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流听喇叭里喊第二遍的声音,果真是叫自己,连忙站起来,朝商店跑去。
一路小跑到商店,翻看胶口袋里东西,一瓶农药,半边油,还有一封信。
二流打开信,只见信里写道:“二流,农药是陈雨峰给你的,用法在瓶子上写着。油是我割的,你家里快没油了,这次给你们家增添了这么多麻烦,真不好意思。王与秋。”短短几十个字,却让二流觉得鼻子有点酸酸的。重新把信装进信封里,拿着农药,提起这十来斤重的半边边油,二流觉得格外沉重。
走在回家的路上,碰到了刘越清,他一拍二流的肩膀,高兴地说:“二流,我正找你呢?今晚上到我家喝单碗(酒一定不能缺哟。缓缓的病好了,多亏了你。我打电话给王医生,他生死不来,让我要感谢就感谢你,还让你代他敬一圈酒。你晚上不来,就对不起哥哟。”
二流本能地答应了一声,提着油和农药回到家把王与秋送油的事告诉他母。他母拿出油,掂了掂,叹息一声:“好姑娘啊。”便去熬油了。
按照农药瓶子上的介绍,二流用水兑了药,打到了自家的庄稼地里。二流现,这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效果不是很好,那些稻飞虱只有小部分被杀死了,大部分都还活蹦乱跳的,看来,明天还得再去找陈雨峰。
晚上,二流提前到了刘越清家,刘缓缓见二流到了,跑到二流怀中撒起娇来。
二流把刘缓缓抱起来,看了一眼堂屋里桌子上坐着的人。
坐在桌子上方左侧的高板凳上正在抽烟的是老支书刘堂河,在他的旁边坐着刘越清意地陪着刘堂河。
左侧上位坐的是刘堂明,就是有明堂。右侧坐着刘越深。刘堂明一点也没有长辈的觉悟,与刘越深大眼瞪小眼,要不是刘堂河在这里坐着,估计他们俩又要打起来。
下位空着,是于秀花和刘缓缓的位置。
二流给刘堂河和刘越清打了招呼,抱着刘缓缓坐在了刘越深的旁边。
刘堂河的烟抽完了:“二流,听你爷说你不出去了?”
二流点点头。刘堂河又问:“你可是大学生,真不出去了?”
二流再次点了点头。
“不错,不错。”刘堂河也点点头:“有没有兴趣到村支部来打打杂,现在年轻人出去的多,我们村团支部书记也没人,都是越清一个人兼着。你看,你越清叔这么大年纪了,还在干团工作,有点不像话啊。正好你不出去,给你干怎么样?”
“好。”二流还没答话,刘越深便帮他答应了:“叔,你看二流来你那里干团支书,搭上我行不,我就去村支部扫扫地也行啊。工资啊补助啊,啥都不要,我就给二流当团支书助理,怎样?”
在刘越深心天大地大没有当村干部大。以二流这个大学生的能力,当这团支书还不是小菜一碟,当不了两年,老支书刘堂河退下来了,刘越清当了支书,这村主任还不是二流的。二流升了,自己在村支部打杂,奠定了基础,到时候谋个一官半职,还不是顺理成章的事。
“你不要工资,就给你个支部办公室主任当当?”老支书刘堂河难得开回玩笑。
镇上认可的村支部成员,就五个,一个村支书,一个村主任,一个妇女主任,还有两个村委员,哪有什么村支部办公室主任?刘越深信以为真:“支部办公室主任是多大的官啊?”
“不大。”刘堂河笑着说:“就专门管理支部办公室的清洁卫生。呵呵。”
“行。”刘越深一拍大腿:“再小的官也是官,这官我当了。”
有明堂在一旁听说刘越深要去村支部当官,也没听明白这是刘堂河在开玩笑,害怕刘越深这小子上位,处处针对自己,赶紧说:“堂河哥,这刘越深不是党员,不能进村支部工作啊。”
“哈哈。”刘堂河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拧成了一朵花:“这算啥事啊?早听说你们俩人不对路,原来是真的哟。”
刘越清见于秀花把热菜端上来了,陪着笑举起酒杯:“我说堂明叔啊,你都一把年纪了,火气减减吧。今天请大家来,一是缓缓的病好了,感谢众位有心人,二是高原村这么多年来都很和美,吵架打架的事少有生。我们老支书也来了,就是来给你们调解调解。一笔写不起两个刘,都是本家人,有什么恩恩怨怨非要红脖子红脸呢?”
“越清得对啊。”刘堂河也端起了酒杯。接着,二流、刘越深都端起了酒杯,有明堂却极不情愿。刘堂河看着他:“怎么?堂明,你信不过老哥?当年……”
刘支书。”有明堂连忙笑着打断刘堂河的话,端起酒杯:“当年的事就不提了,提起来伤感,喝酒喝酒。既然老支书话了,前段时间的事就一笔勾销。”
敢情,有明堂还有什么把柄抓在刘堂河的手里。
其实,也算不得什么把柄。
二流也听长辈们提过,有明堂年青的时候,能说会算,敢于担当,也算是阿南镇十里八乡出了名的能人。可是,在十年浩劫有明堂站队的时候出了问题,媳妇被人奸了跳鬼门坡自杀。他哭天天不应,哭地地不灵,在自杀的时候,刘堂河救了他一命。从此以后,有明堂就变成这样,慷懒懦弱,靠装神弄鬼、骗吃骗喝过日子。
一桌人碰了杯,除了刘缓缓以外,都一饮而尽。
刘越清拿出来吃的酒,是土酒厂酿出来的高梁酒,度数极高,喝一口下去,喉咙和肚子就好像着了火似的,虽然难喝,但喝了过后,整个人都变得轻爽解瘾,喝醉了第二天头也不会痛。这就是粮食酒的好处。
二流端起酒杯,与刘堂河碰了:“堂河叔,这杯我敬你,这些年我在外读书,没少麻烦你对我们家帮衬着。”刘堂河赶紧说:“客气,客气了。二流,既然不出去了,就留在家乡创业,不错,不错,好好地把家乡的展带起来。”说完,一饮而尽。
这第一杯酒,喝的是期望!
