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宇宙》 易卷(一)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万物从无到有经历的便是真(道、一)内部的相异性分生出阴阳(二),阴阳又具有和合性(三),这阴阳的和合与相异又生出宇宙(万物)。 阴阳相互作用又被分解为五步,称为五行,分别是重阴----水、重阳火、阴消阳长木、阴长阳消水以及阴阳相对平衡的土。 五行一旦作用于它物便形成了八卦,八卦相互作用便有了六十四卦,是为易术。 所以要参透道生出的天地万物,不如多向易借鉴,多用易来分析解惑。 这《易卷》便是与各位道友探讨《易宇宙》中的各种神通、奇术、修炼法门之处。 今天笔者便在此开宗明义,讲讲《易宇宙》中的阴阳、五行、八卦、易。 我们先从这个体系的全貌来说,也就是先说说易吧。 易有三训:简易、变易、不易也。 简易:世间万物无论多么繁杂玄奥,只要人类的智慧能够达到一定的高度,就会有许多谜团不解自开,不但可以轻易被理解,还能灵活运用之。这是因为万物皆由道生,举一反三一通百通,也可以说成是事物之间存在的普遍联系。 我们可以回想下自己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一定对周围充满了疑问,在学习和成长后具有了一定的智慧,很多难题就迎刃而解了。至于我们随时随地生出和遇到的那些难题,则需要我们继续努力的学习和感悟啦。 变易:世间万物每时每刻都在变化发展着,也可以理解为永不停歇的运动。不是有人说过:运动是绝对的,静止是相对的吗? 不易:是指这种变化的规律不变,笔者也理解为是那个相对的静止。运用于我们的世界,则是那个本身蕴藏着无限玄机的道。万物遵从道的规律运转,而道本身不变。 好吧,这其实没有说清楚什么是易,或者说“易可易非常易”吧…… 我们还是再从最基础和细微的地方说起吧,阴阳。阴阳是最基础的存在于世界万物之中,或者说相互作用生出万物的事物。 阴阳生出万物它本身却也是事物,那谁生阴阳这事物呢?当然是道,或者说阴阳是道的最原始体现,因为再原始的体现已经超出人类的认知范畴了,人类本身就是阴阳体又怎么能知道阴阳之外的事情呢。 《易宇宙》的主角也会深刻的参悟阴阳的,他得出的结论便是道生阴阳,阴阳生万物,所以道、阴阳、万物都是多位一体的。有点一即是全,全即是一的味道。 阴阳就是事物的两面性,贯穿于宇宙万物之中,阳趋于运动,阴趋于静止。正是阴阳的相异又和合的相互作用才造就了这个绚烂多彩的世界,根据阴阳在事物和运动中的比例、位置和关系,人们分出了水、火、木、金、土,也就是五行。 此时五行只是阴阳关系的代名词,用于表示事物某个方面的阴阳两面。 真气的五行,分出水、火、木、金、土只是为了说明这五种真气的阴阳状态,例如火行真气是指接近于重阳的绝对阳动状态的那种真气,以后我们还会在《易宇宙》和《易卷》中有更深入的讨论。 所以五行脱离不开事物,与事物结合便形成了卦,也就是从水、火、木、金、土的阴阳概念,上升到了天、地、水、火、雷、山、风、泽这些具体的卦,反应在万物之中更有许多卦象。 例如水吧,五行中的“水”和八卦中的“水”就是不同的概念,五行中的水可以用两个阴爻来表示,而八卦中的水则是两个阴爻中间夹着一个阳爻。如下文中的坎即是八卦中的水坎,实为阳虚为阴: 乾:乾三连? 坤:坤六断? 震:震仰盂? 艮:艮覆碗? 离:离中虚? 坎:坎中满? 兑:兑上缺? 巽:巽下断? 为什么水坎中要有阳才能是水呢?水在五行中不是代表重阴的趋于绝对静止的状态吗?这便是因为八卦代表的是实实在在的事物,有着切中实际的卦象,所以必然是有阴有阳的。 纯阳纯阴只是一个绝对的概念,就仿佛无限大和无限小,所以八卦中除了天乾和地坤这两个一上一下极致的卦,便没有纯阴和纯阳的卦了,就连易术六十四卦也是如此,只有乾卦和坤卦是纯阳和纯阴的。 正因为五行中的重阴----水有了水坎中阳的带动,才能形成川流不息的水,否则只能是冰河、冰川、冰疙瘩,因为没有阳动。 再以火来举例同样如此,正是因为五行中重阳的火,有了火离中的阴定,才能绽放出火焰,否则连燃料都没有甚至空气都没有,只是纯粹的阳动,你是看不到火的。 当然八卦的卦象代表很多事物,这里只举上面两个贴近自然的例子好了,总的来说就是五行在万物中的原始体现便是八卦的卦象了。 这些原始的卦象相互组合生出六十四卦,能对世界万物进行更为深入的分析,也就是易了。 万物由道生,生阴阳,分五行,拆八卦,合易术,故而真气啊、功法啊、神通啊、奇术啊都是以阴阳五行、八卦易术为基础。只是修炼者未必能够有此参悟,因为九州修真之法乃续帝所传,而将修真与实际相连的基础理论,经过两万多年的变迁也只有寥寥的几本上古典籍有载。 铁火的巺字诀便是将纯阳真气结合周遭的阴气,借着阴气被重阳火行蒸腾之风增加自身的速度,才产生了风巺之力。不过铁火也并不知道八卦,只知是师父传于自己的大觉宗的秘术而已,因为八卦的系统体系只记录在寥寥可数的上古典籍之中。 当然,巺字诀的奥妙还有很多,让我们静待故事的展开吧。 好了,到此作为一个小节,今后《易卷》会根据《易宇宙》中故事的展开进行更多的讨论,敬请期待…… 易卷(二) 随着《易宇宙》故事的展开,以阴阳五行为基础的法术也初露端倪,故借《易卷(二)》对书中的五行生克进行一些拓展和补充,有兴趣的朋友可以自取所需。 五行的生克即为五行的转化与约束,转化是运动,约束也是运动,故而五行生克本身就是一种阳,或者说阳的一个方面;而在这种相生相克的运动中又能保持相对的五行形态,具备鲜明的五行性质,这种相对的静止或定性就是一种阴,或者阴的一个方面。 真气有五行,有生克,这本身就是对真气那相互作用、对立统一的阴阳两面性的最好诠释,所以要想搞明白五行生克就先要明白阴阳。 说到阴阳就不得不去想象天地之初,虽然我们未曾见过,但这种创生是刻画在我们的神识之中的,我们每个人身上都传承着从“无”到“有”幻化宇宙的那个大道,难道有人能确定自己是来自宇宙之外甚至这个世界之外的吗?我们都是宇宙的产物,也是宇宙的生产者。 最纯粹的阴阳就好像宇宙大爆炸与盘古开天地一样,在阳清上升和阴浊下沉的天地大造之中,何尝不能体会到宇宙大爆炸所释放出来的巨大能量和无数星体。趋于发散的阳动与趋于凝聚的阴定(其实笔者差点用“阴静”这个词,好吧,这是邪念作祟,囧),很难不使人联想到红移与蓝移。 真是玄妙啊!可这个感慨早在两千多年前就有人发了,而且还很淡定地说:“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那老头儿或者说那些老头儿们,那些早已作古的老头儿们……他们是怎么悟道的?太不可思议了…… 每每想到这里,笔者都会被这几千年前的参悟弄得无地自容,一个“现代文明人”的优越感在那些大智慧面前顿时被击得粉碎。 后来笔者安慰自己,这就是事物的普遍联系,那些作古了的老头的言论在今天还能大行其道,很有可能不过是现代人在这种联系中产生了一些共振,然后共鸣,继而出现了一些错觉吧,以至于牵强附会。 不过,在《易宇宙》那茫茫的修真界中,修真者们可都是靠着对天地的感悟出来混的…… 好吧,让我们回到正题。 阳是道的动力,阴是道的规则。如果说阳是造物主手中的黏土,阴则是造物主那双神奇的手。 如果没有阴,那么阳只会散去。没有了黑乎乎的地,那个白清清的天也没有了承载。宇宙一个大爆炸就仿佛放了一挂n的n次方响的鞭炮之后便化为了虚无,没有红满地的炮皮子也没有直窜鼻的火药味。这也就是为什么说“阴阳”而不是说“阳阴”…… 所以阳是原动力,阴是对这动力的约束,故而阴胜阳。这也许能让咱男人们明白,为什么挣的钱都让女人花了。 …… 相克,水克火、土克水、木克土、金克木、火克金。 水克火,不是水灭了火,而是重阴的水可以控制(压制、转化、引到甚至助长以及其他的什么)重阳的火。这里的水可不单单是炸油条的往煤里加的水,那是五材不是五行。不过一定量的水居然可以分解出氢氧,提供更多能量,过多的水又能一下浇灭煤炉,这也倒是挺形象的。 土克水,水乃重阴,水即是规则的极致体现;土乃阴阳平衡,也就是相对的稳定。故而那体现量变与质变,流转于所有阴阳运动之中的平衡点----土,也就能很好地利用阴这个规则了,看似是土的平衡离不开水,其实正是土在阳的动力下收集控制着水。 木克土,阴消阳长为木,这多出来的阳动能轻易打破土的平衡,而阴则是趋于稳定,也就是造就平衡,所以水和金克不了土,木可以。木的这种稳定的阳动又能很好的控制平衡的走向,也就是土的走向,火却只能破坏。就好像一个平衡木运动员,靠着肌肉提供动力做出各种动作,而同时又需要运动神经来控制肌肉保持平衡。这种平衡之中,看似是身体的平衡机能在占据主动,其实是运动员在与外力以及自身的阳力作斗争,无论他们表现的多么完美,最终都要从平衡木上下来。任何外力都能使平衡限于被动,而能够稳定提供动力的木,则能很好地控制住土。滋养草木的大地,就像一坨插着鲜花的牛粪,其实不是大地滋养了草木,而是像鲜花挑选这牛粪一样,草木领导着大地,所以没有草木的地方就水土流失…… 金克木,金在五行中代表的是阴长阳消。阴乃规则,阳乃动力,故而较多的阴可以很好地克制阳,而金对外界则体现出凝聚的作用,这也就是为什么金克木。金控制住了木中的阳动,就同水克火相似,但更为普遍。因为,水、火是重阴重阳,是凝聚与发散、下降与上升、规则与破坏、有序与混沌的极端,多以剧烈的形式存在,而非金和木那样绵长。 火克金,虽然金是阴长阳消,但怎么也不可能驾驭得了重阳之火,所以当金遇到火的时候只能随波逐流,被火的这股强阳从有序冲进混沌。火则是我行我素,捞起金中的阳,带着金中的阴继续排山倒海。直到他乐极生悲,甜中生苦;物极必反,亢龙有悔,积累起过多的阴,从而结束一人吃饱全家不饥的生活……囧。 甚至这股重阳真火干脆凭着自己的乾正阳动开天辟地形成新的规则,成了另一个层面上的阴,而阴那规则连续发展的本身同样也是一种新的动力,这也就是阴阳转化之道了。阴阳的对立统一,有相克有相生,其实相生不过是相克的镜像。 相生,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 水生木,水的有序是对木最好的滋养,否则阳气散去木的形态则遭到破坏,随即枯萎。但过多的水又会阻碍木的舒展,可见“生”何尝不是一种“克”,生克当然也算是一对阴阳。 ***** 木生火,木中阳的强势无疑会助长火的阳动,顺便在此做一个能量与物质层面的解释吧。可以试想一下太阳那神圣的氢氦聚变,其实正是一种阴消阳长的木,也就是说太阳这种发光发热的气体星球,是以气态物质为基础,同时释放出巨大能量的星球。众所周知,太阳是一颗恒星,而笔者认为恒星的一生也很好地诠释了阴阳五行。 首先,恒星是由气体云的塌缩形成,塌缩便是量子物理中的塌缩力作用的结果,相对的还有膨胀力,霍金还基于此对宇宙的未来做出了三种预测,不过在笔者看来这就是阴阳。气体云塌缩形成了星坯,成就了星坯内部的压力梯度与自身引力的相互作用,从而不断的收缩并升高温度,最后成就了一颗恒星,这在笔者看来也可以理解为水生木。没错,那太阳的万丈光热竟然起始于持续不断的凝聚。 木生火,则是指恒星进入稳定期后最旺盛的时候,超新星可以看作是恒星由木生火的放大。 在恒星燃料快要燃尽的时候,也就是说剧烈的反应经过漫长的木以及辉煌的火之后,引力与辐射压会达到一个平衡点----土。 土总是最短暂的,很快便进入了金的阶段,也就是引力占据了上风,氦和氢开始收缩,密度和温度都进一步升高,最外层的氢开始燃烧,外壳膨胀而核心收缩但还是收缩稍占上风,这就是恒星的土生金。 这种衰老持续下去,直到变成一颗白矮星继续的冷却下去,这又回到了水,甚至是黑洞一般的极阴。此时恒星已经完成了一轮阴阳五行的演化,同时开启了另一个水。 ***** 火生土,万物总在运动中达到平衡,平衡同时又是运动的转折点,土由此也可以看做是量变产生质变的临界点,同时也是质变之后在新的意义上进行量变的开端。火则是量变的根本动力,没有这种动力,土也不会出现。而土则随时可能出现在其余“四行”的运转中,这正是在阳的推动下促成的。 土生金,一旦达到平衡状态,也说明阴的构建也已经达到了一定的水准,而此时将是一个新运动的开端,固有的规则会对新运动和新量变产生一定的影响,因此转入了阴强阳弱的金。 金生水,在强阴的束缚和引导下,弱阳缓慢地推动着事物的发展,这就为纯粹的规则----重阴----水的形成创造了条件。如果弱阳散去或者用尽,则只剩下了纯粹的水。就好像珊瑚与珊瑚虫,珊瑚虫依靠自己的活力不断地构建起井然有序的珊瑚,当他们倾尽一生,哪怕全部死去之后,留下的只有趋于静止的珊瑚。 水、火分别就是道的规律,道的动力,同时也是事物的静止与运动,以及产生量变的基础;土则是道的平衡,也就是事物的质变;金和木则是过渡形态,分别具备长久且不极端的约束力与成长力,是量变的主要积累过程。 如此,能量与物质才可从中子、质子、电子甚至更小的层面,通过五行的相生相克,也就是不断的量变与质变,组建起庞大的星河。 亦或说,世界形成之始就构建出了一个阴阳五行的世界。 阴阳五行贯穿于万事万物之中,修炼法门、神通异术也不例外,可以说对阴阳五行的理解也决定了九州修真者们的境界。 《梦间花语》(附赠短篇) 古仙山上,梦断崖边。 一个年轻人挣扎在悬崖峭壁,此时他的双手正死死地抓着两把荒草,左脚尖儿点在一块翘起的石片边缘。 那石片仿佛随时都会剥落,刚才右脚已经进行了一番小心地探索,不但没有找到新的支点,反而连累手中抓着的两把荒草也松动了起来。 年轻人脑中不经意地跑出一个词来----救命稻草,他还记得刚刚学到这个词的时候有些不太理解,人那么重,一根稻草又能有什么用?此情此景虽然与那说法不大相同,也足以让他感同身受了…… 脚下就是云海,云层遮住了悬崖下的情景,但年轻人想象得出那一定是个无底深渊,这想象中的情景弄得他一阵晕眩,立即收回头来稳住心神。 哎,如果无人相救,看来我是死定了……年轻人想到此处突然一个激灵:对啊,为什么我没喊救命呢?说不定有人听见会来救我啊。 就在年轻人仰头张嘴欲要大呼救命之时,却只觉腕上一阵轻柔,眼前竟多出了一副清丽绝伦的仙容。 不及他多想,又觉手腕一紧,一股猛力,顺着被抓住的右臂传至肩头,直撕得他疼痛难当。 未等他叫疼,身体已经那股力道拽着腾空而起,接着竟稳稳地落回了崖上。 得救了,得救了!我被一个仙女救了!年轻人心中涌起一阵劫后重生的亢奋,不过很快,就被脖颈边一道由后伸出的冰凉剑锋给冷却了。 “说,你为何伏在此地?不想死就快说。”一道语气轻柔,话意却令人凛然的质问从身后传来。 见年轻人脖颈起伏了两下,这个救他上来的女子又喝道:“别乱动,兀自抹了脖子,到阎王爷那儿……可不许告我的状!” 这话说得不假,此时剑刃正紧贴着年轻人颈上的皮肉,脖筋稍一鼓动就有可能被其切开。 忽遭几番惊摄,年轻人早已不知所措,张口结舌了半天方才蹦出几个字来:“我…我…我……我不想死!” “我当然知道你不想死,世间又能有几个人真的想死?不想死……那就快说!”女子说着竖起剑锋,用冰凉的剑脊拍了拍年轻人的脸颊,复又横过剑锋搭回他的肩头,这次离脖子稍远。 这番变故其实是女子计策,使得是激将法跟欲擒故纵。先是侮辱对方,如果对方身手不凡必然心中气恼,然后再将剑压在肩头离开脖颈佯装松懈,如果此人真有问题应当借机脱困甚至反击才是。 原来,这容貌清丽的女子已经悄悄观察了年轻人许久,眼见荒草松动就要坠落,万一对方不是武林中人,亲眼看着这般的枉死也实属造孽,所以不得已才出手相救。 “说…说…说什么?” 女子见半天过去,这人只蹦出来两句胡话,显是平凡百姓受到惊吓之后的表现,心下已然明了几分,但还不能省去一试,当即抽剑便刺。 这一剑抽得快刺得更快,只在眨眼间。 年轻人毫无反应,剑尖却已然静静抵在了他的背心。 女子还剑入鞘,又握剑抱怀蹲在年轻人的面前,看着他那张由于惊恐而失了神的煞白面皮。 年轻人相貌平平,衣着打扮倒甚为奇怪,说书生不像书生,说道士不像道士,儒雅的发髻和黄白相间的道袍却又让人不得不联想到两者。 也许是喝了女子递过来的水,也许是这女子超然脱俗的容貌,那年轻人终于镇定了下来,却又出神地望着那张俏脸。 那眼神中透着一股柔和的痴迷,女子被看得脸红腮紧,一把夺过水壶重新挂在腰间,冷哼道:“哼,看你不是个书生就是个道士却也如此下流。” 年轻人这才察觉失态,又感到嘴角挂着丝丝凉意,不知是喝水时弄湿,还是发呆时流了口水,忙用袖子擦了擦,起身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女子见他没有喊出“女侠”、“义士”之类的江湖称谓,心里终于信了此人并非武林人士,旋即想起今日来梦断崖另有其事,便出言道:“别废话了,你快走吧。” “走?去哪?” “回家啊,你快回家吧。”女子说着抬手做了个赶小狗的动作。 “家?哦对了,回家。”年轻人说着又行一礼,迈开步子就要离开山崖,可没走两步就又拐了回来,困惑道:“可是我不记得自己的家在哪里了。” 女子没想到这年轻人竟如此荒唐,不由得咯咯咯笑道:“家都忘了,你怎么不忘了自己姓什么?” 女子本是嘲弄,年轻人却一脸愁容,苦苦思索一番,又一本正经道:“对啊,我姓什么?!我叫什么?!” 她毕竟是江湖中人,虽然刚才被这摸不着头脑的青年激起笑意,却很快恢复了以往的严肃,正色道:“胡闹,你快走吧!再不走我真的杀了你!” “好,我这就走。” 年轻人看那女子虽然身姿娇美、容貌俏丽,但话语中满是气概,当真是个女豪杰,不敢懈怠,应了一声就要转身离去。 “不行!来不及了!”女子似是觉出了什么异状,忙一把拉过年轻人,将他推到了两块紧密相排的大石后面,然后神色凝重地吩咐道:“别出来,也不要发出任何声音!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来,就是我死了你也不要出来!如果我真死了……你可要留着命帮我收尸!” 说完女子就迅速地远离了那两块巨石,来到悬崖上空地当中,背对来路而立。 不多时,果然有三匹快马奔至梦断崖,马上分别坐着三个大汉。 为首一人身材魁梧,身后背着一口大环刀,光秃秃的脑袋,面颊上满是铁青胡茬,裸露着右上身,从勒马的动作可以看到那些健硕的肌肉都条理井然。 两块巨石足以遮掩住三五人,其中一块却已经开裂,裂缝虽细,但足以让年轻人看清外面的情景。 跟在身后的两人却是将刀挎在腰间,也分别停住了马匹,见到前面那女子背对着他们随即悄悄伸手摸向暗器。 为首那人却单臂一横,制止了他们的动作,然后望向那女子的背影道:“江湖上都说梦仙子的美貌胜过天仙,莫非你不是那梦仙子而只是个冒名顶替的丑婆娘?怕丑才背过身去,啊哈哈…啊哈哈哈哈……” “哈哈,大哥所言有理!” “对!定是个丑婆娘!不过身段倒是不错…哈哈哈……” 其余二人也响应他们口中的“大哥”,纷纷嘲笑起来。 只是笑着笑着……他们发现眼前那个婀娜的身影竟然慢慢地舞动起来,搔首弄姿间带出万种风情,充满着挑逗。 舞着舞着不知何时又分出两个倩影,就这样三个丰盈的身姿阵阵曼妙,看得人浮想联翩不能自拔。 渐渐地,三个倩影随着艳舞轻转娇躯……这些倩影的主人们又将会有什么样的美貌呢? 嗖--嗖--嗖----!!! 噗、噗、叮---- 就在三个大汉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曼妙舞者,三道光华扑面打来,噗、噗分别钻入那两个跟班的眉心,两人应声落马,中的正是梦仙子的木莲飞花!而飞向光头刀客的那枚,却只是叮的一声被咬在了齿间。 光头刀客啐出那枚木莲飞花,嘴上带着一点血迹,大笑道:“哈哈,梦仙子的【移心忘梦】果然名不虚传,好在我早有准备,就在你要施展幻术的时候我已咬破了舌尖。” 那巨石后的年轻人听得清楚,知道了她叫“梦仙子”,心中感叹:还好我离得远,望着那些幻象仅仅有些目眩,看来这梦仙子确实身怀异术,只是“梦仙子”三个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别高兴得太早,”梦仙子说话间转过身来,美目中透着一股狡狯,“你不会不知道这木莲飞花是有毒的吧?而且解药只有这一瓶,想活命就快点求饶吧。” 说着,梦仙子拿出一个小瓷瓶,还用三根纤纤细指拈玩起来。 “哈哈哈,你休要诓我,谁人不知梦仙子乃是正道中人,就连我断天刀廖七都不敢单刀赴会,你却敢只身背对我们,又怎会使出涂毒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呢。” 梦仙子听到“断天刀廖七”心中一惊,表面却轻蔑一笑,说道:“卢学仁不敢亲自赴约,居然派了你来送死,你可真傻啊,中了剧毒还有闲工夫鬼扯,如果我一开始就光明正大,那两人又是怎么吃上我这木莲飞花的?” 被梦仙子这样一说,廖七没了底,忙暗运内功自查。 啪啦---- 就在廖七刚要运功的时候,那个小瓷瓶又被梦仙子摔在了地上。 廖七看向碎瓶里滚落出的黑色药丸,心中诧异,一时摸不着头脑:难道说这就是解药,那木莲飞花真的有毒? 可是当他再抬头看向梦仙子时,却发现中了计,梦仙子早已失去了踪影! 他毕竟是断天刀廖七,明白一切之后脸上立刻闪过一丝狞笑。 唰----叮、叮、叮---- 梦仙子为了隐去声音,抓住廖七那一瞬间的诧异进行偷袭,移动中并没有抽剑,直到绕至侧面才高高跃起,同时宝剑唰的一声出鞘斩击,没想到一连三剑竟都被廖七出神入化的刀法给挡开了。 断天刀廖七果然名不虚传!天下使刀之人在其上者不会过三!梦仙子心中吃惊,动作却无停滞,眼看廖七就要出刀,忙脚下一点纵了去。 这一点正好点在廖七座下黑马的耳根,那马儿耳朵吃痛,再加上一阵失聪当即就惊了,廖七只得一个翻身跃下马来,任由那疯马兀自狂奔。 廖七从马上翻下,还未落地,就发现一个锐利的剑尖划出刁钻弧线,凌厉撩来!正是梦仙剑法中的【梦里撩月】! 原来梦仙子在马头借力纵去的同时,却是一个空翻自下而上的使出这招梦里撩月。 廖七却不躲不避,垂刀来了个【拨云见日】,刀身当即贴上了那一撩,接着手腕一转,刀背就拨开了剑锋,并跟着剑势一同举起。 梦仙子心中一凛,好秒的刀法,只要他跟着上撩一起举刀,便是刀背在上,刀刃在下,梦里撩月当即就变成了自开门户,非要被这廖七一刀腰斩不可。 当然,作为梦仙剑法的唯一传人,梦仙子也是一流高手,虽尚未将梦仙剑法使得炉火纯青,但也不至于两下就交代了。 梦仙子毫不迟疑地使出了【梦断魂劳】,手腕上翻,剑脊压着刀背生生将梦里撩月的上撩之势卸去,同时急速旋回,提剑就是数刺。 叮叮叮…… 断天刀廖七的一招拨云见日却是没有使完,时而拿刀背拨开刺击,时而滚起刀身震开几个连刺,右脚已经着地,只待左脚再有了着落,就可力从地起大展神威。 梦仙子也趁着对手忙于防守,脚下轻盈,一个侧身对上他的面门。 这样瞬息万变的交锋,若是常人在旁,可能只会听到几声兵刃相击、看到几颗火星飞溅罢了,可巨石后的年轻人却观得入了神,这些招式他不但能看得清楚,甚至心中还浮现出了他们的名头,什么拨云见日、梦里撩月、梦断魂劳,都感觉似曾相识。 ******* 廖七双脚终于落了地,却面门大开,梦仙子毫不迟疑地使出一招【夜长梦多】,刺剑的速度比之前更快,但却虚虚实实。 那些没有力度却速度极快的刺击,唯独攻向廖七胸前,一旦要与刀身接触,便陡然变招或削或划,廖七的拨云见日居然失去了作用,一时间身上多了几道口子,虽然不深却惊得廖七一身冷汗。 “断仁断义!” 伴随着一声怒喝,廖七使出断天刀法第七式----【断仁断义】,不惧左肩被刺一剑,顺着剑尖身形一侧,右手握着大环刀就在身前旋起,一下罩住了全身,雪亮的刀身顿时映成了一面闪亮银盘,脚下奋力疾奔,直向梦仙子绞去。 “断天断地!” 梦仙子刚退得两步,廖七就借着大环刀旋转之势向身后一收,直接顺势旋身再向梦仙子斩去,口中喊着“【断天断地】”却先砍向了脚下。 这一砍几乎盖住左中右三路,梦仙子无奈,只好一个后跃暂避锋芒。 可谁知这断天断地乃是廖七的绝杀,他贴着地面一扫,双腿却盘在了一起,身体中蓄满了力道。 见梦仙子后跃,趁着力道未消当即全身反拧,双腿爆发出一股狠劲,逆着刚才的旋转之势再次旋起,身体以异常迅捷之势,搅起雪亮银光向着梦仙子扑杀而去。 梦仙子刚刚向后跃起脚下无根,没想到这断天断地如此之绝,忙提剑护在身前。 虽然她一手握住剑柄,一手不顾剑刃的锋利握住了剑身,可还是被廖七的断天一刀直接斩断,同时削过她细长白皙的脖颈,就这样身首异处…… ******* 年轻人用力地晃了晃脑袋,忙又透过石缝向外看去,此时梦仙子正使出梦断魂劳,原来刚才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但他没有时间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一旦给廖七使出断仁断义就麻烦了! 突然,年轻人脑中浮出一招。 “梦里寻他!” 听到巨石后有人这么一喊,梦仙子和廖七心下都无比吃惊,廖七吃惊的是巨石后面居然藏着一人而他毫无察觉,看情况还是这梦仙子的帮手,当下心中焦急。 梦仙子则吃惊于那年轻人竟能喊出梦仙剑法的招式,她本想施展夜长梦多以剑的凌快压制住对方刀法,但被他一提醒,当即发现此时用【梦里寻他】更加的精妙。所以不再迟疑,趁廖七单足落地脚下未稳,梦仙子迅疾地移向他左侧。 自廖七从马上翻下,梦仙子先是梦里撩月,然后又是梦断魂劳,虽然用拨云见日暂时护住了全身,可脚下却始终未稳,他也奈何不了梦仙子突然绕向自己左侧。 只见廖七左脚刚刚点地,左肩便划来一剑,看来势不单是冲着肩膀还要波及到心脏。 廖七避无可避,忙右手虎口向下提刀垂在左肩,使得依然是拨云见日的刀势。 划向左肩这剑却陡然一虚,剑锋急转划向廖七中盘! 这下廖七避无可避、挡无可挡,虽然已经将重心移到右侧,再右脚用力将身体斜飞而去,可还是被梦仙子的利剑在大腿上留下一道深口,幸而没有伤到筋骨,但肌肉被割裂还是让他的左腿变得没那么听话。 梦仙子在左边伤了廖七后,已经身形变幻绕到了廖七的后心,提剑又是一刺。 廖七脚下始终未稳,被梦仙子几番压制,心中大为光火,右臂一挥,重刀带着身体旋起,躲过了背心一刺,同时右脚和大环刀撑地奋力一点,身体快速地几个侧翻便闪出数丈。 “梦剑生花!” 那梦里寻他若是在对方立足不稳,或是身法远逊自己时使用,就能起到让敌人摸不透出剑方位的妙用。可此时廖七已经全力荡开,这梦里寻他便失去了优势。 所以当梦仙子听到“【梦剑生花】”的提示后心下毫不迟疑,立刻将手中利剑舞成一朵盛开的闪亮剑花,对着廖七急冲而去。 廖七却打定主意:我管你用的什么招数,先把石头后面那个小子杀了才是! 而他避剑荡开的方向正是冲着那两颗巨石,当下提着一口内息将大环刀负在手臂后面,朝着年轻人全力冲去。 看到廖七冲来,年轻人非但没有慌张,反而脸上闪出一丝喜色。梦仙子却十分担心,全力以赴地追在廖七身后。 “断仁断义!” 咔咔咔咔---- 廖七是何等人物,一个急冲不但没有被梦仙子追上,反而还拉开了一点距离,当即催动内力灌注到大环刀上,大喝的同时使出招式,巨石便应声而碎,那柄灌注了内力的重刀不偏不倚地绞向了年轻人…溅出一片血光…… 梦仙子心下一凉,一股悲愤涌上心头,可是此刻不允许流泪,她能做的就是要为那年轻人报仇。 廖七深信只要这一刀破了巨石,那人就再也不能开口,当下回身就要使出断天断地,而他不用这招也不行,因为梦仙子的梦剑生花已经追至,对方剑花早已大起,再施断仁断义也只能受其压制。 “断天……” “梦回九仙!” 廖七心中一惊,刚才自己明明已经绞杀了那个年轻人,怎么此时他又喊出话来?! 梦仙子听到那年轻人的声音心中大振,脚下应声一点高高跃起躲过廖七的断地斩,带着剑花施展出了【梦回九仙】。 梦回九仙是梦仙子从师时最先修习的招式,此式浓缩了提纵身法与居高临下的用剑奥妙,既是梦仙剑法入门的基础又是大成后的绝杀。 “梦间花语!” 听到年轻人再次出言指点,梦仙子下落的同时呢喃有声。 眼见梦仙子以梦回九仙之式从高空挥舞着剑花攻下,廖七此时若还是无所作为将必死无疑。 可是廖七确实无法作为了,先是使出断仁断义,那年轻人竟然没死,心下一惊,然后又在他使出断地一斩的时候,梦仙子在年轻人的指点下巧妙地使出了梦回九仙,躲过他斩击同时大起杀招。 如果廖七勉强使出断天斩,可能还有一线生机,但是他只能就那么发着呆。这正是【梦间花语】的作用,可以使人一时失去意识,只是必须在那人意志薄弱之际使用方能奏效。 廖七连番受制,又因石后青年中了断仁断义不死而错愕,意志早已动摇,所以不得不着了梦间花语的道,呆呆地被梦仙子从天灵盖一剑灌体。 梦仙子见廖七已经死透,撒手弃剑,急切地奔向那个年轻人。随即发现他已经被廖七砍得血肉模糊,一身的血迹已经开始发黑,此时正温柔地望着自己。 梦仙子急忙将他抱起,靠入怀中,心中无比悲痛,热泪夺眶而出。 “颜梦云,不要难过,我是不会死的。” 听那年轻人突然叫出自己的名字,梦仙子瞪大了双眸,任由那些黄豆大的泪珠慌乱滚落,口中大声惊道:“你怎么知道我的本名?” “颜梦云”这个名字自从她拜舍梦仙姑为师之后就再也没用过,但她心中一想也就不觉得奇怪了,因为这个小伙子何止知道自己的本名,连从不外传的梦仙剑法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因为是我创造了你,就连这个世界都是我创造的。”那年轻人笑着答道。 他的身体却开始变得透明,颜梦云甚至看到了托在他身下的、自己的双手,那双手也感受到怀中这个奇人正在慢慢地变轻。 “创造了我……创造了这个……世界……?” 颜梦云知道此时没有太多的时间供她惊异,但她想破脑袋也不明白这年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神仙?天人?”这是颜梦云绞尽脑汁才找到的两个词。 那年轻人笑着点了点头:“对,可以说是神仙或者天人,所以你不必悲伤。” “可你就要消失了!”颜梦云感受到怀中的这个人越来越轻,身体也渐渐模糊,顿时心急如焚,无可抑制的大叫出来。 “我不会消失,而且很快就会来找你。” “真的吗?”颜梦云不知道为何心中突然对这个人产生了一种不能割舍的情感,当听到“很快我就会来找你”心底竟然涌出无限的喜悦,脸不由得红了,最后又低头看向一边,小声道:“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你听好了,我一说出自己的名字就会消失,我--叫--张--庆--丰……” 张庆丰…张庆丰…张庆丰…… 颜梦云已经分不出这三个字是山谷中的回音,还是自己耳畔不舍地回荡。 那个自称张庆丰的天人已经彻底消逝,无踪无影,仿佛一切都是幻觉,可不远处的三具尸体又不断地向颜梦云证明着…… 许久,颜梦云终于从这奇妙的感受中抽离,整了整衣衫,收剑入鞘,翻身上了一匹奔回来寻找主人的黑马。 那黑马看主人已死,哀鸣了几声也就任由颜梦云驱使了。 “别伤心,他们都是坏人,以后我会好好喂你。”颜梦云安慰着它的新坐骑。 突然,远处尘土飞扬,一位身着白衣的年轻剑侠骑着匹白马疾驰而来,颜梦云只觉来人的身影甚是眼熟。 难道是他?来得这么快? 来人也看到了她,待他勒马放慢速度,渐渐行到数丈时,颜梦云心中悸动,但还是很快发现,这位剑侠平凡的相貌中虽然与之前那位天人有着几分神似,却当真不是同一人。 年轻的剑侠一身白衣,背上负着七尺长剑,头顶扎着个简单发髻,多出的乌发齐整披落在身后,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此时正严肃地看着颜梦云。 当剑侠看到颜梦云身后的三具尸首时,猛然抱拳道:“阁下可是梦仙子?” 颜梦云心中略惊,却神色平静,答道:“正是在下。” 那剑侠听闻后大喜,拳头抱得更紧,道:“我就知道阁下吉人自有天相,在下是天剑派弟子张清风,不久前碰巧在酒馆中听到卢学仁与别人谈起今日约战之事,得知他竟雇了断天刀廖七前来加害阁下,大家都是正道中人,于是快马赶来……” “原来侠士就是名震江湖的道生剑客张清风啊!” “名震江湖实不敢当。”张清风谦逊地答道。 猛然间,颜梦云心中一阵狂跳…… 道士…书生……道…生…剑客…… 张庆丰…张清风…庆丰…清风…… 想着想着,颜梦云再次仔细地看向眼前这位剑侠,寻找着他与那天人的相似之处,脸上不由得泛红…… 宇卷(一) 四方上下曰宇。 宇即是指整个空间世界。 物理学定义:宇宙中物质实体之外的部分称为空间。 哲学上的定义更是抽象,甚至有人说“空间是不可被人感到,但可被人知道的。” 这里笔者要问,不能被人“感到”,那人又肿么能“知道”了呢,或者想说是“猜到的”? 有时候人们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局限性,可事实是我们对于世界的认识只来自于两点,一个是感觉,一个是思考,你还能举出别的例子吗? 无论是用眼睛仰望星辰,还是用声纳对海底进行探测;或者戴着老花镜看数据,看报表;亦或用身体去感受风,用手去抚摸皮毛;甚至凭某些人天赋的灵性,接收神的召唤…… 这些不都是人们的五感以及说不清楚的第六感吗? 试问如果没有解剖学,如果没有显微镜,谁能搞清楚眼睛的构造,可是即便搞清楚了,确切地说是切开来,放大后,看清楚的,摸清楚的。 也就是说眼睛的构造也是我们自己用眼睛看见的,我们用视觉证明了视觉形成的关键器官----眼睛。而且看的还是别人的,死人的…… “我们看到了自己是怎么看到的……”多么可怕的循环论证,所以,人,没有什么好自大的。 对任何事物不要妄下定义,更不要崇拜定义。 下定义不过是在当时的知识积累和认识层面对事物进行为暂时性的总结。 尽管这个认识可能是错误的,偏激的,可笑的,但也要总结,这就是科学的事。 同时,科学依然是严谨的,高尚的,需要谦卑的。 既不能草率行事,以为真理在自己手中就为所欲为;也不能因为旧的定义而禁锢了思想,听不进新的言论。 其实,这也可以用阴阳来解释:阴阳不平衡就会走极端,一味蛮干----阳,固步自封----阴。 ******* 人们可能是在还没有意识到空间或者给出“空间”这个概念的时候,就懂得了丈量。 其实,丈量本身就是对空间的察觉,是天真的,原始的,朴素的,潜意识的。 这种最初的感觉,或者说本能,是产生于空间中的生灵(或者说空间与生灵同时产生)应该具备的,亦或者我们要问,空间是不是我们抽象出来的?因为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制造一个绝对的真空----没有基本粒子,没有一丝能量的真空。 也可能如果没有了空间中的物质,没有了基本粒子,空间也就不会存在?真空就是与物质相对的存在?是另一种阴阳体? 好吧,笔者随便乱想的。 当然,空间不止局限于物理世界,还存在于我们的精神层面,想象空间,思维空间,感情空间…… 这里就只说这么多吧,让我们还是回到“丈量”上。 有了丈量就有了长度单位,至于质量单位,时间单位是不是空间的事儿?既然有物理学家说质量可以扭曲时空,那么笔者就认为是有关系的吧,就连时间单位也在这里一起说明吧。 ******* 下面进入本《宇卷(一)》的正题----《易宇宙》中的度量衡。 作为一个小说世界,《易宇宙》中的长度啊,质量啊,时间啊,为了方便大家理解,这里做个统一。 先说长度,从小到大分别为:丝、毫、厘、分、寸、尺、步、丈、引、里。 具体换算为,10丝=1毫,10毫=1厘,以此类推,直到10寸=1尺。然后,5尺=1步,2步=1丈,10丈=1引,150丈=15引=1里。 与现代长度单位再次换算:2里=1公里=1000米,3丈=10米,3尺=1米,3寸=10厘米。 所以乾阳、坤阴剑长四尺四寸,那就是接近一米五了哦。所以和“七尺剑”的那个尺可是不同的,中国古代的尺小。 也就是说《易宇宙》是古典东方玄幻,而不是以中国古代为背景的玄幻哈,至于《易宇宙》是讲的哪个时空,笔者只能说: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还有,设定集中的言论也都是胡编乱造,包括本《宇卷(一)》的所有言论,什么空间啊,物理啊,科学啊,哲学啊,神啊,都是瞎编的,与现实中的空间啊,物理啊,科学啊,哲学啊,神啊,完全没有关系! 这里不进行学术讨论!只针对《易宇宙》进行神侃,吹牛,灌水,嗯嗯。 接着说质量,1000克=1公斤=2斤=20两=200钱。由于九州对于黄金的开采已经非常的彻底,金子比较多,所以1两金子=10两银子,金银主要作为流通货币,他们本身的金属特性已经可以由许多合金取代,其他的就不细说,算好银子和金子就够了。 时间,九州对于时间的统计也是非常精确的,怎么统计呢?就是靠神识感受,所以他们对时间的计量也是精确到毫秒、微秒、纳秒的。 归根结底时间的计算,就是用运动来衡量运动,比如1967年召开的第13届国际度量衡大会对秒下的定义是: 铯133原子基态的两个超精细能阶间跃迁对应辐射的9,192,631,770个周期的持续时间。这个定义提到的铯原子必须在绝对零度时是静止的,而且在地面上的环境是零磁场。在这样的情况下被定义的秒,与天文学上的历书时所定义的秒是等效的。 所以,《易宇宙》为了讲起来方便,时间就采用这个“秒制”了。 1000微秒=1毫秒,1000毫秒=1秒,60秒=一分钟,60分钟=1小时,2小时=一个时辰,一天有二十四小时,十二个时辰。 呼---- 就先说这么多吧,以后《宇卷》还会对《易宇宙》的地理情况继续进行总结与补充。 宙卷(一) 古往今来曰宙。 上下四方曰宇。 笔者用“宙”指代时间,时间加上空间就是时空,也就是宇宙。 本卷主要交代《易宇宙》中的时间概念,和历史事件。 时间,这是一个抽象的不能再抽象的概念了,尽管人们的概念都是抽象而来的,可时间还真的是最抽象的概念之一,抽象到时间的本质都已经开始被人们忽略了,可以随意穿越…… 因此,笔者就先从抽象谈起吧。 在此之前,我们可以看下:宙、时间、抽象,这是《宙卷(一)》目前的思路,其实与时间轴也很相似。好吧,入正题。 抽象:抽象就是人类思维的功能之一,从众多事物中抽取共同的、本质性的特征,而舍弃不同的和非本质的特征。就好比你从五十本书中选出二十本归为小说,三十本归为散文集、诗歌集、工具书等等等。 然而有意思的是,人类在从事物中抽取的同时,也提前抽象出了这些事物,比如说那五十本书,他们本来就是你先从其他事物中抽象出来的,从高楼大厦、办公用具、轮船飞机、星星月亮、这些周围所有的事物中,人抽象出了一种事物,名曰书。然后当他看到五十本书后,又开始抽象出其中二十本小说。 所以人会说,这五十本都是书,这个“书”是抽象出来的,这二十本是小说,这“小说”也是抽象出来的。 这样说起来,好像笔者把抽象说得很抽象,其实“抽象”这个概念也是抽象出来,囧。 不要笑,事实就是如此,人类的认知没有人类自己想得那么伟大,我们仅仅是把自己从周围的事物中抽象了出来,我们是可以思考的、社会性的、哺乳类、高等灵长类、直立行走的、高智慧的……生物。 生物又是什么?说白了就是一种物体,可以生长,可以繁殖,有生存能力,还能进化突变等等等。可石头也有风化,地壳也有造山运动,把地球的四十六亿年用一年时间放出来,你会发现地球也很像一个生命。 所以,生物是什么?是人类抽象出来的一个概念,而将这些概念表达出来的能力,就叫语言表达能力,所以“道可道,非常道”也许有很多意思,用在这里形容人类那单调的抽象能力和萎靡的语言表达能力,无法通过言说而说明真实想法,更无法抽象出大道得这种窘困,也是挺形象的。 时间、空间、生命、我,这些都是很难言说的事情,当然也是我们抽象出来的概念,其实“我”和宇宙之间没有界限,一切划分都是人为的,都是抽象的,都是语言定义的,在物理学中如此,在哲学中更是如此。 就使得下面这段话意义格外深远: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故“恒”无欲也,以观其妙; “恒”有欲也,以观起微。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本段摘自《老子还真注译》,书中以马王堆出土帛书以及多个版本为依据,视点图特,故涉及到五千言的时候多以此引论。) 把我们的理解带入到事物中,这是一种思考,把我们的理解抽离出事物,这也是一种思考,这就是微观和宏观,有我和无我,意识和潜意识,左脑和右脑,甚至是思维和灵感。 这两种见识呢,都是对的,都是人对事物的抽象和还原,都可以叫做“玄”。玄即是幽远渺小的本质,就如满天星斗,不及日月光辉,可他们实际上绝大部分比日月大得太多太多了,只是因为幽远。所以玄既是微观也是宏观,宏观和更宏观想比又成了微观。 固,“玄”之又“玄”,一个“无”就是另一个“有”。 此乃众妙之门也。 妙,女少,少女也。妙门,少女的门户也,即生孩子的地方。也就是形容大道孕育生发万物的奥秘! 妙,这里要说明下,人类的祖先在看到女人生孩子的时候,是很惊诧的,太神奇了,居然肚子一天天变大,然后生出一个人来!太不可思议了!将可以生孩子的少女称为为妙,“妙门”也就用来比喻那个道的门户了。 好了,抽象就说到这里吧,说到这里就能明白,时间也不过是我们抽象出来的,仅仅是一个概念,而且言说起来也非常困难。 人们在长期微观宏观,深入浅出的观察和思索中,终于将时间抽象了出来…… 那么人们抽象出来的时间,又是个怎样的概念呢? 时间,是事件发生到结束的时刻间隔,是事件先后顺序或者持续性的量度,是描述物质运动过程或事件发生过程的一个参数。 时间不是自变量,而是因变量,是随着宇宙的变化而变化的。 又到了宇宙……我们发现语言是如此的不给力。总之,玄妙的东西就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 笔者还是再尽量解释下,时间的计量就是以运动换算运动,比如你用钟摆形成的分秒,用地球自转造成的日夜来分出每一天,用地球绕太阳公转形成的四季来判断出一年又一年,这就是人们如何度量时间的发展历程,直到套用原子的运动来作为换算标准。 比如在国际单位制(si)中,时间的基本单位是秒。 在1967年召开的第13届国际度量衡大会对【秒】的定义是:铯133原子基态的两个超精细能阶间跃迁对应辐射的9,192,631,770个周期的持续时间。这个定义提到的铯原子必须在绝对零度时是静止的,而且在地面上的环境是零磁场。在这样的情况下被定义的秒,与天文学上的历书时所定义的秒是等效的。 而对大多数人来说,时间不过表盘上的两三根指针,或者液晶屏上的几个跳动的数字,这就是我们对时间的计量。 但我们真正对时间的感受是什么呢?其实就是对运动的感受,“很快!”、“很慢!”、“不知不觉的,悄无声息的……”,然后我们会说时间过的真快,真慢,不经意间。而让我们得出这些感慨的,依然是事物的发展和运动,比如看球赛、喝彩、看电影、做汇报、写作业……等等等,这背后就是我们对一场电视转播、几个进球镜头、一组长达数小时连续不断变幻的画面、一边讲解着一边面对一个或几个严肃的上司、奋笔疾书赶出作业好向老师交差……这些事情,通过自我的感受做了一个换算,得出了各种对于时间的不同感受和判定。 在这方面,佛经上写得很有趣:一刹那者为一念,二十念为一瞬,二十瞬为一弹指,二十弹指为一罗预,二十罗预为一须臾,一日一夜有三十须臾。 1刹那=1念,20念=1瞬,20瞬=1弹指,20弹指=1罗预,20罗预=1须臾,30须臾=1天。 也就是说,弹指一挥间还要有个7.2秒…… 所以时间一直都是换算,一直都是抽象,一直都是人类思维、意识、神识在作用。 因此,笔者略微同意爱因斯坦的说法:时空是人们认知的一种错觉。 笔者不敢认同“错觉”,但笔者敢说时空是一种【感觉】。 除了眼、耳、鼻、舌、身、意,人类还有什么?不过是六根,不过是五感和你的思维外加那么一点灵感,神秘一下叫第六感…… 这感觉是什么? 笔者的观点: 道有阴阳、有五行、有万千变化。道生万物,人在其中。人也有阴阳、也有五行、也有着内在的万千变化。就连人的神识也是道生的,人的神识也有阴阳,有五行,有着万千变化的能力,故而可以融入周遭的万千变化,解读这些变化,感悟、抽象和提炼,所以就能理解一些大道中的规律。这种能力,笔者称之为灵,灵性、灵气、灵长、万物之灵。 然,“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同样,我们也不可能知道石头到底有没有灵性,如果有,哪些有?哪些又没有呢? 到底我们是万物之灵?还是说这大道中万物有灵? 笔者下不了结论,自以为是的结论那是不符合道的,也是无德的,也是不道德的,这就是“道德”最本源的含义。 禁锢自己的思想,禁锢他人的思想,都是泯灭灵性,都是抹杀大道的赋予,也都是无道无德的,不道德的。 好了,笔者喷嗨了,哈哈! 综上所述,时间是人类凭借自身智慧或者说是思考,对宇宙万物的运动发展,作出的一个先后顺序和长度的抽象概念,是人类主观上的认识,不过人类总喜欢把“多数派”的主观说成是“客观”…… 也就是说,“时间”本身就是我们思考的产物,所以结论上也就具备了人类思考上的逻辑性。 也就有了“爸爸二十岁生了儿子,二十年后,儿子穿越回三十年前,干掉了年仅十岁的爸爸……”这样的怪圈。如果真能回到过去,这种可能性就存在,可这种可能性又是不符合逻辑的,使得回到过去也是不符合逻辑的。 其实这就是人类思维的局限性,我们对于时空还需要更多的思考,我们还需要更多的成长,不应失去对宇宙和大道的敬畏! 好吧,为了避免闲喷之嫌(-,-),笔者就给《易宇宙》的几个历史年代稍作解释。 以吕白随铁火下山的时间,道亨十六年为参照。 上古:两万三千多年前,续帝时代。 远古:续帝看的那本天书中记载着的远古时代,也就是上古的远古。 上古和远古本来就是近义词,所以这里可能容易搞乱,如果看了《上古传说》就会知道,续帝将留下天书的那些人称为远古诸神,或者远古人族祖先。 大庸朝:三千多年以前,征武王一统九州,立国号为庸。大庸朝三千年繁荣昌盛,虽时有外族侵扰,在这昌盛之下也都不足为患。直到修元一二八年,修元帝驾崩,道亨帝继位,奸臣陆进当权,大庸开始显出衰败之象,这个时候九州一位少年的传奇之旅也缓缓拉开了序幕…… 好吧,今天就说这么多吧。 什么?书里都有? 是啊?说明您好好看书了,嗯嗯。 能来看设定集,说明您真的是善思勤学的五好青年! 笔者对您的这份支持与关注由衷地感恩! 拜谢!叩首! 小小说集(原创,转载请注明出处) *******老规矩******* 造物主在他的造物中捻起一粒沙尘,往里看了看,嘟囔道:“这里面有九十九兆亿个兆亿个兆亿个……哦,不对,数学不是来干这个的,总之里面的星河再多我也感觉得到,一个文明正诞生其中,如何去采集他们文明的光辉呢?怎么办呢?” 造物主的基友:“快来啊,《造物达人秀》开始了,那个文明就老规矩吧,派点猫去……” (附赠有关猫猫的一点资料:猫3500年前开始成为人类的宠物,进入人类社会,不过直到今天都还没有被完全驯化。) ************** *******得的什么病******* “大夫,我得的什么病?” “病情很严重,整个蛋都溃烂了……啊?!你掏枪干嘛!这里是医院!” 砰----!!! “为什么…救命啊……” “为什么?你还好意思问为什么?!” 砰砰砰砰---- 医生倒在了血泊中…… ………… “请问,我得的什么病?” “不是什么病,您不用紧张,这病很好治,典型的急性睾·丸胀痛综合症而已,通俗讲就是蛋疼。” “哦,这我就懂了,那要怎么治?” “您需要先把枪放下,然后看着这本杂志撸管,对对对,就这样,一直撸,不要停……” ************** *******发条******* “别搅和我的脑仁儿了,好晕啊。” “别动,我在给你上发条,” ************** *******自信与宣泄******* 我坚定而从容地昂首阔步,以至于跟在身后的李丽有些局促不安。 她拽了我两下,我没有理会,继续快步走着,我就是要给她示范,告诉她:什么叫做自信! 在繁华都市中求生,你必须自信起来,如果你都不能自信地面对一群陌路人,那你又如何面对激烈的竞争? 就这样,害羞的李丽跟在我身后,一直走过了两条街。 这时,我觉得差不多了,欲速则不达。 然而,我还想顺便告诉她一点:宣泄,偶尔的宣泄一下,可以很好地使你凌驾于都市节奏之上。 于是,在我经过一根熟悉的电线杆时,我停下了脚步,任由自己的味道在此处弥漫,这是我的领地! 李丽很不好意思地快步跟上,麻利地掏出一个塑料袋,清理起我的排泄物…… 为了表示感谢,我冲她摇了摇尾巴…… *******你们中国的******* 一兵器爱好者,去一欧洲收藏者家中做客。 收藏家拿出一柄细长的刀,问:“你知道这是什么刀吗?” “日本刀。” 收藏者摇了摇头,答道:“是唐刀,你们中国的。” 然后,他又拿出一把,同样细长,带着弧度,问:“这把呢?” “原来这把才是日本刀啊!” 收藏者摇了摇头,道:“这是苗刀,你们中国的。” (更多短文及时更新,请关注曷子微博:http:t.qq./heziyiyuzhou) ************** 不定时更新中…… ************** 《鹿角人》(七千字独立短篇,亦是本作外传) 五行山边,有着一座寂静村落。 村民们这在里定居已经有五十年了,可是与他们祖辈久远的部族迁徙生活相比,就像是沉睡万年的卧龙动了动尾巴,谁也不知道下一刻那尾巴会不会收回,人们再恢复到居无定所的迁徙生活。 为了保证不被其他迁徙的部族攻击,村子一直都在广纳贤才,能打的、能说的、能干的、能种地的、能生孩子的……都要! 当然,他们也都是能吃的。吃粮食,或者被迁徙者喂养的野兽吃掉。 今天又来了二十个人,都是男人。 其中有十一个说,只要给口吃的,干什么都行,然后他们就被带到了磨坊。 还有七个说自己会打斗,也已经被带到力江那里接受测试,力江是村里最好的卫士。 现在就剩下两个人了,一个十分壮实,另一个则是怪人,怎么怪呢?他头上长着一对鹿角…… “啊……你会做什么啊?”老村长有着老花眼,不过他的目光还是紧紧锁在那个壮实的中年人身上,最起码这个人还比较正常。 “报告村长,我会打铁。”那人的嗓音像他的身材一样粗壮。 “哦?”老村长眼睛一亮,吃力地站起了身,走上前来,用拐杖敲了敲那人的胳膊,道:“恩,很有韧性,不只是有力气,还很灵巧,三儿啊,带他去铁铺,让老段瞧瞧。” 一个有气无力的年轻人就向那粗壮汉子勾了勾头,然后在前头带起路。 “你呢?你会做什么啊?”老村长最后望向那个鹿角人。 鹿角人浑身只缠着几根藤条,让人联想到山里的野人,却细皮嫩肉的,眼睛十分清澈,可以说,如果没有那对鹿角他还算是挺英俊的,只听他缓缓说道:“我……什么也不会……” “哦?这个村子的规矩是‘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也就是说我们欢迎外乡人来定居,可如果你想留下就必须劳动,安排你去种地好吗?”老村长的语气很和蔼。 “好吧,可是我不会种地。”鹿角人像是在提醒。 “没关系,只要你肯学。”好像老人总喜欢坚持一些想法。 “我愿意学。” 鹿角人淡淡地答着,他似乎总是很平静,可有人却看不惯了。 一个村民说道:“为什么不让他去推磨?” 另一个人道:“推什么磨?你们没看见他头上的角吗?他是妖怪派来的奸细!” “对!一定是奸细!” …… 人们议论起来,最后老村长磕了磕拐杖,大家才总算安静。 只听这老人坚持道:“都住口,我活了这么多年难道连妖怪都看不出吗?这个人不是妖怪,只是长得有些奇怪罢了,好了,我已经决定了,谁带他去老鹿那片地。” 这时大家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个鹿角人长得还真有点像老鹿,老鹿也是这里的村民,眼睛很有神,动作也机灵,可惜他不久前被迁徙者杀死了。 那天一共来了二百多个迁徙者,老鹿就用最快的速度跑来报信,结果背上中了一箭,却跑过了迁徙者的马,让村子能够有所准备…… 可是,没人愿意带这个鹿角人去,尽管他长得像老鹿,谁知道他会不会在背后偷袭,用鹿角把自己顶穿,再把自己吃掉…… “我去吧。”小雨说完已经转身走了,鹿角人就在村长的示意下,快步跟了上去。 “这是老鹿的田,那是老鹿的屋。”小雨是个善良的姑娘,但就连她也有点害怕,如果那对角长在鹿的头上她就不会害怕了,可现在却真真地长在了一个人族的头上…… “谢谢。”鹿角人向着小雨的背影鞠躬感谢。 …… 没有迁徙者,日子也就过得很快,不觉间已经一年,又到了秋收的季节。 人们很是忙碌,都抓紧时间,收割着劳动的果实。如果没有迁徙者前来抢夺,村子还会召开秋收大会,看看谁的产量最高,颁发奖励之后,大家还能欢庆一番。 五晴家的稻谷最好,可惜产量有些低。 月风家长出了一颗三百多斤的大冬瓜!! 巧赶家的谷子金灿灿的!! …… 鹿角人……那片老鹿曾经辛勤耕耘的土地上……长满了花草…… “哈哈哈哈!这人是个傻子!在田地里种花草!!”一个农夫笑得前仰后合。 “你才傻子,这根本就是野生的花草,那人是个懒蛋!”农夫的媳妇推了一下农夫,然后又狠狠地冲正在傻笑的鹿角人骂了一句。 傻子!懒蛋!…… 村民们咒骂着离开,连老村长也直摇头,叹着气走了。 只有小雨留了下来,她第一次见到有人,被这样骂还能温和地回以笑容。 所以她问那鹿角人:“你为什么不种粮食,你不会吗?不会我可以教你。” 鹿角人有些听不懂的样子,疑惑道:“难道这样不好吗?” “当然不好,大家都在努力耕耘,你却什么也不做。” “我明明做了许多,你看这些花草多么茂盛,秋风来了他们依然会迎风招展,而且那些人看到这些花草,其实心里都很轻松,因为这说明他们就算收获再少,也比我收获得多得多,他们很自豪呢!” 鹿角人越说越高兴的样子。 小雨皱眉道:“看来你真的不懂,现在人们最需要的是粮食,哎,我们还是把这些花收集起来,送给村子里的人,说不定他们看到这些美丽的花会原谅你。” “不要!”鹿角人喝止了小雨,看到小雨收回了自己的手,鹿角人才安稳了下来,小心谨慎道:“千万不要去摘那些花,他们会痛的,为了吃饭人们收割作物,这没有什么,可如果只是为了占有大自然的美丽,而去破坏花草,那就真是罪过了。” 诧异过后,小雨的脸上又恢复了温柔,小声道:“原来你有一颗这么善良的心,可是你的这些做法,人们是无法理解的。” “我不在乎,只要我一个人知道这是对的就行了。”鹿角人的眼睛很清澈,让人能够一眼看到他内心的那份真挚。 “不,你不是一个人,还有我,我也知道……”小雨说着羞涩地跑开了。 “谢谢”鹿角人冲着那个背影躬身致谢。 第二天,一大早,小雨就拿了许多工具过来,看到她单薄的身子,被那些笨重工具压得变了形,鹿角人心都要碎了, 他马上跑过去接下这些工具,问道:“为什么不叫我帮你?” 小雨一笑:“没事的,反正已经到了,我要在那里开垦一片耕地出来。” 小雨说着指向了东边靠近山壁的一块地方。 鹿角人不解道:“可那里是山神的领地,土里埋着许多石头,你根本翻不动。” “没关系,只要一小片就行了,在上面种上作物,你就不会被饿死,还可以将余粮缴给村里,那样他们就不会收回老鹿的土地,你就可以继续在上面管理花草了。” 听到小雨的话,鹿角人的眼睛有些湿润,道:“还是我来吧。” “那我们一起努力,快点,再不抓紧时间冬天就要到了,整个土地都会变成石头一样坚硬……”小雨拉着鹿角人的手奔向了他们未来的沃野。 …… 冬天到了,耕地却只开垦出原计划的一半。 小雨却不放弃,她还为鹿角人鼓劲:“别放弃,我们要抓紧,要赶在春天到来之前开垦出耕地,这样才能播种。” …… 春天终于到了。 “鹿角人,交出你的土地!!”一个桀骜不驯的声音喊来。 花丛一响,鹿角人现身了,他冲来者优雅行礼,恭敬道:“乡亲,我已经额外开垦了一片土地,现在上面完成了播种,今年我会补上去年的收成,请让我留下这些花草。” 那人一愣,然后又到远处那片耕地转了一圈,发现山边的土地竟然十分肥沃,就没好气地走了,临了扔下三个字,“森、金、病”。 “森金病……那是什么病?”鹿角人嘟囔着,继续蹲下身打理起那些花草。 …… 又一次秋收大会,人们饱览了整个村子的劳动成果。 老村长心中似乎有了决定,开始讲话:“我宣布……今年的头号劳动者是……” “等一等,你们还没有看过鹿角人的田呢。” 竟然有人打断了老村长的话,还没人敢这样打断老村长,打断这样一位真正高尚的人! 终于,大家的目光都停留在了小雨身上。 但老村长没有发怒,他点了点头,道:“好吧,我们再去看看。” …… “啊?这不可能!” 当一群人嘲笑完那大片的花草后,他们终于在不远处的景象震惊了,山边耕地旁,已经收割好的稻谷,堆成小山一样! 他们惊叫着,然后又很快发现,除了那些稻谷,还有大批的红薯、土豆、冬瓜,没有特别大的也没有特别小的,都很饱满,都是味道最好、营养最丰富的,这是整个村子有史以来最好的收成! “说吧,年轻人,你是今年的头号劳动者,你想要什么奖励?”老村长很开心,打心眼儿里开心,一个长着角的怪人,居然这么能干,当真是个贤才!而且是他亲自发掘出来的……贤才! “我想要娶小雨。” 鹿角人说得很平淡,全村人都不再出声了,笑容就僵硬在他们的脸上。 “怎么?不行吗?” 没有人回答他,除了村长没人有资格回答,因为村长是小雨的父亲。 “不行吗?”鹿角人又看向了村长身后的小雨。 看得出,她愿意嫁给这个鹿角人,可是她也很紧张,用眼神埋怨了一下鹿角人的冒失,然后就低下头,等待父亲发话。 老村长沉默了许久,终于抬起头,又眯了眯眼缝,给出了说法:“力江曾经来我家提亲,他是真正的勇士,为村子做了很多贡献,虽然我不想拒绝他,但我很公平,他是最好的勇士,你是最好的劳动者……但力江同样会耕种,如果他也种地未必会比你差,只是他要保护村子的安危,所以……如果你能打败他,你就可以迎娶我的女儿。” “父亲!!”小雨无比难过,这是让鹿角人去送死。 “好吧,我虽然不想伤害任何人,但若是为了争夺配偶,我们族里也会犄角相向,这很公平。” 所有人都不寒而栗,这个鹿角人到底来自于哪个氏族? 见到大家心生恐惧,鹿角人笑道:“放心吧,我的氏族从来都是与世无争。” 许多人想问鹿角人,既然你族里也会犄角相向,那些角也都是鹿角吗?还是各种各样的?却都是没敢开口…… …… 尽管这鹿角人看起来不简单,可真正与力江站在一处时,人们当即觉得这场比赛已经毫无悬念! 力江身高过丈,一个胳膊都有鹿角人的腰那么粗,手持长矛,腰悬利剑,靴子上还有匕首,都明晃晃,锋利无比。 鹿角人却手无寸铁,说什么犄角就是他们一族的武器,那犄角圆不隆冬的,分明连个尖锐的地方都没,这在大家看来真是蠢到了极点。 战斗过程很快,力江一矛刺去,鹿角人已经灵活闪开,同时迅速近身,用鹿角顶着了力江的下巴,却没有用力,好像在等待力江投降。力江当即摸向腰间利剑,可剑未出鞘,就被鹿角人一顶,带着下颚断裂的脆响向后倒去。力江还要再战,鹿角人已经扑了上来,弓起身,将鹿角抵在了力江的心窝,力江终于认输了。 没有人觉得力江窝囊,这个鹿角人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而且力道也很猛! 现在就看老村长怎么说,不过小雨已经露出了羞涩的笑,大家也开始接受这个事实。 是啊,不就长着鹿角吗,这人能种地,能打架,多好啊。 老村长终于说话了:“好吧,我要遵守约定……不过,你们不可以留在村子。” 一片哗然,没想到老村长会这样说,怎能将这么好的男人赶出村子? “除非……”听到老村长话里还有转机,大家都竖起了耳朵,就听老村长继续说道:“除非你把那两个角割掉,要从根部割掉,我不能接受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怪物,最起码让我不要总是看到那对角!” “我会跟他走!”小雨说着已经跑到鹿角人身边,挽着他的手臂坚定无比。 她不愿鹿角人受一点伤害,走就走! “不,我知道你爱他们,你爱这个地方,你爱你的父亲,而我……也爱上了这里。只是这角陪伴了我很久,请给我一天时间,如果只是短暂的疼痛,可以换来与大家美好的相处,我愿意,我只想再跟我的角过一天,好好道别。” 说到最后,有些人已经热泪盈眶,可这还无法打动固执的村长,村长阅人无数,而且这确实是他的底线。 那就看看,明天,他到底能否割掉这对角。 …… 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锋利的钢锯、包扎用的纱布、捣碎的药草……以及有角人变成无角人的决心。 噌、噌 噌、噌 噌…… 精钢锯试图在鹿角上破开一道凹槽。 啪---- 一根精钢锯条竟然断掉了,却只在那根角上留下了几条灰白,连道像样的划痕都没! 所有人都将怀疑的目光投向那个操锯的师傅,这精钢锯条是他打造的,难道这就是精钢? 那个与鹿角人同一天来到村子的铁匠有些窘迫,可他确实没有做手脚,那正是精钢锯条,只能说这角太过坚硬和光滑了。 “这角继承自祖先亿万年的血脉,我还没有能力将之断去,只能依靠您了,请再换一根锯条来吧。”鹿角人仍然很有决心。 当----当----当----!!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钟声响起,所有人都大惊失色,这是警钟!迁徙者来袭的警钟!! 卫士们集合起来,迅捷却不慌乱,力江的下颚还缠着绷带,但这不影响他杀敌。 农夫们也都拿起武器,迁徙者入侵,每个人都会奋力保护村子。 “狼烟现实对方有三千人!现在距村子最多还有五里!!”一个副官代替力江,前来向村长汇报。 “三千?这么多?”村长要确定这个数字,卫队只有八百人,算上村子里所有人也才只有三四千。 “是的,从东边来!”副官补充道。 但老村长并不慌张,他突然看向旁边的鹿角人,对他道:“年轻人,不需要再为难你的角了,如果你能用那对角守卫村子,谁也没有理由不接受!” 村长说完就快步走出去,他要立刻组织后援、补给。 无论是定居者还是迁徙者,只要他们伸出抢掠的手,那他们就是野蛮人。 野蛮人将野马驯服,然后又骑着他们干野蛮的勾当,比如说现在,他们已经开始骑马冲击村子的防线。 村子的入口太过狭窄,并且已经修建了栅栏、石墙作为屏障,没办法一次冲入太多,而且每次冲锋都会受到村里人的全力反击,野蛮人的部队有了折损…… 野蛮人开始发射火矢,村民和卫队都举着厚实的冷木盾,那盾牌取材自万年冷树,坚硬厚实又十分轻盈,对付这火矢不在话下。 耐火的栅栏将野蛮人隔得很远,他们射不到里面的房舍,这就是智慧与蛮力的较量。 曾经有那么一刻,村子里的人以为胜利正在向自己靠拢。 轰--轰--轰---- 第一层防御的陷落打破了他们的幻想。 那是一只通体火红的妖兽,形似巨大的野狼,背上炸起火焰,人们管它叫炎吼。 炎吼已经被野蛮人用千丈藤条绑了个结实,失去理智的炎吼,只要将它的口松开,就会喷出几十丈的火焰,那些耐火栅栏也受不了这般冲击,只两三下就爆裂破开。 幸存的卫士们只得退回第二道防线,以为对方的骑兵冲锋马上就要到来。 他们的思维还没有转过弯,不会再有什么骑兵冲锋了,只要随着那妖兽的喷吐,一步步推进过来,突破所有的防线,最后,蛮人就可以大摇大摆地骑着马进来砍杀…… 正当炎吼的嘴再次被放开,一道风刮过,蛮人们还来不及反应,那些千丈藤条就啪、啪、啪纷纷断裂。 千丈藤条,不是指这藤条的长度,而是说它的采集地在千丈深的水底,不管江河湖海,只要有千丈深,就会有这种藤条生长,这种藤条没有太多特点,除了坚韧之外就是耐火。 如今没了千丈藤条的束缚,炎吼当即将喷出的火焰扫向了那群捕捉它的蛮人,也许在它看来,所有的人族都是可恨的,但无论是就近原则,还是仇人优先,炎吼都要先将这帮野蛮人烧死。 “杀掉它!!!!”远处战车中,蛮人统领竭尽全力地大吼,下达着命令。 噗、噗、噗…… 就在炎吼三两口烧死两三百人后,一柄柄飞掷的长矛也扎在了它的身上。 那些长矛一瞬间就被烧成了灰烬,矛头也都熔化成铁水,炎吼怎么可能这么脆弱?如果不是它踩进了冰坑陷阱,还有什么人能抓得住它?三两千人想杀死它都是一件很艰难的事。 炎吼朝着远处那个大吼的统领扑将而去,口中火焰清扫着道路,也留下了一地熔浆,那就是它的鲜血。 乒--乒--乒---- 团团蓝光大起,一颗颗巨大冰球从天而降,依次砸在了炎吼身上,第一颗扑灭了它的火焰,第二颗冷却了它的身体,第三颗将他冰冻在了原地,剩下的几颗要了它的命…… 一个衣着儒雅的方士向蛮人头领躬身道:“大王,不要惊慌,它已经死了。” 啪---- 一个耳光,打在了方士的脸上,蛮人头领怒目圆睁,呵斥道:“要不是你的馊主意,抓什么炎吼,我能死这么多兄弟吗?!” 方士有些失了面子,但他不敢反驳,他只是一个水使,虽然可以驱使水行灵气,可是那需要太多的施法时间,他不可能在杀了这个统领之后活着离开,这就是方士的命运,想成大事就先要懂得如何为人臣子。 “大王息怒,我这就做法将剩下的闸口一一砸成碎渣!” 听到方士这番话,蛮人头领点了点头,算是宽恕了方士,毕竟这是他的一张王牌。 方士说着下车,潇洒地挥起长杖,布置起法阵。刚才的冰落术已经消耗掉了法阵上的所有灵气,与其修修补补重新凝聚,不如直接画些新的。 那个蛮人头领则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对方士道:“哎,不是我真想对你发火,你可要知道,军中无儿戏,一个小小的闪失就会害死许多兄弟,你可要知--道----你就是我现在的军师,将来的国师!可不能……” 正在那蛮人头领慷慨陈词之时,他突然察觉到一阵冷风刮过,他将来的“国师”就身子一僵,脑袋已经滑落,再也没能画完那个法阵…… “谁?!是谁?!”蛮人头领慌了。 唰--------! 蛮人们同时操起兵器,寻找着刺客。 又是一阵风,一只龙头、鹿角、狮眼、虎背的异兽,已然仅仅挨住那蛮人头领,一道冰蓝色光刃从异兽的鹿角上凝出,正抵住头领的脖颈。 “住手!”见将士们要上,蛮人头领喝住了,他可不想也被割掉脑袋,而且他已从那鹿角上的光刃看出,这是一只神兽,他连同归于尽的资本都没有。 只见蛮人头领很快恢复了镇定,向那神兽询问道:“你想要什么?只管开口。” “我要你带着这些人离开,永远都不要回来。” 能人言,果然是神兽!!!蛮人们一片哗然。 蛮人头领却镇定自若,不知道这是他的领袖气质,还是自大到了极致,只听他慢慢悠悠说道:“我不来,呵呵,一样会有别人来的。” “总之,谁要侵扰这里,我就会阻止谁,我只管维护平衡。”神兽声音空灵,不容置疑。 “平衡?强者与弱者的平衡?” “是邪恶与善良的平衡。” 蛮人头领愣了一下,邪恶与善良?但他只是愣了一下,很快又凭借“天赋”找回了镇定,冲身边的人一摆手,下令道:“撤军。” …… 蛮人们走远了,那个首领却又高呼起来:“神兽!你少说还有万把年好活,可那个村子里的人要不了一百年就会死够一轮,希望你能一直坚持这份平衡,不要泄气……神----兽----哈哈哈哈哈……” …… “有个神兽救了我们!!”望天是村子里视力最好的人,也是最出色的侦察兵,他一个人趴在高高的大树上,一面“目送”着远去的蛮人,一面将喜讯告诉了大家。 确定那些蛮人真的离开了,人们才围过来询问望天, “神兽?!长什么样子?!” “什么神兽?他怎么打败那些蛮人的?” “是啊,快说说神兽!” …… 望天却不好意思道:“太远了,我只看到一个长着龙头的生物,应该是神兽吧,或者是山神,总之他逼退了那些蛮人。” 众人都觉得扫兴,纷纷调侃: “肯定是你没看清楚,瞎编的。” “对,吹牛大王!” …… 同人们返回村子,经过一片花田时,望天遇上了鹿角人寻来的目光。 望天又仔细地看了看那对鹿角,然后回以一笑,笑容中满是祝福,祝福着鹿角人和他身边的小雨,祝福着这对新人永远美好…… 上古传说 (致尊敬的读者朋友: 文明,总会有个洪荒的头。描写一个宏大世界,应该给予缔造者足够敬意。因此,作为一本慢热文,笔者还是固执地将这篇《上古传说》放在第一卷,打头。 您直接跳过也无妨,本章关键词:九州、上古、天书、续帝、远古、修真、觉者、铁觉、征武王,看到感兴趣的,再返回头看也不迟,也就4000字。 宏大的世界,充满传奇,讲述起来却容不得赘肉。为读者负责,就要从传奇中精选传奇,以星火燎原之势将整个世界照亮。《上古传说》之后的内容您就放心吧,绝对不拖。 只是笔者水平有限,看到什么错,不管是文字的,还是内容的,无论是什么,烦请您指正、批评、教育!实乃笔者之福! 期待您细细品读,多提宝贵意见,笔者珍藏一生!拜谢!叩首!) ******* 有文字以来,便有了修真,只因文字与修真之道同为一人所传。 因为有了文字,所以这个地方和这段历史也被记载了下来,这个地方叫【九州】,这段历史叫【上古】。 当时九州刚从一片荒芜中复苏,不知何处的神力,以至九州大地是一雨一河泊,一风一绿野,方圆千万里的戈壁竟苍绿了大半,人族立刻兴旺了起来。 可好景不长,随着雨水的充沛,江河湖海愈发的泛滥,人族饱受洪涝摧残。山林虽丰茂起来,却不知何时生养了好多魔物,人们再不敢入。不久,妖魔鬼怪更开始横行大地,人们大多斗之不过,只能躲在荒凉之地的山洞或地穴里,苟延残喘。 幸而天不绝人,赐了续给人族。 续从小胆子很大,雷雨交加时,族人总是要蜷缩在洞的深处,续却躺在洞口两眼直勾勾的观着;月黑风高时,怪物的嚎叫令族人无法安睡,续却把手枕于头下静静的听着。续无不敢观,无不敢听,每日见闻比别人强出百倍,是为耳聪目明,很快便积累了丰富的知识。 续凭借着对山形地貌和魔物习性的熟悉,经常独自外出为族人寻找更好的栖息地,时而摘回一些野果,时而采得一些蜂蜜,很少空手而归,却总是找不到长久安身之所。 一日,续寻得一洞府,一番探寻竟偶得【天书】!这天书非但有字,更是图文并茂。那些图甚是逼真,且会变化,仿若幻境重演,续很快习得了书中文字。 续懂了那书中的文字,更是津津有味地研读起来。天书不过一指薄厚,却翻不见底,宇宙万象无所不包,又有各种法门皆是人所能习,阴阳五行也在其中。 自打拿起天书,续顿觉心明神静,为书中内容深深吸引,一下就进入了忘我境界,日月穿梭,竟不觉饥寒乏困,一连几个寒暑都没有出那山洞,终将天书看尽,方合卷长叹。哪知天书一合便化作一道金光飞闪而去,无处可寻,续赶忙回忆书中内容,已然历历在目,又不免一番感叹。 连夜回到居处,续才发现这里早已荒芜,族人不知去向。续仰观天象,又回忆寻得天书那天的光景,宛若昨日,掐指一算,这一去居然整整七载。 续又遍寻族人,不得踪迹。依他之能,如若族人都还健在必可寻得,想是在这蛮荒年月遭了不测。 再看世人,饱受着洪水、鬼怪、魔物等灾祸,续因天书奇遇虽已到飞升之境却不忍仙去,想起天书中记载着许多远古祖先的智慧结晶,遂投身复兴人族的事业。 续教导人们:人,生于天地,集天地灵。应,效仿天地,参悟其道。方能,除去虚浮,求得真我,平衡万物,安身立足。 续将习得的语言和文字传于人们,这样人们就能更好的交流,相互学习,进步很快。 续又将阴阳五行的思想传于人们,天地万物皆为阴阳,皆有阴阳,皆阴阳之后。五行为阴阳作用之道,重阴为水,重阳为火,阴消阳长为木,阴长阳消为金,阴阳平衡为土,五行相生相克。固天地万物之间也是相生相克,明白这生克的道理便不惧那洪灾鬼怪。 阴阳五行便在人族中得到复兴,人人求道修真,终于将妖魔鬼怪赶回山林,争得了生存空间。人们又根据土克水,水生木,以土木为依凭,依照水自身的特性来进行疏导,终于治理了江河。水火无情,这洪灾就是再厉害的魔物也畏惧不已,如果说之前他们被赶进山林是屈服于人族的武力,那么现在它们已经佩服于人族的智慧。 总之,得到了阴阳五行,人族如获至宝。凭阴阳五行,参日月轮转,推得天时节律,依之生活,便可健康长寿;依之耕作,便可五谷丰登。人族终于在九州大地安居乐业,休养生息。续也被尊为了【续帝】。 不久,大地上就住满了人族,富足安逸的生活却也滋养了人族那骄奢淫佚的劣根。他们不知满足,不停地占有更多的土地和资源,甚至集众去猎食神魔异兽;他们不知自爱,终日只知饮酒狂欢,甚至宗亲之间也污秽不堪;他们更不知相爱,同族也分出来个三六九等,甚至发展到内战不断…… 续帝出言劝止,他们却说续帝只作圣贤。 续帝出手制止,他们却说续帝专权残暴。 有人更打着续帝的名号发动战争,互相残杀。 续帝看到这般光景,又想起天书中记载的【远古】祖先之灭亡,终于羞愧难当,坐化去了。 没有了续帝的管束,人族更是肆无忌惮,得罪了各路神怪,又不断的内讧分裂,最终文明开始倒退。 内忧外患之下,人族渐渐衰亡。一些得道之人终是不忍,便各自开辟了门派,隐居山林,随缘相授,勉强留下了修真数脉。 这便是两万三千年前的上古时代,人族【修真】之初始…… ………… 阴阳五行被修真者们掌握,威力无穷,如果要凭人力对抗,那也只能依仗千斤的防具和坚韧的身体。人不过一二百斤,五行之术作用于人身相当容易,但是要改变人与防具混为一体的千斤之物就难了,这就是煮釜中豆与煮湖中豆的区别,当然这种人要有撼动山河之力。 这种人一开始叫勇,后来叫武,直到一万八千百年前,九州出现第一个觉者。 他生时瘦弱,很小便没了母亲。由于瘦弱,他没有受到家族的重视,连父亲也很轻视他,只是每天分给他一点仅够果腹的食物,让他自生自灭。 但他没有放弃自己,每天都练习奔跑,奔跑是一个族人最基本的能力,否则只能被部族的迁徙无情的抛下。