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再造神州 > 第十五章 仆从杂牌
    州城下,喊杀不绝,数百辆填壕车一字排开,数千蒙应,以重盾掩护壕车手向前突进。

    远处,更耸立着三十余架投石车,此刻正不住的向城楼上投掷炮石。这些投石车有统一指挥,一声鼓响,一齐射,如同斗筐那么大的炮石划过天空,狠狠的落下,挨上一枚,不要说人,就连坚固的城墙都会出凄楚的痛鸣,大块大块的碎石随之落下,原本平整的墙面立时变的坑坑洼洼,露出难看的青砖头。

    投石车前,更排列着数千架简易云梯,过万突击部队正在待命,眼中流露着嗜血疯狂的光芒,有若一群正要饱餐猎物的野兽,如今只是强自压抑住腹中的饥饿。

    好一片杀气腾腾,凶神恶煞的模样!

    只是让人奇怪的是,城墙上对于如此攻击毫无反应,任凭巨石飞舞,壕车填沟,竟连一支弩箭都没射出,显得十分安静,甚至就像座空城。

    不过这些蒙军显然没心情理会这些,一见顺利的填平壕沟,一直待命的弩箭手们不等吩咐,就自然的弯弓劲射,顿时万箭穿空,鸣鸣作响,数千架云梯分列排开,呐喊着,吼叫着,以怒海奔腾,排除万难的气势和决心,汹涌的奔向墙根。

    无数的云梯架到城墙上,大批的勇士口咬钢刀,攀援而上,如同辛勤的蚂蚁,排列成一条长线的向着城墙上攀附。

    敌人没有阻拦,放任他们登上城墙。当为的数十名蒙军战士勇敢地登上城楼,入目情景却让他们目瞪口呆,城墙上没有一个敌人,只是城墙道上平铺了许多鼓囊囊的麻袋,有些麻袋还被炮石打破,露出里面的糠壳和湿沙,凶猛的炮石攻击,对城墙顶部的破坏都被这些麻袋阻拦,城墙本体受到的打击微乎其微。

    而城墙下劲飞的弩箭更是让人想起一个传说中的典故----草船借箭。放在这里,应该说麻袋借箭,眼前这些麻袋上都插满了箭羽,密密麻麻。让攻城的战士都感到不好下脚,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若说城墙上地麻袋只是让他们感到惊讶,那城墙后面的那排横墙就让他们感到绝望。

    离这道城墙最多百步的距离,还有一道横列的城墙,这道城墙处于炮石和弩箭地攻击范围外,更重要的是,上面布满了宋军,此刻他们正拿着弓弩冷冷的看着他们。冰冷的,如同看着一个个死人。

    一声梆子响,弩箭升空。瞬间遮蔽了眼前的天空,如雨如蝗,铺天盖地,其猛烈,如同天宇破洞。其精准,如同亲手测量。

    这些惊惶傲立墙头的蒙军战士,就像一个个稻草人箭靶。浑身插满尖刺的倒下去,一批接着一批,不断有云梯靠上城墙,不断有人爬上来,也不断有人倒下去。

    鲜红滚烫的血液融化了城墙上地坚冰,混合了冰水的血液将城道上的麻袋浸透,凄厉绝望,不甘愤怒,疯狂入魔地惨叫声此起彼伏,那一具具插满了弩箭,却还在麻袋上挣命的躯体摩擦声,那一声声痛苦嘶吼的挣叫声,那一支支弩箭刺入骨头的闷响声,还有城墙下,那些不知城墙惨景,还在出的兴奋吼叫声,这些声音汇合成一交响乐,一表达地狱之声地交响乐。

    这里没有让人感到悲壮的死亡壮美,更没有感到战场上的那种热血沸腾,有地只是冷酷而有预谋的屠杀。城墙上毫无遮掩,垫高的麻袋不仅防止了弩箭和炮石的伤害,还将这些勇猛的攻城战士暴露在箭雨之下,除了那些斗大的炮石,没有丝毫可供遮掩的地方。

    有些战士意图举起麻袋抵挡,却悲哀的现,这些麻袋早就被固定到一起,上下数袋串连,想举起它们,没有传说中的九牛二虎之力,想都不要想。有些人举起钢刀就要砍麻袋口连接的粗麻索,却在弯腰瞬间被弩箭夺去性命,其尸体反到被人拿来代替麻袋做盾牌。

