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第三章、生死时刻
第三章、生死时刻
“八嘎！”
尽管华夏舰队的前景不容乐观，战争的对手，安宇舰队的总司令官南云诚一大将也同样坐立不安，咆哮的声音回荡在旗舰的舰桥之上：
“耻辱！这是帝国的耻辱！在拥有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居然出现这样的局面，这是帝**人所绝对不能够允许的！”
南云诚一再次的暴跳如雷，是因为战争进展出乎意料的缓慢。
战斗继续进行着。
战场转换到了恒星的周围。
不同于原先的漆黑与空寂，恒星的周围亮度和热度都在人类承受范围之外。在核融合的超高热度中，无数的原子互相冲撞、分裂、再生，这过程永无止境地重覆着，膨大的能源向虚空中散发开去。各种不同的元素发出不同色彩的火焰，以一万公里为单位跳跃着，或红、或黄、或紫，把人的视界染成千变万化的色彩空间。
就在这个千变万化的色彩空间，不胜计数的光束和飞弹交错飞射，爆炸的光芒划破了黑暗，炸裂的舰体随着能源的风暴在空中扭曲飞舞。
前有强敌后无退路的华夏舰队，如同惊涛骇浪之下的一叶孤舟，看似孤立无援、无能为力，只能够听凭风浪的摆布而随波逐流，但是仔细观察却可以发现无论多么的颠簸，这叶孤舟始终都没有放弃抗争，纵然是在如此艰难的环境之下。仍然时不时地利用中路抵挡敌军的猛攻，而左右两路则轮番出击，努力掌握着战场的主动，扰乱安宇舰队的部署。
面对这样的情景，通红着双眼的南云诚一这个时候绝对是杀气腾腾，一边来回踱步，一边则将佩在腰间的指挥刀拔出又插回。嘴角则不停地牵动着，狠狠的吼道：
“丢脸。真是丢脸！在占尽了优势地情况下，居然这么就还不能够突破敌人的防线，实在有愧于帝**人的荣誉！”
“南云阁下，请冷静！”
一如既往，作为冰水熄灭主将心中暴躁火焰的，是他的参谋长兼同窗。
无论南云诚一还是竹中兴村，对于眼下华夏舰队的顽强抵抗。即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说是在意料之中，那是因为对方的统帅毕竟是大名鼎鼎地任飘零，这个近年来如同火箭一般迅速窜升的年轻将领，其拥有的战绩实在太辉煌了，一次又一次以少胜多，一次又一次反败为胜，导致了一个又一个经验丰富的联军宿将败北。再加上切身体验到了任飘零不拘一格的战术反击之后，安宇舰队的指挥官们尚不至于自大的认为可以轻轻松松的击败这个宇宙不败地名将、近代战争奇迹的创造者。
但是，华夏舰队竟然坚持了半个小时之后仍旧能够苦苦支撑着，甚至还时不时的占据战场主动权，却是南云诚一和竹中兴村所始料未及的。
从一开始的空壳子舰队牵制己方消灭友军，到后来窜入流星群。以及用鱼鳞阵在运动中向后发放宇宙机雷，乃至在方圆阵行将崩溃之际的猛烈反击，无不让安宇舰队如同傻瓜一样地被玩弄，并且付出惨重的代价。
如今，即便是被逼到了死角，这支兵力处于绝对劣势，兵种搭配更加存在严重缺陷的舰队，却依旧顽抗到底，利用半月形的阵势左右交互出击，竟然硬是抵挡住了安宇舰队的进攻。甚至还在局部占据了优势。
这一切。都让人惊叹。
“阁下，也许是考虑撤退的时候了！”
虽然不情愿。竹中兴村还是顶着南云诚一狂怒之下不可预测的风险，做出了理智的规劝----在他的手上，正拽着刚刚获悉的情报，在东北七十五点方向，正有一支舰队高速运行而来，数量不明，但是最迟五分钟之后便会赶到
这，引起了竹中兴村地忧虑。
安宇舰队以绝对优势地兵力，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却始终无法歼灭眼前地敌人，甚至还屡屡吃亏，这导致了舰队无论士气还是战斗力方面都已经到了极限的边缘，短时间之内如果没有有效的休整，将很难再和突然插入的生力军进行决战了。