可就连最基本的奔跑对于这样一个先天不足,后天不良的孩子来说,一开始也十分艰难,众人都笑他,甚至还经常惹来父亲的打骂。 坚持得到了回报,他终于可以一口气跑两里地,但这还远远不够,很快他就被部族的迁徙所抛下。跟他一起被抛下的还有一个年迈的老人,年轻时曾是一名出色的猎手和武者。 一老一少都得到了同样的结果,只是那少的提前了些。少的却要努力活下去,但他不会捕猎,天气一天天变冷。 他告诉自己要获得力量,要去寻找食物,终于凝聚了一丝气力。他告诉自己是块石头,再警觉的动物也不会发现他,终于抓到了一些弱小的猎物。 他把肉分给老者吃,老者便用最后的生命教给了他打猎技巧和习武之道。很快他成为了优秀的猎手和武者,像那老人年轻时一样出色,甚至青出于蓝。 他遇到了其他的人,一个独行者却总是会受到围攻,同类比野兽更可怕。为了活下去,他只有不断的挖掘自身的潜力,不断的变强。 在杀死了一个首领后,他的神勇征服了那个部族,竟被奉为了新的首领。在这群人里他好像看到了自己的父亲,但是那个人已经不认识他了。由于他像铁石一般顽强,人们叫他铁。 部族是人组成的,所以部族之间也像人一样会有争斗,激烈的争斗就变成了战争。 作为首领就要让自己的部族存活下来,在领导与战争中铁不得不动用自己的每一丝力量、精神以及智慧,甚至身体的每一个部分,每一个毛发都曾被他调集过。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这样为了生存而不断压榨着自身潜力的岁月里,铁渐渐的发现了一个奥秘。自己的身体原来是由不计其数的小生灵组成的,他甚至能与之交流。 铁发现喜、怒、忧、思、悲、恐、惊等情绪会影响到这些小生灵,而他们又通过痛、痒、酸、麻、胀、饥、劳等方式回应着铁的种种情绪和一言一行,就这样他们相互沟通,铁对自己的身体也越发了解。 铁发现如果要调动众生灵,先要自己平静,而自己平静既是众生灵平静。有时铁已分不清自己与这些生灵谁先谁后,谁有谁无。有时铁又发现自己竟与众生灵融为一体,恰是自然,原来人们一直凭借着这些生灵的力量存活却不知,只知唯我独尊,实是可笑。 终于有一天铁可以协调这些生灵一起睡觉,一起运转,只要那些微小生灵一起用力,他便能轻易推倒一颗大树。后来铁从一个智者那里得知,这些小生灵是远古众神所识得的,唤作细胞。 铁知道这些细胞的生命很是脆弱,每天都有很多衰老死去,又会有许多诞生成长。铁就让老细胞去教导新细胞,新的又变成老的,担负起教导下一代的责任。如此往复,力量得到了继承更得到了发扬,一代强过一代,铁就越来越强。 铁发现,只要这些细胞活着,人的生命就能延续;只要这些细胞繁荣,人的身体就能健康;只要这些细胞觉醒,人的力量就会觉醒。细胞可以自我增强,又可以和同伴们团结一致,迸发出无穷无尽强大的力量。 铁,觉醒了,他称自己为【觉者】,人们则叫他【铁觉】。 铁觉把自己的觉悟分享给族人,族人们也纷纷效仿学习,人才辈出,最后把铁觉的这个本领系统的汇总了起来,称之为觉术。部族中很多人为了表示对铁觉的感恩和崇拜,也姓了铁。 后来部族的人们发现,若想将觉术修炼到至高境界,必须静心悟道,方能去伪存真,修得大成,更能举一反三,正果颇丰,实力不在其他修真者之下,故而也算是一种修真。 觉者的实力不断增强,队伍渐渐壮大。虽有一些迂腐的修真者对这支新生的修真脉路不予赞成,但大多数还是表示肯定的。所以世间又多了一个修真宗派,也就是传承至今的大觉宗。 大觉宗在九州大地上担当了重要的角色,她不断的为九州培养着最优秀的战士。直至三千四百年前,觉者们辅佐【征武王】完成那九州一统的伟业,大觉宗也到达了一个巅峰。 征武王统一九州,立国号为庸,自此九州历史进入了大庸朝,掀开了九州一统的新篇章。长达万年的乱世结束了,九州终于进入了蓬勃发展的时代。随着文化的进一步融合,九州大地现出国泰民安之景,疆域不断的拓宽,到了如今已经有十三州之多,只是这片大地还是沿用九州之名。 由于觉者的卓越贡献,又加上觉术入门相对容易,所以觉修门派也早不止大觉宗一家了。除去一些后起小派,觉术也被列入了军队的修炼科目,甚至民间也有很多散修,更是有了“习武不修觉,到头皆白学”的说法。 然,常言道:“水满则溢,月盈则亏。”,大觉宗虽盛极一时,却逃不出这物极必反的阴阳转换之道。 修元一二八年,修元帝驾崩,道亨帝继位,次年更年号为道亨,即道亨元年。 道亨皇帝登基时不过十二岁,固由国相陆进辅政。不久,这陆进又将年长道亨三岁的女儿嫁入皇宫做了皇后,他则摇身一变成了皇帝的岳丈。 陆进不断地的收买人心,排除异己,谋朝篡位之心路人皆知。大觉宗也多有英杰在朝为官为将,个个品行高尚,大多手掌兵权,又都不愿与陆进为伍,这让陆进深感危机。 道亨七年,也就是陆进掌权仅七年,朝中的大觉宗子弟不断遭到迫害,或削兵权,或贬官职,甚至乱加罪名打入大牢。陆进更将保护皇上的御用拱卫司更名为天道门,以捍卫天道之名,对违抗他的人进行抓捕、暗杀…… 第○○一回 士不可辱 道亨十四年。 太阳的落下并未使九州归于沉寂,至少豫莽山中还回荡着魔物的嚎叫。 这条山脉并无十分险峭之处,却宽厚巍峨、山势连绵,又横卧豫州东西,故而得名豫莽山。 豫莽山雄峙中原,风水调顺,上面覆盖着繁茂的植被,无数棵参天古树诉说着山林的原始。 这对山中的神兽魔物来说,可谓是得天独厚。群峦叠嶂之中,随处是灵气凝聚之地,也多半成为了那些神魔异类的巢穴。 山中的魔物都已生养万年,远早于人类定居中原的时代。所以,豫蟒山虽距皇城西边不过八百里,却未曾有人深入。哪怕就在这大兴修真的道亨年间,修真者们遇到这座大山,也只能绕道而行。 虽说那豫蟒山中凶险无比,可若是为了逃命,也是有人敢闯的。 若是较真起来,这天底下还真没有人不敢为之事。 昔日的大觉宗五子,牙门将军----铁火,今天就做了两件“不敢为之事”。 第一件,他在皇城街市口,众目睽睽之下,拍死了国舅陆邱。 第二件,为了逃避追捕,他一头扎进了豫莽山。 铁火从皇城逃出片刻,随即追出了一帮天道卫,他们看铁火往豫莽山方向疾奔,也料想到了,这是要狗急跳墙,便分派几个人去围堵。 可铁火是觉者出身,又靠着在军中勇猛善战,一刀一枪拼杀出的赫赫战功,才升到了这牙门将军一职,他这一亡命狂奔,纵是那朝廷鹰犬骑了骏灵驹,也望尘莫及。 说起这灵驹,乃是九州的军马,分为三阶十九品之多。 例如初阶的普通灵驹,就有着七品之别,骏灵驹便是七品之一,平时主供都城巡防和仪仗使用。 其他的还有隐灵驹、速灵驹、负灵驹、耐灵驹、健灵驹、通灵驹,分别用于侦哨、轻骑、重骑、运输、山地、战车六个方面,这些都是九州军队长期筛选培养而得。 骏灵驹实际上并不善于奔袭,只是从所有初阶灵驹中筛选出来,外形相近、样貌神骏,最快的骏灵驹也只能日行三千,毕竟他们都还是靠模样吃饭。 饶是如此,能一口气狂奔近千里,不被骏灵驹追上,也只有对觉术甚有修炼者,才能办到。 而且,铁火并非轻装。 他前日一辞去牙门将军之职,就收拾了一番,准备速速离开。 其实修者天滋地养,不需要携带杂物,只是一身淬炼重甲和那面百钧盾,不能落下。 因此,他身上的负重竟有几千斤,以至疾奔中,在身后留下了一个个半尺深坑,泥土被翻成月牙落在坑边,弧顶对着皇城,坑与坑间距足有五丈。如不亲眼所见,谁也不会相信,这竟是一个人…奔跑…留下的足迹! ………… 铁火选择申时出城,这时城中较为热闹,特别是城门口,各地往来繁杂。 这汉子穿了重甲,背起巨盾,外面罩上袍子,又头戴斗笠,已然不紧不慢地朝城门走去。 厌倦朝野已久,铁火以为辞去职务,便能恢复自由,好去边关投奔他的兄长,隐姓埋名做一个普通士兵,一边保家卫国一边潜心修炼,可他想错了。 朝中向来是争权夺利之处,皇城也总是以大欺小之地,就在他要出城的时候,却被国舅陆邱拦下了。 “铁兄弟这是要去哪儿啊?”陆邱驻马在一众随从前,挤眉弄眼地说道。 城门口人流密集,铁火低帽掩颜,居然被认了出来,当下心知来者不善,并不答话,而是装作不闻,兀自走着。 “喂,我说铁兄弟,就你那块头,当我还认不出你啊?还是说你看不起我?!”这陆邱似是吃歪藤长大,硬是纠缠不休。 铁火只得无奈应道:“原来是陆国舅,‘兄弟’一词折煞在下,如今在下以身为庶民,不敢高攀,就此别过。”说话已迈开大步朝城门走去。 “别走啊!”陆邱把那个“走”字说得是抑扬顿挫,却不敢去拦,而是使了眼色让身边的随从、侍卫一众上前围了铁火。 “恳请国舅放行……”铁火低头抱拳,却是在掩饰自己愤怒的神情。 陆邱一看铁火居然对他“低头”,不由得嚣张起来,趁势道:“知道我是国舅还不下跪?” 细说起来,对大觉宗的迫害也有这陆邱的份,于铁火那便是杀师灭门之仇。 铁火本是强压怒火,只想快些离开,不料这陆邱欺人太甚,摆明是踩准了点来为难他。 “恳请国舅放行!”铁火哪会给这种小人下跪,语气直接冰冷起来。 只见铁火把斗笠撩在背后,展身昂首,凤眼微眯,一张红脸上看不出一丝喜恶,可谓是不怒自威,抬手亮出了朝廷签发的归农书----允许他离京另谋生路的凭证。 “这是什么?凭这个就能随意进出城门?拿来给我看看是真是假。”说着陆邱对一个手下摆了摆手。 那随从对铁火甚惧,毕竟面对得是一位成名觉者,力拔千斤,又是在战场上杀出名的人物,因而走到铁火身前两丈,竟又迟疑了起来。 “***磨蹭什么?快给爷拿来!不想活了!” 立秋之际,那随从的前胸后背却已被汗水浸透,眼前的铁火虽然了得,但身后那个陆爷是万万开罪不起的。咬着牙小心地挪动两步探身去抽铁火手中的归农书,见铁火并无动作,便赶紧抽了那碟书文,又逃命似的缩回了主子身边。 “去你马的!”陆邱接过文书,一脚把这丢人的随从踹翻在地,饶有兴致地翻看起来。 “昔牙门将军铁火,屡立战功,官至五品……”这陆邱居然怪声怪气地念了出来,念到“五品”的时候更是拖长了声音,讥讽嘲笑之神情毫无掩饰,“品”字没有拖完就和手下哄笑成一团。 好一阵,这群败类才止住了哄笑。 “你说,你一个五品的小官儿,不好好的在外面卖命,怎么跑到京城来了?”陆邱突然挤兑起眉眼,一副认真的样子,盯着铁火问道。 铁火则纹丝未动,眉毛抬也不抬,胸口亦无起伏,好似一尊威武的铜塑。 “你们谁知道他到京城干嘛来的?”见铁火不理,陆邱又望向众人,表情吃惊地问道。 未等众人回答,这陆邱突然狂喜,抢着说道:“我来告诉你们吧,修筑城防!” “你们知道什么是修筑城防吗?” “就是修城墙啊!哈哈哈哈!”又是一段自问自答,嚣张的陆邱竟然陷入了癫狂,众人也跟着又是一阵哄笑。 “一个挑泥担沙的废物,还敢跟我摆谱?!”这癫狂的陆邱,圆瞪起一对鼠目,连鼻子下面的两撇胡须也颤抖了起来,似乎真的很生气。 一众人马上止住了哄笑,看向铁火的目光里好像在说“今天你麻烦大了”。 “你们大觉宗就只出你这样的废物?我看这官文也是胡说八道。”陆邱说到此处觉得不妥,旋即又说道:“对!根本就是你伪造的!” 说话间便动手去撕那归农书,一边撕还一边狂笑。 有道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就在众人又一次跟着哄笑的时候,只觉突然风起,铁火居然凭空消失在众人面前! 紧接着,这帮随从直感到,仿佛天要下雨,脸庞、后颈似是被什么打湿,又带着几分温热,用手摸来竟是血迹。这才突觉有异,忙回头望向主子。但见他们的主子仍旧骑在马上,却不见了头颅!再定睛一看,原来头颅还在,只是不知被何物砸成了烂西瓜…… 忙寻铁火,发现他已冲过未及关闭的城门,把巨盾放回背后,风卷残云般地奔出众人视野,身影正迅速地缩成一颗黑点。 这时,陆邱的遗骸才从马上栽下,一袭黑布不知从何处飘落,正好盖住这滩血污,仔细辨认原来是刚才系在铁火身上的斗篷…… 第○○二回 黄雀不在 豫莽山人迹罕至并无山路,即便是有,铁火也不会傻到在大道上跟追兵赛跑。 天道卫们,每人都带着两三匹灵驹,一觉胯下之骑稍有疲乏,即刻换乘,铁火又一身重甲,若真是比拼脚力,即便是觉者铁火,也难免有力竭之时。 所以,铁火奔到山下,一见丛林便钻去了。 一阵穷追之后,天道卫们到了山脚。 只见这队人,勒马,燃火,排整,眨眼的功夫便集结好一个百来号的整齐编队。 细看去,他们都穿着一身殷红的长袍,头戴黑冠,有些还佩戴了善使的兵刃。 为首一人披了件乌黑披风,胸前绣着的猛豹说明他是一名百户,应是这帮人的统领。 这时,那为首的百户抬起右臂露出一只枯柴瘦手,做了几个手势,然后又是一挥。 那群天道卫就迅速地散了去,同时,井然有序地围向豫莽山东面,另有一骑回去叫援,好增派人手填补空当。 “枯柴手”料定那铁火不可能穿越豫莽山,必是先钻入山林再伺机绕出,好让他们失了方向,所以干脆来个守株待兔。 等天道卫们各自散去,“枯柴手”的身边只留下了数人。 火光晃动,看不太清他们的面目,但从闪亮的眸子中,可以得知个个都是高手。 再看为首那人又做了几个手势,几个天道卫随即下了灵驹,化成道道黑影朝着铁火的方向钻了去…… 这被委派来追拿铁火的几位,显非常人,也许是刚才一直在马背上以逸待劳的缘故,体力充沛,身法也甚飘逸,在林中的树隙枝缝间快速地蹿跃,行进异常迅捷,以至于铁火很快就发现身后追上了三人。 其实以铁火的修为,利用火行催动巺(?“巺”为“巽”的古体,详见《易卷(一)》)字诀还是能轻易的甩开这三人的,毕竟他初入中觉且是丹觉兼修可合五行之力。 但豫莽山连他也是第一次来,二十多年前,他的一个师叔铁别,一时误入,就在这豫莽山中吃了大亏,重伤而归,险些失了性命。 铁别当时已入中觉境界,以铁火今日之修为尚相差甚远。 所以,对豫莽山中的魔物他还是颇为忌惮的,不敢全力急行,竟被后面三个天道卫给追上了。 铁火从皇城一路奔来,自然由东面入山,但他绝对没有往西走的打算。 这豫莽山东西而卧,往西便是深不可测,只能先深入一小段,然后往南或者往北迂回,再找机会绕出山林甩开追兵。 可眼下他被人盯着,那些人必定有办法,联系外面天道卫的大部队,这样下去他是逃不掉的。 危急间铁火心生一计,他且带着三人不紧不慢地进山,若真有什么危险他随时可施展巺字诀快速逃离,留下那三人垫背就是。只需始终跟后面三人,保持着百来丈的距离,他们若快他便快,他们若慢他便慢,在魔物看来这三人和铁火可没有区别,高兴就统统吃掉,不高兴就统统碾碎,这正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胸中有了计较,铁火便安下心神,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这人迹罕至的仙山确实是一个宝地,阴阳调谐,五行俱全,实是清修的好去处,只可惜正因如此,山中才会有那么多神魔异类。 铁火正感慨之际,突然发现身后三人猛地拼命追来,一下就拉近了数十丈! 难道他们识破了自己的想法,打算速战速决?当下不容铁火多想,他马上意识到,还是先甩开距离为妙。 铁火脚下发力,使出真正的提纵本领,一下跃向了远处更高的树枝。 这些都是万年古木,枝干的硬度比起钢铁丝毫不差,否则给铁火这么一蹬,即便他用力再巧恐怕也承受不住,毕竟身上扛着数千斤的行头。 可还没等铁火碰及那根树枝,眼前几道光影闪过,心说坏了。 但他身体悬空,速度又极快,方向是无法改变了,只好迅速从背后摘过巨盾护在身前,身体又一蜷缩,暗运真气堤防,活似一个密不透风的铁球。 豫莽山层峦叠嶂,长满参天古树,即便是白天,林中也十分阴暗,这又是夜晚,虽月朗星稀,林中却只能用伸手不见五指来形容。 幸是这些个人蹿得高了,上层偶有几处月光泻入,铁火这才被那些亮光点醒,却也是近在咫尺。 铁火蜷身间,已被那异物近身,初时并无感觉。但他很快发现,那几道光影其实来自于一种细丝,此时已经缠满全身。 那些细丝仿若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地伸出,又极富粘性,铁火被卸去了那前跃之势,竟没有掉落,而是被这些胶粘的细丝给缠绑在了空中。 三人终于追到近处,看到此状并无惊讶,甚至还有几分得意,竟跃下枝干,漫步踱来。 天道卫们走到近前,仰头观起,但见铁火被那从四面八方涓涓而出的粘丝,包成了一个大白汤圆,而粘丝也越来越粗,大有滚雪球之势。 随着粘丝渐渐变粗,竟自泛起荧光,这才看到粘丝都伸自四周巨木的枝杈,却不见源头。 待那“雪球”越滚越大,已有两人多高,也开始散发出淡淡的荧光,形成了一个发着微光的巨大丝茧,微弱的光线在黑夜中竟十分显眼。 “下来点。” 只见走在最前一人,随口说了句。 那泛着微光的丝茧,竟听了命令似的,开始缓缓下降。待到离地三尺,说话那人已双手合十于胸前,运起真气。 只见他的一身殷红罩袍已经风鼓而起,双手渐渐分开,由掌变爪,左上右下,两爪间形成了一个球状空间,竟凝聚了一团青光,映得施术者那副犹如刀剜的脸颊更显狠辣。 青光凝聚成青球,周围泛起寒雾,不断地向外翻涌。 泛起的雾气由于阴冷而变得沉重,落在地上,结起一层白霜,层层霜气堆叠,又形成一地冰碴,寒气逼人。 “去!” 施术者双手一托,青球跳跃而出,来到了困住铁火的丝茧上方,高悬数尺,缓缓下落。 同时,另外二人早已来到了丝茧两侧,与说话那人形成了一个等边三角形。 三人一起做法,每人都将手举向那个阴寒的小球,并从掌心激射出一道青芒。 三道光线恰连接成了一个金字塔,塔尖便是那透着寒气的青色光球,正被三道光线阻了下落之势,停在丝茧上方一尺。 那丝茧虽缠得巨大,光芒却十分羸弱,一较之下,立刻暗淡了许多,形成一暗一明、一大一小、一青一白两球。 只见那青球似乎受到了三道青光的增幅,慢慢胀大了起来,直到贴着了下面的丝茧。 丝茧一遇冰球,恰似久旱逢甘露,是有多少吸多少,却是开始结冰。 三人源源不断地输送着冰寒之气,不到半柱香的功夫,那丝茧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冰球,看似又扩了几圈,这才罢手。 铁火万万没想到,未见黄雀,却先被螳螂捕去。 第○○三回 水火难容 “老四,手段还真高啊,布下这天罗地网。” 这次出言的不是之前那位,而是一个白胖子,也是三人中的一个,话语却是冲着林中的黑暗之处。 果然,从黑暗中又走出一人,衣着跟另外三人一般殷红,竟也是天道卫。只是这老四口中似乎塞着东西,并没有做声,而是掩面弄作了一番,方才开始说话。 “二哥过奖了,若没有三位哥哥过人的功力,也是擒不住那铁火的。”那人虽拱手作揖,却掩盖不住脸上,那不禁流露出的得意之色,他右手中还攥着一把白丝,原来这就是那个大茧的“施作蛹者”。 “没死?”说话的名叫秋会士,是这四人的老大,也就是刚才施出冰球的刀剜脸,此人讲话倒是极为简洁,他听老四说的是“擒”,故有此一问。 “小弟实在无法确定,只是觉得茧中似有气息尚存。”吐丝作茧的老四牵着一把白丝,想必是通过那丝线得知茧内的情况。 “还没闷死?,这小子挺能憋气的,待俺往里戳根冰锥!”另外一个黑矮憨粗的家伙说道,算来这个应是老三了。 说着老三就要对着冰球里的人发难。 “慢。” 老三正纳闷大哥为什么不让他动手,却发现其他三人都望向一处,随着他们的目光寻去,竟看到冰球下面汇了一滩水,竟是坚冰消融所致。 “快!” 无需多言,四人马上行动起来。 老四将丝头又接到口中,钻回了他布局的地方。 另三人,则马上再次对着冰球推出冰蓝的寒气。 可是已经晚了,任凭四人如何奋力地往冰茧上缠丝吹冷,那块大冰却是化得更快,老四甚至觉察到缠绕在最里面的冰丝都已消融了许多。 冰丝其实是老四的口水所凝,只要长期服用一种名叫三桑丹的丹药,便可改变体质,口水变得多产且粘稠,这时只要掌握好寒气的分寸,将口水凝结,就能吐出丝来。一滴口水可吐百丈丝,介于固态与液态之间,材质特殊,极富粘性,又十分坚韧,常人若被其缠住万难挣脱。这便是欧丝大----法。 据说这套法门传自上古,“欧”乃是古语,通“呕”。 这欧丝大----法,如若修炼精进,小成者可像老四这般吐丝茧人。大成则可布阵百里,丝阵可合当地的五行生克,能自生自长,一旦布成,布阵者便可不管不问,运用到战争中威力无穷。可惜欧丝大成者只是欧丝大----法中的记载,九州目前已经不见此等人物存世。 铁火一被那冰丝缠住,便发现这是水行真气催动凝结而成,急按乾(?)字诀将真气运及四肢百骸。火行真气结合觉者体内旺盛的气血,身体立刻散发出温热,抵去阴寒的同时,又将更多火行真气,灌注到铠甲和盾牌之内。 他并不急于抵抗这冰丝的束缚,而是要试探一番来犯者的深浅,若是真想挣脱,凭他的一身蛮力,这几根丝线算的了什么。 那四人靠水行催动的阴寒手段,的确对铁火构不成任何威胁,即便那寒气再盛,怎奈何铁火身穿淬炼重甲,手持百钧盾,细算来足有五千五百斤,质量的基数实在太大了。 就好比冻住一条金鱼很容易,但这条金鱼若在一个水潭里,那就要先冻住这个水潭,这就很困难了。 铁火的一身甲盾均是中上之品,密度极高,固体积不大,质量却很高。而且这套甲盾又是土属,铁火的真气属火,火生土,只需稍稍将真气传入甲盾,便可大大提高其土属性,轻易抵去那几个天道卫施来的水行法术。 就这样,那个大茧的寒气还没有透入甲盾,却立刻被铁火的土属性盾甲压制,接着又被过剩的火行真气给顶了出来,整个甲盾已经被烧透,渐渐变成了一块大烙铁。 四人急催真气,重新向那冰茧输送寒气,只是徒劳。眼见那冰坨子很快被里面的“红烙铁”给掏空,只剩下一个冰壳,上方冒着浓浓的白色蒸汽,但大部分还是化成了水,向四面流淌。 铁火杀了国舅自是死罪,虽然上面已经下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指令,可刚才百户下达给他们的任务却只是追踪。 秋会士本以为这次困了铁火,抓不了活的也能捞着个死的,总是大功一件。没想到这对头是个觉者,却有着这么充沛的火行真气,并精通五行之道。 眼见那冰壳越来越薄就要化去,不甘心的秋会士已将一物攥于左手,阵阵阴寒从掌中透出、扩散,更多的阴寒则从掌心灌入全身,顿时秋会士全身寒气暴涨,双瞳都绽放出冰蓝的寒气,手中光芒大盛,由一道青光变成一个冰蓝光罩。 “啊!?” “大哥?!” 其他几人惊觉到变化,不由自主地叫道。 “嗯!”秋会士用力地点了下头,艰难地发出一个低沉的声音,情势危急,不容多说。 他脚下一点,腾空而起,恰落在铁火头顶三丈处,呈倒立之势,将无尽寒意笼罩了下去。 在寒意的笼罩下,空气霎时间阴冷起来。上升的蒸汽,也立刻重新凝成水滴,仿佛雨点般洒落,竟似行云布雨。 “水旺火死……”就在冰壳完全消融地刹那,随着秋会士一声有气无力地咒念,所有的蒸汽和地上的冰水,乃至空气中的每一丝水汽,都被迅速地凝聚了起来,取代了冰茧的位置,又在铁火身上形成了一个透明的,更加巨大的水球。 冰茧的阴寒如果说是凛冽,来得快去得也快。那么水球透出的阴寒却甚是缠绵,寒气较之冰能更好的在水中传递。哪怕是火行的重阳之气再盛,也只能被完克他的重阴----水行死死压制。 秋会士凭借手中的水玉,大耗真气终于形成了这水旺的大势,又加上其他三个水修士的全力施为方能将这强火降住。 正是水旺、木相、金休、土囚、火死。 秋会士这才明白为什么百户会派他们四个水修士来追踪一个觉者,而不是捉拿。 铁火四肢猛挣,欲要脱壳而出,哪知又遭变故,这四人居然另有妙法,能瞬间改变一方五行,使得水势大旺。 如今,铁火竟被困在一个大水球中,四肢又被粘丝缠绕,一时无处借力,而他的真气又是火属,根本抵不过水的克制,一身本领无从施展。只能将真气继续缓缓注入甲盾,暂阻水中阴寒之气侵入。 水球被困在其中的铁火,不断地打出一个一个凸起,然后又马上复原。 吐丝的老四可被铁火给折腾惨了,要知道,他用丝捆住的可是个藏力万斤的觉者,这觉者每一次挣扎,都拽得他口嘴一阵剧痛,幸而这冰丝极富韧性,否则老四是一刻也支撑不了的。 “放弃吧,你一人之力怎能与我们四人抗衡?何况我大哥手里还有千年水玉。” “放肆!” 别看那老二白白胖胖却甚是懂得节俭,或者说吝啬。他深知千年水玉得来不易,这样耗下去兴许能耗死那铁火,只是不知道要消耗掉多少水玉的灵气,故而打起了劝降的念头。谁知一开口便泄了密,引得秋会士一声怒斥,缩了缩脑袋不再做声…… 第○○四回 林中高人 秋会士,自然不会任凭这得来不易的千年水玉虚耗,只是心中早有计较。 此时,正是比拼真力的时候,那水球虽能困住铁火,依仗的却是由水玉充沛的灵气,瞬时营造出的水旺之势,若稍一驻势,就有可能被铁火像刚才那样反扑,水玉是万万收不得的。 铁火身为成名觉者,意志无比坚定,劝降也不靠谱。所以只能一鼓作气,将之拿下。 “雷蛟!” 听得秋会士此言,犹如一声令下,胖老二立刻从左袖中甩出一道银光,打入水球。 那银光力道并不算强,一入水便缓了下来。铁火仔细一看,竟是一股子光洁的金属液体,好似水银。 “哈哈!好小子,让你见识见识二爷这雷蛟的威力!”那胖老二一面急施手段,一面得意地叫了起来。 铁火已年过五十,只是由于突破中觉,获得了颇高的寿元,故而一副年轻人的容貌。 虽然五十岁在修真界算是十分的年轻,甚至说幼小,但铁火乃前任大觉亲传,下山时就已入中觉之境,且丹觉兼修,身份相当于炼气修士中的真人,这不入流的胖老二居然这样称呼铁火,恰是得意忘形到了极点。 只见那滩金属液体,受到胖老二一道真气注入,突然紧缩起来,然后慢慢凝聚成了一条二尺长的蛇形,体表更是光洁无比。 “走起!”随着胖老二得意地施令,那条光洁的银蛇居然开始摆动,浆状尾部不断地推动水流向后,缓缓地游动了起来。 其实,那滩金属液体,正是经过炼器处理的水银法器。水银在常温下便成液态,并且不断挥发,稍遇温热更会迅速蒸腾,实属金属中最趋于发散上升的至阳之物。故而胖老二,能用趋于凝固下降的水行法术,很好地对其凝聚、塑形、操纵。 只见那条银蛇,在水球中越游越快。很快,便化作一道银光,在水球中迅速非常地游绕,竟已难辨方位。 随着那条银蛇的速度越来越快,体表也与水球中的重阴之水,发生着越来越激烈地摩擦,竟有阵阵电流放出,这正应了震卦(?)。也难怪,他们能把这手段叫出“雷蛟”的名堂,在铁火看来不过是条水蛇罢了,唤作“雷蛟”实属卖弄,可笑之极。 但是此刻,铁火没有太多的心情,去笑话这几个人的小手段。因为他正被困在其中,而且“雷蛟”产生的电流越来越强。 雷电,是最具有穿透力的一种真气形式,非比一般的冷热之术,它能很轻易地穿透铠甲,或者说是在金铁中传导。雷电若作用于人身轻则麻痹僵硬,重则如同真火极摧,瞬间就可将人灼焦,所以,铁火还是有几分忌惮的。 这时,黑矮憨粗的老三,看见二哥都放出了“雷蛟”,自己也不甘寂寞起来,左手猛催出一根三尺长的冰锥,掷向铁火的面门,却被铁火一歪头用护肩顶开了。 黑老三一面向水球施出寒冰之气,一面左手又释冰锥,一头的虚汗,居然已经到了极限。只见他忙磕下两颗丹药,左手又开始凝聚起一根冰锥来,聚到三尺多长却仍不罢手,想是要做个大的,来找回刚才被铁火轻易格挡开,所丢掉的面子。 铁火一时好气,这四人除了那个秋会士借用水玉,释放出的手段还算可以,其他没有一个上得了台面。一个吐丝,一个驽蛇,更有一个真力不够,竟然需要另磕丹药才能释放出冰锥。若是败在这四个鸡鸣狗盗之徒的手里,到了地府也只能被判个羞死鬼。 铁火本就没有什么好脾气,之前只是想试探下对方的实力,没想到连番受制,实在是莫大的侮辱,气愤之下,眉头一锁,咬碎银牙就要开觉。 开觉,既是指觉者瞬间,令身体的所有细胞觉醒,力量、速度、恢复和抗击打能力,都会成倍的增长,但这样强行地发挥出所有力量,对精气神损耗非常之大。 普通的初觉每七天才能开觉一次,且不能超过两个时辰,到了中觉方可随意开启,但是平均每七日,也只能累计开启六个时辰。如果觉者不按这七日节律的限制,强行地超时开启,便会同时造成大批的细胞衰竭,有些伤害甚至是不可逆的。 其实,觉者即便是不开觉,也较之其他修真者有强出百倍的体魄,考虑到开觉的种种限制,除了闭关修炼和生死之战,是不会轻易开觉的。 可是现在的铁火已然是一头发怒的猛虎,定要撕碎这几个不知深浅,敢摸老虎屁股的愚货。 铁火气沉丹田,双目微闭,先是感受着一丝丝力量的觉醒,就好比洪期堤坝松懈之处先是被一道水柱冲开一个小洞,那小洞就开始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扩大,瞬间决堤,虽是极快,又确实有一个过程。 就在铁火开觉的刹那,骤然间一道道黑影射入水球。 那黑影来得并不快,只是铁火正在开觉关口,虽知道有异物打来,却无暇多管,相信以那来势,还破不了他的一身好甲。 随着十来道黑影打入水球,铁火也完成开觉,却发现打入水球的,居然是犹如豌豆一般大小的绿色豆豆,看似也像种子,有些竟开始发芽。 铁火不愿多想,当下还是先挣脱这水球的束缚才是。 可是,还没等他有所动作,那十来个绿豆豆竟然都开始发芽,有速度快的竟疯长到了他的身上。 “不妙!” 秋会士突然一改之前的严肃沉稳,情急地大叫起来。 原来,四个水修士正在全心对付铁火,又发现铁火有异,根本没工夫顾及四周,直到黑影打入水球方才发现。 秋会士也瞥了一眼来物,这一看不当紧,差点吓破了胆!这十来颗绿豆豆一遇水便发芽生长,如此速度必然是木气极盛之物。倘若水都生了这木,那水势一去,加上这铁火定是在开觉,恐怕于己大大的不利,故而慌张地喊起“不妙”。 “散!”秋会士这等老道之人本应直接说“散”,也是由于过于慌张才说出了那“不妙”的废话。 然则,为时晚矣。那绿豆豆的神奇远超出五人的想象,先是瞬间发芽,然后枝上发枝,居然以疯狂地速度生长了起来。 这植物好似一种藤蔓,一瞬间就吸收了大半的水气,不止充满了水球,还迅速的向外扩张,那三个水修士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缠住了。 三人或是施展冰刃术切割,或是拿防身的法器来斩截,都不及那藤蔓的生长速度,甚至藤蔓被切开的口子上,又重新发出更多的嫩绿枝芽。 铁火这才明白原来是有高人相助,急忙施展火行真气,那些藤蔓受不了这般火燎就纷纷地从铁火身上退去,却缠得另外三个水修士更紧,看来藤蔓很喜欢他们身上的水气。 “敢问高人可有赐教?”开觉了的铁火虽然一身杀气,却还是恭恭敬敬地朝“绿豆”射出的方向施了一礼。 铁火的意思便是问,出手之人是否对这几个水修有什么想法,是要死?要活?还是无所谓? 第○○五回 山林野孩 过了一会儿,林中竟没有回音,铁火又是一抱拳,道:“那在下就自行处置了。” 又等了一等,林中依然无人说话,铁火便弯腰拾了一根二指粗细一尺来长的树枝。 秋会士等人心中立刻涌出了一个字----“死”,更是后悔没有按百户的指令行事,若只是远远地跟着保持追踪,料这铁火也不敢在魔物横行的豫莽山造次,他们还可保持体内真力充沛,实在不济随时可招出飞行法器逃命。 “英雄饶……”还没等胖老二说完,只见铁火已将树枝掷出。 树枝却没有刺向被缠住的三人,只是吓得胖老二话没说完,还没等他明白过来怎么回事,突然听到远处一声哀号。听声音应该是老四的方向,但是相比他作法的地方更远,想是看到这般光景他便拔腿开溜了。 三人心中不免咒骂这个不仗义的老四死有余辜,却觉身上一轻,原来那些藤蔓早已吸光了水球中的积存,疯长之势顿减,死命地缠着三人只为他们身上的水气,铁火便周身火气大盛,燎开了那些藤蔓。 三人脚一落地,黑老三一股脑地吃下好些药丸,恢复了些许真气,但因为这些真气都是外气,大部分不能被其吸收,直涨得他眼凸脑扁,七窍渗血。然而这些他全不在乎,强催真力双手又凝出一根冰锥,却是没有掷出,而是任由那冰锥在手中变大伸长,锥尖直顶向铁火。 铁火这次并不避让,伸出右手小拇指,直抵那冰锥的尖芒。黑老三一看铁火竟用血肉之躯不避这冰锥的锋芒直冲而来,脸上轻蔑地一笑,心想这厮好生狂妄,于是将全部真力灌注在冰锥的尖端,双腿一前一后成弓步,定要戳烂那铁火的小拇指连带着一起废了他的臂膀。 他哪里知道开了觉的铁火有多恐怖,只见这冰尖对那肉指先是刺穿了皮肉,然后又刺进指骨,可第一节指骨只是被刺了一个小坑又利马恢复,反是将冰锥的尖芒压碎了去。接着很快,铁火小指的皮肉也愈合了,而冰锥的尖端却失了锋芒。 不等黑老三从惊诧中恢复,铁火发力急冲一步,一根小指已然破开了整个三丈多长的冰锥,牢牢地钉入了黑老三胸腹相接处的巨阙穴。 铁火手臂向上一翻,小拇指猛地一提,从黑老三的胸口犁了出来。左手却拿出一块不知何时接得的碎冰,擦拭了下右手的血迹,然后又交到右手掌中捏碎,融化,冲掉那些血污,而黑老三已经被犁成了一朵巨大的血花。 趁黑老三与铁火交手之际,秋会士忙抽取水玉中的寒气想要施法相助,可还没施到一半,黑老三就交代了。胖老二则根本就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傻傻地看着,脑中早已空白一片,看到老三惨死想也不想,扭头就要跑,可刚一转身又想起老四的被杀,旋即又停了迈开的步子,苦着脸转头看向铁火。 胖老二以他生平最迅速的动作跪了下来,哀求道:“英雄饶……”可这次还是没能将那个“命”字说完,已然身首异处没了命。 铁火走到冰锥的碎处,一面把沾了血迹的铁靴在其中蹴了蹴,一面看着秋会士。 秋会士已是满头大汗,终将水行真气凝聚,结成了一面坚冰盾,游护在身前。 看到此处铁火笑了笑,然后吐出一口浊气,收了觉。这浊气便是刚才铁火积蓄的暴敛之气,以及所有细胞进入战斗状态后无暇分解和排出的废气。 “你走吧,帮我捎句话给你们管事,就说鲁城纵火案和曲营投毒案均乃我铁火一人所为,我就在这豫莽山独自清修了,要拿我随时可来。”铁火今日杀了国舅陆邱,定然是死罪,以后只能远走高飞,他知道有几个朝堂忠良正因为这两宗案子被关押在天牢,都是陆进的眼中钉,故而有此一言。 秋会士听到此话呆了一下,但并未有所动作,而是愈加地提防。 “砰!”铁火从藤蔓中捻起一粒草籽,随意一弹,便打在秋会士的冰盾上,冰盾应声而碎。 秋会士当下不言,祭出一样法器又身子一提踩了上去,然后飞快地逃了去。 原来,秋会士担心铁火之前所言是诓骗于他,趁他转身逃命之际再施击杀,反而更加防备。又见铁火这么轻易就破了他的坚冰盾,虽然颜面无光,但也不得不承认对方杀自己就如探囊取物,所以相信了铁火确实是让自己带话回去。 见秋会士遁去,铁火又朝刚才黑影出现的方向拱手道:“在下大觉宗弟子铁火,恳请高人相见,受在下拜谢。” 半晌,林中还是没有回音,铁火当下单膝磕地,双手抱拳就是一拜,道:“如若高人不愿相见,那就在暗处受下铁火这一拜吧,日后有用得铁火之处只管差人开口,就说这豫莽山一事铁火便知。” 其实,刚才铁火已经开觉,就是没有那些个藤蔓种子,那几人也必是惨败,且这些滕蔓种子一搅,反到阻了一下铁火泄怒的畅快。但既然人家出手相助,这便是有这一番恩德,铁火自然要感恩戴德。可话语中说到了“暗处”,所谓明人不做暗事,这也是激那林中人现身。 不多时,铁火听见拜处悉索作响,似是走出一人。铁火怕眼光招惹到来人,并没有抬头,只是奇怪此人走路为何如此嘈杂,并不似什么高人,脚步落地的震感却又弱于正常人许多。 觉者由静入境,感悟天地,故而感觉十分灵敏,所以铁火察觉得出这来者行走于地面的震感要比常人轻出许多,应该是颇有道行,却又奇怪起那凌乱的步伐,难道是来者故意隐藏实力? 可这样的隐藏又有点过于做作,不似高人所为。想到此处,铁火心里更加疑惑。接着,他更被来者的话音所震惊。 “师曰:‘路见不平,所以按剑。’” 铁火猛然抬头,没错,看身形确实是一个少年!若不是这少年奇怪的话语中透出童声,他怎么也想不到在林中出手相助的居然是一个孩子。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野孩子! 那野孩头发蓬长,身上用藤条树叶遮体,光着脚,虽然野气十足,浑身上下却不见半点泥污,甚至那脚趾盖也修剪得十分整齐,藏不住污垢,此时正用一双无邪的黑眸子望着铁火。 铁火没想到这豫莽山中魔物横行,竟突然钻出来这么一个野孩子,还很干净,还会说人话,而且听起来似乎还很高深,此时还正看着自己,一时摸不着头脑。 第○○六回 按剑拔刀 “义士快快请起。” 直到少年上来搀扶,铁火才醒转过来,这“义士”说的便是他。 铁火马上起身,一面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一面下意识地抹弄起腮帮的胡茬,眉头凝成了疙瘩,却终是不解。 “你刚才说…说什么?”铁火困惑之极,说起话来竟有几分口吃了。 “我说‘义士快快请起’啊。”少年似乎也为铁火的迟钝疑惑起来,不过他还是吐字清晰地又说了一遍。 “哦,‘义士’,哦不对,我问的是这句之前的那句。” 少年想了一下道:“这样啊,我之前说的是‘师曰:‘路见不平,所以按剑’’” “对,就是这句,师曰…路见不平…所以按剑……”铁火再次听了这句话似乎还是不甚明白,一边看着少年一边又思索起来。 “所以按剑……”铁火一面重复地碎念着,一面上下打量那少年,似在搜寻什么。 少年被他看了一会突然明白了似的,马上把手按向腰部的一根拇指粗细的竹管,一尺多长,上面还开着一排小孔。 少年按住那竹管似乎也觉不妥,又猛然抽到胸前,道:“就是拔刀相助的意思!” 发觉拔出的却是个竹管,少年又觉不妥,略带窘意地道:“就是路上碰见欺负人的事儿,就挺身而出,帮助被欺负的那个,刀啊剑啊,这都是比喻。” 听到这里,铁火有点不快,自己竟成了被“欺负的”,一时不语。 见铁火不说话,那少年以为对方还是不明,又补充道:“我刚才就是用这个笛子啊,把那些沙洲血蔓的籽儿……” 铁火幡然醒悟,再这样说下去只会让他越来越糊涂,只好拱手打断道:“这位小真人,刚才有言‘师曰’,想必是有师父的了?” 在这豫莽山中竟能遇到一个小少年,不但用十来颗奇怪草籽就制住了那几个水修士,还能说出一大堆铁火不懂的言语,估计他的师父一定是世外高人,隐居于此。 问起这孩童的师父,也许能让他想起师父的管束,收敛一下被打开的话匣子。 “‘小真人’?我可没修真。”少年先是摇头否认了这个称呼,然后又继续说道:“你若问‘师父’,这个‘师曰’可不是指我师父,我也没师父,这是指一位禅师,你理解为师父也行,不过是上古典籍中的一位禅师。” “上古典籍?!”铁火吃惊地叹了句。 如果问修真者什么最有价值,他们会说能够安然修真的太平之世,如果继续问在这太平之世修真什么最有价值,他们必会回答“上古典籍!” 看到铁火的惊叹,少年似乎自知语失,突然转了话题:“我没有师父的,是父亲把我拉扯大的。” “哦?可否为我引见?”铁火知道这上古典籍向来是修真者们争得头破血流的东西,自己除了吃惊自然是不会打这小孩的主意,也顺着话锋说下去以避嫌疑。 “引见谁?” “你父亲啊。” “两年前死了。”少年说到父亲死去,并不悲伤,只是皱了皱眉头,拧了拧嘴角,显出几分惆怅。 “那你母亲呢?”好像问得别人丧去父母之一,总是要再问问另一个。 “也死了,爹说我一生下来娘就死了。”那少年无奈地答道,又眉头微蹙地看了铁火一眼,好像在问“你能讲点别的吗?” “请恕在下失礼!”铁火又抱拳鞠了一躬,却不知再说什么,只好就这么鞠着。 “不敢当,什么‘在下’‘在下’的,你可是我的大恩人,大贵人!” 铁火缓缓收了礼,疑惑地看着这小孩,是怎么也想不出如何有恩于他。 “大贵人跟我来吧,这天快亮了,此时最是危险。” 不觉间,铁火居然与那几个修者斗了一夜,这山林甚为原始,棵棵都是参天古木,所以日月周转不好观察。不过觉者都非常清楚自己的身体节律,天人相应,故而也能推得时辰,此时恰是卯时。 卯时乃是那些神魔异兽最喜进食的时间,就好比人最适合在卯、辰交接之时起床、吃饭,所以此时不容多想,铁火只好在那少年的带领下跟了去。 那少年先是老练迅速地爬上了一棵古树,然后拉过一根藤条轻快的荡去,荡到中途又换了另外一根,每遇树木枝干便借力蹬踏,所以势头不减,就这样直换了七八根藤条方停在一棵古木的枝干上,已是向西北荡出半里。 少年停在枝干上回望,见铁火在后面稳稳地跟着,当下又抓起一根藤条荡了出去,只是这一荡要比刚才更加的迅速,且荡了更远,只是四五根就已有之前的距离,但少年并未停下,而是一口气荡出了几十里路。 觉者铁火自是不会被那少年甩掉,而是悠然地提纵于茂密的树枝木杆之间。他看起少年的身法,确实不像有什么修真底子,甚至都看不出任何武术或体术的训练痕迹,完完全全是一个普通少年。而这普通少年正在以一个初觉的移动速度飞快的穿行在在幽暗的丛林中,这不得不说也是一种奇观。 铁火随少年一路穿行,方向也从西北转为了正西。或许是那少年快到了居处,行到了平时常走的路径,更换藤条更加的娴熟,在林中地荡跃也更加的迅速。铁火跟随而来,留意了几根藤条,确实多有着乌滑之处,显是曾经受人抓曳。 铁火正留意间,突觉眼前一片豁然,火红的朝阳刺激着双目。来到少年驻足之处,待眼睛适应了这陡然增强的亮度,铁火才发现他们正立在一道崖边。 放眼望去,一片云海,一轮红日正浮其上,在云气、水气、雾气的折射下更显光彩夺目。却望不透对面山岭的情形,只是隐约看到许多山尖远近高低地错落着。浩淼的云海中不时会有几处神异地翻涌,由于遥远,显得非常的渺小。铁火猜想应是什么仙禽神兽,也在这日出之际感应精华,弄出了动作,而这些动作在极目望去的云海中又仿若是寻常水塘中的鱼儿戏水。 “下来,下来……”少年似是见惯这些奇观异景,早已顺着峭壁攀下数丈,见铁火观得出神只好出言催促。 铁火便跟着攀了下去,只是铠甲盾牌极重,蹬踏之处便是碎石断岩,故干脆只凭双臂受力,每着一处,便直接刺入整个手掌,这才安稳攀下,只苦了少年要应对铁火这番动作弄下的落沙滚石。 待两人攀下去百八十丈,少年一声“到了”便消失不见。铁火也急忙跟着,才发现原来别有洞天,这直立的峭壁上竟有一山洞。 第○○七回 宝殿疯娃 铁火随少年来到洞口,还未进入便觉此洞非比寻常。觉者不惧寒暑却能明辨出冷热,且较之常人更加灵敏。入秋之际,这山巅云海之上已经颇有寒意,可洞内却冲出一股暖流。 “这便是寒舍,贵人大驾光临,蓬荜生辉,晚生荣幸之至,如不嫌弃,请入贱地暂避。”少年十分恭敬地作揖,然后又继续欠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铁火一楞,这少年言行颇为高雅,皆是古籍中记载的礼节。如今很少有人懂得这些,只有在王公贵族或身份极高的修真者之间才会见到,他们也是从一些上古典籍中习得,引以为高雅时尚。 上古典籍即是续帝回忆天书内容抄录成的书籍,只是天书的一小部分,其中又有大半被续帝自己毁了,留下来的小半又多有遗失,寥寥之余则成为了各个修真门派和强大家族竞相争夺之物。 这些典籍很少涉及当下的修真,其中大部分都是关于远古文明各个方面的书籍,但传说这些典籍记载着天机又由于非常稀有,基本都是持有者从不外传的秘密。 至于古籍中记载的礼仪也大都是人们有样学样传开的,且只限于能接触到古籍的上流人物之间。铁火由于在京城呆过一段日子,所以也时常见那些王公贵族如此交际,心中对这些虚伪卖弄的客套厌恶之极,这也是他辞去职务的原因之一。 现在看着眼前的少年也这般做作,且说了好多他听不懂的言语,心中难免不快,无奈人家一番情意,又不好发作,只得闷声进了山洞。 铁火走入洞中,感到越发的开阔,洞内并无开凿过的痕迹,好像全部都是自然天成。 初时由于洞口朝阳还十分光亮,沿着一个平缓的坡度向下行得七八丈便渐渐暗了下来,可洞壁上开始出现密密麻麻延绵连续的光点,宛若星河,铁火知道这是矿脉,并且是一种灵玉矿脉。 洞壁的灵玉散发着稳定的光热,想必这洞中的暖流就是这灵玉矿脉所致。这种暖流铁火十分受用,不觉中便放缓脚步仔细地辨认起来。 少年见铁火对这些玉石十分感兴趣,便对他道:“这是火玉。” 铁火是识得火玉的,他也怀疑这些就是那种稀有无比的灵玉,可是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能亲眼见到这么一条纯度极高的火玉矿脉! 越是往深处走,铁火越是被这火玉矿脉所震撼,终于在他就要麻木之际,一个底平顶园的大厅呈现在眼前,再次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 这得天独厚的所在,长宽高均有十四五丈。穹顶星罗密布着上好的火玉原石,最小的也有拳头般大小,宛若一个仙宫宝殿。就是这穹顶最小的火玉原石也价值连城,那秋会士手中的千年水玉不过柳叶般细小而已,市价少说要黄金千两。 当然修真者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拿灵玉来换黄金的,顶多会以物换物,但灵玉也颇为稀少,又有巨大的实用价值,所以无法成为流通货币。 宝殿中还有一水潭,直径应有五六丈,稍偏于入洞左手边一侧,潭水清澈无比,其中鱼虾可辨,却看不出深浅。入口正对的一面似乎还有洞径,只是洞口被人用一堆乱石封死。 “督伯,我回来了。”少年一回到居处就向人打起招呼。 铁火忙抽回神来,朝少年言语所向望去,却不见人影,而且他也感觉不到一丝第三人的生气。按说这密闭的空间,如果有其他人铁火早就应该发现了。 少年跟那个“督伯”打完招呼,便忙去拿清水、山果来招待铁火。见铁火神情疑惑,就问:“贵人,是嫌弃这些寒碜的招待了?” “哦!那倒不是,只是奇怪那督伯为什么不答你?” “贵人是否也想结识督伯?” “请引荐,不过在此之前能否不要再称在下为‘贵人’?在下实在不知‘贵’在哪里。” “这样啊,说来话长,我还是先为贵人引荐督伯吧。”少年说着朝宝殿一角走去,铁火也无奈地紧随其后。 待二人来到一块白色的突石处,少年停了下来竟对那石头说起话来:“督伯,这便是贵人了,他是大觉宗弟子铁火,想要结识您,固由学生引荐。”说着又转头对铁火道:“这便是督伯了。”说完少年脸上闪过一丝笑意。 这让铁火不寒而栗,他所指的督伯明明只是一块从地上凸起的钟乳石,毫无生气,石后也无一人,难道这少年从小没了父母落下了疯癫之症? “敢问督伯何在?”铁火只好硬着头皮问道,如果这少年真的疯了,也算是缘分,应该尽量给予帮助。 “这便是督伯啊。”少年还是指着那块钟乳石。 “小兄弟,你为何戏耍于我,这明明是快石头。”铁火佯装生气,要看少年的反应。 “对,他确实是一块石头,不过他也是我的督伯。” 铁火看这少年对答如流,不似疯癫,接着又问:“你又怎知他叫督伯呢?” “‘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我啊,太贪玩,又管不住自己……”少年突然又摇头晃脑地说起铁火不懂的话。 铁火终于忍无可忍,打断道:“住口!别再跟我说那些听不懂的话了,什么鲸鱼琴黄鱼丝?别以为看了两本古籍就了不起啊!” 此言一出铁火也有些后悔,毕竟对方还是一个小孩子,自己居然如此失态。可是,铁火也确实是忍无可忍了,这比被那四个水修士的三脚猫手段骚扰还要难受。 少年仿佛也被铁火这一吼给震住了,双方都沉默了起来。 许久,少年怯怯地说道:“贵人,你生气了啊?我以后不说那古籍里的话便是了。” 铁火一听哭笑不得,道:“你这‘贵人’我就不明白是甚意思。” “这贵人啊,是一种神煞,有天乙贵人啊、太极贵人啊等等,对人的命运很有帮助,所以也可以称对自己有帮助的人为贵人。” 铁火不得不佩服这上古典籍的神奇,竟能把一个孩子看成了“精”。 “打住吧,越说越听不懂,反正我不是什么贵人,我也不知道对你有什么帮助,或是你想让我帮你什么事就尽管开口吧,我铁火欠你一个人情。” 铁火突然觉得心力交瘁,先是被陆邱那败类纠缠,被逼犯下了死罪,然后又被四个水修士折腾一宿,这又遇见一个让他完全摸不着头脑的‘小神仙’。 他想走了,想找一个地方静一静,好好想一想。想想今后,想想怎么出这豫莽山,想想出了豫莽山又去哪?自己戴罪之身,走到哪里不还是连累别人? 第○○八回 浩然正气 “这可是你说的哦?”少年全然感受不到铁火的忧虑,反而兴奋起来。 “当然,我铁火说到做到。” “那你带我出这豫莽山,到外面去玩!” 听到这里铁火傻了…… “这个不行,要出去你自己出去,何必一定要我带你出去,你还是换个吧,比如教你点本事什么的。”铁火明白,现在的小孩就想学本事,学修仙,便用这个来做引诱,他若应了就随意教些觉者入门的基本功便是。 “没有你我就不能下山!此乃机缘!”少年突然一脸严肃地说道,那神情相当认真,甚至让铁火联想到了自己的师长。 铁火疑惑地问道:“机缘?” 修真者是最讲机缘的,听到少年严肃地说出“机缘”二字,铁火不得不认真起来。 “那你且说说有何机缘?” “先父遗嘱,要我不遇有缘人便不可下山,只能在山上孤独终老。”,说到这里少年眼圈有些红润,但终究没有流下泪来,而是强换起一脸的刚毅,接着说道“那有缘人,便是大觉宗的弟子,只要我遇到了大觉宗弟子就能下山,先父临终就是这样说的,所以你是我唯一的希望。” “就因为你父亲的一句话,你就要在这山里面一个人等下去?如果一辈子遇不到有缘人,你就一辈子不出去?”铁火不敢相信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竟能如此听话孝顺。 少年点头道:“自然是了,我虽然不理解先父为什么这样嘱咐,但是我不忍先父在泉下因此气恼,而且我已经答应了先父,就要讲信用。” “你父亲当真是这样说的?” “当真!” “当真是要大觉宗的弟子?” “当真!” “你不会是在骗我吧?”铁火看到少年回答得一次比一次坚定,心中已然信了,却还是惯性地问了出来。 “我有没有骗你,你心里已经很清楚了,否则怎么对得起你这一身的浩然正气?”少年居然反问了起来。 “哈哈哈哈……”铁火听得此处胸中畅快无比,不禁大笑起来。 笑得良久,铁火才止住道:“小兄弟说的正是!我们大觉宗弟子个个都一身正气!这正气与正气之间最是惺惺相惜!我也已经感受到小兄弟的一身浩然正气了!浩然正气……好!说得好!” 少年见铁火大快,道:“这么说义士是答应带我下山了?” “诶,小兄弟,且不要再叫我“义士”、“贵人”这些我不懂的称呼了,如果看得起,就叫我一声铁大哥!” “铁大哥!”少年闻言便朗声向铁火称起大哥。 铁火听得此处更加高兴,想说什么却又卡了壳,皱眉问道:“对了,小兄弟,我还未请教你尊姓大名啊?” 少年听闻此言不由皱起眉头,眼帘低垂,踌躇了起来。 “怎么?难道连姓名都不能坦诚相告?” 少年只好红着脸说:“我没有名字。” “什么?小兄弟满腹经纶,想必你父亲也颇有学问,怎就没有给你起名字呢?” “我爹说,如果没有机缘,那么我便不会出现在尘世,如死人一般,也就不需要名字了。” “这么说也有道理,那你父亲叫什么?我叫你姓氏便是。” “我也不知,曾问过几次,先父都说‘你我父子缘分浅薄,只需叫我父亲便是,叫得一天是一天…’。”说着这少年又学起他口中“先父”严肃的样子。 铁火听到此处一时语塞,少年也惆怅起来,两人又是无话。 铁火心想,这少年的父亲能算出机缘定是了不起的人物,兴许就是那被修真界追杀的易师,在这世间定有许多仇家,所以不想连累后代,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那不如随便取个名字便是,不过是个代号,只是为了下山后方便与人称呼。”铁火打破了沉默,只在心中感慨这少年的身世奇特。 听到铁火提及下山,少年心中愁云顿消,道:“铁大哥与我甚是有缘,不如赐我一个名字如何?” 铁火听到此处赶忙摆手道:“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小兄弟身世奇特,我铁火只是勉强识得几个大字,不敢误了兄弟的前程。” “你都说了名字只是一个代号,随便取个便是,怎么又跟前程扯上关系?而且你言语之间礼数周全,又听得出上古典籍的端倪,怎么能说勉强识得几个大字呢,这般的谦虚可和虚伪无异了,所以铁大哥还是给我起个名字吧。” 铁火知道他说不过这个小兄弟,只好苦着脸道:“小兄弟还是放过大哥吧,其他的事都好说,这舞文弄墨的事情还是不要再为难大哥了。” “那好,就由我自己来起!”少年突然有了兴致,好像这起名字也是一件好玩之事,连铁火也有几分期待地看着少年。 少年仰头思索了一会儿,终于说道:“有了,昨天深夜能遇到有缘人,实在是一个大日子,而我刚好也背完最后一本古书,这古书是本诗集,其中有一诗人的诗作最为豪迈激昂,潇洒不羁,我最为喜欢,将来我也要做这样的人,借他的姓名一用便是……” “这可不妥,小兄弟如要下山,千万不能再引用这上古典籍中的精妙,不然会引来杀身之祸,更不能借用这典籍中远古祖先的名号……”铁火就这样接着话题,跟少年仔细地讲解了一番这些上古典籍是如何的烫手。 “原来如此,那定要稍作修改。”少年说着又踱起步来。 “正是。”铁火实在觉得前路茫茫,先不要说如何出得这豫莽山,就算出去了又不知去往何方,现在又要带上这个小兄弟,他满腹的上古典籍,实在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有了!”少年本已从“督伯”处踱步到了水潭边,这回怕是想到了绝妙的主意,快步地又奔到铁火身旁。 “铁大哥,你是我大哥,我既是你小弟,你姓铁,那我姓吕也理所当然嘛,跟那诗人的姓氏又是谐音,就叫吕白好了。”少年说出这个名字显得甚为满意。 “吕白…吕白……嗯,简单且不俗。”铁火念了几遍也认可了这个名字,正如他一贯认为的,名字只是个代号而已。 只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吕白二字将来是如何地撼动九州…… 铁火既然结识了吕白,便将心中的困惑一一地问了出来,例如吕白孤身一人是如何在豫莽山生存的,又是如何来到这豫莽山,又是如何习得那么多上古典籍,甚至还问到了“督伯”的由来等等。这些问题困扰得铁火浑身不自在,早就想问,之前却被吕白的连番奇言怪行不断地引出更多疑惑。 吕白便尽量用平实的语言一一作答,期间不免抖出几个“乱词谬语”,又是几番解释,铁火则一边听一边细细地观赏起那镶满火玉的“仙宫宝殿”。 非是这殿中景观不够奇特,铁火现在才开始细细观察,只因再奇特的景观到了吕白面前,也只能被这奇似天人的少年比得黯然失色。 第○○九回 父子缘分 原来,吕白从记事起便跟父亲生活在这豫莽山的奇洞之中。父亲从吕白三岁便常带他去得洞外,在豫莽山中飞行,不厌其烦地指教给他这豫莽山的山形地势、灵脉走向以及神魔栖息让他牢记于心。 一直到吕白五岁,父亲才开始教他背诵那些上古典籍,且非常严厉。每天都要完成父亲布置的背诵任务,否则便要受那竹笛打手,若是能提前完成,父亲则会用那根竹笛吹奏起美妙的乐曲。 吕白很是喜欢父亲吹奏竹笛的样子,他猜父亲吹奏竹笛的时候一定是想着娘亲,所以每每都尽量提前完成学业,七岁以后几乎天天都能提前完成那些繁重的任务,好在闲暇之余跟父亲学习吹笛。 一直到吕白十岁,他已经熟背了二十多本上古典籍。父亲要求他每熟记一本典籍,就要将之烧毁,故而吕白总要背到滚瓜烂熟才会开始下一本。 一日,在学背古典的山崖上,父亲将吕白叫到身前,道:“孩儿啊,为父大限将至,即刻便会化去。” 吕白看到父亲正盘坐在一块大青石上,白皙的脸庞没有一丝皱纹,虽蓄着胡须却浓密黑亮,眼中光华绽出饱满的精气神,说是风华正茂也不为过。 “父亲身体安康,何出此言?”吕白不解地问。 “孩儿啊,不必多言,为父下面说的话你须谨记。”父亲并未回答吕白的疑问,反而有话吩咐,神情却无比柔和,一改往日严肃的形象。 “父亲的教诲孩儿可有过违逆?” 听到吕白的话,父亲微微一笑,道:“来,坐到为父身旁。” 吕白听话地坐了过去,这是自他五岁开始背书以来第一次离父亲这么近。 “为父平日对你太严厉了,望你不要记恨,但下面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牢牢记住。”父亲一面说一面轻抚着吕白的发髻,这毕竟是他年仅十岁的儿子。 “嗯!”吕白重重地点了点头。 “为父这一去,你即成了天生地长的孤儿,无父无母,且不可出山,只能在此孤独终老,再多的苦闷也不得与人诉说。”说到这里父亲顿了顿,将目光移向远方,似是不忍与吕白无辜的眼神相对。 “为父知道这样对你很不公平,可这也是最好的选择,除非你遇到有缘人,方有转机。” “有缘人?”吕白听到”转机”自是要问个明白。 “嗯,只有遇到有缘人才能下山。” “那有缘人长什么样子?” “这个并不重要,只是他必须是大觉宗的弟子,也就是说如果你在这山中遇到了大觉宗的弟子,便可出山,若是旁人不但不能下山,还不可私自与之接触,必须尽量避开。” “那我不问他,怎么知道他是不是大觉宗的弟子?”吕白想到这有缘人关乎到自己的命运,所以必须问的真切。 “机缘一到,不问便知;若是无缘,问也枉然。” 看到吕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父亲接着说:“为父本是修真之人,茫茫半生都在追求仙道,直到遇见你娘亲,方知何为情关。” 说到这里,父亲顿了顿,吕白似乎感觉得到那股被强压的感情,想要说点什么却不敢多言。 父亲看了看吕白,笑道:“时间无多,本不该再回忆那些不能告诉你的往事,只是你我今日的生离死别之痛不弱当年,没想到如今我还是不能放下这“情”字,哈哈哈……” 吕白自幼以为只有父亲一个亲人,直到在书中看到人人皆由母亲所生,故而问起过几次母亲的事情,父亲却总是冷冷地说“死了,你一生下来就死了”,所以吕白就不再问起了,甚至有着深深的内疚,此时又把头埋了起来。 父亲仰天笑了几声,手中感到儿子的动作,又低头轻抚了几下道:“儿啊,不必自责,只怪为父太过自私,你母亲并非因你而死,只是你出生不久便死去的,为父不能向你详说,故而那般搪塞于你。” “时不待我,下面的话你还是要好好地听着。为父不将自己修真之法相授,是因为那样只会招致灾祸于你,就如同吾所遭受的一般。” “为父也不能将自己与你母亲的姓氏来历告知于你,这样别人便不会知道你的身世,包括你自己,你就如白纸一般,到了外面一切都由你自己把握,就让这不祥的宿命在为父这里断去吧。” “剩下的上古典籍,你需好好背记,背记下来后还要常常默诵参悟,不可荒废,一定谨记。” “孩儿遵命。” “这个竹笛已是凡物,就留给你吧。” 吕白接过竹笛,忽然感到周身一阵凉意,父亲渐渐化作虚影,然后随风而起,却没有飘散,而是凝成一缕紫烟,缓缓飞入天际,顿时雷雨大作,一下便是七天七夜…… 吕白又将“督伯”的由来告诉了铁火,这“督伯”确实只是一块石头。父亲死后,吕白难过了几天,便继续去背记那些上古典籍。可他毕竟是一个孩子,正是贪玩的年纪,没了父亲地管束,不免时常去山中玩耍。 吕白凭借对山形地貌的熟悉,又加上古籍中习得的阴阳五行知识,很轻易的便能辨明各种仙禽神兽的领地范围,只要不触犯这些领地,便不会惹来麻烦。就这样常常去山中玩耍,吕白没几天便把豫莽山转了两遍,却越来越没心思看书。 但想起父亲的在天之灵,吕白心中难免愧疚,就改为在洞内看书,而不去之前的那个山崖了。山洞中虽然不免憋闷,却没有山崖上诱人的自由空气。 一日,吕白被一本晦涩难懂的古籍折磨得忍无可忍,终于摔下书本准备冲出洞去玩耍。也可能是做贼心虚,突然看到洞中有一人影,光头驼背好似一个老者,吓得吕白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这个人影就是那块一人多高光秃秃滑腻腻的钟乳石了,后来吕白就唤他作“督伯”,既督学的老伯。吕白便每日对着这块石头念书,还与他“讨论”从书中悟出的心得。 吕白又将许多山中之事讲于铁火,直讲到是如何在夜晚机缘巧合下撞见了铁火与那几人的打斗,竟过去了一天。期间两人靠潭中小鱼和几个山果对付了腹中饥饿。待得夕阳西下,一夜未眠的吕白困倦难当早早睡下了,铁火也盘坐于一块青石上很快地入静。 一夜无话,铁火直坐到卯时,察觉殿中有些响动,似是有人在翻箱倒柜,想是吕白在忙碌一些事情,便没有理会。又过了一会,吕白又叫他起床,才缓缓收功。 “铁大哥,醒醒,太阳都晒屁股了。”经过昨日的无话不谈,铁火与这位吕兄弟已然颇为相熟,甚至有相见恨晚之感,故而吕白敢于这般调侃这位不苟言笑的觉者。 铁火本就没有沉睡,而是入静修炼,但也没有计较这少年一时的顽劣,而是稳稳地收了功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突然发现眼前站着一个陌生的少年。 这少年身姿挺拔,面若冠玉,头戴纶巾,一袭青缎深衣,深缘淡绣,好不雍雅。若不是那双无邪的黑眸,铁火真认不出这少年便是刚刚结识的吕白。 “怎么样?”见铁火看的呆了,吕白得意地问道。 “不错,不过穿成这样便不能与我同行。” 吕白平日在山中憋闷许久,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各种幻想,就推测应该像父亲一般穿着儒雅。这身衣着是母亲遗留给他的唯一物品,没想到此时穿起来甚是合身,便以为是特地为他下山而准备,故而特别得意。 听到铁火的话吕白自然不解地问道:“何出此言啊?” “总之你若要跟我下山,就一切都须按照我的要求” ………… 第一十○回 测试灵根 雨河镇是豫莽山北侧的一个新镇,这里来风干爽,一条活力充沛的溪流自山而下穿过镇中,风爽却不失水,有着几分江南的情怀,又少去了那份湿潮。此处也是豫、兖两州交界之地,远离繁城华都的喧闹,任凭那爽风恬溪的滋润将生气聚入小镇。 仅仅两三百年,这块宝地便造化出了这个人口众多的雨河镇,镇民们自给自足,乐业安居。但这里还不是世外桃源,过往于豫、兖两州的路人也知这里甚好,故而人们多要在这小镇停上一停,以至纵横的街巷中林立着好些个酒楼客店,这不,又有一个外乡人给这个小镇捎来了新气儿。 今天这人的来头可不小,惊动了小镇里所有的人,甚至老镇长亲自主持了对此人的招待,确切的说这人可不是个凡人…… “潘姨啊,你们这是去哪儿啊?”一个小孩看见镇里的人都往镇长家跑,终于在人群中找到一个熟人,打听起来。 “哎呦!小四儿啊!快去叫你爹娘带你测灵根啊!镇长家啊!别记错了啊!”这潘姨显然非常地焦急,堆起八字眉撂下了一咕噜话,脚上却没停,拉着一个丫头随人群跑着。 “哎!”小四儿应了句拔腿就往家跑,边跑边叫着“爹喂…爹喂…测灵根啦……” 小四儿还没跑两步,忽被一双大手提起,脸前凑过来一个中年男人,那男人看了他两眼,又忽地把他放下了,嘴里骂道:“妈的,死孩子野哪儿去了?” 小四儿这才明白原来是被误认了,心中不免咒骂,但一刻也没浪费地又跑了起来,这次跑得更快,口中喊得更响。 “爹喂…爹喂…测灵根啦……” …… 一爷们儿正在躺椅上打盹,忽然听到一阵吵闹,然后就被人拽着胳膊摇晃。 睁眼一看原来是四娃,怒目圆睁地道:“球个测灵根,别耽误老子睡回笼觉,小心打不死你。” 爷们儿说完复又躺下。 “爹喂…爹喂…测灵根啦…测灵根啦…测…灵…根…啦……”小四儿知道他爹这是在发癔症,仍旧不停地摇着喊着,到最后每摇一下便喊出一个字儿。 爷们儿一股脑坐起来,抬手便要打,然后一个激灵,抓过孩子衣领问道:“灵根?啥灵根?” 小四儿被他爹的举动吓了一跳,唯唯诺诺地答道:“测…测灵根……” “啥是测灵根?” “我也不知道,潘姨说的测灵根……”小四儿生怕说错了一句便要挨打。 “潘姨人呢?” “带着他们家西门婉去镇长家了!”小四儿又回想起刚才一堆一堆人疾奔的情形,再次被感染了一般,不觉加重了语气,急头怪脑地叫嚷了起来。 “你怎么不早说?快跟爹走。”爷们儿说着往小四儿后脑勺搂了一下,拉起小四儿就往外跑。 一路走向镇长大院儿,路上很是冷清,这测灵根的阵势还真是万人空巷。待这父子二人来到地方,发现镇长家竟然也空无一人! “怎么没人啊?你是不是记错了?”爷们儿说着在小四儿脑门赏了个“弹崩儿”。 “真的啊,潘姨就是这样说的啊,当时好多人呢!都往这里跑!” 小四儿又急切又委屈,都快要哭了,突然发现院门口掉着一只鞋,然后又看到一堆凌乱的足迹,顺着足迹往远处看又看到一顶帽子,似是人们遗落的。 “爹!你看!呢…呢…呢……”小四儿立马把他的发现一一指了出来,从鞋子到脚印,从脚印到杂物,每指一处还要“呢”一声。 “快跟爹来!”爷们儿也瞧出了门道,拽着孩子又跑起来。 路上除了足迹,还陆续落下着一些人群掉落的物品,有破鞋烂袜,有帽子围脖,有围裙手绢,甚至还有煎饼油条…… 二人一阵追赶,时值秋收,终于在镇外的一大片只剩下黄秆儿的麦田里找到了“大部队”。 只见人们摩肩接踵,密密麻麻地占满了好大一片田地。凡是家中有年龄合适地都随父母聚了来,也有看热闹的。人群中圈出了一块空地,正有百来号人扛着木头木板忙碌地搭台。 四周的人们大部分站在田里,田埂上自然不会空余。田埂上的人便显得高一点,也是挤得条条整整,正好印出一个个“田字格”,远远看去齐刷刷的,仿佛田里又长起了东西,不过不是庄稼,是人。 众人拾柴火焰高,不一会台子就搭好了,还在台子上摆放好桌椅。 突然,敲锣打鼓,礼乐齐鸣,还有人点起了鞭炮…… 劈了啪啦…齐德隆咚呛…… 一个白衣人在老镇长地陪同和一帮士绅地簇拥下,被众星捧月般地恭请到了地位最高的席位上。 鞭炮鸣尽,礼乐已毕,老镇长开始讲话。只是他年事已高,台下是听不见的,就由年轻人来代传。 镇长说一句,那年轻人便大声的重复一句,台下一时鸦雀无声,但离得稍远的人还是听不清,不多时又嘈杂起来。 这时,那白衣人便站了起来,然后一股浑厚的声音盖住了全场。 “吾乃昆仑山金至派修士,游至此处观到人杰地灵之景,故决定抽出一日时间在此选拔人杰赴我派修真。” “选拔过程十分简洁,只需测得灵根的种类和纯杂,然后再一一记录,最后由吾带回门派,交予真人甄选,如若中第,不日便会有鄙派专员前来接引。” “时间有限,烦劳大家从速,现在开始,凡是不超过十五岁的孩子均可上来测灵根。” 说完那白衣修士又坐回席中,镇长便召集人手开始安排秩序。可眼看那么多人,一天时间怎么够,不由得人群一阵拥挤,倒是台上的几个士绅先把自己的孩子送了上去,惹来人群中地一阵谩骂。 白衣修士显然顾不了那么多,开始准备测试,但是看了一眼第一个被送来的孩子顿时显出不悦之色,道:“不行,这孩子已经十六岁了,下一位。” 那孩子的父亲是个极有钱的土豪,很不甘心自己的孩子落选,刚要说点什么,但见那白衣修士瞥了他一眼,便再不敢做声了。 这一下震慑了其他人,也没人敢带着超龄的孩子再上前了。 那修士测灵根的效率倒是很高,先是一观孩子的年龄,然后一只手放在其天灵盖,便说出了结果。 “无灵根,下一位。” “神仙,为何不记录啊?”那孩子父亲不解地问。 “无灵根不可修真,便不用记录了,下一位。” “无灵根,下一位。” “无灵根,下一位。” ………… 第一十一回 神仙再来 白衣修士虽然只是随意一说,台下众人却都能听得清晰。所以,一连十几个孩子上去,竟无一人身具灵根,也被所有人看在眼中,大家难免有些失望和怀疑。 就在这时,白衣修士又将手放在一个小男孩的天灵盖之上,突然数道光华闪过,孩子的父母心中顿时激动无比,母亲一翻白眼,居然紧张地晕了过去。 但那白衣秀士还是不紧不慢地道:“水木火土,四属性灵根,伪灵根也,下一位。” 孩子的父亲不解地问:“怎么灵根还有真伪啊,不是水木火土四属性吗?” “你是在怀疑我的判断了?”白衣修士不紧不慢地问道,眼帘微微垂了下去。 那位父亲吓得再也不敢说话,扶着昏倒的妻子缩回了人群。 “下一位。” “无灵根,下一位。” “无灵根,下一位。” “无灵根,下一位。” ………… 就在人们又一次陷入绝望的时候,突然,只见修士手中蓝光大盛,然后他颇为赞许地说道:“此地果然人杰地灵,居然遇得一变异灵根,冰灵根!甚妙甚妙。” “冰灵根,女,年龄十三。”修士迅速地取出纸笔,一面说着一面记录了下来。 “姓名?” “西门婉。” “可否愿意上昆仑山金至派修真?这一去可是不能随意下山的,你须想得明白。” 此时,西门婉涨红了小脸,紧张地说不出话来,胸口像揣着一只小兔子,扑腾个不停,由于刚才人流实在拥挤,被挤掉了鞋,她现在还光着一只脚呢。 “傻孩子!快说愿意啊!快说啊!”旁边亢奋的潘姨马上开始催促起她女儿。 “愿…愿意……”终于,这个娇弱的小女孩怯生生地说出了大家的盼望,随即流出激动的泪水与母亲哭作一团。 正在往里挤的小四儿和他父亲看到这个结果则更加的心急如焚,人家都测出灵根了,他们还没排上队呢! “好了,下一位。” “无灵根,下一位。” “无灵根,下一位。” ………… 好像那个小女孩把一切的运气都给用光了,一连一百多个孩子测了过去,除了一个双灵根和两个三灵根便再无其他。 当白衣修士再一次说出“下一位。”的时候,突然没有人再来上前测试,可后面明明还有很多孩子等着测试,结果前面的几个竟然相让了起来。 正是太多的“无灵根”,吓怕了这些还没有测试的家庭,就好像一种赌博的心理,居然认为下一个应该不会有灵根,便想让别人先测,结果别人也是这样想的,就互相推让了起来。 就在白衣修士刚要发话的时候,一个穿着兽皮坎肩的少年挤上前来。 “他们不测那就先给我测测吧。”少年谈吐大方,一双黑黑的眸子正无邪地望着修士。 “好吧,且上前来。” 那修士便把手轻轻地放在少年的天灵盖上,只是一放,然后淡淡地道:“无灵根,下一位。” “子曰:‘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你坑骗这些单纯的乡民,今后还能心安吗?还如何去伪存真?”少年突然拂近修士低语道。 修士听了少年的话差点就从椅子上摔了下来,脸色刷的绿了,大叫道:“汝是何人?” 旁人只看到少年贴过去耳语了两句,并未听到说话的内容,然后又看到修士突然大叫起来,以为少年胡言乱语激怒了修士,忙打量起这个少年,却没有一个人认识。 镇长马上走过来说:“这孩子我从未见过,不知是哪里跑来的野娃,望神仙息怒啊。”,说完又招呼几个壮汉来拿这少年。 这时人群中突然伸出一只大手,一把便将那少年抓了去,众人再寻不得,已然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失了踪影,不免惊奇于这番变故,有人干脆认为那只大手便是白衣修士施展的神通。 灵根测试一直从清晨持续到傍晚,由小四儿的哭声作为结束。那白衣修士不知从何处变化出一把金光闪闪的宝剑,洒然地御剑乘风而去,只留下一镇男女老少地顶礼膜拜。 “神仙走好!” “神仙啊!一定再来啊!” ………… “呜呜呜…,爹…,为啥我没有灵根啊,那呆婉就有!” “放肆!人家西门婉就要成仙了,什么傻啊呆啊的,作死啊?!”说着爷们儿就赏出了一记耳光,想他孩子不但没有灵根,还不懂事的出言得罪将来的神仙,实在气恼。 …… “哎呦,疼死我了!”山林中一个从高处跌落的白衣人正在揉着屁股。 “飞不了那么远,还苦苦支撑,真是好笑。”从树林里又走出来一个黑衣蒙面人,劲装扎束,山林的傍晚十分昏暗看不清身形,只听得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你没见那帮蠢人正目送我的吗,如果飞得不够远会被看出破绽的,再说这飞剑符已经快报废了,怎么飞也飞不快。”白衣人说着掏出一张符纸看了看,上面的符画已经退去,又注入一丝灵力,却没有半点变化,随即揉作一团扔了去。 “这下可好,最后一张飞剑符也用完了,希望这次的收获加上以前的所得足够我们消受。”白衣人扔了那张废纸,一面揉着屁股一面苦着脸说道。 “拿去啦。”那黑衣人一甩手又是几道符纸丢给了白衣人。 “什么?你骗我?不是说最后一张了吗?” “谁叫你灵力不纯,那么能糟蹋灵符,不省着点用哪够啊?废物!”那黑衣人摘去脸上遮掩,露出一张俏丽的雪面,一双美目生冷地白了白那坐在地上的“废物”。 “好了好了,现在不是事成了嘛。”白衣人显然倾慕于这容貌俏丽的黑衣女子,虽然气恼却不敢多言。 “成什么啊,这里的人穷死了,一块灵玉也没有,尽是些金银纸票儿。”那黑衣女子嗔怒道,说着还秀眉一蹙,小脚一跺,玉颈一撇。 “金银也可倒换灵玉的嘛,就是麻烦些啦,好了好了,我们还是快走吧,刚才我看到一个奇怪的小孩,说了句奇怪的话,‘子曰’啊‘君子’‘小人’啊什么的,好像识破了我的骗术,快走吧。”白衣人赶忙起身扶着女子的肩膀安慰了一下,又催促道。 黑衣女子本想挣脱那“废物”地拥揉,听到“子曰”两字突然眼睛一亮,蹙眉仔细地思索了起来,然后恍然大悟道:“那是上古典籍啊!” “上古典籍?”白衣人也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 “是啊!那小孩在哪?说不定他家里就有!上古典籍遗落在民间也不奇怪,就算没有,也定要逼那小孩把知道的全说出来!上古典籍可是价值连城,这下发达了。”说着女子露出了得意地狞笑。 “想必还在镇上的吧,你真是见多识广,我的可人儿……”白衣人正一面拍马,一面伺机揩油,却猛然看见前方闪出一人,直吓得他屎尿齐流…… 第一十二回 黑白二贼 来人正是方才穿着兽皮的少年,看到“废物”脸上的表情,黑衣女子也赶忙转身看去。 “就是他?” “对!就是他!” “看一个孩子把你吓的。” “这黑灯瞎火的,林子中窜出一个人来,你不害怕啊?”白衣人狡辩道。 “谬矣,你做贼心虚,诚惶诚恐,久而久之,魂不能守舍,故而遇到正气便要魂飞魄散。”这次说话的却是那少年。 两人听到少年言语都是愣了一下,没想到这少年说起话来头头是道,一句话便说得二人云山雾罩。 “呦,这位小哥好文采啊,姐姐定要赏你。”那黑衣女子看来者只是一个小孩,不像有什么修为,便想要收买他,还掏出一锭金子扔在了少年面前。 见少年看到金子视若无物,又摆出一副妖媚的姿态道:“快,把你那满嘴的圣语真言也教教姐姐,我们钻到被窝里去教好不好……” “你都到了做人娘亲的岁数,还‘姐姐’‘姐姐’的,不害臊。”少年不但没有领情,反倒讥讽了起来。 这下可戳到了那黑衣女子的痛楚,面儿上再也挂不住了,凶神恶煞地大骂道:“哎呀,哪里来的野种,披着兽皮,想是哪个荡妇跟山中野猿生下的吧?