    也有人悲愤的想冲击那列横墙,却猛然现自己找不到下城墙的楼道,从五丈高的城墙上跳下去?这个,貌似也和站在这里等死区别不大。

    只是很多人并不这么想,当看到有人在城墙边犹豫的时候,在死亡的催促下,他们变的疯狂而残忍,毫不犹豫的将他推下去,然后自己又被后面的人推下去。就像是在下饺子,一个接一个的战士从城楼上跌下去,惊叫刺耳,骨断头裂,侥幸不死的也只能拖着折断的肢体,出意义不明的求救或着嚎叫声。那种绝望,那种无奈,只让人置身于最为黑暗的无间地狱,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

    只是短短一瞬间,城墙上下都布满了尸体,鲜红的血液甚至将地面都染成红色,凄厉的惨叫不绝于耳,劲飞的嗡嗡声,就像让人置身最恐怖,最绝望的噩梦中。不知什么时候起,宋军使用了巨大的床弩,呼啸而来的巨大弩箭碰到某个倒霉蛋,就像串腊肠一般的将此人射个对穿,其蕴涵的巨大力道似乎丝毫不减,带着这个人体腊肠飞出城墙,**泥土或者又一个倒霉蛋身上。

    这些被贯穿的人体,往往不会立即身死,而是挂在箭杆上惨叫着,哀号着,扭曲着,挣扎着,鲜血顺着箭杆流到地上,变成肮脏泥水的地面很快变的艳红,就像那种很精美的刺绣地毯上的那种暗红,带着炫耀,带着诡异,更带着恐怖。

    这种折磨和场景,比让人直接粉身碎骨要可怕的多,随着床弩使用的越来越多,攻城部队之中不时就会出现一根根斜立的人体腊肠,如同充分表达战争美学的雕塑,耸立在战场上,以挣扎扭曲的人体告诉人们。什么是战争。

    这些扭曲地躯体就像鱼钩上的蚯蚓,摆动着,纠缠着,像引诱,像警告,更像诅咒,大批的强壮**越过这些诱饵,继续向前冲锋,继续向上攀援。继续出惨叫,继续变成尸体。

    也许是犹豫,也许是害怕,也

    的。有个冲锋的战士看到一杆塑像微微有了一丝犹拿的似乎慢了些。一支没有射中目标的巨型弩箭斜飞过来,他刚刚惊觉,这支弩箭就刺破了他的胸膛,一声闷响,斜**土,将他钉在泥水中。他地身体顺着箭杆慢慢的向下滑,直到被粗大的倒钩阻止在箭头后的部分。

    这个战士很年轻。肤色很白,头是黑色地,但眼睛却是褐色的。可以肯定他所属的民族,不是宋国周边国家的民族。他此刻似乎很痛苦,张着大口,但却没出剧烈的喊叫,只是睁大眼睛。直直的看着天空,他好像看到许多,也好像什么也没看到。

    他感到寒冷。感到黑暗,丢掉兵器,挣扎着,努力着,极为艰难的收回右手在胸前困难的摸索着,直到抓住一件东西,他地脸上才露出安心的笑容,右手越使劲,紧紧的握着。

    这里地天气比高加索暖和多啦!

    他的笑容僵硬在脸上,带着一种满足,带着一种解脱,更带着一种期待。一个冲锋的战士无意中撞到他身上,将他抓在胸前的右手撞了下来,这个战士扫了他一眼,脸上说不出什么表情,就又转回头去继续冲锋,后面就有督战队,不向前,马上就会被杀死。

    他被撞开的右手无力地垂挂在身边,从紧握的拳头中露出一抹美丽的天蓝色,看样子,那好像是根头绳,很像女孩子用来扎头地那种。

    没有人知道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想到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手里的头绳代表着什么,甚至都没人想起过他叫什么,只知道他是一个仆从军战士,是蒙古人从西边带回来的,除此外,他在这里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如同这里的无数个他一样,永远的留在这里。

    为了一场他们并不明白的战争,永远的安眠在此!

    “轰隆!”从城墙里面突然传出剧烈的轰鸣声,一层厚厚的硝烟从城中升腾起来。

    没等攻城的战士明白生什么事情,无数实心的铁球就突然降临,就像天神扇开了他的雷霆巨掌,这些铁球带着毁灭的巨力狠狠的砸下,大批密集冲锋的战士瞬间就变成一滩滩肉酱,血泥难分的混合到一起,一种热气焦灼**的焦臭弥漫在战场上,那种恐怖,那种血腥,让所有人都感到一种从内心深处涌出的恐惧,没有任何办法解脱的恐惧。

    整个攻势为之一顿,大批的人在这些肉汤一样的血泥前止步,那种惶恐,那种无助,填满了这些战士的心胸,他们的勇气随之消失,他们的杀意为之泯灭,剩下的只有无尽的害怕,以及终身无法摆脱的地狱噩梦。

    愤怒督促的牛角号再度吹响,举起的弩弓出警告的示意,不知谁的一声大喊,这些迟疑的战士再度向前冲锋,冲向前面那面似乎永远填不满人命的城墙。

    其实他们不知道,相比于宋军惯用的开花弹,这种实心炮弹的杀伤力实在是有限,除了看起来恐怖外,其实威力并不算太大。

    最重要的一点,这种实心炮弹只有宋军的地方部队才会用。这种情景落入蒙古军统帅郭宝玉的眼是让他肯定了成州只有一支数目不明的宋军杂牌部队驻守,绝非情报上提到过的三大主力部队,甚至连地方部队主力都算不上。

    很有可能,他们都不是宋皇赵昀的嫡系!