二流又端起酒杯敬有明堂,恭恭敬敬地说:“堂明叔,虽然我不大看得来迷信那一套,但我知道,其实,叔在家里也没少帮助大家拿主意,我理解。”
虽然有明堂到处骗吃骗喝,但总的来并没有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相反农村有啥纠纷之类的请他去迷信一下,他都站在公证人的角度把事情用迷信的方式处理的稳稳当当的。
有明堂端起酒杯,看着二流真诚的眼神,手有点微微颤抖,抿了抿嘴,简简单单地说:“这杯,喝完。”说完,仰起头把一大杯酒倒入嘴中。
这第二杯酒,喝的是感动!
二流端起第三杯酒敬刘越清和于秀花两口子:“越清哥,秀花嫂子,其他感谢的话我也不想多总之,你当村主任,高原村人人都是心服口服,二流心里也服,你有啥事就叫二流一声,二流保证冲到最前面。”
刘越清和于秀花赶紧端起酒杯,刘越清摸着胳腮胡子说:“废话少喝个满杯。”于是,三人碰了杯,又是一饮而尽。
这第三杯酒,喝的是豪气!
二流第四次端起酒杯,与刘越深碰了,笑了笑:“其他话不说了,祝刘越深早点找个媳妇来管着。”刘越深憨厚地笑笑,红着脸端着酒杯。于秀花在一旁说:“庆嫂子已经托人给刘越深在物色对象了,听说是红岩村的,叫吴什么名字来着,瞧我这记性。”
刘越深的脸更红了:“秀花嫂子,你可别乱讲。”说完,重新与二流碰了杯,借喝酒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和幸福。难得看到刘越深这个浑人的扭捏神态,二流笑了笑,也随之一饮而尽。
这第四杯酒,喝的是友情!
“缓缓。”刘越深看着坐在二流怀里吃着东西的女儿:“你的病是二流叔治好的,你倒杯酒谢谢二流叔啊。想一想,要怎么说感谢的话?”
刘缓缓便争过拿在二流手里的酒瓶,辛辛苦苦才把二流的酒杯满上,端起酒杯,递给二流:“祝二流叔早点给缓缓找个大娘(婶生个小弟弟陪缓缓玩。”
刘缓缓说完,一桌人都笑了起来。
二流接过酒杯,摸着刘缓缓的头,把杯中酒喝了个一滴不剩。
这第五杯酒,喝的是爱怜!
几杯酒下肚,桌子上的气氛也热闹了起来,喝酒的喝酒,吃菜的吃菜,聊天的聊天,好像一家人一样,过去的各种恩恩怨怨都在这一刻消融了。
有明堂端起酒杯,看着刘越深和二流喝酒:“哎,年青人啊,龙精虎猛,就是好啊,好啊。”有明堂连说两个好,不知透着多少辛酸。
二流端起酒杯,与有明堂碰了:“心不老,人不老。堂明叔,我敬你。”
“心不老,人不老。”有明堂下意识地重复念了这句话,把杯中酒一仰而尽:“心也老了,人也老了。用《渊海子平》上面的意思就是就是运数走到了墓库之地,该是收藏保养的时候了。用《易经》的意思就是潜龙勿用,亢龙有悔啊。”
刘越深接过话题:“什么潜龙亢龙的,我们老百姓不懂。我只知道龙就是龙,龙游潜底还是龙。”
有明堂手一抖,眼睛里面闪现出一丝**,又地被掩没,端起酒杯,一杯一杯与刘越深碰起来。仔细算来,有明堂和刘越深两人喝的酒还是最多的,碰杯也是最多的。
酒喝多了,话也就没遮拦起来。刘越深顶着个大红脸:“堂明叔,你可别怪我多嘴。有好几次,我都看到你好几次跪在鬼门坡上抹眼泪。这么多年了,没血性的人哪做得到?”刘堂明当着众人的面,醉得流起了眼泪:“刘越深,还是你小子了解我啊。”说完,扑到桌子上呼呼大睡。
刘越清赶紧把有明堂拉到屋子里睡了。
有人喝趴下,酒就不会再劝。吃着饭,刘堂河又问二流:“你愿不愿到村支部来?”
“行。”二流经过充分考虑,答应道:“还希望堂河叔和越清哥多栽培。”
在刘越清家吃过饭,二流也有些醉了,走路都有点打偏偏,土酒厂酿的酒不是一般的醉人。回到家顾不上洗脚脱鞋,二流倒床就睡,直到半夜被渴醒了。
二流翻身起床,拉亮灯,才现自己居然稀里糊涂地睡在自家阁楼的床上。看看时间,深夜两点多,离天亮还早。二流找了点水喝,回到床上可怎么也睡不着,便重新坐了起来,翻开纸,开始计划起新的生活。
很快,一张张白纸便被写满,然后二流又进行了浓缩和整理,一份完整的计划书就新鲜出炉,看着这份计划书,二流满意地点点头,伸了伸懒腰,关了灯,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明天,迎接二流的将是的开始的生活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