好言不听那就休怪姑***手段了,看我不制得你服服帖帖!”说着便要动手。 忽然林中又闪出一人,立于少年身旁。 黑白二贼一见到这第二个来者当即吓得面无血色,有心求饶却深知对方是怎么也不会放过自己的。 他们虽不知这觉者的修为到底有多高,但看得出他是一个成熟的觉者,实力远在他们之上,而他二人今日所作所为是修真界人人得而诛之。 “撤!”说着,那黑衣女子抬手便是一片银光袭向少年。 黑衣女子深知今日难逃一死,故而使出了自己最狠辣的法器----千冰针,却只偏偏打向那少年,她猜那少年定是这觉者的后人,望那觉者分神去维护,自己也许能有一线生机。 只见少年身前“砰”的一声落下一面巨盾,牢牢地扎入土中,盾面上雕有一神兽,马身人面,虎纹鸟翼,正是英招。雨点般的冰针飞至这神兽面前纷纷掉落,力道最深的只打到盾前一寸便化成了银水。 原来这千冰针乃真银所制,每一根都灌注了黑衣女子的水行真气,可是没想到这些水行法器非但没有一根能碰及到盾面,就连觉者灌注在盾中的一股重阳真气都破不去。 出盾的同时,觉者便已欺近黑衣女子的身后。这黑衣女子身法很是轻快,那白衣男子只是跑出三丈,她却窜出了十多丈,只是觉者的速度无人能及,所以后发先至地追了上来,途中还顺手击毙了那个白衣男子。 觉者一掌拍在了女子的肩头,顿时将她拍得似个陀螺,咕噜噜转到一棵大树前才重重地撞了上,又恰好背靠大树地滑坐下来。觉者显然是留了手,否则这一掌打在背心上,或者用的不是掌而是拳,亦或再多加半分力道都能让其立毙,哪怕是让她正面撞在大树上,也能顿时毁了容貌。 “大爷饶命啊…小女子…实是有难言…之隐。”那女子见自己还没死,马上苦苦哀求道,只是身上吃痛,口中鲜血直流,说起话来断断续续。 觉者并不理会她地哀求,冷言道:“你休要废话,速速交出赃物,我好还于这里的乡亲。” “是…是…我一定…改过自新…重新做……”女子忙从腰间摘下一个黑色的小袋子,却没有说出那个“人”字,头颅便飞离了娇躯,那张还算清秀的脸上顿时无了生气。 “铁大哥!这是为何?”说话的穿着兽皮坎肩的少年正是吕白。 “什么为何?”铁火冷冷地道。 “过而能改,善莫大焉!为何不给她……” “住口!”不待吕白说完,铁火便一声怒吼,凤目圆睁,青筋暴鼓,似是气恼之极。 吕白见铁火这般气恼,也不敢再言,铁火稍微平复了下情绪接着说道:“你可知他二人因你而死?” 吕白闻听此言,一脸困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这二人虽是犯了大忌,死有余辜,可我铁火向来不喜欢多管闲事,现在又背着命案,更要低调行事,若不是你违背了我们的约法三章,他们也许还有几天快活。” 原来,下山前铁火与吕白约法三章: 一、一切都听铁火安排。 二、不得透漏出自己和铁火的来历。 三、不得乱说话,说话不得带出上古典籍中的言论,特别是不得引用原文。 铁火打算直接前往兖州城的一个朋友处,安置了吕白,然后自己再独自闯荡。毕竟身上背着数条死罪,若带着吕白无异是连累了这个少年,但他并没有说出这些顾虑,而只是告诉了吕白要去的方向。 吕白对于豫莽山的山形地貌熟悉无比,很快就制定了往北的出山路线,两人便开始做下山的准备。 一切整装待发后,铁火便问吕白可否取一些这矿洞的火玉。这些火玉原石纯度极高,当做成品也不为过,铁火也不禁动心。 吕白便道:“佛祖有弱水三千,众人只取一瓢饮。” 铁火听闻无奈道:“刚刚约法三章,你怎么又说这些禁语。” “实是脱口而出啊。” “不过兄弟此言有理,那我只拿一块便是。”说着脚下一点,看也不看,便低头伸手抓向穹顶,随手摘下一颗原石,大小品质皆靠缘分。 “大哥,可否也帮我随意取下一块?” “对,一人一块。”说着铁火如法炮制,又取下一块交与吕白。 吕白接过原石,感受了一下石中透出的温和暖意,心中默默地感谢着这个得天独厚的栖身之所,向之告别,然后又将火玉原石送到铁火面前。 “这是?”铁火不解。 “小弟的心意,这石头于我如凡物一般,还是给你合适,大哥便收下我的这份吧。” “好。”铁火也不推辞。 铁火心中感动,这少年小小年纪就懂得知足,且孝敬兄长,将来必有一番作为,想将一身本领都教于吕白,却又怕大觉宗衰微之势牵连了他,胸中又不免憋闷。 “督伯!我们走了!我会回来看你的!”伴随着一声爽朗道别,少年便踏上了宿命的征程。 第一十三回 黑色宇囊 豫莽山虽然山势连绵,却东西横卧,从北面下山并不十分艰远,吕白又甚为熟悉,所以只三两天便下了山,行到了这雨河镇。 快下得山时,天空渐渐放亮,远远地望见远处平原上的小镇,周围又有良田百里,吕白兴奋得心跳不已,问道:“大哥,这便是兖州城吧?” 铁火大笑道:“哈哈!这只是一个规模还算可以的小镇!兖州城啊,远着呢!” 吕白听说这只是一个小镇,不禁一阵目眩,庆幸自己从不知晓外面的光景,否则很可能早就违背了父亲的遗嘱。 二人一路下得山来,铁火见吕白身着过冬用的兽皮衣履,走在镇中怕会惹眼,所以就命吕白暂时躲在山林等着,待他去镇中买些凡人的衣物,吕白点头答应。 进了小镇,铁火发现天时尚早,小镇中的人都过着慵懒的生活,虽然人口不少,可这会儿除了几个卖早点的正在准备,就别无他人了,布庄更是没有营业。 铁火又突然想起兖州城的朋友,这小镇靠近官道,不远应有驿站。就买了碗豆浆,借得纸笔修书一封,又向店家打听了驿站的方位,便去寄信,打算寄了信再折回布庄,寄信人当然是留假名了,对方收到信只需看笔迹便能认出是铁火。 铁火办惯了这些琐事,不觉得时间过得缓慢。可躲在镇边山林中的吕白则受不了了,他左等不见铁火,右等不见铁火,终于忍耐不住也进了镇。 吕白进了镇,发现镇里热闹极了,到处都是奔跑吆喝,敲锣打鼓的人,说有神仙来“测灵根”,便跟了去看。 吕白虽未修真,但却从上古典籍中知道一些修真的事情,一看之下竟发现那“白衣修士”是个骗子…… 铁火赶回镇中,却见一片狼藉,连卖早点的都不在了,正欲折回山林找吕白,可突然听到一丝闷闷的爆破声响,虽然声音很小,却逃不过觉者的耳朵。 循声探去,发现这响动来自于一家钱庄,铁火突然又听到一阵响动,便迅速隐入暗处,果然从里面窜出一个黑影,这黑影出得钱庄又翻进了一所豪宅深院。 原来是个贼,虽然身法中透漏出了修士的痕迹,但铁火并不想多管,随即折回山林去找吕白。 谁知吕白已然不见,铁火便寻得了那“测灵根”之处,揪走了这个“惹事鬼”,躲在一旁,等白衣修士走了才跟了上去,就有了林中的这场杀伐…… …… “若不是你引起这两个散修的注意,我何必趟这浑水?他们二人知道了你与上古典籍有关,就算不敢来取,也必会传到其他修真者的耳中,到时候才是后患无穷啊!” 说完这些话,铁火平息了一头的怒火,他终是不愿对吕白发火的。 铁火三下五除二的挖了一个深坑,将女子的头颅和躯体埋了,又收起装着贼赃的黑色小袋,然后便扛着白衣修士的尸体向小镇走去,吕白只是默默地跟着,一路无话。 到了小镇,趁着夜色,铁火把白衣修士的尸体扔在了东头的镇口,又从小袋里一股脑倒出了好多的黄金白银,铁火自然知道这是一个宇囊,却把吕白看得呆了。 宇囊乃是修真者中的稀有职业----宇师所制,四方上下曰宇。相传上古人族治水,修士们带着繁多的工具和设备,十分不便,续帝便将宇术传于人们,有些人就习成了宇师。宇师可以将物体从一个空间瞬间传送到另一个空间,被传送的物体大小重量以及传送距离依修为而定,当然也可以将一定的空间封存于某样物体中,宇囊就是一种副产品,只要使用者神识稍强便可握其在手中通过神识来进行存放、查看、取出等操作。 不久,宇师中却出了个天赋秉异之人,通过宇术推演出了宙术,古往今来曰宙。宙术乃是最大的禁术,虽然那人只推得了皮毛,却还是被续帝发现了,当即下令将所有宇师都抓了起来,把他们严加看管,并不得再修炼任何宇术,直到他们全部老死。 但覆水难收,总有一些零星的宇术流传在外,便有一个神秘宗派专门负责追杀宇师,就这样宇师与他们的追杀者代代相传至今。 宇囊的制作只需最基础的宇术便可完成,所以稍有实力的修真门派都会有一两个宇囊匠人。由于他们只制作宇囊,且根本就没有继续修炼提高宇术的法门,追杀宇师的神秘宗派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这也成了修真界当下不成文的规定之一,只是宇囊便十分珍贵了,一般只有大派中的真人才有资格拥有两三个,流落到黑市上的宇囊更是贵到离谱。 那两个散修不知做了多少这样的勾当,铁火只觉宇囊内的东西甚多,却还没有时间花费神识一一探知其中所藏,只是倒出了存放数量最多的黄金白银。 铁火看了看地上的一小堆黄白之物,觉得差不多了,便重新收起了宇囊。不能倒得太多了,否则小镇的人们见财起意,惹出纷争也是祸害人间。 二人又潜在了不远的暗处,静静地等着…… 不一会儿,还很安静的小镇就又嘈杂了起来,一匹灵驹从镇中奔来。 原来当人们回到镇上,发现许多地方都失窃了,当铺啊、钱庄啊、大户啊、甚至青楼、赌坊都大喊遭贼。 各家各户便急忙回到自己家中,查看有没有遭了窃盗,一时风卷残云般的,街道上就一个人都不剩了,所以外面很是安静,铁火便在这当口将尸首和金银丢于镇东头。 很快,镇长便召集人来统计失窃的情况,然后就派人骑了镇中唯一的灵驹去兖州城报知官府,虽是一匹速灵驹,却也已经六十多岁了。 大庸朝一直都是“皇权不下县”,像这样的小镇都是由当地的士绅进行管理,现在出了这么大的窃案,只能找官府来做主了。 小镇一共才两百多年的历史,镇中从来没有哪个人家出过修真的苗子,更没有得道之人回来探亲。这小镇虽是热闹,又远不比繁华都市能给出的待遇,所以偶有修真者路过于此,却留不住一个,镇中人对修真一事便全都是白脖儿。如今遭了这么大的窃,倒还没有人说起那白衣修士,都只是怀疑却没一人敢提起这位“神仙”。 “咋了!?”镇长正在向组织起来的团勇分配巡防任务,见到先前骑灵驹出去报案的人又回来了,以为他是忘带了东西,又加上着急,带着怨气地吼了来人。 “东头儿!” “咋了!?” “东头儿!” …… 第一十四回 这便是人 来人鼻青脸肿,头上、嘴角都还淌着血,衣服上也沾满了血迹,被镇长这么一吼居然脑中一片空白,变得只会说“东头儿!”了。 要知道当他骑到镇口的时候,看到了一座金灿灿的小山,忙要勒驻了灵驹。那匹灵驹就好像人一样,老了脾气也倔了,你要勒是吧,那我就停给你看,便突然一个急停,背上的人就飞了出去。 一头扎进那座金山可不是好受的,如果不是命大脖子早就断了。他却不顾两缕直淌而下的鼻血,一把抓起那些黄白之物,拼命的往身上揣。 这送信的自然穿的是轻装,又扎紧了袖口、领口,便只好往裤裆里塞,只是上面塞着下面掉着,黄白之物颇为冰凉,又激得他“哎呦呦”的发起笑来。 突然,他看见不远处有一条白物,上面还带着鲜红,昏了头地以为那白物是一具银床,那些鲜红便是上面一片片的鸡肝玛瑙,就要上去一躺。 待他躺在“银床”上,发现还十分柔软,便翻滚起来,终于与那“神仙”来了个脸贴脸,直吓得他魂飞魄散,跳将起来去骑那速灵驹。 速灵驹本就颇有灵性,又活了那么大岁数,那会让这一身污秽之人来骑。几番上马不成,那人只好拽着缰绳,被速灵驹给牵着往回走。 …… “这便是人。”铁火待那人走远后轻声地对吕白说道。 吕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甚是不解为何此人遇到这黄白之物便会如此疯癫,更是担忧起自己那心中突然充满了的厌恶,和荡然无存的仁爱,听到正直的铁火口中也带着许多鄙夷,方才稍放下心来。 “不是每个人都似这般吧?” “不似这般的很少。” …… 见派出去送信的人失了魂,又看到他裤管里掉出来一根金条,镇长不再多问,而是带了众人直接来到了镇东口。 “神仙啊!” 镇长看到了地上的尸体和失物,大致明白了是有高人出手,而能制住这“会御剑飞行的神仙”的,定然是“真神仙”,若不是老天开眼派了这“真神仙”相助,这次他怎么也没法向乡亲父老交代了,毕竟“测灵根大会”是他出面组织的,故有感而发,老泪纵横。 几个三姑六婆这一时间怎会明白,见镇长又哭又喊,便也跟着喊了起来。 “神仙啊!你死得好惨啊!” “安息啊!神仙!” “神仙您在天之灵可要保佑我们平安啊!” ………… “滚!”镇长气得差点归西,抡起手杖掴向这众妇人,“都滚回自家炕上去!这里办公事!” 赶走了那帮妇人,镇长把自己的推测告诉了大家,人人都说有道理。然后又带领众人叩拜天地四方,一通闹腾方算罢了儿,这才开始统计收得失物的数量并和刚才的失窃记录相比照,然后开始分发。 众人觉得这窃贼倒很挑剔,只光顾金银,却没动分毫的珠宝玉器。只是他们不知,这些没有灵气的珠宝玉器对于修士来说实在是毫无用处,而且又随手可得,倒不如白银还能兑换成黄金,黄金还能倒换倒灵玉。 铁火显然是给得多了点,按照失主遭窃的金银重量一一发放完毕,众人发现那堆金银只用掉了七八成。 “老头子,我放在床底下的私房钱也不见了,五十两黄金呢,刚才一直没发现,所以没有统计上去啊。”一个被赶回家的中年妇人不知何时又跑过来了,对着自己的丈夫说道。 “官人,我的金钗也不见了。” “哎呀!坏了!我埋在后院的一坛白银也没有了,我怎么才发现啊!” …… 突然间,之前被赶走的那几个三姑六婆又都涌了出来,叫嚷着,哭闹着。 镇长拿着手杖“当、当、当”使劲地敲了几下秤盘,怒道:“都且住!” 待大家都安静下来,镇长接着说:“失物发放完毕,休要胡闹!剩下的这些财物另有大用,我们要感谢天地!选宝地择吉日盖大庙供以后祭拜!” 镇长此言一出,居然再无人争闹,都纷纷表示赞同,然后就各自回家歇息了。 …… “看来,还是好人多啊。” “呵呵。” …… 四个月过去了,吕白已经在这雨河镇呆了一季,前几天还经了冬至,吕白也在凡间第一回吃到了饺子,更是明白了什么叫做“哑巴吃饺子----心中有数”。 几个月来,吕白一直和铁火住在这雨河镇,先是住在一家酒楼,后来又租住了民居。铁火要他体验普通人的生活,慢慢适应深山外面的世界,更让他只听不说,装聋作哑,磨练他的耐性,好好改改那“口无遮拦,满嘴真言”的毛病。 铁火帮吕白换上了凡人孩子的衣戴,又盘了发髻,虽然“测灵根大会上”吕白当着众人亮了一相,但这般地改换了造型倒还真没有被认出。一是因为吕白当日穿着怪异,头发也在人潮中挤乱了;二是因为当人们都过于亢奋,亢奋过度就很容易忘记细节。 三个月前他们搬进民居,铁火便把甲、盾都放在了“缴获”来的宇囊中,进了一家铁匠铺打工。 觉者在没有宇囊的时候很少脱掉铠甲,一个是因为穿着铠甲本身就是一种修炼,一个是随时准备应敌,没有防具的保护,觉者在五行修士面前很是被动。但这个地方实在鲜有修真者经过,偶尔有一两个却很难进到这个凡间的铁匠铺,看到一个壮硕如战神的铁匠,把最大号的铁锤抡得像个马车轱辘。 其实,铁火去铁匠铺另有一因,那便是他在兖州城的朋友。那个朋友是兖州城最好的锻造师,特别精通打造觉者的防具和武器,铁火曾与其一起做过锻造学徒。 铁火就这样一边在铁匠铺熟悉下手艺,一边等待兖州城那位朋友的回信。他去信时说三个月后才打算到兖州城一会,如果那边无异便给个回话,可是一等就是四个月,铁火也有点耐不住了。 “杨双啊,大喜哟……” 听到这声喊话,铁火一个激灵,杨双便是他的化名,这喊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镇中有名的孙媒婆。 镇里来了一个壮硕的铁匠,为人憨厚能干,力大如牛,相貌威武,仪表堂堂,实为一宝,虽然带着一个哑巴弟弟,但依然不能阻止他成为镇中最当红的“单身汉”。 从上个月开始,那些说媒的就络绎不绝往“杨双”租住的居处跑动,大体是三天两头地来。铁火早就应付得烦了,没想到今天孙媒婆居然直接跑到他工作的地方说来了,看来这雨河镇真的不能再呆下去了。 当即就撂下铁锤,说出去办事,甩掉了孙婆子,绕路回到了住处。见吕白正在门口与邻居的小四儿玩耍,便叫道:“杨三儿,进屋。” 吕白忙轻轻地拍了拍小四儿的肩膀,冲他挥了挥手,然后就跟着铁火回了住处。 “走了,必须走了。”铁火一边说一边收拾东西。 吕白也帮着收拾,脸上露着愉快的笑容,却不说话,这是三个月前搬进来的新约定,即便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吕白也不能说话。 两人很快收拾停当,连夜神不知鬼不觉地出了这雨河镇。 第一十五回 何为灵根 (二十回进入主线!这里主要是一些世界观构架,和吕白怎么入觉的,对一些读者来说可能比较枯燥,可以先跳着看。这里的世界观构架,是曷子原创,还是推荐阅读的,能拿多少拿多少吧。) 夜幕下,两个觉者正踏着星光疾奔。 “贤弟,我们这一路可要直奔兖州城了,途中还要经过不少村镇,但是不会停留,速速地赶到兖州城才好。这兖州城乃是兖州的中心,所有在兖州境内的修士都时常会去城中逛一逛,有一部分甚至就住在城中,这可不比雨河镇那般的安逸,你我都需谨慎。”铁火与吕白交代着。 吕白一边听着一边点头,却不说话。 铁火又说了几句,但吕白始终没有答话只是点头。 铁火突然道:“喂!你不会是真的哑巴了吧?” 吕白却恍若不闻,兀自地奔着。 “说话啊,你在山中那么多年都没哑,怎么这才几个月就不会说话了?” 任凭铁火怎么说,吕白或是点头或者摇头,或是装作不闻,却就是不说话,就如这几个月在雨河镇装聋作哑一般。 “你要真成了哑巴,我可怎么向你父母的在天之灵交代啊,难道你父亲说的机缘就是遇到一个大觉宗弟子,然后下山,最后变成哑巴?”铁火以为吕白真的成了哑巴,顿时心急如焚。 “俺知不道。” 铁火突然听到一人操着当地口音说道,不由得四下望了望,但很快恍然大悟,原来说话的正是吕白。 “你这家伙居然骗我,知不知道你刚才真吓到我了?” “俺知不道。” “别调皮了,你就会说这一句话啊?” “俺知不道。” “你敢再把‘俺知不道’重复一遍,信不信俺打死你?” “俺真的知不道嘛。” “……” “哎呀…俺木有重复啊,‘俺知不道’和‘俺真的知不道嘛’是两句不同的话呀!” “还说!” “哎呀…哎呀…俺不敢了…俺再也不敢了……” 吕白有心奔行得更快,却无奈他也只是刚刚突破初觉成为觉者不久,修为实在与铁火相差十万八千里,故而被铁火追着一通教训。 两个觉者便一路直奔兖州,路上没人时吕白就接着请教起铁火有关修真的问题。 …… 他们刚开始在雨河镇住下时投宿在一间客栈里,铁火很奇怪吕白一个没有修真的人为什么会轻易识破那个白衣修士的骗局,这一问竟引出了两人一番深远地探讨…… 吕白想了想说:“其实我也不懂,只是依据阴阳五行论可知:“真”是天地万物的原型,天地万物只是“真”的“象”,也就是说每个人、生灵甚至草木山石都可修真。那白衣修士说帮未修真的人测灵根,又说无灵根的人不可修真,也就与贯穿天地的大道矛盾了。” 铁火点头道:“嗯,正是如此,阴阳五行也是所有修真宗派必修的常识,只是不知你说的《阴阳五行论》又是一本怎样的典籍,怎么我们习得的阴阳五行学说之中没有说到‘真’,这‘真’指是‘真气’还是‘真我’或者其他的什么?” 吕白一笑:“哈,是小弟没有说清楚,阴阳五行论确实只是一种学说,我也并没见过典籍。只是小弟在那许多本上古典籍中发现,著者们经常以阴阳五行的思想来分析事物,便推演他们分析事物的过程,总结出了这样一个理论,简称阴阳五行论。” “至于‘真’是否为‘真气’,必须要让我搞明白修真中的‘真气’是为何物。还有,小弟还想知道刚才对于灵根的看法是否正确。” 铁火听到此处心中暗叹这少年小小年纪便懂得逆推,悟性极高,心中也为这少年欢喜不已,不由得精神大振道:“好!且听我细细说来,修真即为去伪存真,修得真我,所以修真并不拘泥于形式,所有的方式只要能求得真我,便是修真。就好比如今九州修真界分为两大主要宗派,一个是金丹派,一个是大觉派,无论分歧有多大,但都不得不承认这都是修真,而灵根就是金丹派修炼中的基础环节。” 铁火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看向吕白,发现他点了点头似是听了明白,就继续道:“金丹派,是上古续帝所传众修真派系中的一个,由于后来人族衰败,故而当时所有的修真派系中只有这一脉在今天得到了发扬。其他的派系均已衰落,这些派系虽尚有传人,却要么是小门小派,要么是不成门派,但有一点要说明,这些衰落的修真派系中也有强者存世,不容小看。” “我们先说这金丹派,讲究的是感应天地真气,真气又分阴阳二气,阴阳二气相互作用变化万千,贯穿于天地万物之中。凡人若想修真,首先需以凡人之躯感应周遭真气的天时节律,不同的时候需做不同的修养,例如:一天当中,子时阴最盛,午时阳最强,物极则反,这两个时间便是阴阳交替的时间,而人的体内则要保持阴阳平衡,既不要被子午二时的纯阴纯阳冲到,又要做好阴阳交替后的适应,所以这两个时间人最好是静养,以求安稳度过。以此类推,每日的不同时辰人们都要相应的去作为或者约束,再推而广之,每年的四季时节真气也都有着不同阴阳性质,年与年之间也是如此。久而久之,根据修炼的功法和修炼者自己的思想境界,快则三五载,慢则三五十载,凡人便能感受到天地间真气的流转变幻了,而自身的先天真气经过这番天人相应的调理也茁壮起来,人们也能感受到这些散乱且有序的先天真气周游于自身错综复杂的经脉之中。” “此时,便要凝神入静,用自己的神识去导引这些先天真气完成更为纯一的运转,且使这种运转更加地接近于天地真气的运转。初时很难有所进展,但随着能被导引的先天真气慢慢增多,他们便与天地生成了呼应,自发的运转,且引导剩下的先天真气越来越快地凝聚过来,快则一年半载,慢则一二十载,就可完成先天真气的纯化和天应,也就达到了凡人的极限。” 铁火说道此处稍稍停了一下,看到吕白双目微闭、身体松弛、呼吸深长,便知其已然听得入定,接着说道:“然,这只是金丹修真的开始,有了先天真气回归自然的周天运转,就好比人体内形成一条奔流不息的真气之河,河床是经脉,河水是真气。这时,天地真气就会与这条真气之河产生交融,这便有了炼气的条件,人便可依照炼气之法,采炼天地真气为己用,这也是金丹修真法摇摇艰辛之路的起点。此时,便开始脱离凡人,体质大大的增强,寿命也延长到两三百年,但真气还不足以修习和施展法术,只能借助法器、符箓稍有作为,此乃【道人】,那一对贼男女便停留在这等境界,” “人体的经脉和身体是有极限的,不能过多地承受这些天地真气,所以必须先修成‘真体’,这便是修灵根,就好比种子发芽,一方面需要破土而出,一方面又需要深扎根基。要修灵根便要有所选择,即,水、火、木、金、土等五种属性真气的选择,只有选择其中一到两种纯正的真气,才有顺利修成灵根的可能性,而不是大杂烩的全部采炼来,然后又由他们在体内相生相克地虚耗异生,饱胀经脉却不能发挥效用。而对于初次炼气的人来说这五种真气又非常的难以区分,必须要十分的了解自身在天地中的位置,神识才能感应出与自己最为相合的真气,许多修真者就在这漫长无期得体悟中失去了信心迷失了方向,一生无成。但是如能持之以恒,即便资质稍差,神识体悟不到与自身相合的真气,也还是有很大的希望辨出其他的某种真气类型,虽然并不适合自己修炼,但只要加倍努力,将这种真气不断地导入经脉而摒弃其他类型的真气,那么经脉中本有的先天真气便会慢慢与之融合,合二为一,再通过经脉运达四肢百骸,久而久之全身上下都具备了这种五行属性,便会与天地万物形成生克,只要根据天地真气在不同天时不同环境中的运转规律,避克求生,体内真气便会越聚越多,就好像植物的根在吸收大地的养分,这种体质便是真体也就是俗称的‘灵根’了。达到这种境界便可称为【散人】,寿命增加到常人数倍,最长者可达八百载,已经可以使用一些神通了。也有说法,将灵根的修炼称为筑基,灵根修成,则筑基成功。筑基,即筑得修真之基,因为只有达到散人才能向着神通广大的真人境界靠拢。” “我也只是刚刚将筋脉中的先天真气修至火行,还未修成灵根,豫莽山中围攻于我的四个水修士倒都是勉强到了修得灵根的散人境界,之所以不能胜我便是因为,我乃丹觉兼修。” 说到这里铁火终于停了下来…… 第一十六回 义结金兰 “当真玄妙啊,没想到人们对于真气的运用已经达到了这般地步,而且是早已达到!朝闻道,夕死可矣!”吕白听完了铁火的一番讲解,不由得惊赞不已。 “兄弟说笑了,这才说到修得灵根的境界,就要死要活了。”其实铁火心中对吕白的悟性更为惊赞,这些当年他花了数年才能理解的东西,没想到只说了一遍吕白就大悟了。 吕白又好好地消化了一番,方开口道:“铁大哥,你可知真气为何物?” “真气便是指天地间最根本的气、力,所以也叫真力。至于他到底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只知道这种真气或真力一分为阴阳二气,相互作用便造化了天地万物。”铁火尽可能的满足着吕白对于修真的探索。 “铁大哥真乃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请受小弟一拜!”说着吕白当即扑通跪下,就要叩首。 铁火赶忙上前搀道:“兄弟快快请起,你我命中有缘,兄弟又是天纵之才,我铁火本当倾囊相授,只是大觉宗如今衰微,怕连累了兄弟,不然早将一身本领相送!” 吕白听闻此言,起身道:“铁大哥误会了,我的高兴不是因为习得修真法门,而是知道在山中苦读的那些圣贤书居然便是这修真的基础,非但有用,而且大妙啊!铁大哥今日一言,令小弟茅塞顿开,恩同再造,所以无论如何要受我一拜!” 说着吕白再欲跪下,却又被铁火揽下。 “兄弟言重了,这些修真的基础知识,很多修士都知道,并不是什么天机,兄弟实在是不该这样拜我。”铁火惭愧地道。 “铁大哥,你又误会了,我拜你不是因为这些知识让我茅塞顿开,而是只有遇到大哥你才能让我茅塞顿开,如果你不是大觉宗弟子,如果你不是这般重信重义、淡泊名利、正直豪爽、心胸坦荡,我吕白早已死了数次,还怎会有今日的茅塞顿开?”吕白说完仍要施拜。 铁火硬是拦了下来道:“你一口气说了那么多,我却完全不懂,你慢慢解释于我听来,如果都说得通,我便让你拜了就是,如果没有道理就别再这般地折我了。” 铁火说完突然心生一阵悔意,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果然,只见吕白开心得说:“好!” “如果你不是大觉宗弟子,我便不能下山,不在山中苦死,也在山中闷死。”说着吕白伸出一个食指作‘一’。 “如果你不是这般重信重义,便不会因为一个陌生人口中的‘机缘’和我施展的那点雕虫小技(指的是那十几颗沙洲血蔓草籽)真的带我下山,我还是要憋闷死。”吕白便接着用食指和中指比出了一个“二”。 “如果你不是这般淡泊名利,看见山中的火玉肯定会拿个没完,我稍一阻拦,也要被你一掌击毙。”现在是食指、中指、无名指。 “如果你不是这般正直豪爽,早就向我逼要那上古典籍了,我定然不从便不免惨死;又或者是嫌我啰嗦没用,拖你后腿,将我送下山便可不管,我必然又死在这凶险的世道,这便又死了两次了。”吕白展开了右手,五指分明。 “如果你不是这般心胸坦荡,看到我有着上古典籍相助,所以悟性绝佳,必然妒恨难当,非要毁了我不可。”吕白说着左手又伸出一指。 “啊,一共都六次了,六条命再加上我唤你大哥这么久,却没有一拜,大哥,此刻可否受我一拜?”吕白说完坚定地望着铁火。 铁火心中何尝不是慷慨激荡?眼前的少年居然便是人生知己! 见铁火不言,吕白道:“那小弟便要拜了。” 说着,吕白跪下对着铁火就是“咚、咚、咚”三个响头。 “大哥!” “贤弟!” 二人遂义结金兰,此时结下的忘年之交便成了许多年后九州的一段佳话。 吕白接着说道:“刚才我问大哥‘可知真气为何物’,大哥会错了意,小弟当时只是做个反问,卖弄一番再引出自己结合上古典籍之所悟,结果大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实在是令小弟感动。” “那贤弟快说说有何参悟?”铁火也是对上古典籍颇感兴趣的,只是他从不强求,也不诈取。 “其实,大哥口中的修真之法都已经非常完善,只是在最基础的地方不能搞清次序,所以总是对‘真气’啊、‘阴阳’啊、‘五行生克’啊、模模糊糊。要说明这一切,便首先要从‘无’和‘道’说起,而且还要引用一些《灭典》的理论来阐述。” “《灭典》?”铁火听到了一个从没听到过的词,虽然他知道这一定是上古典籍,可还是不免吃惊的问了出来。 “对,《灭典》,乃是远古诸神的智慧结晶,其威力效用如修真之法一样强大,但很难掌控,故而应只取其独特的视角来帮助思考,运用到实际则当慎之又慎,稍有困惑,便宁愿不用也罢。” “可我还是没有概念。”铁火对这个闻所未闻的上古典籍确实无从想象。 “简单的说吧,《灭典》注重的是肉眼,却不愿意用神识去体悟,那时候诸神认为眼睛比神识更可靠,当然《灭典》最大的特点还不是这个,而是这套学说本意是用来创造和探索,却总是先毁灭天地自生的,再努力创造新生;先摒弃掉神识的体悟,再只用低级的五感去探索。他们不相信摆在面前,统辖万千的大道,却只希望把大道摔得粉碎,从微小的碎片中寻找证据,走入了一个极端,以毁灭为前提来进行创造,所以被续帝起名为《灭典》。我就是要借助《灭典》中的微观极致,来帮助我们理解‘无’、‘有’、‘道’、‘真’、‘阴’、‘阳’等这些极限的概念。” 铁火在悟,他没有看过什么上古典籍,当然也没看过《灭典》,但他觉得有样东西越来越接近,有个词正在脑海里飞蹿,他试图用神识去抓住这个词,却十分的困难,就在他要放弃的时候,终于,还是抓到了。 “我们觉者的修炼中有一个概念,不知《灭典》中可有?” “什么概念?” 铁火犹豫了再三,但还是下决心说了出来:“细胞。” 吕白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因为他太熟悉了,这本《灭典》是父亲教他背诵最早的五本书之一,书中的内容已经被吕白的神识撕碎了无数次,又重组了无数次。 “细胞是生命活动最基本的单位。”吕白背出《灭典》的原文。 “对,觉术最基础的知识便是说:肉身是由无数个小中之小的细胞组成的,修炼细胞,便是修炼肉身。” “不,细胞还不是小中之小,只是大中之小,肉身中还有比细胞小上千万倍的微粒,无数个这样的微粒才组成一个细胞,然而这种微粒也不是最小的” 铁火聚精会神的听着,吕白遗形忘性的讲着: “让我们还是从‘无’、‘道’、‘有’开始,‘道可道,非常道。’‘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无’,我们无从而知,谁也没有回到过天地之始;‘有’,我们只能承受,它客观存在。所以我们只讲‘道’,因为从‘无’到‘有’,这样的转变必然有其‘道’,我们能努力的方向便是这个‘道’了,但是‘道’玄奥到无法言说。幸而,我们有神识,可以让我们从‘无’中去参悟‘道’的玄奥,从‘有’中体会‘道’的端倪,‘空’与‘色’亦是如此,‘无即是有,有即是无;空即是色,色即是空’,若没了‘道’这些便都是死物,‘无’不能生‘有’,‘空’不能是‘色’。” 第一十七回 兄弟论道 “‘道’是如何让‘无’生‘有’的呢?即,‘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无’依‘道’生了‘一’,同时便产成了‘有’。‘一’为何物?原气也,原力也。最本原的气,最本原的力,即‘真’也,亦可唤作‘真力’、‘真气’。即,‘一’为‘真’。” “从‘无’到‘有’依的是‘道’,生了‘一’。即,‘一’乃‘道’灌注于‘无’。即,‘无’加‘道’等于‘一’。固‘道’等于‘一’。换言之,‘道’别无庞杂的生了‘一’,在一个只有‘道’而别无他物的情况下生了‘一’,所以‘一’只能是‘道’本身。固,‘道’、‘一’、‘真’,三位一体。” …… “‘道’、‘一’、‘真’,三位一体。有趣的事情上演了,‘一’又生‘二’,此时‘有’中只有三位一体的‘一’,那便遵循什么样的道来生‘二’呢?很显然,若直接从‘一’分为‘二’,从‘真气’分为‘阴气’和‘阳气’,‘真气’又去了哪里?作为‘二’的基础----‘一’又在何方?加上‘真气’,就应该是‘真气’、‘阴气’、‘阳气’,‘三’种事物,那便是‘一生三’了啊,但确实就是‘一生二’,为何?” “因为道只会生‘一’,所以从‘一’还是生了‘一’,两个‘一’居然相互排斥,为何相互排斥,‘道’的本性之一----同性相斥,为何‘道’有这样的本性?‘不可道’也。两个相同的‘一’便体现了相斥的最高境界,不久便真的出现了两个新事物,都是‘一’,却完全相反,犹如一对镜像。这便是‘一生二’,也可说‘真生阴阳’。阴阳二气生于真气,又组成真气,又都是真气。” “‘二’又依照‘道’生了‘三’,是为何?‘二’为‘阴阳’,固,异性相吸。两者却又是因为同性相斥所产生,固,阴阳相吸又相冲,相互排斥、融合、转化,永不停息,这便是在‘二’中灌注的‘道’----‘三’,即,这种相吸相冲互相转化对立的运转方式,这本身就是新生事物。既然‘三’也是‘道’,可见‘道’不是三位一体,而是多位一体,灌注于无生出了所有的‘有’,只是直到‘三’我们才开始看出一些端倪,根据这些端倪,我们将阴阳相互作用的‘三’划分为了五种相对形态,即,重阴/水、重阳火、阴消阳长木、阴长阳消金、阴阳平衡土,五行。” “‘三生万物’,五行的相生相克便造就了万物。其实五行相生相克不正是那多位一体的‘道’吗?‘道可道,非常道’,你又如何能说出一个事物全部的五行属性呢?我只知道‘道’灌注于万物之中。只怕那玄奥的‘无’又靠了别的‘道’生出了别样的‘有’这便是不得而知了,毕竟我的神识中灌注的唯有这个‘多位一体’、‘阴阳五行’的‘道’,‘我’即是‘道’,‘道’即是‘我’,所以求得真我即是得道。” “我们再用《灭典》来看待阴阳五行,便可知道‘一’的出现代表着运动,‘一’开始便生二生三生万物地永不停息,所以诸神们得出结论----‘运动是绝对的。’,这正是在说‘道’的生生不息。从现在起早就应该养成一个习惯;只要谈及到任何‘有’了的事物,都要明白他本身就是‘道’。‘一’、‘真气’即是一种生生不息的原力,这就是那‘绝对的运动’。” “‘一生二’,即是‘真气生出阴阳性质’,阴阳两种真气又是什么呢,我从《灭典》找到了两个最接近的概念,那便是‘能量’与‘物质’(狭义定义的)。诸神们实在太想搞明白原力是如何工作的了,就拆分了很多的事物,便发现了能量与物质,他们发现了光是一种能量,接着又发现了光的波粒二象性,既有能量的特性又有物质的特性。继续拆分下去,总是发现‘能量’中有‘物质’,‘物质’中有‘能量’,更有人还推演出质能转换的公式,即‘绝对运动的永不停息的原力’一分为了‘绝对活跃的能量’和‘相对稳定的物质’。” “使真气趋于能量形式的这种动力即为‘阳’,使真气趋于物质形式的动力即为‘阴’,真气便在质能之间依照‘阴阳’作用产生的‘五行’关系不断的发展,从无限小的微粒和波动,不断地叠加到庞大活跃的星河,乃至无限大。” “诸神们便在拆分自己世界的实践中越拆五行越多,那真是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远古诸神迷茫了,他们越是用肉眼去寻找‘一生为二,二生三,三生无限’的真理,越是像剥一颗无尽的洋葱一般,直剥得老泪纵横。” “最后疯狂的他们开始寻找极阴,期望从‘阴极阳生’的瞬间转变中获得巨大的阳气----能量。他们把越来越多过去趋于阴性从而变得极不稳定的物质浓缩化,然后再瞬间转化为另一种较为稳定的物质,释放出其中的阳气----能量,获得了强大无比的力量。这力量进一步使诸神们迷失了自己在宇宙中的位置,越行越远……” “我推测他们就是灭亡于此。” “而我觉得《灭典》对于修真最有帮助的就是那种微小的端倪,觉者只需与细胞呼应便能大觉,若是能与更小的微粒呼应又会是如何呢?” “只是我们须谨记远古祖先的教训。” “自续帝起,修真界对远古诸神最为赞同的一句话便是‘阳清上升,为天;阴浊下沉,为地’。” “奔腾不息的乾阳啊,承载万物的坤阴啊,便是对这不可道之‘道’最好的‘道’了。” …… 良久,铁火才从吕白的悟道中收回了神识,脑海中却还是回荡着那借吕白之口从上古,从远古,从天地之初开,传来的隆隆回响。 铁火渐渐地恢复平静,然后又似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对吕白道:“贤弟,你须答应为兄一件事。” “大哥尽管吩咐,莫说一件事,大哥若还念结拜之情,有什么事直接吩咐便是。” “那好,如今九州以修真为尊,贤弟乃千年难得一见的天纵之才,兄弟入得这俗世一天,便当修真求道,才不致暴敛这般得天独厚的资质啊。” 说到这里吕白想要开口,铁火微微抬手止住,接着道:“之前为兄担心牵连贤弟,故而不敢相传,如今你我既已结拜,也就不差将这一身本领相授了,还望贤弟不要嫌弃!” 吕白此时却不置可否,一时不语…… 第一十八回 金丹派系 “贤弟,你一定要答应为兄的这一请求。”铁火说着竟然抱拳施了一礼。 “小弟实在罪过,竟逼得大哥这般相求,小弟听从大哥好好修真便是,只是大哥也要明白小弟心中的顾虑。”说着吕白望向远方,目光变得愈加深邃。 “小弟刚刚出自深山,对人世间许多事物尚且不明。与大哥相遇之时便看到了修真者之间毫不留情的争斗,下山不久又因为小弟的妄言惹出了祸端,后来又看到凡人对于得道成仙的痴迷和面对金银的疯狂,这些都一次次颠覆了小弟之前对外界的幻想,对于这个陌生的世界,小弟实在没有信心,所以唯恐辜负了大哥的厚爱。” 铁火听罢点了点头,道:“贤弟莫要多虑,为兄对于贤弟此时的忧虑深有体会,当初,为兄第一次下山历练时虽有同门指点,但也是遇到了许多的困阻,只是贤弟今日之困扰来得更加突兀而已,但只需听从我的安排,稍加时日定让贤弟胸中困惑全消。” “如若贤弟踏上了修真之路,无论是激起争霸之心还是萌生归隐之意,亦或是别的什么想法,为兄都会鼎力支持,没有半点怨言,所以贤弟放下心中的顾虑便是!只要你现在肯潜心修真!”铁火仿佛认定了吕白必会有一番大作为,早已是心潮澎湃,说起话来不免慷慨激昂。 吕白胸中的顾虑虽不能马上散去,但感受到大哥的一腔豪情不由得也被深深感染,点头道:“好!一切都听大哥安排。” 铁火便又结合了前番论道中的参悟,继续将金丹派和大觉派缓缓道来…… 修得灵根之体便能随时与天地间的真气产生呼应,这虽然只是散人的修为,却为下一步的求‘真’打开了门径。灵根即为人之真体,修得真体才能明白自己一直生于大道之中却固步自封,更不知人的真体具有天地万物之通性----‘道’,经过神识对真体的导引、修炼,便可慢慢达到真、神合一,进而通向真境。 靠着‘灵根’,不断地吸纳着天地间同属的真气,将这些真气慢慢凝聚,再谨慎地融入到自己的真体,真体便得到了壮大,神识更是要不断修习对真体的控制。如此反复,直到有一天可以凭借神识将真体凝聚再凝聚,发散再发散。散,可以超出真体,承载神识并受神识所控;聚,可以凝于一处,高度纯化,甚至结成金丹。 说到金丹,民间的看法存在着很大的谬误,金丹只是真气的阴极状态,真气发散到极致便是阳极状态,平时真气则依据阴阳五行在体内运行不息,而这种平时的温和中庸之态便俗称为“灵气”,这也是“灵根”的由来。能清晰的将大部分“灵气”凝聚于体外某处(一般是口吐,基本不会结在体内,更不会留在什么丹田,否则金丹还不把皮囊坠破啊?只有少数情况下,修真者化去可能会形成舍利子,但舍利子的真气由于异体排斥,很难再被别人开启。),并能从能量凝结成高纯度的物质,即为俗称的“结丹”,这一时期也俗称为“结丹期”,其实在修真界上层很少用这种称呼。 能凝出金丹说明修真者能将真气随意地控制在可聚可散的阴阳二态之间,形成新的五行(此乃真气形态的五行,而非真气属性的五行,阴阳五行的大道存在于万物之中,存在于万物从微粒到银河的千万个层面之中,也是万物作用的规律,更是万物的本身,这一点也是困惑了很多修真者包括铁火的地方,通晓上古典籍的吕白自是迎刃而解。),不但能将真气凝结为纯阴的物质状态,且真气的量足够凝聚成一枚金丹,这说明修真者的真气雄厚无比,故而能厚积薄发。(金丹不止为金色,按真气属性和纯度呈现出各种色彩,金丹也就是内丹,“内”是由内而生,不是说放在体内的意思)。到了这个境界便是【真人】了,延寿千载,活个两千余载不足为奇,神通更是移山填海。 金丹一成,便可通过吐丹将施展的法术威力凝集为一处,威力翻千倍,或者通过散出真气承载神识,神识又导引真气,杀人于千里之外,引动法宝更是威力无穷。 到了真人境界不止神通广大,还可在金丹的帮助下迅速吸纳真气,又或随意将无用废气和浊物散出体外,且始终五行流转不缺,阴阳调和,真气在四肢百骸川流不息,形成一个独特的天地,方有机会通往【神人】之境。 神人的标志为金身。在达到真人后,通过长久地融于阴阳五行,参悟自身,肉身的重重五行终被悟透成为真身,便可在神识的控制之下凝散,在川流不息的真气中凝新散故。修炼千载更有机会修得玲珑体,大量真气便可凝于体中各处,久而久之,一部分肉身也慢慢能够被修真者凝散,最后直到整个肉身都可随意凝散。 凝,肉身化为阴气凝聚为不坏金身;散,肉身化为阳气游散于无尽天地。那将精血与神识凝聚成人的“道”也就得到了解放,且单单与神识重新凝聚,这就算修得了元神。稍加修炼即可元神出窍而金身不坏,又可金身化气随神遨游九州。此时,离飞升仅一步之遥,之后境界凡间便无人所知了。 从【凡人】到【道人】:需要的是对修真的决心,只要下了决心,深信不疑,就能体悟到天人相应的奥秘。 从【道人】到【散人】:需要的是对修真的恒心,只有坚持不懈,坚持到底,方有机会修得灵根筑基成功。 从【散人】到【真人】:需要的是对修真的胸怀,唯有胸怀博大,才能不为外扰不困内忧,否则稍有差池便有可能丹碎气散。 从【真人】到【神人】:九州并无神人留下体悟,而关于神人的境界只是在金丹派的泰斗----全一教中一本上古典籍中有所记载,此典籍只传于掌门,他人无缘相见,故而九州早早流传着金丹派捏造飞升之说。 能入真人之境已是金丹派系修真者的巅峰,自续帝以来有记载的真人不过寥寥二十数位,而其中又有九位产生于征武王平定九州之后的三千四百年中,直至道亨年间仍然健在的竟尚有七人。 一个时代同有七位真人,实是金丹派系前所未有的辉煌,更是这个修真盛世的窥豹一斑。 …… 觉术则始于一万八千年前,为铁觉参悟于天地间。当时九州大地的人族与续帝时代的文明相隔了近五千年,故而又退化到了较为蛮荒的状态,所以觉术也算是开天辟地之悟。 这觉术境界分为:开觉四步、初觉四境、中觉千技和大觉归一。 觉者从中觉起便有拔山之力,可凭借万斤的防具与真人一斗,虽难于取胜,但也自保有余。故而金丹派系以及其他的一些炼气修真者对于觉者的这种速成非常不齿,经常与大觉宗发生冲突。但大觉宗对他们却是多有避让,所以在大觉宗惨遭奸臣迫害的今日,倒引起了许多修真门派的同情。看在大家同为修真者的份上,各大门派也多施以援手,以致大觉宗虽然衰微,却能顺利的保有一口元气隐藏起来。至于藏身之处,也只有少部分人知道,就连出师报国的铁火也未得知。 第一十九回 倾囊相授 觉术入门相对容易,从凡人到达初觉只需经历四个步骤:晓、眠、醒、觉。 晓,即为自知,作为一个凡人要对于自身的状态有自知之名,既不能妄自菲薄,更不能妄自尊大。 在雨河镇的头一个月,吕白便常常按照来时路径往返于山中,初时五天一个来回,后来缩短到三天,但这已经到达了吕白的极限。这些都是铁火的教导,借助于极限的锻炼,来感悟到自己意志的无限与体能的有限。吕白天资不凡,又将读书时专心致志的习惯延续到了修觉,再加上铁火一个中觉的指点,很快便突破了晓的境界,感受到身体无限的潜能。 …… 眠,即为静止,虽然有了“晓”的亲身体验和思想境界,但依然还是凡人之躯,身体习惯了以往的凡态,所以若要使身体觉醒,就必须要彻底的休眠,将过去的生理节律归于静态。 在雨河镇的第二月,吕白和铁火便租了一院民宅,好让吕白潜心入静。这眠的步骤看似平静,实则凶险无比。由于眠的太久,身体很容易无法重新被激活,神识更是可能游离出体外,此时凡人的气场还很弱,神识也不强,稍有差池便是魂飞魄散。而身体的停机又必须彻底,否则残留下来的节律依然会重新启动。 铁觉是在无数次挣扎于生死边缘的奇遇中磨练出了钢筋铁骨以及不催的意志,本身就已经是一个顶尖的武者,神识与身体都到达了人类的极限,才自然悟出了觉境。这开觉四步却是后来全族修觉之后,在无数前人的探索中总结而来,所以凡人修觉则必须有高人在旁指点,否则凶险异常。 即便是九州军队中的士兵也都是由武入觉,循序渐进的去修炼。铁火这般的“揠苗助长”实是对吕白寄予了太高的希望,但也并非欠缺稳妥的考虑。 一则,吕白在山中的生活也对身体进行了一定的锻炼。 二则,吕白对“道”有着极高的参悟,神识非比常人。 三则,铁火对觉术的理解也非常的透彻,他有信心帮助吕白直接完成开觉四步。 果然,短短几日,吕白便做到了眠,一眠就是三日方才醒转。然后,两日便可入眠,一日便可醒转。最后,直到可以一个时辰入眠,受神识控制随时就可醒来的水准。这种“眠”的本领对于以后的修觉是必须的,无论是修炼还是疗伤都不免需要这种入静的功夫,熟练使用更可以很好的闭气,使别人不易察觉到自己,或者掩藏自身的实力。 吕白只用了短短半月便能很好的入眠和醒转,实在超出了铁火的预期,便趁热打铁的引导他进入“醒”的阶段。 …… 醒,这个“醒”可不是普通的醒,而是在眠的状态中,能够随意让身体某部独醒。一开始可以是一条经脉,随着身体所有经脉都可在眠的境界被唤醒或再次入眠,便可进而控制四肢乃至脏器进行独醒,最后直到将这种独醒缩小到一点,方可感受到那渺小的细胞,并做到独使一个细胞觉醒。此时,醒的境界便达到了。 吕白有《灭典》相助,对自身的细微构造十分了解,在这个阶段只摸索了数日,便可以把神识集中于一点,体悟到了身体最基本的生命单位----细胞,然后就开始向入觉努力了。 …… 觉,看似与醒相似,其实不同,而是指在大量的极限锻炼之中,能够借助入眠和独醒,对于身体有更多的认识,从而提高对身体的控制。如此循环,直到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可以被神识控制,甚至开觉,这便是开觉四步了,完成后也就步入了觉术的基础境界----初觉。 吕白便开始在铁火的指导下,学会了几套武术技法,通过这些技法来榨干自己的体能,使身体得到充分的锻炼,再入眠对身体进行逐层的内视与独醒。然后,恢复体力再进行之前的锻炼,甚至负重,接着再进行“眠”与“醒”。 这个过程一直重复了七七四十九天,也就是七个生理节律,吕白终于完成了人生的第一次开觉,也进入了初觉的境界,成为了觉者,之后复又修炼了一个月才与铁火离了那雨河镇。 这整个修觉过程,只是一开始铁火向吕白透彻地讲解了四个步骤,便从入住民居后没有了问答,仅凭铁火观察吕白的修习过程从旁指点,甚至在吕白顺利地掌握了“眠”技,便开始去铁匠铺打工了。之后,吕白一句未问,便进入了觉者的世界! “大哥,什么是丹觉兼修?”二人从追逐嬉闹中恢复,吕白便一本正经地向铁火请教。 铁火见吕白很是认真,又想起从雨河镇修觉起,吕白便按照他的要求一直不得开口,想必这个问题困惑了他很久,当下毫无怠慢地讲解道:“丹觉兼修就是在修炼觉术的同时兼而修炼丹术,我兼修的就是金丹派系。” “这么说修丹的同时也能修觉了?” “这正是修觉入门和修丹入门的区别,如果以修觉为根基,到了中觉,神识与细胞之间产生了强大的呼应,便可以修丹了。只是修丹入门者,由于对内外真气的感应非常之强,竟很难摆脱,如若强行摆脱则很容易使体内真气脱轨,又或是与天地间其他真气相冲而不知,造成走火入魔的危险。但若是不摆脱神识对真气的感应和引导,神识就不足以在入静时去与细胞相感应,甚至一入眠便走火入魔,真气逆流而暴毙。” 听到这里吕白点了点头,原来修真之路艰险重重,每一分神通都是长期修行的厚积薄发,也是渡劫化灾后的机缘恩赏。 铁火接着又说:“虽然进入中觉,自身的神识与肉身形成了自然的链接,但能分散出的神识还是有限,所以修丹速度与专一修丹者不可同日而语,不过随着境界的提高,速度也会加快,慢慢会达到兼修而两不误的境界,这些也都是大觉宗近两千年的最新发展。” “这也正是大哥让我先修炼觉术的原因吧?”吕白这才明白铁火的一番良苦用心。 “愚兄也不能确定这可否为最佳选择,但也是能想到的最好方案了。”铁火实是害怕糟蹋了吕白的资质,特别是吕白仅仅三个多月便修至初觉,如非亲眼所见铁火是如何也不会相信的,这也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哪里!大哥对小弟倾尽心血,吕白感恩不尽。”这确实是吕白的心里话,他才不在乎修丹还是修觉亦或是其他的什么修真之道,铁火的一番情意实是令他感动。 “你我既已结拜为兄弟,又何必这样的客套起来。” “这又怎么会是客套,长兄如父,能遇到大哥实属三生有幸!” 铁火本不会表达什么感情,只好窘笑道:“被你说得我怪不好意思的,对了,照这般速度,马上就要到得那兖州城了,兄弟可否记得出山时的约法三章?” 被铁火这么一说,吕白又想起雨河镇的那些胡闹,不由额头冒汗,马上一表决心道:“自然记得,这次小弟一定全部都听哥哥的!” “那就好,我之前提到的兖州城朋友,其实就是我的师弟----铁金,我一到雨河镇便寄信过去给我这师弟,可是至今未见回信,这倒让我非常地担心,所以必须走上一遭。”说到这里铁火一脸愁容。 铁火接着又道:“我们又在雨河镇整整呆了四个月,如果是我的行踪走漏,四个月的时间无论如何也会有人来寻,我们便可再返豫莽山,可是一直未见有什么风吹草动,说明问题肯定是出在那头。” 吕白一边听一边看着这老实的都有几分木讷的铁火,他却又有如此缜密的思考和打算,正是一个老道的修真者,不免对这适者生存的险恶世道生出许多感慨。 “听大哥这位师弟的名字带一个金字,想必也是丹觉兼修吧?”听到之前铁火提到了这个名字,吕白不免好奇的问。 听到吕白一问,铁火马上应道:“正是,除了我与铁金,还有铁水大师兄、铁木三师弟、铁土五师弟,我排行老二,铁金老四,我们五人便是大觉宗五子,皆为丹觉兼修。” 说到这里铁火再次念起师兄弟之情,对铁金更加地担心起来,随即脸色凝重地说道:“贤弟,下面你必须按照为兄的安排,也许并没有什么大事,但也难保前途凶险,你可明白?” “是!小弟明白!大哥只管吩咐就是!” ………… 第二十○回 三尖五刃 “这位小哥有何吩咐?”天工坊的小丙正伏在柜台上打瞌睡,突然看到柜前站着一个书童打扮的客人,忙起身相迎。 书童轻蔑地看了看这个伙计,然后生冷地问道:“你家老板呢?” 这天工坊在兖州城开了多年,坊中的大锻造师手艺高超,使得天工坊早已远近闻名,更成为了兖州城排名第一的锻造屋。这书童问起天工坊的老板,那自然就是在问兖州城最厉害的锻造师了。 小丙一楞,心想哪里蹦出个这般无礼的书童,四处张望了下,便发现在书童身后不远处的街道旁停着一辆华贵的马车。 街上人群熙熙攘攘,却无法遮住那金光闪闪的马车,车上还镶嵌着许多上好的灵胚,想是刚充满灵气,即便是大白天也能看到灵胚闪现的光华。 马车前更是系着四匹灵驹,这四匹灵驹虽然毛色不一却甚是安静,即便时而晃动下尾鬃,也是四匹灵驹同时摆尾整齐划一,一看便知是经过良好训练的通灵驹。车前还靠着一个身材壮硕的汉子,头戴草帽,手持马鞭,看打扮是一个车夫,却掩盖不住他威武的仪态。 “喂喂喂,发什么呆啊,我家老爷还等着呢!”不待小丙回过神来,书童已经极不耐烦地嚷了起来。 “贵客,您且稍安勿躁,小的还不知是何生意,怎可随意惊扰我家主人。”伙计表面恭敬,实则却在强调自己主人的身份,怎么是你一个小小书童呼来唤去的? 小丙心知对方有些来头,可是看那马车虽然十分的华丽,却又处处透着俗气,想必是个暴发户,对付这种人小丙还是很有经验的。 那书童似是料到这伙计会有如此一答,笑了笑,道:“我家老爷要定制一批兵器。” “不知都是些什么兵刃啊?要定多少?”说着小丙取出纸笔,似是准备记录。 书童看小丙拿出纸笔又是轻蔑一笑:“简单,好记,九千九百九十九柄三尖五刃钩镰枪。” 小丙听着“哦”了一声就提笔记录,刚写两个字突然觉得不对,且不说一次要这么多兵器,就连那兵器的名字也是他闻所未闻,随即就联想到近日一直在为难坊主的那个人,不由得想要发作。 正待小丙发作,他却一把被里面走出来的小甲拽了过去,小甲一脸正色地耳语道:“快去通知老大。” “可是……”小丙还要再言又被小甲一个柔掌推进了坊中。 小甲则忙将书童让到柜旁待客处的上座,自己复又坐在另一侧冲里面叫道:“来人啊,看茶。” 不多时,便有一个丫鬟伶俐地端上两盏茶,又摆放了一些果品这才下去。 “店中的伙计不懂事,贵客请不要计较,我已命他去通传我家主人,还请稍待片刻。”小甲一边让茶一边说道。 “不打紧。”书童笑了笑,说着吹了吹热气品尝起清茶。 果然,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里面便走出一人。来者身材甚是高大,腿上裹着宽厚的乌黑腿甲,上身却光身穿着一件锁子背心,露着一对混元的臂膀,挺着一个大肚子。通过那对膀子可以看出此人皮肤甚是白净,只是被弄脏的地方却污浊油腻得很。 见到来人,小甲马上起身作揖道:“主人……” 只是不待小甲说话,那人便问:“人在哪里?” “我在这儿呢。”书童无可奈何地道。 由于这个巨汉太过高大了,书童只到得他肚子的高度,而那肚子又十分的圆挺,恰好遮住了巨汉与书童的视线。 巨汉闻声寻来,终于找到了这个在他看来小巧体面的书童,随即笑道:“哈哈,原来是个小家伙!小家伙,你这是跟谁来的呢?” 书童看到那巨汉十分吃力地收了收肚子俯身露出一张黒似碳头的大脸,却如何也看不清面目,只是他浑身散发着浓臭的汗味,这一俯身又有许多黄豆大的汗水洒落下来,书童马上闪身躲避。 巨汉见书童不答,只是躲避着那雨点般的汗水,身形步法灵巧非常,不禁笑道:“有趣。”然后摇头晃脑地又抖落许多污水下来。 书童一看这般还如何躲避?随即一道身影闪到了门口,这一闪迅捷之极,小甲、小丙都只看见一道残影,也是依仗了他们初觉的修为,普通人见了估计连残影都看不到。 “我家老爷就在那辆马车上。”少年似是怕这巨汉再来纠缠,身形一稳便急忙说道,只是话语中带着气恼。 “嘿嘿,小家伙真好玩。”巨汉似乎仍是意犹未尽,但正事要紧他只得挺了挺身子向马车望去。 …… 终于,巨汉望了许久之后,方深深地出了一口气,又点了点头长长地“嗯”了一声才低头对书童说道:“代我告诉你家老爷,现在我坊中人手不够,他要的兵器我做不了,让他去找我家马二叔。” 书童便不言,走到马车窗前低语了两句,然后似是车中人说了些什么,车夫重新上车驾马,四匹灵驹便缓缓拉动金光闪闪的马车,书童则在此时跳了上去坐到车夫身旁,一行开始离去。 …… 那马车还未行得多远,车夫便突然看见前方一阵骚乱。原来,正前方奔来一队人马,这队人马奔得极快。领头地骑着一匹神骏的纯白灵驹,身披银甲,头戴银盔,左手抓缰,另一只手则握着一把银枪,枪尖向下负于身后,雪亮的枪头上还挂着缕缕红缨,好不英武。 车夫立刻将马车避让于道旁,同时那“银甲将”则毫不减势地从道中穿了过去,身后紧跟着一队整齐的兵马,士兵们都身穿铁甲,手持长兵,所到之处人群逃散个干净,但见这队人马掠过马车直奔天工坊。 天工坊的巨汉也察觉到了这般骚动,似是知晓这队人马冲着自己而来,却直接迎了出去,正好对上那“银甲将”。 “银甲将”毫无驻马之意,提枪冲刺,那巨汉仍是不避不让立于当街。此时街上早已空无一人,巨汉一张黑脸看不出表情,但却有着一股逼人的气势。 只见那银白雪亮的一人一骑已冲到巨汉身前,枪尖直抵巨汉胸前尺许。 那纯白色的灵驹乃是中阶灵驹七品之一,在军中,中阶灵驹仅供千户以上的军官骑乘,这纯白灵驹便是速度最快的一种,名曰:万里白灵。 第二十一回 哼哼世子 万里白灵的名号当然就是日行万里之意,一般像这种上好的坐骑都会有些桀骜不驯的毛病,一旦驰骋起来便目中无人。只是此时,这万里白灵却骤然间惊恐万分,前方之人仿佛一尊震怒的天神,专门下凡收拿它这等狂傲孽畜,让它不由得急刹起来,撂起了前蹄在空中一阵地踩踏,然后丝毫不理摔落在地的主人,掉头便跑得无影无踪。 “银甲将”眼见便要将对方刺一个透心凉,没想到座下突然癫狂,只觉一阵天翻地覆狠狠地摔了下来。 只怪他一身硬甲,身躯却甚是柔弱,直硌得他呲牙咧嘴,手中再也攥不住银枪,和银盔一起滚落街边。 “哎呦我的妈诶……这疯马!哼!……疼死了我!……”“银甲将”吃疼不住,竟哭爹喊娘地大叫起来,眼中还噙着泪花。 后面的兵士一看,立马上来一众把主子扶了起来,可是摔得实在太疼了,“银甲将”只是坐着,却如何也不愿站起,而是伸手把扶他的那几个兵士打了一通,方才稍泄怨气。 “哼!去给我把那匹疯马抓回来!今天我就要吃他的肉!哼!”听得“银甲将”一声令下,便有几个人争着抓那疯马去了。 好一阵,“银甲将”才在众人的搀扶下垫脚站了起来,又从旁边一个士兵的脖子上拽下一条褪了色的黄巾,去擦脸上的汗水、泪水和鼻涕。 那黄巾正是九州士兵平时用来擦汗用的领巾,怎么会入得这“银甲将”闻嗅。他拿着一擤之下,立时受怪味冲脑,又加上坠马后久久不去的眩晕感,腹中猛然一阵翻涌竟又吐了出来,全吐到了那块领巾上。一块小小的领巾怎么能包得住这些秽物,直漏得一身都是。 手下看到主子吐了一身,立马纷纷解下自己的领巾上前擦弄,又递出一块稍微干净的给主子擦嘴。 “银甲将”怎么会再用这下人们的“脏东西”,一把推开那些领巾怒道:“哼!滚!”然后直接取下披在背部的白袍,擦干净了嘴脸,方交给手下帮他清理身上。 直到一身银甲又被擦的雪亮,一个士兵重新开始把白袍收拾卷好。 “银甲将”看到一阵气恼,一脚把那士兵踹翻在地,又把白袍踢到一旁骂道:“哼!蠢东西!这都脏了还收拾什么?哼!” “是是是……,小的蠢笨……”见主子不再言语,那士兵才爬回了队列。 …… “世子如此爱惜盔甲,不愧是武曲星下凡啊。”小甲一面说着一面将拾起的银枪交与“银甲将”。 这“银甲将”便是兖州城主的独生子,所以小甲称其为“世子”。他见这滑稽的世子把身上擦干净,与自己家主人对峙起来,便忙将滚落街边拾起的银枪拾起双手献上,又奉承了一番,想缓解下紧张的局面。 “哼!这破枪一点灵性也没有。哼!”世子接过银枪“呛”地一声立于身旁道,小甲则立刻退到了巨汉身后。 见巨汉还是不言语,世子很是不快,冲着巨汉叫嚷道:“哼!我的龙牙枪呢?哼!” “这不还没到交货时间嘛……”巨汉身后的小甲满脸堆笑地说道。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哼!”这世子渐渐从疼痛中解脱,皱在一起的五官也得以舒展,却又开始拿下巴指起人来,指的不是旁人,正是那巨汉。 见无人接话,世子又嚷道:“哼!装迷瞪是吧?哼!” “确实没有到交货时间啊,世子。”小甲一脸为难地说。 “哼!我说的不是这个!哼!”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哼!你们在那望月山吃了亏,根本就没弄到龙牙!哼!” 这世子仿若那“哼哈二将”中的“哼将”,说起话来非要先“哼”上一“哼”,说完或是停顿时也要“哼”上一“哼”,每“哼”一句还要抬抬下巴。 此时,这“哼哼世子”正拿下巴对着巨汉,可是无论他怎么抬高,那下巴却顶多指到巨汉的胸前。 “哼哼够了吗?你是猪托生的?”巨汉终于不奈道。 “哼!敢侮辱本世子!刚才没一枪刺死你真是你的福气!哼!快快交出你女儿!哼!”虽然被巨汉这般讥讽,“哼哼世子”却依然我行我素,一面说话一面不时地哼哼。 “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不会把女儿交给你这种败类的。” 看到主子被这般的辱骂,兵士们“唰”地一声都将武器指向了巨汉。 “哼!放肆!”哼哼世子说着右手一抬,让右手边的人放下了武器。 “哼!无理!”然后又是左手一抬,让左边的手下也收起了兵器。 接着,哼哼世子又哼哼地说道:“哼!他是我未来的岳丈!你们怎可如此无理?!哼!”说话时全然忘记了他刚才还想将这巨汉刺个透心凉。 这毕竟是兖州城主的世子,巨汉虽有杀了他的心思,却只能强压怒火,阴沉地道:“我一定会在期限内做好龙牙枪,如若超时,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现在请不要打扰我,否则不能按时完成城主的命令,我也定不会放过你们。” “哼!到时你交不出龙牙枪可要记得来找本世子,只要有本世子求情,哼!不但没事,还能保你们荣华富贵呢!哼!我们走!” 看着这帮冤家走了,巨汉和小甲以及听到响动跑出来的伙计们正准备回坊,却被一个声音叫住了。 “铁金,你怎么越来越没种了?” 小丙一看这说话的居然是刚才跟书童一起来的车夫,急忙挤出人群道:“我说你这人好生无礼……” 可小丙话还没说完,巨汉一声“够了!”就打断了他,然后巨掌一挥道:“都回去干活吧。” 一干人等看到这里就各忙各的去了,只是小丙想要多瞅两眼那个车夫,却被小甲拽了进去。 …… “师兄,你还是快走吧。”说话的巨汉正是大觉宗五子之一----铁金。 “你觉得我会走吗?”答话的自然是铁火。 …… 铁火和吕白都还是车夫和书童的打扮,正同铁金一起逛在兖州城的街道上。 原来铁火为了避人耳目就想起了这乔装的主意,只是那马车中的老爷却是子虚乌有,但有铁火这个车夫在,要去那车中一观可不容易。铁火便这般的到了兖州城,见到了隔街相望的师弟,又得到了大觉宗迁至众兽山的消息正准备离开,却撞到了刚才的一幕。 “现在大家都到了吗?”铁火接着问,这自然是在问众兽山,之前铁金口中的“我家马二叔”便是指众兽山一座牛马连峰中的马峰,年少时他们曾游至那里,便将宽厚土黄的牛峰戏称为牛大伯,马峰瘦高青绿,则被称为马二叔。 “嗯,能到的应该都到了。” 三人逛于街市中,借着嘈杂的人流,小声地交谈着。铁火本已是非常高大,铁金却比铁火还要高出一头,两人在人群中不时惹来侧目,幸而兖州城中各色修真者占去了总人口的三分之一,所以大家也都见惯不怪。 由于已经入了冬,天黑得很快,这也是铁火预算的出城时间,如果此行有什么危险便可马上趁着夜色开溜,总比白天逃跑来得容易。 兖州城街道旁每隔不远便有一个数丈高碗口粗的铁柱,随着高度的上升渐渐变细且弯着弧形伸向街心,到了尖端还悬挂着一块大大的椭圆形无色半透玉石,这便是灵胚了。 只见由远而近,这些灵胚一个接一个的在道路两旁亮了起来,直到亮至近前吕白才看得真切,原来是两个修真者分别在街道两边的上空飞过,遇得灵胚便打出一团灵气注入进去,九州的都市就是靠着这种方式获得夜间照明。 看着那两个修真者疾飞而过,吕白的视线也被带到了高空。只见夜幕降临之际,空中快速往来着一些闪着不同光彩的细线,那便是飞舟。白天铁火已经指给吕白看过,只是日头当空不太显眼,现在趁着入夜方能看到光彩各异的飞行法器。 飞舟乃是九州各大主城里面最快速的公众交通工具,其实就是能够被修真者操纵的一种大型飞行法器,只是必须要有散人以上的修为才能操纵。 那些飞舟上的舵手也必须经过专门机构的重重考核,才能获得合法的职业资格证书,方可前去各大主城求职,历尽周折才有可能成为某个城市的飞舟舵手。 只是城中除了舵手和“点燃”街灯的专业人员,便再也不允许任何其他的飞行行为,例如修真者擅自使用飞行法器、符箓、法宝以及任何手段飞行,违反者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修真者若是要私自飞行,则必须出城后才能施展神通。其实这样也非常的合理,因为各州的主城中都聚集着大量的修真者,如果都能自由飞行那会乱成一团糟。只是驾驶那飞舟的舵手却成为了九州一直以来收入最高、竞争最激烈的行业之一。 第二十二回 龙牙宝枪 行不多时,铁金带着铁火二人进了一家酒楼。 酒楼内透着舒适的暖意,既没有冬天的寒冷,又没有用火取暖的干燥憋闷。原来在酒楼的各处都均匀的放置着灵胚,这些灵胚就归在这里打工的修士们管理,夏天需注入寒气,冬天需注入暖气,温度要调节的适宜。他们的工作还包括维持酒楼的治安,为灶台补充火气,为储藏室补充寒气等等,当然工资也很可观。 这酒楼的跑堂显然对铁金十分熟悉,虽然铁金一脸的黑灰,却还是很快被认了出来。 跑堂便按铁金的要求将三人引入一个雅间,又叫人端了清水给铁金洗脸,居然一连换了三盆水才洗得马马虎虎。 这时,吕白才看清了铁金的面貌,猛一看是个皮肤白皙的肥憨之人,但如果仔细观瞧,你就会发现这肥憨的巨汉却有着一对神采飞扬的小眼睛。 待得上了酒菜,雅间中就只剩下他们三人,铁金就笑容可掬地看着吕白。铁火忙做了介绍,只说吕白有恩于他,又为人仗义,于是义结金兰,又看吕白资质不错才将觉术相传,对于如何相遇如何有恩却只字未提。 铁金自然猜到吕白的身世特殊,所以也并不多问,见铁火介绍完毕竟迫不及待对吕白道:“小白,小火师兄的本事不如我好,而且我还会锻造,不如你跟着我学吧。” 吕白听着一愣,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铁金这么容易热络,还要抢着教自己本事,只是“小白”叫得他浑身起鸡皮疙瘩,一时现出窘态。 “贤弟,我这位师弟见到喜欢的人就爱这般称呼,他还不是把我叫成小火师兄,虽然我也很想扁他,不过他的本事确实在我之上,想要超越他就要等我丹术修炼到散人,方能靠‘火克金’取得一点优势啦。”铁火话语中的意思也很明白,他完全不介意吕白多几个人教。 “既然是大哥的同门师弟,还望铁金大哥多多指教,吕白感激不尽。”吕白的意思也很明白,你要教便教,只是我大哥是铁火。 “哈哈,有趣!你可莫要再叫我什么铁金大哥,须叫我小金!”铁金先是大笑,然后又一脸正色地说道。 吕白不免又看向铁火,只见铁火连连点头道:“对,他最喜欢亲昵的人叫他小金,看来小金很喜欢吕白呢。” “正是!”铁金脸上笑开了花。 就在吕白不置可否的时候,铁金又认真道:“我见小白身法灵活反应机敏,是一块儿练速觉的好料子!” 铁火心中则想,这吕白悟性极高,练什么估计都是“好料子”,只是嘴上没说,却点了点头。铁金与铁火情同手足,虽然有点像小孩子,但是他的人品铁火绝对肯定,只是吕白身世过于特殊,虽然铁火并不知道吕白的父亲是谁,可他父亲口中那个“机缘”确实应验了,这就让铁火联想到了一个神秘的职业----易师,所以并没有将吕白的事情完全告于铁金,这样对大家都好。 铁火也曾把“易师”的推测告诉了吕白,这易师乃是九州另一种禁术的修炼者,传说易师可以将自己的神识融入到这个错综复杂的五行世界当中,从杂乱无边的混沌幻象拼接出过去未来的有序,然后再把这些见闻带回现实世界,便能知晓过去,预测未来,并找出过去、现在与未来的关联点,也就是机缘。 初时易师是个很受尊敬的职业,但是自从有传言说那些流亡的宇师中有着一些会宙术的人,可与易师联手通过时空穿梭找到其测出的关联点,来改变现在甚至未来,故而将易师也都列入了诛杀名单…… 所以,在出山的时候,铁火就郑重地告诫过吕白:除了他,不能对其他的任何人提及自己的身世。 铁金接着看向铁火道:“小火师兄,你我都是体觉,体质的修炼固然重要,但小白年纪尚小,若要自保还得靠速度,待你跟大伙汇合须去找小灵师姐请教。” 铁火听到这里不由得脸上一阵胀热,好在他本就红脸,并不明显,急忙话锋一转道:“小金,你不走我便不走。” “那怎么行?!你们今天必须离开兖州城!”铁金听到此处马上一脸愁容情绪激动地说道 铁火则只是淡淡地道:“你心里清楚我是不会走的。” 这个巨汉的气势霎时卸了一半,他对铁火的个性自是清楚得很。 “还是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听到铁火又是淡淡一句,巨汉终于泄气地靠在了椅子上,慢慢的将这阵子的遭遇讲了出来…… …… 受到陆进及其手下的一众朝廷奸党的迫害,在朝为官的大觉宗弟子多已被免职或是干脆主动辞官,有些甚至还吃了官司。这股势头一直波及到了地方,各地的诸侯领主也都知道大觉宗如今势微,或将大觉宗的觉者早早赶出自己的领地,或暗中悄悄地对其拉拢。 这兖州城的城主则想借机拉拢铁金为己用,铁金也很清楚这城主完全是想趁人之危,让平日根本不可能为他卖命的大觉宗弟子在这多事之秋找他做靠山。而这兖州城主的为人铁金是相当清楚的,他叫谢墨,又人如其名有着“卸磨”的不义,铁金又怎会甘心为他所用。 谢墨几番试探,终于明白这铁金跟他不是一路人,便下了命令:命铁金一个月内铸造出龙牙枪,否则他那兖州城第一锻造师的名头就是欺世盗名。 铁金也知道他在这兖州城是呆不下去了,虽只有一个女儿,可是天工坊中多是他的学徒,有些还跟他修习觉术,铁金又怎么忍心一走了之。而铁金最放不下的就是这锻造师的名声,总不能让别人说他铁金是因为造不出那龙牙枪才逃跑的吧。 这龙牙枪铁金倒曾经铸过一把,当然知道锻造的方法,并且手头上都还有很多所需的材料,只是唯独欠缺那“龙牙”。其实“龙牙”并不是说龙的牙,而是一种独角兕的白角。 传说独角兕的角十分坚硬,只是缺乏韧性,生长的也十分缓慢,每百年才能生长一寸且会向上微微弯曲,是不能做枪头的。只有那八百年以上的独角兕,才能通晓日月轮转之道,每夜更是以角向月,吸收那光辉中的精华。 随着夜夜望月,独角白角的生长之势就会收到月光一定的规引,虽然越长越慢却又会渐渐变直,且被注入了阴月的灵气,与独角兕那阳刚之气相冲相合,更会大大增加那白角的韧性,而独角兕也会逐渐长的巨大,且充满神力,此时独角兕最少已逾千年。 待那千年独角兕的角挺直之后已有尺长,坚韧无比,只要稍加打磨即可无坚不摧;又质如白玉,灵气四溢,故而得了那“龙牙”之名。龙牙枪便是要这千年独角兕的“龙牙”作枪头,以上等高淬精钢作枪杆,到了那善使枪的觉者手中立时变成神兵仙器。 第二十三回 切磋武艺 正好兖州城东边不远有一座望月山,山中生养着许多独角兕,铁金便去五常居雇了几个好手,又带上了几个徒弟去望月山中寻那千年独角兕。 经过几天的劳苦终于寻得一头灵异无比的千年兕王,一番苦斗之下眼见要将那灵兽擒住,却不知何处杀来了一个黑衣人。黑衣人只是将其中一个负责拉网的帮手打伤,却使得那蛮力撼地的独角兕王再次脱困,一阵狂奔钻得没了影,还撞伤了几人。 铁火听到这里心中疑惑,问道:“那黑衣人是何来头?” “这个我也不清楚,看他身手还算高明,伤了一名兄弟我正欲擒他,却溜得极快,我又忙去拉住困那蛮兕的大网,周围的兄弟都被甩开了,我只能勉强控制下那蛮兕蹿纵的方向,否则就不是重伤几个人那么简单了……”铁金说着说着又陷入了忧愁。 铁火也点了点头,心知千年独角兕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竟有人蓄意捣乱,没有死人实是运气。 “不知那兖州城世子又怎么如此纠缠呢?”铁火之前听到那“哼哼世子”提到了铁金的女儿,却不好直问。 “哎!我那个不懂事的女儿啊,仗着自己有点手段便经常去教训那个欺压良民的贼世子,一来二去那蠢猪竟起了色心,从此就天天惦记着我家小云婵!”铁金先是说“贼世子”,继而又改口为“蠢猪”,心中气恼无比,抓起酒壶一饮而尽。 铁金喝完大叫:“小二!上酒!上好酒!” “诶!来了!”外面随即传来跑堂的应承。 “酒多伤身……”铁火在旁劝道,却被铁金拦了下来。 “这才喝得多少,自定平关一别已有七载,今日相逢须一醉方休!” “那自是少不了的,只是这酒入愁肠确实伤身,小金师弟若是心中忧虑我就不陪你喝这酒了。” “忧虑?如今我小火师兄来了,有何忧虑?有何忧虑?!哈哈哈……” 哈哈哈哈…… 说到此处铁火、铁金这对师兄弟豪性大发,自是痛饮了起来,最后二人在吕白的搀扶下才回到了天工坊,那铁火一身车夫打扮倒还好说,铁金却穿了厚重的腿甲,一个趔趄就要踢掀起路面上的数块地砖,直累得吕白满头大汗。 吕白搀扶二人回来时,只见小甲、小丙以及其他两个一般打扮的人正守在前厅。 “小丁,快去通知小姐,说主人回来了,让她安睡吧。”小甲与大家一面接住这两个醉汉,一面冲一人说道。 人中一个也是身穿蓝衣,胸口染了一个黑色“匠”字打扮的小伙儿快速地跑向院中。 小甲吩咐另外两人将铁金搀回居处,又告诉吕白马车已经拉进了坊中,也将灵驹喂饱拴在马厩里让他不用操心,然后又与吕白一起将铁火送入了整理好的客房。 “小哥的住处就在隔壁,跟我来吧。”小甲见铁火已经安排妥当,最后也引吕白去了客房。 …… 半夜,铁金突又醒转,大喊着:“我的小火师兄呢?” 铁金便在小甲的带领下又寻去铁火的客房,然后倒在铁火床下一睡不起,睡梦中还喃着:“今天我师兄来了,我要与他彻夜长谈。” 小甲忙命人抬来了一张大床,并在铁火的床边,又将铁金抬了上去,这才又熄了灯。 一大早,吕白就被打斗和叫好声吵醒了,出来一看,只见院中两个大汉正在角力,正是铁火、铁金二人,走廊中围满了观战的天工坊学徒。 两人都赤膊上阵,铁火一身的腱子肉,铁金则生的浑圆,四条大膀子正互相钳制着僵持一处。突然,铁金身子一沉就要去抱铁火的腰,铁火本就比铁金小上一圈,只要被抱住那就休想翻身。 铁火毫不怠慢,马上借着那巨汉前来抱腰的动作移到了他的侧面,两腿牢牢地扎在铁金前后两侧,然后双臂从铁金背部往前施压,铁金如果收不住前倾之势,被铁火这么一压便不得不往前栽去,再被脚下一绊必然摔个大马趴。 哪知铁金生得胖嘟嘟身法却十分灵巧,一看就要抱空,后腿却立马迅速前跨,急转身形,绕过铁火伸来的大腿,又趁势将其抱住。 铁火一看被抱住了腿,马上也趁势将大腿往铁金裆下一送,复又勾住了铁金的脚踝后侧,胳膊同时钳住了铁金的脖颈。 铁金锁腿不起,有心再去抱铁火的腰部施摔却前后被铁火借力,一声怒吼就要蛮力大发,打算推着铁火来个滚摔。