因此，出于谨慎的考虑，竹中兴村主张放弃这次进攻。反正如今华夏首都轩辕行星再次爆发内乱，华夏舰队的主力势必分身乏术，因此保全了力量的安宇舰队依旧掌握着战略的主动权。
“不，决不！”
可惜，竹中兴村的建议被南云诚一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两军相遇勇者胜，虽然目前我军已经精疲力竭，但是华夏舰队也同样是垂死挣扎，再坚持一下，用不了几分钟，我就可以消灭任飘零了！”
南云诚一的语气并没有说话的内容那般狂热，相反却是异常的冷静：
“这个时候的放弃，将是我军的彻底失败！我不相信华夏舰队的主力在刚刚机摆了一百二十宇宙里之外的欧罗巴舰队之后，还能够如此快速的赶来！这，这不过是任飘零的诡计，是任飘零故弄玄虚的疑兵之计罢了！”
“就怕万一啊！”
竹中兴村的话语中也并没有太多的坚持，毕竟他也不相信华夏舰队可以将明明需要一个小时的路程缩短了一半，只不过今天已经饱尝了任飘零太多不可思议和违反常规的做法之后，安宇舰队参谋长的心中多少有些忐忑。
“不要担心！任飘零只有一个，他就在我们的包围圈内！”
南云诚一不容分说地挥了挥手。自信满满的说道：
“我就不相信除了任飘零之外，华夏还有什么出色的将领，可以和我们大安宇帝国的军人一较高下！”
说着，远征舰队的司令官，流露出了不可一世的趾高气昂。虽然安宇早就在很就之前便已经取消了帝国的称号，但是在南云诚一这样地强硬分子心中，帝国是永远存在的。并且恢复帝国地辉煌也是他一生的追求，因此每当开口说到“帝国”两个字的时候。他便格外的狂热和自负，充满着追求胜利的热切。
不过，说归说，在同僚的提醒之下，南云诚一还是在略略的犹豫之后，拨出了一部分兵力加强了对于后方地警戒，与此同时。根据南云诚一的命令，麾下的各部队迅速选拔出志愿的敢死队来，前线的指挥官也纷纷立下了生死相博的军令状，在一片狂热的效忠声中，发动了最后也是最为猛烈的攻击。
“没有了退路，没有了选择，为了帝国地荣光，前进是我们唯一的目标。冲锋！”
在主将南云诚一狂热的煽动之下，一时之间安宇舰队的火力改变了主攻的方向，密集到了一点，全部倾泻在了华夏舰队的左翼，为数众多地装甲战斗机纵队也满载着能量炸弹不顾敌我双方火力的交叉，奋不顾身的扑了上来。补充着战舰火力的盲点，以至于差不多一分钟的火力覆盖，在持续不断的连锁爆炸中，华夏舰队左翼全部的五艘护卫舰连同安宇人自己突前的装甲战斗机纵队全部被迅速的粉碎，唯有那分裂的舰体在能量风暴地漩涡中盘旋，最后无声地漂流，带着生命的气息，永远地消散于茫茫的宇宙。
左翼的彻底崩溃是如此的迅速，让没有预料到安宇人如此疯狂的华夏舰队根本来不及有反应的时间。
战场之上，很快形成了多米诺骨牌效应。失去了左翼的华夏舰队此刻除了面临着正面的火力打压之外。更面临着从崩溃的左翼疯狂涌入的安宇装甲战斗机纵队的穿插，陷入了完全无序和混乱的境地。
此刻。时间仅仅过去了四分钟。
“难道，真的就这样完了吗？”
目睹着战场的惨状，任飘零感到了一阵的胸闷。
运用灵活的装甲战斗机纵队突破战舰的防线，进行围攻和游击，正是他任飘零一直以来最为得意的战术，却没有想到如今竟然轮到了自己品尝曾经的对手们所面临的惊慌、混乱乃至惨败。
这也许是报应吧！
苦笑着，感觉烦躁和不安的任飘零不自觉的解开了自从升任将军以来，始终都严谨扣好的军装最上端的纽扣，前所未有的挫败感让他有些沮丧。
“上将，和各战舰的联系已经完全切断，无法控制战场了！”
值班军官的报告进一步确证了战场的狼狈。
如今，堂堂华夏三军总参谋长的手中，唯一还能够指挥的就只剩下了自己所乘坐的那一艘太空战舰了。
“请上将弃舰，下官誓死掩护上将突围！”
战舰的指挥官，方良准将小声的向任飘零提出了建议。
“突围，向哪里突围？”
