斜地向家的方向走去。

    这不带感情的一字一句如针般刺痛了易席:是啊,就算要拼命,但自己不能不顾及剑之的安全。此仇非报不可,但也只能先回家将如烟和剑之安顿好后。

    易席不是冲动型的人。在遇到这样的事情时,越发能控制自己的感情,稍有不忍一家三口的命也搭进去了,自己死没有关系,但是剑之还小,不能让易家从此断后啊。

    易剑之还不是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看着娘的衣服破了,而且走路歪歪斜斜,急忙跑去扶着张如烟。

    待得三人刚走出几步,后面传来宋无极和一众士兵的调笑声,“哈哈哈,你看那个孬种,孬得一句话也不敢出。”

    “那女的能被我们太子殿下看中也是她几世修来的福气……”

    “孬种,你们晚些叫人过来把旁边二具尸体收走,二个大胆草民竟敢对本太子不满,意欲阻拦本太子的好事,真是罪该万死。”

    “孬种。哈哈哈。”

    只见营区右边空地上躺着二个尸体,从远隐隐约约认出这是张纯阳的娘和他的爹,他们三家平时关系非常要好,不用谁说,在官兵抢走张如烟时,肯定是曾老夫子和张纯阳的爹娘冒着生命危险去加以阻拦,但最终竟被无人道的太子杀死。

    易席听清楚了每一句话,这一字一句如同一把刀在心里面绞杀着,强烈的恨意和屈辱在心中不断冲撞着自己的大脑,大脑里更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念着同样的一句话:“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袋子里面的“玄空剑”与主人心意相通,感受到主人的愤怒和激动,在里面不断摇晃,不断冲撞,那种破空出世的气息令得易席愤怒的心情一度加剧,双腿这时竟像生了根一样,再也走不动半分了。

    易席再也忍不住了,什么都不顾了,手已摸到袋子里剑的把柄,就准备转身冲向帐篷里面。

    这时易剑之转身叫道“爹,娘看上去不舒服。”

    易剑之的这一句话如一盆凉水一样泼在易席身上,将易席那愤怒的火焰暂时熄灭了一点。易席用力一咬钢牙,顿时嘴角一缕鲜血流出,忍!只能忍到晚上再过来报仇了。

    易剑之其实早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拉着娘的手,就犹如拉着一块万年寒冰,张如烟那种心灰意冷和万念俱灰的神情深深地印入易剑之脑海中,但他不能冲动,他提醒自己一定不要冲动。自己的冲动也有可能造成爹的冲动,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条回家的路并不长,平时几分钟就可以到家的,一家三口今天竟然走了一个时辰。

    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易席想安慰下妻子,刚开口,心里面一块若大的石头就堵上来,堵得自己胸口直发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席,剑之,你们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地休息一会。”张如烟走到里屋,冷冷地说道。

    易剑之分明从娘的眼里看到一丝异样,易席却并没有多想,应该让如烟先休息下。

    走出屋门时,张如烟叫住易剑之:“剑之乖,娘今天不能帮你做饭了!我想好好地休息一下。”

    易剑之想说点什么,但看到自己娘已经躺在床上转过身子休息去了,话到嘴边只好咽住。

    “剑之,我们去小纯那边将曾老夫子的遗体埋了吧。”

    来到曾老夫子的家里,曾小纯刚清醒过来又哭晕过去了。

    易席和易剑之都很了解曾小纯现在的心情,要哭就哭个够吧。他们也没有告诉张纯阳他家人已遇不测,怕张纯阳受不住做出什么傻事。二人拿着锄头走到后山上,易席找了一块风水还算过得去的地方挖了四个大坑。然后回到屋中,将二老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抬到山上掩盖掉了。

    完了,找来一块石壁,易席运足内力在上面写道:“恩公曾老夫子夫妇之墓。”

    “纯阳你在这照顾好曾小纯,我们还有事,一会再过来。”

    张纯阳看到曾小纯又晕过去了,也只好自己留下来陪着曾小纯了,免得她有什么意外发生。

    易席同易剑之一起走到村东,张纯阳娘和爹的尸体静静地躺在那里,胸口上各有一个大大的血窟隆,看样子是被长枪类的刺穿的。易席和易剑之什么也没有说,心里面沉甸甸的,那种悲伤的情绪在二人心中漫延。