    想到这些,郭宝玉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他早就打听清楚,那支在临洮阻击,后在巩州全歼窝阔台的宋军全都是宋军主力组成的,而且都是赵嫡系,无论装备士气都远远高于地方部队。战场上的实际表现也证明此点,在围攻成州前,郭宝玉也和不少宋军地方部队交过手。

    综合来说,这些地方部队有战力出众的部队,但更多的是战力平平,甚至有一触即溃的部队。这让郭宝玉增添了不少信心,本来按照计划。早在十天前就该攻打成州,可是窝阔台的意外全灭,让郭宝玉大为惊慌,全力收缩部队防守。

    后来孟:::协防,并密令郭宝玉尽快攻下成州,不要吝惜仆从和奴隶的伤亡。所以今日,郭宝玉才全面铺开,意图一举攻克成州。本来他还有些担心成州城内有宋军主力。可是如今的实心炮弹反到证明,城中的宋军的确没有主力部队,连宋军最常用的一些火器都没有。

    既然种种情况无不表明,成州城内的没有让自己顾忌的宋军主力。郭宝玉也就放开了胆子攻击。此刻他并不知道城墙那边的情况,只是知道自己地部队攻上城墙,但对方的抵抗似乎很激烈。唯一让他不解的是,为什么他的士兵都站在城墙上挨箭,不往里面进攻。

    就在他疑惑中,却突然看到城门被打开,顿时大喜,吹响动总攻地号角。顿时千军万马一阵欢腾,如同一挂瀑布,飞流直下。喧声若雷,浩浩荡荡,势不可挡的奔涌向前。

    如同滔滔黄河过壶口,奔涌的千军万马都聚集到城门那块小小的空地前,奔泻不停的向着城门洞子猛灌。怒涌奔流,一往无前!

    此刻的城墙上又是另外一番景象,在头批上墙的人死伤一空后。后面登上来的都带上轻盾,在轻盾地掩护下,他们组成一个个战阵,合力抽起几个云梯,架到另外一边城墙上,并派出人手去城楼那边把城门打开。

    而宋军见弩箭攻击成效不大后,就用实心火炮对外面轰炸了一番,并不时绞动巨大的床弩,将一个个敌人连人带盾的钉到城墙上,虽然威势惊人,但实际效果还没有弩箭攻击好。

    至少这些蒙古仆从军战士已经在城墙上立足,并将城门都给打开啦!

    “轰隆隆!”

    炙热地铁球再度降临城门附近,落在一队密集排列的队伍中。雄壮强健的**瞬间就被撕裂,大片大片的肉酱肢体混杂在

    血泥水中,红地,白的,黑的,紫地,冒烟的,散各种各样的色调配上蒸腾的热气,如同一碗五彩斑斓的番茄血肉汤,地狱死神最爱的佳肴!

    一时间,爆裂声,惨叫声,痛呼声,响彻云霄,铁炮横行,血肉飞溅,原本挂在天上的太阳也消退了,变的阴沉若铅,凛冽的寒风劲吹,就像一个个地狱魔鬼的诡笑,带着愉快,带着引诱,带着残酷,将一个个灵魂带往深渊,长眠在这片冰冷的大地上。

    这是最深沉的修罗地狱,这是毁灭一切希望的绝地,聚集的战士瞬间就被清空一大片,无数受伤的战士在血汤中哀号,求告着,呼唤着,希望有人能救救他们。

    但是没有人理他们,所有人都匆匆的越过他们,向着城门冲去,甚至有些人直接就策马从他们身上践踏而过,飞溅的鲜血落到另外一批刚刚冲到的人身上,入眼的情景,让他们出愤怒的吼叫,不知谁的一声招呼,他们放弃冲进城门,反到对这些策马的同伴起攻击。

    劲飞的标枪瞬间就穿透大批的人体,在这些人还在懵懂的时候,他们已经拔出战刀冲杀过来,对着这些策马的战士一阵狂砍。这些人也不甘示弱,抽出马刀迎战,双方就在城门前大打出手。很奇怪的是,其他战士看到他们交战,不仅没有阻止,反到远远的躲开,一幅生怕惹祸上身的样子,竟是丝毫没有劝解的意思,其表现根本不像是战友,反到是一个个陌生人。

