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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六十八章恍然

    随后大虎立刻返回部队去了,即便是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复员,在事情未办妥之前,他也还是一名军人,没有太长的假期。回去销假,交任务,打报告……,他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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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然终于回到学校,十月末的月考自然早就错过去了。程宇博率领着小吉祥和班里另一个男生,顽强地占领了第二,第四和第五名的位置,让宋海燕的围攻计划彻底破产。好在还有第一名顾兰和以零点五分之差紧缀第三的王晶撑着,不至于落败。叶晓玲第六,分数差得倒也不大,还被郑老师予以大力表扬,因为她是外校考进来的学生里面,最快适应了一中这种高强度考试的一个。

    “下次等下次考试”从来不提自己成绩的宋海燕咬牙切齿,“谁是第五就不好说了还有,宝然你也得出一份力哦……对了听说你家有亲戚生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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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陡然从那忧伤缠绵的氛围里,回到这少男少女们跳跃笑闹争闲斗气的青青校园,宝然只觉恍如隔世。

    含含糊糊把宋海燕应付过去,宝然抱着同桌奉命塞给她的一摞作业发了会儿呆,直到小吉祥又提高声音问了句:“江宝然,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啊?……哦”宝然回神,“……听到了,你说笔记嘛。谢啦王晶已经给我整理了一份儿了,要是有不全的地方我再问你”

    小吉祥服气了,明明看着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居然还能把人的话听得真真儿的

    宝然也不想再多说,看了看作业单子,叹口气,埋首奋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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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体育课上女生们照例意思意思跑上几圈,便三三两两站在温暖暖的阳光下,欣赏着男生们在跑道上出尽了百宝的洋相,嘴里天南地北说着闲话。

    宝然于一片嗡嗡嘤嘤中准确地捕捉到几个词:“逃犯”,“牺牲”……

    她立刻竖起了尖耳朵。

    是了,她们是在讨论石城报上那简短的表彰:被逃犯残忍杀害的库管员,同歹徒搏斗不幸牺牲的老退伍战士,不过也只是那么几句而已。对于这些每天最大的烦恼就是月考名次是前进了一步还是后退了一名的孩子们来说,那些事情太过遥远,根本就没有人将它同请了两周事假的宝然联系起来。话题很快由逃犯,监狱,转至石城市的交通,社会治安。

    一个女生细声细气地说:“我妈妈说了,这个月的晚自习都得跟姐姐和隔壁的大哥一起走,一定要小心了”

    “哈“有人就笑话她:”你那么紧张干什么,报纸上虽然没说,我爸可知道,那些逃犯啊,是冲着团场里的枪去的,才没兴趣来找咱们这些学生哪再说了,现在估计他们躲还来不及呢,怎么还敢往咱这人多的地方跑?”

    “那可难说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不是吗?”

    “呵呵你们这都是杞人忧天啦那歹徒早就给抓住了……”

    “不对吧?听说是当时就给干掉一个,剩下的跑了?”

    “天寒地冻的,地方再大,下面也就那么些人,还能跑哪儿去啊,肯定抓住了”

    “就是就是,就算藏得再严实,冻也能给他冻僵了今年冬天别看来得晚了点,可是冷得厉害”

    “有那么冷吗?不见得吧要不然怎么到现在你还是这件薄呢子,来我看看我看看,……毛裤都还没上身呢吧?”

    “不是不冷,是人家抗冻,……臭美呗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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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就嘁嘁嚓嚓开始讨论今冬的帽子围巾及至手套。

    宝然吐口气,收回监听雷达,转头看体育老师吹着哨子召集大家去跳沙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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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好吧?”趁大家没注意,王晶走到宝然的身边关切地问。

    “挺好的,没事儿”宝然冲她一笑。“不过是白听听……”

    这班里,算起来也就王晶清楚山东大叔和宝然的关系,这些天多少也从宝辉那里打听到了一些消息。其他的同学们,到底都还不是很熟,宝然也没有向他们分辩解释的意思。

    碍于宝然自己的爸爸妈妈,山东大婶特地叮嘱她不要同二虎少虎一样换上黑布棉鞋,就连二虎少虎,每天上学时也都被山东大婶摘了黑袖套:“咱自己家里的事儿,用不着蛰蛰蝎蝎地闹得满世界知道”

    兄妹三个也都无异议。在这边,各个地方的人远离各自的家乡,掺杂融汇,结果就是很多乡土风俗都淡化得厉害,倒也没人在这上头非常在意。

    郑老师对于宝然头上突然多出的一只宽宽的黑色发卡,也只是看了两眼,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督促宝然尽快将落下的功课补上,没写的作业交上。各科老师也够狠,没一点通融宽大的意思,该写的写该补的补,一点懒都不能偷的,宝然很是废寝忘食了几天。