任飘零冷冷的望了一眼准将，应该说眼前这个已经中年却依旧英武的准将，是一个非常尽责的军官，早在任飘零担任第一舰队旅司令官的时候便是战舰的指挥官了，丰富的战斗经验让他如同熟悉自己的儿子一般熟悉着这艘战舰，在战火纷飞之中发挥着水准以上的能力，是一个恪守着战争操作规则的人，虽然有失韧性，却绝对可靠。而他眼下所提出的建议也非常中肯，单独的太空战舰是绝对不可能抵御数十架装甲战斗机猛攻的，身为三军主帅，理应撤退到安全的地带。
但是，在此刻的任飘零听来，这样的建议是分外的刺耳，骄傲和尊严让他毫不犹豫的选择拒绝。
“旗舰后退，同右翼汇合！其他各舰原地阻截！通告全军，战斗尚未绝望，我将与所有的将士共存亡。这里没有俘虏也没有逃兵，有地只能够是烈士和凯旋的英雄！我希望我的部下都表现出一个华夏军人应有的气概来，不要让死去的战友和家中的父老蒙羞！”
冰冷的话语出自年轻地名将口中。
“……是！”
微微的一震，包括方良、孟明远、罗萱在内所有旗舰上地军官，都情不自禁的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任飘零的战术是冷酷然而有效的。
已经崩溃的左翼和混乱的中路，被任飘零毫不犹豫地舍弃，幸存的战舰和装甲战斗机奉命用自己最后的生命来拖延时间。延缓敌人进攻的步伐，而任飘零则试图乘机退缩到了右翼。努力重组一个可以继续的防线。
战斗因此而更为惨烈。
华夏舰队一架又一架的装甲战斗机，不顾自身的能量即将耗尽，不顾敌我的众寡悬殊，竭尽全力地腾挪转折，纠缠着安宇的同行，一道又一道能量光束，夹带着愤怒和无畏。纵横于战场之上，哪怕是到了最后能量底线量起了红色警示，也兀自奋战不退，甚至有一些更是上演了飞撞而来同归于尽的悲壮。
一艘又一艘的战舰，也已经灯枯油尽，但是却丝毫没有接受劝降退出战斗的意图。无论是护卫舰、驱逐舰还是太空战舰，都如同自杀一般的将自身地能量防卫罩下降到了最低限度，却开足了攻击的火力。封锁着四面的通道，直至最后的覆没。
满含着盈眶的热泪，任飘零忍受着内心的抽泣，充分利用着战士们拚尽生命争取来的时间，在战火横飞的激战中，终于将右翼状况尚好的五艘护卫舰和仅存的两艘驱逐舰、一艘太空战舰。外加伤痕累累地三十架装甲战斗机，重新编组成了完整地阵形。
不过，这一次，任飘零的选择却是进攻。
“进攻，进攻，再进攻！”
短短地七个字，本身便是任飘零一贯作战风格的展现。
眼见得防御不过是延续一两分钟的苟延残喘，任飘零索性发动了不计退路的反突击。
集中所有的火力，不顾身后的敌人，这支残存的小型舰队以“锋矢”的进攻阵形。直面着原本在安宇舰队左翼、华夏舰队右翼担负着火力压制任务的敌军。
“放下了做诗的笔。
拿起了战斗的剑，
民族处于危难。祖国迫切召唤！
耻辱需要用鲜血来洗刷，
愤怒只能让死亡去平息！
龙的传人终将砸开锁链，
翱翔九天！”
这首因为任飘零成名而传遍全军的战歌，在所有的战舰和装甲战斗机的通讯器上响起，构成了壮烈的共鸣。
前进的部队无视着战火的洗礼，仿佛盛装的游行，没有退却，没有畏缩，有的只是前进或者毁灭。
这样形同自杀的进攻，在最初的一瞬间，引发了安宇舰队的混乱。
没有想到华夏人突然放弃了防御，再加上主力正在集中力量突破华夏舰队的左翼和中路，又抽调了一部分兵力警戒后方，因此安宇舰队略显空虚的左翼，顿时成为了华夏舰队猛烈打击的目标，令安宇舰队开始流畅不应该的鲜血，甚至一度出现了后退。
可惜，这样的状况并没有维系多久。
在南云诚一杀气腾腾的处决了几名意志动摇的军官之后，安宇舰队重新稳住了阵脚，而与此同时，如同回光反照的华夏舰队，也已经耗尽了最后的力气，进攻的势头开始衰弱了下来，原本防线的左翼和中路也已经被安宇舰队所控制，并且从背后发动了与友军相呼应的夹击，仅仅七八十秒的战斗，便让这支临时组成的微型舰队损失过半。
“这次恐怕真的完蛋了！”