铁金身巨体沉,如果能翻滚起来,那还是他占优势。 就在此时,突然“嗖嗖嗖……”飞来数十柄兵刃犹如雨下,火、金二人虽还在角力,但这般的突袭他们早已察觉,立即互推借力然后又蜷身几个飞纵躲开了这些不长眼的刀枪。 就在火、金二人分到两边之时,数十柄兵刃已经深深扎入了院中的泥土里,大部分都扎在他二人角力之处,又有几根分别追踪着两人退去的路线,只是没有赶上急退的二人罢了,只得整整齐齐的插成了一排标杆。 二人见危险散去复又起身之际,一个银铃般的声音从远处传进了院内:“好了!你们两人都还活着,说明身手不错,不用再比了,弄坏了我家的庭院可不是开玩笑的!” 铁火深知来人是谁,天工坊的人心中也都知道,只是吕白觉得奇怪,哪里来的女子,明明是她把庭院插满了十八般兵器,却又说害怕别人弄坏了这庭院。 铁金趁那说话之人还未进得院来,忙冲着铁火一阵哑语,那窘迫的神态仿佛在说“多多包涵”,铁火则笑着点了点头。 “你们两个大老爷们儿在那瞎嘀咕什么呢?一点也不光明磊落。”那银铃般的音声似乎还不罢休,只是听得应该就要到院门口了。 “呵呵,真是好笑,明明自己把庭院搞得一团糟,却又在这里装模作样的怪起别人,明明暗下毒手却又满口‘光明磊落’,好笑啊好笑!” 说话的正是吕白,虽然他在雨河镇曾做过几个月的哑巴,但毕竟还只有十三岁。刚才,他正定睛观瞧两位大哥的角力,突然被这些飞来横兵打断,又看这些兵器各个都扎往二人退去的必经之路,如果刺向的不是这两个身手非凡的中觉,换做自己恐怕早就被钢兵灌体了,不由得气恼难当,所以按捺不住地讥讽起来。 众人自然是吃惊无比,可还没等他们做出吃惊的表情,只听“嗖嗖…呛…嗖嗖…呛……”又有几柄兵刃应声刺入门板、承柱、院中。 第二十四回 二八佳人 原来那女子虽然声音好听却当真不好惹,吕白只是出言讥讽,却又招来这兵刃相加,幸而吕白闪躲及时,在门口避过了一击,刚闪至走廊却又差点被后发先至的兵刃刺到,险些就把吕白钉死在走廊的柱子上,显然这是那女子未见人便判断出了吕白闪躲的方向。 吕白虽勉强闪过了走廊中的击杀,却如何也躲不过退到院中后又飞来的一柄钢叉,只听“呛”的一声,钢叉却被铁火掷来的一柄钢枪给击开了。铁金则同时一个飞身将吕白护出了危险之地,身后同时又落下几柄钢兵。 “没事吧小白?”铁金关切地看了看吕白,发现毫发无伤,便冲着院外之人斥道:“混账!连你亲爹也想杀啊?!” “谁让你护着那个牙尖嘴利的狂徒?”说着这女子终于进得院来,正是铁金之女铁云婵。 吕白虽然已经猜到那墙外的女子应该就是铁金的女儿,特别是铁金对她自称“爹”,可是当他亲眼见到这个刁蛮女子的时候不得吃了一惊,因为这女子看起来只有十五六上下,说是女孩也不为过,却已经练就如此高明的手段。 再细看那女孩生得一副美人胚子,且已有几分出落,明眸皓齿,朱唇粉面,嫣然一位二八佳人却仍未脱得稚气,清纯丽质。但是一袭短衣装、紧打扮却出卖了她的行事,更藏不住那骨子里的刁蛮。 女孩看到吕白也是一愣,但很快又想起要说的话:“哈!口出狂言却这般没用,都多大了还要别人来保护,断奶了吗?” 吕白有心争辩但确实技不如人,看这般掷出的力度和手法,即便不是暗箭伤人也难胜于她。只是吕白知道自己修行的时日尚短,心中并无介怀,只管低头拍去身上的泥土,装作没有听见。 但吕白对于这铁云婵的脾气却不甚明了,如果他反唇相讥,这女孩可能还不会生气,只会令她更得意,恰恰就是吕白这般的恍若不闻才激起了女孩心中的气恼。 知女莫若父,这铁云婵母亲死得早,从小便跟铁金相依为命,铁金对他这个女儿的脾气自是十分了解,哪还等她发怒? “我的小云婵你有所不知啊,这小白乃是铁火的结拜兄弟,只跟铁火修行了几个月,怎会耐得住你这般为难嘛。” “你是说我胜之不武了?”铁云婵听得她父亲这般劝解,虽然吃惊于吕白这么短的时间就能修行出这等快捷的身法,但嘴上还是不依不饶。 “你们这不是还没比武吗?怎么就胜之不武了?”铁金说完之后立马后悔起来,马上想要改口,铁云婵却已经反应了过来。 “对啊爹爹,我和他还没正式的比试过呢,不如你和火叔做裁判,让我与这弱不禁风的小鬼比试一番,是吧,火叔?”说着她又跑到铁火身旁,拽着铁火的手摆出一副娇柔的姿态。 “都长成大姑娘了,怎么还是这般的爱撒娇。”铁火对这个铁云婵更是没有办法。 铁云婵很小的时候就没了母亲,时常因为想念,四处求人带她去寻母,只有铁火最是耐心,总是背起她飞奔于山林旷野佯作寻母,虽明知不可能为其寻得那不在人世的母亲,却每次都直奔到小云婵伏在他宽厚的背上安然入睡…… 铁火入伍时,小云婵才八岁,虽然已经在大觉宗从师修觉,但还是偷偷地哭了好几天。 “要撒娇也只跟我的火叔撒……”在她丧母之后,铁火曾给过她最大的安慰,年幼时甚至想过长大要嫁给铁火,只是如今她已长成一个大姑娘,自然将儿时的幼稚想法抛到一边,只留下心中对这“火叔”的敬爱与感激。 云婵这边跟铁火撒起娇,铁金便一边收拾院中的狼藉,一边挥手让众人散了,一时院中只剩下火、金、婵、白四人。 铁火被这多年未见的侄女好生摇曳了一会儿才出言道:“吕兄弟于火叔有救命之恩,为人仗义,幸而我有缘与他义结金兰,按辈分来说他可是你的叔叔哦。” 听闻此言铁云婵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一把甩开铁火的臂膀道:“什么嘛!怎么可能!一定是你戏弄我的!” “诶,小云婵不可无礼,你小火叔所言句句属实,还不快点向你的小白叔叔行礼。”铁金也马上说道。 “小白叔叔……哈哈!白毛鼠吧?”说着铁云婵还做了一个鬼脸,然后一溜烟地跑了,溜走时还不忘拿出宇囊把铁金规整在旁边的兵刃复又收了去。 看着这个刁蛮的丫头一“知难而退”,铁金顿时长出了一口气,与铁火、吕白三人相视一笑。 “交出来吧…小火……”铁金见只剩他们三人突然眯起眼睛一脸怪笑地对铁火伸手道。 “什么啊。”铁火只觉莫名其妙。 “还装…别以为我不知道……”铁金则变本加厉,眼睛直往铁火下身瞟,越加的猥琐。 铁火终于恍然大悟,马上从腰间解下那个黑色宇囊,交到了那个猥琐男人的手上骂道:“呆子,你若想要,明说便是,我还能小气于你?” 那个猥琐的男人则一把接过黑色小袋,然后兴奋地道:“嘿嘿!这才有趣嘛,否则你直接给我也来得太简单了。” 铁火向吕白耸了耸肩,二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三人便出得院子来到一个凉亭,铁金进得亭子一屁股坐下,立刻饶有兴致地将神识探入那个黑色宇囊。 “东西倒是不少,怎么都是金银还有些不上档次的物件儿?”探了一会儿铁金扫兴地说道。 铁火笑道:“那就还给我吧。” “不行,不行,我要再看看。”说着,铁金又是一番探寻。 突然,铁金眉头舒展,喜形于色,大叫道:“就是她了!”然后就从中取出一块晶红流彩的石头,正是铁火、吕白他们从火玉矿脉带出的火玉原石。 “就是她了!就是她了!”铁金说着便把那枚火玉原石抓在面前细细赏玩起来,还把那黑色宇囊复又扔给了铁火。 “真乃世间罕物啊,可惜只此一枚,哎。”铁金看了一会又叹气道。 铁火则决定逗弄他一番,道:“做人不能太贪心……” 那看痴了的汉子竟飞快地点头应道:“是的,是的,这么好的火玉原石怕是世间不会再有第二枚了!” 铁金将那火玉原石一阵把玩,不时地发出赞叹,忽然,他看见铁火手中不知何时也多了一块火玉原石,而且大小品质比他手上的丝毫不差。 “拿来!你到底有多少?!”说着铁金便把他手上的原石小心交予了吕白,然后一个飞身扑向了铁火。 铁火以为他要来抢手上的原石便有意相让,谁知这贪心的胖子却只摘了他腰间的宇囊,复又寻找起来。 火、白二人从山中只摘得这两块火玉原石,那袋子中自然是寻不出第三块了,里面除了铁火的一身防具,便是那些个贼赃了。 苦得铁金认认真真地搜寻了三四遍依然一无所获。其间,为了方便寻找还把袋子中的金银倒了许多出来,直堆成小山一般,连他自己都觉得扎眼方又收了回去。 看到铁火和吕白笑得前仰后合,铁金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又把小袋扔给铁火没好气地道:“还你!个贪财鬼,里面净装些金银…穷疯了啊!” “小金大哥,你有所不知……”吕白实在看不下去,便把那黑白二贼的事情讲给他听…… 第二十五回 只教徒弟 说到这个黑色宇囊时,铁火则接着讲完了剩下的部分,最后便说是在这宇囊中发现了两颗火玉原石。 “那两个败类真是死有余辜,只是这等小贼手上居然会有如此罕见的火玉……”铁金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又琢磨起来。 还未等铁火言语,铁金终于明白了一般,道:“是了,小火师兄,你看这黑色宇囊极不简单,容量比小云婵的那个兵器囊大上十倍有余,加上你对那女贼的描述,我推测可能是萧夜谷里偷跑出来的人鼎,前阵子我听说萧夜谷的那个老怪又开始出现在各地,可能就是在找这个宇囊和里面火玉原石。” 然后,铁金又千叮咛万嘱咐地交代铁火,不要再让别人看到这个黑色宇囊,等回了众兽山交给宇师重塑一下就可以放心使用了。 “这两颗火玉原石实属绝品,交给别人打磨我实在不放心,还是由我亲自来吧。”铁金说着也不等火、白二人回答便一溜烟地跑了。 吕白不禁心想,这父女二人都精通逃跑,难道是遗传吗? 铁火则跟吕白解释,这铁金是一个锻造痴,见到好的原料都不肯放过,大觉宗弟子之间感情深厚,他们又同是大觉宗五子,故而那铁金才如此的不客气。 “大哥,怎么如此见外,莫说我对那火玉毫无兴趣,就是十分重要,小金大哥想要也可随意取走,能认识你们才是我吕白最开心的事。”吕白此言的确是发自肺腑。 “嗯!”铁火重重地点了点头,兄弟之间无需再言。 悠然间一串银铃般的声音传入二人耳中:“哈,这白毛鼠年纪不大,还挺会称兄道弟的。” 说话之人正是铁云婵,吕白心中厌道:真是冤家路窄。 “云婵,切不可再这般无礼,吕白与我是结拜兄弟,对他不敬便是对我和你爹不敬……” “好了好了,我不为难他便是,只是我爹爹说有人想练速觉,叫我来指点一二……”云婵说着说着却背过身去拨弄起花草。 铁火突然想到,这铁云婵五岁便拜常青灵为师修习觉术,常青灵又是大觉宗速觉派实力最强之人,甚至铁火与她切磋都从未赢过,虽然铁火丹觉兼修起步艰难,但常青灵的修为却是实实在在的,即便是铁火一心修觉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胜出。 “对!云婵的修为的确十分了得,同龄人中应遇不到。” 铁火的赞赏毫无夸张之处,第一,觉者进境极快,同样是十几岁的修者,别人甚至还不能凝神聚气,觉者就已经可以拳脚碎石。第二,觉者中速觉更是在早期强过体觉,并且在中觉境界也与体觉各有千秋。所以,同龄人中已修觉十年的铁云婵确实是顶峰的存在。 见云婵兀自拨弄了半天花草,铁火又说:“云婵,不如指点一下我这结拜兄弟,他入世未深虽然有了初觉的底子,却还未习得实用的技法。” “火叔,你就别拿什么结拜兄弟来压我了,我铁云婵只教徒弟……”说着,她又去拨弄那些花草去了。 “大哥,是否小弟必须修那速觉?”吕白认真地问道。 “那倒不是,只是以贤弟的身体条件更适合修习速觉,如果贤弟实在为难,跟我修习体觉的技法也不打紧,我让小金师兄为你打造一身上好的防具,轻便且……” “那我穿了防具能否胜过同样修习速觉的自己?”吕白少有地打断了铁火的话。 “不能……” “大哥,小弟既然修真,就不应该辜负了大哥的期望,所以……小弟认为应该拜铁云婵为师,向她请教速觉。” “贤弟能这样想,为兄实在是很高兴!为兄支持。”铁火见吕白这么快就放下了世俗观念,不计较辈分而是虚心求教,心中大为赞赏。 吕白转向铁云婵道:“生我者父母,教我者师傅。望铁云婵前辈不吝赐教,请受我一拜。” 说着吕白便要向前行拜师大礼,刚一迈步,忽觉微风拂面一阵少女独有的淡香袭来,原来是被铁云婵上前拦住了。吕白只感对方吐气如兰,若不是那银铃般的语声再次响起,他怎么也不敢相信铁云婵这突然间的转变。 “好吧,论辈分你是我的叔叔,论修行你又是我的徒弟,就算扯平了,以后你须叫我姐姐,大礼嘛……就免了!”原来这铁云婵一直对于吕白是她的叔伯辈分耿耿于怀,吕白倒也无所谓,只是旁边的铁火觉得好笑。 吕白称铁火和铁金为大哥,现在又要称铁金的女儿为姐姐,这让旁人听了岂不笑话。 “你们俩年龄相仿就直呼其名吧。”铁火纠正道。 “什么嘛,我明明比他大好几岁呢,个子也比他高!”铁云婵却是不依不饶。 铁火只得严肃地道:“你比他大三岁,怎么这样的不懂事,再这样胡闹我便不喜欢你了。” “好吧……”铁云婵虽然刁蛮,但铁火的话她哪敢不听。 吕白心中庆幸,还好,有人能镇住这样一个刁蛮任性的丫头。 “不如现在就开始吧,来!”铁云婵说着便一个轻纵飞离了二人视野。 吕白看铁火笑着点了点头才快步跟去,只是这一跟却绕过几个庭院直跟到了一面高墙,铁云婵一个纵身便跃上墙头,吕白也只好跟着跳了上去,然后又是开始飞檐走壁…… 兖州城乃一州之中心,虽纵横东西南北百里有余,却怎奈城中定居、往来的人口众多,繁华无比。 尽管建筑物早已往竖向发展,可城中街道、楼宇之间依然显得颇为紧凑,也难怪各州主城中都实行了禁飞令。 其实城中不止禁飞,就连上蹿下跳也是不允许的,所以当吕白跟着铁云婵翻墙头、攀楼阁、跃屋脊、惊闹市的一番不走寻常路之后,也一路引来了人们的侧目与非议。 “嘿,我怎么好像觉得有人从咱们头顶上过去了,不会是飞贼吧?”一个扛着大锤的觉者问向行在身前的雇主。 那雇主商人打扮,似乎很赶时间,抓了抓背然后不耐烦地说道:“你第一次跟我来兖州城自是不懂,那个应该是天工坊的大小姐,就连兖州世子都拿她没办法,你就别瞎掺和了。” 说着他们俩人又看见前方路口跑来几个兖州城卫兵,一个个跑得气喘吁吁终于停了下来,为首的伍长却命令一个手下道:“我们这里就你最善跑,你快跟上去,他们应该是去了南门方向,你去城门领了灵驹继续追,跟丢了小心我告诉世子,去啊,这是重要使命,你不去我可踹你了啊……” 那个被委派了“重要使命”的士兵显然已经极累,可为了躲过伍长的一脚还是提气又追了上去。 …… 兖州城虽大,可铁云婵和吕白两人一前一后竟不多时就出了城,又一路疾奔到了城外的一片树林中。 吕白跟入林中又行数里,竟来到了一片空地。吕白看到空地中多有一些打斗的痕迹,还竖着几个草人,猜想那刁蛮丫头应该没少在这里练习那些个刁钻的手法。 铁云婵看吕白跟了这么远竟气色自若、吐纳如常,虽然她有意让其跟上,但还是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速觉诀窍只一个字----速!”说着抬手就是几柄长兵飞掷而出。 吕白距铁云婵只有数丈,幸而反应神速几个急纵闪了开去,不然非要当场被戳几个透明窟窿不可。 铁云婵却是不依不饶,长兵利器接连飞至,吕白仿佛变成了蛇头,身后追随着钢兵插点成的蜿蜒蛇身,但却越跑越是吃力,虽然这林中空地比早上的庭院宽敞许多,可是也经不住铁云婵这般为难啊。 “并不是全身紧绷就能获得速度,那样只会白费力气,身随意走,你脑子中满是用力的蹬踏,四肢中灌满了力道却完全失去了弹性,又怎么会身轻如燕?”铁云婵口中指点,身上动作却没有丝毫减弱,每掷出一件兵器便是或撩、或投、或甩、或推……左右开弓,腰马合一,这边掷出一柄那边便借势扔出第二柄,到最后却是变成了一个旋转的陀螺,直往外飞掷着道道银光。 第二十六回 老虎逗猫 可云婵仿佛早就看穿了他的意图,每次在他得以突进之时便又是几根长兵密集而至封住进路。由于场地中的兵刃太过密集了,新来的兵刃不时与那些已经深扎入地的兵刃有所击碰,“呛呛”作响。 吕白听到那些响声,灵机一动,马上拔起经过的一柄钢枪一面闪躲,一面干脆将阻碍前进的兵刃击飞;有时又索性将手中武器也是掷出,挡去飞来兵刃的同时又重新从地上抄起一把兵器;有时为了突破那些利器的重围,不得不被其划伤。就这样,吕白很快便近到了云婵的身前,看清了她脸上吃惊的神情,但这吃惊一闪而过,马上被她饶有兴致的笑意取代。 欺到云婵的近身,吕白手上正握着一把宽刃大剑,这也是他第一次挥剑砍人,一番的死里逃生之后,他才明白每个人都有着与生俱来的战斗本能。可是实力的差距依然不可逾越,这砍向“敌人”的第一剑竟挥空了,然后肚子上狠狠地吃了一记重拳。 “小子,你疯了啊,连师父也敢砍,嘻嘻。”云婵说完竟是两声嬉笑。 吕白腹部吃痛又被云婵耻笑,心中竟燃起几分怒火,反手就是一剑却又是空了,同时背部一痛被云婵踏着远远地跃了开去,吕白只得撑剑在地一缓气血的翻涌。吕白受了云婵地点拨当即顿悟,他只是拼尽全力地闪躲,却把力气白白的浪费了,身法倒还没有他在山中畅快的借藤飞纵来得自如。当下收敛心神只求身法的灵便,所有的动作都有张有弛,省去那些不必要的紧绷,反而速度开始慢慢加快,体力也开始慢慢恢复,更能腾出心神判断那些兵器的来势,就好像一个人从亡命狂奔转为健步疾行,虽然猛一看似乎一样,实则有天渊之别。 云婵看到吕白居然进步如此神速,心中对这份资质甚至有了几分嫉妒,可更多的是因为大觉宗又多了一个奇才而高兴,不由得手上更是加快,接着道:“速觉一切讲究先发制人,身体再快战意迟钝依然不能成事,但不是所有的交手都能由自己率先发动,那就要后发先至争夺先机,要取得先机就要懂得临危应变,借助交战中的一切细节设法打乱对方节奏,这就必须具有过人的胆识和灵敏的战斗神经。” 吕白之前便能分得神识更好地判断这些兵刃的来势,经云婵再番指点又有所参悟,不再一味地退让,而是在躲避的时候尽量去靠近云婵,毕竟不近身是没有一点机会的。 “任何时候都不要被愤怒冲昏头脑,愤怒可以让你忘却恐惧,也会让你迸发力量,但无论如何也无法帮你跨过实力的差距,更多的时候只会让你丧命,不仅仅是速觉,任何人对战的时候都要保持冷静。” 是啊,对方都已修行了十年,凭什么会被我轻易打败?吕白心中如是道,一面却尽快地收敛神识,感受着手中的大剑。随着心神地凝聚,身体也从疼痛中恢复过来,直感到一股力量在体内激荡,不由的双手握紧了大剑转身又向铁云婵疾冲而去,托在身侧的大剑则在地上犁出了一道深沟。 吕白这一奔迅速之极,到得近前又将手中的大剑向上斜挥,整套----动作一气呵成,那与吕白一般高的重剑带着拖行之势又以吕白的双手为圆心画了一个完美的弧形。这一剑挥得是剑神合一,连铁云婵也不敢怠慢,急忙向后纵去,重剑虽然挥空,但卷起的劲风却刮得云婵皮肉生疼。 可这一剑还有后招,就在铁云婵后跃之时,重剑向上斜挥之势并未消减,反而更加迅速地转向吕白身后,吕白则借势以身为轴将大剑舞起并迅速地旋斩向铁云婵。 吕白本就疾奔而来,又借势连斩,故而向前的速度始终没有减弱,此时更是一个旋风飞斩逼的铁云婵只得从地上抓起一柄钢兵相护。 那随手抓得的钢兵居然是一口精钢偃月刀,云婵虎口相对将偃月刀长长的精钢刀把竖于胸前,正好迎上飞斩而来的重剑,直击得火星四射。精钢刀把虽挡住了一斩,却还无法卸去这重剑的来势,只见云婵把那精钢刀把的把尖斜杵在地上,向上一纵双手压着上把将刀头对着吕白,刀身便借着下面重剑的横扫和上面云婵的施压向前斩去。 重剑砍在了刀把上,又顺着刀把斜向下滑去,眼见吕白就要钻到那明晃晃的刀口之下,却不弃剑,而是双手用力一拧将剑锋又直立于那精钢刀把之上,然后猛然全力一催竟然将之生生斩断,没有了那刀柄的重压,吕白往前一冲便躲过了那雪亮的偃月刀身,只是肩头被云婵蹬踏又一吃痛。 此时,肩上之人一踏即起,吕白已然到了云婵的身后,却丝毫没有迟疑,马上将刚刚斩断刀把的重剑顺势上撩向后又是一个弧斩,自然是追不上跃起的云婵,可斩落之处剑尖指地,吕白以剑撑地,将身体往云婵跃去的方向送出,双腿并作一踹。 这般凌快却不失力道的身手着实震惊了铁云婵,可也仅仅是震惊。铁云婵毕竟是有着十年修为的速觉,又有高人指点,加上本身资质极佳,故而这种击打还难不住她。只见她将手中的偃月刀刀身一横,双手撑于刀身两端,便用刀身宽厚的横面接住了这双脚一踹,只是她手下留情没有用那刀刃相接。 吕白没有料到铁云婵反应如此神速,踹在钢刀横面时心中一凛,也知云婵手下留情,可这丝毫没有打消他打斗的兴致,经过几番挥剑,他渐渐喜欢上了这种较量,或者说是学习! 只见吕白踹在刀面上一弹便又旋回,云婵也借力撤开,只是吕白手中还攥着剑柄,刚一落地便借着身体旋回之势又将重剑旋起,直逼云婵而来。云婵则利索地稳住身形,手中不知何时又多了一把七尺黑铁狼牙棒…… 这些重达一两百斤的长兵器到了觉者手中却都变成了“轻武器”,即便是速觉也能舞得上下翻飞。不过这些兵器说白了都是铁云婵的“暗器”,根本算不上觉者们正规的近战兵器。 云婵有意相授兵器打斗的技巧,不断的换出各种兵器来应对吕白手中的重剑,时不时还出言指点,吕白则学的不亦乐乎。 “刀有刀法,剑有剑诀,我看你是第一次用剑,却也能有此威力,这正是因为‘刀法剑诀’万变不离其宗,用剑便要人剑合一!” “剑只是作为使用者身体的延伸,同时弥补血肉之躯的脆弱,所以只有弱者才用剑。明白自己是弱者就应该清楚剑的重要性,视他为自己的身体,所以也有‘剑亡人亡’之说,其他兵器亦是如此。” “真正的技巧只能在生死相搏的实战中得到领悟,将这些技巧贯穿于自己的身体或者兵刃之中,便是技击的最高境界了。到了这种至高境界,看的就是你本身的素质,一只普通的小猫无论多么善于搏斗,它也是胜不了猛虎的!” 说着,铁云婵突然身法变得极快,快到身影飘忽不定,吕白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就被云婵“当”地一声踩在了剑脊上,未等他反应,那柄精钢重剑便“嘎吱”一声给云婵踏弯了去。 “多谢云婵师傅不吝赐教!”吕白抱拳说道,这话说得的确发自肺腑。 “好了,叫我云婵就行了,嘘……”云婵嫣然一笑,说到一半又急忙示意吕白不要说话。 这时吕白也听到远处有什么动静,二人立刻纵到旁边的大树之上,不多时林中便行来一队人马…… 第二十七回 悬赏通缉 “哼!人呢?!人在哪里?!哼!”竟是那哼哼世子带人寻来。 “世子爷,小的真的是看见他们进了这树林…哎呦…哎呦……”说话的正是之前被赋予了“特殊使命”的士兵,可没等他说完,哼哼世子便扬起手中的鞭子抽了起来,士兵身上立时是数道血印。 “别打了!本姑娘在这儿呢!”云婵看不惯这士兵如此受苦便跃下树来,反正她料这哼哼世子不敢拿她怎样。 “哼!滚吧!既然有铁姑娘求情就放你一马!哼!” “多谢世子爷开恩,多谢……” “哼!谢我干什么!要谢就谢铁姑娘!哼!” “多谢铁姑娘…多谢铁姑娘……” 铁云婵冲着那士兵斥道:“让你个狗崽子跟踪本姑娘!” “是是,小的不敢了……”说着那士兵缩回了队伍。 “没事本姑娘要走了。”铁云婵说着转身就走。 “哼!别走啊!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啊!哼!听说刚才有个人在跟踪你!我这是特地来保护你啊!哼!” “大胆谢哼!谁要你保护了,信不信我现在就打得你满地找牙!” “哼!人家这是关心你嘛!谁知道你是不是在这里幽会野男人!哼!” 这世子是那兖州城主谢墨之子,姓谢名逢宗,却被铁云婵唤作“谢哼”,可这世子确实对铁云婵情有独钟,竟就这么认了。 铁云婵听到谢哼说她“幽会野男人”,本想发作,却眼珠子一转道:“是又如何?!吕白,出来吧,反正我们的事已经败露了。” 吕白怎么会趟这浑水,之前领教了铁云婵的修为,知道这些人难不住她,便转身向林外退去。 谢哼听见头上一阵响动,知道是有人逃走,忙道:“哼!给我射!射死他!哼!” 但那些士兵张弓搭箭又怎么来得及,只见“嗖嗖嗖”地一通乱射却什么也没射中,谢哼又指着两个灰袍人吼道:“哼!你们两个还愣什么!给我追!给我杀了那个奸夫!哼!气死我了!哼!” 那两个灰袍人便立刻祭出法器,飞到树林上方追了上去。铁云婵看他们能灵活地施展出飞行法器,且飞行的速度很快,估摸这两人的修为应该在道人后期,本想直接拿住二人,但又想测试下吕白的修为便只是远远地跟着。谢哼见铁云婵也走了,忙带领人马也跟了上去。 吕白一面在林中纵跃,一面想起那铁云婵被谢哼纠缠正觉好笑,突然感觉后颈有异物袭来,立马一个蜷身几个空翻闪过一旁,这才发现后面追来了两个修真者,那袭来之物竟是几颗灌注了真气的念珠。 两个修真者的罩帽已经被风吹到了后面,露出两颗光秃秃的脑袋,原来他们都是僧侣。 “两位大师,为何对晚辈大打出手?”吕白从那上古典籍中看得许多佛学经典,对出家人自是十分尊敬,虽然猜想他们是那混蛋世子的手下,却仍希望有说理的余地。 “哎!都怪这般的孽缘,正所谓‘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说话之人较为年长,也较肥胖,正借着一根禅杖浮在空中。 “小孩儿,还是乖乖纳命来吧,我与师兄会念经超度你早日往生那西方极乐世界的。”那个年轻的秃瓢儿脸上得意之极,脚下踩的却是一个蒲团。 “……”吕白心知这两个人绝对不是佛门中人,均是欺世盗名之辈,只觉可笑不愿多说。 见小孩不言,胖秃瓢儿使了个眼色,瘦秃瓢儿便拿出一叠黄色符纸,开始注入灵力。只见那叠符纸一张张的化成燃着火的骷髅头,每化出一个便在施术者周身轮转。 那瘦秃瓢儿本来打算将这一叠符纸全部施展成火骷髅,然后再同时放出去追杀那小孩,可是只变得三个便被那小孩一拳砸在脸上昏了过去。 原来那两个僧人仗着自己踩着法器高高在上,便想安然施术,而且又有老秃瓢儿专门护法,没想到吕白只是身子一沉借助树枝的弹性,然后一个纵跳便来到瘦秃瓢儿的跟前将之击落,那老秃瓢儿则没来得及做出半点反应。 看见师弟被一拳击落,刚被施出的火骷髅也开始失去控制的慢慢散去,老秃瓢马上抓向自己脖子上的念珠,却又是眼前一黑,已经被吕白一脚踢在了后颈。 本来吕白打算放这老秃瓢儿一马,可是见他还想施术,气不打一处来,便趁着瘦秃瓢儿的蒲团灵力未失,一个借力上来将之踢晕。 远处的铁云婵看到那两个修者接连坠落满意地点了点头,不只是因为吕白很快的学会了先发制人,还因为他并未对那两个欺世盗名的秃瓢儿下死手。 第二天,兖州城的大街小巷便贴满了告示。上面写着大大的四个字“悬赏通缉”,下面有着一个少年的画像,旁边还写着“淫贼吕白,一十有三。光天化日,诱拐良家。官府查明,潜于兖州。如有知情,速报衙门。查证属实,赏银五百。如若抓获,赏银一千……”,可能是两个秃瓢儿对那个痛打他们的少年记忆犹新,所以那画像倒颇有几分神似。 …… 铁金一直忙活到第二天中午,终于将两颗火玉原石打磨完成,用绒布小心的包了两个宝贝就兴冲冲地去寻铁火和吕白。铁金每次拿到好东西都神秘兮兮的,这次也不例外,路上碰见学徒帮工总是躲躲闪闪,大家也都习以为常总会逗弄两句。 “师父!拿的什么宝贝啊?” “得着好东西了吧?师父!” …… 铁金则还是老样子地笑道:“没什么,没什么,忙你们的去吧。” 这时,迎面走来两个学徒,手中捧着一张白纸,两人正有说有笑,铁金忙又溜着墙边故作神秘,可那两个人竟擦肩而过并没向他打听,回头一看,那两个人也正躲躲闪闪。 铁金心中不满,喝道:“站住……” 那两个学徒听到师父命令不敢再行,有一人赶忙将一物塞进袖中。 “藏的什么?”铁金想他一问,那两个学徒必然将东西乖乖地交出来,可等了半天也没动静。 铁金就生气了,怒道:“怎么?师父的话也不听?那你们可以走了。” “师父,我错了……”那人便将藏在袖子里的东西交了出来。 第二十八回 成品火玉 “啪!” 铁云婵正陪着铁火和吕白吃饭,一夹菜刚送到吕白的碗边,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洒了一桌。 小甲、小乙、小丙、小丁也在一旁陪坐,看见师父将一张白纸拍在了桌上,又瞄了一眼那白纸上的内容,便都知趣地溜了。 “这是怎么回事?!”铁金怒道,然后收回了蒲扇一般的大手,将那张白纸留在了桌面上。 三人一看,似是早已知道此事,铁火一脸的无奈,吕白更是尴尬无比。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嘛,一定是那个蠢猪世子干的,怕他作甚。”云婵仗着父亲一贯的宠爱柔声道。 “我怕?!我会怕那头蠢猪?!我连他的猪爹都不怕!”铁金咒骂道,但随即醒转,又瞪着他的女儿想要说什么,可硬是被那双含泪欲滴的美眸给望得没了脾气。 吕白看着这妖精的表演,刚才吃饭时还神采奕奕,这会儿就柔声细气一眼泪花的。 “哎!”铁金重重地叹了口气,拉了一张椅子坐下,低着头不愿再看他的女儿,接着说道:“小白兄弟涉世未深,刚来到我们天工坊就惹上这身晦气,现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你让小白兄弟今后还怎么做人?!” 铁金似是意犹未尽,又道:“修真者最讲究的就是行事低调,你整天疯疯癫癫就算了,怎么敢连累到小白兄……” “好了好了!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现在就以死谢罪行了吧?!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说着,铁云婵从囊中抽出一柄寒光四射的利剑横于颈前。 铁火马上将云婵拦下,又对铁金道:“这件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当下最关键的是如何处理掉兖州城主的纠缠,然后我们再一同与大家会合。” 吕白也开口道:“既然敢与铁火大哥义结金兰,敢同小金大哥称兄道弟,又敢拜云婵姑娘为师,吕白早已置生死于度外,那混账世子的胡闹对小弟没有半分影响。” “什么?你拜那丫头为师?!”铁金说着又瞪向他女儿。 铁云婵此刻杀了吕白的心都有,心中骂道:好你个吕白,居然又告我一状,真是前世的冤家,气死我也!想到此处云婵心生一计,只见她白眼一翻,立马瘫倒下去,铁火只好把她扶到了旁边的座椅上。 “那倒没有,是小弟感激云婵姑娘倾囊相授,心中早已拜她为师。”吕白忙又解释道。 铁金又再三地表示歉意,确实这次弄得吕白在兖州城“名声大振”,十三岁就成了诱拐良家的“淫贼”…… “不知龙牙枪一事你作何打算啊?”铁火适时地岔开了话题。 一说到锻造的事铁金突然想起身上带着的两个宝贝,马上将之拿出放在桌上展示给铁火和吕白,激动地说道:“天意啊…天意!我也是将其加工好才发现的!这世间竟然有两颗质地、重量、大小一模一样的火玉!而且未经过多的打磨就已经是两个一模一样的椭圆形!” 铁火和吕白对这两颗火玉原石的出处最是清楚不过,完全是铁火随意取来的,如果真是这般巧合那也称得上奇妙了,随即马上上前观看。 “不过……”铁金又吞吞吐吐起来。 吕白自是不明,铁火却料到了什么,道:“说呀,好意思想就应该好意思说嘛” “哎,好吧!大丈夫!敢想敢做敢言!”铁金突然一拍大腿豪言壮语起来,然后又小声问道:“那我可说了啊?” “别废话了!你不觉得很丢脸吗?”铁火实在受不了这猥琐的家伙。 “好,那我就说了!”铁金闻言一拍胸脯坦然自若地说道,说完又一把拉着铁火和吕白的手哀求道:“小白、小火!你们能不能把这两颗火玉送给我啊?” “小弟那块已经送于铁火大哥,小金大哥只需问他。”吕白急忙将手抽了出来,被那大汉攥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铁火也是一把将手抽出,却一脸为难地道:“哎呀…真是为难啊……” “有何为难?”铁金急切地问道。 “你若是只要一块还好说,只是两块都要…哎……”铁火说着又是一脸愁云。 吕白自然看得分明,铁火明显又在作弄这锻造痴,兀自好笑。 那铁金后来只求得抱着了铁火一条大腿,铁火却仍然一副为难,最后铁金一咬牙说道:“说吧!你想要什么!我天工坊的东西你可随便换去!” “我也不缺什么东西啊……” “你那身破甲还有那烂盾早该换了,不如在我这里挑一套宝甲神盾吧!” “确实,我也觉得轻了点,只是早该换了,你为何现在才想起来?就这般交情还想让我把火玉给你?别忘了我可是修的火行。”说着铁火站起来,双手包怀,把身子背向一边。 “是兄弟我错了,你就原谅我吧,这不一见面就吃饭喝酒,然后我们又切磋,最后就一直加工、打磨这两个宝贝了么。” 铁火却是不理,只是吕白看得分明,铁火此时正背着铁金偷笑。 “那好吧!这些宝贝你尽管挑,拿什么换都行,只要将那火玉换给我。”说着铁金摘下几个宇囊,一股脑地倒出好些个光彩夺目的神兵。 铁火这才转过身,有模有样地挑选了起来。铁火眼光自是独到,抬手抽出一根玄铁透甲枪,铁金随之一阵肉痛。 这柄枪铁火一看便知是铁金亲自打造,选用极为稀有的玄铁,又反复锤炼,密度极高,已经通体乌黑,隐隐泛着红光。枪尖更是经过多道工序的处理,尖利无比可轻松穿甲,但极钢易摧,稍不小心就有可能将透入甲中的尖芒别断,故而需要使枪之人有高明的手段。 铁火拿着枪掂了掂,约有三千斤,长过丈二,枪头占去两尺。然后,铁火又挑了一身钝铁甲盾,甲有五千斤,盾有七千斤。盾、甲皆为土属,枪则是火属。 看到此处铁金问道:“你穿得了那么重吗?” “留着开觉的时候穿。” “合着你就剩下那套破甲和破盾了啊?” “是啊,原来的拆骨枪在一次战斗中坏掉了,开觉时用的盾遗失了,甲被我卖了。” “啧啧…你这日子过得……” “凄惨吧,好了,就这些吧,算一颗火玉。” “这些才一颗火玉?!”铁金伸出食指在鼻子前面比了个一,咬牙切齿地说道。 “怎么了?不换?那算了。” “别别别啊,换,换!”铁金咬了咬牙,忙接过铁火手中的火玉,接着问道:“你想用另一颗换点什么?” 第二十九回 万年寒铁 “另一颗?不换了,留着自己用。”铁火说着把新防具和武器放进了黑色宇囊,又把玩起剩下的那颗火玉。 听到这里铁金不干了,嚷嚷道:“那之前的那些我也不换了!要换便换两颗!一颗给我也没用!” “换都换了,怎么?你想反悔?”铁火表情无比认真。 言出必行是觉者的信条之一,特别是大觉宗的弟子,如果有谁不讲信用,轻则废去修为逐出门派,重则立斩。刚才铁火与铁金的交易全都是铁金心甘情愿,如果反悔那便是失信,铁金直气得想要就地打滚。 突然,铁金举起那颗火玉怒道:“我不要便是,大不了我毁了它!” 可是举起的火玉始终没有摔落,正在吕白觉得有点过分的时候,铁金一把又将火玉收回来,好好地放进了宇囊里,然后又把那些个神兵利器也都一一收好,再把宇囊都仔细地系回腰间,想了一想,又左右看了一看,仿佛一切都准备好的样子。 只见一阵黑风,铁金竟又抱住铁火的大腿,哭喊道:“我的小火哥啊,求求你把那块火玉给我吧,你不给我,我就不松手了!” 铁火就带着他出门在院子里走了两圈,这铁金还当真不松手,任凭肚皮在地上划拉着…… “当真不松手?” “当真!” “当真很想要?” “当真!” “当真不给你就不松手?” “当真!” “那给你吧,真拿你没办法,如果一开始就理直气壮地问我要,我会不给你吗?”说着铁火把火玉往铁金那里一塞,把腿拔出来,回到屋里坐下了。 铁金则又取出另外一颗火玉,就那样趴在地上欣赏起来,然后猛然间又想起什么,立刻爬起身,喊道:“你们跟我来!” 看到只有铁火和吕白跟了出来,又接着喊道:“小云婵!别装了!快起来跟爹去开眼!” 只见铁云婵一个鲤鱼打顶又活了过来,应道:“诶!来了!” 吕白一阵无语…… 一众人便风风火火地跟着铁金来到了一个小石屋,进去之后吕白才知道原来是一个地下室的入口,又向下行了一段距离,才到得底部。 到了底部依然是一条狭窄的通道,两排火把由近及远地亮了起来,甬道两边每隔不远便会有一面乌黑的铁门,让人不由得猜想门后都关着什么。 见吕白和铁火不时地望向两边铁门的黑窗,云婵道:“这铁门后面都是仓库,以前装满了各种材料和成品,现在基本上空了,都搬进我爹腰上的宇囊里面了。” 铁火点了点头,知道铁金已经做好了撤离的准备,顿时放心了许多,铁金则哼着小曲在前面快速地走着。 “到了到了!”终于走到了尽头,铁金叫了两声后一边开门一边说道:“小宝贝儿…我来了……” 门“嘎吱”一声打开了,同时袭出一股寒气,还好觉者体质刚强颇能耐寒,可修为最低的吕白也只是勉强能够承受。 四人进入那黑暗的房间,铁金回头看了看众人,说道:“马上就有好戏看了,如果觉得冷热难当就别靠得太近,只是千万别指望有人会运出真气帮你们抵抗,这里容不得半点人为的五行真气。”说到后面却是冲着吕白和云婵。 “嘎吱”,门又被关上了,室内没有火把,伸手不见五指。黑暗中只听到“哗啦啦”搅动锁链的声音,慢慢地,房间中心的地下泛起青里带黑的幽光,映出一块四四方方巨大的凹陷,这才看到铁金正在搅动着一个巨大的摇把,每搅动一下,锁链便“哗啦啦”一阵作响,那诡异的青黑幽光也上升一截,把室内照得更亮,却又令人觉得更加阴寒。 “当”,随着一声机括卡死的声音,铁金停止了搅动,往那中心的幽光走去,其余三人也跟了上去,只是每走近一步就更加阴冷一分。 终于,四人来到了那凹陷的边缘,却发现下面是一个可以升降的台子,经过刚才铁金一番摇动,这台子却还嵌入地下两三丈深,台子中间有一个基座,上面正放着一个寒气四溢的青铜大鼎,鼎身浑圆下有三足,鼎内不知盛着何物,一面泛着青黑的幽光一面正向外翻涌着寒气。 “小火,既然你来了,就同我一起下去吧,我一人打造恐怕还是很吃力。”铁金此时已经收敛了所有的心神,锻造一事来不得丝毫的马虎。 “嗯。”铁火说着便跟铁金一起跃入了池内。 吕白与铁云婵站在池边已经觉得寒冷难当,他们却下入到那两三丈的寒池,让上面二人只是看着却觉更加阴冷。 火、金二人下得地面只见红光乍现,原来是铁金取出了那两颗加工好的火玉,室内顿时忽冷忽热,火玉中散发着的火行灵气与那大鼎中的极寒之气竟较起劲来。 铁金又迟疑了一下,似乎是在权衡什么,终于说道:“一切都看天意吧!” 说着,铁金将两颗火玉投入大鼎,鼎中的寒雾顿消,青黑的幽光变成了四射的青芒,而其中又激射着火玉的红芒,这才看清原来鼎中并不充盈,只是在半球形的内壁上附着许多黑色雪花,两颗火玉正好滚落在底部。 “那黑色的东西便是万年寒铁了,只是不知我的计算是否足够精确,到现在一切都只能凭天意了,天意!”铁金说起话来无法抑制地带出了既兴奋又紧张的情绪。 不多时,那些黑色雪花似是经受不住两颗火玉的烘烤,竟开始慢慢消融成泛着青光的液体,原来那黑色雪花是这青色液体高度凝聚而成。 黑雪的消融越来越快,火玉的体积也在变小,由于火行灵气的外泄,火玉的表面已经能看到一层透明的无色物质,那便是灵玉内火气消耗紧缩,不能充盈玉体而空出的无象晶体。 按说这种无象晶体应该立刻散去,只是此时两颗无象晶体被困在极阴、极阳的二气之间,故而被挤压在期间。 随着鼎内青色液体越来越多,两颗火玉在这极阴的环境中突然显出自己极阳的表现,竟然同性相斥起来。两颗火玉先是在鼎内的青色液体中迅速分开,然后又保持相对的逆时针旋转起来,那旋转时快时慢,时而又逆转成顺时针,时而又变回逆时针。 不晓得是火玉的旋转带动了鼎内的绿色液体旋流,还是那绿色液体的旋流带动了两颗火玉的旋转,亦或是阴阳二气的相互作用。总之,随着旋转,鼎内的黑雪已经全部融化,那阴阳二体也开始发生奇妙地变化。 铁金又极度兴奋地说道:“这寒铁本是原铁被天地融入寒气所成,如今原铁已经被这极阴之气凝入万年,呈现出的也只能是这股极阴的形态,现在就是看这火玉中的极阳之气是否能融入其中,只有这样才能成为锻造的材料……而且目前来看,这两颗火玉的分量……竟然与我的计算结果一模一样!当真是天意啊!上苍保佑、上苍保佑……” 说到最后,铁金的兴奋竟变成了小声祈求,好像他所认定的“天意”也需要保佑…… 第三十○回 乾阳坤阴 过了好一会儿,众人才渐渐从阴阳二体微妙地变化中看出端倪,原来火玉中的阳气竟然将液体中的阴气逼向一侧,被侵占了的液体立马呈现出红色,渐渐地青色液体和红色液体势均力敌,而两颗火玉也消耗殆尽,只留下两颗椭圆的无象晶体。 “快看……纯阳真气融入到原铁里了……那液体就是原铁化成的铁水……”铁金用气声说着,生怕自己的话在这紧要当口惊扰了这些材料的玄妙反应。 那两颗无象晶体在这种对称的、时而顺时针、时而逆时针、时大时小的运动中竟慢慢变成了规则的球形,两种极性液体也不断地纯化,放出其中的杂质,这杂质便是极阴中的阳气和极阳中的阴气。 嵌在青色液体中的晶体马上吸收了这极阴溶液中残余的阳气绽放出白光,而嵌在红色液体中的空无晶体也由于吸收了阴气而呈现出纯黑。就这样,一白一黑双球嵌在青红两种液体中,两种液体内部相斥,外部相吸,又互不相容,故而形成了一个太极之势,吕白倒是看得明白,其他几人便不好说了。 终于,铁金看到时机成熟,开始过去轻拍那口大鼎。先是围着大鼎拍了几下,随着大鼎的震动,鼎内的青红液体开始与鼎壁剥离。 然后,铁金又张开双臂在大鼎的边缘搓----弄起来,大鼎便发出“嗡嗡”地共鸣声,而鼎中的太极状液体居然慢慢地漂浮了起来。最后,青红液体完全飘出了大鼎,形成了半透明的球形,一黑一半两颗珠子在青红变幻的球形液体中隐约可见,铁金趁势迅速地将大鼎移到了一边。 大鼎移走便露出了基座,这时吕白才看到那基座竟是一个黑色且表面光洁无比的巨大锻造台。 “快!”说着,铁金便从宇囊中取出一把大锤丢给铁火,又拿出一卷兽皮展开挂在一旁,最后拿出两把五尺来长晶莹剔透的细钳子。 铁火一看那兽皮居然是一张图纸,上面画着两把剑,一把涂成了黑色,旁边写着“坤阴剑”;一把只用线条透出了一个剑形,旁边写着“乾阳剑”、 “乾……” “别念出来,神兵未成不能说出名字。”铁金立刻打断铁火,然后又用两根特殊材质的细长钳子同时伸入球中夹住了那两颗一黑一白的小----核。 “分!”铁金说着便将夹住的两个小球迅速地分向两边,同时也将那青红的液球分成了一青一红两球。 红球乃火玉重阳之气灌入原铁本应散去,可那红色的液体却又与内部的阴性黑核异性相吸,故而内阴外阳散之不去。 青球却刚好相反,外面的凝入了万年寒气的液态原铁本应迅速凝结,却被内部发着亮光的白核烧灼,不能凝固又内聚不得。 铁金则毫不停歇地钳着黑白双核舞动起来,一番舞弄,那青红二球软泥一般的都被拉成了长条形,好似丝滑的缎带。 只见铁金接着一甩,把两条“缎带”打在了锻造台上,竟然又如牛皮筋似的一摔在锻造台上便开始收缩,铁金立刻说道:“快,必须在他们凝固前打造成型。” 铁火便抡起大锤雨点般地砸落,且均匀地锤在一青一红两根“皮筋”上,一瞬间便抡下百余锤,每砸一锤便稍阻那两根“皮筋”的回缩,可只抡得三五百锤,“皮筋”便快要缩回原形。 “看好!” 铁金又是将两颗“皮筋”一番舞动,甩成了条形,铁火则仔细看他的手法。接着,铁金又一次把其摔打在锻造台上,将两把钳子交给铁火,便拿起大锤抡砸起来,铁火则握着两把钳子不时地校正位置。 不愧是锻造痴,铁金这番抡砸足有千余锤,“皮筋”缩到二尺长便不动了,铁火便立马依照铁金的动作将一青一红两个皮----条甩得上下飞舞。 “这阴阳二铁很难被外力改变,只能借助他们自己的惯性来拉长,我们要加把劲了,这些材料少说能打四尺半长,粗算起来也要两万锤,我们只有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了。”铁金一边看着铁火甩动的手法,一边说着下面的计划。 一炷香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却终被铁金抡出两三万锤,那两根“牛皮筋”也定了型,被铁金以出神入化的手法单凭一把锤子打造成了一青一红双剑,剑长四尺四寸,剑宽却只有一寸过半。 那青剑通体青冥,只是剑脊上有一道白线贯穿于剑身,白线从剑尖直上没入剑柄,剑柄还只是一个不规则的白球。红剑也大致如此,只是黑线没有出现在剑脊上,而是从剑尖两边分出勾着剑锋没入了黑球。 只见铁金捧起那把红剑,口中念道:“乾阳!” 那柄红剑立刻绽放出刺目的红光,令人不敢直视,待红光渐渐收敛成浑厚的红芒,才看清这把红剑已经自塑成了那兽皮图纸上的形状,吸收了极阴的黑色无象晶体变成了九寸长的剑柄。 铁金一把握住乾阳剑,“刷刷”地空劈了两下,又细细观瞧起来,却全然忘记了旁边的那把青剑,真是痴人。没办法,铁火只得有样学样的去激活坤阴剑。 “坤阴!” 又是一阵耀目的青光,铁火手中也多了一把神剑,顿觉一股寒气从右手的少商、商阳两穴顺着经脉逆流而上,急忙撒手弃剑,那青剑就仿若重获自由一般兀自盘旋在空中。 铁火忙向铁金看去,只见他已经被那剑中的纯阳真气胀的通体发红却全然不知,仍然痴傻地抚----玩着那把乾阳剑。铁火一个箭步上前将宝剑从铁金手中踢飞,那乾阳剑便飞向坤阴剑尾随其后,这青红二剑便一前一后地盘旋不停。 清醒过来的铁金马上意识到了什么,急忙说道:“对了!这是一对双剑,乾阳坤阴只是他们各自的名号,虽然活过来了,内含的真气却不受人控制,因为还没有人叫出他们双剑合璧的名字,只是这锻造图纸上只暂称了水火剑,而他们本身的名号已经遗失。” “怎么会遗失呢?”铁火不解地问道。 “哎呀,这图纸是我家祖传的,记载的是上古神兵!有所遗失很正常……水火剑!”铁金说着还不甘心地叫起了那暂称,两柄神剑依然兀自地盘旋,根本就不鸟他。 “天地剑!” “乾坤剑!” “阴阳剑!” “青红剑!” “雌雄剑!” “比翼剑!” “乾阳坤阴剑!” “比翼齐飞剑!” ………… 这铁金仿佛叫上了瘾,一股脑倒出好些个名字,那对神剑仍是不理。 “爹爹,你瞎叫个什么啊,再不抓紧神兵可就要飞走了啊!” 铁云婵说得很对,这神兵是按上古之法再造,非比新创,他们自身灵性中颇有尊严,若是连名字都叫不出,会认为在场之人没有资格拥有,便会自行遁去。 只见那两把神剑越飞越快,绕出的光圈也时大时小,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吕白早已看得入定,正从中体会阴阳之道,突然被身旁云婵着急得话语惊醒,便缓缓说道:“人剑合一,这两把剑一天一地,阴阳两极如何合一啊?” 铁云婵看到吕白竟然喃些什么人剑合一,便嗔道:“哎呀,你怎么还有心思参悟剑道啊!” 吕白笑道:“见到这两把神剑已经让我大开眼界,应一切随缘不可强求……” “傻子!”铁云婵气得直跺脚。 铁金、铁火二人也急出了一头汗,特别是那铁金,口中依然不时地叫着各种名号,又要蹦上去抓那两把神剑,却被铁火拦下了。 正在此时,吕白竟忽然间兴奋地大叫起来:“妙哉妙哉!“ “妙你个大头鬼啊!疯了不成?!”云婵此刻真想一脚把他踢到那两把神剑上,穿他个透心凉。 吕白却仿若不闻地兀自说着:“这两把阴阳极致的神剑当真有趣!人剑合一,人即是剑,剑即是人,人使剑何尝不也是剑使人,若要使得这两把剑,必先具有与之不相上下的灵性,这双剑一个天一个地,再加上用剑之人那便成了天、地、人三才……” “啊……” “三才”二字刚一出口,吕白顿时发现身体失去了知觉,有灵魂出窍之感,不由得神识蹦出了躯壳,连他突遭变故的惊呼也听不见了。 其余三人倒是看得清楚,只见吕白说着说着那两把神剑竟然减慢了旋转的速度,最后当“三才”二字脱口而出,双剑竟电光火石般的向吕白飞射而去,还未待三人来得及惊呼,那两把剑已经悠然地盘旋于吕白头顶。 吕白神识出窍,感应到盘旋于周身的阴阳之气,那正是天地二气所凝聚,随即一种平静之感笼罩全身,神识便慢慢地回到了躯壳。 待吕白醒转,发现乾坤二剑正悬停竖立在身体两侧,剑尖指地闪着光芒,心中突然涌起一种熟悉的感觉便伸手握住了一黑一白两把剑柄。只见两把神剑光华一凝,敛入于剑内,顿时房间又变回了一片漆黑。 “啊?” 铁云婵的惊叫在漆黑的室内回荡,那份惊异不知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黑暗,还是因为那两把神剑在吕白的抓握下收敛了剑气。 “居然叫三才剑。”铁火一边说着一边燃起一个火把。 铁火举着火把,走到铁金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小金啊,正如你所说,这都是天意。” “哎………算了…天意啊天意……”铁金一声长叹,似是看开了。 突然,一股黑风借着黑暗的掩护向吕白袭来,直撩得火光晃动,吕白一惊,只觉大腿似被巨大的物体缠住,刚想挥剑自保,却发现腿上抱着一个巨汉,正是铁金。 “小白啊…呜呜呜…你一定要好好练剑啊……呜呜呜……不要辜负我千辛万苦打造的这两把神剑……” 三人险些晕厥…… 第三十一回 修者五常 尽管城里还四处张贴着“悬赏通缉”,可铁火还是不顾铁金的阻拦硬是带上吕白一起去五常居,五常居正是那修真者结队、求职之处。 兖州城虽不比豫州的京城,但也是繁华之极,就算是目击过吕白的那两个假和尚也未必能在如此密集的人流中将其辨认。 “什么嘛,一点都不像,越看越不像。”铁云婵突然对着一张告示指指点点,说着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根笔来,竟要去修改一番…… “哎呦,我的小姑奶奶,别添乱了行不,快走吧。”铁金说着一把将那对头拽走。 “真的不像嘛……” 突然,前面走来了几个卫兵,吕白只觉眼前一黑,随即明白了过来,只得无奈地放慢了脚步,原来是铁金用他那巨大的罩袍将吕白罩了个严实。一路上,铁金只要觉得有人可疑便马上如此这般,吕白已经无言了。 不过吕白今天心情很好,因为铁金又连夜制作了一副剑鞘予他,如今已将两把神剑相交背于身后,好不威风。吕白也终于明白了那“天下皆知”的“美之为美”了,虽发觉自己离那“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之境界相距甚远,却怎么也按捺不住心中的一股激荡。要知道,毕竟吕白还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孩,若是换做普通的修真者早就狂喜不已患得患失了。 …… 说到五常居,要追溯到三千多年前。征武王将九州一统,没有了战争也就要不了那么庞大的军队,万民也需要休养生息,所以就遣返了许多军人。 这些军人之中多有觉者,虽领取了赏金和土地,可不愿就此过上安逸的生活,便四处找事做。这也就造就了五常居的前身----觉者居。 觉者居起先是觉者们寻找同伴一起结队出行的场所,例如一起结队去山中收复魔物、寻找宝物之类。后来也常有人来觉者居雇佣保镖、佣兵,用来帮他们押运货物,或是成为个人护卫什么的。随着觉者居慢慢热闹起来,也吸引来了各路的修真者,短短的时间内便得到了蓬勃发展。 可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有些人根本没有什么本事也要混水摸鱼,还有些人拿了大笔佣金便人间蒸发,更严重的是,九州大地开始出现许多的合谋诈骗、杀人夺宝、坑害同伴的事情,一时间混乱不堪,征武王也为之震怒打算取缔觉者居,但对于这股力量又无所安置。 就在这时,一个叫雨而的人获得了征武王的信任,得到了征武王的全权委任来处理此事。雨而认为:天下之事皆有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修真者乃是以求得真我为目标的修行之人,即是仍未修得真我的人,故而脱离不了世俗凡尘,才会有了觉者居这种场所。既然他们尚在天地之间,也就应该遵守天地间的规矩,之所以闹出这么大的乱子就是因为统治者没有施加必要的约束,而修真者又不同于庶民,需要特殊的管理…… 雨而便废除了觉者居,在之前的基础上建立了五常居,还设立了斩部,专门剔除心术不正的修真者。 五常者,仁、义、礼、智、信。 仁者,爱也。凡事不能只为自己考虑,也要懂得为他人考虑,要爱人如爱己。通过五常居求职组队者,就不得自私自利,否则视作恶人交斩部处理。 义者,助也。在别人有难时出手相助。在五常居谋事的修真者见到杀人夺宝之事须挺身而出,否则视作帮凶交斩部处理。 礼者,曲也。要懂得向人弯腰,天下之人皆平等,修真者也不例外,修为可有高低,人格却无贵贱。在五常居谋事者须尊重自己尊重他人,以礼待人,以德服人,否则视作无礼交斩部处理。 智者,知也。将需要知道的事情都琢磨了解透彻。在五常居谋事者须了解自己的能力、任务的难度、同伴或者雇主的情况等等等,当然也包括对五常的理解,否则都不能随意接受雇佣或者参与组队害人害己,混水摸鱼者交斩部处理。 信者,诚也。信即人言,做人行事须讲诚信,说过的话要负责。在五常居谋事者须诚实守信,否则视作无信交斩部处理。 五常居一成立便受到各大修真门派高层的支持,他们再也不想被门下弟子的恩怨扯进到帮派纷争中去。大部分的修真者也都品行端正,早就期待着像五常居这样的机构,只是大家都怀疑五常居是否真的能发挥作用。 虽然修真者们都持观望态度,但需要雇佣修真者的雇主们在没有了觉者居之后只好去五常居发布了一些告示,雨而便鼓励了一些口碑很好的修真者去“接活”,并让他们遵守五常。 雇主们立刻表示了对这些品行端正的修真者的信赖,一时间铺天盖地的雇佣信息出现在五常居,更多的修真者也开始投入其中。 不久,一些过去固有的劣迹开始出现,五常居也接到了各种举报和投诉,雨而便命斩部行动,一番调查之后竟抓捕了一大批心术不正的修真者,都论罪处罚,最低的处罚是在评定册上标注其罪行,最高的处罚则是斩杀。 斩部中多是从军队里挑选出来的实战经验丰富的修真者,还有一些根本就是各大派表示支持而派驻的高手,对付那些奸恶小人自是不在话下。虽不免有些修真者杀人夺宝逃亡在外,但他们再也不可能在五常居求职了,而来五常居的每个人都将知道这些通缉犯,只要他们再混在修真界,那落网只是迟早的事。 斩部并不接受外界的委托,也不参与任何帮派仇怨,甚至是朝廷的通缉犯都可在五常居谋事,只要是之前没有触犯过五常居的注册修士,并且在五常居注册之后也不再违反五常。 来五常居谋事的修真者都会得到一个临时的编号,在这个编号对外公布的是其修为和求职求组的意向等必要信息,而至于姓名,身份则只有五常居知道,五常居也会严格保密。这样一来,修真者们便很少私自结队去山中探宝,也都纷纷以五常居为媒介来进行组队。 一些结伴探宝的修真者更是遇到过一提起去五常居签契约便有些“同伴”悄悄溜掉的情况,想必那溜走的“同伴”定是不敢去五常居,搞不好还另有企图,想到此处不免都脊背发凉。 发展至今,九州的每一座主城之中都有一个五常居。就像兖州城一般,正是有了五常居,这里才会成为兖州修真者的集散地,也使兖州城变为整个兖州政治、文化、经济的中心。 第三十二回 连环画家 铁金此次去五常居正是要在那里雇一个帮手,好去对付望月山中的千年兕王。铁火则要带上吕白同往,为的是让这个入世未深的少年多了解一些修真者的事情。 “初觉寿元两百,中觉寿元五百,大觉寿元才可越千;而炼气者则不同,例如金丹派系的修真者,道人也就两百多年的寿命,可到了散人便一下延长至八百岁,真人更是长寿,迄今为止九州寿命最短的真人也有一千八百岁。” 吕白听到铁火讲到修真者的寿命,不由得惊叹自己竟然已经可以活到两百岁了。 铁火接着道:“修真者每有进境便会按照当前的年龄和该境界应有的寿命而变得年轻,只是再年轻也不过是回到二十岁左右的容颜,就好比我虽已五十多岁,寿元却有五百载,相当于凡人的十岁,只是无法倒缩成孩童,所以一副年轻人的模样。” “贤弟,你看那个白眉白发白须的老者,我猜他修为至少已经到了散人境界,散人的寿命有七八百年之久,他这般老态,说明至少有七百岁了……”铁火说时并未指点,吕白便很快的在人群中寻找到了那个须发全白道士打扮的修真者。 吕白看那老道也正对着身旁的一个道童说着什么,那道童一副不耐烦的神情,随着他们越走越近铁火已经不再拿这个老者举例了,只是这老者与道童谈起话来却毫无避讳,渐渐地被吕白听得清楚。 “等下你一定要按照我教你的去做,切不可无礼哦。”老道虽向那道童吩咐事情,语气却十分的和蔼可亲。 “真是无聊,你们修真者再大的神通不还是要为人所用吗?”道童一歪头不以为然。 老道解释道:“诶,这怎么是为人所用,只是各取所需罢了,我为人做事也是为了领取相应的报酬。” “修真还要赚钱?真是麻烦。”道童听到此处更是露出了鄙夷的神情。 “修真之途任重道远,其间的花耗更是巨大,为师虽已辟谷,但法器、符箓、丹药、器具等等都是不小的开销,更不要说为了以后的法宝做准备了。”说到法宝老道竟脸显愁容。 吕白随铁金等人来到了供修真者和雇主们等待的一个大厅,那老道居然领着道童也一路行来,还坐在吕白不远处。 “画连环画也能赚钱,那我还不如去做个连环画家呢。”显然这道童不太情愿修真。 “诶,修真者赚钱是为了以后修真……” “那画画赚钱也是为了以后成为连环画家!”不待老道说完,道童便理直气壮地反驳起来。 老道终于发作道:“混账!……” 突然一阵“哗啦啦”地响声,老道停下训斥,忙望向休息厅内一块写得密密麻麻的告示板。 这告示板其实是一面中空的水晶板,里面填满了特殊的灵胚粉。只要稍加练习,修士便可降灵力注入其中,让灵胚粉呈现出包括赤、橙、黄、绿、青、蓝、紫以及黑、白在内的各种颜色,显示文字更是不在话下,刚才那“哗啦啦’的声音便是五常居的工作人员刷新这告示板中的灵胚粉所弄出的响动, 老道似乎看到了有用的信息,又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牌子看了看,然后就拽着那个不听话的道童向里面迅速地走去了…… “对了!《天地觉》应该出新的了!”铁云婵似是被那道童大声的忤逆所提醒,一声惊呼急忙向外跑去。 铁金看着云婵慌张的背影不屑地说道:“天不是天,地不是地,乱画一通还叫《天地觉》,如今的连环画真是越来越无聊,主角随便栽一跟头就能捡把神兵……” 铁火笑道:“你不看又怎么知道人家画的‘天不是天,地不是地’呢?” 铁金被说得不好意思,急忙把视线转回告示板道:“哎,刚才看见一个不错的,这一更新居然没了,只能再看看别的了。” 铁金看的是佣兵竞价区,上面登的都是修者的各种求职意向,一般会有一个底价,然后再由雇主来竞标。铁金刚才看的便是一个编号九五二七的佣兵: 编号:九五二七 状态:竞价中七百两金 派系:金丹 修为:散人后期 特长:木行法术 履历:担当雇主三十四次,担当佣兵七百二十七次,担当组员一百八十五次,担当队长三十九次,无不良记录。 备注:只接短工,不接押运、护送、保镖等长工,现免费附带一个道人级助手…… …… 只是现在“状态”一栏已经更新为“洽谈中”了,铁金正想去出价却没想到已经竞标到期,只得看向别的了,他为了节约时间只看那些竞标快到期的,如果实在没有合适的再去日结区查看,那里都是当天提交的信息,虽然人数众多却良莠不齐。 铁金一面看着告示板,一面把感兴趣地念出来给铁火听。 “六百两,散人中期,水行法术……” “六百三十两,散人中期,火行法术……” …… “哎,都是主攻型的,我们两个中觉已经够了,现在只需一个辅助的就行了,怎么半天也看不到一个木修,早知道刚才一看到就去加价了!”铁金已经被之前的那个散人后期却只拍到七百两黄金的木修先入为主,现在看了好几条都觉不满。 “胡闹!一个散人初期的木修才被雇佣过九次居然底价就开八百两黄金!真是想钱想疯了!”铁金看到一条信息竟气愤地骂了出来。 “看清楚…人家是长工……”铁火纠正道。 “做什么长工啊,真是的。” 铁火听到此处哭笑不得,但是对于铁金选择木修来与他们配合的想法非常赞同。木修精通于施毒、控制和恢复,说是最好的辅助型修真者也不为过。 “实在不行随便找个散人中期的吧,五行什么的也不能强求。”铁火劝道。 “我再看一会……”铁金正应道,只见告示板又是“哗啦啦”的更新了一遍。 更新过的告示板有些价格变高了,有些变成了洽谈。所谓洽谈就是竞标已经到期,雇主与佣兵面谈,虽然五常居统计的信息非常全面,但是难免也可能跟双方的理解有些出入,所以还要有一个洽谈的过程。 大部分情况下洽谈只是走一个在五常居见面的过场,总好过在外会面发现是仇人然后直接大打出手。而且,一旦竞标胜出,竞标的雇主若要反悔就必须支付竞标价十分之一的违约金给佣兵,并且一个月内不得在五常居雇佣任何人,反之,求职者违约也是如此。所以洽谈阶段极少出现反复,只是今天被铁金撞见了一次…… “哈哈!刚才的那个木修又重新上架了,看来是雇主违约了!才六百八十金!”铁金说着便向竞价厅大步迈去。 这种竞拍后又违约的情况五常居也有明确的规定,竞拍将以违约人之前的出价作为起价,并追加一个时辰的竞拍时限,但是一个时辰之内无人出价,上一位出价者便赢得竞标重新洽谈。 铁金先是亮出了在五常居注册的身份牌,然后说道:“九五二七我出七百金!” 工作人员先是检查了那块由特殊血玉制成的身份牌,又清点了一下铁金交来的金锭,发现无误马上记录了下来,然后说道:“您的临时编码是三三二八。” 第三十三回 小小道童 在五常居每个人第一次雇佣、受雇或者组队都要先注册一个身份牌。身份牌的办理还是挺繁琐的,要先将自己的身世来历详细的报上,然后便是五常居派专人根据办理者的描述前去调查,查明属实才会颁发身份牌,并且以后如果发现申请者有隐瞒,则会遭到重罚,最重的则是死罪由斩部专门执行。 有了身份牌,在五常居的每次业务都会得到一个随机的临时编码,雇佣双方或者组队内部都以这个编码相称,直到完成任务后所有人还需去五常居注销这个编码。注销前还必须对所有参与实践者进行鉴定,无论他是雇主还是佣兵亦或是组队的同伴。 如果觉得某人严重违反了五常居的规定更可以进行投诉,例如编号为□□□□的组队同伴,他过高的夸大了自己的能力,导致组队行动中险象环生,严重违反了五常中的智与信…… 投诉上交之后,便会有专员进行调查和核实,如果属实则会给予被告相应的惩罚并同时给予举报者丰富的奖励;如果是诬陷,则会加倍惩罚投诉者。 最后临时编码便被注销,然后再次被别人使用,所以临时编码只代表一次业务中的一个人,并不能透漏更多以前的信息,只是会把这次业务所产生的行为分别详尽的记录在注册人的身份牌档案中。 所以无论是身份牌,还是行动期间的临时编码,对参与者都非常重要,但最重要的还是自己的行为。 散人后期的木修果然比较抢手,又经过几人加价,铁金才以七百六十两黄金的价格胜出。 “快走!那木修刚遭违约,现在正在洽谈室等着。咦?……”铁金赢得了竞标便风风火火地跑来喊铁火和吕白,却发现铁云婵已经回来,正捧着一本连环画津津有味地看着,“咦”了一声便不受控制般地凑过头去。 “黑衣人又出现了?”铁金看了一眼便惊呼起来。 铁云婵则不耐烦地道:“去去,别挡光,我看完再给你看。” “你们两个适可而止吧,人家正在等我们去洽谈呢。”铁火再也看不下去了。 “哦,对!差点忘了!光看这意淫的连环画了,差点误了正事。”铁金说着一把扛起云婵带着大家走向洽谈室。 “黑衣人竟然是她?!”被扛起的铁云婵突然惊叫到。 “谁?!”铁金赶紧问起来,但马上又改口道:“哦!别说!等下我自己看……” “真受不了你们两父女。”铁金说着无奈地看了看吕白,吕白也直摇头。 …… 铁云婵被父亲扛到了洽谈室才不情愿地将连环画收起,毕竟要给对方起码的尊重嘛,可她刚一进洽谈室便惊道:“啊,是你们啊?” 随即吕白和铁火也发现,洽谈室坐着的正是之前的眉毛、头发和胡子全都白了的老道,以及他身旁立志做连环画家的小道童,那小道童此时正愁眉苦脸。 “恕老朽健忘,我们何时见过?”看到进来的一干人等都好像认识自己,老道的询问中带着些许歉意。 之前老道看竞价结束时间快到了,便带了道童来这五常居,一路上唠叨小道童见了雇主要有礼貌什么的,然后到了五常居终于被不耐烦的小道童连番顶撞,所以在密集的人流中并未注意到旁边的吕白等人。 “哦,对不起,刚才前辈与这小道童的谈话十分有趣,被我听到了一些。”虽然他们说的大声,可是听别人的谈话总是不好,铁云婵赶忙表示歉意,就算对方不满,也不会难为她一个小姑娘吧。 那散人后期的老道听到此处点了点头,不以为然,可身旁道童打扮的少年不干了:“什么?你说谁是小道童?” “你啊!”铁云婵见这瘦弱的少年竟敢反抗起这个称呼,一时刁蛮劲上涌,瞪大了眼睛硬生生地顶了回去。 “我哪里小了?”小道童也不是吃素的,“刷”地站起来,但是他也刚满十三岁,跟吕白一个年龄,自然是被铁云婵的个头比下去了,随即又道:“我哪里像道童了?!本大爷已经到了道人境界,道人!” “你看你额头前面的刘海儿,你再摸摸你脑袋上的两个发骨朵,你不是道童你是啥?” 这就叫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那连他师父都敢顶撞的小道童被铁云婵三言两语塞的哑口无言。 道童却不再理会铁云婵而是转向师父,问道:“出门前你给我梳的是道童的发型?” 见老道不答,道童又看向吕白等人,从他们充满同情的眼神中道童似乎明白了…… 铁云婵从宇囊中翻出一本连环画摊开到道童面前:“喏,你看,《天地觉》里的清风童子就是这种发型。” 小道童忙摸向头顶的两个发髻,又看了看铁云婵手里的画书,颓然地坐回了椅子一言不发。 见到小道童在铁云婵那里吃了“大亏”,老道似乎又心疼起来,拍着小道童的背解释道:“这是我小时候最流行的发型了,今天不是要见雇主嘛……” 吕白心想,你少说有七百岁了,还“小时候”…… 见小道童闭目不语,老道又转向铁金等人,道:“我就是九五二七,你们谁是三三二八啊?咱们还是谈正事吧?” “哦,对!被这小妮子一搅,我倒忘了正事,都怪我平时管教无方,两位多多包涵,我便是三三二八。”铁金说着带头坐了下来。 见一干人等坐好,铁金方开口道:“这次的任务并不太难,只是时间比较紧。人员嘛,除了这个丫头,我们三人都会参加,我这边还有四个徒弟也会来,全部都是觉者,所以保险起见烦请您来助阵。” “哦?这位小兄弟也要参加?”老道说着望向吕白。 铁金忙道:“是的,他主要在旁观摩,虽然只是初觉,可修的是速,所以不必担心。” 吕白脸上一阵涨红,才跟铁云婵学了两天,虽然对速觉有所理解,但到了铁金嘴里就变得颇有几分“速觉”的味道,心中惭愧无比,却不好拆铁金的台。 老道听后似乎很高兴,笑着点了点头又捻起长长的银白胡须。 铁金见老道没有异议便接着说:“那如果没有什么问题,我们即刻就去准备,今晚便动身吧?只是一只千年的灵兽,两个中觉加上您这位散人后期,对付起来应该绰绰有余。” 老道听着一边点头一边笑呵呵地说道:“啊,我没有问题啊,没有问题……” 突然铁火放下五常居提供的资料道:“不知您备注中的助手又是哪位?” 第三十四回 倾尽心血 老道听铁火一问,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笑容便僵在了脸上。 “是啊,我之前也看到备注上说有一个什么免费的助手。”铁金这才想起,之前看到九五二七资料的时候正好告示板更新,然后就变成了“洽谈中”,后来发现重新上架便急忙去参与竞价,就一直没有仔细看这求职者的材料。 铁金一把拿过铁火刚放下的材料接着看了起来,看了两眼就又说道:“啊?必须一同前往啊?也是,也是。” 结果铁金一看,发现在备注“现免费附带一个道人级助手”,后面还接着写有“必须一同前往”。 宇囊并不是每个修真者都有的,而且十分昂贵,特别是散修很难搞到宇囊,所以有些散修到了较高的境界后,随着法器、符纸等用具越来越多而又没有宇囊,便会雇上一位助手专门帮他们背驮和保管这些东西。 只是到了对战之时,修真者与其助手之间要有很好的默契,一个好的助手甚至比宇囊还要好用,以至一些修真者即便拥有了足够的宇囊,依然会雇佣着以前的那个助手。只是如果在五常居雇佣一个不认识的修真者,最好还是要了解一下他的助手,这也是惯例。 铁金见那老道许久不答有些着急,心中一想也是的,这是雇主和佣兵之间的对话,没有编号的人是可以不予理会的,便亲自问道:“您的助手在哪呢?来了吗?” 老道见再不说话就不合适了,只得不好意思地说道:“我那助手跟你们这位小兄弟差不多年纪……” “啊?你是说他啊?”铁云婵吃惊地指着那个与她发生争执的小道童大叫了出来。 “怎么了?指什么指?本大爷还不想去呢!”被她这一指道童也不干了。 “你最好还是不要去,免得送死。” 见两个人又要争吵,众人忙上来制止,好一番才劝了下来,众人又回到了正题。 “您的意思是说助手就是这位了?”铁金再次确认。 “是的。”老道淡淡一语,也不多解释。 铁金看到对方的态度有些不悦,道:“刚才的雇主也是因为这个才违约的吧?” “这个无可奉告,只是我在备注中说的清楚,必须一同前往。”老道似是遭过多次拒绝,但固执的他才不愿多做解释,摆出一副“你爱雇不雇”的态度。 是啊,对方备注里写得清清楚楚,如果因为这个而取消雇佣就只能算是违约。 “你……”铁金有些郁闷,只是不知说什么。 铁火拍了拍铁金,示意他不要着急,然后转向老者道:“只是你备注中说的是‘道人级助手’,不知这位小友的修为如何啊?” 经铁火一问,老道不由得自豪道:“当然是道人级了,而且还是道人中期。” “我可否一验?”铁火虽然信了几分,可这过场还是要走的。 “验,随便验,但若是道人级,就请几位不要再有异议了。” “那是自然。” 见铁火答道,老道又看向铁金,那意思便是:五常居中只有带编码的人说了才算。 铁金只好不情愿地说道:“好吧好吧,如果是道人级,那就去吧,只是丑话说在前面,他死了可不要怪我们见死不救,我们要对付的是千年灵兽,容不得半点马虎。” 老道见铁金这丑话说得确实一点都不漂亮,也不多言,而是对着小道童说道:“庆丰啊,来让他们验验你的修为”。 那小道童虽然一脸的不悦,但是也不愿受人质疑,当即起身道:“你们来验吧。” 谁知铁云婵也站了起来,却没有来验这道童,而是又将连环画摊开一页到他面前,笑道:“原来你真的叫清风啊,长得也还很像呢。” “是庆丰!我叫张庆丰!”小道童气得肺都炸了。 “庆祝丰收吗?真土……” “好了云婵,别闹了,正事要紧。”铁火说着起身,将右手轻轻放在那道童的天灵盖上。 天灵盖之上布满穴道,此处正是“诸阳之会,百脉之宗”。铁火只觉一股温和的气流在掌下波动着,这正是真气在百脉交汇时放出的余波,每一个波动都能反映出经脉中真气的流转与充盈。只是这个少年释放出来的余波特殊之极,虽然有着道人中期的那种充沛,却又时而激荡时而平静。 “验完了吗?”小道童不耐烦地问道。 “嗯,不好意思,验完了,确实是道人级别,而且是道人中期。” 铁火心中疑惑,却没有说出来,毕竟道人阶段便是为了修得灵根之体,一切都为修得灵根进入散人之境做准备,透露别人修炼的灵根属性是不道德的,更不能私自询问。 “贫道张一玄,乃一介散修,故而没有那么多避讳自报家门,这位朋友想是铁金的同门吧?”听得老道一言,铁金四人心中都是一惊,那老道却不紧不慢地接着说道:“不必奇怪,贫道在兖州城当了那么多年的舵手,若是连天工坊的大锻造师都不认识不就白活了嘛。” “哦,原来你还是这城里开飞舟的舵手呀,只是我不常坐。”铁金这才松了口气。 “是啊,不多做点工怎么能养得出这么个小道人。”张一玄说着不顾那小道人的不耐,轻抚了两下他的后脑勺,接着说道:“贫道七百年前便痴迷仙道一心修真,却生得愚钝资质平平,在散人之境苦苦挣扎五百余年未能突破,眼看寿元将尽便想起自己的后人,一寻之下,竟尚有一脉单传,就是他了……” 老道说着说着又在小道人那两个发髻下方的后脑勺上轻轻一抚,对这后人实是疼爱之极。 铁火应道:“正所谓师者父母心,更何况他是您的后人,如此说来这位小道人有这般的修为也不为奇了。” “道友所言正是,为了让他尽快修得灵根、筑成修真之基,贫道愿意倾尽所有。” “这般说来,一个道人中期的传人做你的助手也没有什么不妥。”铁金也表示赞成。 “这点大家不必多虑……”说着老道将两个宇囊放在了桌子上,原来他完全不需要助手,只是一心想带自己的后人出来历练。 铁火对张一玄的这番心情深有体会,他对吕白何尝不是倾尽心血,这样想来那小道人必定不是资质平平之辈。 又听张一玄接着说道:“我一生都是独自拼搏,历尽苦难才从一介凡人摸爬滚打到了这般的境地,却发现已经到了瓶颈,还有百年不到的寿元,我是如何也修不到那真人的境界了,所以才将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我这后人身上,希望众位能理解我的一点私心,原谅贫道吧。” 众人皆受感动,一个人活了七百多岁,这将是一种什么样的心境?哪怕他曾经只是一个凡夫俗子,如今也应该懂得什么是大智慧了吧。 听到这里那个小道人惆怅地说道:“哎,其实我只要能做一个连环画家便满足了。” 铁云婵不免又是一番奚落,小道人知道不敌也不多言,众人签订了契约,商量了集合的时间地点便各自回去准备了。 第三十五回 独角兕王 天一擦黑,铁金、铁火、吕白以及铁金的四个徒弟:小甲、小乙、小丙、小丁,一共七人就在城外预定的地点等着了。 忽然天空飞来一物,周身泛着绿光,居然是一艘巨大的舫状飞舟…… “请上吧,我刚下班。”说话的竟是张一玄,只是此时他正穿着一套深蓝色的制服。 众人上了飞舟才发现那个张庆丰小道人正趴在一个座椅上对着一个本子又图又画,头上系戴着一条黑色幅巾,之前的刘海儿已经收入其中,而两个发髻也已经解开,黑亮的长发从幅巾垂下披在背后。 看见吕白上来,张庆丰三下两下地完成了画作,跑过来将画作撕下递给了吕白。 吕白接过来一看上面画着的正是他,而且非常的像,只是上面写着“淫贼吕白”。 …… 原来那些飞舟用的都是根据不同的舵手甚至按照舵手的要求定制的飞行法器,这样更有利于操作,所以张一玄下班后就开着自己专属的飞舟过来了,现在上面一共搭了九个人,正快速地向望月山飞去,只是这巨大的飞行法器隐去了光芒,令人很难发现。 不多时,飞舟载着九人到了望月山,在铁金的指点下停在了山中的一个小湖边,张一玄随手将飞舟收入宇囊。 “子时,那独角兕王必然来此饮水望月,现在还有几个时辰来布置。”铁金小声地说道。 “你如何确定他会来?”张一玄固然相信铁金所言,只是想知道其中就里。 铁金又四处看了看,确定没有什么动静接着说道:“这独角兕王虽然修得千年有了灵性,但非常的孤傲,即便知道我们在此埋伏,他也必然前来,而且他不允许别的独角兕夜晚来这里打扰他望月,没有了兕群,这会让我们的狩猎更加容易。” 