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的会客厅很简单,简单的就剩下几张桌椅,远没有段兴所住的青峰宛那么婉转而不失大气,也没有诺丁家族会客厅那般奢华富贵,空荡荡的屋顶能看见房梁和上面的青砖素瓦,也没幔帐遮挡,空荡荡的,显得有几分矜持,也看得出夏将军当年事如何不近人情,这点段兴很敬佩,但是绝不推崇,毕竟当年夏渊大将军身陷绝境而无人相帮就是一个前车之鉴。
段兴也正寻思着如何把这空旷的会客厅细心雕琢一番,让他别这么矜持到不近人情,可惜还没来的及布置就迎来了第一个客人,而且还是一个贵客。
烽火是一个四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身材有些挺拔,嘴角总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看起来很和善,坐在大厅的一边的椅子上,安安静静的把玩着手里那盏有些粗糙的青瓷杯子,不是他钟情的果酒,而是将军府后院的一口古井里的泉水,清冽可口,杯底衬着七八片色泽青黄青黄的叶子,散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杯子里味道那股微微苦涩,但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悠远绵长,带着一种让人沉醉的底蕴,这不是任何酒水可以比拟的。
这些正是段兴自己制的茶叶,也是最近准备投放市场的一种产品,虽然品种不怎么样,但是都是茶树都是上百年的老树,而且没有沾染一点人世的凡俗,自由一股悠远之味,这种感觉比那种数十年的陈年老普洱还来的更加有意境。
“公公,这些茶水还满意吧?”段兴从后堂夸出来就见烽火一丝不苟的品着茶,心里悬着的石头有落下了几分,若是他真有什么大阴谋。只怕他也品不出这茶水中地悠远意境了,毕竟这品茶也要讲究一个明心见性,心怀不轨又如何能明心见性?
“满意,很不错?”烽火抬头见段兴走来,犹如老熟人一般简单的应了两句,微微笑道也没什么自我介绍的一大堆废话。人都在别人的厅堂里坐着了,对方还不知道自己是谁么?
段兴也没坐在主位上,就在烽火身挑了个地方随便落座,端起丫鬟准备的茶水细细的抿了一口,唯一美中不足地就是这套茶具。太烂了,粗糙的都有些刺手,不过如今也就将就了,夏将军留下来的东西,除了兵器上档次之外,其他的东西没一件能拿得上台面,段兴也就尴尬笑了笑:“寒舍有些简单,这招待不足之处还望公公海涵!”
烽火摆手笑了笑。道:“无妨,我今天又不是来你这挑三拣四的,而是有事相求。”
段兴面色一滞,随即笑道:“公公手段通天。您都办不成地事,在下只怕也是束手无策啊!”一番话虽然说不上笑里藏刀,但是却有几分绵里藏针的味道,诺不轻许故我不负人,这个道理段兴还是明白的,但是又不敢当面的推辞,毕竟在烽火面前做出些不识抬举的事情来还当真有些找死的味道。
“你先别忙着妄自菲薄!”烽火也没介意段兴的推脱,依旧是那副很和善很无害的样子,笑眯眯地,任谁看了都提不起一点戒心。道:“这事情除了你还真没别人能办得成!”
“那您说说看。是什么事情,若是在下有那份能力。一定尽心!”段兴微微笑道,虽然这种受人之托的事情办的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但是这也没辙,总不能不给这位大内太监总管的面子吧。
“嗯。这话中听!”烽火笑了笑。抿了口茶说道:“这事对你来说简单。我就是想请你进宫给一个人看病。这事对你来说不难吧?”
段兴心里有些波澜。很显然这位太监总管已经把自己地底细都摸地一清二楚了。当然他也没多想烽火是如何了解到这一切地。毕竟他好歹算是东院府地头子。东院府地根基有多深实力有多大。段兴不清楚。但是他只知道东院府地人敢轻易地得罪一个大家族。而且还能让别人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面对这么一个庞大地机构。一个家族该面临多大地压力。段兴也不明白。但是他知道跟自己非亲非故诺丁家族不会做出舍本逐末地事情来。
把自己卖了。换东院府一个人情这时很值得地事情。段兴也没嫉恨谁。也没怨谁。这只不过是这个大圈子内地一个潜规则罢了。谁也颠不破。
“为谁看病!”段兴轻声问了句。
烽火悠悠然地抿了一口茶。然后放下茶杯轻轻地指了指天。笑道:“总而言之。这时让你一飞冲天地绝佳时机。别人求都求不来!”