    就这样她也愿意,如果每天每天需要烦恼的只是作业和试卷,每天每天看到的只是女生们的明面上私语窃笑暗地里捻酸作醋,男生们的上一时拳来脚往下一刻勾肩搭背,生活该是多么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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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又是一周过去,宝然再次请假,同二虎一起,由廖所长领着,拎着装了香烛纸钱熟食果酒的篮子,去给山东大叔和赵大爷烧三七。

    为稳妥起见,廖所长没让山东大婶去。就算是精神头渐渐地缓过来一些,骤然而来的打击毕竟还是影响甚深,天气一变,一向结实的山东大婶居然重感冒,这两天才退了烧。少虎也被留下,同她一起在家里点几只香简单祭拜一下。

    “有他俩就行啦,也算是儿女双全”廖所长说:“这大冷的天,大孙媳妇儿你把家里顾好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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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人天还大黑着就出了门,照例是一路的颠簸,空气干冷干冷的。随着天色渐亮,可见车窗外连绵不绝的树木田野,都褪尽了黄的绿的各色衣装,露出了灰蒙黯淡,却又坚硬固执的本色,在寒风中沉默安然。

    廖所长也是一路沉默,冷着脸望着车外,谁说话都爱答不理。

    宝然知道他心里不舒服。还有一个逃犯,听说就是背后捅刀的那个,始终没有抓到。那人显然不好对付,已经有两次露了点行迹,最后却都被他滑脱了。尽管掐住了各个路口,不怕人逃出去,可是已经好几天了,都没见那人露头,廖所长脾气越发的暴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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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不太好,已经是大上午的时间了,还是阴郁郁灰蒙蒙一片,司机瞥眼看了看,兴许是为了打破车子里压抑的静默,嘴里自言自语叨念了一句:“闹不好要下大雪啊”

    廖所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司机吓得再不说话,专心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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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赶在正午前到了地头,摆下酒菜果品,二虎同宝然点火添纸,燃上了香。廖所长只在一边看着,待兄妹两个磕过了头,划火柴点了支烟,猛吸两口,又对上一支,并列的两个小石碑前一边给发了一支,最后还没忘了给自己再来一支,深深地一口吸下去小半截,再长长地呼出去。

    “老伙计……”他对着石碑喃喃开口:“你说说你俩,都当了那么些年的白头百姓了,咋好又来抢了我的饭碗了呢?……老赵头也就算了,……你个老小子可别怪我说话难听啊,反正整天也就那么个死样活气的相儿了,爱走走,说不定还能舒坦些……可大孙你这是跟着凑什么热闹呢?啊?这是我这老光杆儿的活儿啊,咋就给你小子捞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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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虎同宝然都没打扰他,默默地跪在一边听着。

    北风越发地猛烈,渐渐地开始刺骨,掠过了无边的旷野,掠过了远处的光秃秃的树梢,带出了熟悉而亲切的呼啸之声。

    “……放心,一个也跑不了敢到咱老兄弟们跟前撒野,老子叫他们都下去给你们擦鞋”廖所长的声音含糊低沉,却是那寒风也吹不走的狠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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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离开墓地,往村里返回的时候,远远地那司机迎了上来:“廖所,廖所这天不对啊,眼看着要下暴雪啦咱们……”

    “嚷嚷什么”廖所长还是满面的不耐烦:“下雪怎么啦?没见过?这就怕了滚到苏杭听你的黄莺儿叫去”

    被无端迁怒的司机显然习以为常,将语气放得更软和些,脾气很好地接着往下说:“怕一会儿风雪起来了不好走,咱们是不是赶早一点儿?”

    “不吃饭啦?咱们那是粗肠大胃,我这丫头小子也跟着挨?”廖所长继续面目可憎。

    司机冲二虎宝然挤挤眼,苦笑一下:“饭我都备好了,正热乎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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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菜简陋,玉米面糊糊大馒头,再就是一盘萝卜干加一碟榨菜,好处是正如司机所说,汤饭都是热乎乎的。

    几个人都不是娇气的主儿,趴在小桌子边上呼噜噜一顿猛吃,大家都注意到了,却是谁也没有提起,他们身处的这个小院儿,正是赵大爷以前独居,当年宝晨带着一帮小兄弟姐妹们过来忆苦思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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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吃到一半,先行出去打听交通路况的司机突然急匆匆进来,附到廖所长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廖所长“啪”地将筷子往桌上一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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