    一人背着一具尸体走到刚才挖好的坟前,易席从袋里面拿出二套干净的衣服准备给二人换掉,手触及张纯阳爹和娘的身上,那血窟隆竟然还在不断的冒着血。

    易席边换着衣服边哭:“剑之,你要记住,曾老夫子和张纯阳一家都是为我们而死的,他们是我们的恩人。以后就算是豁出性命你也要保护二人的安全。”

    “爹,我知道。”

    安葬完毕,易席和易剑之跪在二家人的坟前重重地瞌了三个响头。

    随后,二人将张纯阳和曾小纯叫到自己家里,对张纯阳更是一句不提他家人的事。

    易剑之想起娘休息了一下午,应该早醒过来了吧。跑进屋内一看,顿时双眼发怔,再也忍受不住哇地一口心血吐出来晕过去。

    易席在外面正安慰着曾小纯,听到里屋有异响,急忙跑进里屋查看。这一看,易席也是双眼发红,一缕热血从易席双眼崩出。

    只见张如烟摇摇晃晃地吊在房梁上,易席急忙将张如烟抱下来,一摸身体,早已气绝多时。这时,易剑之幽幽醒过来。发现旁边放着一封信,二人含泪拆开,只见信中这样写道:

    席吾夫。剑之吾儿!

    如烟含带着对你们的不舍,静静地走了!当爱不能完美,我只能选择这样痛苦的离去。

    张纯阳爹娘因为我而遭不测,曾老夫子二口子也因为我而遇害了。我是多么痛苦,如果有错,就让我一个人来背吧,为什么要连累他们呢?这是四条命啊!

    席,你要答应我好好照顾好剑之。不要因为我的离去而去报仇妄自掉了性命。否则我在九泉之下亦不能安息。

    席,如烟同你们生活的这十几年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当初的选择,如果再让我选择,我还是会选择同你一起。我知道你也从来没有后悔过,是吧?

    想想这一生,我张如烟是何其幸福!有一个爱我疼我的丈夫,也生了一个这么乖的儿子,这一生我还有什么不值的呢?如果要问我还有什么遗憾的?那就是再也没有机会陪伴在你和剑之身边,也没有机会再做饭给你俩吃了。如果问我还有什么恨的,我就只恨这个世界竟不容我再多呆一分钟来陪伴你们。

    这就是宿命吧,我认了。所以我得走了,不要为我的离去而伤心,如果还有来生,我愿望再做席的娘子,也希望剑之还是我儿。

    再见了,我的爱人,我的儿子。如烟在九泉下会为你们祝福的。

    如烟绝笔。”

    易剑之拿着这封信,一字一句地看着,每一个字就如千金重捶不断敲打着易剑之哀号的心窝,拿信的手因为颤抖几次都将信都掉落地上,信纸也早已被脸颊滑落的泪水浸湿,字迹渐渐模糊消融。

    她的心,她的肉,她的血,她的骨头,她的筋髓,她的一切一切,全变成一片冰凉,这个冰凉不属于这个世上,那是另外一个世界的气息。那个世界永远地将自己同娘隔离开来,易剑之眼含热泪,悲痛象滔滔不绝的山泉,无止境地涌着!

    “娘,我要娘!”

    “娘,你醒醒再看剑之一眼啊!”

    “娘,你不要不理剑之,你醒醒啊。”

    “……”

    易剑之再也忍受不住,那张刚毅的脸庞一阵扭曲,扑倒在张如烟冰凉的尸体上大哭,孱弱的身躯在剧烈地抽动。泪水如雨点般滚落下来,掉到张如烟冰冷的衣服上,又被消融。

    但是无论易剑之如何哭喊,张如烟依然冷寞地躺在床上,眼角还残留着一滴晶莹的泪珠,泪珠衬在那张漂亮而苍白的脸上,无力地诉说着临死前内心的痛苦和挣扎。

    “轰!轰!轰!”仿佛承受了那千年万年无穷无尽的悲伤,电闪雷鸣划破平静的夜空,阴霾的苍穹仿佛在倾诉人间的愤怒,沉甸甸的灰黑色乌云铺天盖地而来,压抑的气息在空气里沉淀,天际被闪电撕裂了,黑鸦鸦的云更被闪电渗红了!天空哭泣了,暴雨刷地从天倾泄下来。

    不知道何时易剑之已跑出屋外跪在暴雨中。

    “剑之乖,娘帮你做饭吃。”

    “剑之下了学早点回来。”

    “剑之,看你满身的雪,过来娘帮你擦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