大内太监总管。统帅东院府。说地上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了。他上面是谁谁都明白了。说破了难免有些索然无味。也给段兴多增了几分压力。
“好,何时进宫?”段兴倒也干脆,虽然他也勉强听说过宫内的明争暗斗是如何的阴狠残酷,自己去给老家伙吊命自然要惹恼一大批大人物,惹上一声的荤腥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想躲是不太可能,驳了烽火这位大内太监总管的面子,兴许这一辈子就算是想沾点荤腥过过瘾都是空想了。
“你先别忙着决定,看在你今天好生招待我的份上,出于一点好心我也提醒你一句,这次进宫诊病,你不管是有回天之力,还是束手无策都会得罪一大批人,虽然你能得到不少好处,但是招来的麻烦也绝对不会是少数!”烽火喝着茶缓缓道。
“把事情详细说下?”段兴也明白这事情是迎头朝自己砸来,躲都没地方多了,当然他也可以选择放下这份辛辛苦苦在帝都打下来的家业逃跑避祸,但是这明显不是段兴的风格,既然这样还不如多了解一点,省得怎么遭殃都不知道。他没未卜先知的本事,就只有尽可能的抓住一些有用信息,在关键时刻兴不许就能预知福祸了。
“深宫大院里地那些事不比帝都来的简单,甚至更加的复杂和血腥,一时半会也给你说不清楚了,只要你进入了那个圈子就明白了。但那时你也就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所以我呢在奉劝你一句,做事要多留上一份狠毒,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事情举不胜举,你可千万别忌惮那些小犊子是什么金枝玉叶。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烽火很真心实意的对段兴交代了一通,很吓人地奉劝,让段兴流了一背冷汗,不过听着口气似乎一点不觉得这有些大逆不道,段兴也渐渐明白了其中的玄机,只怕这时得到了上面人的默许。
伴君如伴虎果真他娘的是颠不破的真理,对自己地儿子女儿都能下死手折腾,何况自己一个外人。心中多少有些不安,但是已经成了必然之事,段兴也没多少功夫去怨天尤人了,笑道:“多谢公公的提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诛之,这点我懂!”
“你还真不怕我把你脱下这潭浑水?”烽火小口小口的抿着茶水,笑得有几分诡异。
“说不怕那是假话!”
段兴很快的喝干了茶水,由于心理浮躁一点韵味都没喝出来,纯粹就当是解渴了,又倒了一杯,长长地叹了口气,道:“这人生本来就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没达到能逆转天下大事的地步。若是总这么一相情愿的办事终究得吃大亏。所以得顺天下大势而动,否则只能是早早的出局!”
“好一个顺势而为!”烽火闻言哈哈大笑。
段兴不为所动。继续说道:“我做事就图一个实在,既然答应了你。就会尽心尽力,我也不跟你说大话,我能做到地,我出十分力气,一分不偷懒。我不能做到的,我出十二分心思,尽力做到,至于结果怎么样,我不敢跟你保证!”
“那你有几分把握能把老爷子治好?”烽火皱眉问了一句。
“没看到病人的状况,我还不清楚!”段兴摇了摇头,道:“但是只要提供足够的东西,我有七成把握!”
“东西肯定足,既然如此久明天进宫吧,记得把家里安置好,我虽然能牵制几分,但是也不是神仙,不能让你坐地八风不动,有些事还得你自己解决,下手能有多狠就多狠,还是那话别忌惮!”烽火起身,提上段兴送的两斤好茶:“我这就走了,不用送了,明天早上会有人带你进宫,这人跟你算是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所以最好和他拉近关系。”
段兴点了点头,轻声道:“那就不送了!”