在受到了重创而舰体摇摆不定，并且由于能量不稳光线忽明忽暗的旗舰之上，任飘零心情沉重的看了看时间，此刻恰恰已经完成了和舒雯约定的三十五分钟，但是援军却依旧没有影子，而华夏舰队在故意露出破绽纠缠安宇舰队的战斗中，已经消耗了最后的力量，再也坚持不住了。
“宇宙历二五零年十二月十九日，华夏共和国三军总参谋长任飘零上将，力战入侵的安宇舰队不支，全军覆没！”
想象中，历史应该会如此记载吧？
只是，华夏的未来会如何？自己又将回忆怎样的面目留存历史？民族英雄还是助纣为虐的坏蛋？
生死关头，任飘零惊讶于自己竟然会如此的胡思乱想。
不过眼前的一切确实已经不能够由自己来控制了。再也没有金戈铁马的百战雄师听候自己的调遣，唯一能够控制的太空战舰，也自有战舰的指挥官进行着指挥，轮不到自己来指手画脚，任飘零发现自己如今唯一能够做的便是端坐于座椅之上，尽量表现出一代名将面对生死的冷静和沉着，维系华夏军人的荣誉。
这种空闲，以及面对死亡的压力和空灵，竟然让任飘零难得有兴致的沉思起深奥的哲学和历史来。
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让这位原本意气飞扬的名将突然发现，个人在浩瀚的宇宙时空中，竟然是如此的渺小，无论自诩多么伟大，却也不过如同碌碌的蝼蚁那般，对于生前身后事，根本无能为力。
没有人能够主宰世界、主宰命运！一个民族的兴衰，更是无法由任何人来决定！多少帝王将相的竞相风流，最后的殊途同归均是舞榭楼台风吹雨打去，一拨黄土则是无论贩夫走卒还是英雄豪杰们共同的拥有。
从这个角度看，战争也罢，和平也好，激进也罢，持重也好，其实都不过是一个舞台之上不同的戏分在上演，而身在舞台之中的人全心全意的演绎着自己的角色，毫不怀疑的认为这便是自己全部的世界，又焉知冥冥之中，是否还有旁观的眼睛，如同看着猴子的把戏一般观赏着自己辛苦的表演。
这些稀奇古怪的念头，就这样乱七八糟的涌入任飘零的脑海，让他感到了有些泄气，也有些懊悔。
倒不是对于死亡的恐惧。
从这个角度看，战争也罢，和平也好，激进也罢，持重也好，其实都不过是一个舞台之上不同的戏分在上演，而身在舞台之中的人全心全意的演绎着自己的角色，毫不怀疑的认为这便是自己全部的世界，又焉知冥冥之中，是否还有旁观的眼睛，如同看着猴子的把戏一般观赏着自己辛苦的表演。
这些稀奇古怪的念头，就这样乱七八糟的涌入任飘零的脑海，让他感到了有些泄气，也有些懊悔。
倒不是对于死亡的恐惧。
这一点，任飘零倒没有太过于执著，从亲眼目睹了父亲的惨案和家族的衰落之后，任飘零并不觉得死亡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甚至从某种角度看也可以说成是一种解脱。
让任飘零感觉难受的是，他突然怀疑起自己存在的意义。
忠诚的拥护罗迦，坚决的支持军事兴国，多年来的一言一行，都是在一种强烈的使命感中完成，但是这样做真的是正确的吗？
希望华夏强大，却让华夏陷于被围攻的战争之中，希望华夏子民生活幸福，却让人民遭受明显已经失去了理智的**者的统治，任飘零毫不后悔自己镇压了郭重威等人的政变，因为他并不相信那些被暂时的利益结合在一起的集团能够给华夏带来什么好的前途，但是自己所坚持维系罗迦统治，却显然让华夏丝毫没有恢复和喘气的余地。
这一切，都让此刻的任飘零感到了讽刺。
“飘零，飘零！我们……我们得救了！”
幸好，任飘零头脑中不可救药的紊乱思绪，最后不是被死亡所终止，而是被兴奋莫名的孟明远令人窒息的拥抱所打断。
就在无论敌我都认为战役已经大局已定的情况下，舒雯赶到了，她奇迹般的带来了华夏舰队的主力，也带来了战争的转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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