    于是,战场上最富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原本都是战友的一群人在即将攻进城门的那一刻,却在城门外面互相攻击起来,反到把入城的通道给堵上,而本来应该劝架的战友都躲的远远的看热闹,既不攻击,也不阻止,活像正在看话剧,而不是处身于血肉横飞,生死一线的战场上。

    刀光在战友群中挥舞,仿佛是要开个残酷的玩笑,鲜血在同一阵营中挥洒,却在残酷无情的流逝着己方的生命。相互砍杀的双方没有任何认同对方是战友的觉悟,如同对方才是敌人一般的咬牙切齿,刀刀夺命,没有丝毫的仁慈和退让,那种惨烈,那种仇恨,就算是隔了那么远,还是让郭宝玉感觉到啦。

    他,此刻要气疯啦!

    几乎想都没想,就派了支战场督战队过去,凶猛的督战队高喝着,叫骂着,冲进战圈,想将这两支互相杀红了眼的同伴分开,任何意图抵抗的人都被他们无情的消灭。但是如此激烈的手段,面对杀出真火的双方没多大效果,反到把他们自身也给卷进战圈,一会和左边交手,一会儿和右边开火,左右对敌,忙的不亦乐乎。

    事情的解决反到是宋军帮了忙,当再一批的铁球从天降落后,这群互相绞杀的士兵们当场倒了一大片,飞溅的鲜血如同一盆凉水当头泼下。残存的人看到身边的战友瞬间变成肉酱,突然惊慌起来,谁也不知为什么会惊慌。但很快,原本互相厮杀的一群人如同退潮的洪水,惊恐万状的向着后方跑来,甚至都要冲撞到后方的队伍。

    郭宝玉的眼中闪过一阵冷芒,一挥手,群飞的弩箭呼吸间就覆盖了这群逃跑的人潮,就像山洪吞没了村庄,转眼之间,逃跑的人潮就被密布的弩箭包裹,如同一阵快而猛烈的阵雨,急风暴雨一过,眼前为之一空。

    大批的尸体保持着各种各样的姿势倒在地上,无数张恐惧惊讶愤怒的表情被凝固住,鲜血横淌,却很快在寒风中冻结凝固,就像一块块血紫色的玉片,埋在死人身边的那种。密密麻麻的箭杆就像一片低矮的刺桔林,带着警告,带着威胁,更带着预示。

    “敢自乱阵脚,擅自后退者,死!”

    这句话被翻译成回鹘,西夏,色目等各族语言在战场上空飘荡,有若一张催命的阎王贴,让原本还在迟疑的战士不敢再逗留,继续向着城门处奔涌着。

    战场上的秩序似乎又恢复了。

    郭宝玉松了一口气,仆从军看似人多,但实际上非常不好管理,别的暂时不说,就连语言都不统一,大部分人说话对方都听不懂。虽然这有利于分而治之,但对战斗力的影响却是相当要命,一个命令要被翻译成各族语言,天知道会不会出错。

    这还在其次,最难的就是各族战士之间的矛盾。他们的矛盾由来已久,而且蒙人也乐于见到他们互相争斗,不仅不制止,反到时有鼓励。若说语言不通还有办法可想,可解决这样的矛盾,几乎就没有办法,而且蒙人也不会允许有人化解他们的矛盾。

    刚才生冲突的就是色目人和回鹘人,他们以前就有很深的矛盾,这次色目人看到回鹘人敢在战场上策马践踏他们受伤的战友,新仇旧恨爆,竟然就这样开打起来。不仅扰乱了攻击队列,差点都被他们冲乱了部队。

    郭宝玉虽然当机立断的处死他们,但他知道,对于这样一支部队,打顺风仗还行,作战也不失勇猛,可若变成坚韧的苦战,这支部队十有十场要失败。

    这无关指挥,一支号令不齐,内部不和的军队,遇到挫折后,溃败,是他们最自然的下场,何况这些仆从军还不是仆从军中的主力。

    那些真正有战斗力的仆从军部队都在永宁寨一战中全军覆没,此刻这些,算的上多民族,多种族的级杂牌军,简称炮灰,是仅次于奴隶军的消耗品。

    让郭宝玉自己选择,他宁愿统帅自己的几千子弟兵,也不愿意带领十万这样的军队。

    不过幸好防守的宋军也是杂牌部队,而且人数还没我多!

    面对这样的部队,郭宝玉也只能如此安慰!这场杂牌对杂牌的战斗,就这样开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