人走茶凉之后,段兴坐在漆黑的大厅里,也没叫人点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苦苦思索的一晚上,竟是一宿没睡。
不过段兴体力已经不能用常人的标准来评估了,一宿不睡对他来说毫无影响,大清早仍旧是精神饱满,去院子里打了会拳,然后趁着这段时间,接连下了几道命令,先是调集一百人精锐七杀进入帝都,暗中驻扎在铸剑池内,然后又把一百角马骑士连同一百七杀调到了雾隐镇上守住自己的根基,七杀和凤凰射手各调七十人到了黑石城堡,毕竟墨菲特训练的士兵还没出现苗头,碰到强敌根本没什么战斗力。最后一些兵力玄铁矿买那边分了一些,废弃矿洞里放了一些,两边都在段兴的计划里占了极重地分量,一边是矿脉一边是药圃和傀儡,哪边都马虎不得。
一切安排结束之后,段兴心里有平静了下来,大有巍然不动心如磐石地味道,这时来接段兴进宫的人终于来了,是海耶斯地哥哥,昨天把齐亚家族一线保镖打成残废的詹姆斯,他虽然对段兴地诸多事迹打心眼里佩服,但是他好歹也是一方权贵,用不着掏心挖肺的挤出一副谄媚嘴脸去巴结段兴,不冷不淡的直接开门见山了:“我是应烽火公公交代,前来接你进宫的!进宫是干嘛,这您比我清楚,我就不多说了!”
“行,多久动身?”段兴也干脆。昨晚上想了一晚上都没有萌生半点退意,现在要是推来推去那岂不是昨晚一夜不是白熬了?
“没问题的话就现在走,坐我的车去?”詹姆斯武将出身,却天天和满朝地文官大交道,这心思自然差不到哪里去,一言一行都是相当考究。绝不会让人生出一点压抑的感觉,这样一来至少不会让人对他生出厌恶的情绪。
段兴也没准备什么,直接出了,由于詹姆斯武将出身的缘故,有几分沉默寡言。仅仅也就是相互交谈了几句,说不上什么深交,仅仅是自我介绍罢了,当知道这五大三粗的家伙是海耶斯的兄弟时,段兴小小地吃了一惊,无非别的,海耶斯和詹姆斯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到了皇城门口,几人不得不步行进宫。这是规矩,谁也不敢违背,段兴下了车,抬着脑袋看着那七八丈高的伟岸城墙。沧桑大气,这让没有伤春悲秋潜质的詹姆斯足足纠结了一分钟,都没明白段兴在看什么。其实段兴也不是无病呻吟的主,也没想别地,更没什么长篇大论的感慨,就是觉得这城墙高,真高。
詹姆斯是鸢尾花近卫队的将军,这些看门的兵丁都是他的手下,两人进宫自然是没人敢阻拦,詹姆斯虽然沉默寡言。但是绝对不是不苟言笑。看段兴那副拘谨的样子,忍不住笑道:“其实这皇宫没你想的那么不近人情。用不着这么拘谨,放开些也无所谓。看看风景的同时也熟悉熟悉路,到时候这条路你怕是要走不少次,总不能让我每次都为你领路吧!”
“说笑了,这路我走一边也就熟记于心了,只是这里终归是别人家里,太过放肆只怕会引来一些不必要地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詹姆斯将军你说是吗?”段兴微微笑道,微微佝偻着身子,很作践自己的形象。
詹姆斯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明白了,不做多言,一路不与任何人搭讪,直接领着段兴去了金华殿,并没进去,在门口给段兴交代了几句:“这里是皇上起居的地方,这里不比外面,一言一行都得小心谨慎,还有魔法师见到皇帝是不需要行跪拜礼的地,只需做法师礼节就够了,千万别出糗!”
“知道了,谢谢詹姆斯大哥!”段兴微微笑道,笑得有几分灿烂,反而没了先前的那般城府深深。
送走了詹姆斯,段兴以一种小心翼翼的姿态进入了金华殿,在没有想平日里的那般随意自如,并没有直接见到那位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老人,而是被安排在了一个精致典雅的会客厅等待召见。找了个最末端的椅子,正襟危坐。远比任何时候都所要来得正式庄严。庄重得让人莫名其妙。他静静俯瞰望着门外的繁华景色,那张白天没少笑地脸庞紧绷着。
金华殿虽然名字听起来高贵奢华,其实一点不然,院子里没有一点名贵的花种,仅仅两三株刚出血新芽的梧桐老树,不懂地人看起来有些空旷单调,心下有几分底蕴地人自然恩那个看出其中的沧桑韵味。
早朝一下,乔治就和烽火回到了金华殿,没走正门,从后门进去,召见了一个侍女,那是安排在段兴身边地近侍,也算是半个眼线。侍女很恭敬很务实的报告了段兴地动向,从早晨八点多就进殿,到现在都快午时了,根本就没有走出金华殿一步,更没有与任何不该接触的人接触。只是很老实的坐在大殿里,在最靠近大门口的末端席位上看了一两个小时一成不变的风景,然后吃了点点心靠在椅子上打了会瞌睡,到刚才才醒过来。
乔治二世听完报告之后异常的经验,他们想到烽火口中不可小看的年轻人就是这幅老实巴交的德行,心里的警惕不由自主的降下去了大半,甚是高兴,他做了大半辈子的统治者,最不喜欢的就是聪明过头的人,蠢一点无所谓,最重要的就是老实,能听话就好,所以当即他就觉得段兴是个能重用的人才。
当即想来想去,心中甚是欢喜,没忙着接见段兴,直接去了圣旨让人给段兴送去。
段兴就在这坐啊坐。这两三颗梧桐树早就让他从头到脚给看了个遍,可是又无事可做,这里是皇宫,他也不敢造次,只能忍着这份无聊,先是打了个盹。白日梦都做了几个还没等到召见,他知觉的这混蛋皇帝架子不是一般的大,明明是他求自己为他看病,这倒好感觉是自己求着给他看病一样,段兴心里这个憋屈啊。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忍着。
“姑娘,你知道陛下合适才召见在下么?”段兴实在有些忍不住了,轻声问了问身边的宫女,语气很和善,加上还算不错地卖相,这宫女对他影响还算不错,可是得到的结果还是让人十分无奈:“我也不知道。段公子你就耐心等等,若是要酒水甜点尽管吩咐就是了!”