当下,众人便在铁金的部署下行动了起来…… 皓月当空,夜半将至。寂静的山林只剩下一个沉重的步伐,树上一片片的落叶回应着,湖中一圈圈的波纹回应着,大地一阵阵的颤动回应着,仿佛整个山林都回应着那个沉重的步伐,回应着那随风而来的一声声巨响。 这步伐重复了千百年,千百年?能造就什么?续帝大兴修真,不过千百年;上古人族衰亡,不过千百年;铁觉悟道成觉,不过千百年;征武王平天下,不过千百年;世间出一真人,不过千百年;日月成一龙牙,不过千百年…… 独角兕王顶着那颗千百年修来的龙牙,迈着重复了千百年沉重的步伐,终于来到了湖边。他先是饮了几口甘甜的湖水,然后举头望月。 突然,明月上映出一个黑影,正好阻去了在月光中倾泻而至的精华,这是对月神的亵渎,这是对兕王的不敬! 身形数丈的独角兕王对着那黑影“哞哞”地怒嚎,终于被无法抑制地愤怒占据了灵性,蛮蹄奋力一蹬便跃向了空中,龙牙直直地顶向了那个罪恶的黑影。 可黑影一晃便消失了,月光再次倾泻到独角兕王的身上,只是他此时已经开始向湖心掉落。 “哗哗哗”,就在独角兕王快要接近湖面的时候,水中伸出一簇簇水草,迅速将独角兕王包成了一枚巨大的绿叶儿粽子,然后才下进了汤锅。 湖面上溅起了巨大的水花,千百年的平静还是被打破了。清冷的湖水并没有使这头巨兽冷静下来,而是被独角兕王的如雷暴跳激荡起无数的波动,有如沸腾!可是他的反抗只是扯断了几根水草,呛了几口水…… “拉!”随着铁金一声号令,天工坊一行数人都卯足了力气,将撒在湖底的大网合力拖拽。 铁金和铁火一人牵起一根连着大网的粗线,沿着湖的两边迅速地跑向对面的甲、乙、丙、丁四人,只见四人并排站着,正全力地将网从湖中拉起…… 卸了力的独角兕王似是回复了几分理智,挣脱了水草的束缚,开始用他那引以为傲的龙牙去挑割大网,摩擦出耀目的火星。原来这独角兕王的龙牙已经在上下两侧生长出细细的锯齿,只可惜这大网是铁金用特殊合金打造而成,那巨兽又无处借力,怎能轻易被他划开。 而此时,一人正躲在林中,拿着笔快速地将这些场面画成一幅幅生动的连环画。 火、金二人迅速地与大家会合,将网口拢住,却不急着收网,而是让那独角兕王在水中喝了个够,只要他稍一上浮,飞在空中的张一玄便会施展出水草将之捆住,每挣断一根水草,那些带毒的汁液就会从水草中渗出更多,独角兕王慢慢失去了知觉…… 当独角兕王被觉者们拉到岸边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前几天在这里顶伤数人的威风已经不在,而今天就要奉上那根令他无比骄傲的龙牙。 铁金已经拿出了绞龙线锯,只消套上一拉,这把祖传的宝物便能锯断任何灵兽的骨头、獠牙、尖角,此时,铁金正要将其套向那洁白的龙牙。 呼--呼--呼…… 一根根削尖的粗树干带着风声从远处飞来,众人马上想起了上次出来捣乱的黑衣人! 只是这次铁金丝毫不予理会,还是将绞龙线锯稳稳地圈在龙牙的根部,“哞……”随着独角兕王一声痛苦地哀号,那令他骄傲的龙牙便只剩下一寸来厚的根基,那不是**的疼痛,而是痛彻灵魂的创伤。 “云婵?!”林中突然传来了吕白的声音,他早就埋伏在附近,等待黑衣人的出现。 没想到黑衣人听到那独角兕一声惨叫,便蹲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丝毫不去防备前来偷袭的吕白。 吕白从她掷树干的动作以及哭声猜出了此人正是铁云婵,而那些飞掷出的树干已经被早有防备的铁火一一化解,其中还包括一柄用来割断合金大网的玄铁回旋镖。 “我恨你们!你们杀了他!”云婵看见围上来的众人,一把摘下蒙在脸上的黑布,大声地嚎起来。 铁金一看,果然是自己的女儿,勃然大怒道:“瞎叫唤什么!?我们杀他了吗?!” 旁边的铁火忙拉住铁金,示意他不要太过恼怒。 “恻隐之心,人皆有之。我想云婵也是不忍看到我们屠杀灵兽,而做了糊涂事。”吕白也在旁解释道。 “屠杀灵兽?我铁金若想杀他还不容易,何必两次都带着一帮人去设下圈套?真是…气死我了……”铁金说着便一头钻进树林,先行回天工坊了。 铁金说的没错,若是他披挂整齐再手拿神兵,杀这个只有蛮力的独角兕王可能只要几个回合,他之所以叫上那么多人,还要去五常居雇佣外援,就是想在不伤独角兕王性命的前提下,取了那龙牙,好赶制龙牙枪向那兖州城主交差。 不多时,那喝了一肚子水的独角兕王便挣扎着站了起来,又吐了许多的水,然后迅速地消失在了湖边,以后这片饮水望月之地便不是他所独享的了,想要称霸这望月山,要待他重新长出龙牙才行…… “黑衣人就是她!”张庆丰一边喃着一边画完了最后一幅画,口中喃的正是他给连环画中的人物安排的台词。 铁云婵看到独角兕王没有死,心情大振,此时被旁边的张庆丰一声瞎叫,似是找到了出气的对象。只见她一把抓过张庆丰手里的画笔,冲着这个小画家的脸上就是一通乱画,又把画笔往他身上一扔,便一头钻进山林,如她父亲一般迅速地消失在黑夜中…… 第三十六回 初觉四境 翌日,铁金与张一玄便到五常居按照章程注销了此次任务,不必多提。 铁金一注销完便一溜烟地奔回了天工坊,继续赶制龙牙枪。在时日不多的情况下还有心思加工火玉原石,打造三才剑又连夜赶制剑鞘,也只有铁金这种锻造痴才做得出了。 在不到三日的时间内,铁金终于完成了龙牙枪,向兖州城主交了差。那龙牙枪本是谢墨为了难为铁金而找出的由头,拿到宝枪自然是赏给他那不争气的儿子了。 可这龙牙枪也不算便宜了谢逢宗,因为那龙牙虽然百年才生得一寸,但并不仅仅是因为生长缓慢,而是独角兕脾气暴躁,时常要靠头上的独角来拼斗,无事时又喜欢在岩石和古木上磨砺,故而能长成龙牙少说也有几百斤,再配上千锤百炼的高密度精钢,足有两千多斤,那不济的世子又怎么能耍的动。 “哼!什么神兵!这么重!一点灵性也没!哼!哎呦……”谢逢宗几次奋力都未将龙牙枪从架子上提起,气得一脚踹了上去却反被其伤,疼得他抱着脚满地打滚。 兖州城外,林中。 两个人影正战于一处,一个双手各持一剑,一个双手各持一锤,残断的兵刃散落一地。持剑的正是吕白,乾阳、坤阴两把神剑时而被他使成上下翻飞一青一红的两条飞龙,时而连人带剑舞成一朵巨大的浪花。 剑浪波及到云婵手中的两把赤铜拧刺锤顿时金光四射,地上同时“突突突”地多出许多黑洞洞的小坑。原来那两把大锤上的拧刺纷纷被那凌厉的剑浪削落,一个一个打入松软的土地中数寸。 只是吕白还未能使出乾阳、坤阴两把神剑中的灵气,虽然二剑已与吕白并称三才,但二剑的威力却只取决于吕白的修为。此时吕白体内只有常人的真气,故而这两把神剑如今还只能算是两把华丽的“神铁”。 叮---- 一声格外明亮的脆响,这响声带着金属特有的共鸣,直颤得铁云婵那两排皓齿也下意识的难受起来,右手中的赤铜拧刺锤居然被吕白手中的“神铁”拦腰劈中一分为二! “不打了,不打了,再打下去我就要破产了。”铁云婵说着打开宇囊将满地的断刃收了起来。 “那不如我换对普通双剑再战?”吕白打得正起兴,这几日他都与铁云婵对练,进步神速,也渐渐体会到了人剑合一的自如境界。 铁云婵一边清点着宇囊中的兵刃,一边没好气地嗔道:“再战你个头!才几天就把本姑娘的本事全偷跑了,这等无本生意你倒是经营得起劲!” 吕白看着这个口剑腹蜜的姑娘不由得笑了起来,自从前几日知道那捣乱铁金擒兕取角的黑衣人就是她,吕白已经深深地明白铁云婵实际上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善良姑娘。 “傻笑什么呢?别以为斩坏本姑娘几把兵器就可以得意了,告诉你,我只是不忍伤了你手中的宝剑,那样非要把我爹的心给疼碎了不可。” 铁云婵此言非虚,虽然单从招式上吕白凭借两把“神铁”占了一点上风,但云婵也并未使出真本领,此时的云婵早已突破了初觉四境令、习、蓄、藏中的蓄,距离中觉仅一步之遥,而吕白才只是刚刚开始琢磨“令”的境界,两人的差距正如猛虎与小猫一般。 初觉四境,乃初觉通往中觉的四个境界,这是凡人入觉的晓、眠、醒、觉四步所不能相提并论的。晓,说白了只是一种认识上的高度;眠与醒,则是一项基本功;觉,才是经过一系列的开发将凡人之躯从量到质的一个转变。说从凡人到初觉,仅仅一步之遥也不为过,只是需要坚定的信念。 吕白背记的上古典籍中有一本《远古一窥》,就提到过远古诸神中也有一些通过极限的锻炼和体悟而突破凡体极限的例子。上古典籍乃续帝之作,续帝又处在早于铁觉悟道五千年的时代,这说明《远古一窥》中的描写丝毫没有受到觉术的影响。 所以入觉易而修觉难,这初觉四境中的“令”,如果没有高人指点,普通人少说也要十年才能达到,而且极易出岔子。 令,即听从。令也通“聆”,聆听之意,而非命令。如果想让自身的细胞听从自己,则先要自己去聆听细胞,明白他们喜欢什么需要什么,还要懂得其中存在的隐患,才能依照其本性加以控制,通过神识打开潜意识对其的束缚,从而对其进行锻炼和增强,也就是进行细胞级的修行。 只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这些细胞在增强的过程中一旦失控,便会疯狂地自我复制,后果不堪设想。整个修炼可以说是一项浩大的工程,要步步谨慎地摸索,忌焦忌燥,如果有经验丰富的觉术高人进行指点,方能加快一些进境,当然这也要看修觉者本身的悟性。 经过将近两万年的探索,大觉宗已经将觉术推至了登峰造极的高度,修觉方法中记录了各种状态中细胞传达给神识的感觉。觉者的神识也在修觉中不断地增强,将五感逐层地细化到细胞级,然后有章有法地进行分析和修炼,让细胞有效地逐步增强,从而增进自己的实力,这便是令的境界。 习,即習,上面一个“羽”下面一个“白”,小鸟日复一日反复试飞之意。修觉就如小鸟学飞一般,只有反复勤勉地修习才能学会飞翔,才能提高境界。虽然到了令的境界便可不断地对细胞进行增强,可是细胞也在不断地新陈代谢中进行更替,如何能让他们将优良的品质代代相传下去?这就需要反复地修习,直到把握到细胞中的核心力量,这种核心力量一旦改变便会刻入到细胞的自我复制之中,到了这个境界便是习了。 只是习也相当危险,不能在令的境界游刃有余,就千万不要尝试去改变那种核心力量,否则后果不可估量。即便有高人从帮指点,但唯独这个习的境界需要觉者本身真正的体悟,实在容不得半点偏差。 蓄,即积聚。每一个凡人都可积聚体能,并且可以根据锻炼与营养有所增强,无论是耐力还是爆发力都可以得到提高,觉者则更是如此。 到了习的境界,体质已经有了本质的飞跃,或者说体质即是“人本”人的本质,最基本的根基。没有一定的体质,神识又将何去?更不要说其他的了。但是随着体质的飞跃,觉者过剩的体能越来越多,如果不能很好地积聚起来,就有可能被这些多余的能量所累,甚至性情大变。所以,铁火作为一个觉者,在身体条件上不如铁金,铁金经过那么多觉术的修炼还能保持身体的富态,这其实也是一种特殊的体质。 觉者的修炼离不开体能的挥霍,更离不开体能的积蓄,只有把经过磨练而不断增强的力量很好的积聚下来,才能在需要之时有所爆发。这就需要进一步在细胞级进行修习,向细胞合理地分配蓄能与产能的任务,使之达到一个合理的平衡状态,这便是蓄的境界。 藏,即匿。存而无形。不只是力量,还包括自己由于修炼而可能改变的形体,与其说这是中觉的开始倒不如说这是进入中觉前的准备。 身体虽然能积蓄强大的力量,但并不能以牺牲身形作为代价,因为步入中觉以后力量的获得将会更快更多,如果都积聚在体内而又无法做到藏,那身形的改变将会无法控制,特别是有特殊体质修炼的觉者,会有更多的隐患。 例如现在的铁云婵就是因为还未突破藏的境界,又身为速觉,所以并不急着对力量进行积聚。 要想做到存而无形,则必须改变细胞的本质,使之更加的坚韧、长生,就好比凡人的力量并不能改变凡人的身体,是因为凡人的身体与体内所积聚的力量非常的平衡,这种平衡正是自然天成。而觉者就需要通过对大道的参悟来知道如何改造自身,使之适应这种力量的积聚,与之平衡,使自己的修行符合自然的大道。 藏,也是中觉前最难的境界,有很多觉者便在此止步不前。但也只有突破这个境界才能成为中觉,否则练着练着成了怪物,那后面的一切修炼,包括丹觉双修都只是痴人说梦。而将觉者之体修炼得如凡人之体一般自如、平衡,同时也是中觉能够修丹炼气的第一基础。只是并非所有的觉者进入中觉都是如此的完美,所以丹觉双修目前也只是大觉宗的专利,修成者更是凤毛麟角,大觉宗五子则根本就是大觉宗高层倾尽心血才培养出的一批新型觉者。 第三十七回 武痴角东 吕白和铁云婵回到天工坊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坊中极为清净,二人却不奇怪,因为这几天铁金已经命坊中的弟子都各谋出路去了,他们借着白天城中热闹之时分批出城,只两三天坊中就只剩下铁金、铁火、吕白、云婵以及甲乙丙丁八人。 “早上我去送枪的时候谢墨并没有多言,恐怕已是有所安排,吃完饭大家都收拾一下,我们趁夜出城吧。”晚饭时铁金平静地说道。 众人或点头或简短的应着,只有铁云婵嗔怒道:“总有一天我要好好教训教训那个鸟谢墨,好出了胸中的这口恶气。” “好了,赶快吃饭吧,省点力气,等下还要赶路呢。”铁金心中自是比他女儿要烦闷得多,这兖州城主他根本不放在眼里,大觉宗要对付的是陆进那个国贼,只是又不知如何解释给这个单纯的丫头。 突然“哐啷啷”一阵巨响,像是有人砸开了天工坊的大门。 “来的这么快……”铁金不由得神色凝重起来,众人也纷纷披挂整齐亮出兵刃。 不多时,由外面跑进两个人,都骑着马,前面一人竟然是谢逢宗,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彪形大汉,手中正握着那柄龙牙枪。 铁金心中一怔,武痴角东? 那彪形大汉铁金倒是识得,此人自幼习武,后来又机缘巧合拜一散修为师修了觉。只是这角东太过痴迷于对力量的追求,甚至在切磋中打死了他的师父,从此认识他的修士也都避而远之,只是不知如今怎么又跟了这谢逢宗。 “哼!你们快走吧!我爹已经带着人来抓你们了!哼!”见大家被他弄得摸不着头脑,谢逢宗接着说道:“哼!你们可别误会!我这都是为了云婵妹子!哼!” “谁要你多管闲事了!你爹要来就来,看我不把他们大卸八块!”铁云婵听到此处不由得火冒三丈。 “哼!你们还是快点走吧!听说这次来了很多天道卫!哼!” 原来,这谢逢宗得到了他爹联合了天道卫前来围剿天工坊的消息,便急忙叫人扛了龙牙枪去找那武痴角东。 角东一耍那龙牙枪如获至宝,无论是重量还是杀伤力都深得这武痴的喜爱,谢逢宗便以帮他做件事为条件进行了交换,这件事正是保护铁云婵一行撤退。 这角东虽一味痴迷武斗,为人却极讲信用,也正是因为他是一个武痴,方能因为一把神兵利器而答应这么危险的任务。只是他为了追求力量上的进境强行突破至中觉,一身骨骼已经突变得异于常人,肌肉更是暴涨,短短几年便拔高数尺,身子粗了两圈,此时比铁金还要高大许多。 铁火突然说道:“不好,对方人数众多,修为都不低!” 这时铁金等人也感觉到有大量的修真者正从四面八方袭来,特别是从空中传来的气场格外强劲。 “走!我们直接去地下仓库。”最熟悉天工坊的莫过于铁金了,大家便跟着他向后院奔去。 只是刚进得后院,离地下仓库的入口还有不过数十丈,空中却出现了许多的黑影,顿时一道道形色各异的真气打向众人。 只见一个金色的人影迅速地将这些真气一一挡去,原来正是一身金甲手持土黄色大斧的铁金。 “天道卫。”铁火提醒众人。 “嗯。”铁金已经知道来者不善,直接开了觉,并迅速地从宇囊中取出了开觉所穿的防具。 从宇囊中取出物品的时候可以事先将宇囊放在合适的位置,例如停在周身某处,所以只要稍加练习便能在防具取出的同时披挂整齐,而此时铁金一身装备足有一万五千斤。用大斧挡开了那些由真气所化的神通之后,众人才看清那巨大的斧身几乎将铁金完全遮住,只是鲜有人知这正是一把神斧名曰黄龙鳞。 黄龙鳞乃是铁金家祖传神兵,至于这神斧到底是因为酷似龙鳞得名,还是真由那平衡四方圣兽的中土黄龙之鳞打造,早已无从考证,铁金更是不知,只知这是一把土属性且重达万斤的神斧,可做开山巨刃也可作遮风大盾。 “快进去!”铁火说着也换上一身土属的钝铁防具,左手持盾,右手则攥紧了那柄火属的玄铁透甲枪,直接开觉来掩护众人向那个小石屋撤退。 之前来自空中的一波攻击确实是天道卫所为,那只是先到的几人释放出的法术,好暂时阻挡铁金一人的去路,没想到被一个手持怪斧的巨汉轻而易举间给化解了。但天道卫赶来得很快,而且个个都是散人级的修为,又是一波攻击,比刚才更加密集更加光彩夺目的数十道法术激射而至。 可是开了觉的铁金就是真人级的法术都不会惧怕,怎会将这些散人的手段放在眼里,又是快速地一阵挡护,那些法术被黄龙鳞或是格向一边,或是直接挡散,有些干脆被黄龙鳞所吸收。 阴阳平衡是为土,只要把握好来袭法术的属性,在一定时间内使黄龙鳞吸收的总法术量阴阳均衡,再加上黄龙鳞本身巨大的质量基数,不但不会造成什么麻烦,反而会将这些激荡的阴阳二气整合成土属性真气。土生金,这些多余的土属性真气更可通过斧柄被铁金缓缓地吸收,补充其真气的损耗,这黄龙鳞当真是一柄遇强则强的神斧! “啊!” “哇呀!” …… 在铁金挡去这些法术的同时,空中也传来数声惨叫。原来铁火开觉之后信任地将后方交给了铁金,而直接运起巺字诀。 空气中游荡地一丝丝阴寒之气便被铁火一身的纯阳真气所蒸腾,在铁火周身形成了一股推进的气流,铁火体内的气血也在这股纯阳真气稳稳地推动下更加迅速地运行起来,这使得本就开了觉的铁火速度进一步提升,只比那大觉宗速觉第一人----常青灵稍稍逊色。 铁火施展巺字诀的同时又运真力祭出了一个拳头大的晶球,这晶球其实只是由高密度的灵胚结晶打磨而成,并没有什么威力。独特之处在于只需注入少许真气便可控制其快速地飞行,但这完全不同于搭人的飞行法器。 铁火先是在地上一踏,迅速地向空中高高跃起,然后又是在飞至的晶球上一蹬,便向一个天道卫急冲而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刺穿,又在其身上借力一踏便飞向了另一个天道卫…… 第三十八回 点杀人质 这般一阵迅捷之极地冲杀,在黑暗之中弄得那帮天道卫猝不及防,纷纷向四面急速退散。 铁火一连刺死了七八个天道卫后,方又落在那个小小的晶球之上单足而立,这晶球被铁火唤作踏脚石,也算名副其实。 虽然阻住了天道卫们的两波攻击,还被铁火刺杀了数人,可这也阻去了吕白等人向仓库入口奔进的许多速度,而就在此时一批批训练有素的兖州军也从四面八方奔至,数量达到了惊人的三四百之多,只是他们手中兵刃各异,全部都是觉者,想必是兖州军的精锐。 “哼!兖州城世子在此!谁敢造次?小心我爹砍了你们的脑袋!哼!”谢逢宗见这帮士兵迅速地围攻而来,不由得一通怪叫,那些精锐正是谢墨的手下,被他这么一叫还真楞在了当场。 铁云婵这时才发现谢逢宗刚从那武痴角东的背上翻下,原来马匹在院中施展不开,他便让角东背着才跟了上来,此时正在整理盔甲。 铁云婵二话不说一把将其擒住,对那些兖州精锐喝道:“现在你们的贼世子被我擒住了!谁敢上前我就让他身首异处。”说着便以谢逢宗为要挟向仓库的入口走去。 谢逢宗第一次跟铁云婵挨得这么近,虽然手腕被拧得生疼心里却异常地兴奋,也开口叫道:“哼!你们不要过来啊!铁姑娘可是心狠手辣!也只有我能离她这么近而不被其杀!哎呦……”只是没叫两句便被铁云婵扭得几乎疼昏了过去。 突然,几道凌厉无比的光线向谢逢宗和铁云婵射来。铁云婵一面抓着谢逢宗一面快速地躲避,可是却有越来越多的光线激射而来,那些光线都是高度凝聚的真气,五行各有不同显然不是一人所为。 “孙大人!那可是我的亲儿子!求大人开恩啊!我求求你了!……”兖州城主正站在一个形如蒲扇的飞行法器上,对着这个法器的主人苦苦哀求。 那法器的主人身着殷红长袍,长袍的前胸还绣着猛豹,一双瘦骨嶙峋的枯手正撑在一根漆黑的拐杖上,正是当时追捕铁火到豫莽山的百户,名叫孙通谷,此时他正指挥着这一百多号天道卫精锐的作战。 孙通谷上次派了秋会士四人去追踪铁火,但不知为什么那四个人都没有回来,只是追踪的话还不至于被铁火同时杀掉吧?孙通谷自然不会知道秋会士四人是如何违反他的命令去捉拿铁火,也不可能知道他们战斗的经过,但他很确定这四个人一定没有照他说的做,但孙通谷也没有想到秋会士还活着,那个被铁火放走带话的男人并没有真的回去复命…… 一个看起来年轻又十分机灵的天道卫听了孙通谷的几句低语,马上将真气注入到一红一白两把大幡之中,迅速地打起了旗语。 那帮天道卫从两把闪烁变幻的大旗中得到了指令,马上将法器堆叠到一起来防卫铁火的冲刺,另有二三十人则躲到后面继续向地面的铁云婵和谢逢宗进行点杀。这时,孙通谷才转头看向那个已经跪在身旁心急如焚连连相求的兖州城主。 “谢侯爷,我区区一个百户可受不得侯爷如此大礼啊……”一个沙哑到近似枯竭的声音从孙通谷的方向传来。 谢墨身为兖州城主对着一个百户哀求自然是心有不甘,可他的独生子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这早已让他顾不了那么多了。再说,这些天道卫虽然官阶不高,但都直属于辅国宰相陆进,只怕这般相求,对方也未必买自己的账啊。 那孙通谷下达了全力击杀人质的命令后,便转过身子看向谢墨,一副瘦骨嶙峋的身躯上顶着的是一张了无生气的衰老面容,细细的眼缝里没有映出一丝光线,让人不禁怀疑那眼缝之后会不会只是两个空洞…… 苦苦哀求的谢墨被这样一张脸孔吓得一时止住了声响,只觉这位百户胸前绣着的那能吃铜铁的猛豹与此人相比也不过如此。 那只猛豹是百户的象征,在其之上更有象征千户的白虎,这些神兽都是天道门独立于军队之外的身份标识,只是再往上的就连谢墨这个一方诸侯也不清楚了。 “我说侯爷啊,如果抓住了这两个叛党你我都好交差,若是这次再让他们跑了……”孙通谷说着又看了一眼下面的形势,只见铁火的进攻已经暂时被那帮天道卫的合力阻挡所遏制,负责点杀谢逢宗的那些人正全力施为,只是谢墨派的那个几百人的觉者兵团还不敢上前。 孙通谷接着说道:“若是这次再让他们跑了,你说是怪罪你那不争气的儿子呢?还是怪罪你这没出息的老爹呢?不要说你,甚至是我都难逃罪责,对于阻碍我的人,我始终都是……” 话虽没说完,但一道道由于高度凝聚而变得耀目无比的真气从孙通谷袖中挥洒而出,毫不留情地向谢逢宗击杀,谢墨只得绝望地瘫在了一旁。 孙通谷上次一连在豫莽山外围了两个月,却不见铁火踪影差点被革职,但上面念及当时天道门的精锐都去执行任务了,故而调集去追铁火的都是道人级的差役,所以没有给他太严厉的惩罚。 这次天道门接到了兖州城主的消息,便抽调了一百多个散人级天道卫交与孙通谷指挥,给他将功赎罪的机会。 天道卫们将铁火围在中间,他每冲杀一处,天道卫们便飞速散去,同时用堆叠在一起法器去阻拦,虽然每次冲杀总能终结一两个天道卫的命数,但对于这个庞大的飞行编队来说并不算什么。 随着孙通谷的加入,铁云婵拖着一个完全没有修为的谢逢宗也感觉到了吃力,这种吃力不是力量上的也不是速度上的,而是单纯的体积,铁云婵本是娇小之躯,如今多了一个谢逢宗让目标扩大了两倍,而现在又被谢墨的人围在中间,虽然有铁金帮忙挡去了大多数的进攻,却还是险象环生。 “啊!” 趁铁金正在帮铁云婵全力防护之际,孙通谷突然冷不防凝起一道食指粗细的真气居高临下打向一旁的小丙,小丙急忙闪向一侧却右腿吃痛不由得叫出声来,原来右边大腿被那真气击透腿甲来了个贯穿。 小丙只得立马开觉,只见那伤口开始缓缓的愈合,幸亏有上等黑铁腿甲的保护,否则就不是一个洞那么简单了。 金丹派系的修真者以炼气为主,到了散人级才能单靠真气施展神通,只是为了与铁火、铁金这两个秒杀级的觉者保持距离,任何多余的法术都不如凝气激射来得有效,故而孙通谷才对手下们有这样的指挥,连他散人后期的修为也只是凝气远攻。 不待小丙将伤口完全愈合,数道真气又转而向其袭来,小丙忙举盾防护,单脚跳跃躲闪,小甲、小乙、小丁也纷纷开觉出盾相护,到了这个时候由不得任何保留了。 “算了!”铁云婵说着将谢逢宗一把扔给了外围密密麻麻的兖州精锐,同时迅速开觉将一柄柄钢兵向空中和四周飞掷而出。 第三十九回 这样会死 空中立时有几个没来得及反应的天道卫纷纷惨叫,带着贯穿身体的钢兵坠落而下,有些天道卫则马上施展出防御的手段,或是运气结盾,或是祭出法器,或者急催真力提高飞行法器的速度进行闪躲,只是有些天道卫则没有那么从容,而是将与大家堆叠到一起的法器收回来防御。就这样阵型稍微一乱,被铁火抓住机会又一阵冲杀带去了几人。 那些地面上的兖州精锐更是遭了秧,他们站的太过密集,里面的情况根本看不清楚,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铁云婵突然而至的“暗器”一串一串的解决掉了许多。 “愣什么!杀光他们!”谢墨看到自己的儿子被扔了出来,非但毫无感激之情,更忘记了那帮天道卫对他儿子的点杀,却对下面的那帮觉者兵团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虽然被铁云婵一瞬间解决了一二十人,但那帮觉者足有三四百人之多,远没有伤到元气,随着城主一声令下能开觉的也都开觉潮水般向中间涌来。 铁金心里明白,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是冲进那个距他们数十丈之遥的地下仓库,仓库的尽头有一道暗门,暗门之后便是一条密道直通城外。铁火此时正在以攻为守地压制着上空的天道卫,铁云婵则是他们唯一的远程火力,正扰乱整个敌方阵型,而他自己则要凭一柄大斧保护众人的安危。 分析到此处铁金马上部署道:“小白!小甲!你们去开路!我们必须马上进入地下仓库!小丙、小丁、小乙你们和角东一起保护云婵的侧翼以及断后!” “是!” “好的!” 众人纷纷应道,只是吕白虽然与云婵对练数日对于战斗算是知晓一些,却从未经历过这种血腥的场面一时慌了神,双手按住背后的两个剑柄却没有出剑只是迅速地跟在小甲身后。 “快,不然大家都要死!”小甲说着左手举盾护住全身,右手则拿着一柄巨大的黑铁狼牙锤,锤面布满狼牙利刺,对吕白说完后便向着地下仓库的方向挥砸着,想要破开一条血路。 那觉者兵团也非等闲,虽然是清一色的初觉但也不乏修炼至“令”和“习”的老手,且个个都是从兖州军中层层选拔而出,专门用来执行特殊任务,是名副其实的精锐,此次竟全部被谢墨调集了来。 小甲那柄黑铁狼牙锤几下挥舞便砸死数人,但打开的缺口马上又被其他兖州精锐所填补。结果,小甲几次突击都没有什么进展,反倒还要应付那些人的回击,凶险无比。 由于铁云婵的支援,来自空中的压力小了很多,铁金一抽出手来便闪到小甲这边哗哗两斧,一众兖州精锐被砍散了去,死伤不计,终于使得队伍突进了五六丈。 “小白!这样下去我们真的会死!”铁金说着又挡去几道来自空中的袭击,接着闪去侧翼和后方…… 吕白再也不敢迟疑,舞起两把神剑与小甲一起向前推进。乾阳坤阴一出,那些凡兵俗铁顿时显得暗淡无光,纷纷被其斩断。失了兵刃的觉者只好后退去寻找武器,同时又有其他人迅速地冲上来填补缺口,这一退一进便只能任由吕白一行缓缓推进了。 “傻子!都什么时候了你个傻子还手下留情……你想害死我们吗?等我杀出去第一件事就是杀了你这个傻子!”说话的正是铁云婵。 铁云婵开觉之后立马成为了一个杀戮机器,天道卫们虽没有被她伤得多少,却因为分心防御而让铁火一次次抓住战机,如今已经死剩不足百人。下面围攻吕白一行的觉者更是遭了秧,他们虽为兖州精锐但也知道什么是死。这世上有很多不怕死的人,但鲜有眼睁睁看着自己要死而不躲的,只是有心躲避却又挤做一团避无可避,又不甘心听天由命,故而把手中的兵刃也向中间扔来,反正外围有的是兵器…… “弓箭手!射啊!”谢墨突然一声令下,埋伏在外围的两百名弓箭手便张弓搭箭,齐刷刷地向中间射来。 说是中间,却只有三四丈见方,且正慢慢地推进,这就苦了围在最前的那些兖州精锐。他们不断的被吕白一行觉者攻击不说,一开始便总是被天道卫毫不收敛的真气误伤,再者是从外围扔来的那些兵器,也都没有什么准头大多都落在他们的头顶,现在又加上铺天盖地的箭矢…… 虽然觉者的恢复能力异于凡人,可这样的前后夹击下,使围在最前的那些兖州精锐中不断有人倒下,这也给吕白他们向仓库入口突围创造了机会。 随着飞掷而来的兵刃和箭矢越来越密集,再加上来自天道卫的攻击,铁金也不能将这些全都挡去,甲乙丙丁四人便一边随着队伍的推进移动,一边将地上的尸体高高的踢向空中用来做挡箭牌,一时竟也无忧。 那开了觉得角东将手中的一柄龙牙枪耍的出神入化,挥枪一扫便激起一道血浪,纵枪一刺就穿出一条血路,吓得那帮兖州精锐也不敢追得太紧,让他断后真是屈才了。只是他愣头愣脑的就知道杀伐,对于那些钻进来的箭矢并不怎么理会,顶多就是避去要害,不一会脊背上、臂膀上便扎上了几只箭矢,也多亏他开觉后更加异变得怪肉厚皮,竟丝毫不受这些箭伤的影响。 吕白也感觉轻松了许多,他经历过铁云婵具有针对性的“特训”依然能安然无恙,此时面对这些箭矢和兵刃早已游刃有余。在这箭林光雨下,只见吕白将乾阳、坤阴二剑舞的有影无形,所到之处全是被斩断的兵刃,逼得那些兖州精锐不断后退…… 这时,一个黑影从谢墨身旁掠过,还伴随着一阵嗡嗡声,那嗡嗡声让人联想到苍蝇,只是声音要细小密集得多,同时周围泛起一股怪味,这怪味谢墨从未闻过,却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恶心和恐惧。 那黑影来到了孙通谷的身旁才停下,这时谢墨终于看出来者也是一个天道卫,脚下正踩着一团黑雾,嗡嗡声便是从他脚下那团黑雾中传出,只听他兴奋地说道:“嘿嘿!那两把剑是我的了!” “嗯,也差不多了,去吧。” 见孙通谷点头,那人便又化作一道黑影不知去向。 第四十○回 真的死了 眼看离那个铸造乾阳剑和坤阴剑的地下仓库越来越近,吕白加快了推进的步伐,一**觉者不断地涌来,但稍一接触吕白的剑浪便被削断兵刃,只好退却。 又是一阵短兵相接,吕白右手乾阳剑一削之下破去大半敌方兵刃,却剑势陡然间顿消,只觉砍到了奇怪的地方,斩不断抽不回,忙用另一把坤阴剑斩开了剩下的兵刃,那些失了兵刃的觉者纷纷退去。吕白这才看清,正面有一个身材高大面无表情的人正拿着一把泛着黑雾的利剑与自己的乾阳剑拼在一起,乾阳剑正是被此剑所制! 眼见一波觉者又要袭来,空中仍不停地飞来箭矢、兵刃,此种情景不容吕白多想,只得左手挥起坤阴剑急斩向握着黑雾剑的那只手。那黑雾剑与乾阳剑拼在一处,吕白想这一斩定逼得那人不是撒手也要撤剑,哪知就在斩向那只手的时候,突然对方剑招一变,竟带着乾阳剑把坤阴剑也吸住了。 “真蠢才!直接砍人不就行了?还要去砍手,现在两把剑都被制住了吧?!”铁云婵说着向那黑雾剑的主人掷去两柄铁枪,立时在那人左胸和右肋穿了两个窟窿。 谁知那大个子被穿了两个窟窿既没有流血也没有倒下依然面无表情,吕白正奇怪间,那人突然犹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从身上的两个窟窿不断的涌出黑雾,很快的萎蔫成一幅皮囊,只是手中的黑雾剑仍然牢牢吸住了两把神剑。 吕白正要问铁云婵使得什么法门,却只觉一阵阴风向自己袭来,那萎缩的皮囊身后竟站着一个天道卫,那阵阴风便来自于另一把黑雾剑! 顿时,空中的天道卫像是商量好了一般,同时向地上的铁金等人猛攻,之前还在催动法器防御的人也都全力攻击了起来。铁火一看机不容失,大盾护于身前又在踏脚石上用力一蹬,便犹如火流星一般急冲而去击散了那些堆叠在一起的法器,又杀向天道卫最密集的地方…… 与此同时,下面的人也觉有变,瞬间猛增的真气凝射容不得铁金有半点分神,铁云婵也忙增援起空中的铁火。虽然他们都留意到那副皮囊中窜出的黑雾有异,却无暇分神。 “这两把剑果然非凡,我的鬼虫很喜欢呢。”说话的正是那个藏在皮囊里手持黑雾剑的天道卫。 吕白为了避开刚才的一剑,已经头对着那天道卫双脚离地将身子横着旋起,本想趁势拧着双剑将对手带翻,没想到两把剑竟在黑雾剑的黑雾之中毫无阻隔地旋转起来,只是不能挣脱黑雾的范围,使得吕白兀自转在空中又不能脱离那黑雾剑主人的掌控。 那个天道卫一剑又将没用的皮囊完全破去,露出一张煞白的脸,只是嘴唇和眼圈紫黑,仔细看去那紫黑的边缘好像还有小虫子在爬动。这样的一张脸丝毫不影响他狞笑,反而能更能凸显其中的恶毒。又是一剑,这次他要将吕白斩成两段。 众人听到“鬼虫”都是一惊,似乎只有吕白还不知道这鬼虫的厉害,只是这显然是一个计策,就在有人混进来施展鬼虫的时候,上面的天道卫同时全力猛攻,甚至不惧那杀神一般的铁火。 原来这个穿着皮囊的天道卫便是刚才那个踩着黑雾的人,那黑雾正是密集的鬼虫群!他用鬼虫吃空了一个觉者皮肤下的血肉,自己便钻在其中潜入了人群直奔吕白而来,作为一个同样使用双剑的人他无法把别人作为优先目标。 吕白见对方拦腰砍来,手腕用力,一个蜷身便双手撑着剑柄倒立起来躲过了一斩,紧接着对方一刀又是砍空,吕白已经单脚立于剑柄上另一只脚朝对方的面门踢去。就在这时一道黑影扑至,隔开了吕白那一脚。 “千万不要被鬼虫接触到了身体!”飞来之人原来是小甲,他用手中盾牌卸去了吕白的那一脚。 果然,那人黑口一张便涌出一股黑雾嗡嗡作响,居然是一群细小密集的黑虫,如果吕白一脚踢过去就正中对方下怀!可吕白不愿双剑就这样被对方夺去,跃下后双手还紧紧攥在剑柄上。 “好光滑啊,鬼虫都爬不上去呢,不过有人来送死也好。”那白脸黑口之人说话时,口中还在涌出鬼虫,所以声音听起来像是嗡嗡叫,那些窜出的鬼虫已经迅速爬满了小甲的盾牌。 “爬不上去”是指吕白的双剑,那黑雾剑上的黑雾便是附着在上剑上的鬼虫,这些鬼虫无法在那两个神铁上借力攀爬,便靠真气将之暂时控住,而小甲的盾牌仅仅是由上好的黑铁打造。 小甲只是知道不能被鬼虫接触到身体,没想到居然连黑铁盾也经不住这些鬼虫的咬噬,撒手弃盾却已经晚了,一瞬间便被那咬透了盾牌的鬼虫爬满了全身! “啊!!!小甲!!!”铁金有心相救却分身乏术,只要他稍一松懈其他人都有可能被这些雨落一般的真气凝射杀死。 “我来了!” 说话之人正是铁火,原本他打算趁天道卫猛攻之际大开杀戒,不料冲开那些由法器堆叠而成的屏障之后却又被一面冰蓝巨盾拦住,那冰蓝巨盾乃全一教清静真人的法宝玄冥神水所凝!虽然只是由八个散人后期的天道卫勉强催动,但是足够一阻铁火的攻势,有了这些时间,正好对下面的人施展出致命的攻击。铁火没有犹豫便蹿了下来,正赶上小甲被人暗算。 话音未落,铁火已经到了近前,一把按在那白面黑口之人的天灵盖上,顿时脑浆迸裂。那人自持身上爬满了鬼虫不敢有人近身,没想到铁火催着巺字诀早已经将那些小虫又吹又烧的化为了灰烬,所到之处鬼虫尽灭。 “不要管我!”小甲说着已经跳进了仓库方向的人群…… “记住这个男人,记住他是怎么保护大家的。”铁火站到吕白身旁冷冷地说道。 小甲深知此时是生死关头,虽然自己能被铁火救下,但身上多处动脉已经被咬破,愈合的伤口被不断喷涌而出的鲜血冲开,即便能活下来也失去了战斗能力,需要很久才能恢复,那势必又成了大家的累赘,倒不如冲进那些兖州精锐中,将身上的鬼虫相赠,也好帮大家破开一条逃生的血路。 一群兖州精锐中突然冲过一个血肉模糊冒着黑烟的人,只觉身上一阵瘙痒,紧跟疼痛遍布全身侵入骨髓…… 不多时,鬼虫失去了主人真气的喂养才纷纷衰竭而死,只留下一片白骨和几十副快被吃空的皮囊。 第四十一回 下巺上兑 鬼虫一死,乾阳、坤阴二剑也不再受到束缚,随着吕白的双臂垂了下去。 铁火催着巺字诀迅速地游走起来,或是用盾牌挡去几道真气,或是甩起长枪翻出几片血花。 铁金奋力地挥动黄龙鳞全神贯注地防护。 小乙、小丙、小丁则对付四面八方袭来的觉者,后方则留给那个已经杀红了眼的角东。 铁云婵还是全力地向外投掷着各种兵器,仿佛她宇囊里的武器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只是她也没有说话。 没有人说话,小甲死后谁也没有说话,没有人责怪,没有人叹息…… 只有吕白一个人呆立在那里,心里不断地重复着刚才的画面:我怀着一颗仁爱之心不忍伤及那些兖州精锐只是毁去他们的武器……然后被一个天道卫趁机制住了自己的神剑……小甲为了救我而被鬼虫爬满了全身……最后小甲为了给大家争取更多的生存机会而选择与那些兖州兵同归于尽……小甲是因我而死。 我怀着仁爱……被天道卫趁机……为了救我……小甲选择同归于尽……因我而死。 我怕仁爱……被趁机……为救我……小甲选择死。 我仁爱……小甲选择死。 我选择了仁爱……小甲选择了死。 我选择了仁爱……小甲选择了死。 我选择了仁爱……小甲选择了死。 …………………… 因为我选择了仁爱! 小甲选择了死! 小甲是因我的“仁爱”而死! 仁爱!! “啊啊啊啊啊!!!!”天地间突然响起这样一声怒吼,这也是吕白第一次敢于大声地与天地对话! “是的!你不仁!是的!不仁!天地不仁!!!!” “哈哈哈哈!!!!错的是我!!!错的是我!!!哈哈哈哈!!!” 所有人,哪怕在生死之际,哪怕被砍掉的头颅正在空中翻滚,听到这句“天地不仁”也不免想要狂笑!这不废话吗?! “又多了一个不仁的人。”孙通谷沙哑地说道。 旁边的谢墨听到孙通谷说了一句话,想说点什么又不敢说,不说话吧,害怕对方怪自己无理,跟着附和吧,又怕他是在自言自语,一时踌躇在那里…… 谢墨这一走神却没看清下面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突然响声大作,定睛看去,只见一个黑影卷着一青一红两股劲风迅捷非常地冲杀在他的兖州精锐之中,空中顿时飞起断臂残肢头颅脏器…… 我要快,快才能狠! 我要狠,狠才能快! 吕白渐渐地快到了铁云婵也看不清的境界,铁云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她快速地旋转飞掷着钢兵,但一个人的速度她只要一眼便能分清,她每自转一周掷出十数把钢兵的同时便去看一眼吕白,可是每次都差点寻不见他。 铁金看到吕白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便很难再压抑心中因小甲之死而涌起地悲愤,大叫道:“小火!” 铁火看到铁金竟然催起了兑(?)字诀自然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便一阵冲杀、防护之后将身子压低把盾斜撑于身上。 只见铁金一个箭步踏上了铁火的大盾,二人一踏一推,二力相合,铁金便凭着这股力道极快地飞向空中,迎着那压下的由玄冥神水所凝成的冰蓝巨盾就是劈天一斧。 那玄冥神水虽是清静真人的法宝,但现在只是被这八个散人后期的天道卫勉强凝聚成一个巨大的圆盾而已,被铁金一斧怒劈居然顿时崩裂。铁金透盾而过,经过时不免又在那巨盾的碎片上借力,势头更猛,打算一鼓作气将这些飞天肉娃娃一斧解决。 兑字诀乃阴长阳消的金行真气借助外界的阳动之气所成,兑,即泽。金中的强阴有凝聚之力,又有一定的阳动相辅,故而金在五行中较为坚硬,且又有韧性。所谓真金不怕火炼,只要能恪守住金中的那股阴长阳消之势,便可结合天地间的阳动之气结成兑卦,下面的重阳就好比一股淬火,将强金缓缓融化,使之粘稠有如沼泽。兑字诀便可对周围的修真者起到减速的作用,而施兑者则正在沼泽的中心,四方受力均匀反倒不被影响,当然其中的玄妙非常深奥,非三言两语所能阐明。 那巨盾碎后不久终于归为原型----玄冥神水,那八个催动法宝的天道卫中便有一人拿出个大青葫芦将这些洒落的玄冥神水收了去。其他人则忙祭出自己最厉害的法器又堆叠在一起,想要一阻铁金的来势,同时纷纷迅速四散。 可铁金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丝毫没有给他们堆叠法器的机会,一下便将之冲散,同时来到一众天道卫的身旁,那些人却只觉空气凝重无法疾飞,铁金一斧便结果数人,然后又在他们身体上借力,化作一道夺命的金光一连带去了二十多个天道卫方才无处借力,被他们散了去。 铁金掉落之时,铁火又举盾跳至,铁金便在盾上一踩复又跃起,只是这空中借力势头弱了很多,天道卫们有了防范,纷纷提前避开。 如此这般,铁金只又杀了三五人便很难再得手,反而那些慌张的天道卫在孙通谷的指挥下稳住了阵脚,开始组织反击。 小甲一死,大觉宗一伙人心中不免愤恨无比,那武痴角东虽然不认识小甲,但他本就嗜武成性,有架打他又岂能错过,他的师父便是在说了“全力切磋不要保留”的话之后被他打死的。 所以一帮人杀到了仓库入口不但没有趁势退去,反而在那个小石屋旁大开杀戒起来,吕白更是四处冲杀,他的细胞正在开觉的状态下受他神识所令,不断地满足着吕白要求的“快、狠”,使他的速度越来越快,力道越来越狠辣,说是“飞杀”也不为过。 突然几道凌厉无比的真气凝射而来,险些伤到天工坊一行,吕白也向天空中看去,他早就对这些高高在上的天道卫厌恶之极,再加上杀死小甲的鬼虫更是那天道卫所为,心中渐渐生出一股恨意。 此时,吕白一看便觉不妙,他见铁火一开始就迅捷异常,却无暇多想,现在又看见铁金周围的空气变得凝重,所到之处那些天道卫的动作都变得缓慢,就更加觉得奇怪,只是他精通阴阳五行之道稍加思索便心中明了。 突然,吕白好像又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急切地向铁云婵问道:“火乃重阳,故而能成那巺卦,小金大哥的应该是兑卦吧?是不是?!” 铁云婵发现自己宇囊中的兵器已经不多了,心中正在气恼这些人忘记了退却一味的杀伐,被吕白这么一问便没好气地回道:“是啊!看不出来你还挺聪明的嘛,单靠看就能猜出巺和兑!只是不知刚才为什么那么傻!” 吕白见自己的猜测得到了铁云婵的证实,不由得惊呼道:“不好!下巺(?)上兑(?)为大过!” ******* 注释:(周易六十四卦之二十八大过。栋桡。利有攸往,亨。感兴趣的道友可以先搜搜,六爻字符实在不会打,有门道的仙友请指点,感激不尽。) 第四十二回 下兑上巺 “什么过不过的?你又开始犯傻了?!这次可没人救你!” 吕白不再理会云婵,而是一边躲避着天道卫的攻击,一边将附近的几个来人放倒,方腾出机会向上大声呼喊:“两位哥哥!快下来!” 听到吕白的呼喊,铁金、铁火以为下面有事,而在上面又暂时占不到什么便宜,便不加多想地退了下来。 谁知两人一下来,上面的天道卫仍有六七十人,又全力猛攻起来。 铁云婵怒道:“你们两个人疯了啊?在上面胡闹什么呢?!这不已经到了仓库了吗?还是快走吧!” “不行!我没杀够!那帮天道卫太嚣张了,几十个散人也敢跟我们较劲!而且我们钻入地道他们必然跟来,即便是堵住了入口,他们也会一路猛轰,搞不好还要被他们堵在地道里。”铁金也因为小甲的死而起了杀念,说到后面的地道却是压低了声音。 “必须再削弱他们一下!”铁火也表示赞成。 云婵又道:“削弱什么啊,你们两个刚才根本不是对手啊。” 不过她所言非虚,他们刚才又故技重施的从地面合力将铁金送上天,可是那些天道卫早有防范,判断出了路线几乎在他们弹跳的同时便让开了。 “二位哥哥,我们先稳住阵脚,我有话要讲。”说话的正是吕白。 铁火、铁金又开始担负起防守的任务,吕白便一边对付着觉者一边抽空说出自己的想法。 “小弟有一想法,不知二位哥哥可否愿意试试?” 等了半天没想到吕白就说了一句这个,铁金急切地道:“小白,你快说啊!越简单越好!” “好,那我说了,刚才你在主攻,小火大哥在下辅助,这样便是下巺上兑,成了大过卦,此时那些天道卫正与你们保持距离,虽然大过卦阳动充足,却为内刚外柔之卦,不养则不可动,用此卦长距离攻杀很容易过当,非常不利……” “啥?”铁金被吕白的话搞得一头雾水。 “小金,你先听小白把话说完”铁火虽然也是不懂,但他知道吕白所言多半与上古典籍有关,然后接着向吕白问道:“那我们当如何?” “很简单,只需小火大哥主攻,小金大哥在下辅助,并且各自保持住你们的卦象,使之成为下兑上巺的中孚卦即可。中孚卦柔内而刚中,利涉大川,在这种高机动大范围的冲杀中较为合适,且风在泽上,相得益彰,故能坚守中正之道,以不变应万变,最适合对付天上这些游击的天道卫。” 见吕白说完,铁金只得困惑地道:“我还是不懂。” “小白,你所说的卦象就是我们催动的巺字诀和兑字诀吗?”铁火倒是有些领悟忙向吕白求证道。 “对!你们要保持这两种字诀,然后小火大哥在上主攻,小金大哥在下辅助!” 铁金这次听明白了,点头道:“好吧,那就小火主攻来试试。” 只见火、金二人一阵狂舞,终于找到了一个时机,铁金便将大斧一横架起高台,铁火则同时奔到,两人催动真气各自运起卦象,铁火一踏之下顿觉周身环绕着的疾风畅快无比而且还带起了一些铁金的兑字诀。只是不容多想,他已被二人的合力送入空中,更是远远地超出了之前铁金的速度,这一下就给那些天道卫来了个措手不及,他们虽然有所防备但还是给铁火一连秒去了十余人。 下落之时铁火并没有接着使用踏脚石,而是等待铁金举斧跳至又是在斧上一踏,只觉虽然力道不比地面上强劲,但是巺字诀的疾风和兑字诀的凝滞产生了更加强烈的感应并且相互增强,这疾风卷过沼泽犹如龙卷风一般势不可挡,所到之处那些天道卫逃无可逃,纷纷被铁火身上的气场所控,这一慢竟又被铁火带去了二十多人。 还未等孙通谷发令,之前用葫芦收起玄冥神水的那人便催动全部真力,踩着脚下的法器迅速地飞离了,他手中的法宝可是不得有失! 孙通谷正准备发出让他撤离的命令,没想到他竟自己先跑了,心中虽然不爽但此刻光景也不容多想,挥手下了个命令,便一脚将谢墨踹了下去,兀自飞走了。 那个年轻的天道卫只将旗语释放到了一半就看见那帮人已经四处飞散,索性也收起两个大幡飞逃而去。 铁火又是踩着铁金的大斧追上落后的几个天道卫一冲一扫便将他们击落,这才作罢。 下面的那些兖州兵一看天道卫都撤了,又见他们的城主从高空坠落不见踪影,便不由分说地纷纷退散。 那谢墨自然是以为死定了,在空中一阵鬼哭狼嚎,哪知就要摔成肉饼的时候却感觉后颈的衣领被什么东西横着一拎,然后就猛然的撞在了一个建筑物上,直震得他口吐鲜血,许久才回过神来,原来是被一柄钢枪牢牢地钉在了墙上。还好他被一层层华贵的衣服包裹着,承受住了这下坠之势,只是此时离地面尚有十余丈。 “城主在此!快快救驾!” “哼!别跑了你们这些逃兵!快救我爹下来!哼!我爹没死!哼!” “城主没死。” “城主还活着!” …… 天工坊一行见敌人已经被杀散了,忙拦住角东不再去追,而是赶忙整顿起来,准备从地道撤离。 大家多少都受了些轻伤,伤口在开觉状态下很快的愈合了。只是角东身上扎着许多箭矢,只见他一阵横拽,顿时鲜血飞溅,那些箭头上大多都带着一大块皮肉,身上顿时增添了许多肉坑。可很快,这些肉坑却凭借着他中觉的修为以及变异的体制迅速地被鲜红的嫩肉填平…… 铁云婵轻快地打扫着战场,把一些能用的兵器统统收进了宇囊,大战之际毫无保留,现在她倒有些肉痛了。 见吕白抱着一捆兵器送来,虽然上面还沾着血污,但也只能先收起日后再作清理,一面收起却一面嗔道:“切!你还知道帮我收拾啊!你可知道多少兵器都被你给糟蹋了!。” 吕白也不反驳,地上那些被斩断的兵刃确实大多都是他的所为。其实他想找出小甲的遗骸顺便才帮云婵收了这些兵器,可是那一地的白骨、残肢早已分辨不出哪个是小甲了。 “如果放不下同伴的生死,那就先放下敌人的生死吧。” 听到铁火的话,吕白并未多言,只是他的内心重复着一句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哼!你们快走吧!我爹正在清点人马!说要以五十万兖州军与你们决战…哎呦…哎呦……”谢逢宗快马而来,说话时还未及驻马,颠簸之下居然咬到了舌头。 “看!说大话闪到舌头了吧?!五十万?就是一百万也只能做我刀下鬼!我救了你爹的命他居然敢恩将仇报?!这次我定剐了他!”铁云婵本想奚落两句谢逢宗,可是后面又想到自己出手救下的谢墨竟又要滋事一时勃然大怒。 谢逢宗忙忍住疼痛道:“哼!那些天道卫肯定回去叫援兵了!他们也定会把责任都推给我爹!哼!为了表示忠诚我爹必须这样做!所以才特意让本世子前来报信,哎…只是不知这一别几时才能再见到我的云婵,哼!天地不仁啊!啊…救命啊……” 铁云婵见这谢哼又开始得意,从尸体上拔下一根箭矢抬手便打在灵驹的屁股上,那灵驹那受得这般吃痛立时不受控制地狂奔,全然不理会背上驮着的世子横冲直撞起来,吓得谢逢宗大呼救命…… ******* (注释:周易六十四卦之六十一中孚。豚鱼,吉。利涉大川,利贞。) 第四十三回 有好架打 天工坊的地下仓库中果然有一条密道,铁金便带头进去,铁火殿后一面跟上队伍一面毁堵着后路。 不多时,一众人就奔出了密道,发现正身在城北的一处荒芜之地。此时早已入夜,众人却不收觉趁着夜色一通向北狂奔。又奔行了数百里,吕白等一众初觉到了时限才不得不收觉,大家也奔到了一座山下。 经过两个时辰的拼杀与狂奔大家都觉疲乏,从宇囊中取出几个帐篷纷纷歇下,只是角东爬上一棵大树倒头就睡,便由铁金和铁火轮流守夜。 一夜无话,到了天光大亮,众觉者经过短暂的休息各个都精神饱满。 这时,铁火摊开一张地图一面说着一面为众人在地图上指点:“这里是兖州城,我们现处在他北面七八百里的地方,如果没错的话这座山应该属于地图上标注的五行山脉,恐怕这里已经是冀州地界了。” 虽然兖州城本就坐落在兖州北部,离兖、冀两州边界并不远,可他们竟然在不到一个时辰的狂奔之下到了冀州的地界,这实在超出他们的想象,看来人在逃命的时候要比平时跑的更快。 铁火接着说道:“五行山脉南北纵跨冀、兖、豫三州,在冀州境内又转而向东北方延绵,我们可能就是被拦在这转弯处,如果沿着山势向东北行去,等出了这山脉不久就会到冀州城,只是我们搞出了那么大的动静,这冀州城是不能再去了,不过我们的目的地在凉州,就必须横跨五行山脉一路向西,只是……” 见铁火停顿众人并没有出言,而是继续等待他说下去,行进路线还是要由他这种有过带兵打仗经验的人来制定比较靠谱,所以听到铁火停顿,大家也并不插言。 “只是,过了五行山不远便又会有一条纵贯南北八百余里的山脉,这些山脉虽延绵,群山却比较零散,山中的灵兽种类丰富却没有超过两三千年的,所以这片地区一直都是冀、兖、豫三州的修真者聚集探宝之地,我们此行要万加小心,既不能暴露了行踪又要尽快地穿过这片地区……” 众人正聚精会神地听铁火分析当前的形势,突然山坡上响声大作,辨得声势又是直奔他们而来,不免都紧张起来,因为队伍中的初觉要七天以后才能再次开觉,所以现在是最不能掉以轻心的时候。 那声势来得很快,一阵噼啪作响之后,一个巨大的黑影窜了出来,却又迅速地停在了众人面前,大家定睛一看不免纷纷作呕。 原来从林子里窜出来的竟是武痴角东,此时他正一手持起龙牙枪挑着一只黑色的大猴子。只见那猴子少了一条腿,伤口血肉模糊却还有气息尚未死透,而那只大腿正被角东攥在另一只手中配合着他的一张血盆大口吃得津津有味。 “你怎么这么残忍?!”铁云婵最先忍不住地叫道,毫不遮掩心中的愤怒。 “你……昨天杀了那么多……啊人,我……今天杀只猴子……啊就不行了?而且我都快饿死了,难道……吃你啊?”那角东一边说着一边又忙着咀嚼吞咽,确实饥饿之极。 铁云婵被他说得火冒三丈,怒道:“那不一样!我杀的都是你这样的恶人!” 角东一听便一枪把那半死不活的猴子甩在地上,亮出架势大喝道:“哈哈!你想打架?!太好了!” 叽咕--叽---- 那猴子本已经快死了,这么一摔竟又清醒了许多只觉疼痛更甚,又难过之极地哀号起来。 看到这份惨状众人皆有不忍,铁云婵却已经暴跳如雷,当即就要动手却被铁火拦了下来。 铁火来到那猴子跟前,出脚在它的下颚一钩一带结束了这痛苦的生命,然后对角东道:“现在你已完成了与谢逢宗的约定,可以不必跟着我们了。” 哪知角东突然兴奋地道:“可是你和那个拿大斧子的都好厉害,跟着你们便有好架打!” “跟着我们也行,不过今后必须听我们的命令,不然你另寻他路吧。”铁火又点头道。 “什么?我们要带着他?!”铁云婵万没有想到铁火会这样说,大叫之后又望向铁金:“爹?” 铁金点了点头,把女儿拉到一边小声地说道:“嗯,我明白你的心情,不过角东昨日相助虽然只是与那不济世子做的交易,但也确实被卷入了此事,现在他必然已经被天道卫定为了叛党,以他那痴傻样子若是单独行动怕是活不了几天,我们当仁至义尽带他一起去大觉宗,请大觉定夺他的去留。” 铁云婵听父亲这样一说也觉这角东虽然痴蛮,但也算是守信之人,见到对方那么多天道卫和觉者丝毫没有退缩,可她还是不放心地说:“只是他这副样子……” “诶,你小火叔已经说了,他须一切都听我们的吩咐,要是他不听话,实在不行就再赶他走也不迟。” “那好吧……” “角东前辈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不介意他与我们同行。”吕白表示赞成,小乙等人听到此处也都点了点头。 铁云婵又蹙眉冲着角东道:“诶!这一路上你一切都要听我们的吩咐,你可愿意?!” 角东却仰脖道:“我只听比我厉害的人的命令,除非你打得赢我,否则我只听这个红脸汉子和你旁边那个会耍斧子的人的话。” “好啊……”铁云婵知道对方修为确实在自己之上,而且是个武痴所以并不发作而是笑着应下,然后又对铁金道:“爹爹,你替我命令他把那个猴子葬了,并且在它的坟前忏悔!” 铁金笑了笑对角东说道:“猴子与人最是相似,你不但要吃它还活生生地拽着吃,这样太残忍了,与我们同行便不可如此,更不准私自离队,你能做到吗?” “好!”角东爽快地应下,但一转念又抓着后脑勺问道:“不过我饿了怎么办?” “哦,这个你放心,我们也都是会饿的,你跟我们一起吃就是了。” “哈哈,甚好甚好!”角东听说有人管饭心中大悦。 铁金又看着那只猴子的尸体想了想,道:“至于这个猴子嘛…既然已经死了就不要浪费,我们生火一起做来吃了吧。” “我可不吃!”铁云婵完全没想到她爹会这样说,顿时气恼无比。 这时,吕白缓缓地说道:“我们走得仓促,都没有什么准备,却终是要在山中填饱肚子的,不吃这猴子便又要杀生,怎么能因为怜悯这死物而再去伤害其他的生灵呢?” “傻子!我吃就是了!废话那么多!” 铁云婵说着走到角东面前一把夺过他手中吃了一半的猴腿,又拿起那猴子的尸体来到一处山泉清洗起来,小乙等人也马上忙着劈柴生火。 “角东,我打造的这把龙牙枪如何?”见没什么事了,铁金马上问向那武痴,还流露出一副自豪的神态。 “好!好兵器!不过我一开觉就感觉太轻了。” 一开始听到角东的赞赏铁金无比自豪,可听完后面的话就不爽道:“废话,你一身蛮力,什么防具都不穿,就光拿这一杆枪当然会觉得轻了!那你试试这柄大枪,看如何?!” 铁金说着已经从宇囊中取出一柄足有两丈长的黄金大枪,一把扔向角东。 角东单手接过大枪,突然发现这枪极为沉重,少说也有五千斤,忙把龙牙枪立在一边,然后双手握起大枪趁势舞了一圈这才稳住。 那黄金大枪被角东施展出一套撼天枪法,直舞得是飞沙走石虎虎生风,终于当地一声收住招式立在身旁。 “怎么样?!角东兄弟?!“ “好枪!够分量!” “那不如用我这把黄金枪换你的龙牙枪如何?” “不如何!” “不如何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换!” “哦!没关系!我这里还有一把擎天嗜血枪!你再试试!” “好啊!” ………… 铁火看到这里终于明白他那个铁金师弟又在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摇着头走开了…… 第四十四回 鼻祖耳孙 明天吃什么呢?古仙村北的破庙里,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正苦苦思索着。自从他一气之下从婶婶家跑出来,这已经有三个月了。 婶婶还真是狠心,除了“分家”之后的第三天来叫过我回家,被我拒绝以后竟然直到现在都没有来过。男孩想到这里突然发现他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了亲人,那个婶婶绝对不是他的亲人,不过这也只能怪他的叔叔死得早…… 哎,想什么都没用了,还是想想明天吃什么吧,“分家”之后带出来的粮食已经吃完了,在树林里设下的陷阱却什么也没有捕到过,要不是用三升米换来个狗屁陷阱的制作方法,现在应该还能支撑几天,真不应该相信那个路过的猎人…… 五天后。 男孩已经饿得无力动弹,他把头枕在一根糟木头上,看着庙里的泥象,那本该是一个仙人,现在却没有了头。 仙人个屁,在你的庙里都要饿死人了,还仙人!古仙村……仙人倒是没见过,只是现在就要多一个死人了……男孩昨天还在求神仙显灵,现在却又在心里咒骂,在他死前还是骂个痛快的好。 吧嗒吧嗒,刚下过雨,庙顶的大洞不住地往下滴着水,男孩觉得口渴便使尽了全力蹬起腿,借着头下的糟木滚过去,可是糟木头没滚两下就彻底的朽了,好在还是把他的嘴送到了水滴下面。 雨水不能喝,喝了会拉肚子的。***话仿佛又一次在耳畔响起,但男孩知道那只是他的幻觉。奶奶很好,很好。我就要见到奶奶了吗?男孩想起奶奶便想起了她满头的银发,那头发真好看,比白银好看多了,可是为什么不能用来买药,如果有了药,奶奶现在应该还活着。 如果奶奶还活着……突然,男孩发现奶奶出现在眼前,一头的银发,难道又是幻觉吗?还是说奶奶来接他了? “奶…奶……”男孩无力地唤着。 “奶奶?我可不是什么奶奶。”声音很苍老但男孩马上听出那不是他的奶奶,只听那人接着说道:“我很像你奶奶吗?不过我可是个男的。” 那人说着又捋了捋银白的胡须,一根晶莹剔透泛起银光的胡子便掉落在了男孩的嘴上,男孩无力吹起,勉强地动了动嘴想把那根胡子弄掉,可只弄得胡尖刺激着他的鼻孔,想要打喷嚏却又发现连打喷嚏的力气也没了。 “真是可怜呦,幸好你没死,幸好呦。”老头说着拿出一个小瓷瓶…… 那小瓷瓶非常的精美,随着瓷瓶的倾斜,上面的图案被更清楚地展示了出来,如果在平时男孩一定要把这图案描绘下来,可是现在正有一种晶莹的绿色液体从中滴落…… 是毒药吗?男孩尝到那绿色液体透着一股甘甜。 都说苦口良药,这么甜的那一定是毒药。哎,为什么不能把这毒药搀在烧鸡里呢,这样我死也心甘了…… ………… “老板!再来一碗!” 男孩说完接着把剩下的半碗面一块子搅起,左手又从碗前用纸包着的烧鸡上撕下一根鸡腿,就这样一口粗面条一口肥鸡腿地大嚼起来。 男孩好不容易将嘴里的面条和鸡肉吞下,一番窒息之后方说得出话来:“你…你不吃吗?” 白发老头见这只有七八岁的男孩早已经饿得没有了头绪,却懂得谦让,赞许地点头道:“嗯,我不饿,这些都是你的。” 男孩听到老头的话眼中精光大放,一把将烧鸡抓过扯下另一个鸡腿,却不放下鸡身,就这样一手鸡身一手鸡腿地再次大嚼起来…… “说吧,老头儿,叫我做什么?嗝……”男孩见老头拿出银子结了帐,才放心地问道,这一说话不免打起饱嗝。 老头儿听到这里笑道:“呵呵,什么都不用做,你是我第二十二代的耳孙。” “第二十二代儿孙?” “不是‘儿孙’是耳孙。”老头儿一边指着自己的耳朵一边纠正道。 “那耳孙又是什么?” “耳孙就是我孙子的孙子的孙子的孙子的孙子的孙子……” “呸,你这个老头儿怎么骂人?!” …… 白发老头费了一番周折终于向男孩讲明白了什么是耳孙。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就是离得太远只能耳闻,所以叫耳孙。”男孩抓着腮帮子像是明白了。 老头儿满意地道:“嗯,果然像我一般聪明。” “也就是说我是你的第二十二代耳孙,那你是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 “嗯。” “老爷爷,虽然我很感谢你救了我,可是你如果以占别人便宜为乐趣直说就是,反正吃人家的嘴短,你就说我是你第二百二十二代耳孙也行啊,这么说这笔交易就算结了,我吃饱了,你也占够便宜了,那么下次有这种好事记得再来找我。” 男孩说着用袖子擦了擦嘴,留下一桌的鸡骨和一大摞碗碟就要走,打算回破庙好好睡一觉。 突然,男孩感到肩膀被什么一提,脚便踩到了一团软绵绵的东西上面,一股劲风从头顶吹下,吹得他睁不开眼睛,发现身旁有一人,便赶忙死死抱住。向下望去却只看见那家面馆在正下方飞速地缩小,接着整个古仙村都变得成了一块“麻婆豆腐”。 “哎呀!救命啊!救命啊!哇……”男孩惊恐地大叫,他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高度,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终于,男孩被带到了云端方才停了下来。这时他才发现带着他飞起的是一个巨大的拂尘,他正踩在这个拂尘的白鬃之上,身旁之人正是那个白头发老头儿。 哪知稍一安稳,那巨大的拂尘又在云端之上快速地飞行,男孩又是一惊却已没了刚才的慌张,四处观望起这梦中才会出现的景象。 “原来你是神仙啊!莫非说你就是庙里供奉的那位神仙?!”男孩终于明白这拂尘乃是那白发白须的老头所驱使的。 “哈哈,什么神仙,我不过是个快死的修真者。”老头说着放慢了速度,将二人降在了一座山头上,正好能望见山下远处的古仙村。 “这古仙村三百年以前并不叫古仙村,而是叫张家村,只是一个小村子,这便是张家村的族谱,其中有个叫张一玄的。”老者说着掏出了一半破旧的书册打开其中一页指给那男孩看。 “这本书一直被我的婶婶藏着,你怎么弄来的?” “买喽。” “你买我家的族谱干什么?” “你还不明白啊?小娃,这个张一玄就是我!这正是咱家的族谱。” “啊?!”男孩吃惊得下巴都掉了下来。 “不过我没有儿子,所以你是我弟弟的后人,当然也算是我的后人,这是我弟弟的大儿子张重天、二儿子张重山……”老头便从张一玄之下一路指点给男孩看“一直到你爹**松、你叔**柏,然后就是你张庆丰了,你叔叔没有儿子,你便是我们老张家一脉单传。” “哎,我三百年前来过咱们张家村,当时张家村正在闹蝗灾,我便使了些法术帮村子渡过了难关,想是被当成了神仙,所以吸引了很多人来这里定居吧,故而改名叫了古仙村……” “既然这里就剩下你我两个张家人了,你愿不愿意跟我走啊?” 张庆丰已经听得出了神,听到张一玄最后问他要不要一起走便呆呆地点了点头,这个古仙村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了…… 第四十五回 萧夜老怪 自打跟了那白胡子老头儿修真以后,张庆丰发现自己的眼睛和手都变得越来越好使,即便是激烈的打斗场面,他也能一看之下把握其中的细节并且迅速地在本子上画下来。 所以,这次作为老头儿的助手再次出任务,张庆丰依然是在旁聚精会神地看着,同时用笔墨飞速地记录,哪怕蘸墨时不小心溅脏了衣服,他也毫不松懈,反正完事儿一道净衣符就搞定了。 “哇,你画的真好。”张庆丰正在全神贯注地作画,不知旁边什么时候来了人,听声音像是一个很小的孩童。 这山里怎么会有这么小的小孩儿?张庆丰虽然心中一惊,可是手中却没有停下,眼睛正快速地往返于画本与激斗之间,最后还是不放心地说道:“喂,你看就行了,不要打扰我作画哦,否则小心本少爷教训你。” “嗯嗯。” 那厚厚的画册一页一页地翻着,不停地映出一幅幅生动的画作,常人看来就仿佛张一玄等人在照着那些画的演变来行事,竟然能令人混淆了因果。 张一玄这次被人雇来到五行山脉的维龙山中探宝,不过这不同于组队,探宝所得全归雇主所有,当然雇主也会付给他赏金。 与张一玄一同被雇的还有另外六个佣兵,分别是两个水修、两个火修、一个金修以及一个中觉,那些修士均为散人后期,可谓是阵容强大。 雇主本身也是个觉者,不过仅仅到了初觉的蓄境,只是他这次倾尽所有一下从五常居雇佣了七个高价佣兵,想来应该不是无的放矢。 果然,在斗散了从洞中窜出的一窝黑熊罴以及熊罴王之后,众人终于在这个熊罴冬眠的大洞里找到了一块黄龙玉原石,也就是土玉原石,虽然只有拇指大小,却至少可换黄金万两。 看到这么好的东西,大家都纷纷流出口水,不过口水也只能往肚子里咽了,通过五常居求职就要遵守五常居的规矩,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这时大家才恍然大悟,难怪这雇主没有找土修呢,就连金修也只有一个,就是怕他们见到宝物不能自抑…… 当然,这七个高价佣兵的任务还不算完成,还要护送这个只是初觉水准的雇主回兖州城。 看到张一玄同众人从熊罴洞里出来,张庆丰又迅速地将他们由于惊异而兴奋以及其中参杂着的惋惜之情生动地画了下来,完成了最后一页。只是当他合上画册,却发现那群人此时正愕然地看着自己。 “你们…你们怎么了?” 张庆丰说完突然想起刚才好像有一个小孩在看他画画,忙转头寻去,却发现身旁站着一个胖娃娃。 张庆丰看那胖娃娃除了皮肤特别白,脑袋比较大以及穿着一个扎眼的红肚兜之外与一般的五六岁小孩没有什么不同,此时那个胖娃娃正吃着手指望向自己,好像还很开心的样子。 “你谁家孩子啊,你家大人呢?”张庆丰被这孩子瞧得一阵不爽,竟用小时候别人质问自己的话又质问起这个胖娃娃。 “庆丰,休得无礼,这位乃是萧夜真人的分身!” 没错,这个胖娃娃就是之前铁金提到的那个萧夜谷老怪的分身,或者说是他众多人鼎中的一个。 张庆丰听到萧夜真人立马不敢再多言,九州修真界没有人不知道这个老怪,张一玄当然早就讲给他听过。 这萧夜真人具体的年龄已经很少有人知道,但至少也有三千年,甚至有人说他参与过征武王统一九州的战争…… 他通常只是用神识操纵人鼎现身,故而极少有人见过他的真身,说到其修为更是只能用深不可测来形容…… 虽然萧夜真人只是以胖娃娃现身于此,却给了这一众修真者无比强大的压力。 “见分身如见真人,请受吾等晚辈一拜。”张一玄说着带领众人马上跪下拜了起来。 “嗯,算你们还有点眼力,能瞧出本尊,也不枉费了这身修为,都起来吧。” 那大头胖娃娃声音无比稚嫩吐字却极为清晰,神态间竟然也颇有几分高人的神韵,看得张庆丰不寒而栗,愣在一旁。 “庆丰,你这个孽徒!快来一同参拜真人啊!”张一玄的意思便是让张庆丰借着一同参拜赶快过来。 “无妨无妨,这小孩儿居然是你的徒弟?真是块好料啊。”张庆丰刚想过去却被那胖娃娃一把拉住了手腕,顿时全身僵硬。 张一玄心里一紧,知道这下坏了,萧夜老怪一定是看上张庆丰那还未修成的双灵根了。 旁人当然来不及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以为这萧夜老怪是对他们手中的黄龙玉感兴趣,所以才拿住了这个小道人。 那个雇主便在其他人的眼色下不情愿地拿出了黄龙玉原石,唯唯诺诺地说道:“真人在上,请收下晚辈们的一份敬意。” “免了免了,这五常居的规矩我还是要守的,修真界能维持这么久的繁荣与五常居分不开关系啊,不容易啊…不容易……” 其他人见这老怪竟然不是为了黄龙玉,便一下子明白了,原来是看中这小道人了啊。 确实,小小年纪就到了道人中期,应该有点名堂。不过这个小道人只是那个木修的助手,连身份牌都没有,回去顶多算是见死不救,而且面对的是萧夜老怪这样的逆天级敌人,相信不会判太重的罪,总比在这里毙命好。 那几人相互交换了下眼色,便纷纷拿定了主意,就听一个散人后期的火修说道:“今日晚辈们能有幸一睹真人风采实属几世的造化,只是此次在五常居领了事做还未交差……” “去吧去吧,公事要紧。” 一众人二话不说,作鸟兽散,只留下了张一玄。 张一玄也知道,想在修真界混下去是万万不能与这萧夜老怪为敌的,自己当了七百多年的散修当然懂得什么是隐忍偷生,所以心中并不责怪那几个逃跑的人,换做自己只怕会跑得更快。 胖娃娃见张一玄不说话也不退却,便一甩手将几块灵玉原石丢到了张一玄的面前道:“好了好了,我行事向来公平,这些灵玉你拿去吧,足够换两瓶鲲翅丹了,至于能不能帮你凝出金丹,那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那些灵玉原石每一块都顶得上刚才那块土玉原石的两个还要大,这老怪竟然是驱使这些分身四处搜寻宝物,一个分身上就能带着这么多块灵玉原石! 张一玄弯腰将那几块灵玉捡了起来,一看竟有六块,两块水玉两块木玉还有一块火玉和金玉,然后缓缓地说道:“多谢真人的一番厚爱,既然小徒被真人看中,晚辈理当双手奉上,只是这小徒确实为晚辈的后人,可否让晚辈与他再说两句话。” 那胖娃娃自然知道修真者对于境界的追求,只要有一丝希望便不会放弃,如今给了他那么多灵玉足够他在短时间内冲击真人境界了,换做是谁都会答应这笔交易的,这样的话自己也算没有触犯到五常居,心中一阵畅快,便笑道:“哈哈,无妨无妨。” 说着,胖娃娃将张庆丰推了过去,自己的修为境界已经达到了真人后期,即便只是一具分身也有着真人初期的水准,量他也不敢造次。 “老头儿!你算是做对了,就算跟着那个卖宵夜的也比跟着你强!还有什么好说的!”张庆丰说话时背着那个胖娃娃,所以他现在的表情只有张一玄可以看到,那是一种说反话的表情。 第四十六回 木旺水休 没错,张庆丰在做戏,他深知张一玄的个性,也许这个老头儿只是一个快作古的散修,可这老头比任何人都要倔强,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地就把自己送给那什么老怪。 “诶,休得胡言!这是萧夜真人,什么夜宵、宵夜的!是萧夜!”张一玄说着一把将张庆丰拽了过来。 如果单单是听确实分不出到底是“宵夜”还是“萧夜”,那胖娃娃听到这里眉头不快地一皱,可还没容他多想,只见一道绿光扑面打来,正是张一玄所为。 胖娃娃显然愤怒无比,并不避让而是一张嘴吐出一颗绽放着水蓝光芒的内丹,硬接下了张一玄的猛力一击。 张一玄心头一松,果然是水灵根!原来这萧夜老怪乃是水火双灵根,只是这个分身是水灵根,故而只能施展水行法术,这就增加了一点点希望。 水火本不相容,双灵根又极难修炼,萧夜老怪能修到如此大成之境可真算是一个怪物。不过张一玄心知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因为张庆丰便是在他的支持下修炼的水火双灵根,只是还未修成,当然这足以让那萧夜老怪垂涎三尺了。 为了这特异的灵根,张一玄实在是倾尽了所有,不但将自己的修真心得全无保留地教给张庆丰,丹药器具也都充足地供应,最令人无法想象的是张一玄已经停止了修炼,反倒每天将自己的真力渡给张庆丰。 说起这渡气,是将自身的真气通过穴道经由经脉传递给对方,只是渡气非常地缓慢,而且很难被真正吸收。通常来说对方能吸收一成便已经是最大的限度了,而且也只有木修能做到这个限度,其他的修士想都不要想,能有半成被对方吸收就不错了。 上面说的是同属性的修士之间进行渡气,像张一玄这种木修渡气给水火灵根的修者,这本身就是胡闹。木生火,张庆丰虽能吸收一些,却也要在渡气的同时修炼体内的水行,这两者必须同步,所以很容易走火入魔。好在张庆丰与张一玄相隔二十多代,血缘却还出奇的相近,故而在几年的摸索和尝试中二人竟找到了默契,进境开始加快。 张一玄甚至还想在他死前凑出一样法宝作为大礼送给张庆丰,张庆丰早已成为了他生命的延续,所以他不会甘心自己的二世任由这样一个老怪摆布,绝对不会! 胖娃娃凝丹挡下一击,看到张一玄祭出法器似要退去,便毫不迟疑地使出了水龙击,数条蓝白色的小蛇从内丹中钻出,小蛇在飞行的途中迅速地凝结着周围的水气,一瞬间就胀大成了一抱粗细三丈多长的水龙。 这些水龙以坚冰为骨骼、牙齿、利爪、鳞片,以流水和沙冰为血为肉,这精妙之极的法术单靠真气施展,也只有真人级的修真者才能做到了。萧夜老怪不会允许这么好的人鼎料子从自己手里溜走,更不会允许有人敢在他面前耍滑头。 张一玄当然知道自己跑不掉,他祭出的也不是什么飞行法器,而是一套七星招摇轮。这套七星招摇轮是由一面直径两丈的大轮和六面直径九尺的小轮组成,由荆州招摇山上的千年异木所制,实是木属法器中的极品。此时,那面大轮上还被嵌入了两颗木玉原石,正是来自于之前萧夜老怪扔出的那六颗灵玉原石。 在七星招摇轮就要与数条水龙接触之际,张一玄已经将六颗灵玉中的那颗火玉原石嵌在一只木飞鸟上放飞到空中,同时又将剩下的三颗灵玉中的两颗水玉分别攥在左右手中。 春木、夏火、秋金、冬水、土流转于四季,现在正是冬季,故而水行较旺,张一玄此时正是要全力扭转这种大势。 水旺木相,木相便离木旺不远了,只见张一玄一张口,竟也吐出一团绿色真气,只是未能凝丹,这却已经是张一玄的极限了。 那团绿色真气中马上弹出数道绿芒,纷纷灌注到那七面招摇轮和木飞鸟之中,同时萧夜老怪的水龙击也已飞至。 在真人级法术和张一玄的全力防御之下,道道夺目的光华绽放而出,一阵坚冰撞击和碎裂的巨响之后,那玄妙之极的水龙击竟然被张一玄的几个木轮给挡了下来,而且那七星招摇轮绽出的木气更胜,同时刚才放出的木飞鸟也变成了一只火凤凰,正以火玉为火种以木气为燃料悠然地盘旋在上空。 阳长阴消为木,故而木的旺盛离不开阳气,张一玄就分出一部分木气借助火玉养出了一只火鸟,不但动摇了水龙击的坚冰,更使其分裂为那嵌着两颗木玉的法器所能吸收的水行,而一面大轮六面小轮,更加有效地将这些水龙击一一化解。 只是张一玄为了补充体内迅速亏空的真气不得不缓缓吸收手中的两颗水玉,由水生木,若不是面对一个真人级的分身,谁也不会如此疯狂的进行极限释术。 水乃极阴,故而张一玄可以借助水生木、木生火来完成这种物极必反的转换,将水旺的大势暂时性地转化为了木旺: 前:水旺、木相、金休、土囚、火死 今:木旺、火相、水休、金囚、土死。 虽未能将水置于死地,但木旺的大势却是水很难扭转的,由木相到木旺容易,由水休回到水旺却难了。 “不错不错,看来我小看你了,下面我可要认真喽……” 那胖娃娃口吐水行金丹并未动嘴,这声音却是由真气所造,竟是一个深沉男子的嗓音。只是说到一半,胖娃娃眉头一皱,那个声音突然叫道:“看来没得玩了!” 说话的同时,胖娃娃吐在胸前的内丹青光大放,然后直接向张庆丰飞去,一边飞还一边被萧夜老怪的神识操纵着真气狂叫:“我想要的东西没有人可以得到!” 张庆丰本就躲在张一玄身后不远处,他之前之所以不跑是因为法器的飞行速度主要由修士的真气强度所决定,所以他是跑不过那胖娃娃的。 可是他有心帮忙却又不懂得如何作为,这时才懊恼起自己平时不学法术,一有时间就去画画,见到那内丹飞速地向自己袭来已经吓得不知所措。 张一玄毫不迟疑地催动所有真气挡在张庆丰身前,迅速叠起的七星招摇轮却被那水行金丹一下子击毁,张一玄只得赶紧将招摇轮上的所有真气收回真气团,连控制那只火鸟的真气也收了回来。 木轮中本来积蓄了许多真气,被张一玄这样连同着两个木玉一起收进气团,顿时使得身前的那颗绿色真气团无比强劲,一时木旺的大势更盛。 只可怜为了抵挡这颗水行金丹,张一玄几乎榨干了身体里的每一丝真气,以至于体内快速地淤积起那来自于两颗水玉还来不及转化的水气。 在这种倾尽全力地凝聚之下,又加上旋转在旁边的两颗木玉的增幅,张一玄身前的真气团竟然开始凝丹!只是他心中十分清楚,这丹即便不用与前方的水行金丹相撞也必然是要碎的,里面夹杂了太多的外气,但看到自己能凝丹却仍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笑容中除了张一玄对于凝丹的那种渴望在作祟,更多的原因则来自于胖娃娃身旁冲出的一团疾风,那疾风中包裹的正是铁火! 第四十七回 我要变强 有了自己凝聚的这颗木行“假丹”,应该可以阻住那分身的水行金丹一时,这样张庆丰就能得救了,张一玄如是想着却早已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居然还会易术!”萧夜老怪的神识又控制着金丹中的真气发出一声怪叫。 原来萧夜老怪准备好好地玩弄一下张一玄,再把他杀死,然后带走张庆丰,所以才会说“我可要认真喽”。没想到却突然感觉到旁边有一股强大的力量袭来,久经沙场的他一下就判断出来者的攻势在真人以上,故而神识将金丹从分身中抽离,准备弃掉那个胖娃娃,在自己金丹离体散去之前毁掉张庆丰。 这金丹乃是萧夜老怪将自己的真气注入分身反复修炼所成,故而可以将神识附在上面,通过真气操控神识被毁的分身。所以,无论是分身还是金丹,他都可以弃掉,分出的神识自然会合回自己的主神识中。当然,这般变态的作为九州并没有几个人能办到。 现在,萧夜老怪发现自己的分身竟然毁于一个将易卦灌注在自身的觉者之手,那法术虽然不强却精妙无比,故而极大地增强了这中觉的实力,萧夜老怪也不由得惊叹起来,口中的“易术”即是吕白引导火、金二人修成的中孚卦。 “后生可畏啊!败得值了!值了!哈哈哈!” 那声音狂笑着,终于一下顶碎了张一玄身前的“冒牌金丹”,残余下来的真气贯穿了张一玄的身体,向着张庆丰直射而去。 张庆丰没有闪躲却向张一玄跑去,只想扶住这个倒下的老头儿,这个世间唯一的亲人…… “别高兴太早了,老怪!”铁金横着大斧已经挡住了这股残余却依然凌厉的真气。 “呵呵,小鬼,想要报仇就来萧夜谷找我吧,我随时…讨厌…说不完了……好斧子……”那声音随着真气的消散而变得断断续续,最后终于消停了。 张庆丰绕过斧子抱住了那个单薄的老头儿,看到他左胸伤口中流出的血液,由于体内过剩的水行外气而早已变得淤浊黑紫。 “老头儿!快用愈合术啊!”张庆丰着急地大叫,尽管他也认为这是不可能了。 “不…行了……我不行了……已经回天……”张一玄说了几个字却只能空张嘴再也无力发出声来。 铁火忙运起火行真气,出掌贴在张一玄背心的神道穴上,将一股纯阳真气缓缓打入他的体内。 张一玄只感一股暖流驱走了体内的冰寒,伤口的疼痛却猛然加剧,又强凝心神将头向后歪了歪,忙被铁火另一只手扶住了,点了点头道:“谢了……此大恩大德……我张一玄……只能来世再报了……” “前辈不必多言,我和铁金都是大觉宗弟子,请您放心!”铁火知道他要将张庆丰托付给自己,一个已经七百多岁的修真者,在五常居混迹了几百年没有过一次劣迹,他应该得到修真者最高的敬意。 大觉宗的弟子,是啊,大觉宗,嗯。张一玄虽然早就知道铁火、铁金应该就是传闻中的大觉宗五子,可这时听到铁火亲口说出“大觉宗”三个字才终于放下心来。 张一玄又将目光转向那个已经哭成泪人的少年道:“庆丰啊……” “嗯嗯……”少年呜咽地应着。 “我们…能有……如此的师徒缘分……实属不易…不易啊……我不该强迫你…修真……其实…我也希望你……咳咳……” “师父!!爷爷!!爷爷!!师父!!……”少年见眼前的老人快要不行了,却不知道如何称呼他,似乎无论是“师父”还是“爷爷”都不足以表达心中对他的感觉。 张一玄一阵猛咳后,面色竟然又红润了起来,听到少年对他一通乱叫笑着说道:“就叫我老头儿吧,我还是希望你做一个连环画家,强迫你修真只是想让你替我完成遗愿,实在是自私的想法,我也总是为此自责……” 众人看到张一玄突然间精神起来,说起话也不再断断续续,心知这是回光返照,若是这时有一个法术高明的木修施救兴许能起死回生,可是此时此地除了真气枯竭的张一玄便再无人懂得疗伤之术了。觉者们可以自愈却不能救人,看到这般光景不由得心里更加悲伤,纷纷落泪。 “……你们不要悲伤,庆丰啊,你已经有了两百年的寿元,以后还是隐姓埋名做个连环画家吧,千万不要再修真了,更不要听那个老怪的话去找他报仇…千万不要……” 说着,张一玄的眼神终于又变得涣散,铁火忙强催动真力,却再也没有唤醒这位艰辛一生的散修…… ………… 张庆丰终于止住了哭泣,这时已经是深夜,大家都已睡去。 恍惚之中他觉得这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只有手中攥着的身份牌还在提醒着他张一玄确实已经离去了,而且就发生在几个时辰以前,此时他已经被那个叫铁火的汉子带到了几百里外的地方。 在张庆丰决定跟觉者们走的时候,大家便砍倒一颗大树,又在山中选了几块石料,然后还取出了一些锻造材料和工具,制作了一副体面的棺椁。 最后又在张一玄口中放入一颗土灵珠,找一个僻静的地方入馆安葬了,并没有立碑,而是将一块巨石依山势压在了上面。 如果张庆丰决定回兖州城的五常居替张一玄注销任务,便可告发萧夜老怪,可是这样就只能由他独自一人带着张一玄的尸体回兖州城,他一个人会十分危险。 最后在大家的劝解下,张庆丰终于答应跟铁火他们先出了山脉,然后再送他去并州城,他便可凭着张一玄的身份牌在并州城的五常居报案。 只要将五常居的人带回到张一玄的埋葬之处就可开棺验尸,而土灵珠又是最好的定颜珠,可保张一玄的尸身千年不腐,到时一验必能与张庆丰的说法相吻合。 只是真的要离去时,张庆丰却又哭又闹怎么也不肯走了,还要去推开石头挖开坟墓,最后只得被铁火用胳膊夹着带去…… “你打算怎么办?” 张庆丰正倚在一块大石上,却不知吕白什么时候出现在身旁。 是啊,他是个厉害的速觉,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要是他想杀我,可能我到死都不会发现是谁干的,我真是没用……张庆丰心中胡思乱想着却没有答话。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肯定会去找那个萧夜老怪报仇的。” “你怎么知道?”听吕白这么一说张庆丰突然来了劲,一个激灵跳起来问道。 一则是因为张庆丰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心思被人猜中,再则是因为他被吕白这么一问突然更加坚定了报仇的打算,顿时燃起一股莫名的亢奋。 “就在不久前我也有过类似的经历,虽然那人不是我的亲人,但他也是一个好人,我觉得他不该就那么死了,还是因我而死……”说到这里吕白又回想起了小甲的死,心中郁闷难当再也说不下去了。 “那你为他报仇了吗?” “算是吧,可是…我觉得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就好比今天发生张爷爷身上的。” “你叫他张爷爷?” “嗯,我觉得他就是个很好很好的爷爷。” “我也觉得,嗯,他是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总之就是我唯一的最亲的人了……呜呜呜……”说到这里张庆丰又悲伤地哭了起来。 “你不能再哭了。” “呜呜呜……啊…为什么?”张庆丰好不容易止住了哭泣,用力压下了一股哽咽在喉的感觉,又问向吕白。 “因为这样不能使你变强。” “变强?为什么要变强?” “因为只有变强才能报仇,才能打败萧夜老怪那样的人,才能阻止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对!我要变强!我要报仇!” 听吕白这么一说张庆丰当即露出了坚毅的神情,他的两眼仿佛喷射着火焰,心中却一片冰清,心中的念头不断冲击着他的神识:报仇!变强! 片刻,张庆丰再次望向吕白:“那我怎么样才能变强?!” “这要问你自己。”吕白说着便转身离去了。 张庆丰抓紧手中的那块身份牌,又摸着他鼻祖爷爷留下的两个宇囊,摸着一介散修混迹九州七百多年才积聚起来的心血,他心中不断的问着自己: 要如何变强? 要如何变强?! 要如何变强!!! ………… 第四十八回 终须一别 一行人终于翻过了五行山脉,又向西北行出数百里绕过了薄梁山脉,渡过了母亲河才一路无阻地奔到了并州城南,虽用去了几日,但好在一路再未生出变故。 “庆丰道友,此处向北再行不到百里就是并州城,我们需在此别过了。”铁火手指北面,对着背上的张庆丰说道。 这几日张庆丰虽然时而御器飞行,但以他道人中期的修为,长途飞行并且要跟上这帮觉者的行进速度却是不切实际的,真气耗尽之时便只能被铁火背着。 莫说道人,即便是有了散人的修为也仅仅能够御器远行,若是追求速度则极为的耗费真气,所以像豫莽山那种地方没有真人以上的修为根本别想从上面飞过,否则随时都有可能被不知从哪里窜跃或飞来的神兽吃掉。 “我不去并州城了,还是让我跟你们回大觉宗吧,我想见见你们的大觉。”哪知张庆丰并没有顺着铁火的指点望向北方,而是坚定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你以为你算老几啊?大觉是你说见就能见得啊……” 铁火马上挥手止住了铁云婵的不逊,然后把张庆丰放下看着他认真地问道:“我们大觉宗如今四处是敌,你可要想清楚,不要妄自行事受了牵连。” “嗯,这几天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如今我唯一有可能接触到的顶尖高手就是贵派的大觉了,为了打败萧夜老怪我不能放过一丝机会,还请铁火前辈为我引荐。” 此时,铁火才从张庆丰那双坚定的眼神中看出这少年已经有了巨大的转变。 “我说这位小友,你师父临终前明明说的不让你去报仇,而且你不想做连环画家了吗?我还挺期待你的大作呢。”说话的正是铁金,他其实很理解张庆丰的心情,可他也同意张一玄的遗嘱,萧夜老怪躲还来不及,怎么能想着去报仇呢。 “我已经决定了,就算你们不带我去大觉宗,我也会想其他的办法去报仇,而且不用你们说我已经知道,像萧夜老怪这样的人就算是五常居也只能敷衍我。” 看来张庆丰真的已经有了充分的思考,铁金也不再多言,他虽不反对这个少年跟他们去大觉宗,但也不想表示赞成。 “一旦踏上复仇的道路,你将离自己的梦想越来越远。”铁火的话说得一字一句同时带着一股厚重。 “我想得很清楚了。” 听到张庆丰毫不迟疑地回答,众人都一时无言,这个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年竟转变得如此之快,实在出人意料。 “那还愣着干什么?想要变强就不能浪费时间!”吕白说着已经率先奔去。 看见张庆丰当下毫不迟疑地御剑急追而去,铁云婵也大叫着追上:“喂!你们两个矮子!认识路吗?就跑这么快?!” “哈哈,你们这是要跟俺比拼脚力吗?”武痴角东本来听得一阵迷糊,看到这三个小孩又叫又嚷地跑了去,突然睡醒了一般也鬼叫着追上了去。 铁金看得一脸无奈,一边跟去一边嘴里还念念着:“现在的孩子都怎么了?一个个比大人还有主见。” “小金是感觉自己老了吗?” “切…” 听到铁火的调侃铁金摆出一副不屑的样子。 “想要不被年轻人超越就只有…………加倍的!!努力!!!”铁火激情满满地说着,同时风一样地追了上去。 “喂!你们都打鸡血了啊?!还没歇两下又要疾跑!这样我会瘦的啊!” “师父,我先跟着他们,省得他们跑丢了。”小乙说着也追了上去。 “我们也是……”很快小丁、小丙也跑得不见踪影。 …… “一帮没良心的!!!” 随着一声愤怒地嚎叫,平原上突然出现一股诡异的黑风…… ………… 几日后,众兽山某处的大觉宗秘藏地…… “你们怎么带来这样一个人?” 大殿之上,铁火、铁金等人立于正中,他们一阵叩拜之后没想到高坐在上的大觉一开口就是质问。 铁火忙站到角东身旁解释道:“这位觉者曾舍身相助……” “我说的不是他,是那个小孩儿。”大觉不但年轻,甚至十分的俊美,身材修长,说话间已经来到了吕白的身前。 所有人都没有看清这个俊美的大觉是如何从宝座上走来,仿佛连“一瞬间”也没有用得上就已经来到了吕白身前,身上宝石一般的盔甲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哗---- 大觉此刻正单膝跪下,盔甲这才发出应有的声音。大觉将他的视线缓缓拉平,对望着吕白的双眸,身后乌黑的披风载着一袭银发正缓缓飘落。每一个能被察觉的动作都显得优雅至极,无论是单膝着地还是那忧郁的眼神,以及此刻正轻轻张开的那双带着笑意的冰薄冷唇。 “你不该来这里的,还是快走吧。”这个优雅、俊美、忧郁中又透着玩世不恭的男人,说起话来仿佛如情人间的窃窃私语,只是他此刻正在下逐客令。 吕白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素未谋面的男人,这个大觉宗的最高统领,一开口居然就是让自己离开这里…… 从他复杂的眼神中,吕白捕捉到了那些一闪而过的善意、惊喜、不忍,然而最后却只剩下了毅然与冰冷。 许久,铁火才反应过来:“大觉,他……” “不必再说,我的话就是命令,除非你想跟他一起离开大觉宗。”不容铁火多言,这个美型的大觉又打断道,只是不知何时他已经起身背对着众人。 “除了他,都可以留下……”撂下了这样一句话,大觉凭空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 铁火也不知道如何跟吕白解释,因为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平时跟大家哥们相称的大觉今天却如此决绝。 “大哥,你不必为难,我吕白也正想独自闯荡一番呢。”吕白虽然心中也有几分气闷,但他明白现在最感为难的应该正是铁火,说着就要转身离去。 “贤弟莫急,容我先安排你在附近的地方住下,等大觉心情好些了我再问问这到底是为何。” “大哥,我看不必了吧,你只需相信我能如你一般拿得起放得下便是。” 大觉可能是看出了吕白的一些身世,故而一刻也不愿吕白多留,这点铁火当然也有想到,只是连他和吕白自己都不知道的身世,竟被大觉一眼看穿…… 既然大觉下了逐客令,那吕白是不能留在大觉宗了,而大觉宗如今正是用人之际,铁火也不可能违背师门而去。 看来,兄弟终须一别! 第四十九回 硕鼠硕鼠 “小白啊,我们这个大觉啊,平时就是个半调子,现在不知道又抽什么风了,不过他让你下山又不怕你走漏了大觉宗的藏身处,所以说明他对你并没有什么敌意,依我看啊…嗯…依我看……”铁金本是想安慰下吕白,后来却分析不出什么原因,一时卡了壳。 “依我看…你是不想活了,背后议论大觉,小心门规伺候!” 铁云婵再也看不下去她爹在那出丑,一通怒斥,却又不知道如何面对吕白。 她刚刚习惯了这个“徒弟”,竟然即刻就要分离,心中莫名地涌出一股悲伤,忙带头叫来了门派的管事安排角东、张庆丰等人去他们的住处。 张庆丰见吕白离开已成定局,头一歪嚷道:“哼,本来还有话想问他,没想到居然是这样一个人,既然如此我就不留在大觉宗了,我也要跟吕白一起走。” 大家一看张庆丰也要走,也都认为两个人好过一个人,便由最会“撒娇”的铁金又去找大觉禀报了此事,却出奇的顺利。 “大觉说了,张庆丰道友可以随意离去,而且还说,吕白虽然不能留在大觉宗,但是他相助大觉宗弟子脱困的情谊不能忘,为了表示谢意,以及不能相留二位的歉意,所以决定送两份礼物!一人一份!当当当当……”铁金转达完大觉的意思便神采奕奕地献出了两个锦盒。 将两个四四方方一捧大小的锦盒妥善地交到吕白和庆丰二人手中之后,铁金又嘱咐道:“不过大觉说了,要你们下山之后再打开。” “里面装的不会是要命的机关吧?”张庆丰说着还拿起盒子在耳边晃晃听了起来。 铁云婵明眸冒火,怒道:“你找死啊?敢怀疑我们大觉的一番厚爱,再多话本姑娘废了你!” 铁火也猛然想起什么,急忙向管事问道:“空叔现在在吗?” “在,如果需要我现在就带你去吧。” “贤弟稍等,我去去就来。”铁火说罢,随即请管事带着离开了。 不久,铁火就拿着一个枣红色的宇囊回来,对吕白道:“贤弟,这就是我们在雨河镇得到的那个黑色宇囊,现在我让派里的宇师重塑了一下,应该可以放心使用了,里面的金银乃是贼赃,你须用在正途,必要的时候要用其扶贫助困。” 见吕白收下了宇囊,铁火又补充道:“里面还有一本书,上面写了我有生以来所有的修觉心得,希望能够对你有所帮助。” 铁火说完又看向铁金,只见那胖胖的巨汉脸上轻微地抽搐了一下,便一咬牙一跺脚,一股脑地取出了许多他认为吕白将来用得着的东西,有丹药、灵玉、武器、防具甚至几本连环画…… 最后铁金把那些东西全装进了一个白色宇囊交给吕白道:“给,小火给你的那个宇囊太大了,用来储物可以,临战使用起来就比较耗费神识了,这个白色的宇囊较小,你可以用来装一些常用的东西,比较方便,嘿嘿。” 铁火等人便一路不舍地送吕白和张庆丰下山,又不免一番交代,就这样两位少年在九州的冒险生涯算是拉开了序幕…… ………… 什么是幸福? 对于修真者来说上佳的资质、大量的灵玉、特异的灵根、过人的修为、强大的法宝等等都可以令他们感到不同程度的幸福。 可是……对于一只百年的硕鼠来说,霸占一整片仙草园,把那些鲜美的灵药根吃到饱就是幸福,虽然这幸福可能是短暂的…… 作为一只牛犊大小的硕鼠,它早已不必挖什么地道了,而是用鼻子学猪拱地一般地将土壤翻开个长溜,然后再拐回头来悠闲的享用那一大排裸露而出的白哗哗的灵药根。 然而就在他吃得不亦乐乎之际,一只火鸟猛烈地拍击在他肥大的身躯…… 可怜他肚子吃得圆圆鼓起,四肢一阵乱拔想要逃跑却只得原地打转。 吱吱----吱吱---- 这只浑身焦黑的百年硕鼠愤怒了!吱吱地嚎叫着,仿佛在说:是谁?!竟敢破坏本鼠爷的幸福生活?! 百年硕鼠四处扫视,却发现又有一只火鸟朝他俯冲而来,当即吓得他将一肚子好货张口呕出,正好扑灭了眼前的一团烈火,也让他看清楚了这火鸟来自于远处一个瘦弱的人族少年。 人族?少年?! 前两天你家大人还没被我咬怕吗? 竟然就连一个小人儿也敢用火烧我!看我不撕碎你! 那只小牛一般的硕鼠刚才吐了许多灵药根所以肚子瘪了许多,这使得他可以带着满腔的怒火向少年猛冲而去。 可是硕鼠刚加起速度却脑袋一阵剧痛,一头撞在不知从哪里冒出的一道坚硬铁壁,直撞得他七荤八素又呕出许多还未消化掉的灵药根。 紧接着,那堵铁壁上又传来一股凶猛的力道,将他震飞到两丈开外。 百年硕鼠惊恐地看着那堵铁壁,终于看到铁壁后面还有一个少年,可还没等他缓过劲儿来,一只火鸟又将他烧的满身水泡。 “哎,什么破炎鹰符还一两金子一张呢,这活接得亏大了。” 远处的少年正是张庆丰,他几次施展炎鹰符,却只能放出一只麻雀大小的火鸟,不由得气恼地说道。 “这是散人用的高级灵符,你那点真气能勉强施展出来已经算是不错了,眼下还是先想办法对付了这只大老鼠才是。”说话的正是吕白。 二人说话间那只硕鼠又疯狂地冲向张庆丰,这只大老鼠活了一百多年,又身为狡猾的鼠类,此时已然成了精,他知道那个拿盾的家伙不好对付,狡猾地全力冲向那个最先放小鸟烧他的瘦弱少年。 吕白毫不迟疑地举盾堵在这只硕鼠精面前,以他的速度刚好能再次让那只大老鼠撞在盾牌上。 可那只大老鼠的智慧远远超出了吕白的判断,竟然早有预谋似的凭着锋利的爪子爬墙一般地攀着盾牌高高跃起,在坚硬的盾面上留下几道划痕后,力道陡增地向张庆丰扑去。 张庆丰正全力催动那张炎鹰符,不料这只硕鼠竟然在吕白的大盾上借力,来势凶猛之极眼见就要将自己扑倒,只得放弃施法转头就跑,同时打算祭出法器抵挡,却已经背心吃痛紧接着又似被什么撞到,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第五十○回 无食我黍 当张庆丰缓缓睁开双眼的时候,吕白和另一个年纪相仿的小姑娘进入了他视野。 吕白的目光中充满了关切,而那个小姑娘却颇为冷静,正是他们这次任务的雇主,她见张庆丰醒来便起身离开。 “没事吧?”吕白看到张庆丰要起来,马上搀扶着问道。 张庆丰深深地吐纳了一番,感觉体内经脉舒畅真气平稳,又摸向背心,上面一片血污却没有伤口也不疼痛,才点头答道:“嗯,应该没事了,这小妮子的方术还真是厉害。” 吕白见张庆丰没事,笑道:“注意你的称呼,郝彩可是我们的雇主。” “切,她不也是刚拿到身份牌,不过说起来……刚才到底怎么了,我还以为自己死定了呢。” 吕白便将刚才的情形又讲给张庆丰听。 原来,吕白在铁金给他的白色宇囊里能找到的最轻的盾也是一块晴天遮阳盾,而且还是一对阴晴护体盾中的一面,另一面则是阴天挡雨盾。 这套护盾是给初到蓄境的体觉使用的,一面便有八百斤,吕白作为一个刚到令境的速觉能举起一面还要移动已经是极限了,若是要游刃有余的使用一套护盾也只能是开觉了,可这种普通的任务作为初觉又怎么会轻易开觉,开一次就是七天间隔。 当那巨鼠出乎意料的借盾跃起之时,吕白已经预判到了将要发生的危险,便当即弃盾同时抽出乾阳坤阴全力向那只飞天的巨鼠斩去。 论速度吕白当然远远超过这只硕鼠,但一个是马力全开,一个是刚刚启动,所以直到那硕鼠扑至张庆丰一丈处才被吕白追上用双剑拦腰剪成两段。 可谁知那硕鼠没了下半身却杀念不死,硬是伸出利爪借着前冲之势挠在了张庆丰的后心,好在张庆丰早就开始逃跑,否则非被掏个大窟窿不可,最后张庆丰又被那大老鼠壮硕的上半身给砸地晕了过去。 “幸亏郝彩妹妹及时施展祖传的回春术,在你血管和脏器破裂的一瞬间控制了伤势,重新使之愈合,否则你现在可能已经死了。”讲到这里吕白感激地望向那个名叫郝彩的雇主。 张庆丰听完也是一阵后怕,如果被这个臭烘烘的大老鼠砸死就太亏了,一边想着就开始找那老鼠的尸体。 他却发现那老鼠两端肥硕的尸体正在一个绿色的法阵上被慢慢分解,同时旁边的郝彩正挥杖将分解出的绿色灵气一边聚集起来,一边分批导向周围那些被糟蹋的灵药。 这个仙草园四处多有灵胚,其中已经灌注了相当的木行真气,故而能够使这些灵药在正月里的北风中继续生长。 显然,这不是凡人能够做到的,而是修真者布置好仙草园之后交与凡人进行打理。 这种情况在九州倒是很常见,是那些没有门派的散修能够自给自足的主要方法,修真者与帮自己打理药园的凡人便是上家与下家的关系。 郝彩施出方术一阵导引,那些灵药甚至包括刚刚从硕鼠肚子里呕吐出来的断根,都纷纷在这只巨鼠残存的生命灵力的导入下重新获得了生机,又开始生根发芽…… 这就是九州最有渊源也人数最少的职业----方士。 很久很久以前,金丹派系都还只是修真者一个细小支脉的时候,那是方士的时代。 一开始方士也是分五行的,在修真的道路上,他们更侧重与天地的沟通。 每一位方士的诞生都代表着一个凡人从后知后觉进化到了先知先觉,这“先”也就是与天地间几种自然之力相通之后而获得的超人灵性。故而,“先知先觉”不过是能做到凡人所做不到的融入自然。 方士即是不需要对自己的真气进行特殊修炼,便可将先天真气与天地真气相连的质朴修真者。 五行方士中有水、火使,他们通过摸索到自然运转中从混沌到有序的关键点,只需要导出自己的先天真气对那关键点进行微妙的改变,就能将事物导向更为强大的有序或无序,也就是冰霜与火焰。 掌握质变奥秘的大地方士,他们可以很好的把握住事物从量变到质变的要诀,当他决定向你施展方术的时候,小心自己变成一块石头或者一尊金人。 然而,最为神奇的还要属医者和亡徒,用五行来说他们分别是木方士和金方士。 医者,木方士。他们能够感受到流转于天地、山川、大地、森林、众生等万物之中的生长之气,然后成为这些生气的灵介,对生气的流转进行疏导,从而治愈一切创伤,哪怕将生灵从死亡的边缘拯救回来。 亡徒,金方士。与木方相反,他们不是将自己融入生气的循环,而是贪婪地对这些生气进行收藏,据为己有,或者干脆将憎恨之物的生气禁锢在其内部,永远不得生发,就如死物。 方士的能力以“里”来划分,“里”即是一里地两里地的“里”,这里指方圆。这个方圆就是指他们施术时能够改变、影响或者调集外界真气的范围,根据这个范围可以分为一里、十里、百里、千里…… 方士的强大是毋庸置疑的,他们曾是国之重器。可也正是这种强大,为他们树立了太多的敌人,最终招致了灭亡。 方士有着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他们本身非常脆弱,甚至除了医者和亡徒,其他方士的寿元都只是凡人的两倍左右,无论他们是“一里、十里”还是“百里、千里”。 方术的释放也需要很多特定的条件,例如长时间、布法阵、查地貌、观天象等等等。 所以,方士具有左右军队、国家甚至天地的力量,同时也极其的脆弱,施法时间过长,几乎无法自保。 最后,在一次次次动荡中,只有长寿和能够救人的医者,也就是木方士,活了下来,直到现在九州很少有人知道方士,知道方士的人也认为方士就是郝彩那种可以治病救人、起死回生的医者而已…… ………… “真是好人啊,大恩大德我刘家上下八十九口没齿难忘……”老刘头流着泪激动地感谢着吕白三人。 其实这个老刘头才是真正的雇主,只是他没有足够的钱雇人来除去这鼠害,到五常居一看甚至连办身份牌的手续费都不够。 幸而他在五常居被郝彩碰到,郝彩刚刚获得了身份牌可以免费雇佣一百两黄金以下的佣兵一次,便雇了吕白和张庆丰这对组合。 “这是我们全家上下凑出的二十两黄金和一百五十两白银,几位不要嫌弃请收下吧。”刘老头儿带领全家人一阵拜谢之后又举过一盘钱财。 “我与这位道人都是被郝彩姑娘雇来的佣兵,要谢只需谢她一人。”吕白说着指向身旁的郝彩。 郝彩微笑道:“积德行善不求回报,而且我也是借机历练,你就把财物收起来吧,凡人的日子更为艰辛,只希望你这次能向上家交差了。” 这刘姓一家的上家还是个散人后期的散修,不过那个修真者对他们比较冷漠,除了定期来收灵药时发放给他们一些佣金和赏钱,平时是不会出现的,而如果收成不够,还要责罚他们。 其实作为修真者的下家也是会有不少积蓄的,可是老刘家中不久前出了个修真的苗子,正远在万里外的蜀山恃剑宗修炼,全家上下对其寄予厚望,更毫无二话的拿出了大半的积蓄以尽绵力。 那刘家人眼看这个帮自己渡过难关的修真者不求回报,不免又是一阵感激涕零,吕白三人却迅速地转身离去了…… 第五十一回 天字十三 “你只说是鼠害,却没说是什么百年硕鼠,这也太胡来了,差点没把我害我死,你说这怎么算?” 方士不会御器飞行也没有觉者的疾奔,现在郝彩又没有灵驹之类的坐骑,故而三人要一同回去便只能走到附近的驿站雇车,张庆丰就借机质问起他的雇主。 “你是说我不应该救你?”郝彩冷冷地道。 张庆丰一听来了气,嚷道:“我要是死了你也难逃干系,一个新手还学人家当队长!” “第一,我不是队长,是雇主;第二,是你在我正在布阵时擅自率先攻击的;第三,你并没有死,一切都还在我的掌控之中,所以你没有理由向我抱怨。”郝彩虽然只有十二三岁说起话来却有理有据。 吕白也点头表示赞成:“嗯,我说庆丰,就别再纠结了,反正现在我们也算完成了任务,可以领身份牌了。” ………… 那日,二人离开了众兽山,便一路不停的从凉州赶到了并州城。 虽然吕白可能已经被天道门列入了追捕名单,但他们一行只是两个小孩,又赶上正月十五,并州城热闹非凡,在挂满花灯的热闹街巷中穿行于拥挤的人潮,最后安然来到了五常居,这所五常居是他们能快速到达,同时又是离案发地点最近的一所了。 吕白同张庆丰按着指示牌一路走到了注销大厅,当那个记录员用法器读取了张庆丰递过的身份牌,随即干脆利落的按下了柜台下面的红色按钮。 很快,一只三尺多长,蓝白相间的灵雉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来,用爪子将身份牌抓起后复又飞走,飞过之处洒落着星星点点、闪闪烁烁的灵光。 那仙禽来过不久,吕白和张庆丰身旁便出现了两个带着黑晶面具的神秘人,面具上还写着一个白色的“斩”字。 “捕头有请。” 那两个神秘人身穿黑袍,除了其中一人甩下了一句“捕头有请”,一路上就再也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吕白猜想这应该就是斩部的人了,此时他们已经来到一间密室,那两个人正并排站在他和张庆丰身后的铁门前,看来不说个清清楚楚是不好出去的。 密室中只有一张不大的深色圆桌,在他们进来前,桌子对面早就坐着一个文质彬彬的修者,一副中年人的面容。 那修者之前还在对着一块棱角分明、光洁剔透的灵胚说着“好了,我知道了”之类的话,现在却用他那对犀利无比的眼神将吕白和张庆丰扫视了好几遍,灵胚光洁的表面也从一片杂乱便成完全透明。 只见那修者将这特殊的灵胚用一块黑绒布小心地盖好,又妥当地收进了宇囊,这才开口问向二人:“你们应该就是张庆丰和吕白吧?” 张庆丰忙伸手挡在吕白身前说道:“嗯,我是张庆丰,此事与他无关。” 那修者文雅地笑了笑,道:“呵呵,怎么能说无关呢?如果不是他跟那帮觉者从兖州城逃出来,又怎么能救得了你?而且他最少也算是一个目击证人吧。” 吕白和张庆丰都被那人说得目瞪口呆,他们到现在才真正相信五常居的实力。 “不要紧张,我只是想告诉你们,这世界能瞒过五常居的事情不多,我们还是来谈谈张一玄的事情吧。”那修者见自己的话完全震慑住了对方,才借着安抚将谈话导入正题,同时也是在告诉他们,不要试图撒谎。 “嗯,好的,他本是我的先祖……” 张庆丰便将怎么与张一玄结识,又怎么修真都大概说了一遍,最后才从在兖州城的五常居接到维龙山探宝的任务,一直细致入微地讲到了遇到萧夜老怪以及之后发生的种种…… 听到张庆丰一口气讲完那天的遭遇,那修士也在笔录上画上个句号,然后又交给张庆丰签字,这才点头说道:“嗯嗯,很好,一切都与我们得到的证据和证词相吻合,看来你没有撒谎。” 张庆丰因为再次回忆起往事心中无比悲痛,只是这次他没有流泪,而是让胸中的那股恨意积蓄着,成为他复仇的力量。 那修者又帮吕白录完了口供,这才又拿出一摞厚厚的文书说道:“我是五常居斩部天字十三号捕头,现在这个案子已经由我正式负责了,这是我几日前接到的本案的卷宗,里面有张一玄的尸检记录等相关公文,稍后我会赶至兖州城的斩部与当地的捕快进行进一步调查。” 吕白和张庆丰接过卷宗小心的翻看起来,其中尸检记录大致是这样写的: 姓名:张一玄 性别:男 年龄:七百二十九 修为:散人后期 五行:木行 死亡时间:道亨十四年腊月二十五,初步断定为酉时。 死亡地点:尸体发现在维龙山西峰东侧,于维龙山北峰偏东三十里处的案发地点基本吻合。 死亡原因:真气耗尽后被水玉寒气侵体,同时被真人初期级水行真气穿透左胸而亡,直接致死原因为水行真气穿过左胸击碎心脏。 尸体发现时间:道亨十四年腊月二十六丑时。 各脏器情况:…… ……………… 看到这份尸检记录的尸体发现日期,吕白和张庆丰都无比震惊,五常居的动作也太快了,想必是那些逃跑的修士一回五常居就报了案,然后斩部即刻就有所行动,虽然没有赶上但也算是尽职尽责了。 “对了,那颗土灵珠还在兖州,你们是一同前往呢?还是在这边等消息?”天字十三号捕头一面问着一面开始站起来收拾东西。 “哦,我们就在这边等消息吧,我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了,过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张庆丰定定地看着那个一丝不苟的捕头,眼中流露着感激与信任。 看到张庆丰的眼神,那捕头又坐了回来,不太自然地说道:“你们不要抱太大希望,这次的嫌犯,哦,也就是萧夜老怪,是一个老滑头,他自从两千七百年前就再也没有在五常居有过业务,而到目前为止他的身份牌上也没有留下任何一个罪状,虽然他作恶无数,可是却偏偏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构成对五常的触犯,比如说这次也是……” “什么?难道为了一己私欲杀死五常居的佣兵还不算是对五常居的触犯?”张庆丰打断道。 第五十二回 总注册师 “庆丰,还是先让捕头把话说完吧。”吕白一面提醒张庆丰对方是一位专业的捕头,一面又满怀歉意地看向那个一副教书先生打扮的天字十三号,示意他继续。 十三号捕头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谢谢你们让我把话说完,例如这次,首先,你不能证明是萧夜老怪本人在控制那具分身,一切都可以当做那分身的片面之词;其次,你无法提供当时他将你麻痹控制住的证据,只有几个人证的推测是不够的;最后,那分身已经将你推给了张一玄,而张一玄却利用那些灵玉突然袭击。所以即便证明那分身是萧夜老怪操纵的,也说不清张一玄到底是突袭求生还是他见财起意。” “我出于个人经验当然更倾向于目前的这些证词,但是也正是这些经验告诉我,我们目前还很难给那个老怪定罪,而且即便是有一天能定罪了,斩部也未必有实力能将其抓捕归案。” 听十三号捕头说到这里,吕白和张庆丰也都没什么好说的,这虽然和他们来之前预料的过程不同,结果却十分相似。 “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先赶往兖州了。” 张庆丰终于恢复了平静点头道:“嗯,既然你们能秉公办理,证明五常居确实是值得信赖的地方,我和吕白想要在这里注册身份牌。” “实在是明智的决定,不过现在好像不太好注册了”十三号捕头说着便看向那两个戴着黑晶面具的人说道:“你们,带他们俩去找注册师看看。” 那两个蒙面人便听话的为吕白和张庆丰领路,他们带着的黑晶面具直接罩住了整张脸,黑色罩袍又将侧面和整个身体遮盖的严严实实。 到底是那黑晶面具具备可以从里面看透外面的特殊设计,还是说这两个人不必依靠视觉,而是单凭神识就能感知周遭?吕白他们自然无从得知。 “两位有何指示?” 说话的是一个戴着圆顶小帽蓄着两撇小胡子看起来十分精明的圆脸中年人,他看到两个斩部的人先是一愣,然后马上两眼放光、满脸堆笑地从座椅中跳起迎了过来。 “分部长让我二人领他们来注册一下身份牌”那个蒙面人说着又对张庆丰和吕白道:“这位就是总注册师了,一般他比较闲,就让他来帮你们注册吧。” 那蒙面人说完便同另一个蒙面人一起退出了总注册师的办公室,吕白和张庆丰交换了一下眼神: 乖乖,居然是五常居斩部并州分部的部长! 可不是吗!太不可思议了,看来这次是来对了! ………… 两人还没平复心中的惊叹却从身后又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正是那个分部长天字十三捕头,二人回头看去,只见他边走过门口边对总注册师简短说道:“帮他们俩完成注册,一切从简。” 见分部长走了,总注册师掏出一个手帕擦去了额头的汗水,十分恭敬地对吕白和张庆丰说道:“二位公子请坐吧,谁先来啊?” “那我先来吧,我来五常居次数比较多。” 见吕白不说话,张庆丰便先按那个总注册师的要求完成了简历。 “哎呀呀!想不到张公子,哦不对,是张道人!想不到张道人如此年少竟已经有道人中期的修为了,真是年轻有为啊,居然还是水火灵根,前途无量啊!” 一番夸赞之后,总注册师便又恭恭敬敬地望向吕白。 吕白终于一咬牙胡诌了自己乃是一个流浪的孤儿,自打记事起就到处行乞,有一天在豫莽山下遇见了铁火,铁火说他骨骼清奇硬要教他觉术,二人还义结金兰,剩下的便是如实相告了…… 那个总注册师听得下巴都脱臼了,他身为并州五常居注册师总领,可以说是阅人无数,可像吕白这样的经历却还是第一次听说。 从四个月修成初觉,然后去到兖州城只几天便又打下了速觉根基,以及最后跟随铁火等人击败一百多个天道卫,杀散几百个觉者,短短半年不到的时间经历的事情远远超过了许多百八十岁的注册者。 不过,吕白倒是不用担心这些秘密被别人知道,因为五常居的任何工作人员包括斩部的人员,如果将注册者的信息透漏出去那就是死罪无疑,他们就是靠着这种一丝不苟的生活来获得不菲的收入以及所有正道修真者的尊敬。 那总注册师听完吕白的简述,发现已经记录了好几页纸,活动了一下肩膀又张了张嘴这才把话说利索了:“现在注册手续基本就算办完了,看在分部长的面子上,未经核实就可以给你们注册了,相信你们也不会对他撒谎,但是以后我们还是会派人前去调查,只是可以提前注册而已,不过还有一样不能省,这是最新的硬性规定。” 见吕白二人不答话,总注册师马上又满脸堆笑地道:“规矩真的不能坏,就算是五常居的总舵主也要遵守……” 吕白赶忙解释道:“哦,我们第一次注册,不明白情况,一切事情您按照规矩来办就是。” “原来二位还不知道啊,从近日起,每个新注册的成员只要是有修为之人就必须先无偿完成一项任务才可获得身份牌,也就是才能真正成功注册的意思,无修为的注册者则只能以雇主的身份出现,注册费需要一百两黄金,当然他们可以免费雇用一次免费区的佣兵,也就是二位这样的新注册者。” “不过两位不用担心,我会把你们的估价尽量压低,这样只会接到容易的任务,虽然是无偿的,但初期估价必须有,否则将无法分配任务。” “那些雇主在选择了要雇佣的佣兵之后,还要先将任务告诉我们五常居,有专人进行审核。只有佣兵的能力和估价与雇主的任务基本相符才能进行洽谈,洽谈中如果双方不满意则还可以毁约,鉴于是免费的,所以毁约双方也都不用有什么赔偿。” “即便是洽谈之后双方签订了契约,如果到实地发现与雇主描述的任务难度不符,还可直接回来投诉,根据相差的程度可以定雇主的罪,如果已经造成了严重后果,甚至还会判死罪……” 那总注册师一时自顾说得起劲,无意中说到了“严重后果”,顿觉失言下意识的捂住了嘴。 吕白则不以为然,道:“没事,这些规矩我们知道得越多越好。” “哦对,我这里还有《五常居细则》,本来就是每个注册者必须领取的,两位请收下吧,你们是要分开任务?还是要组队任务?” “请问有什么区别吗?”吕白问道。 “分开比较容易找到任务,但是两人便只能完成各自的任务,不能互相参与甚至不能互相透露任务的情况。组队的话通常来说,会由于两个人不同的修为搭配,变得只能对应正巧有这样需求的雇主的口味,而影响到求组的速度,其他倒是没有什么,不过新人的初次任务由于是免费的,只要价格不高,组队的佣兵是相当抢手的。” 吕白和张庆丰自然就选择了组队任务。 总注册师又苦苦思索了一阵,终于在首次估价栏上完成了评估。 按两人的实力都是分别超过八十两黄金的新人,这样第一次任务就不能组队了,但总注册师还是将吕白和张庆丰两个人一共评为了一百两整。 不过他们两个人都才只有十三四岁,所以给出这样的评定也不算舞弊,只是没想到刚把信息放在定价区的新人栏,便被碰巧过来的郝彩看到,她二话不说的就拍下了二人…… ………… 五常居的佣兵区分为定价、竞价、日结三个大区。 定价:佣兵自己出价求职,一次求职可以维持七天,如果没有被雇佣则只能重新求职,这时就最好下调一些定价。 竞价:就是像之前铁金在兖州城的五常居找到张一玄一样。 日结:每天卯时的两个时辰内开始发布求职信息,无论是定价还是竞价都可,大多都为有目的性的探宝、降兽等短工信息,这里也是全区最活跃的板块。 除了佣兵区还有招募区,这里主要更新着雇主们招募佣兵的信息,与佣兵区大同小异。 最后剩下的就是组队区,又分为求组区和求援区。 求组区,是指单人或者若干人发布求组信息的地方,进入组队以后无论对方有多少人,都只能听队长吩咐,哪怕是十个人结伴求组结果有一个人收下这十个人组成一个十一人的组队,那当初结伴的十人就必须听这一个人的命令,因为这个人是队长。 求援区自然就是一个人或者若干人的队伍在此发布招募援手的信息,可以是一支快要成形的组队招募一到两个特定的援手,也可以是一个光杆司令列出自以为需要的各色人手,然后等着有人一个一个的对号入座成为队友。 所以,想跟队探险平分宝藏的人可以是一个人,也可以是好几个没有目标的结伴,这时就可以使用求组区发布信息,等待有目标的队伍或者很有主见和经验的队长来带领他们去探险。 而那些具有明确目的却又缺乏人手的队伍甚至个人,就可以在求援区发布招募信息了! 第五十三回 三阳灵鹿 无论是求组区还是求援区,发布的信息都需要经过五常居的初步认证,才能将信息更新出去,例如五常居不可能任由一个人疯子发出征求几个散人和中觉去豫莽山探险那样的信息,这无异于送死。 作为一个组队参与者,一旦经过洽谈,签订契约,最后加入到一个队伍或者招募到一个援手,都必须等待七日以上,如果实在等不及完成组队,才可以申请退出。 而队长申请退出时如果没有人能接任队长,则不允许退出,一定要等够三十天,期间任何时候凑齐队伍都必须全心全意带队完成任务,实在不能继续,将要支付庞大的违约金,开溜更是等于直接启动了斩部的追杀。 因此,组队区是最应该三思而后行的地方,每个参与者都肩负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尤其是队长更需要领袖气质。 一般一个修真者一年能参加两三次五六个人的组队已经很了不起了,能参加一次十人以上的组团更是一年一次都不太现实,能参加一次二十人以上的组团,那就可以成为一生炫耀的资本了。 像张一玄一辈子在被雇佣过七百多次的情况下还做过三十九次队长,已经可以用辉煌来形容了。 而张一玄最后一次任务的那个雇主,只是个初觉,却懂得雇佣并合理搭配六个修为远在自己之上的人去探宝,也是相当具有领导才能的表现。只是他不想平分那块黄龙玉原石,所以不愿意当队长组队,而是花掉所有钱高价雇佣那么多佣兵也确实是一种赌博。 虽然五常居规定比较复杂,但是也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形成一个可以有效组织修真者活动的中介。 就拿守时来举例: 如果所有人都不遵守时间,发布的信息被人雇佣后却不见人了,非但不是有效的为雇主提供了中介服务,反而成了浪费他人时间的陷阱。 故而对于迟到或者不到,五常居则有非常明确的规定。 日结区的信息发布者需要时刻守在五常居,直到有人拍下信息或者自己主动撤销信息,否则有人拍下后迟到超过两刻钟,便要开始进行处罚,最重的比如一整天都不在,甚至可以重罚赔付信息中佣金的十倍,还要没收身份牌两个月。所以,如此严厉的惩罚下竟很少有人会出现迟到、消失等现象,更没有人敢发假信息。 除了日结区,其他区则稍微宽松,只是信息发布者必须在信息截止日期快到时亲自来到五常居,当然,也可以住在五常居的附近留下住址,缴纳一定的费用便会有人定时送信上门带来简报。 每次通过五常居结成雇佣关系,注销任务发放佣金的时候,五常居都要扣去总佣金的一成作为中介费用;而通过五常居组队则要在注销时根据收获缴纳由专业人员估算出的收获总值的百分之五。 所以,五常居可以说是九州最富有的机构也不为过,但也是最罩得住的地方。 ………… 郝彩虽然年纪不大却有着远超许多成年人的深沉,自从吕白劝住了她与张庆丰的争吵后就再没说过话,反而是张庆丰一路上大大咧咧地说个没完,跟吕白讲解着等下要去的那个集市。 离城较远的驿站总会吸引来很多商旅,所以也就慢慢形成了集市,满足着各种过客的需要,同时也是修真者的补给站。 有些驿站连同集市甚至已经发展成了驿城,堆起土墙建起房舍,只是这种地方缺乏有力的保护,故而城中多为流动人口,少有人定居。 刚才吕白二人和郝彩以及老刘头儿就是从并州城先坐车到了这个驿站,然后才步行到附近的刘家药园的。 吕白他们没想到这驿站竟极为热闹,已然发展成了一座驿城,只是名字还是叫做北风驿站,他们当时忙着去除鼠,还来不及停留,直接被老刘家的人接去了。 快到北风驿站的时候张庆丰又偷偷瞄了那个叫郝彩的女方士两眼,心中不爽地念叨:哎,看来还真是不能以貌取人,之前在洽谈室装得那么可爱,没想到却完全是在利用我们,看来出门在外一定要多当心妇人,哪怕是面对一个小女孩,也要记住‘最毒妇人心这句话’。 张庆丰心里正嘀咕着,不料郝彩突然用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瞪向他,吓得差点叫出声来。 果然,女人的心是最复杂的,难怪老头儿经常叮嘱我以后要小心女人,特别是这种滑头的女修真者!张庆丰一面佯装无事地望向远方,一面在心中又是几句咒骂。 ………… “老板…这几颗木玉能不能便宜点啊……” 一个大叔正在打盹,忽然被一个甜美的声音唤醒,睁眼一看摊前正蹲着一个乖巧可爱的小萝莉,手中拿着几块指甲盖大小的绿色灵玉询问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清澈无比。 那大叔马上一个激灵,整了整衣襟应道:“嗯,没问题!我一定给你最实惠的价格。” 一旁的张庆丰看着那个装可爱的郝彩不寒而栗,又看了看那个色色的大叔心中笑道:呵呵,真是个傻帽,一会儿被这个“萝莉”砍的血本无归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吕白则在一个皮匠那里挑着皮靴,速觉最费的莫过于靴子了。 突然,一股劲风压来,不知何时北风驿站的上空飞下了几个天道卫,正低空飞行的审视着下面的人流。 吕白心中一惊,但马上从来势上判断出那些天道卫并非针对自己而来,忙强作镇定。 果然,那几个天道卫只是路过而已,看到这里有个驿站就下来耀武扬威一番,顺便诈诈看有没有做贼心虚的人逃窜。 当那些天道卫又纷纷飞走的时候,吕白注意到不远处的郝彩脸颊上正流下一滴冷汗…… 吕白一连翻看了好几双皮靴,发现成色都很一般,这才明白,原来这些驿站都是补给之处,大多商品是要卖给路过的修真者应急的,所以很难有什么上品。 不过这并不代表这种集市里没有好东西,反而在这些一般的商品中很可能淘到廉价的好货,只是要买家非常有眼力才行。 吕白和张庆丰都是初入这个行当,逛了一会儿便觉无聊,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大城里的集市比较直观,所以就没意思地跟在郝彩身后。 他们一路目瞪口呆地看着郝彩大肆购物,不一会儿就凭着几十两散金淘来了不少的低档灵玉,基本都不过黄豆大小,最大的也就是她刚才迷惑了那位大叔才搞到的几块小拇指甲盖大小的了。 这些灵玉都是清一色的木玉,只见郝彩把它们捧在手里掂了掂,似乎觉得差不多了,便拿出一个黑色的小袋子将这些淘来的“宝贝”装了进去,又把剩下的散金收到钱袋里,那两个袋子都是普通的袋子,看来普通修真者的清贫日子确实不好过啊。 “好了,我们回五常居交差吧。”只见那郝彩把一切收拾好,似乎心情不错,终于下达了回城的命令。 “是,我的‘好’雇主……” “对嘛,我就是姓‘郝’。” 张庆丰本来是故意讽刺,没想到人家对答如流,继铁云婵后,他再一次被女孩打败了……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瞧一瞧…看一看…我这里的灵物啊---- 有道是…有买有送…才算好货啊---- 买奶就选买一赠一啊---- 买的就是二奶啊---- 买鹿还要选我这三阳鹿啊---- 现在买一只送两只啊---- 买得就是三鹿啊----……” 吕白三人正走着,没想到已经远离集市的地方竟然还有人如此富有激情的叫卖,只是那叫卖的内容就有点不敢恭维了,郝彩却带头走了过去。 三人走近一看,原来是一个猎户打扮的黑汉正在叫卖三只白鹿,那三只白鹿不似凡兽,个个都足有小马一般健壮,只是头上才刚刚拱出寸许的鹿角,说明他们都还是小鹿。 三只年幼的白鹿腿上大多都带着伤残,原来是那猎户先用捕兽夹伤到了一只,当另外两只回过头相救的时候再撒网一起困住,趁他们还未施展灵异,速度地将他们的腿挨个儿打断。 所以,这三只小鹿现在都纷纷断了两三条腿,此时正被锁在一个大推车上的木笼里。 “切,我还当是什么呢,原来是三只没用的东西。” 那猎户正兀自叫卖,招揽客户,没想到人群中竟然有人胆敢诋毁他的“奇货”,顿时吹胡子瞪眼睛地喝道:“哇呀呀!哪里来的野斯?连三阳灵鹿都看不出!” 这黑汉能在山中捕得灵兽,应该也有些不俗的本事,又凶神恶煞的样子,所以一般人不会轻易得招惹他,可是张庆丰怎么也没想到身旁的郝彩居然莫名其妙的砸人家场子。 原来说话之人并非别人,正是郝彩,她看那猎户快被气炸了也不惧怕,而是轻蔑一笑,缓缓地说道:“你这鹿是灵鹿不假,但根本不是三阳鹿。” 猎户看那小姑娘说的十分从容,语气笃定,好像真的很懂,便又喝道:“那你且说来,这怎么就不是三阳鹿了!” 只是这次,语气轻了许多,他倒要看看一个小女孩能说出什么门道。 “三阳鹿指的是修行数千年的九色灵鹿,经过三九二十七个月的怀胎一次生下的三只同胞兄弟,‘三阳’即是‘三雄’之意。”郝彩解释起来话语流畅,一听就是行家。 第五十四回 上等祭品 “对,对啊,这三只鹿毛色一样,个头一样,还都有角,不正是三胞胎兄弟吗?”猎户也被说得一愣一愣,口气上缓和了许多。 郝彩嗤嗤一笑道:“很可惜,这里面有一只是母鹿。” 被郝彩一说,那猎人顿时失了大半的气势,但他还不肯认输狡辩道:“怎…怎么可能?明明都长着角怎么能说是有一只是母鹿呢?” “既然话说到这份上,就别怪我点破了,其实你心里也很清楚吧,这些灵鹿虽然都顶出了角,但雌性灵鹿也是会长角的,你听说过没有角的九色鹿吗?” 见猎户被说的张嘴结舌,郝彩接着说道:“可他们阴阳未开,身体成熟的非常缓慢,从体征上是分辨不出公母的,只有从这角的纹路上才能分辨得清。” 郝彩说着拿起木杖指向其中一只白鹿的角道:“诸位请看,这刚拱出的鹿角颜色还比较淡,但你们仔细看就会发现上面有着细小的暗淡纹路,从根部到角尖纹路越来越宽的为阳角,反之,纹路越来越细的为阴角,比如现在这只白鹿的角就是阴角,你们可以看看其他的是不是都为阳角。” 众人一看果然如郝彩所言,纷纷点头有些人竟已经散去。 那猎户着了急忙喊道:“诶诶诶…别走啊,先别走啊,这虽然不是三只雄鹿,但也是九色鹿所生啊,也还很有用的。” “这三只既然不是雄鹿,说明他们母亲道行尚浅,不能称之为九色灵鹿,应该只是几百年的灵鹿而已,虽然有机会成为九色鹿,可毕竟还不是,所以这三只小鹿的鹿角基本没什么用,而你现在又把他们的腿都打断了,不能骑不能用,不是废物是什么。” 听郝彩这样一说,围观的人都散了去,一时间竟只剩下寥寥数人。 大家要散,那猎户是怎么也拦不住的,最后发现那个拆台的女孩居然还没走,此时正得意地笑看着自己。 “我认栽,行了吧!你出多少?”猎户终于明白了过来。 郝彩一本正经的道:“我要一公一母两只一共出八十两金。” “啊?那我不卖了,还不如我自己吃了算了。”猎户说的自然是气话,可他也不愿八十两就把这两只灵鹿卖了,而且剩下一只他还怎么出手。 “我就跟你交个底吧,买这两只鹿不过是用来血祭我这把法杖的,你爱卖不卖,价钱我是不会再加了。” “那万一两只不够呢?” “一公一母,一阳一阴,正好,我才不需要第三只呢,或者你再找只母的凑够两对,我一起收来宰了。” 那猎户去哪再帮他找一只母的,想了想终于下定决心道:“算了!今天算我倒霉,这几只鹿不吃不喝的,过两天更不好卖,你再多加二十两,将三只都牵走吧!再敢说一个‘不’字我就不卖了。” 郝彩一把将吕白拉到一旁小声道:“能不能借我一百两金子?我一有钱就还你。” 原来这小姑娘竟然连一百两黄金也拿不出来,张庆丰冲着吕白直挤眼,意思是千万别借,哪知吕白拿出宇囊,大大方方的取出了一锭金元宝交到郝彩的手上。 郝彩将金锭背在身后,又愁眉苦脸地对着猎户问道:“可是我们就只能凑出八十两了,难道一定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能欠着?” 猎户便一手拉车,一手伸出,眼睛望向别处,强硬地道:“对!就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一百两金子,少一分都不行!要是钱够你就连车带鹿一起拉走!要是不够!我……” 哪知黑汉话未说完,只觉手中一凉,竟多了一锭大大的金元宝!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身后的车子便被那女孩拉走了。 不过猎户看到黄灿灿的金元宝还是很高兴,手中掂了掂后就一面将金子揣进怀里一面笑骂道:“这小姑娘真他***滑头!” 北风驿站土墙外某处。 “喂,你打算什么时候还钱啊,还是先拿你手中的法杖作为抵押吧。”张庆丰没好气地说着。 吕白忙笑着说道:“庆丰,算了,我们先看看她如何处置这三只白鹿。” “哼哼,小小年纪就这么歹毒,居然拿灵兽幼崽来血祭。”张庆丰说着对郝彩投去了厌恶的目光。 郝彩却仿若不闻,她快速地取出刚才购买的那些低档灵玉,然后又把法杖往地上一杵,郑重其事地说道:“从现在开始千万不要打扰我。” 紧接着,只见郝彩右手向着左手掌心虚抓了几下,那虚抓的手势就好像是一支鹤爪,每抓一下五指便轻柔的聚拢,左手也随着这个动作缓缓地起伏着,看起来怪异之极。 张庆丰以为那女娃又在施展什么邪门妖法,刚想出言讥讽,却被她右手指尖泛起的绿色荧光引去了注意力。 荧光一起,郝彩又快速地虚抓了几下,仿佛是在捞取着这些绿光一样,然后猛然一拉抽出一道晶莹发光的绿色小蛇! 这“绿蛇”一出,可把张庆丰一阵好吓,连退数步差点没让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其实吕白看的清楚,那只是被郝彩凭借神奇的手法凝出的一根绿色的灵气,心中感叹: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方术? 那只灵巧的手却不顾身旁两人的诧异,又拉着“绿蛇”快速地几番舞动,最后终于缠在了之前她杵在地上的那根法杖上部。 “绿蛇”缠在法杖上,一边越缠越紧一边爬向法杖的顶端,最后终于嵌入了法杖。 那法杖立刻激活了一般绿光大盛,然后那个看起来只是雕刻而成花骨朵的法杖顶端,居然缓缓绽放开来,一朵四射着五彩光芒的鲜艳花朵缓缓张开,粉红的巨大花瓣,金黄的花蕊,其中还伸出一根根细长的金光闪闪的花丝。 郝彩便把那些绿色的木玉一颗一颗放在花丝上,众人就看见那些木玉的绿色真气顺着花丝直抵花蕊,那朵娇艳大花的粉色花瓣便开始欢快的张合。 不一会儿,那些木玉都渐渐缩小直到消失,就这样喂给了这朵大花,那大花却仿佛仍未吃够一般的缓缓开合着。 郝彩手中却未停,又拉出一条“绿蛇”盘入花心,花朵的光华就慢慢开始随着花瓣的闭合被收敛起来…… 片刻,法杖的上端又恢复成了那个木雕的花骨朵,跟之前毫无二样。 “小心连你也被它吃了哦……” 张庆丰看的入迷,想不到这根其貌不扬的“木棍儿”还有如此神妙,竟没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伸着脖子走得很近了,却被郝彩的话吓了一跳,马上又向后退了几步。 郝彩又对着吕白说:“事情还没有完,等下当我画好法阵的时候,就麻烦你将那些白鹿抱到法阵上。” “嗯,好的。” 看吕白应到,郝彩便运起真气灌入到手中的法杖上,那上端的花骨朵便泛起幽幽的绿光,很快又被郝彩指向地面,同时花骨朵微开,从中射出一道拇指粗的绿色凝光。 随着郝彩的舞动,那道绿光开始在地上画出一些复杂的线条,有直线、有弧线、有多边形还有一些奇怪的符号,这些复杂的线条渐渐的就勾勒出了一个泛着幽光的绿色法阵。 当地上出现三个大小相同的圆形法阵,由绿色凝光将三个法阵框进一个三角形,最后又压着三角形的三个顶点画出了一个圆形,郝彩才终于说道:“可以开始了,把他们分别放在三个圆形法阵上。” 吕白就听话地迅速将三只虚弱的白鹿分别抱到了三个泛着绿光的圆形法阵上,顿时法阵绽放出耀眼的绿色光华,四周也纷纷涌来一股股格外清新的空气,三个圆形法阵的边缘瞬时拉起了一丈多高的柱形绿色光墙,使人们看不清里面发生的事情。 完了完了,看来果然是要分解这些可怜的白鹿来血祭她的那根妖杖啊。张庆丰想到这里决定设法阻止,可刚一动作却被吕白拦住了,在吕白肯定的目光下,张庆丰勉强忍了下来,没有出手。 好一阵,法阵的光芒开始变得暗淡,最后终于消失在了这片干燥的土地上。 张庆丰想起之前在仙草园那只被分解的硕鼠,忙将头别向一边,不想看到法阵中剩下的白鹿遗骸。 可是,张庆丰突然感觉脸颊上温温痒痒还有点湿湿的,忙闪身退到一边扭头寻去,发现不知从哪里跑来一只小鹿,正又伸着脖子向自己舔来! 对了,这正是刚才的三只白鹿之一,张庆丰这才发现三只白鹿的断腿已经被治愈,而且精神也好了很多,此时正神采奕奕地感谢着他们的救命恩人。 三只白鹿欢蹦着,飞舞着,围着吕白三人急切地表达着他们的喜悦,他们居然如此有灵性,已然明白自己受到了这三个人族朋友的救助,欢欣不已。 吕白、张庆丰、郝彩,他们还都是十几岁的孩子,也许他们早已在复杂又奇特的经历中学会了冷漠和处变不惊,但此时此刻,心灵深处,那份还未泯灭的童真已经被完全的唤醒! 三个孩子,三只小鹿,欢呼雀跃着,完全忘却了一墙之隔的尘世。 白鹿们刚才还奄奄一息,此时竟被郝彩施展的神奇方术给治愈了,一阵狂欢之后终于念起了心中的牵挂,不约而同的朝着一个方向奔去。 不多时,就在三个孩子目送白鹿们离开后,那消失在他们视野当中的身影又再次出现! 那三只白鹿又奔了回来!竟分别靠在三个孩子的身边伏下了身子…… 第五十五回 你要保重 张庆丰兴奋地大叫:“他们是让咱们骑上去?” “也许吧…可是……”吕白表示赞同却又担心那些白鹿刚刚恢复不堪负重。 “嘻嘻!”伴随着一声清爽的欢笑,郝彩已经骑上了一只白鹿。 那形比小马的白鹿驮着郝彩一点也不显吃力,围着另外二人二鹿疾奔起来,时不时还从他们头顶跃过,另外两只白鹿显得更加兴奋,按捺不住地跑出去数丈又返回吕白和张庆丰的身边伏下。 张庆丰再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一下就跨了上去,可是刚一骑上雪白的鹿背就觉一阵风起,竟已被那迫不及待的小鹿带着猛窜而去,吓得他一阵哇哇乱叫,终于紧紧抱住了小鹿的脖子,把脸贴在光滑的皮毛上。 很快,吕白也将身上的防具一一收起,第一次骑上了灵兽,虽然只是灵兽幼崽,但心中的雀跃正应了“小鹿乱撞”。 三只白鹿,三个人族少年,就这样,向西北方绝尘而去,那速度竟不亚于上等的速灵驹! “你们说他们这是要带我们去哪儿啊?!哇啊啊啊……” 张庆丰伏在小鹿背上抱着他的脖子,头就贴在这灵鹿的耳旁,好不容易抽空问出一句话来,身下的小鹿听到他的声音以为是在跟自己说话,兴奋地向前高高跃起,吓得张庆丰止不住大叫,比第一次踏上张一玄的拂尘还感惊险。 “也许只有到了才知道吧。”在豫莽山习惯于上蹿下跳的吕白倒是没有什么不适。 “我知道,一定是去找他们的妈妈----九色鹿!”看到自己能救活三只小鹿,郝彩心情也无比高涨,说话间神采飞扬。 张庆丰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听到“九色鹿”又疑惑地问道:“不是说他们的妈妈不是九色鹿吗?” “那是我骗那猎人的,这三只小鹿都是雄鹿,正是传说中的三阳灵鹿!吕白骑的就是被我刚才说成雌鹿的那只,那鹿角上的纹路只是凑巧还没长开而已,实是货真价实的阳角。”郝彩非常耐心地解释。 这下张庆丰恍然大悟,也眉飞色舞地大赞:“原来如此啊!看不出你心眼还不错嘛!” 吕白笑道:“郝彩妹妹本来就是好女孩,只是你对人家有成见而已。” “好吧,算我错了,不过我今天差点就栽到那臭老鼠的手里了,换做是谁都会不爽的吧。” 想起张庆丰之前一直受那大老鼠针对,最后竟险些被那老鼠肥大的上半身压死,郝彩忍不住咯咯笑了出来。 张庆丰自然明白她在笑什么,也不好意思地窘笑了两下。 “好在庆丰吉人自有天相,郝彩妹妹也心地善良、方术高明,总算是化险为夷。” 听吕白说到此处,张庆丰心中又一阵后怕,郝彩也点了点头。 吕白一脸严肃地接着说道:“此次说明,我们行事太鲁莽了,论年纪我虚长几天,应该负主要责任……” “吕大哥,不要再说了,这次都怪我没有说清楚任务的难度,当时我怕你们不愿意出手,确实有所隐瞒。” “行了!都怪我!是我还没有等你们安排好就擅自动手的,是我太儿戏了……哇啊啊啊……” 张庆丰正豪气间,那小鹿受背上之人这番豪情的引动,又一次兴奋地奔跳起来。 好一阵,那小鹿才又平静下来,匀速的驰骋着,张庆丰这才得救,看到郝彩和吕白已经笑得前仰后合,才从慌乱中平复下来,傻傻地也跟着笑了起来。 不过张庆丰虽然算是勉强认可了郝彩,可心中却又开始责怪起自己:哎,明知女人的话不能相信,可刚才她诓骗那猎人的话却又记得一清二楚深信不疑…… ………… 这就是九色鹿吗?! 三位人族少年心中同时惊呼,此时他们已经来到了并州西北方一座不知名的雪山脚下,远处的针叶林中一只绽放着七彩光晕的白鹿正若隐若现,好一阵才看出她仿佛正缓缓走来。 孩子们忙从小鹿背上翻下,那三只年幼的白鹿看到母亲在自己的呼唤下终于现身,一个个欢欣鼓舞,迈开轻灵的步伐迎了上去。 不一会儿,九色鹿在这三只小鹿欢快地围绕下慢慢踱到了少年们的前方,直行到山林边的几颗古松间才停驻了。 三位少年与那九色鹿相隔仅仅数丈,一时间陶醉在九色鹿的神异之中。 那九色鹿一身的雪白毛皮,上面没有一丝污浊,只有长长的鹿角颜色较深,并没有传说中的九色斑纹,倒是周身隐隐绽射出多彩变幻的光晕。 山中的积雪在月光的洒落下显得格外亮白,却只能衬得九色鹿更加的洁白无瑕,银色的月光也无法消减那无暇中淡出的九色光彩,也许这才是“九色”的来历吧。 少年们呆立了许久,是在等九色鹿的“人言”来打破僵局吗? 但现在看来,要么是这九色鹿不愿开口,要么是“九色鹿善人言”根本是一种杜撰。 良久,九色鹿开始转身离去。 也许,能坦然地现身于这些人族少年面前,就已经是在对他们表达那最诚挚的谢意。 目送着灵鹿们离开,少年们心中多少有些失落。 也许,是感受到了这份情感,一只小鹿不舍地调过头,几个蹿蹦,冲到了郝彩身旁依偎了起来。 其他两只小鹿受到这位兄弟的感染,也欢蹦着前来同少年们告别。 一番依依不舍他们终于还是回到了母亲身旁。 可是,刚才第一只返回郝彩身旁的洁白小鹿却又伶俐地跑回郝彩的身边,舔了舔她的手背就再次去追他的母亲和兄弟,只是这次刚追上不久却又折了回来…… 这样三来二去,他的兄弟和母亲终于回头鼓励起来,不断的冲着郝彩的方向仰起脖子。 既然想去…就去吧…… 面临离别,他们的眼中却又纷纷流下泪水。 外面的世界可是艰辛的。 孩子,你要保重…… 兄弟,你要保重…… 最后,三人一鹿目送的方向重又变成空荡荡的山林…… ………… “没想到借我们的金子,到最后却唯独便宜了你……”张庆丰一面全力驱动着脚下的木剑,一面没好气地对着下方骑着小鹿的郝彩说道。 此时三人正一人骑鹿,一人疾奔,一人御剑。 “话不能这样说,是郝彩的菩萨心肠打动了小鹿,小鹿是为了报答她的救命之恩才留下的,再说,郝彩妹妹有了小鹿我们也不用找驿站雇马车了。”吕白明白张庆丰是出于嫉妒才那样冷嘲热讽,但又怕新认识的伙伴发作,故而打起圆场。 郝彩心情似乎不错,并没有因为张庆丰的话而发作,只是笑着说道:“放心吧,我一定会还你们钱的,对了,还不知道你们住在并州城哪家酒楼?我凑足了钱就会去找你们的。” “不用了……” 吕白刚一开口却被张庆丰抢着说道:“明月楼!不过你可快点,过几天我们还在不在那地儿住就说不好了。” “真的不用还了,郝姑娘宅心仁厚,再说这些钱本来就不是我的,而是用来扶贫就困的,用来解救三只灵鹿恰是用到了正处。”吕白说着埋怨地看了张庆丰一眼。 张庆丰也来了劲儿:“对啊,结果这用来扶贫救困的金子却唯独便宜了她一人儿。” “庆丰,你少说两句行不……” “不用说了,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郝彩这次倒是真的来气了,只见她撂下话就急催小鹿,那小鹿颇有灵性,郝彩又是通晓自然的方士,两者早就建立起了一些默契,小鹿当即撒蹄疾驰而去。 “哎,你一个男的怎么这么小气啊……”吕白埋怨了张庆丰一眼,同时脚下加快向郝彩追去。 “切,真是重色轻友。”张庆丰嘴上不满,当下却猛灌真气御剑急追。 “喂,你们等等我啊……” 哪知张庆丰御剑疾行却还是追赶不上,毕竟御器飞行本身就是最消耗真气的一种神通,许多道人中期的人干脆都是使用飞行类的符箓作为交通工具,只是那符箓虽然消耗真气较少但是速度也比较慢。 至于为什么御器飞行这么消耗真气,倒还真有人研究过,还提出了一个什么真气守恒法则:真气构成了天地万物,并不断相互转换,或成阳动的动态,或成相对稳定的阴定静态,修真之人体内的真气,不过是由先天真气经过特殊修炼,从天地万物中采炼、壮大而来,这采炼和壮大的本质是外界真气融入先天真气的一种转换,任何施术都是修真者体内真气与外界真气的互动,但真气在这种互动中只是转换却不会消失。 这条法则的正确性虽然也受到很多修真者的质疑,不过还没人能找出反例。 这条法则也很好地解释了,为什么凝出一道真气伤人还不如御器飞行百里的消耗大,因为他们同样都是消耗真气,而御器长途跋涉从距离上来说消耗的真气量大,从速度上来说消耗的真气纯度高。 就好比张弓搭箭伤人于百米之外虽然神武,却远远不及百米冲刺所需要付出的体力那么多。 第五十六回 修体成器 至于御剑遨游九州,凝散真气伤人千里,那些都起码要真人级的修为才能做到,这也就是金丹修真者们头破血流也要提升境界的动力所在。 所以城市里开飞舟的那些也都是散人后期的居多,这也是个苦差事,可见张一玄为了他的后人可以早日“修成正果”也算是拼上老命了。 最后,等张庆丰飞到并州城外时真气已经所剩无几了,而吕白和那小鹿都还生龙活虎…… 三人到五常居注销了任务已经到了后半夜,郝彩早早地走了。 吕白、庆丰二人则接着办理了身份牌的最后一道手续----血炼。 血炼,也就是把自己的血交给注册师,由他们用私密的手法将其熔炼进的某种玉条里面,然后再切下一块来,打磨光滑之后便是身份牌了。这样,即便身份牌的主人死了,五常居也是有证可查的。 第二天,两人洗漱完毕又用了早膳便在房中探讨起昨天斗那巨鼠的细节来,这也是他们到五常居注册领任务的目的----在实践中提高战斗力。 一番探讨后,吕白认真地总结道:“看来我们目前的实力还是很弱,应该找个地方进行具有针对性的修炼。” “是啊,我现在还没御剑飞一会儿就感觉真气不够用了,昨晚回来后我就一直修养,直到早上才刚刚恢复充盈。” “我曾见过几个水修在丛林中追踪一个觉者,他们的移动速度也不算慢,身法都还不错,不知是不是练了什么独特的法门。”吕白说的正是他在豫莽山中遇见铁火时的那四个水修。 “哦,那个我也知道,他们之前肯定有习过武技或体术,我才跟老头儿修炼了几年,一直都是炼气,根本没工夫学别的。” “体术?” “就是从各种武功流派里面精挑细选出来的一些功法,可以提高身法和身体使用效率,慢慢被修真者规整成了一门技术,现在对于我来说确实是实战中最大的欠缺。” 张庆丰解释完突然又想起什么,忙从宇囊中拿出一本红色的小册子接着说道:“对了,上次从大觉宗出来,那个阴阳怪气的大觉不是送了我们一人一份礼物嘛,送我的就是一本体术秘籍,书皮好像是后来又包上去的,没有名字,但是我看上面的图画和解释应该是跟体术有关的,头几页基本跟老头儿留下的《轻身诀》大同小异,我看那大觉肯定是害怕别人觉得他小气,把书皮撕了,装神弄鬼。” 吕白笑了笑,他当然不相信大觉会像庆丰说的那样,接着问道:“能让我看看嘛?” “当然,咱哥儿俩谁跟谁,不过……”张庆丰嘴上说着却没有交出书册,而是拿在胸前拖长了尾音。 “不过什么啊,都说‘咱哥儿俩’了还这么墨迹,你倒挺像一个人。” “谁啊?” “我那小金大哥。” “那个大胖子啊?我才不像他呢,最憨的就是他了。” (大觉宗,一个胖胖的巨汉正在跟一个同门切磋,突然连打数个喷嚏,然后被人放倒……) “别废话了,不给我看算了。” “好吧好吧,给你,不过你要让我看看你得到的是什么礼物。” 吕白接过那本红色的秘籍一面翻开一面不以为然地说道:“那个啊,呵呵,我劝你最好别看。” “为什么?!这样我不亏大了。”张庆丰一看一向老实的吕白也耍起滑头当即就不干了。 “好吧好吧,给你看,不过……” 突然,张庆丰觉得凉风扑面,眼前已经多了一对充满杀气的冰冷眸子,这对眸子的主人正是吕白,没想到他猛然间已然逼近了过来,此时鼻尖碰着鼻尖,吓得张庆丰冒出一身冷汗。 “不过你不能将看到的东西说给别人听,否则我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杀了你。”淡淡地说完这句话,吕白将一本金黄色的小册子扔到张庆丰怀里,然后若无其事地翻开那本体红皮书踱到窗前认真地看了起来。 张庆丰手里捧着金黄的小册子,却半天未动,他仍然停在吕白那股杀气的震慑中。 刚才真的是他吗?原来他还有这一面……张庆丰好久才慢慢缓过劲来,但心中又开始犹豫:到底看还是不看呢? 张庆丰又望向手中这个金光灿灿的小册子,一股莫名的倔强涌上心头:反正我不跟别人说就是了,谁怕谁啊,看! 道生法。法者,引得失以绳,而明曲直者也。○执道者,生法而弗敢乱也。法立而弗敢废也。○能自引以绳,然后见知天下,而不惑矣…… 张庆丰看了几句之后顿觉如入迷雾,书中字句虽然简练,字里行间的含义却无比深奥,而且有些字句他还根本看不懂,甚至这本书也只是抄录而来,中间有些字早已丢失,用“○”代替。他又翻看了一些后面的内容,发现还有整句整句的缺失,终于将那小册子一把摔在桌上。 “哎!亏大了,里面尽是些之乎者也,竟然还有许多圈儿圈儿,实在是没用的东西,还给你!” 吕白却全不理会,而是抱着那本红皮书看得浑然忘我,并且看得十分快速,现在居然已经看了一大半了,张庆丰只得在旁兀自打坐修炼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吕白合上那本红色的小册子叹道:“真是难以置信啊,难以置信……” 张庆丰听到吕白说话,知道他“活”了过来也缓缓收功,然后一个激灵站起道:“喂,你终于看完了?” 吕白点着头,看见桌子上那本泛着金光的小册子,赶忙拿出宇囊收起,道:“你也看完了啊?” “看个屁啊,尽是些之乎者也,还很多小圈儿圈儿,根本就看不懂嘛,我就看了两眼而已,早就放回去了,你需要再拿一个有用的跟我交换,不然我亏大了。” 吕白听了张庆丰的话反而有些开心的样子,笑着道:“这样更好,不过你所看到的内容已然不能再告诉别人了,一个字儿都不能透露出去,否则……” “好好好!我一定不会透露出去!一定不会……”张庆丰想起刚才的那股杀气吓得马上拦住吕白不断地重复着。 “这确实是一本秘籍,前面几十页记述的也确实是体术,是经大觉宗多年整理积累下的体术奥义,以至于对于觉者来说都大有益处,如果…哎……”吕白说着说着欲言又止。 “如果什么啊?” “没什么,关于觉者的,你听了也没用,我现在就帮你练成这本秘籍中的绝技如何?”其实刚才吕白想说的是“如果张一玄有了这本秘籍可能就不会死在萧夜老怪的那个胖娃娃分身手上了”,但他害怕勾起张庆丰的伤心往事,所以没再说下去。 “是不是真的啊,你可别吹牛。” “不信你从中间的《法体篇》开始看。” 张庆丰一把抓过那本红色的秘籍翻了起来,吕白则接着说道:“与其说这是一本体术秘籍倒不如说是本五花八门的求生法则,‘五花’即是五行,‘八门’即是八卦的一种应用。这本书前面一部分是《体术篇》,也许是出自大觉宗吧,我认为这个体术篇已经是修觉以前人体能达到的极限了,但这只是修习后面内容的基础。《法体篇》才是这本秘籍重头戏的开始,首先说的是如何将真气灌注于自身……” “对对对,我看的就是这里,这能行吗?别是那大觉胡乱编出来让人自残的啊。”张庆丰听吕白讲到《法体篇》的内容便突然大叫起来,因为在他看来这些内容都太不可思议了。 “当然可行,这也就是丹觉兼修的理论基础,对于追求身体极限的大觉宗来说,他们怎么会想到弃体炼气呢?也就是说丹觉兼修的初衷只是单纯的另辟蹊径,靠真气来增强**强度,把**当做法器来使用。” 张庆丰又是不解地道:“可是,我修炼的是炼气法门啊,我的身体可没有那么大的承受能力,作为道人最起码的基本功就是要练习如何将真气导引并释放出去,以后到了散人才可以顺利的单靠真气来使用法术,如果这点做不好的话,还没放法术先就把自己伤了。” “诶,不是这样说的,即便是中觉不靠防具单靠身体的话,估计也是扛不住两下散人级法术的,所以,《法体篇》讲究的是‘法体’,而不是‘**’。