段兴心里那个火啊,自己一上午来着都吃了四盘点心了,酒水也喝了足足三壶。再吃喝下去别人指不定把他当做是北疆逃难过来的饥民了。正在他冒火只是,一个有些尖细的太监声音从门外传了过来:“段兴接旨!”“靠,架子真***大,等了半天就等到一张破纸!”段兴心里虽然是如此愤愤不平,但那时言行上却是装的恭敬万分,做了个很正规地魔法师礼节,身子微弓开始接旨。
小太监从进门那一刻起就在观察段兴脸上的神情变化,不过段兴这种演技那是他这种乳臭未干的小太监能识得破的,他也就只能看到段兴脸上的恭敬,哪能看出来段兴把乔治二世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小太监拖声哑气地把圣旨宣读完毕。然后交到了段兴手上变回去复命了。可段兴至始至终都没听明白小太监念叨的是什么,只知道他念完之后自己该说一句“谢主隆恩”的客套话。送走了小太监之后,段兴又把圣旨翻来覆去的看了两遍才明白这次是自己赚大了。
“老家伙人品不错。还没看病呢就开始封官了!”段兴看了圣旨纸糊心情大好,苦等半天带来的烦躁一扫而空,皇帝老儿大为慷慨的给段兴了封了一个官职,正三品。而且不是那种只领粮饷,不问实权的清水衙门,宫廷魔法卫队副队长兼帝都南城区总都尉,比詹姆斯的职位矮了一点,但若是论权利只怕还在伯仲之间,詹姆斯统领八千鸢尾花近卫军,段兴则就掌管三百名宫廷魔法师,另外还控制整个南城区地治安管理,掌管三千名帝国执法军,这可算得上是一份肥差,最重要的段兴在帝都的根基全部在南城片区,他担当了这里的治安总都尉,说得上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虽然不敢太过明目张胆为自己行方便,但是为自己行点小便宜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官职一封段兴这回算是彻底没退路了,拿了实权就算是被乔治那老家伙推上前线了,从昨天烽火和他交谈之中地味道,段兴就听出来,老东西叫自己进宫绝不会是仅仅看病那么简单,按照如今这局势,段兴似乎就两个选择,一是退却然后被老家伙强推上去当炮灰,另外一个则就是和老家伙无限靠拢,成为他手下一个忠心的狗奴才,外兼一个得力干将,从哪种层面上来看,段兴也都该选择第二种,虽然也不一定会得到善终,但是总比成炮灰强。
圣旨上交代的第二件事,是让段兴移驾到御书房等候面圣,很无关痛痒的一件事,段兴也就照做了,反正顺便也是活动筋骨,被那闲置了一上午早就腰酸脖子疼了。
段兴一进御书房没少吃惊,这皇帝老儿的御书房里没一本书,比将军府的会客室还要干净,一张太师椅,一个书桌,书桌上放着一丈貌似于草稿纸的东西,几个空空荡荡的书架,除此之外别无他物,连酒水都没一壶。
然后,段兴就在这等,一直等到了大半下午,而且这御书房外人是不准进来的,两个聊天的宫女都不给段兴配了一个,只让他在这干坐着,做了足足又是三四个时辰。这闲地无聊吧,这不是御书房么,段兴又想找两本书来看,可是这书架上空旷一片,干净地里段兴都为他感到不好意思了。这他娘的还是书房么?
段兴在这只想骂娘,又不能打盹,因为他不知道皇帝老儿啥时候回神经窜进来,就等啊等,一直等到天色都有些擦黑了,等地是浑浑噩噩地了。都还没见皇帝老儿地影子,他感觉这老家伙纯粹就是闲的蛋疼了,没事打时间瞎折腾人呢,终于在百无聊赖之际,段兴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桌子上的那片草稿纸上了。他实在没得事情打时间额。
拿起来一看,一下子全明白了,这纸上竟然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人名,有段兴不认识的也有段兴人世地,反正每一个个都是在帝都能掀起风风雨雨的大人物。
布泽尔诺丁,罗德曼齐亚,唐明,盖茨比尔。厄尔多斯,西雅图莱恩…………
每一个人名纸上又用不同颜色的圈子圈着,红与黑两种颜色,和段兴书房里的那些名单有异曲同工之妙。显然是皇帝老儿想对段兴暗示什么,黑圈子的颜色很重,显然是乔治对其起了必杀之心,齐亚家族族长罗德曼是一个,莱恩家族族长西雅图是一个,还有宫廷魔法师总队长达菲尔曼也是必杀人选之一。
正在段兴暗暗心惊之际,突然门口传来一阵声音把段兴下了一条,差点没把身边地笔架打翻了,沉下心仔细一听,放下信赖。这脚步虚浮。一听就知道是个宫女而已。
“段公子,陛下在金华殿设宴。请您前去!”宫女在门外低声叫道。
“知道了,马上就到!”段兴常常的出了一口气。虽然心里对这老家伙是极为不满,但是确实不敢造次,只能恭恭敬敬的应道,整理了下衣衫,便随着宫女一同去了金华殿。
随着侍卫的宣召,段兴才敢跨入金华殿中,恭敬的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颔低眉,缩手缩脚的,看起来有些胆小怕事的样子,这让烽火看了一愣,随即也就释然,当做是没看见一般,只是嘴角那抹淡淡的笑容显得更加地深沉。
段兴一只没抬头看前方,颔低眉,小步疾走进殿,行了一个相当标准的魔法师礼节才略微的站直了身子,仍旧没有抬头,虽然他很好自己这个俯视苍生四十年的大帝到底是怎么一副模样,但还是忍了。尽可能地装出卑微的样子,无非就是想在这位乔治大帝心目中营造出一份胆小无害的形象。
为人处事的圆滑就是要懂得如何把锋芒内敛于心,不折也不现,锋芒毕露在有时候是必须的,在现在确实致命的,他不能让这老家伙对自己起一点疑心,所以必须圆滑的处事,让乔治大帝感觉不到他的威胁。
“你就是段兴?”
正在段兴沉默不语,立于大堂之中不敢上前之时,乔治大帝开口说话了,声音很苍老,应该是七老八十的人了,不过言语中自然有一种春风化雨半让人折服的威势,不带一点压迫但却让人不干忤逆,不愧是在这个位置上安坐了四十几年了人啊。
“是!”段兴低声地回答道,他也不必太过地显得怯懦,毕竟人心深处的积分底蕴是如何都改变不了地,他对着乔治大帝没有恐惧,装是装不像的,装来装去矫揉造惹人厌恶了不说,还有几分画虎不成反类犬地味道,带时候只能落得个顾此失彼的悲哀下场。
乔治大帝看着大殿下这个言语拿捏得当,谄媚点到为止的少年,或多或少有些上眼,太过锋芒毕露的年轻人他不喜欢,在他看来钢过则易折,为人处事应该如上天一般圆滑,事实留几分婉转的余地才为正道。太过窝囊的年轻人他更看不上眼,毕竟朽木不可雕,烂泥巴扶不上墙,这种人是不值得他去花功夫雕琢打磨的。
“上来入座吧!”老人终于收回视线,笑望向段兴,他跟烽火的气质是不一样的。虽然都不缺上位者的从容,但烽火处处透着入世地智慧,懂得为人处事的圆润,也明白什么该得什么该舍。老人却是那种掌控大局的威严,一言一笑可以兼济天下,也可以对这个世界冷眼旁观,圆润对他来说可有可无,应为他就是天。无人敢与之争锋。
烽火这个大内太监总管跟老人站在一起,就颇有米粒之光不敢与日月争辉的意境。
段兴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正位上坐着的是一个六十来岁地清癯老人,鹤童颜,一身鹅黄的礼服,虽然不像门神一般摆出个怒目金刚的驾驶。但是一言一笑都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味道,让人望而生畏。
大人物啊大人物,通天啦,这便是段兴看见老头子的第一印象,特别高山仰止。
这出宴会段兴实在有些摸不清出门道。几丈长的镶银餐桌看起来无比地奢华,酒菜满席,但整个大殿连同段兴在内也仅仅只有只有三个人,在这魔法灯的映照下,显得更加的空旷安静。难不成这次还是自己单独一人和这位乔治大帝共同进餐,烽火虽然也算一个人,但是主子坐着,他断然没有坐下一起吃饭的可能。这让段兴感觉格外的有压力,感觉眼前这张雕花紫兰木椅又如老虎凳一般,怎么都不敢落座。
老人看了看段兴,微微一笑。道:“我叫你坐就坐,难不成你还想抗旨?”