是在体内真气运行到五脏以及其对应的经络时,由五脏将真气与精血相容,按照里面的法门经过一定时间的修炼,便可将身体修炼为可以对应某种五行真气的法器。” “可是我修炼的是水火灵根啊,那我怎么把自己的身体变为法器?” “对啊,你是如何修炼水火灵根的?” “这个就复杂了去了,简单说就是,先天真气以经脉为路径在体内流转,而到肝的时候去呼应外界的火行真气,然后再送到心脏进行采炼、融合;真气行到肺部的时候就呼应外界的水行真气,然后送到肾进行采炼、融合;以中焦的脾为过渡地带,将自身修炼为水火双灵根。但是,肾属水却左右两颗,肝脏在右部却又遵守左肝右肺,这些实际都是气与实的区别。所以,说起来非常复杂,只能大致说,身体左部为火灵根,右部为水灵根。” 第五十七回 老鼠亲戚 “呼,累死我了。”张庆丰说完长呼了一口气然后接着说道:“不过我现在还欠火候,离修成灵根还有些距离。” 吕白听了张庆丰的“简单”说法后,也长出了一口气,看来这双灵根还真不是好修的,同时笑问:“这么复杂的双灵根你都敢修,那如何将身体变为法器还用我教啊?” “对啊!身体的哪些部分属于火灵根那就修成火属法器,哪些部分属于水灵根那就修成水属法器。”张庆丰突然恍然大悟地叫起来。 吕白见张庆丰一点就透,满意地点头道:“法器其实不过是指那些能感应五行真气的器具,使修真者能够为自己薄弱的真气找到承载,如果人体能感应五行真气并作为承载施展神通那便是法体了。” “那还等什么!我们快找个地方修炼吧!” “你还没翻到后面呢,刚看了一个《法体篇》就这么激动?看了后面还不当场抽了啊,现在你不说那大觉是装神弄鬼了吧。” 张庆丰却嘴硬道:“这个要练过才知道,秘籍这种东西随便做一点手脚也能让人修炼起来当场暴毙。” “大觉要杀你还需要搞这些名堂?我说你也真该改改这毛病了,在你眼里就没一个好人。”吕白说到这里却是显得极为认真。 张庆丰只得不好意思地低头道:“你是不知道啊,作为一个散修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多出一万个心眼,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都是我家那老头儿的切身体会。” 吕白见张庆丰又想起了张一玄,轻声道:“好了,不说这个了,总之,以后别急着对一个人下结论。” 吕白又一转话题道:“说起修炼,我觉得目前最重要的是找一个合适的地方……” 咚咚咚,吕白正说着却听见了敲门声。 张庆丰一听修炼来了劲头,却被敲门声打断,便没好气地叫道:“谁啊!” “客官,对您不住,小的打扰了,外面有一位女客官要找二位,她说自己是什么好姑娘……” “带她进来吧。”吕白一听便知是谁来了。 “切,她这个姓倒是不错,到哪都可以称自己是好人。” “你看,你又来了。”吕白说着听到脚步声,忙起身去开门。 开门一看,果然是郝彩,正被酒楼的跑堂领着过来。 “这儿呢,进来吧。” 跑堂的见住客出门迎接,便知趣地退到一旁将郝彩让了进去,这才退下。 “呦,看不出来你还挺讲信用的,这么快就来还钱了。” 郝彩刚进屋就听到张庆丰一声怪叫,脸却唰地一下红了,吞吞吐吐道:“我…我不是来还钱的,钱还不够呢,不过我有急事!” 郝彩一说到有急事便不由自主的加重了语气,经她一说,原来昨天刚帮老刘家灭了那只大老鼠,今天却又来了一只,而且不单纯是为了吃饱肚子,还在那田里祸害起来,可能是之前那只大老鼠的亲戚,来寻仇的。老刘头儿没有办法只好又到五常居等待郝彩,没想到郝彩急着还钱便去找活儿,竟然还真让他给等着了。 “那老刘头儿呢?”吕白听到这里急忙问道。 “我让他先回去了,我说我来找你们稍后就到,” 张庆丰一听又来劲儿了:“我们还没说去呢,你怎么能自作主张,这亏本儿的买卖你怎么竟想起我们来了。” “张庆丰……”吕白马上皱着眉制止。 “可是我就认识你们嘛……呜呜呜……”郝彩说到这里居然哭了起来。 “那我们快去吧,那大老鼠既然是来寻仇的,不快点的话可能会伤人,别闹出人命了。”吕白也着急起来。 “好吧好吧,快走吧,真是没办法。”张庆丰一决定要走却比谁都急。 “急什么啊,你东西都带了吗?衣服都换了吗?” 吕白一提醒,张庆丰才发现此时只穿了一个裤衩和一个坎肩,由于酒楼四壁挂着充了火气的灵胚,即使在冬天也十分的温暖,再加上修真者不畏寒冷,年轻人也气血充沛,在屋子里倒还觉得热,所以穿的随便了点。 九州民风还是颇有几分保守,张庆丰发现自己衣冠不雅,吐了吐舌头忙进去换衣服了,吕白倒穿着长裤,只是上身也是薄衫,就也跟着进去了,还带上了门…… 很快,三人就来到了昨天除鼠的那座山前。他们没有去老刘家,而是走的直线,直奔那仙草园。 由于凡人看管的药园一般都不会太深入山林,几人进山不久就改为了步行,以防随时蹿出来什么灵兽,只有郝彩还骑着白鹿,紧跟在两人身后。 并州地处九州北部,现在又是正月,故而寒冷异常,山中多生长着针叶类的耐寒植被,不止脚下是厚厚的积雪,那些树木上更是银装素裹,但这些山林和积雪依然不能遮挡多少刺骨的寒风,就连身为觉者的吕白也被这北国风光所感染,小心安静地快步行走着。 然而让吕白吃惊的是,即便是这种凛冽的气候,严酷的环境,居然还有着许多凡人为了打理修真者的仙草园在此定居,真是为了沾一点仙缘,干什么都值了。好在,老刘家还出了一颗修真的苗子,难道真的是近朱者赤? 景色随着思绪向后退去,林中不知何时开始飘荡着一股独特的气息,不是暖流却让人感觉到心里热热的,不是灵气却让人联想到那冰雪包裹的树木中缓缓流动的生气,让寒冷中的人很愿意向这股气息靠近…… 行不多时,眼看就要到仙草园了,张庆丰不经意间回头一看,猛然发现郝彩不见了踪影,赶紧叫住前面的吕白:“别走了,郝彩不见了!” 吕白看了看四周的情况,赶忙说道:“快,往回找找看。” “别找了……”一道不善的话语竟来自郝彩,只是她此时身在数丈外正从一棵大树后走出,一脸的冷意,手中还挥起法杖。 吕白和张庆丰刚要开口说些什么,顿时发现脚下和四周的树上都泛起了大小不同的法阵,射出绿色光墙相互连接竟然把四面八方和头顶都围了个严实,正把他们困在当中。 “不好!我们上当了!”张庆丰大叫道,拔腿就向外跑去,却被法阵泛起的绿色光墙给弹了回来。 吕白马上扶住了张庆丰,二人这时竟悄悄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对你来说,朋友真的比金钱还要重要吗?”虽被困在阵中,吕白仍显得十分冷静,话语间毫无被人设计的胆怯、慌张,甚至不存在一丝恨意。 “朋友?我师父就是被朋友出卖的!别再浪费口舌了,你们就要跟大地融为一体了……”听到“朋友”两字郝彩的脸上充满了愤恨,同时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啊!”张庆丰只觉脸上、手上那些裸露的地方纷纷吃痛,不由得叫了起来。 原来张庆丰还没被吕白扶起来,裸露在外的皮肤居然开始出现小面积的剥落,看来这确实是一个厉害的分解法阵。 “啊----!!!” 紧接着又是一声大叫,这次居然是一个女孩因为手脚剧烈吃痛而本能发出的惊声尖叫。 法阵随着她的尖叫顿时隐去了光芒,一根木杖被三把银亮的飞叉击在一旁,而那个女孩----郝彩,也被飞叉以难以想象的巧力带着手腕和脚踝牢牢地钉在了树上。 好在那些叉子只是双尖儿,没有穿透她的骨骼,但叉子中的火行真气穿破了绿色屏障却还没有散尽,烫的那白嫩的皮肤立时鼓起了水泡…… “看来我猜得不错,火行真气可以畅通无阻地穿过这些屏障,还有…你应该正在躲避天道卫吧……”吕白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一瓶疗伤药交给张庆丰,而他自己的伤口正在快速地愈合,这就是觉者的恢复力。 张庆丰此时却也异常地平静,只是接过药瓶,并没有做声,也没有涂抹伤口,而是径直走向了林中。 郝彩试着挣脱了几下,却发现她柔弱的身躯根本无法动摇那几把已经深入树干的钢叉,终于无力地笑道:“呵,原来你们早就察觉了。” “你很会演戏,可惜却骗不了我们,起先我只是怀疑,但是当我看到那白鹿微微颤抖的身躯,就确定了你一定有问题。” 原来吕白早就发现郝彩有异,她被张庆丰调侃却没有还嘴,反而装出楚楚可怜的样子,而且在五常居注册了身份牌的人,竟不提出先一起去签订组队契约再出去行动,她表情中又多少有几丝不自然,这些早就被吕白瞧出了破绽,所以换衣服的时候他就跟张庆丰制定好了计划…… 果然,在来的路上看到小鹿的异常,这更让他们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当郝彩启动事先准备好的法阵时,他们就早有准备的演了一出戏,趁着吕白搀扶张庆丰的时候,张庆丰便把火行真气灌注在那些铁金特制的飞叉中,吕白凭着觉者旺盛的恢复力,忍受着火行真气的炙烤,以快速之极的速觉手法将这些飞叉掷出…… 吕白说话时,张庆丰已经把白鹿从林中带了出来。 小鹿一看到被钉在大树上的主人便急切地冲了上去,探出头帮她舔着被烫出水泡的伤处,那些水泡被这么一舔竟开始慢慢的收缩、平复,皮肤也褪去了红肿。 第五十八回 大派子弟 吕白继续缓缓说道:“你也不愿意灵鹿看到这一幕吧,所以你先把他藏在了林中,他就像你的良知一样被藏了起来,你是不忍心让他们见到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对嘛?” “哼,快动手吧,别啰嗦了。”郝彩心知作为一个杀人夺宝未遂的修真者会是什么下场。 只见吕白一脸正色地向自己走来,郝彩仰天叹道:“师父啊,弟子糊涂,看来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为您报仇了。” 郝彩说完即闭起眼睛等待死亡,她感觉到吕白正越来越近,虽然心中多有不甘却已经认了罪,毕竟是她做了不仁不义之事,哪怕是为了以后给师父报仇…… 要动手了吗?郝彩感觉少年已经停在了身前,由于迟迟不到的死亡,她早已慌了心神,平生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恐惧,一切都完了,死会是什么?会见到师父吗?不会的,因为师父一生没有做过亏心事,而她,只配留在阴曹地府受刑…… “师父!我错了!”郝彩大叫一声,然后睁开眼睛去面对眼前的死神,大叫道:“动手啊!快动手啊!” 吕白一个动作快得郝彩什么也没看清,只觉几道冷风从身边掠过,然后又觉四肢一松,不由自主地往前跌落,正落在白鹿的背上,感受到这个生灵由于悲伤而微颤的身躯。 呵呵呵,居然不杀我,难道是想侮辱我吗?在前一刻,连郝彩都觉得自己死有余辜,但对方并没有杀她,此时却令她更加难以面对之前的丑行。 “动手啊!杀了我啊!为什么不杀我!”郝彩重新站起来对着吕白和张庆丰发狂地大叫,“怎么?想让我自责?!告诉你们我没什么好自责的!作为一个快要绝种的方士!孤身一人!我连修炼所需要的基本条件都不能满足!为了给师父报仇我杀两个有钱的大派子弟又如何?!” 原来她看吕白和张庆丰都带着宇囊,小小年纪就已经打下良好的根基,出手又阔绰,所以就把他们当成了那些名门大派中高层的子弟了。 “让我感到后悔的无非是没有成功杀死你们!否则我就可以拿着你们的钱买到所需要的一切独自修炼,再也不用去当什么狗屁佣兵了!” 一通竭斯底里,郝彩似乎也没了力气,有些虚脱地轻语道:“杀了我吧,反正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牵挂我了,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只有我孤身一人……” 啪! 伴随着一声脆响,郝彩那因为虚脱而煞白的脸重重地吃了一记耳光,随即觉得那些从脸庞中挤压出的血液又开始回流,并传出一阵阵火辣辣的灼热,血液又带着这股灼热一直流向心底,炙烤着她的灵魂。 吕白这一巴掌下去也有些错愕,他没想到自己竟会下意识地打了那柔弱的女孩儿一记耳光,但这也只是心中微微地一顿,他也希望这一巴掌能打醒眼前这个可怜的同龄人。 “真的是孤身一人吗?!”吕白紧紧地抓着郝彩的肩膀,一边看向身旁的小鹿,一边向她质问着,“你看看他!看着他的眼睛!” 郝彩这时才意识到那只年幼的灵兽还目睹着一切,眼睛缓缓地寻了去,发现白鹿那对稚嫩的眼睛中充满了忧伤,他关切的望着自己,却又不知所措,让这样一个刚刚追随主人的幼小生灵经历这一切实在是太突兀了,可他依然没有离去,反而那忧伤的眼神中闪现着一丝渴望,期许一切都会过去…… “看着他!现在你还觉得自己是孤身一人吗?!这样的他不值得你留恋吗?!你用钱能买到修炼的一切却买不到一个修真者应该具有的浩然正气!” 质问声在耳畔不断回响,那少年稚气未脱却已经有了几许男子气概的嗓音中也满藏着关怀。 哎,就在昨天,我看到这少年从宇囊中大方的取出金子时,还因一闪而过的歹念而自责,可是为什么在得到了灵鹿的信任之后还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呢?居然利用他们的善良又倾尽全力布下了这个恶毒的陷阱!难道说我是邪恶的吗?我不配成为风百里的徒弟! 郝彩想到这里挣脱了吕白的双手,回头,使着全身的力气撞向身后的大树。 嗷…… 一声急促稚嫩的鹿鸣,郝彩发现自己正撞在白鹿柔软的腹部。 原来那小鹿不忍主人受伤,竟凭借本能的灵健,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把自己柔弱的身躯垫在了郝彩那羞愧的额头和冷酷坚硬的树干之间,受下了这奋力一撞,顿时口鼻中流出鲜血。 郝彩看到受伤的小鹿不及多想,马上强运体内的真元,将他们从身体的每一处导向掌心,现在她急需这些生命原力,哪怕这也是自己赖以生存的。 “所谓方术,不过是借助自然运转中的各种临界点进行推波助澜,如果只是那种妄想凭借方术让天地为其所用的贪婪者,就配不上‘方士’这个称号,仅仅是使用方术的小人而已……”郝彩一面寻找、推动着自己经脉中那些生命真元的临界点,一面回忆起恩师风百里的话,“真正的方士要懂得自身的渺小,在天地大势的洪流之中选择自己的人生,是做一根随波逐流的墙头草,还是努力使自己成为大道正气那亿万个关联点中的一份子,这选择本身就是方士施展出的第一个方术……” 一股股先天真气被集中到了郝彩的掌中,使那双单薄却日益果敢的手上泛起五彩光华,这其中有着生命的原动力火行真阳,有着能够包藏真阳的水行真阴,有着舒展生命力的木行生发,有着阻止泄散的金行收敛,以及维持水、火、木、金运转的土行平衡。 郝彩顾不上拿起法杖,顾不上布阵,而是将这股先天真气直接导向了灵鹿,她要此刻就治愈这个生灵的伤痛,哪怕要用掉自己最天真、最美妙、最珍贵的东西,一根根黑发开始变白,这不是一个小女孩的赎罪,而是一位方士的醒悟…… 小鹿在郝彩的全力施救下很快就复原了,又伸出舌头舔了舔主人脸颊上的泪水,同时周身泛起九彩光晕,一股股灵气从郝彩还未收回的双掌回流了过去,天地间两个渺小生灵的真气就这样彼此交融,那一瞬间白掉的头发又都真气充盈变回了青丝…… “谢谢你们,让我醒悟了,也许杀人夺宝可以是一条迅速变强的道路,但那条路不属于方士。”郝彩一面轻抚着小鹿那洁白的皮毛,一面缓缓地说着,说到最后却夹杂着愧疚与恳求,“请暂时不要取走我的命,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等为师父报了仇……” “难道,解决问题的方法就只有杀戮吗?” 没想到吕白会用这样一句话打断,郝彩也一时愣在了那里。 “没错,我们都有自己的爱恨,即便是复仇,请你也不要再只想着杀戮了,这样你会错过伙伴,就好像……我们……” 听到吕白的这番话,郝彩忽闪忽闪的眨了眨那双大眼睛,想要说什么却终是没有说出来,而是起身去捡回自己的法杖…… “干…干嘛……”被郝彩温柔的目光盯着,张庆丰觉得很不自然,虽然他能看出这温柔是发自内心的,可还是不太放心。 “没什么,只是想谢谢你,为了让我醒悟,冒着被分解掉的危险也要做这场戏。”郝彩说着引动法杖,从法杖上端微开的花苞处摘下一些绿色灵气,然后将带着灵气的玉手贴近张庆丰的脸庞,对着一小片创口就要施展起方术。 “我…我可没想让你醒悟,只是…想将计就计来个反杀而已……”张庆丰说起话来突然变得吞吞吐吐,脸和脖子都涨得通红。 郝彩也不理会,而是继续用手上的灵气在那片伤口旁画出一个精致的法阵,张庆丰只觉脸颊上一股清凉,好不受用,然后又有些痒,想动手去抓,却被郝彩另一只手拿着法杖给拨在了一边。 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此刻正聚精会神地盯在张庆丰脸上,张庆丰才猛然间发现他已经看了这对眼睛许久,忙把目光抽离,脸却更红了,平视的目光正好遇到吕白少有的坏笑,忙又泛起白眼望向天空。 吕白看到他这副窘样心下好笑不已,打趣道:“你就别管他了,让他疼着好了。” 张庆丰第一次与一个女孩这么接近,虽然他还年少,但已经懂了“男女有别,授受不亲”之事,又闻到一股女孩子特有的香味,即使对吕白的调侃不满,却只得紧张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别动,否则可能会留下伤疤的。”看到张庆丰嘴角抽动了几下,郝彩赶忙制止道。 “伤疤可是男人的荣耀,比丹书铁劵还要宝贵,庆丰才不在乎呢。”吕白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说道。 一听到可能会留下伤疤,张庆丰更是僵住了脸,再也不敢还嘴了,只是心里骂道:好你个吕白,平时看起来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在别人危难之际也会落井下石,我才不会上当呢,哼,我英俊的脸上可不能留下一点伤疤,否则长大之后还怎么让那些女修士们倒贴,送来大把的丹药、灵玉,哈哈哈哈…… 第五十九回 励志故事 “原来我们的命运如此相似,都是没了爹娘……”郝彩骑在白鹿上轻轻地叹息道。 三人回去的路上便讲起各自的往事,原来郝彩是方士一族的后裔,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父母,一直跟着她的师父风百里修习方术,没想到不久前她的师父不愿意接受老友的邀请加入天道卫,竟被那位老友出卖,遭到了设计暗算…… “呜……”听到主人的叹息,小鹿也颇有灵性地低鸣了一声。 “我们都是没有父母的人,你的母亲可是生龙活虎的九色鹿,跟着凑什么热闹。”张庆丰刚才被吕白一番调侃,现在居然发泄到小鹿身上。 那小鹿似是听懂了他的话,尥起蹶子,用后蹄向低空的张庆丰踹起许多石子。 张庆丰万没想到这小鹿听得懂好坏话,一阵反击正给他来了个措手不及,身上几处立时被石子打得生疼,忙一面御剑提升高度一面叫骂道:“哎呦,好你个小畜生,以后我定拿你的鹿角炼丹!” 吕白摇了摇头对天上的张庆丰笑道:“庆丰啊,没想到连灵兽都受不了你那张嘴。” 张庆丰不以为意地说道:“切,跟铁云婵相比我还差得远呢。” “铁云婵?”也许是出于女孩子的敏感,郝彩听到这个名字忽闪起水汪汪的大眼睛望向吕白。 “哦对了,说起来我们也有共同的敌人……”吕白便将遇到铁火后在兖州城的遭遇简要讲给了郝彩听。 “……只可惜我们虽然杀散了那些天道卫,小甲却不在了……都怪我……”讲到最后吕白又想起小甲的死,心中难受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郝彩想要说些什么来安慰吕白,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张庆丰也明白了为什么吕白会和自己一样想要变强,三人无话可说,一路疾行回到了并州城。 明月楼。 三人一坐定,吕白便开门见山地向郝彩问道:“你今后有何打算?” 大城中汇集了许多的修真者,大多又都是流动人口,通常会选择客栈来落脚。修真者又是九州最富有的阶层,所以客栈的价格也就水涨船高,最后大城中的客栈便成为了修真者的特供,普通人中只有很有钱的富商才住得起。 还没有多少钱的郝彩为了节省开支,每晚都是歇在街边,反正他们修士晚上的时间也都是用来修炼的,修炼本身就是最好的休息。 郝彩便跟吕白他们回了住处,三人一起商议起如何通往强者之路。 “我也不知道,前路茫茫,我只知道要努力变强,杀了加入天道卫又害了师父的那个奸贼!”说到后面郝彩已然面带杀气,吓得张庆丰下意识地往椅背上靠了靠。 “有了钱才能买修炼所需要的物品,所以你就先去五常居注册了身份牌,打算当佣兵赚钱吗?” “是的,不是为了赚钱谁又会甘心当佣兵,也正是因为如此,当我发现你们都很富有时,先入为主地认为你们是来五常居闹着玩的大派子弟……”说到这里郝彩想起后面生出的歹念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所以你就想杀了我们,用我们的钱去变强是吗?”吕白则认真地追问下去。 “可以这样说……”郝彩说着低下了头。 “郝彩妹妹不要误会,我其实只是想向你请教有了钱以后如何变强,如果可以的话,还请你将自己的观点不要保留地都说出来。” 郝彩见吕白说的非常诚恳,顿了一顿,就一口气道出了自己的观点:“依我看,修真者的强弱取决于三个方面,第一个,也就是最基础、最起码的,是修为,没有修为一切都是空谈;第二个,也非常重要,是实战经验;第三个,也往往是决定胜败的关键点和转折点,那就是斗志。我已经有了斗志,对待那些天道卫我可以毫不手软,不死不休,可其他两个方面……只要有钱就可以事半功倍!” 听到这里,吕白接着问道:“所以你选择了去五常居是因为可以通过任务积累实战经验,同时赚取佣金是吗?” 郝彩用赞许的目光望着吕白,道:“你果然聪明,不过如果有了钱我就不需要去五常居赚钱了,而是直接开始修炼,同时积累实战经验。” “不通过五常居做佣兵或者组队探险如何积累实战经验啊?”吕白又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郝彩眉头微蹙,歪了歪嘴道:“刚说你聪明,怎么又这么笨,难道你没听说过斗技场啊?” “斗技场?……” “你真不知道啊?斗技场就是……” 郝彩瞪大眼睛,她没想到吕白连斗技场都不知道,可是正要解释的时候却被张庆丰打断了。 “千万别听她说那个血腥之地,那里不过是出卖自己的鲜血和生命供人娱乐的地方,我家老头儿说过‘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就千万别去斗技场’。” 说到这里张庆丰又转向郝彩不懈道:“对啊,既然你知道斗技场那为什么不直接去那里一边积累实战经验一边赚钱呢?斗技场的奖金可是最丰厚的!” 郝彩正打算说斗技场给吕白听,却被张庆丰打断,心中已经有些不爽不想再说下去,没想到张庆丰越说越来劲儿,被他这么一反问也难以按捺得住,当即反驳道:“你那是本身就没钱,去斗技场当然是越穷越见鬼了!而且斗技场考验的就是实战能力,像你这种人就只知道偷偷摸摸的修炼境界,真的遇到生死之战只能做别人的刀下鬼!” “什么?!你……” “够了!!!” 张庆丰又想出言反驳,眼看两人互不相让吕白气恼地大喝一声镇住了他们。 “我们现在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变强,对付那些无道的人只能凭实力说话,那些天道卫处处致人死地,居然还称自己是‘天道卫’,对待这种人就应该狠狠地打败他们,让他们知道自己的‘道’行不通!还有,那个什么萧夜老怪!他空有一身修为却只懂得恃强凌弱,将其他人的生命视若草芥,还妄称什么‘真人’,我们要让他先知道什么是‘人’!” 如果此时有人听到了这番慷慨激昂的言论,可能会笑话这个不知死活的小鬼,但当这个小鬼若干年后将这些话纷纷兑现的时候,却又被传诵成了修真界的励志故事。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此时他身旁的另外两个小鬼被这段话深深地打动了,因为吕白的话带给了他们希望。 张庆丰啪地一拍桌子大声道:“对!萧夜老怪他不配做人!说吧,我听你的!” “听什么我的啊,我现在要先听听郝彩妹妹的观点。” 张庆丰不好意思地对郝彩说道:“好吧,是我不对,郝彩妹妹请你接着说吧。” “谁是你妹妹了……”郝彩狠狠地白了张庆丰一眼,然后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斗技场由四个方面组成,第一个就是斗技者,第二个是观众,第三个是斗技场经营者,最后一个也就是最关键那就是训练师。” 见吕白和张庆丰都在认真地听着,郝彩干脆拿出了纸笔一边解释一边书写出来:“斗技者即是参加斗技比赛的人,观众即是花钱观赏比赛或者在斗技者身上下赌注的人,这两种人很好理解。” “斗技场经营者则是指提供斗技场地、裁判、售票、投注点等这些斗技场服务同时赚取大量金钱的人,他们通常是一方豪强、巨商甚至是城主,这要根据每个州主城的具体情况来看,目前并州城的斗技场的大东家就是一个大富商。” “训练师则是为斗技场提供斗技者的那些人,他们可以说是经营斗技者的商人,也可以说是引导斗技者取得胜利的导师,他们熟知斗技场的规则,懂得斗技场中的取胜之道,并且靠着胜利赢得丰厚的奖金,只是这种资格很难获得,第一个条件便是高额的押金,这也是我这么苦钱的原因。” 听郝彩说着又在纸上写下了“训练师”三个字,张庆丰却又管不住自己的嘴说道:“切,原来你是想做‘狗鸡贩子’啊。” “狗鸡贩子”是九州修真者对于训练师的戏称,因为大部分修真者都认为自己身份高贵,对于那些出卖自己修为和生命来博众一观的斗技者非常地不齿,将他们等同于那些斗犬、斗鸡,但又不敢当着那些狠辣的斗技者直说,只能背后议论。而训练师则大部分为普通人,他们大多为凡人或者修为不高的修真者,且将在斗技场取得的身份与学识世袭相传,所以修真者们经常毫不避讳地称他们为“狗鸡贩子”。 郝彩抬起头没好气地说:“你又要开始了是吧?” “我再也不敢了,您请说。”张庆丰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言,看了看吕白,发现他避开自己的视线目视前方,忙挤出一副笑脸对郝彩说道,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第六十○回 各司其职 郝彩秀眉轻扬摇了摇头,道:“也难怪训练师被你们称为‘狗鸡贩子’,因为大部分修真者在训练师眼中根本就不具备成为斗技者的潜质,你们不服气自己的能力被一些修为不高,甚至身为凡人的训练师否定,就只好通过诋毁斗技者和训练师来寻找心理平衡,其实,现今的修真者中,很多打斗技巧都是通过观看斗技比赛习得和流传的,甚至斗技比赛还决定着修真者的修炼方向,例如形成于数千年前的体术,就是由于斗技比赛中炼气类修真者受到觉者那极快的近身速度的威胁才应运而生的。” 张庆丰听到这里吃惊地瞪大了双眼,连吕白也眉头紧锁,郝彩接着道来:“看来你们对斗技场有太多的不了解了,斗技场早在征武王统一九州之前就已经发展出了完善的体系,那时候九州只有一座斗技场,由斗族经营,也就是现在大庸斗技场的前身,当时,全九州的强者都汇集于此,吸引来了无数的凡人和修真者,繁荣之极。征武王之所以定都豫州城,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这里是斗技场的所在,豫州城也是九州大地的第一个大都市,直到现在豫州城的大庸斗技场依然是城市的中心。”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关于斗技场的事儿呀?”张庆丰没想到自己一直被那些对斗技场的偏见所影响,得知斗技场居然有如此渊源,又一次情不自禁地问了出来。 这次吕白却没有理会张庆丰,而是一起看向郝彩,那意思就是:现在你也该交交底了吧? 郝彩却阴沉地说道:“因为我的师父----风百里,他生前就在为大庸斗技场战绩排名前三的训练师做事,我一直跟在他的身旁,自然对于斗技场的事情再熟悉不过。” 张庆丰虽然已经开始对斗技场和有关事物的看法有所转变,但他还是惯性地笑道:“哈哈,原来你师父也是个斗技者啊……” 可是还没等张庆丰说完,他却被吕白按在肩头的手和责备的眼神制止了。 郝彩显得更阴郁,缓缓地接着说道:“我师父不是斗技者,而是一位医师,专门为训练师手下的斗技者医治伤痛,本来靠着在有名的训练师手下做事可以避开那些天道卫的骚扰,却还是被那个奸贼的伪善所蒙蔽……” 说到师父被害,郝彩顿了顿,从她脸上的悲伤可以看出他们师徒之间感情之深厚。但她知道不能总是沉浸在悲伤之中,勉强地放下那份伤感后,她接着说道:“师父到死都没有交出他们想要的东西,临死前还用方术强行分解了自己的身体,那些人便把目标转到了我身上,还多亏了那位训练师,我才逃离了皇城,几经辗转来到了并州……” 郝彩说着又不自觉的回忆起往事,但是很快,一个深呼吸后,她瞪大眼睛,再次认真地讲起来:“在我看来,斗技场是最能考验和培养一个修真者实战能力的地方,而若想单纯以提高实战能力为目的,最好的选择就是自己来做自己的训练师!” 吕白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郝彩妹妹刚才说成为训练师首先需要高额的押金,不知道具体的数目是多少?” “哦,这个是因地而异的,现在九州每个州的主城都会有一座斗技场,除了豫州城的大庸斗技场继续由最早的斗族经营外,其他主城的斗技场则各自被当地的豪强经营着,由于比赛水平、场地规模和观众人数的不同,成为训练师的押金也有所不同,只是训练师的资格不能在各个斗技场之间流通。” “比如,现在并州城的凛风斗技场正是由一个神秘的富商所经营,已经有两千多年的历史,但是在全九州的斗技场当中算是排行靠尾的,所以训练师的押金只需要三万两黄金……” “什么?三万两?!还‘只需要’?!”张庆丰又呼啦起立,鬼哭狼嚎地嗷了起来,但很快就在旁边二人鄙夷的目光下缩回了椅子,散修总是对于钱非常敏感,他以前因为这个耻笑过张一玄,没想到自己早已被深深烫上了“散修”这枚烙印。 郝彩则接着解释道:“训练师必须严格遵守斗技场的规则,别看九州每个主城都有斗技场,但所用的规则和运作模式都与斗族经营的斗技场一模一样,因为这样才是对斗技者、训练师、斗技场、观众这四方是最公平的。” “简单来说斗技场的运作模式是这样的,首先是斗技场,一切斗技赛事都由斗技场来组织安排,但斗技场的经营者和工作人员不得参与任何斗技比赛,也不得投注,更不能成为斗技者或者训练师。” “其次,斗技者,斗技场不接受斗技者的报名,只接受训练师的报名,所以斗技者若想参加比赛首先需要找到一个训练师或者自己成为训练师,而斗技者也不得参与投注,斗技者直到与训练师完成合约才能恢复自由身,那时才可以投注或者离开训练师去干别的事。” “再次,训练师,训练师需要付出大量的黄金作为担保,同时要对斗技场的规则非常了解,具备了这两个条件之后就可以成为训练师,训练师可以招募斗技者,这就要求训练师具备筛选斗技人才的慧眼和手段,选到合适的斗技者,训练师便可带他们去斗技场进行考核,然后参加比赛了。” “最后,观众,可以只是花钱进来观看比赛,也可以在比赛前进行下注,下注如果输了便什么都得不到,如果赢了则需要在赢钱中交出一成给斗技场,其实在领取这笔钱的时候斗技场已经扣除了。” “所以,斗技场主要的赚钱途径就是观众的门票,和赌金抽成,而吸引训练师和斗技者的则是丰厚的赏金,这赏金由对方的训练师和斗技场提供。” “拿凛风斗技场最初级的比赛----龙虎斗----中第一轮淘汰赛来说,报名的训练师需要为每场比赛预先支付五百两的入场费,如果输了这些入场费就归本场的胜利者所有,同时对方还会得到斗技场额外的五百两赏金,也就是说在这场比赛中,取胜的一方将拿回己方入场费和对方入场费以及斗技场奖励的五百两赏金,这一共就是一千五百两,一场最初级的比赛就赚了一千两,而这一千两将根据训练师和斗技者事先签署的协议进行分成。” 郝彩说到这里终于拿起杯子喝起水来,而吕白和张庆丰还在消化着她一下子说出的那么多门道。 许久,吕白终于赞道:“嗯,很好的规则,这样,观众花钱观看比赛或是投注,斗技场便会有巨大的盈利,而斗技者和训练师也可以赢取丰厚的赏金,三方各取所需,各司其职。” 张庆丰显然还有点不太明白,困惑地道:“那对斗技者就太不公平了,拼上性命赢来的赏金却要和训练师进行分成,难怪你想成为自己的训练师呢。” 郝彩见自己说了半天张庆丰却依然不明白,差点气得一口水喷了出来,却听吕白说道:“诶,庆丰,这样你就理解错了,如果只是斗技者自己报名就能参加比赛,又如何避免斗技者临阵脱逃?一场比赛五百两的押金不算多,他如果怯场或者另有其他事要做,就可以随时开溜了,总出现这种事情斗技场就经营不下去了。训练师的作用应该就是对斗技者进行约束和引导,为了树立信誉,成为训练师才会需要那么多的押金。” 张庆丰却更摸不着头脑:“可训练师只要有钱就行了,很多都是没有修为的凡人,斗技者签了契约还不是想走就走?” 郝彩终于把水咽了下去,笑骂道:“你可真是笨,交了那么多的押金,难道还雇不起佣兵?而且斗技场的经营者也会给予很多帮助,你跟训练师签了契约后还敢跑?那是找死!” 吕白又连连点头,问道:“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从商业角度来讲,训练师就是斗技者的担保人。” “对,正是如此!看,吕白就比你聪明得多!”郝彩说着对张庆丰露出一副不屑的神情。 张庆丰郁闷地道:“你说了那么多,我怎么可能一下子全都记住,说起来我也只是知道有斗技场这么个地方,到现在一次都还没去过呢……” “对啊,不如我们现在就去斗技场看看吧。”吕白倒是被张庆丰的话提醒了。 张庆丰也连忙点头:“嗯,既然要教训萧夜老怪和天道卫就避免不了打斗,到斗技场看看别人的战斗方式也不错啊,我怎么就没想到。” 见张庆丰也来了劲儿,郝彩讥讽道:“刚才是哪个大真人说‘那里不过是出卖自己的鲜血和生命供人娱乐的地方’,难道你现在要去娱乐啊?” “哇……我的‘好’妹妹,你真是记性‘好’心眼‘好’嘴巴更‘好’……” “我就是好啊,怎么了,不过我可不是那个什么‘你的好妹妹’,少占我便宜。” ………… 第六十一回 灵玉飞甲 这俩人虽然嘴上又闹了起来,脚下却没耽搁,带着吕白向码头走去。 九州大地幅员辽阔,各州的主城也人口众多占地宽广,吕白他们住在城南,到城中心的凛风斗技场光直线距离就超过三十里,更别说城中往来密集的人群和七拐八拐的街道,故而要想快速的到达还是要去码头乘坐飞舟。 所谓的码头其实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建筑,一般需要乘坐升降梯上到顶部,在那里等待飞舟。 说到升降梯,这实际上还比不上九州人族刚刚兴起时大量使用的宇阵,只是宇师后来成为了监禁和追杀对象,宇阵也就失去了维护,甚至大部分都毁于当时“除宇灭宙”的大运动中,不过这段历史与当下的九州存在着断层,鲜为人知,就连吕白背下的那么多上古典籍中也没有记载。 并州城的码头形似一座耸立入云的高塔,三人近到这座高塔之下,从写着“入口”的那面门进去后发现又有三个小门,只是都关闭着。 等了一会便有一个小门打开了,他们看到里面正有一些人从对面的小门出去,吕白才看清原来这是个两边各有一个小门的活动房屋。 等人都出的差不多了,吕白便跟郝彩和张庆丰随着人流进入了这个能容下百人的房间。 此时房间里只有二三十人而已,显得还算空荡,角落还有一个操作台,一位挺漂亮的女修士正站在操作台后。 只见她对着台子上的一个灵胚注入了些许真气,房间两侧的门则受了命令一般缓缓地关上了,然后整个房间开始升高并且慢慢地加速,直到稳定在了一个速度之后才匀速地向上提升着。 上升不一会儿,吕白忽觉四周一亮,原来除了基座整个塔从里向外看都是透明的,升降机的房间四壁也是透明的。 随着升降机带着里面的乘客快速升高,很快摆脱了周围林立的高层建筑,眼界一下开阔起来,能望到南边的城墙,却望不到城墙的东西两端,更望不清另一面城北的情形,只能勉强望到并州城中心大斗技场的南侧。 并州城如此之大,却还只是九州一十三座主城中较小的一座。 正中心的大斗技场远远望去虽然朦胧,却更足以证明其雄伟超凡。那看起来有一定弧度的斗技场外墙,仿佛并州城那望不见头的城墙一样长,不知道是看不到边际,还是因为这是一个圆形的巨大建筑,边际不知在何处隐去了,而周围所有的建筑都不及“这堵墙”的一半高…… 三人坐着升降梯到达了塔顶,出来后发现已经踏上了一个巨大的圆形平台,平台披着一面更加巨大的穹顶,周围则砌着透明的水晶墙,这就正好形成了一个不小的碟形空间,里面横着一排排舒适的软座,这里就是候舟大厅了。 吕白跟着其余两人先是走到了一块大牌子前,上面绘着正南码头到达城中各个码头的线路和对应的飞舟编号,并州城的码头多达上百个,所以那些路线交织起来初看还有些复杂。可是没想到三人看不多时,很快就发现三号舟正巧是从正南码头飞往城中斗技场的,当下就走向了对应的引道…… 如果说首次乘坐飞舟俯瞰并州城的繁华会给人带来无比的震撼,那么第一次进入斗技场就能观看决赛则足以使人从那震撼中挣脱,放下他生平对于杀戮的所有矜持,为场上两个将杀戮技巧发挥到极致的斗技者攥紧拳头大声呐喊,仿佛自身的力量也会随着拳心的汗水和肺部压出的呐喊传递给场中自己看好的斗技者。 “上啊!左砍!干掉那个卑鄙的家伙!我可买了你赢!”一个有着斗迷外加赌徒身份的肥胖男子冲着场中躲在三门盾中绰号“左砍”的斗技者大喊,这人为了突出自己竟然站到了座位上。 “飞剑金!别急!耗死他个蛮货!”那肥胖男子右边不远处突然又有一个人站在座位上支持起正悬停在空中的另一个斗技者----“飞剑金”。 “白痴!觉者的体力可远比一个小道士的真气能耗!不知道谁耗死谁啊?真白痴!”左边的肥胖男子显然很讨厌有人公然支持飞剑金。 “你这只猪说谁呢?!跟飞剑金相比左砍算个……”右边的人正回击那个骂他“白痴”的胖子,却发现对方已经向自己扑来…… 最为郁闷的却是站在他们身后作画的张庆丰。 此时,看台上已经挤满了人,虽然每个人都是对号入座,可是比赛开始没多久就没有一个人甘愿坐着了,就连旁边维持秩序的斗技场护卫也习以为常,他们知道与其不厌其烦地强迫那些观众坐下,倒不如跟观众一起站着观看比赛,呐喊助威。 张庆丰个子本就没有成年人高,跟下一层看台观众的高度勉强形成水平,现在前面又有两个人站在了座位上,让他看起比赛来更加吃力,根本无法作画。 好在那两个人正要发生争执的时候被旁边的护卫拉开了,同时每人被警告一次,如果再发生争端就只能被“请“出斗技场了,两人才终于消停。 那些斗技场专职护卫的话可不是闹着玩的,在九州能长存的机构无论是五常居还是斗技场哪怕就是大庸王朝都要懂得“规矩”二字,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就好比斗技场,一旦发生流氓斗殴事件,那么每次都会有几个发动骚动的主谋死在斗技场护卫的镇压之下,这种事情也就越来越少了…… 左砍和飞剑金此时正僵持在场中,左砍是一个准备步入蓄境的初觉,而飞剑金的修为也徘徊在道人顶端与散人之间,可谓是势均力敌。 吕白三人赶入赛场的时候决赛才刚刚开始,当时飞剑金正手持一把灌注了金行真气的法剑与右手持盾左手挥刀的左砍斗在一处。 左砍被一个炼气的道人持剑近刺颇为吃惊,虽然听他的训练师说过道人有这种战法,但还是被这突兀打乱了阵脚。 那飞剑金脚下并无飞行法器,而是身披金属性飞甲。 飞甲,曾是斗技场的独创,其实也是护甲型法器,却不是用来保护穿戴者的身体,而是被穿戴者当成另一种形式的飞行法器。 较之传统的飞行法器,飞甲更容易保持平衡,同时也不用一直踩在上面,限制穿戴者的肢体动作。但飞甲较之脚踩式飞行法器也更为的消耗真气,所以上面多镶嵌着具有增幅作用的灵玉。 可是,附有灵玉的法器对于道人来说却极难掌握,一般都是到了散人级才会更为广泛的使用灵玉,例如张一玄与萧夜老怪的胖娃娃分身相斗时,就曾将两颗木玉嵌在七星招摇轮之中,还将一颗火玉由木飞鸟带到空中,这都是以张一玄散人后期那强大的真气作为支撑的。 只有当自身的真气纯度足以压制住那些灵玉中的外气,才能很好地对这些外气进行利用,使附带着灵玉的法器真正为己所用。 所谓“外气”就是指一切未经系统炼气法门采炼过的外界真气,同时又与自己产生了互动,是一种统称,例如灵丹和灵玉里面的灵气就是一种外气。 道人还未修成灵根之体,自身真气只能散出体外少许,更不能实现凝聚,散为阳动,凝为阴定,所以道人还不能依靠真气施放什么法术,只能将真气散入到法器,借助法器的实体形态施展一些神通,或者将真气注入符箓,被制符师封入符箓的法咒勉强凝聚为一些低级法术。 符箓、法器也就是道人级修士的主要装备。 飞剑金作为一个道人后期的修士,竟然能依靠自身还很薄弱的真气引动灵玉中的外气进行超越修为境界的互动,实属不易。 对于散人来说,如果控制镶嵌了灵玉的法器就好比穿着尺码合适的靴子,而对于道人来说则恰似踩着又细又长的高跷。 因为,散人,特别是散人中后期修为的人在与灵玉互动时,自身的真气会很好的控制住灵玉中的外气占主导地位。可道人的真气却非常薄弱,又不能随意凝聚,所以很容易被灵玉中的外气反客为主,从而导致失控,造成不可预计的后果。 不过,飞剑金毕竟不是散人,所以他的飞甲上只是对称的镶嵌着几颗绿豆大小的金玉。 即便如此,当他快速地飞至左砍的头顶,将因为灌注了金行真气而迅速凝聚成细剑的水麒筋直刺而下时,左砍只得慌张地先举盾再弃盾,然后利用巨盾的掩护迅速地滚向一边。 果然,被巨盾挡住了视线,飞剑金只是迅速地将贯穿盾面的水麒筋收回,却没有忙着去刺第二下,反倒是快速地飞离了左砍的攻击范围,他可没兴趣猜测左砍会从哪边滚出然后再给他一刀。 左砍早已经开了觉,只见他从巨盾的一侧翻滚而出,手中已从宇囊叫出一柄银戟同时向飞剑金的方向送出,直擦着这个快速飞离的道人的衣角钻过。 飞剑金心下一股凉意,好险啊,这左砍近有大盾和大砍刀,远有飞杀兵器,看来还是利用自己能够快速飞行在空中的优势进行居高临下的中距离压制较为稳妥。飞剑金便一个急转飞压下来,冲着左砍又是一刺,可是这次那水麒筋却陡然增长…… 第六十二回 盾与飞剑 见飞剑金持剑刺来,身为觉者的左砍迅速收回砍刀,同时又从宇囊中取出一柄精钢长柄大刀。 他已知道飞剑金手里那把貌似细剑的武器实则是一把变化无常的法器,若飞剑金打算通过灵便迅捷的飞腾剑法与他相斗,他身为觉者反而没有惧怕的理由,所以左砍不再取出护盾而是取出一柄精钢大刀,本着“你若快我更快”的想法与飞剑金针锋相对。 飞剑金看自己一刺被左砍轻易躲过,忙将时刻藏于身后的飞盾送出,正挡了一下挥砍而至的大刀,这才使得他从左砍的大刀下顺利逃出。 原来左砍左脚迈出一步躲开飞剑金刺击的同时,右脚又跟上一步右手也从下将刀柄送出,左手则拉着刀柄上半部将刀刃向后划去顺势向空中的飞剑金给了一刀,这样的以左手使出挥砍的杀招正是他“左砍”这个绰号的由来,左撇子。 飞剑金一进场便将一面金色的小飞盾贴着脊背悬停在身后,无论他怎么移动这飞盾都与他的后背保持着平行,故而很难被察觉,在防御的时候也能做到出其不意,终在这关键的时刻挡偏了左砍的大刀,救了他一命。 可飞剑金刚刚飞离躲过一刀,却又被数柄左砍抛至的三尺银戟罩住,虽然全力的催动飞甲却还是被一柄银戟在小腿肚子上切开了一道深深的伤口,顿时鲜血飞溅。 飞剑金没空顾及那受伤的小腿,而是在闪避时迅速地祭出三颗人头一般大小的球形金色法器,立刻使出了他的得意手段飞剑雨,只见那三颗金球迅速化成无数把金色小剑向左砍飞射而去。 “是飞剑雨!快用三门盾!别犹豫!” 就在那三颗金球还没有变化成剑雨时,场边左砍的训练师已经大叫起来,尽管他的喊声犹如小水珠滴入波涛一般被数万观众形成的海啸所淹没,但左砍还是分辨出了他的声音,只是心中有点不耐烦。 当我傻啊,这么有名的飞剑雨我怎么会不知道,等你喊?我早就被万剑透体了,左砍心中如是想到。他一看见那三颗金球就立马将刚刚从宇囊中取出的一束银戟飞掷了出去,因为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将很难再作出什么有效的反击。 开了觉的左砍在速度上还是有很大的优势,尽管对手穿着飞甲迅速穿行在空中,但他扔出去的几柄银戟还是很好的限制了飞剑金的移动,这就给他放好三门盾提供了时间。 只见金色的飞剑雨袭来之时,左砍已经躲在了三面固定在一根钢柱上的黑铁盾墙之中,三面盾墙分别有一边链接在那根粗大的精钢轴承上正好每面之间形成了一百二十度的夹角,这就是训练师让左砍放出的三门盾。 这三门盾是可以旋转的,当飞剑雨飞至竟没有一根伤到左砍,而是统统被厚厚的黑铁盾墙挡散了去。 可是那些飞剑雨就如水流一般被三门盾分成了两股,然后迅速地在另一边汇集起来,最后又变成了三颗金球。 刚刚凝聚起来的三颗金球毫不懈怠又一次分散成无数柄金剑向着左砍飞击而去,只是这次没有全部从正面冲击,而是一颗正面,另外两颗分成左右两边,虽然没有上次那样具有冲击力,却从三条不同的路线形成了攻击。 左砍立刻转动三门盾,这样的扇形攻击下他只能躲在两面盾的夹角中然后把三门盾背对过去,并且又迅速从宇囊中取出了两面坚实厚重的黑铁大盾,左右手各持一面,来应对下面的攻击。 三颗金球再次凝聚的时候,已经形成了一个三角,这样的话即便是三门盾也别想防护住所有的剑雨,更可怕的是三门盾的正上方已经又飞来了第四颗金球…… 就这样,下面的觉者左砍和空中的金修飞剑金僵持了起来。左砍凭着手中的两面黑铁厚盾和背后三门盾全力防御着飞剑雨,时不时还要转动着三门盾的方向防止被飞剑金塑成长鞭的水麒筋缠住脚踝。 那四颗金球不断的跟着三门盾的旋转改变着方位,同时将一半幻化成飞剑雨射向盾中的左砍,被盾裆下的剑雨又回流到金球之中,仿佛没完没了一般。 空中的飞剑金操纵四个金球的同时还将真气注入手中的水麒筋,这水麒筋乃是一根“水麒麟”的灌体长筋。只是那“水麒麟”并非真正的麒麟,而是一种巨大的海兽,且只有上千年的雄性海兽才会形成这种颇具可塑性的长筋,数条成熟的雌性海兽则藏于这种雄性海兽腹部的特殊皮袋内,又被人戏称为后宫袋。 麒麟,雄性称“麒”,雌性称“麟”,所以雄性海兽也被叫做“水麒”,雌性的则是“水麟”,他们就是凭借着“水麒”善变的筋骨来适应生灭洋那变幻莫测的狂风巨浪,这“水麒筋”也就成了异常坚韧且极具可塑性的宝物,经过炼器师的加工,便成为了飞剑金手中,可被金行真气任意塑形,并可刚可柔的金属性法器。 渐渐地,左砍手中的两面黑铁厚盾和身后靠着的三门盾的表面已经挤满了密密麻麻的凹陷,这也正是飞剑金的计划,只要那些盾有任何一面出了问题,那么左砍的下场就不言而喻了。 那四颗金球法器和手中的水麒筋以及穿在身上的飞甲也正消耗着飞剑金的真气,可这正是飞剑金的厉害之处,他平时早已训练过无数次,即便是再释放出四颗金球也是他所能承受的范围。 只见飞剑金又掏出一个金色瓷瓶,从中取出一粒药丸送入了口中,然后又将两颗拇指大小的灵玉分别握在两个手心,一颗是黄龙玉一颗是琥珀玉,也就是土玉和金玉。在灵玉和灵丹的帮助下,飞剑金的真气竟在迅速支出的境况中又缓缓恢复起来! 光飞剑金手中的那两颗灵玉就价值两万两黄金还要多,这就是斗技场,在这里拼的不只是修为和技巧,还有财力。吕白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金钱可以让郝彩这样一个小女孩差点变成了强盗,越是懂得斗技场的精髓,越是明白金钱的重要性。 被称为“左砍”的觉者此时更应该被称为“左盾”,只是没人能看清那盾牌后左砍的脸上正浮现出一丝笑意。 咔----咔----咔----!!! 突然,就在飞剑金小心翼翼地吞下灵丹取出灵玉完成了补给的安排,心下稍稍一松,却被左砍抓住了机会。那三门盾开始飞速地旋转了起来,开了觉的左砍化作一道黑线融在了那急速旋转形成的残影中,仿佛这三门盾是自己动起来的。 转再快也不过是让飞剑金更难抓住空隙而已,可是这番的突变也着实让飞剑金不安起来,可还没等他多想,却见几道银光从盾中打出! 左砍这样快速地旋转三门盾并不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空挡,而是找出飞剑雨的空挡,好让他有机会将旋转的沿途插上一圈盾牌,每插一面就发出“咔”一声地砖碎裂的巨响,同时在就要插上最后一块盾牌的时候扔出几柄银戟。 看这几柄银戟的速度和角度倒不狠辣,应该是在飞剑雨下能做出的最好回击了吧?飞剑金心中想着并很轻易地就躲开了那几道银光。 只是在插最后一面盾的时候,左砍从宇囊中取了盾牌却并没有插在地上,而是双手持盾一个就地十八滚,这也正好卡在了飞剑金躲避他刚才掷出的几柄银戟的同时。 虽然左砍的身上被密集的金色小剑划出了几道血口子,但他也总算暂时脱离了飞剑雨笼罩的范围,又以迅雷不及掩耳地速度再次插上了另一个三门盾。 飞剑金心中不免责骂起自己的大意,可是也不得不承认这左砍确实有两下,当下不敢再多想,赶忙令四颗金球转向那个新的三门盾,同时又祭出了四颗金球。 可是,飞剑金再次低估了左砍,只见左砍故伎重演,卡住金球转移目标的间隙一个就地十八滚又来到了另一处,同时再次插下了一个三门盾,与另外两个三门盾形成了三角。 八颗金球,三个三门盾,飞剑雨再也无法限制死左砍的移动,很快地面上有多了数个三门盾,竟首尾相接形成了一个圆形,这也是左砍正要布下的、在训练师指导下针对炼气修真者练成的盾阵----三门天圆阵! 左砍便穿行在这些三门盾连成的盾圈之间,同时在三门盾圈的内外两侧放下一面面黑铁大盾,那些厚盾压碎斗技场的地砖深入泥土,渐渐连成了两道盾墙。 一时间。 呼--啦--啦----!! 咔----咔----咔----!! 各种黑铁盾练成的盾圈开始丰满起来,越来越像一个正在迅速崛起的建筑物,一只乌黑长龙,一条铁甲隧道,一座仿佛有生命的圆形建筑,这就是三门天圆阵,而目前这还仅仅是那盾阵的雏形…… 第六十三回 哥哥妹妹 左砍终于不用双手持盾了,只见他飞速地穿梭在自己亲手搭建的钢铁隧道之中,时而右手举盾护住上方,时而左手掷刃进行反击,时而咔咔咔在某个三门盾上再打上一面三门盾…… 这就是天圆盾阵,会成长,再任由这个盾阵长高的话,那炼气修真者的飞天优势就会进一步被动摇。 不知何时观众们竟然安静了下来,他们屏住呼吸直立着身体紧张地观看着这场代表着初觉中期和道人后期最高水准的对决。 哗、哗、哗…… 八颗金球释放着密集的飞剑雨。 当、当、当…… 其中五颗金球猛烈的攻击着左砍护在头顶的黑铁厚盾,另外三颗则对着内圈最早的那个三门盾猛攻。 嗖--嗖--嗖---- 几柄雪亮的三尺银戟时不时的奇袭着空中的那个金修。 眼看那三颗金球就要将左砍的隧道打断,飞剑金却同时被几柄长戟锁定了方位,急催飞甲又加上身后飞盾的防护,他才以多添了两道伤口的代价逃离了这番奇袭。 左砍又抓住了飞剑金躲闪的空挡,一连扔出五面盾牌挡在了隧道的薄弱处,同时又向上扔出了七八面盾牌用来遮挡正上方的飞剑雨,然后利用这一瞬间换掉了那个薄弱的三门盾。 直到这时,左砍之前被飞剑雨割开的伤口现在才开始缓缓愈合,看来被针对生命力的金行真气伤到可没那么好恢复。 飞剑金此时终于认真了起来,如果不是他之前想以近身攻击羞辱这个觉者,如果他早一点使用飞剑雨,如果他没有被左砍抓住时机铸成钢铁隧道…… 与其说是认真,不如说是愤怒,斗技场哪有那么多“如果”,只有成败!只有你死我活!正是这种找借口的念头闪过,让飞剑金那颗高傲的心觉得羞辱,恼羞成怒! 霎时间,天空中又飞出了四颗愤怒的金球,加上之前的八颗,场中一共有十二颗金球,而这十二颗金球正被水麒筋串在了一起,这就使得飞剑金手中已经握住了一根巨大的“冰糖葫芦”,一根充满愤怒的“冰糖葫芦”…… 左砍明白对方就要做全力一击了,不管这一击是什么,想必是不能被几面盾牌挡住的,索性放弃了盾阵,而是在左右开弓迅速掷出数十柄银戟的同时,脚下发力猛登,双手中握住一柄巨大无比的黑铁巨刃向飞剑金冲去…… 结果总是很难预知的,但不管两者中的哪一个倒下,却又都在意料之中,可是事情却又总是超出这些选择,让人摸不着头脑…… 就在左砍刚刚跃起和飞剑金强灌真气的同时,数个散人级和中觉级的高手将他们俩护了下来,同时制服了他们,终止了比赛。 一个衣着华丽的女修,仙女下凡一般的不知从哪里飘了出来,宣布了比赛结果:“战龙阁举白旗认输,今天的胜利者是狂傲旅的飞剑金!” ………… 沉默,一片沉默,除了那个匆匆离去的“仙女”,所有的人都呆立在了那里。 “你给老子记着!等我们的契约结束,我第一件事情就是杀了你!”左砍从那些高手中挣脱出来,指着战龙阁的负责人也就是他的训练师----伊太时----愤怒地说道,声音由于过度的气愤以及开觉后的煞气变得刺耳又带着回响,犹如邪恶灵兽嚎叫。 一个衣冠楚楚的年轻公子被左砍的话吓得一身冷汗,正是左砍的训练师,听左砍这么一嚎,忙把高高举起的白棋放下一溜烟地退进了身后的甬道。 场边的观众被左砍那么愤然一叫,也终于“苏醒”了过来,一个个开始大嚷大叫。 “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假了!” “妈的!假打!我们花钱不是来看过家家的!” …… 宣泄了一阵不满后,有些人却又开始眉飞色舞了起来。 “哈哈!老子今天赢了!压了那飞剑金五十两金呢!” “才五十两?爷爷压了二百两!全部家底都压上了!” “你也压的飞剑金?这下赚大了啊!” “去他娘的飞剑金,爷爷压的左砍!呜呜呜呜……” ……………… “真没想到,这参加斗技比赛的人也如此胆小,那个左砍的训练师竟然举了白旗,如果我是左砍我也会想杀了他,哈哈。”张庆丰似乎也很纠结于这场决赛的结局,毕竟他的画册上缺少了精彩的最后一击。 郝彩听闻此言笑道:“呵,不知道是谁……之前还在唾弃斗技场的血腥呢,这会儿又大喊不过瘾了。” 张庆丰被噎得一时说不出话来,他也没想到自己第一次看斗技比赛就会如此热血沸腾忘乎所以。 吕白从斗技场出来就一脸严肃地思索着什么,这时见他们俩一说忙眉头舒展问向二人:“这结果确实出人意料,如果战龙阁的训练师没有投降,你们认为会是谁赢?” 吕白这么一问正称了张庆丰的兴致,只见他神采飞扬地答道:“当然是飞剑金了!一下子有十二颗金球能挡能攻,什么盾击不穿?什么刀挡不住?” “外行。”郝彩说出这两个字之前还极为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只是说完这两个字却冷漠地目视前方不再言语。 “切,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跟在师父屁股后面混过几天斗技场嘛。”张庆丰被她说成外行本来就有点不悦,虽然是实话,可态度也着实傲慢,心想听听她有甚高见,可没想到等了半天竟没了下文,终于回击起来。 郝彩丝毫没有受到张庆丰讥讽的影响,反而早有预料一般地淡然说道:“我确实没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只是对于斗技场的熟悉远在你们之上,来看比赛也是应了你们的要求,希望你不要忘记了来这里的初衷,你若是跟我斗嘴我可没有兴趣,你可以忘了给你的师父报仇,我可是永远都不会忘记给我的师父报仇,所以请注意你的态度,我们来这里不是看热闹的,而是为了提升实力。” 此言一出,张庆丰脸上霎时阴沉无比,不但没有反唇相讥,更是对身旁这个提起他师父的人看都不看,仿佛立时换了一人。 吕白一抱拳对着郝彩道:“看来庆丰懂了,郝彩妹妹,还请多指教。” 郝彩见张庆丰竟还有这般认真的样子,心下吃惊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神情,一改刚才做出的傲慢姿态,点头道:“也怪我,太过认真,师父的大仇……” “不必多说了,请入正题吧。”说话的却是张庆丰,话语间没有流露出一丝情感。 “好!”说着,郝彩柳眉一蹙,水灵灵的两汪清眸也聚敛睛芒,深呼了一口气终于郑重其事地说道:“若论最后的胜负,只有他们拼过才能知晓,可是不管谁赢,都会是一个两败俱伤的情况,如果我是他们二人的训练师,无论是左砍的还是飞剑金的,我都会在他们最后一击之前举白旗终止比赛,因为就算我的斗技者赢了比赛,也很可能会同时失去再次参赛的能力。” 吕白若有所思地问道:“所以说,这场比赛最出彩的地方应该就是那个训练师举起白旗?” “是的,其实在我看来左砍的胜算更大,而且拼下来生存和康复的可能性也更大,只是他有一个很好的训练师,可以为了他的安危而放弃赢得决赛那高额奖金的机会。”郝彩说到这里顿了顿,然后又接着说道:“而且左砍的训练师把握的时机非常好,他当时已经判断出对方不可能举白旗,所以就在比赛还能被终止的临界点上举了旗,如果再慢一点可能就连那些护场也没能力阻止两位选手自杀式的一击了。” “护场就是指刚才出来阻止比赛,而且修为远在两位参赛者之上的那些人?” 似乎吕白每次的问题都能让郝彩满意,她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每个赛场周围都会有相应的防护结界,这些防护结界都是由那些护场中精通阵法的修士来布设,又以注入了高纯度真气的灵胚来维持和管理,只要阵眼不破便很难被毁,这防护结界在龙虎斗的作用还不是很明显,但在鬼神斗的比赛中却非常重要,如果没有这些结界,随意几道真气凝射就足矣让看台上的观众死伤无数,而那些护场,有的负责保护阵眼,有的负责维持灵胚的真气,有些就专门应对突发情况,例如鬼神斗中过于狠辣的攻击穿透了结界,或者是像刚才那样在拼斗之间中止比赛。” 吕白这时想起,刚才那些被左砍掷出的银戟确实好似撞在了一堵棉花墙上,都纷纷卸去力道坠了下来,更加肯定了斗技场的实力,道:“这斗技场果然是不同凡响的地方,光是每场比赛的护场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郝彩摇头道:“倒不是开支这么简单,这些护场大多都是经营斗技场的家族成员,就好像大庸斗技场,里面的护场全部都是斗族的族人,而凛风斗技场虽然经营权归某个鲜为人知的富商,但具体的经营事务却都由凛风族来处理,这里的护场也都是凛风族的族人。” “原来如此,这种家族式的经营和管理比较高额的佣金更能体现斗技场的实力,看来是我的想法太过肤浅了……”吕白的感慨其实只抒发了一半,另一半却在心里。 自己以前在山里的时候总是对外面的世界生出各种各样的幻想,可这九州的繁荣和安定却远远超出了那些幻想,只是大庸王朝的规矩却正在被一个叫陆进的人肆意破坏,吕白想到此处又联想到了某本上古典籍中的话: 不上贤,使民不争; 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 不见可欲,使民不乱。 看来无论是仁、义还是礼,都不能使民不争、不盗、不乱,所以才会出了陆进这样的与帝争权、盗位窃国的乱臣贼子。 可那道生之,德畜之,长之育之,亭之毒之,养之覆之;生而不有,为而不持,长而不宰的“玄德”又真的可行吗? …… “若是吕白哥哥的心思还叫肤浅,恐怕这世间便再无可造之材了。”郝彩见吕白说了一半又出起神来,还以为他由于对护场的理解错误而耿耿于怀,忙出此言,而言中之意却又发自肺腑。 自从雇了吕白和张庆丰去替那老刘家除鼠,郝彩便已经认识到吕白的聪敏而不失稳重。 后来吕白又慷慨解囊助她救治白鹿,虽然她邪生的歹念暗示自己这吕白不过是一个名门大派的公子哥,却也与心中的良知矛盾不已。 再后来被吕白一掌打醒,将她引上正途,郝彩心中实实在在地对这个只比自己大一两岁的少年敬佩不已,如今已然当做了自己的哥哥。 有趣的是,吕白被郝彩这一说倒产生了一种心思被人看透的错觉,他虽然没有因为学得许多上古典籍而“妄自尊大”,但也不会“妄自菲薄”,忙止住了心猿意马的联想,作揖道:“哪里哪里,郝彩妹妹过誉了……” 只是说到一半吕白猛然发现自己差点又说出铁火划定的“禁语”,想必是刚才想了太多上古典籍中的言论,害得他差点“原形毕露”,忙把“鄙人才朽学浅,得姑娘谬赞……”等一类文绉绉的话咽回肚子,微笑的直视着郝彩望来的眼神,随即简单却真诚地说道:“谢谢。” 郝彩受了吕白这么一“谢”竟不知为何脸颊发烫,然后迅速地映出两片绯红。 “可以回到正题了吧,哥哥妹妹们?”之前张庆丰被郝彩提到了师父,所以他此时还没有从对萧夜老怪的仇意中恢复,说起话来依然有些冰冷。 被张庆丰这么一说,郝彩的脸上却更加滚烫,连脖子也红了起来,她料想自己应该是脸红了,除了被师父训斥她还从未真心的脸红过,这到底是怎么了,不知所措的郝彩急忙加快了走向飞舟码头的步伐,吞吐道:“这里…这里人多…还有…还有依依这么久没见我肯定着急了…我们还是回去再说吧!” ………… ********* (依依:郝彩那只白鹿的小名,依依不舍所以留下的意思,又与大名中的“一”字同音。 大名:一阳,三阳之一的意思,张庆丰听到后第一个反应就是“明明是一鹿,怎么会是一羊啊?”,在听说了小名之后更是不解“明明是个公的,为什么叫得这么娘气?”在遭了郝彩狠狠一白之后,终于收声……) 第六十四回 鹰隼斗士 道亨十五年,春,惊蛰。 “再有半个时辰疯浪客和血枭的斗技就将展开!还想下注的可得抓紧了!”凛风斗技场某个大斗技厅内,主持那富有磁性的嗓音终于响起。 “别废话!快点开始比赛!” “就是!” “今天有没有斗鸡啊?” “对!斗鸡!斗鸡!……” “斗鸡!斗鸡!……” …… 距离比赛时间还有半个时辰,可看台上已经来了不少的观众,虽然只有一小半,但也都对号入座密密麻麻地覆盖了看台。 这些观众大多是一些斗迷,从刚结束比赛的另一个大厅过来,也有一些是害怕入场时的拥挤提前到来,但吸引这些人早到的还有一个共同的原因,那就是准斗士选拔赛,又叫鹰隼斗。 鹰隼斗是获得斗技者资格的最后一步,虽然有了训练师的认可但同时也要通过斗技场的审核。 每一个想成为斗技者的人都必须经自己训练师的报名,在经历斗技场严格的筛选之后才能正式成为斗技者,也称斗士,而此前均被称为准斗士。 准斗士的比赛观看免费,虽然参赛者的水平良莠不齐但却血腥刺激,因为既然是准斗士,那自然和训练师的关系也是刚刚建立,所以很少有认输的情况出现,被击败的一方死亡率非常高,这正对了某些观众的口味。 但鹰隼斗不能投注,而且是斗技场随机安排的,如果不是铁杆斗迷则只能偶尔遇到。 “斗鸡”则是那些斗迷对鹰隼级斗技赛事的戏称,一个是因为“斗鸡”与“斗技”谐音,另一个是因为鹰和隼都是禽类,但最根本的原因则是这些准斗士还没有得到广大斗迷的认可,所以在这些斗迷面前,准斗士都毫无尊严可言。 见看台上的观众起着哄地大呼“斗鸡”,身材臃肿穿着花衣的主持正驾着一个生铁色的圆台型法器悬停在斗技场正上方,一只手扶着法器上的围栏,另一只手则突然抬起,伸出一根手指,笔直地指向一撮儿叫嚷“斗鸡”最响亮的几个斗迷,同时故作狡猾地露出一脸坏笑。 那主持的白手套一尘不染甚至干净到惹眼,几个人的视线很快被吸引了过去,口中还是齐刷刷地大喊着“斗鸡!斗鸡!……”,可声音却越喊越小,因为他们看到主持指着他们的手慢慢地收回了嘴边,用食指做了个收声的动作,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坏”。 终于,斗迷们都安静了,而主持的情绪则积蓄到了最高点,骤然间地爆发了出来:“我爱死你们了!你们怎么知道今天会有鹰隼斗?!” 听主持这么一说,看台上顿时掌声、喊声、口哨声迸发而出,再次使斗技场充满了喧闹,但这次是热情的喧闹,是对于“斗鸡”的狂热…… “让我们----欢迎两位----准斗士----!”主持看观众们的情绪被调动了起来,拖长声音,趁热打铁地喊道。 “此时此刻----正站在龙门后面的是----冰原战团的新人----雪崩----!” “好!” “冰原战团!牛比!” “没白等!” …… 当主持一说到“冰原战团”这几个字,场中同时也响起了热烈的回应。 凉州、并州、幽州是九州最北部的三个州,都特别寒冷,其中最冷的却还要数这并州。 这片广袤的土地紧挨着极光冰盖,常年刮着刺骨的北风,北风的凛冽无时无刻不在摧毁着并州人的柔情,却也把他们的心灵塑成了百尺坚冰。 冰山族就是一支生活在并州与冰原交界处的狩猎民族。 他们将家安置在冰洞里,把冰原巨熊、雪山银狼等猛兽驯养为自己的帮手,捕猎着冰盖以及冰盖下冰洋中的几乎所有生物。 他们还经常往返于并州与极光冰盖,将极地的特产带给内陆,用猎物换取生活所需,然后再次返回冰天雪地的家园,既不中断与九州的联系,又保有自己特殊的文化传统。 冰山族人的粗犷骁勇与凛风族齐名,冷酷环境的洗刷下也造就了许多刚毅不屈的斗士。 冰原战团的训练师即是一个冰山族人,而被他祖先成立起的这支斗技团队也是凛风斗技场的老牌劲旅。 不屈的斗志、冷酷的战法是这支团队历尽两千余载洗刷出的精髓,几乎每年都能在龙虎斗和鬼神斗中取得不俗的成绩。 待场中一阵热烈的欢呼之后,主持戴着炫白手套的右手潇洒一挥指向了龙门对面的虎门继续介绍道: “而与冰原战团对抗的是----九色鹿的----白----!” 主持似乎并没期待这支新队伍的名字能引发多少热烈的掌声,而是在介绍完之后就兀自飞去了,因为再过片刻那两面对立的龙门和虎门就要打开,他可不想被误伤。 只是看台上的观众听到了“九色鹿”以及那个搞不懂的“白”之后,一时竟安静了下来,但也就是一下子,安静了一下子之后,看台上便传来了阵阵嘘声和嘈杂的嘲弄。 “没劲!这么幼稚的队伍碰上冰原战团还不是白送啊!” “九色鹿?哈哈!” “还有叫九色鹿的!没断奶吗?” “‘白’?白痴吧?哈哈!” “今天有人要死喽!” ………… 此时,站在虎门一边的张庆丰,气急败坏地嚷向身旁郝彩:“看!我就说这名字不行吧,真傻透了。” 见郝彩不理,张庆丰又对着身后看台上起哄的人怒喝道:“嘿!嘿!瞎叫唤什么呢!有种你们下去跟我们队的白比划比划?!” 但张庆丰只换来看台上由果品、零食汇聚成的一通猛砸,郝彩却早已躲到一旁。 嘎吱吱…… 轰隆隆---- 龙虎二门一开,只见龙门方向滚出一颗直径两丈的大雪球,席卷着劲风与寒雾向虎门快速滚去。 站在虎门的正是吕白,此时他身没披甲手未持盾,见到扑面袭来的雪球却不慌张。 刹那间,雪球已经嵌入虎门后面的甬道,封住了整个虎门。 看台上顿时爆出一阵笑骂。 “哈哈哈……” “都还没出门就被……” “真弱啊……” …… 可是他们都只说了一半却又卡了壳,因为龙门方向滚出雪球之后斗技却并没有结束。 一个十四五岁的黝黑少年正从龙门的甬道窜出,绕着场地逆时针飞快地跑了起来,身体轻盈步伐迅捷,显然将体术修习得很好,而且同时又将注气充盈的符箓一催,连着放出了两只雪豹。 原来就在那绰号雪崩的黝黑少年,以符箓释出雪球封住虎门的同时,吕白利用雪球隐去自己身形的一瞬,已经在雪球和虎门之间的小缝中右闪而出。 开了觉,两个月的精心修炼显示出了效果,吕白的速度已经快到常人很难察觉的地步,再加上闪开雪球之后没有停歇的脚步,身着白衣,化作一道不易察觉的白线向对手追去,却给人一种已经被封死在虎门里面的错觉。 但吕白并没有直接向对手冲去,而是绕着圆形大斗技场飞速异常地跑着,由于速度过快他干脆跑在了斗技场边缘的围墙上,这就是初觉四境之二----习。 吕白的动作实在太快了,虽然距离散人境界只有一步之遥的雪崩很快就发现了异样,但也让他心中着实一惊。 雪崩是一个处在道人与散人临界点上的水修,本是不愿意来参加斗技的,无奈冰原战团的训练师由族长陪同亲自来邀,否则他是怎么样也不会出山的。 ………… “习星,这位就是为我们冰山族赢得无数荣誉的冰原战团团长----长孙晶琼。” 冰原上,一道狭长的冰谷尽头,鞭长莫及的阳光已经渐渐隐去,一根四五丈长宽,高数十丈的四棱冰柱上正盘坐着一个十四五岁的黝黑少年,浑身**,四肢、前胸、后背都爬满了伤疤,就连脸上也从前额正中划出一道伤痕,这伤痕跃过左眼帘一直延伸到了那傲气的颧骨之上。 可是冰柱下相距数十丈的老族长和一个身姿婀娜的成熟女人却无法看得清楚,在那高高在上的黑暗与寒冷中,只有一对幽蓝的目光充满敌意地望向他们,但这对泛着诡异光华的眼睛却不属于习星,而是来自他身旁一只身体硕大、一身黑毛的极地灵犬。 极夜,正是这支极地犬的名字,两颗眼睛正倾泻着极光。与主人心意相通的他,对下面两个不速之客已经低吼出声。 见习星半天没有回话,冰山族的老族长有些生气,严厉地呵道:“大胆习星,现在连老朽的话也爱搭不理了吗?” 冰柱上终于传来一个轻蔑的声音:“你还知道自己是个老朽?如果我不加紧突破境界,等哪一天你死了,你认为自己那不争气的孙子能镇得住场面?” “你!”老族长显然十分气恼,但久经世故的他还是叹了口气,好似悲伤地说道:“哎----没想到你们习家现在只剩下了你一人,却还是这样的不懂事。” 第六十五回 冰山天星 习星原本正凝神入定,修习他们家代代相传的水修心法----《大雪崩》,发觉有人来访才缓缓收功,没想到老族长一开口就提到他最不屑的一帮人----冰原战团,心中立时涌出许多厌恶。 其实,这老族长前些日子已经来过一次,就是为今日冰原战团团长要来邀请习星入团一事提前打个招呼。 习星当时还以为他在开玩笑,邀请没有斗技意向的修真者去参加斗技,在习星看来这本身就滑稽之极。 可没想到,老族长那天说的话居然不是儿戏! 尽管当时已经遭了习星几番奚落,今天却依然领着冰原战团的人来了,还是一个女人,一个女人做团长的冰原战团倒也挺符合他们在习星心目中的形象。 只是…让我一个肩负家族使命,不缺钱不缺物的修真家族传人加入什么冰原战团?参加供人娱乐的斗技?这是不是在扯淡啊?想到此处习星心中立时火冒三丈,但他还不想当着那个冰原战团团长的面儿对老族长发火。 习星强压怒火,用着较慢的语速,尽量把话说得清楚:“我们习家,世代都是为了保护冰山族而生,怎么能去斗技场那种地方,无畏拼斗,供人娱乐呢?再说我也没那闲工夫,当务之急,还是潜心修炼,提升境界。” 习星所言非虚,他眼下正是迈向散人,突破境界的当口。 老族长又是摇了摇头,说起话来显得语重心长:“习星啊,难道我看不出你的雄心壮志吗?你们习家世世代代没有一个是孬种,个个都是英雄,一直都是我们冰山族的骄傲,我知道你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成为咱冰山族的天星!” 老族长口中的“天星”就是北极星,在九州又称紫微星,帝星。 不过在并州最北部的冰山族中,这颗在极地看去,常出现在头顶上方最接近夜空正中的明亮星辰,被冰山族人看做平衡万物灵性的象征,而族内最强大的守护者则会被冠以“天星”的称号,肩负起保护全族和规范族人与万物平衡共处的使命,受到全族人的敬畏。 “知道这些还来废话?!不是我不尊重你,让我去斗技场供人消遣,这种愚蠢的想法,你不觉得是对我和我家族的侮辱吗?趁我没有生气……你们还是快走吧!!” 习星看到老族长一点都没改变劝他去斗技场的意思,还表现出一副为他好的样子,心中一阵好气,又听他提到“天星”,焦虑一起,顿时吐出一腔嗔怒。 这段话自然说得非常之绝,没有给老族长留半分面子,愤怒的习星可管不了那么多,而且,要是这两个人能被他的话气走,那也不错。 “小孩儿……你怕了吗?如果真的害怕那就算了,就当你们习家人…都死绝了,与我长孙家的债务也就一笔勾销了吧。”但那个女人还是开口了,语气中透着令人着迷却又猜之不透的风情,实际表达的意思则无比锋利,这也是习星最害怕的,他们习家祖上确实欠了长孙家一笔大大的人情债。 话音刚落,习星所坐的那根四棱冰柱顿时从上端开始崩碎,正是习星突然跳起单脚向下点去所致。 哗…哗哗…… 冰柱发出的碎裂声响更像是来自九州一种常见赌具----麻将,使普通人也会发觉这种碎裂中有着超乎寻常之处。 那碎裂绝对不同于普通的多年坚冰开裂,而是碎成无数颗四四方方大小相近的冰砖,每一块都在一尺见方,仿佛这冰柱本来就是由这些冰砖砌成。 习星正处在那翻出无数冰砖的碎裂核心,借着他对晶体的深刻领悟,不断寻找出这根冰柱的脆弱点,将真气适量注入同时很好的进行把握,让其自上而下的缓缓碎去。 习星身边的极地灵犬则灵巧无比的踏着一颗颗碎裂的冰砖,围着主人绕着圈,陪同着一起缓缓下落。 长孙晶琼看到这一幕也不免心中赞叹,如果说修真者的实力不止取决于修为境界,那犹如习星这般对真气的掌控力也必然是另一个重要条件,而他一身黝黑的皮肤、错综的伤疤,以及身旁那只颇具灵性的极地灵犬,这些都体现出了习星非凡的经历。 “说吧,我需要做什么?”习星骑着齐肩高的极夜一下子高出长孙晶琼许多,以一种高傲的姿态说着,身后小山似的冰堆就好比是他内心的写照,虽然冰冷,却也杂乱,烦躁却又不想多言。 “帮我取得凛风斗技场龙虎斗的冠军,并打败‘全杀’!”长孙晶琼说着俏眉一飞,又蹙向眉宇,妖媚的双眼一下绽出了心中的企图。 “是不是做完这些我们两家的债务就一笔勾销了?” “那是自然……” ………… 对于参加鹰隼斗的准斗士,斗技场为了更好的了解他们本身的实力,所以禁止使用宇囊,而这还只是鹰隼斗对准斗士提出的众多要求这一。 其他的,例如觉者只能在盾牌、铠甲和武器中三选二;金丹修士则只能从符箓、法器、飞甲中进行三选二。 