言语虽然平和淡定,但是却有几分压迫人地味道,这让段兴更加觉得浑身不自在,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娃娃碰到了一头成年的黑瞎子,偏偏这黑瞎子还长的这般人模人样的,的确让人左右不是。
烽火见段兴有些局促,看尽使了个颜色让他坐下,段兴当即明白了,就进找了个位子一屁股咚的坐了下去。也不管自己这么算不算唐突了。只看得那乔治大帝满心欢喜,他就喜欢又是聪明有时候有傻的人。这种人才最好控制,显然段兴这从进宫起地“无意”中的一举一动都十分让他中意。
“做过来点!”乔治大帝招了招手。言语随和,可是又没少让段兴打个寒战,很局促的挪了挪身子,终究还是没动,只见这乔治大帝这皱眉了才“慌忙不迭”的往前移了四五个位置,离乔治大帝仅仅也就只剩下一个椅子地距离了。
老者见段兴有些“紧张”,也就顺了他的意,让他坐在了那。随即吩咐侍女给段兴把酒水满上了,笑道:“后生可畏啊,我听烽火说了你的事,白手起家,先整顿蓝水镇的治安,随后又打击顽固势力血牙,如今生意也做大了,听说在帝都也有一席之地,就连几大家族的人也把你当座上宾,按你的功勋应该早就升到子爵位了,只是朕这两年身体不尽如意,对政事少有过问,倒是疏忽了你的功绩,今天就一起嘉奖你,正式赐你伯爵爵位!”
当头一颗当以炮弹轰来,让段兴没有狂喜,而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一次性由骑士爵位升到伯爵,这算不算一飞冲天,旷古绝今!伯爵啊,又代表着五百私兵啊!
“陛下过奖了,不过是承蒙几位朋友看得起,扶持了一把罢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段兴微微笑道。
乔治大帝笑了笑,端起酒杯小酌一口,正待说话,确实胸口一阵气闷,掏出天机丹服下一颗,才缓解了一些,随即把玩着玉瓶笑道:“能炼制出如此神奇的丹药,这帝都大多的贵族子弟就大不及你,而且白手起家,创立地铸剑池武器装备店如今只怕也要独霸南城片区地市场了吧,如此成绩还不值一提?”
段兴呵呵笑了笑,他也隐隐摸清楚了乔治大帝对自己的态度,看来是真地看重自己,否则也不会不提及血翎佣兵团一事了,分明是给自己一个空间,让自己不至于被压迫的舒展不开手脚。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这是段兴为人处事地一个准则,虽然也有以德报怨的时候,但是段兴大部分时间还是比较遵守这个规则的,尤其这时候,更要遵守。乔治大帝提携他,那是赏识,他敢以德抱怨么,显然不敢,反而应该尽十二分心为他办事。
接下来段兴做了个让人很觉得不要命的动作,他竟然伸手把乔治大帝面前的酒杯轻轻的挪开了,笑道:“陛下身体欠佳,这酒还是少喝的好!”
乔治大帝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小,笑得有几分底气不足,显然是身子骨太虚弱使然,道:“好!好!好!这酒不喝也罢!”
烽火常常的吁了一口气,有惊无险,在看段兴却见他还是一脸谄媚而不肤浅的笑容,这算不算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或者说野心开始在他心底开枝散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