觉者的投掷类武器和金丹修士用的灵玉、灵药什么的则干脆被禁止,而武器、盾牌、符箓、法器这些每类只能拿三样,超过数量则要扣去其他的一个类目,这样远攻近战分明的比赛也是吸引‘斗鸡’爱好者的另一个原因。 所以,绰号雪崩的习星只拿了六张自制的云篆。 云篆是符箓的一种,不同于普通的灵符,而是更为复杂威力也更强。 符箓的从弱到强可以分为:复文、灵符、云篆、宝符以及传说中的上古符图。 符箓的作用主要是帮助有一定真气又不具备施术能力的人释放出法术,或者是帮助能释放出法术的人释放更强的法术。 符箓也有着明显的缺点,那就是较长的导引时间和符箓本身的法术强度。 通过符箓释放法术不能像到了散人境界真气充沛、纯度高精释放出的法术那样迅捷,通常是释放法术所需时间的十倍,所以释放一个符箓少说也要十秒。 如果符箓本身很强倒还马马虎虎,但真正好的符箓必须是自己绘制的,这样才能用合适自己真气特点的符咒进行更好的引导。 符咒即是真气导引规则的浓缩,也就是法术的浓缩,融于符箓上的图画和文字之中。简言之,符箓中承载的咒语。 张庆丰看到吕白的对手居然能一时间依靠符箓施展出这么多强力的法术,心中立时不忿了起来,他甚至怀疑那人不是道人而是散人,只是奇怪考核专员为什么还不暂停比赛,叫护场进来检查。 倒不能怪张庆丰嫉妒,像他之前对付百年硕鼠时释放的炎鹰符就是一种高级灵符,散人才能安然释放,而能在短时间内勉强催动出来一只“小麻雀”已经算是道人中很少见的了。 再对比之前在兖州城外树林中那两个僧侣打扮的修真者,他们都是道人后期,但那个瘦秃瓢通过灵符施展火骷髅的时候也需要一段时间的导引。 所以说习星在龙门一开之际就能释放出大雪球,紧接着又立刻放出雪豹,这着实令人匪夷所思,只是看台上的观众却大呼精彩。 在高台上的凛风族考核专员也确实差一点就暂停了比赛,因为龙虎斗属于初级比赛,金丹修士只允许散人以下的修为才能参加,而觉者更是要求未进入初觉四境中的蓄境才行,再高的境界只能去参加无限制的鬼神斗。 虽然进行正式鹰隼斗之前都会有专人对修为进行检查,可也不免偶尔会有人凭借高超的手段,故意隐藏实力,混入龙虎斗打压新人赚取不应得的奖金,一经斗技场发现都是立斩,更会对他的训练师进行严厉处罚,例如没收全部押金。 可那个凛风族的考核专员终究还是没有行动,因为他已经认定这个绰号”雪崩“的准斗士确实没到散人境界,那些云篆诡异的催动,则来自于这个准斗士对真气高超的控制能力,其实是一种人为的提前量,只是乍一看非常惊人罢了。 原来那六张云篆全都派上了用场,每一张都被习星夹在指缝间,他手掌虚握,不算大拇指另外四根手指之间便有三条指缝,两只手正好可以夹住六张云篆。 开门之前,习星就开始往右手上的三张云篆灌注真气,在三张云篆符箓的导引下,分别蓄上了九成、八成、七成的施法所需真气。 所以一开门习星就能将蓄入九成真气的云篆催满,放出了那个大雪球,而剩余的八成和七成的云篆又被灌注到了九成和八成,左手中的另外三张云篆中则有一张也开始急速灌注起来。 在发现吕白躲过雪球的同时,习星迅速地移动着,又放出了两只雪豹,这两只雪豹却只是一张云篆的法术,只是催动得急了,否则能一次释放出来三只,雪豹也是习家云篆所能放出速度最快的法术了。 而更为确切地说,这是云篆中的雪篆,也是习家不外传的秘技…… 第六十六回 疾风与雪 云篆最初只是模仿风云变幻所成,后来则成为了那些能够显示天神之力:风、云、雨、雪、雷、电等一类符箓的统称。雪篆也就是能够施展出以雪作为基础的法术的云篆符箓,从很早起就是冰山族习家的绝技,而如今的九州可能就只有习星一人会制作这种符箓。 习家雪篆有六种,如今习星只练成了两种,分别是人道雪篆和畜道雪篆,这也是依他修为所能达到的极限。更难得的是,他凭借远超常人的真气控制力,竟能稳稳地提前灌注三张雪篆,普通的修真者只会觉得不可思议,而高手则深刻的明白这是只有天才才能做到。 使符箓提前灌注一定的真气并且保持住这种状态,看似不难,实则非常考验施术者的真气量、真气纯度和真气控制力。 因为只是将真气注入却不一气呵成地释放出符箓中的法术,那么留存在符箓中的真气便会慢慢消散,施术者必须不停地补充,且维持的真气量越多散去的也越快,比如维持在九成时,真气消散速度就比七成快一倍。 而如果要在补充真气的时候维持住符箓的稳定,则要求灌注其中的真气纯度根据符箓中真气量的不同随时进行调整,也就是说维持九成比维持七成需要更高的纯度。这种纯度又不仅仅是越高越好,比如要维持七成,如果注入像九成那样高的纯度,则很可能当时就令这张符箓自爆。 真气量和真气纯度是修为决定的,而对他们进行良好把握的真气控制力则只有靠金丹修士不断的练习和摸索以及----天赋! 若论天赋,习星至今未曾遇到过入眼之人,也可能是他小小年纪一心追求境界,所以眼界反倒狭窄,作为准斗士的第一场比赛居然就遇到了吕白这等神异之人。 太快了,实在是太快了,即便他可能开了觉,即便他是一个速觉,即便他并没有披挂什么防具,手中也无盾牌,但他还是太快了。习星虽然明白对战之际不应该分心,可他眼看两只由真气幻化的雪豹都无法追上吕白,心中不免无比惊叹。 当习星沿着场地才跑出二三十丈,吕白竟已经追至了龙门之处,身后紧紧追着两只雪豹。它们先是受习星驱使朝着吕白直冲而去,可还是没能截住吕白的去路,而是被吕白陡一提速从它们与斗技场边缘急剧缩小的缝隙间钻了过去。 为了速度不减回头再追,两只雪豹全然不顾迎面就要撞上的斗技场护墙,而是三四个滚翻稍减势头,然后身体横飞向护墙四爪蹬壁借反弹之势再起追杀,一只贴着围墙,另一只则朝着吕白前方不远的一点截去。 这活灵活现的两只雪豹实为真气催动雪篆而出,且招出之后乃由习星分神操控。通过符箓催出的法术居然也能实体化还能被施术者操纵,而不是像炎鹰符那种高级灵符一番轰击就化作乌有,这也就是云篆与灵符最大的区别之一。 雪豹的速度本与吕白无差,可中间又多了一番急转,溜着墙边的那只自然是追之不上,只能紧随其后,咬着数丈的差距,而走直线截击的那只雪豹却眼看就要拦住吕白对习星的追击。 习星不敢迟疑,全速移动的同时终于又催活第三张雪篆,一只巨大的雪猛犸护在了身后。 雪猛犸没有去拦截吕白,而是紧追着习星尽快的移动着。 雪猛犸的特点是体积巨大,防御和破坏力都很强悍,且移动速度并没有想象中缓慢,虽不及习星,但也只是缓缓的被拉开,这样就正好可以阻隔吕白从正后方袭来之势。 雪猛犸和另外一后一侧的两只雪豹正好形成了合围之势,眼看就要阻住吕白。 吕白只得踏着墙面继续奔高,直接从上方饶过猛犸。途中不免又被习星操控着那巨兽扬起前蹄拿长长的白牙和鼻子来钩挂,吕白虽然靠着灵活的身法跃了开去可还是稍阻了速度。 截击的雪豹毫不懈怠也攀着围墙追了上去,另一只则也并了上来,两只雪豹就这样依然不依不饶地追着吕白,在越过雪猛犸头顶的时候还在它高高扬起的巨鼻上再次借力,雪猛犸则极为配合的用那根粗大鼻子又推上一把,顿时雪豹们的速度猛提,扑向吕白。 吕白却又在两只雪豹扑杀之际陡提速,一只雪豹由于力道过猛,扑空之际失去平衡,翻了几个跟头落下两丈,同时又踩在雪猛犸的大鼻子上,被它一拱再次迎头追赶。 吕白几番爆发和绕道轻巧地甩掉了雪豹和雪猛犸的围追堵截,速度倒是没有减慢多少,眼看就与那习星只数丈之遥。 习星突然心中一紧,起初他以为这个速觉只是奔跑速度奇快,但看这觉者几番躲过雪兽的追击和围堵都是靠着爆发力与灵巧的身法,心中疑问:既然如此,为何他不走直线绕过路上的截击直接近身击杀我?! 可眼看对方就要追上自己,习星不敢多想,吃惊之余还是一改路线,笔直、全力地冲向不远处那个堵着虎门的大雪球。 两人一番追逐竟已经都离虎门不远,不同的是习星只勉强跑出半圈不到,而吕白则快跑完了一整圈,且途中还有雪兽的阻挠。 吕白见习星竟直直的冲向那个大雪球,心中只觉扫兴,他以为这个绰号“雪崩”的水修应该还能再招出一些有趣的东西才是,看来这次开觉要亏了。 观看斗技----有针对的修炼----参加斗技----有针对的修炼----再参加斗技…… 这就是吕白几个月来与郝彩和张庆丰达成共识的修行方法中的一部分,现在的阶段就是由三人中实力最强的吕白先行参与一个赛季的龙虎斗,然后再作打算。 所以鹰隼斗变成了吕白的第一块试金石,通过鹰隼斗之后就可以参加龙虎斗了,只是郝彩目前手上还没有一个取得龙虎斗资格的斗士,无法报名,只能等吕白这次通过了鹰隼斗,再报名参加下次的比赛。 龙虎斗的比赛是淘汰赛,每一轮淘汰赛中间最少间隔七天,这就是一对一龙虎斗有觉者以来,为了保证斗技水准而形成的比赛节奏。也就是说吕白每场比赛都可以直接开觉,这正是吕白想要的,激活全身每一颗细胞的战斗同时也是收获最大的一种修炼。 吕白刚想减减速度,给习星一个喘息之机,好让他多招出几只雪兽,却不料自己竟小看了对方。 只见身前白影一晃,一个大雪球已经拦在了吕白身前。不对,不是雪球,而是一个蜷缩成球形的雪人,此时已经舒展身体,粗壮的雪臂立刻挥舞起一柄巨大锋利的冰刃向吕白横砍去。 吕白心下一喜,看来这“雪崩”还有两下子,当即从背后抽出两把玄铁剑,大小、长度、重量都与乾阳坤阴二剑一致,虽不比神剑幻异却也是削铁如泥,乃铁金特意打造相赠,此时果然派上了用场。 只见吕白双剑在手,左手刷地一剑赶在雪人的冰刃砍来之前就将那条粗大的雪臂斩断,同时右手反握另一把玄铁剑随着身体的快速移动将雪人懒腰斩过,只可惜那雪人的腰部宽大浑圆,没着剑柄切过却只割开大半。 突破了雪人之后,吕白方才看清,原来封住虎门的雪球竟也是一个蜷身的雪人,想是习星欲要将他引诱过去再催活雪人暴起杀招,可惜眼看就要被吕白追上,不得以提前启动了这个雪人…… 第六十七回 五气秘丛 习星启动了虎门方向那个蜷缩成球的雪人,转眼就拉着那个雪人扔来的冰链套索迅速地被拽了过去,一下子就与吕白拉开十多丈。 吕白刚突破、斩切过眼前的雪人,这边习星也躲到了虎门那个雪人的身后。只见那雪人又是一扔冰链套索套向吕白,吕白正侧身闪避,可就在他闪避的落点上另一个套索扔至。 第二个套索竟是来自吕白身后遭他两斩切割的那个雪人,这时它腰部的切口居然已经愈合,左手一边扔出套索,右肩又是一沉,刚才被斩成两截那根臂膀的断口之间,立刻旋起一小阵风雪居然又给接上了。 可这些变故都在吕白的预判当中,那雪人可以自愈的特性虽然不为吕白所知,但吕白修习了红色小册之上的《五气丛》,一应之下就感受到了身后陡然升起的杀气。 或者说,吕白现阶段在斗技场的修炼计划中也包含着对《五气丛》的实战练习。 《五气丛》也就是一篇搜罗了有关“五气”各个方面知识和秘技的杂集,其中“五气”分别指的是杀气、斗气、正气、邪气、和气。 这“五气”是“气息”的“气”,但依然是一种比喻,用人的嗅觉捕捉气味之意,来比喻通过神识对周围的灵物产生出一定的感应。 五气,即是人们的神识感应出周围灵物所散发出来的五种基础特质。 杀气,水。极端杀戮之气,指的是灵性之物例如人,想要扭转某种不利局势或者要达到某种目的时候,就会生出改变现状的念头,这种改变实际上是一种压制、规划、引导,属阴,而发挥到极致的时候,那就是杀。如果有人或者事物无论如何都不合你意,最极端的做法当然是杀掉他们,灭掉它们,所以杀气属重阴/水。 而这种气实际上是不同神识之间产生的共振,如果神识不强或者说灵性不够,就不能很好对这种共振进行解读,甚至受其影响,为之震慑。《五气丛》,即是对这种能力进行的专门修炼。 斗气,火。热血激昂之气,因为困阻而激发出的神识强念,亦可称为灵性的力量,很多时候体现为坚定不移的意志。激发斗气也就是让内心的阳动充足,所以斗气属重阳火。遇到这种气可要小心,往往对方能超水平发挥。 正气,木。不骄不躁坚持正道之气,固阴消阳长属木。所以,九州医学中也用正气代表身体机能。人在有所作为的时候,如果心存正义,那么必定遵守天地之道,同时坚毅不屈,所以阴阳兼备且孜孜不倦。修真者若有此心境,施起手段也会有着一股浩然正气。遇到正气,如果不能避免战斗,那就与之光明正大的对决吧,不过最后,还是点到为止的好。 邪气,金。妖邪鬼魔之气,阴长阳消,属金。五行之道变化万千,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这邪气和正气即是如此,邪气仅仅是阴强了那么一点,怎么就成了邪恶之气呢?因为此气乃循规蹈矩、固执己见之人所放,坚守正道是好的,可是如果不能遵从五行交替、阴阳冲和,舍大道拜小道,在新旧交替之中小道必然越来越接近糟粕成为邪道。这并不是他坚持的道的错,而是他自己的错,他在错误的地点错误的时间遵从了错误的道,而且还深信不疑,故而坠落邪魔外道。遇到这种气需小心,不要被其执拗的错误观点所影响,察觉到这种气也可以防范那些不易察觉却极易突发的暗算、背叛等等。 和气,土。元和中正之气,阴阳平衡,无为而为。真正的领悟大道,顺应自然,无为无不为。这种气最不易察觉,一旦发现说明对方的气场非常之强大,应懂得自谦,向其学习中正之道。无论是谁,遇到散发着这种气的人都是一种幸运。但阴阳五行乃是人类对于天道的解读,自然也是随天道瞬息万变,切记一味强求,可要懂得土生金,和气也会变成邪气的。 这五气尊五行之道相生相克,不但可以用来察觉对方的善恶,还可用来坚守自己的正气,激发和控制斗气,尽量摒弃掉横生的杀气与邪气,稳稳积累和气。 吕白在虎门未开之时就已经察觉到了对面强大的杀气,表面上看着吕白一路躲避,其实主动一直掌握在他手中。台上的观众自是不会明白,这段快速却充满波澜的追逐之中,也只有吕白和习星两个人能真正明白是谁一直占据着主动,从头至尾的主动。 习星见吕白轻易就躲开了自己设下的圈套虽然吃惊无比,但也顾不上许多,当下最重要的就是活下去,杀了这个对头。 吕白感受到习星以及那些雪怪身上的杀气陡然间又是一阵猛增,脸上无奈地笑了起来,杀气如果不能转化成正气,也许可以一时恃强凌弱但迟早都会触动和气,引来人神共愤,甚至未等别人出手,自己就会遭到反噬。 此时那些雪怪中灌注着习星的真气,习星就是以真气为媒介将自己的神识联通在雪怪身上,自然将杀气也都带了过去,故而吕白不需动用五感,就能判断出那几个雪怪的方位以及杀气所向。 几个月前,吕白在看到那本红色秘籍时就差点对张庆丰说“如果张一玄有了这本秘籍可能就不会死在萧夜老怪的那个胖娃娃分身的手上了”,也正是因为看了这《五气丛》。 感受五气靠的是自身的神识,而感受的对象则是别人身上的五气,所以萧夜老怪那样的人肯定邪气极盛,虽然吕白当时还不会五气丛,无法验证,但他根据对《五气丛》的理解,推测至少能在百里外就察觉到萧夜老怪的邪气。 以张一玄散人后期的神识,肯定能很早就发现有邪物靠近,也许就能避过一场劫难。吕白也明白了大觉一定是有难言之隐,否则不会表面赶走自己,却又同时送了这样一份大礼给他和张庆丰,这也从根本上解决了张庆丰再次被萧夜老怪找上门的后患。 张庆丰和郝彩在吕白的建议下几个月来也一直在修炼《五气丛》,其中以郝彩进境最快,不愧为风百里的徒弟。张庆丰也没再说过一句大觉的坏话了。 躲过两个套索,速度稍减,身后的两只雪豹却一直穷追,眼看扑了上来,吕白毫不迟疑提速追向习星。 两个雪人也将冰链套索扔在一处,在习星娴熟地操控下两个冰链套索迅速地重新塑形,变成了一条粗大的寒冰锁链,紧接着被两个大雪人各拉一端摇起,呼地一声用力将中部甩向了前方的吕白。 雪人虽然追不上吕白,但那条粗大的冰链却被甩得极快,目的就是要拦在吕白前面。 后有两只雪豹,两个雪人,一只雪猛犸,冰链又跑得比吕白快,但吕白并没有减速,似乎是算准了时机在冰链落地的瞬间跳过去,看上去就好像要玩跳皮筋。 这点习星自然心知肚明,他跳皮筋就跳吧,只要再有三个念动的时间,第五道雪篆就能够催活了,我只要三秒!三秒!(九州计时单位,此时的习星一个念动约等于一秒,当然越是神识强大者,念动就会越快,一秒内的神念也会越多。) 就在吕白跃起的一瞬间,三道白光突然当空飞至,速度不亚于雪豹,但也充满杀气早就被吕白察觉,几个步子错开角度,轻而易举地避过了…… 第六十八回 杀气反噬 见吕白轻而易举地就闪过了自己掐准时间施放的三只雪鹰,习星已经顾不上了吃惊,他甚至早已怀疑这个“白”有读心术,但还是不愿放弃,从未减缓的脚步一个急转直接跑向场地的正中心,之前那只雪猛犸已经绕着小圈飞奔过来,正好可以一阻吕白奔至场地圆心的路线。 吕白也暗叹这“雪崩”当真厉害,居然转瞬之间就做出了这么全面的部署,而且刚刚被招出来的三道白光可没那么简单,一股浓浓的杀气正在身后凝聚。 只是吕白无暇回头看向身后,虽然迎面躲过的时候,两者之间的分离速度是相加的关系,但吕白还是看到了白色的翅膀,所以猜测可能是雪塑的飞禽。 吕白的猜测还算准确,可就在观众们都还没能看清这雪鹰的本来模样时,三只雪鹰早已经在飞来的过程中极度地凝聚,从白雪变成了坚冰,正中心同时迅速接近绝对零度,这也是习星能力的极限了。 绝对零度下,物质将失去几乎所有的阳动,而那些阳动又不会凭空消失,只能传递到周围的事物上。但如果这个过程非常的迅速,那就不单单是传递,而是剧烈的扩散,也就是爆炸。 绝对零度产生得越是迅速,阳动的压缩过程越是剧烈,这种爆炸的威力也就越大,这就是物极必反的道理,也是那三只雪鹰在习星的控制下正在发生的转变。 砰----!!! 由于发生的时间太过接近,三只扭曲的雪鹰爆裂时只发出了一声隆隆的巨响,同时无数块细小冰锥四方劲射而出。 之所以全是冰锥是因为控制水行真气向雪鹰正中心凝聚的同时,习星还留下少量真气灌注在雪鹰的最外层,保持对其塑形。这样,雪鹰就分成了三层,里面是通往绝对零度的核心,中间是较为松软的冰雪层,最外则是被特殊晶体化的坚冰。 三只雪鹰离虎门处不远,虎门一侧的防护结界突然泛起无数淡紫色的涟漪,仿佛蒙蒙细雨打落在湖面上,正是无数根冰锥对防护结界的激射所致。 郝彩一声惊呼抓向腰间白棋,却发现已经不在…… 张庆丰则正梦笔生花地画着看到的一切,一幅一幅,画纸迅速地翻着然后又熟练地被画满,张庆丰却始终没有低头看过一眼,原来他竟然在这三个多月观看的几十场斗技比赛中练就了盲画…… 这畜道雪篆的最高奥义震惊了所有人,包括吕白,虽然他知道身后起着杀招,可是如何能预测得到是这等厉害的法术,身上瞬时被涂上了一片血污。 幸而吕白早有提防,一听到爆炸就将两柄玄铁剑以巧妙之极的手法飞速旋起抛在空中,同时身体蜷缩往前一个翻滚进入到两把玄铁剑遮盖的范围内。那两把玄铁剑带着猛劲旋成两个虚实交替的屏障,且在吕白和冰锥之间叠成两层,饶是如此,身上各处还是被飞透而来的十多枚冰锥刺得鲜血喷涌,幸而没有伤到要害。 更令吕白佩服的是,这是一招自杀式的法术,那些冰锥力道极猛,虽然灌注着少量的水行真气,但根本不能为习星所控,所以此刻习星的左肩胛骨上也插着几根冰锥,如果没有雪猛犸的遮挡,恐怕他已经死了。 十多枚冰锥对于开了觉的吕白构不成生命威胁,反倒是习星有点吃不消,连续的催动五道雪篆又大耗神识施展奥义,真气已经见底,鹰隼斗中又不允许灵玉、丹药一类的补给,肩头的血正不断涌出,可以说形势对他大大的不利。 只见吕白掉回头去,避过两只扑来的雪豹,拾起两把玄铁剑,刷刷几剑,把扎在身上的那十多根冰锥尾巴斩断,伤口便一边融化着坚冰一边挤出血水愈合着。 又躲过那两个雪人搂来的一根冰链,吕白再次一个急转迎着复又扑来的两只雪豹一面错身掠过一面出剑双斩,虽然知道它们会重新愈合,可也要让它们为了愈合稍微耗掉一点时间。 终于,吕白跑向雪猛犸的右侧,只要绕过去一剑便能要了对手的命,可对手哪会轻易受死,忙操纵猛犸向右阻挠,却正中吕白下怀。 吕白旋即向左,雪猛犸奔跑起来势头倒不算慢,可这样的原地扭扭捏捏却被身形所累,当它忙又向左的时候,吕白已经一个躺身从它的肚子下面穿了过去。 习星肩头剧痛跑不太远,见吕白已经杀至,终将第六道雪篆激活,却也是一张畜道雪篆,由于畜道雪篆变化多端所以他带了四张,而人道只带了两张。 这次招出的却还是雪鹰,却因真气不足,催动过急,只招出了两只,其中一只还要小上许多,它们一出生就忙着做一件事----自爆。 习星居然要玉石俱焚,暴涨到极点的杀气终于开始反噬了…… 但就在一大一小两只雪鹰刚刚开始凝聚时,两道银光划过,只听刷啦一声,随着习星手中的六道雪篆被整齐得削断,两只雪鹰以及其他雪人、雪兽呼呼啦啦碎裂,化成一滩滩雪水…… 吕白先是双剑齐出削去六张符箓,然后又伸出一剑搭在习星的肩上。对于这个只修习过体术的水修来说,吕白的动作算是奇快无比,虽然心下不服但早已由于真气大耗和流血不止再也无力做出任何反抗。 习星只觉眼前恍惚,身体也失去了知觉,还未完全失去视觉的双眼看到整个世界正向一侧翻去,他知道自己倒下了…… “我会在龙虎斗等你。” 听到这个叫“白”的斗士撂下这样一句话,习星终于眼前一黑。 紧接着,一面白棋被扔到场中,几个护场挡在了吕白身前,冰原战团的人也冲上来带走了“雪崩”。 “太厉害了!” “那个觉者叫什么?” “白!” “白?白斗士?” “对!白斗士!” “白斗士!” “白斗士!----白斗士!” “白斗士!----白斗士!” “白斗士!----白斗士!” ………… 观众们沸腾了,他们仿佛带着天赐的“取绰号”天赋,仅仅几秒钟就达成了共识,凛风斗技场从此多了一个白斗士。 郝彩终于长出一口气,又急切地冲吕白挥手。 “赢了就快回来吧!” 虽然她跟随风百里看过数百场比赛,也作为助手医治过许多血肉模糊的斗士,可刚才看见吕白流了那么多血心中却难以释怀,一定要尽快帮其恢复气血才能安心。 张庆丰手中画了厚厚一册,眼睛却怎么也无法从场中收回,就那样的呆立着…… 而此时正有一双妖媚的狐眼颇有意味地望着吕白离去的身影,丰盈娇艳的红唇正带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直到吕白离开斗技场后,这两样“勾魂法宝”的主人才意犹未尽的退回了甬道,正是长孙晶琼。 ………… “你呀,真是胡来,最少也要穿上护甲吧,如果伤了脏器或者脊柱即便你开了觉也会有生命危险!再这样我就不帮你申请斗技了!” 斗技场的一间休息室内,吕白光着上身,身旁的郝彩双手凝出绿光,仔细地为他做了一遍全身检查,发现一切安好后,方除去紧张,接着厉声对吕白质问到,吕白忙连连点头,一面换上了新衣服,旁边还扔着那个扎着数个破洞的血衣。 咕噜噜…… 依依见主人没有了那些紧张,也终于自在下来,见主人又向吕白呵斥,忙歪头瞪向吕白,也咕噜噜发出几个怪声,帮腔助势起来…… 第六十九回 疯子疯子 “还有!我腰间的白旗呢?!”郝彩拨开依依,强住笑意,又质问起来。 “看来你真的想过投降啊……是我拿的,进场时,顺手扔在虎门的甬道里了……”吕白不好意思地说道。 “真想不到你整天君子做派,居然会偷我的白旗!如果再有一次,我就跟你解除合约。”郝彩说到后面却极为平静,让人相信了她会说到做到。 “好吧,我承认这次确实是我不对,我只是听说鹰隼斗的死亡几率很高,原因就是准斗士们不被训练师看重,所以我想进行一场公平的斗技,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质疑你训练师的权利了。” 看到吕白的诚恳,郝彩脸色终于好看了许多,却又不解地问道:“那你为什么不穿盔甲也不拿盾牌?” “因为对于真正的速觉来说,如果需要盔甲和盾牌的保护,那么也就离死不远了。” 见郝彩依然不解的样子,吕白继续解释道:“在没有宇囊的情况下,盔甲需要一直穿在身上,盾牌虽然可以扔在场中,但对手是不会轻易让你拿到盾牌的,你反倒受到了盾牌的牵制。而真正的速觉追求的是速度,我只是想要顺便测试一下自己速度的极限而已,有了防具就要使用,这样会打乱开觉后身体对速度的感受。” 听到此处郝彩才轻轻点了点头,这时,外面突然一阵喧闹。 之前一直在翻看画集的张庆丰一声怪叫:“比赛开始了!疯浪客和血枭!” “对啊!我们不是买了票吗!快去看吧。” 不等郝彩反应,吕白也一个筋斗从休息室中间的白床上翻下,叫嚷着跟张庆丰一起跑去了。 二人刚窜出去不久,吕白却又折返回来,一把拉着郝彩道:“快走啊,已经开始了!” 郝彩只得快步跟上了吕白的步伐,腕部传来那少年有力的抓握,心跳却越来越快…… ………… 可能因为之前那场快速却精彩之极的鹰隼斗,观众们早已激情澎湃,对即将开始的龙虎斗充满了期待,但场上的两个斗技者却好像是老相识,毫不顾忌观众们的催促竟对起话来。 “老东西,要血吗?”龙门出来的正是凛风斗技场臭名昭著的血枭,发髻上包着块淡色青巾,肩上搭着个长长的布袋,两头装得鼓鼓囊囊,上面还写着大大的“药”字,一副郎中打扮,却面无血气,正把一个装着黑红液体的透明小瓶举向前方不远处的老头,仿佛那人不是他的斗技对手,而是一个潜在的客户。 “我们好像在哪见过……”疯浪客佝偻着背却依然显得十分高挑,只是一副瘦削无比弱不禁风的样子,右手竟拖着一柄生锈的大剑,那锈迹斑斑的大剑少说也有三尺宽、过丈长。 观众们早就不干了,一个劲儿地大喊。 “疯子…疯子……” “疯子…疯子……” “疯子…疯子……” ………… “快说要不要!”血枭也被这急促的大喊弄得烦躁不安,最可恨的是那些观众居然一边倒地对着这个疯老头起劲儿。 “要……”那个绰号“疯浪客”的瘦弱老头儿说着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 “您太识货了!土修的一千两,其他一律五百两,突破蓄境和散人的价格再翻两倍。”血枭见疯浪客居然出乎意料的说出了“要”字,他当即决定先做了买卖然后再开打。 “没钱……”老头不假思索地甩出俩字。 血枭听了老头的话愣了一下,很快,吕白等人就感受到血枭邪气大盛,郝彩只觉不寒而栗,这人强大的邪气中还夹杂着一种熟悉的感觉。 “敢消遣我……”血枭说着腾空而起,同时不知从哪飞出一群血红色的怪鸟,形似乌鸦却更加硕大,还长着锋利的喙,一个个飞速的向下方的瘦弱老头俯冲而去。 怪鸟们锋利的喙和爪立时在疯浪客干瘪的皮肤和破旧的衣衫上留下数道血痕,而这个颓废的老头儿却只是颤颤巍巍摇晃起来。 局势显然对疯浪客非常不利,可看台上依然在急促的喊着“疯子”,而且声音越来越大,节奏越来越快,这亢奋的喊声最后竟变成了单一的“疯子疯子疯子……” 果然,疯浪客那看似站不稳的摇晃,却巧妙地避开了那些猩红怪鸟一些剜眼掏心的致命攻击,同时疯癫的怪叫起来:“啊!鸟!好多鸟啊!……” 血枭心下一惊,看来这个寿元将尽的老觉者确实如自己的训练师所说----不简单! 血枭不再犹豫,当即取出一瓶黑红色的液体,也就是之前他向疯浪客兜售过的那种东西,被他称之为“血”。 瓶塞一被取下,一只只怪鸟井然有序的飞来饮用,凡是喝下液体的怪鸟顿时由猩红转为黑红,体型暴长,眨眼就变得足有丈许。 在别人看来可能是怪鸟喝了奇怪的液体后体质发生了变异,可在懂行的修真者看来,这些显然是鸟型的机关法器,那些液体一定是暗藏奇异真气的特殊物质。 ******* “难道是?!难道是……”郝彩看到那些怪异的血终于想起了什么,不由得惊呼出声。 看到吕白疑惑的目光,郝彩又压低声音解释道:“这血好像是金系方士----亡徒的凝血术所成,不过我不敢肯定,先看再说吧。” 吕白点了点头,张庆丰还兀自的画着,纸上活现着一只只大鸟。 ******* “变大了!变大了!袁杉你快看!”就在那些大鸟再次向疯浪客扑杀的时候,疯浪客却身法异常灵巧地躲闪起来,甚至还以高密度钢履为阻隔在那些怪鸟身上蹬踏弹跳,同时口中发着疯癫地尖叫。 “切,就这还要我出来看?一种小儿科的傀儡法器罢了,真气不纯所以无法很好地催动,就用那些血来增幅。” 这一句话震惊了血枭,不止因为这句话将他施展的手段分析得一清二楚,而且声源就在那个疯浪客的身上,但嗓音和语气却完全不同,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血枭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疯浪客真如训练师所说,具有多重灵魂附体…… 见疯浪客一声怪叫后又传出另一个人的声音,全场观众再次大声喝彩,兴奋无比。 “袁杉!几十年前叱咤凛风斗技场的木修?!” “森猿王----袁杉!” “原来森猿王真被他吸收了!” “你才知道啊!都快一百年了!” 吕白、张庆丰、郝彩,三人已经目瞪口呆,但这不仅仅是由于他们第一次亲眼见到疯浪客。 就在三个月前,早在郝彩去凛风斗技场注册训练师的时候,他们顺便打听情报,当时就听说了这个疯浪客的故事。 只是此时三人真切地感受到疯浪客身上“气”的转换,这些“气”虽然还没有纯化到明显的“五气”属性,可是足以让吕白他们分辨得出,这些“气”来自于不同的人,不同的神识,甚至不同的真气体。 若是有人能趁疯浪客躲避巨大怪鸟的时候看清他的脸,才会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震惊。 因为此时,他的脸已经少去了很多皱纹,竟显出几分英俊,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此人正不耐烦地说着:“无聊,这人的木甲术根本就不怎么样,除非是‘全杀’,以后这种事情不要叫我了,倒是他的血术挺有意思,应该问问血僧。” 一听到“血僧”二字,血枭那双冷漠的眼睛立马激起波澜,全神贯注地盯向下面那个正在被自己的得意机关法器----嗜血狂枭追杀得上蹿下跳的疯老头。 第七十○回 真阳残卷 “血僧!血僧!快出来看喂!你号称独门绝技的血术重现江湖了!”疯浪客佝偻着背,脸上又变回了一副颓样,一面用锈迹斑驳的巨剑拍落迎面扑来的嗜血狂枭,一面兀自地又开始疯叫起来。 陡然间,疯浪客面相一变,之前扭曲高扬的杂乱眉毛居然变成了温和的平眉,启口低语道:“唔----是谁----打扰贫僧的长眠……” “师父!”疯浪客面相一变正要出言,没想到血枭却失声惊叫起来。 “哈哈,血秃驴,有人管你叫师父!”疯浪客又是一声癫叫。 这时,血枭已经控制那些巨大的怪鸟停止了对疯浪客的扑击,只见疯浪客也缓缓转过身来,脸上正由一副疯癫转向平静。 那张脸随着五官的微妙变化气质也发生着转变,虽然依稀可以分辨得出那是疯浪客的脸,可还是令人觉得与之前的疯癫老头已经判若两人。 那人借着疯浪客的眼睛看向血枭也是一惊:“哦?难道你是?!” “师父,是我啊!”血枭那一向冷漠的脸上竟然也浮出一丝喜色。 看台上的观众不知什么原因,此时竟也不再催促二人开战。 吕白三人倒是猜出了大概,因为他们清晰的察觉到那血枭身上的邪气突然又加重了许多,想是观众们此时也都达到了共振,三人不得不佩服群众的直觉,可惜的是他们只是被邪气所摄,却不自知。 “血僧”再次借着疯浪客的身体严肃地说道:“师父?我们早已经断绝了师徒关系,而且我已经叮嘱过你,不要再修习血术,你都忘了吗?” “师父?!你真的是师父?!告诉我吧!师父!”一开始血枭还以为疯浪客只是精通于人格复制,现在看来这个“血僧”好像确实具备着许多年前的记忆。 “血僧”见这人依然对他大叫“师父”不由地一阵摇头:“当年你山中采药险些成为灵兽的腹中餐,我念你由医入道实属不易,才出手相救,并用血术挽回你一条性命,没想到结下如此一段孽缘,罪过罪过。” “师父!既然你已经被这个疯子吞噬,不如就把剩下的《真阳残卷》传于我吧!” “真乃孽障啊孽障!” 见“血僧”又借着疯浪客的身体兀自摇头,血枭以为对方还念着师徒关系,趁热打铁道:“师父!徒儿自然是孽障,可这《真阳残卷》不能失传啊!师父还是……” “住口!我所言之‘孽障’乃是指妨碍修行的种种罪过!你以为是什么?!” “师父……你又犯嗔戒了……”血枭见自己低三下四地几番相求都未奏效,也压低了声音,心中燃起一股愤恨。 “罪过罪过……不知你学了那《真阳残卷》中的血术已经害了多少人,造了多少……” 见对方的话越来越不如己愿,血枭脸色大变,厉声打断道:“住口吧!老东西!既然你不愿意交出《真阳残卷》还废话个什么,我现在就杀了你和这个废老头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血秃驴,没想到你死了还有人骂你!”那疯浪客面相陡然一换已经恢复了疯癫本性出言讥讽,可话音一落却又便会之前“血僧”的面相沉声道:“请借皮囊于吾一用,待贫僧清理门户。” “随便!随便!不过用坏了可是要赔的!要赔!……”疯浪客左半边脸瞬间拧回自己的面容又是一阵怪叫,说完后就消失不见了,躯壳里只剩下了“血僧”。 咣当,疯浪客手里那柄斑驳的巨剑已经脱落在一旁,双手合十,身躯重又挺拔,脸上平静如水,已然一副僧侣神态。 “既然你这么想要《真阳残卷》,那就让你在死前见识下‘真阳’吧。” 说话的同时“血僧”面前已经飞来一只嗜血狂枭,只见他不闪不避仅是伸出手直接抓住正面那只狂枭巨大锋利的喙,顿时在手臂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伤口。 血枭轻蔑一笑,心道:老东西,难道你不知道自己借用的是一个觉者的身体吗?身上一丝真气都没有你还能做什么?! 他的轻蔑是有理由的,因为这嗜血狂枭正是他将木修机关术与血术相结合自创的手段,上面不但灌注了自己的真气,还有其他木修的活血,所以威力强过一般的法器,至今在道人级还未遇过敌手,甚至一些散人也不小心着过他的道。 血乃阴中之阴,主于心,藏于肝,统于脾,布于肺,根于肾,参与着人体的一切生理机能,最关键的则是血为气之母。气与血相互生养,血载气,气行血,密不可分。 血术便是将修真者的气血进行浓缩与保存,虽然金丹修真者的血充满着独有真气不可直接饮用,却可以附加到法器之上进行增幅,就像刚才那些“喝”了血的嗜血狂枭一样。 觉者的血经过血术处理后倒可以被其他觉者饮用,补充体内的真阴,服用得当可以增加一定寿元,危急时也能暂阻细胞坏死,当然这些都是很容易产生排斥反应的。 通常来说,趁一个人未死之际就立刻施用血术,才可凝出一小盏活血,这样算来血枭开的价倒不算高… 嗜血狂枭们在主人的驱使下对着“血僧”一阵冲杀,场中当即多了一副红白相间的瘦骨,血枭甩下一个不屑与憎恶的眼神,转而望向斗技场上方等待有人出来宣布胜果。 “我佛慈悲,当年的那个小和尚以为有了神通就可济世救人,却狂妄一生犯下罪过无数,没想到死后多年尚有孽债,也难怪贫僧死后不能再入轮回,皆拜这余孽未消……” 血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还是转回头,眼睁睁地看着那副被吃得只剩下骨架的身躯,正慢慢长出血肉!那身躯明明还未长出嘴巴,却能传出话音。 好不容易从吃惊中摆脱,血枭马上命令那群嗜血狂枭再次冲锋,猛然发现它们不知何时竟缩回了初始形态。 它们本应该在吃到血肉之后更加暴长才对,怎么会这样?!血枭心中一阵困惑,却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依然操纵那些缩小后的猩红怪鸟冲去,趁着这副身躯还未成型先把他吃净再说。 “喝!”那群猩红的怪鸟还未近得“血僧”身前便被一声怒喝震飞,血枭只觉此刻连控制那些机关法器都已经十分困难。 这次,“血僧”的话音才从他借用的那副身躯里传出来:“你还不醒悟吗?阴不能无阳,阳不可离阴!真阴若无真阳也不过是药渣而已。” 啪、啪、啪…… 血枭一股脑地将许多血瓶摔碎在地,操控着那些怪鸟三五一群地飞过去啄食,那些嗜血狂枭一瞬间又都暴长起来,直到涨得比之前还要大,接着毫不迟疑地再次向“血僧”冲去。 已经血肉丰满的“血僧”默默地摇了摇头,同时通过精术将他之前从那些法器上收来的真阳迅速兑现成真气,然后咬破手指娴熟地在前胸画起符来。 哗哗----哗哗---- 一阵嗜血狂枭冲过,“血僧”再次失去了一身血肉,可是他胸前却垂下一卷人皮,那是他趁那些大鸟来袭之际努力护下的实体,此时上面正画着一道血红的符咒。 “知道精血中的精又为何物吗?精即人之真元,那些血中载着的真气其实就是真元所化,当初我传于你的血术就是《真阳残卷》的全部了,可惜你对血执迷不悟,所以始终未能参透相对的精术!” ………… 第七十一回 多重人格 “血僧”说话间身躯再次复原,这次复原得比刚才更快,而且整个躯体焕然一新,那些嗜血狂枭则再次缩回了之前的初始状态。 啪啪啪啪啪啪啪…… 这是血枭无法接受的,疯狂的他再次将几乎所有的血都扔了出来,甚至不管那些血都取自何处,又同时一口气喝下好几瓶血。 喝了那些血,血枭整个脑袋胀大起来,上面爬满了粗大的血管,身躯也开始不断地膨胀,转眼就已经两丈有余。 那些猩红怪鸟也啄食着地上一滩滩血污,各个重新又暴涨起来。 “真元可化万物,这血肉之躯当然不在话下,但是摄入过多又不能利用的话则无异于自取灭亡。” 说着说着,“血僧”胸前的那道血符终于被激活了,一条几抱粗的血蟒直冲而出,大口一张吞掉几只正俯冲而来的嗜血狂枭。 “啊啊啊!!为什么!!我不服!!”急速异化的血枭吼叫着,声音随着身体的异化不断的改变着音色,令人毛骨悚然。 一只只暴涨的嗜血狂枭向“血僧”冲去,却都被他身前的血蟒给吞吃了,血枭却又放出许多机关鸟,啄食着地上一滩滩浓稠的血液,暴涨、冲锋,又被巨大的血蟒吞吃。 显然,血枭的神识已经不够用了,只是命令那些怪鸟不断地冲击,好为自己的异化争取时间。 血蟒仿佛不是符箓所致,而是一条有着许多年道行的血红巨大灵蟒,一边吞食着那些怪鸟,一边迅速地成长着,本就巨大的身躯不断地暴涨,势头一直不输给对面那个异化的血枭,仿佛这是一场比赛体型胀大速度的竞技。 当所有的怪鸟都被吃完,血蟒的身躯终于停止了生长,却贪得无厌地朝着血枭冲去,那个已经异化成一座肉山的血枭。 血枭也终于忍耐到了极限,一簇簇脓血从自体表喷射而出,还未飞行几尺就化作一道道火焰。 这就是物极必反,阴极阳生,喝下了那么多以修真者凝炼成的血,身体自然会不断暴涨,可也追赶不上气的膨胀。那些五行不同的真气剧烈的反应着,饱胀着血枭异化的身躯,寻找着发泄的渠道,终于随着脓血化作了烈焰。 更多的脓血喷涌而出,化作一道道火焰,血枭这是要把自己变成一座血肉火山! 血蟒却毫无畏惧,竟勒着肉山盘曲而上! “江澜育…你还不懂吗……阴不敛阳……乱之始也……” “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哈哈!我就是要阴不敛阳!我就是要乱!我就是要烧死你们!把你们全都烧死!烧死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烧死……” “血僧”不再说话,他驱使血蟒盘绕着,张开大头向着山尖,向着那个臃肿胖硕、与身躯相比却依然渺小、正以一个恶心声音不住叫嚣的脑袋吞去。 血蟒的身躯被它正在吞下的“火山”弄得不住颤抖,身上还不时突起一个个鼓泡,可无论是怎样猛烈的烈焰和爆破,还是不能阻止它的吞噬…… 终于,那只血蟒吃光了这坨冤孽,在场中缓缓盘踞起来,开始好一番消化。 片刻,“血僧”已经走到那血红巨蟒跟前,任由红蓝相间的妖异蛇信在他周身扫过,抬手在大蟒伏来的头上再次画起符。 符起了作用,大蟒泛着通身的红光凝聚着,最后变成了一颗可凭掌托的黑色珠子,不过不需要对上强光,人们也可以想象得出那颗珠子的黑色其实是由无尽的血红凝聚而成。 “血僧”的脸突然又是一阵抽搐,一个怪异的神情浮现了出来:“好凉快啊!啊?!!我说血秃驴!怎么搞的!怎么我身体这么年轻了!你要赔!” 经过几番血肉重生,这疯浪客的身躯居然焕然一新,不过他本人好像不是很满意。 “呵呵呵……谢谢你,浪剑客,贫僧终于可以重返六道,那颗血凝珠实乃贫僧一生的罪孽,还劳烦你帮我把它毁掉吧。”只是这次说话,那疯浪客的脸上却没有什么异变,竟是“血僧”单凭真气鸣出的话语。 看台上所有人都寻找起“血僧”,可惜什么也没找到,连个虚影也没有,只有那个温和的声音在回荡。 幸运的是吕白三人通过对《五气丛》的修炼,现在竟清晰地感受到了周围的和气,那充满人心的和气就是说话的“血僧”了。 “毁个屁!你要赔我的身体!我眼看阳寿就要尽了!被你这样一搞全毁了!!还有!!我的衣服!”经过两番嗜血狂枭的咬噬,这新复原的疯浪客现在竟一丝不挂。 听疯浪客说到此处,场外的郝彩才意识到这个赤条条的年轻身躯其实就是刚才那个佝偻背的疯老头,心中一阵作呕。 “时辰到了,浪剑客,我佛慈悲,祝你早日脱离苦海……”随着话语的减弱,场边的三人也感觉到那团和气正缓缓融入天地…… ………… “现在我宣布----本场斗技的胜利者是----疯--浪--客----!” 那个久经大赛的主持却也要强振精神才能吼出这场斗技的结果,这时台上的观众才勉强从刚才的和气中挣脱,又是一阵嘈杂,赢钱的人开始为疯浪客喝彩。 “疯子!疯子!” …… 而那个被他们唤作疯子的人硬是把挺拔的身躯重新佝偻起来,脚下踢着那颗血凝珠疯疯癫癫地退了场…… 吕白三人已经在两个多月前搬到了斗技场,作为注册斗技团的福利,斗技场会提供五间客房和一个训练厅,若是还嫌不够只能另外花钱租用了。同时,这些场所也仅限于租用,因为这些都是斗技场的私有财产,就是朝廷也无权干预,也不会干预,只要斗技场按时交纳税金…… “真没想到疯浪客居然如此深不可测。” 三人一回到住处郝彩就一脸凝重地说道,她身为吕白的训练师,要为今后的每一场斗技做好策划,而这个让人摸不透的疯浪客当真是令所有训练师最头疼的人物。 张庆丰使劲地把一摞纸甩在桌子上气道:“可不是嘛!没意思透了!我今天就画了几张那些怪鸟飞来飞去吃人的画,至于他是如何吸收那些真元的竟一点也没看出来,更别说画了。” 郝彩见张庆丰难得赞成自己,却尽说些画画的事儿,心里有些不快,但又不愿意发生争执,所以看向了吕白。 吕白正眉头紧锁,发现郝彩望来则马上舒展了眉宇,黑黑大大的眼珠儿炯炯有神,爽气道:“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个叫‘血僧’的人格应该不会出现了。” 郝彩却轻松不下来,拿出一块手帕擦去了额头的汗水,同时道出了心中的忧虑:“你认为那真的只是疯浪客众多人格中的一个吗?而不是魂魄?元神?这太诡异了,怎么看都不止是人格分裂那么简单……” “不,我确定‘血僧’只是疯浪客众多的人格之一,如果是魂魄,他们不可能做到多人一体的瞬间转化,如果是元神夺舍则更不可能,一个初觉的身体是不可能装下那么多元神的。” 吕白这样一说只是让郝彩更加疑惑:“可如果只是人格分裂,那疯浪客又怎么施展出那些人的神通,他们中有觉者有修士,甚至可能还有我们根本不知道的修真派别,就像今天的血僧,虽然可以判断出他也是木修,可是那《真阳残卷》确实是不得了的亡徒秘法,那疯浪客又怎么可以施展。” “这里的秘密就只能由我们亲自来揭开了。” 感受到吕白身上燃起的斗气,郝彩心中一阵充实,对啊,训练师最的第一信条就是要对自己的斗士充满信心! 第七十二回 一百年前 张庆丰也很快察觉到了吕白身上燃起的斗气,心中热血顿时激荡而起,也绽出斗气,豪言道:“我现在就去提高到道人后期!称霸龙虎斗!” 郝彩噗嗤一笑,打趣道:“呦喝----咱们的张大爷也终于燃起斗气了啊,连我都感觉到了!” 哪知张庆丰绽出的斗气却丝毫不假,从宇囊取出一个大布袋,哗哗哗地倒出许多画册,正色道:“目前除了‘全杀’和疯浪客,基本上,所有的斗士资料都在这里了,我现在就开始冲击道人后期,除了观看吕白的比赛,就不再离开这里了。” 郝彩刚想再说点什么,吕白却率先开口道:“好样的!庆丰!我支持你!” “最懂我的只有吕白!”张庆丰虽然嘴上豪言壮语,可心中却不是很有底,看到吕白说出“我支持你!”时那坚定的眼神,心中随即燃起一团烈火将所有的迟疑都烧成了灰烬。 看着这两个斗志满满的少年,感受到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无限斗气,郝彩明白自己终于找到了值得信赖的人,不单像他的师父风百里那样值得信赖,同时他们又是充满着无限可能的人…… ******* 一百年前,凛风斗技场,龙虎斗,三三区,某休息室。 “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一个刚刚取得胜利正在接受全身检查的女斗士慌张地用被单裹住自己健美的身躯,女医师早已惊恐地退到一旁,不敢抬眼去看那个踹开房门,站在走廊,正愤怒地大声重复着“为什么”的男人,他就是蝉联龙虎斗一一区十二次冠军的天才斗士----浪剑客。 嘎吱吱---- 秀秀秀---- 一只巨大的绿猿向浪剑客奋力扑来,壮硕的身体堵住了整个走廊,却还是在近到浪剑客三尺处被一招风浪激给削成了木屑。 走廊虽然十分宽大,可容不下那把过丈巨剑,所以浪剑客只是一手握住剑柄,一手捏住宽厚的剑刃,将本该横身腾空施展的风浪激变化成了升龙而起的新招式。 若是浪剑客像平时施展风浪激那样将整个大剑舞起,估计这个走廊就不只是在墙壁上多出数十道深痕那么简单了。 “升龙斩!”袁杉听到隔壁响动,出来一看是浪剑客,当即放出一只木猿,没想到浪剑客竟使出了云上飞的招式。 云上飞就是一对一龙虎斗上赛季中与浪剑客角逐冠军的斗士,同样身为觉者,同样善于使剑,不过却是九把造型各异的宝剑。 一颗头颅的滚落使浪剑客再次取得了冠军,尽管云上飞的升龙斩登峰造极,可还是被浪剑客一招变幻莫测的浪淘沙给结果了。 “浪剑客果然名不虚传!”一个胡须已经花白的觉者朗声道,声音十分洪亮,同时一把将森猿王袁杉拦在了身后。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浪剑客声音小了很多,兀自地碎念着那三个字,不是因为女斗士来了帮手,而是从她的眼中再也寻不到以前的那个红颜了。 “请您立刻回到自己的区域。”迅速赶来的一众凛风族侍卫中,地位最高的那人生冷地说道。 真正在斗技场呆过的人才会知道,这句话虽然说得生硬冷淡,实际上却已经是整个斗技界家族侍卫能说出的最温和的话了,特别是对于一个滋事者。 当然,森猿王也算是很乱来,居然直接使出了木甲术,所以他们这边看到凛风族的侍卫来了也都不再做声。 “都是我不好,我的错,一切损失我来赔偿。”一个文质彬彬的年轻人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满脸堆笑地向侍卫和女斗士那方的人赔罪,他就是浪剑客的训练师----杜世元。 浪剑客很快被杜世元拉走了,离开时还失神地喃着“为什么……”。 红颜,本是决胜斗技团中的一员,这个斗技团的经营者正是杜世元,她和浪剑客则是决胜斗技团最响亮的两张王牌。 “凤舞火修俏红颜,胜龙觉者浪剑客。”是当时凛风斗技场最流行的一句话。 训练师每次参加斗技场的新赛季都是以斗技团的名义申报,而在斗技场以淘汰赛的方式安排好斗技日程后,就只需训练师领着自己的斗士在赛前一个时辰报道,一场斗技中具体由哪位斗士代表斗技团上场,则在这个时候进行决定,这个程序称为出牌。 也就是说一个赛季下来,代表一支斗技战团参加比赛的大多都不止一个斗士,而是像出牌一样由训练师进行调配。当然,一旦出牌之后就不能再进行更改,哪怕主持宣布以后发现对方派出的斗士明显克制己方,也不能反悔。 例如,自己出的牌是一个火修,而对方派出的是一个强力的水修,这就大大增加了取胜的难度,但是依然不能更改,否则一人派个水修,另一人就派个土修,之前那人再换做木修……这样就没有个尽头。 一旦双方训练师在各自的密室中出了牌,斗技场方面就会进行公布。因此,往往距离比赛正式开始的这一个时辰内,下注比例会发生天翻地覆地变动。 训练师在出牌的时候也要多多考虑对方斗技团手上的几张“好牌”,所以,一个王牌级的斗士对斗技团的影响非常之大,可是红颜却在与决胜斗技团的契约到期后,提出了要告别斗技生涯,同时也告别了自己的恋人----浪剑客。 见过的他们的人,没有谁不会认为他们是天生一对,这种告别也就成了匪夷所思的事情。 然而,如果真的是告别也就算了,毕竟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道路的权利,可红颜竟然一转眼就加入了极光斗技团,并参加了当前赛季的三对三龙虎斗。 有了红颜的助阵,极光斗技团终于拿下了三三的冠军,就在他们准备做完全面检查参加庆功宴的时候,浪剑客,这个不速之客有了刚才的举动。 杜世元带走了失神的浪剑客,但事情还在继续,并且朝着出人意料的方向发展…… 在浪剑客的一再要求下,好友兼训练师的杜世元终于答应了组建三三斗技队的请求。 杜世元很清楚,浪剑客这是要以自己的方式进行质问,质问那个陌生的女人,把他心爱的红颜藏到了哪里! 杜世元曾经以为祖先留下的基业能够在自己手中复兴,有了浪剑客和红颜两张王牌,决胜团确实也有过无往不利的日子,特别是杜世元还跟他们成为了真正的朋友。 之所以同意了的浪剑客的请求,其实当中也包括了杜世元自己的不解:这一切都是为什么?明明一直都是最要好的朋友,有什么话不能说清楚? 这些问题又带着杜世元直面向那些时光的逝去,然后逆流而上,回忆起他成为训练师后的种种…… 比起浪剑客,他更早认识的是红颜,与其说是认识,不如说是被找上了。 ………… “听说你们斗技团缺人?”问话的是一个姑娘,看起来十七八岁,一脸十七八岁的清新,话语中也没有超出或低于十七八岁的语气,无知、大胆地问着决胜团的训练师----杜世元。 杜世元正在酒桌上与人谈话,被这姑娘一问也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马上按住了身旁起立发作的随从,点头微笑道:“正是。” “那好,我要斗技,不过,先得预支我五百两黄金。” 姑娘继续着她的大胆和无知,让在场的人搞不清,这到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无知者无畏,只是谁也没想到这姑娘就是将来的“凤舞火修俏红颜”…… 第七十三回 两张王牌 杜世元虽然刚从父亲手中继承下决胜团,但他自小就跟随父亲左右,混迹斗技场这么多年,又随父亲走南闯北搜寻斗技人才,也算是见多识广,阅人无数。 一看之下,杜世元已然知道姑娘年纪虽轻却有修为在身,也不计较她的无礼,笑道:“这位朋友是道人初期的水准吧?” 姑娘愣了一愣,但很快就恢复如常,朗声答道:“正是!不愧是训练师!一眼就看出……” “那就对不起了,我们这里对于修丹炼气流派的斗技者最低要求就是道人中期,请您修为够了再来吧。” 这句话像等在那里一样,不等姑娘说完,杜世元就笃定地回绝了。 “哼!少瞧不起人!道人初期怎么了?” “主人小心!!” “啊----!” 那姑娘被这个蔑视到淡定的回绝给激怒了,转身佯装离去,未走得几步挥手就是一只数尺长的火凤,向着杜世元打来。 几个保镖自然不能让这姑娘得逞,一个大汉奋不顾身地挡在了杜世元身前,背部被火凤烧得焦黑,随着一声不能自抑地怒叫,空气中立马飘散着烤肉的味道,另外几个保镖毫无二话地擒下了姑娘,等待主人发落。 那替主人挡去奇袭的明显是一个觉者,背部的焦黑慢慢被新鲜的肌肤顶破、剥落、蜕去,幸而这只火凤催动的过急,还未飞到,纯阳真气就散去许多,否则那个壮硕的觉者可能会被彻底烤熟。 “朱雀符!”杜世元望着那帮保镖等待指示的眼睛,兴奋地大叫道。 听到杜世元叫出了自己灵符的名堂,姑娘也是一惊。 这朱雀符乃是出自符仙派镇派之宝----五行四象符,是最纯粹的五行灵符,四象即是少阳、少阴、太阳、太阴。传说这些灵符按四象分为青龙符、白虎符、朱雀符、玄武符,分别对应五行中的木、金、火、水,以及四方中的东、西、南、北。又有黄龙符,对应土和中。而黄龙符又是五行四象符中最隐秘的灵符,只有符仙派掌门才有资格修习,故而知之者甚少。 只可惜符仙派早在数千年前就已衰败,五行四象符也就神秘的失踪了,杜世元也只是从祖传的图谱上见过,但他可以肯定,那个姑娘释放出来的火凤虽然还不纯熟,但正是朱雀。 那姑娘的眼神顿时杀气腾腾,杜世元一看马上微笑道:“姑娘不要担心,我只是一个斗技训练师,对于什么符箓秘籍兴趣仅限于斗技,反倒是你,不如成为一个斗技者,既能提升实力,又可住在斗技场,受到良好的保护,再也不用担心别人要挟你交出五行四象符的秘密。” “哦对了,放开这个姑娘吧,我要成为她的训练师。” 看到那帮保镖痴傻的眼神,杜世元又无奈道:“放开她啊,不放开怎么签契约。” 姑娘刚想说话却见杜世元将一卷轻薄、坚韧的皮革递给旁边的助手,“老规矩。”,听杜世元这么一说,那助手就熟练地拟定起契约。 杜世元接着又对姑娘说道:“咱们现在就定契约吧……哦,还有,这是斗技团作为见面礼发给你的一千两黄金,不过必须在明天我为你安排的鹰隼斗中活着回来才能给你,不管输赢,只要你活着,就能拿到这一千两,注意,是见面礼而不是预支,不过在这一切之前还是要签订契约。” 杜世元说着命人把黄金包了起来,贴上封条,然后放到一边,又从助手那里拿过书写好的契约,道:“我很公平,赏金方面三七开,你三我七,你的修炼费用,出场费用都由我负责,输的算我头上,约期十年,还有,我不扔白旗。” 姑娘看了看,契约很简单,甚至还在旁边看到一行小字:经乙方安排,甲方代表决胜斗技团第一次参加鹰隼斗只要活着回来,乙方就一次性支付甲方黄金壹仟两…… 第二天。 “红颜!红颜!……” “红颜!红颜!……” 姑娘带着一身血污躺在休息室内,但她仍能听到那群人在呼喊着新起的绰号,那是就是她以后在凛风斗技场的绰号了。 “恭喜你红颜!你已经正式成为决胜斗技团的斗士,这是承诺给你的金子,这是团里配给的宇囊,收好吧,在此之前请好好接受治疗。”杜世元说着将宇囊系在红颜的腰间,一挥手,红颜身边就围来数个木修,小心地查探起她身上的伤势…… ………… 杜世元喝了一口凛风烈酒,这是九州最烈的酒,他觉得味道很好,任由那股浓烈提醒着他真实的此刻,可思绪却依然徘徊在回忆里…… 第一次见到浪剑客是在一个小镇的街边,当时他还是个流浪乞丐,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浑身散发着恶臭,但已经继承家业成为训练师的杜世元,凭借自己的一双慧眼看出了这个乞丐的非比寻常。 流浪乞丐开始遭到莫名的殴打辱骂,他没有反抗。 流浪乞丐对上个一脸稚气的小乞丐,他没有理会。 流浪乞丐眼睁睁看着良家被人调戏,他没有出手。 流浪乞丐一个翻身发现地上有金砖,他换了地方,把金砖留在了那里。 …… 流浪乞丐只想做一个流浪乞丐,直到有一天他看到一个满身血污的年轻人正被人殴打,那些殴打他的人口中还不停地叫嚣着: “杀啊,专杀丧家犬!” “丧家犬莫跑!你全家都死了,难道你还想苟活?” “丧家犬就是丧家犬,你跑了又能如何,难道像路边这个废物一样做个乞丐吗?” “哈哈哈哈……” 年轻人一边承受着拳打脚踢一边努力地向前爬行,口中鲜血直流,终于爬到了流浪乞丐的面前。 “怎么?你想多管闲事?” 被那伙人的头目一问,流浪乞丐才发现自己正在发呆,什么时候那些人竟然停了手他都不知道。 流浪乞丐忙转向一旁,做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眼睛却不自觉地瞟向了身边的年轻人。 “哈哈!看到了吧,这就是废物!” “你爬到这废物身边有什么用?!” “干脆饶他一命算了,让他也做个这样的乞丐。” “对啊!好好做个臭乞丐吧!” …… 不止那些辱骂,连他们口中啐出的脓痰也波及到自己,流浪乞丐发现在这个地方呆得太久了,他早就该离开了,否则还怎么称得上是“流浪乞丐”。 “就算…就算我流落街头做了乞丐……” 那个年轻人说话了,声音虚弱却吐字清晰。 “有一天…我也会在你们的梦里…把你们的头颅…你们的亲人…你们的尊严…和你们所珍爱的一切……全部夺走!” 年轻人的话挺吓人的,但还不足以击退他的敌人,一阵短暂的平静之后反而迎来了更加凶狠的殴打。 他们要打死这个年轻人。 “啊啊啊啊啊啊!!!” 流浪乞丐愤怒了,这年轻人连做一个流浪乞丐都不行吗?难道做了流浪乞丐就不能想一想报仇的事情吗?!难道你们夺走了他的一切却不允许他想着复仇?! 可是……我是怎么成为流浪乞丐的?我成为流浪乞丐的时候和他一样吗? 突然,一幕幕血腥涌现在他的眼前,一阵阵悲愤炙烤着他的神识。 正巧,一枚狠辣的拳头撩起劲风袭来,流浪乞丐迎头顶了上去,用自己倔强的额头将那嚣张的手骨生生撞碎。 歹毒的拳脚如雨点般砸来,一一被流浪乞丐那身又臭又硬的筋骨击垮。 他一边愤怒的通过反作用力摧残着那些施暴者,一边歇斯底里地嚎叫着: “来啊!用力啊!” “无论你们怎么样赶尽杀绝!我都会活下去!活下去!” “就是做个流浪乞丐,有一天我也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让你们偿还!偿还!偿还一切!” …… 渐渐地,那些暴徒已经没了踪影,仿佛是为了洗刷这个觉醒者的身躯,天空倾下了暴雨。 没有了对象,流浪乞丐就对着天上的暴雨怒号,在怒号中他寻回了曾经的自己----策家庄少主,策连波。 当策连波的情绪终于又平静下来的时候,发现刚才的年轻人已经挣扎着爬起,正兴奋地看着他,这个年轻人就是杜世元。 不久,凛风斗技场就多了一个响当当的人物----浪剑客。 第七十四回 剑葬红颜 成为斗技者,凭借自身的实力赌上性命,同时提升实力重获新生,直到有一天强大到可以打倒自己的仇人,这曾经是“浪剑客”诞生后的人生规划。 当时红颜已经是决胜团战绩最好的斗技者,五十五胜,零负。这个战绩便是浪剑客的第一个目标,红颜也就是他第一个要超越的人。 斗技者的训练很是苛刻,斗技比赛也血腥无比,但是浪剑客都挺了过来,直到他成为凛风斗技场龙虎斗的冠军。 这种日复一日的奋斗是最能感染别人的,特别是通过胜利将努力与目标统一起来的那个人,他鼓舞着所有的斗技者,也赢得了红颜的芳心。 有时候红颜已经令这个人忘记了心中的仇恨,冤冤相报何时了,也许就这样一面斗技一面修炼提高着战斗和修为的境界,也是一条修真之路。 可她还是离开了他的道路,这说不上是背叛,只是令浪剑客幻想中的那条修真之路看起来滑稽无比,所以他要问个明白…… 传奇。 有些人好像注定要成为传奇,其实这只是人们的错觉,因为人们只会记住传奇,那些浑浑噩噩、庸庸碌碌、半途而废的人生是没有人会感兴趣的,因为他们自己每天就在经历着。 当人们听到有人用“浑浑噩噩”来形容平凡的人生时,心中却又不免泛起一丝不忿,口中或心里就开始用“平平淡淡才是真”这样的话来反击。 可是“浑浑噩噩”本就是一个中性词,“浑浑”是形容质朴敦厚,“噩噩”是指严肃的样子。一个人浑浑噩噩就是说他质朴天真、浑厚严正,不知何时却变成了稀里糊涂、愚昧无知的意思…… 人就是这么自相矛盾,只记得住传奇,却又嘲笑那些传奇故事的不现实;总不想“浑浑噩噩”,却又追逐保护着这种现实…… 所以,只有像浪剑客这样的少数人书写着传奇,比如他第一次参加三三斗技,就带着临时组建起的队伍,一路过关斩将杀入了决赛。 队伍中除了浪剑客,其余两个人一个是杜世元的弟弟杜世贤----充满无限可能的后起之秀,一个是跟随杜家多年的斗士教头。 最先倒下的是杜世贤,这个斗技天才的修为虽然只有道人中期,却能帮助自己的偶像浪剑客杀入三三龙虎斗的决赛,直到为这个不忍出剑向红颜的浪剑客裆下了七只火凤…… 他死时没有一丝怨恨,甚至脸上还带着笑意,直到冰皙符的威力发挥到极致,他的身体才在这极阴极阳剧烈的交替中失去了活力,他依然笑着,他相信这一切都值得…… “我来这里不是因为你,是因为这个事情本身就够他妈邪门的,决胜团需要传奇,哈哈!”老教头说完这句话就再次冲向对方,最后与他们的觉者同归于尽。 ………… “现在可以让我和她单独聊聊了吧……”一阵疯狂的追杀后,森猿王成为了第四个。 袁杉那分道扬镳的两扇身躯上布满了火凤留下的烧伤,神识散去之前还控制着九丈猿王双手互握成拳,全力朝身旁的浪剑客砸来,尽管他知道这一击已经不可能得手,而只会将他自己砸成肉泥…… 浪剑客身上的烧伤早已经痊愈,不过背上衣服被烧破的大窟窿,和皮肤上还未蜕干净的焦皮,让人猛看之下还以为这是一具焦糊的僵尸。 看了看袁杉被九丈猿王那对巨大拳头砸成了的肉饼,浪剑客又望向红颜,对场中的她嘲笑道:“为了杀掉我而不惜连同伴一起轰击,这就是你的真面目?” “为了寻回尊严就可以带着两个不相干的人来送死,我们不是很像吗?” 浪剑客再也无法抑制胸中的愤怒,狂吼道:“那都是因为你!为什么!为什么欺骗我!既然不想跟我在一起!为什么不走得远远的?!九州那么大!为什么偏偏就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咆哮着,出了剑…… 红颜娇柔的身躯中流淌着炙热的血液,这使她的身体更加软弱,以至于刺穿她的大剑并没有受到多少阻力,热血奔涌而出,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这时,一位故人出现在浪剑客面前,还是那种熟悉的感觉,浪剑客不由得轻呼出声:“红颜……” 她又回来了,她终于回来了,所以她不挡不避,没有做出任何动作,任由爱人的利剑贯穿自己的身躯。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你才肯现身?!为--什--么----!!” “忘了我吧…连波…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这些都是宿命…宿命……” ………… 第一次参加三三就取得了冠军,这是决胜团创造的传奇,也是他们的悲哀…… 凛风斗技场不止少了几个斗士、一个天才、一个红颜,还少了一个浪剑客,烟花之地却又多了个浪荡客…… ………… “我找策连波。” 声音不大,雅间内却立刻安静了下来,不是这声音多么有威慑力,而是那些妖脂艳粉,完全被她们伺候的“爷”,那认真的表情给吓住了。 “找他有什么事?”浪荡客放下酒杯一脸严肃地问道,仿佛他从来都不是个浪荡客而是一位威严的觉者。 “杜世元的遗嘱上说策连波是决胜团的继承……” “你说什么?!” 这个凛风族的差人当然知道坐在对面吃花酒的那人就是策连波,懒得绕弯子,开门见山地说起来,却被猛蹿而来的策连波一下揪住衣衫厉声质问。 “请你放尊重点,杜世元是病死的,又不是我杀的。”来者说着亮出一块腰牌,见策连波松开拳头瘫坐在一桌酒菜上,来者才继续说道:“你走了之后,决胜团经营不善,现在杜世元死了,决胜团也就只剩下了一个空壳,所以给继承人传信这种工作还要我们凛风族亲自来做,这是杜世元临死前给你写的信。” 将一封单薄的信件交给策连波后,那人就转身离开了,临走撂下一句话:“七日内来斗技场办理继承手续,否则就公开拍卖。” 信写得非常诚恳,写出了逝去的美好回忆,写出了曾经拥有的梦想,写出了没有浪剑客的这些日子他是怎么过的,写出了他希望浪剑客可以继承决胜斗技团,将他的路走下去。 信的最后写着: 这些日子,我一直都在调查红颜的身世来历,作为一个斗技者本来只需要为训练师战斗,训练师也无权过问斗技者的过去,可是我一定要弄明白是什么使她忍心这样对你。 直到前两天,我查出红颜好像跟一个叫做“和”的神秘组织有关,至于这个组织我也只查到他们是“乱”的幕后支持者,所以你一定要谨慎。 光是“乱”就足以让许多人望而却步,我当然很担心你会被牵连其中,可是我知道,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你活过来。 我时日不多了,但仍然希望你能完成自己的梦想。 我希望能有人把斗技团经营下去,希望那个人就是你,也请你不要因为可怜我才接受这个请求。 斗技场承载着许多的梦想,尽管这里每天都发生着血腥。 我知道你一定会去复仇的,也一定会对红颜追查到底的,也许你已经把这些跟梦想搞混了,不过我不在乎了,我知道你也不在乎,我只是不忍心看你做一个浪荡客,那样还不如做个疯疯癫癫的流浪乞丐,说到这里我又想笑了,有时候我们以为自己已经克服了无数苦难变得足够坚强,却还是这么不堪一击。 不行了,我又咳嗽了,就说到这里吧,总之我的心你是懂的。 ………… 最后这张信纸上带着星星点点的血迹,甚至右下角还有着一颗指肚大的血滴印子。 “梦想…嘻嘻…梦想……我什么时候有过梦想?!!杜世元!你真是个傻子!!哈哈哈哈……” 第七十五回 战前演说 只要你在凛风斗技场呆得足够久,你就会知道这件事情。 那天,一个衣着体面的人跑到了凛风斗技场,称自己就是杜世元。 “哪个杜世元?”一个凛风族差人满眼惊恐的望着来人,尽管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决胜团的杜世元,这凛风斗技场还有第二个杜世元吗?” “杜世元”见这个年轻的凛风族人张嘴结舌,不耐烦道:“对了,听说前几天有人说我死了?” 柜台后,几个凛风族差人还以为这人是在开玩笑,刚想咒骂,结果抬头一看,傻了眼。 可不是吗!!面前站的就是杜世元,前几天死了的杜世元!! …… 一阵骚乱后,凛风斗技场的一位高级管事震住了场面,他仔细观察了“复活”的“杜世元”一番,当即吃惊地叫道:“你是…你是浪剑客!” 有些见过浪剑客的人才开始明白过来,这个人的长相确实是浪剑客的,只是又十分像杜世元,举手投足,神情谈吐,特别是气质,分明就是杜世元! 这个“杜世元”闹得他们心里实在是诡异,都差点去开棺验尸了,却听他无奈道:“连波,我就说了,他们肯定无法接受我还活着的事实,还是麻烦你同他们讲清楚吧。” 原来是冲浪剑客说话,可如果这个人是杜世元的话,那浪剑客呢? 很快,这些人似乎明白了,惊恐地望着那个“杜世元”的脸,只见它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一个颓废疯癫的人从那张脸上活过来了,怪声怪气地说道:“真是混账啊…活生生的人不信,非要相信一具尸体,懒得跟你们多说,我是来接管决胜斗技团的……” …… 就这样,凛风斗技场一百年来,一直有个疯疯癫癫的怪人活跃着,时而一鼓作气蝉联几届龙虎斗的冠军,时而睡过了头没赶上报名,时而打着打着从身上掉出一面白旗…… 人们叫他疯浪客…… ******* 道行十五年,春,清明。 现在已经开始进入本年度凛风斗技场的第三赛季了,吕白竟然抽到了揭幕战。 一般说来,凛风斗技场一年只有三天是没有比赛的,这三天是腊月最后一天和大年初一、初二。 初三,斗技场、斗迷、训练师和斗士,就会以精英龙虎斗作为新一年的开场。 本年的精英龙虎斗决赛即是飞剑金胜左砍那场。 精英龙虎斗的报名仅限于近五十年所有得过冠军的斗技团队,且只有八个名额。 虽然每年都有很多赛季,但是真正的冠军总是被几个大的斗技团队所包揽,可以说这个标准还是挺高的。 考虑到强者林立,有些大的斗技团虽然战绩不错,可未必会报名参加,故而精英龙虎斗有时实际参加的团队还不足八个,通常元宵节前后就会结束。 但这样已经足够,作为新年伊始的热身赛,配合着过节的气氛,斗技场增加人气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紧接着他们就会趁热打铁,开始推出龙虎斗第一赛季,正式开启斗技场新一年的赛事。 吕白参加的鹰隼斗就是插在二赛季第一轮进行的。 第一赛季左砍为了特训没有参加比赛,冠军还是飞剑金,而第二赛季疯浪客开始加入比赛,不过冠军依然是飞剑金。因为疯浪客在做掉了血枭之后又打败了左砍,后来竟再次神经兮兮的失踪了。 当然,没有到场的处罚他都已经提前支付了,罚金数额为本场比赛入场费的三倍。 像他这次都已经进入了龙虎斗第一赛季的第三轮,入场费达到了八百两,那他就要向凛风斗技场交付两千四百两黄金作为处罚。 疯浪客之前赢得第一轮的收入是,收回自己的入场费五百两,再赢得对方的入场费五百两,最后算上斗技场给出的与入场费对等的五百两赏金,他净赚一千两。 接着,每一轮淘汰赛都会在原基础上增加一定的入场金额,例如:第二轮入场费就会增加一百两,合计六百两;第三轮加二百两,合计八百两;第四轮加三百两,合计一千一百两;第五轮增加四百两,合计一千五百两,等等。 也就是说疯浪客胜了左砍得到了一千二百两的收入,再加上一之前胜血枭的一千两,一共才两千两百两,交完他放弃第三轮的罚金两千四百两,那就是胜了两场还要倒贴二百两。 关于输掉比赛的一方,在罚金方面,斗技场是这样规定的:直接弃权,三倍入场费;中途投降,双倍入场费;被打败,失去已经付出的入场费。 不过被打败的话能不能活下来,只能看对方的心情了。 也就是说,如果疯浪客参加了比赛,中途弃权还只是赔掉两倍入场费,也就是一千六百两而已,他还有得赚。 所以,这种直接弃赛的事情也只有疯子才会干…… 斗迷里还有人帮疯浪客算账,看他什么时候赔得受不了就可能开始连夺几个赛季的冠军,那时候再往他身上下注。 至于新手斗迷要不要在疯浪客这种人身上下注,很多人是不鼓励的,可偏偏他们当中的许多又都是看了疯浪客的比赛才成为了铁杆儿斗迷。 值得一提的是,左砍在与疯浪客的斗技中并没有死,他的训练师见到疯浪客被“云上飞“附身后,就一直把白旗握在手里,几个回合下来,眼看左砍就要不敌,这才又一次举了白旗。 失去一千二百两,算上之前左砍帮他赢的一千两,等于本赛季亏了二百两。 疯浪客这次倒很会算账,见左砍的训练师扔了白旗后,还疯疯癫癫地对左砍叫道:“啊哈,为了你的命,那个小白脸又陪了二百两!” 左砍倒没有生气,“云上飞“那招怒龙出海使出来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因此,左砍也没有像上次向飞剑金投降那样愤怒地对训练师大吼,仅仅是埋下头,不让人看到他脸上的屈辱,一个强横的觉者落败后的屈辱。 就凛风斗技场来说,一般一个赛季会进行三到五轮淘汰赛,每一轮基本会用去七到九天,一个赛季就是一两个月。从每年的清明前后就会进入到第三赛季,从这个赛季开始,凛风斗技场的比赛就全面启动了,其中包裹一一、三三、五五。 由于凛风斗技场地处九州最北的并州,不如中原繁华,所以立冬才会开始鬼神斗的赛事,接着一直进行到年关,通过这种无限级的巅峰对决将整个一年的赛事推倒最**。 除了这些正规的赛季,凛风斗技场几乎每天都还有很多场地承接着各个斗技团之间的约战和小联赛,甚至还有战团会包下一些场地进行内部对抗赛,这些都能吸引很多人…… ………… “我随同师父踏入这斗技界多年…庆丰…吕白……你们!是我有生以来,所见过的,最有天赋的斗技者!今天,你们当中会有一位取得斗士资格!今天,你们当中还会有一位取得龙虎斗第一场胜利!今天,有着真正的挑战在等待你们!等待你们去征服!此时此刻!你们要做的就是抛去一切杂念,迎接这些挑战!” 休息室内,郝彩尝试着训练师生涯的第一次战前演说。 “咕噜噜……” 身旁的依依也仰了仰脖,发出一声自认为激昂的声音。 张庆丰和吕白依然神情威严,认真地听着,郝彩却已经忍不住咯咯咯地笑出声来。 终于,那个即将成为斗士的人,和另一个即将取得龙虎斗第一场胜利的人也绷不住笑了起来。 依依却有点生气地晃了晃头,然后一个转身将屁股对向那三个讨厌的人族少年。 三人笑作一团,但这不是儿戏,也不是视死如归,而是兴奋。 最后,吕白收住了笑容,他的比赛即将开始,一股斗气蠢蠢欲动,引得其他两人也平静了下来,依依这才转过身,向吕白投去神异的目光。 斗气仅是初露了一下锋芒,又很快地收敛起来,斗气的主人明白,此刻,时机未到…… 第七十六回 重振雄风 不止吕白,其实连左砍也是第一次打揭幕战。 曾经非常接近冠军宝座的左砍,在精英龙虎斗中不服气地败给飞剑金之后,又在第一和第二赛季的斗技中失利。 特别是第二赛季中输给疯浪客,虽然谁也没有说过他是“二流斗士”,可这个词偏偏就总是游荡在他的脑海中,甚至掀起一**怒涛。 揭幕战,我一定要大开杀戒! 这就是左砍的想法,所以当自己所在的虎门一开,一面面几百斤的黑铁大盾已经由他朝着龙门方向扔了过去,试图通过这些飞砸而下的重盾来限制对方出门后的移动,尽管他听说对方只是一个不到十四岁的少年。 不能有半点闪失,不管对方是谁,都要稳扎稳打。 可是,当左砍看到那些一面面扎在龙门四周的巨大铁盾并没有对龙门冲出的少年构成任何阻碍时,他还是有些乱了阵脚。 数十柄银戟穿梭着、填补着那些黑铁大盾的缝隙,可少年还是很快就欺近了。 咵--咵--咵----!!! 那些一排排的巨大铁盾仿佛变成了少年的手段而不是左砍的,随着那飞速移动中拖出的一道残像,一排排的铁盾紧随其后,从龙门迅速地向虎门方向铺盖而来。 左砍在以往的比赛中都是只有盾和武器,身上从不披挂铠甲,这样就可以很好的将力量分配到由盾组成的防御和用武器施展出的进攻上,在保证了进攻和防守的同时,又不会因为笨重的铠甲而影响了速度。 在吕白看来,左砍的战术很是老道,这点在他与飞剑金的对决中就可以看出,不过吕白则更甚之,除了手中的两把玄铁剑,全身就无甲无盾再无防护,除了一路杀来就再无动作。 他没有宇囊吗?左砍撇开着一丝疑惑后终于明白,原来这小子如此托大,想单凭速度快速近身,呵呵,那就来吧,我左砍求之不得! 叮----! 吕白跃过一面黑铁大盾,终于来到了左砍头顶,右手挥起玄铁剑向下削去,终于击在刚刚横在左砍头顶的刀口上,一簇火星飞溅,那锋利的刀刃上立时多了一个豁口。 秀---- 另一柄玄铁剑已经自下撩来,在左砍的胸前划开一道血痕。 这左手一剑撩得十分巧妙,仅仅由手腕的动作带起,若不是左砍及时撤身闪过,可能现在肠子都已经掉出来了。 而左砍躲过这一撩之后居然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一丝笑意,那表情却不是出于他自身的骄傲,更像是对左砍这个对手的满意,令人不寒而栗。 左砍自是吃惊,但此景不及他多想,手中更是不能停下,虽然那两剑来势快狠,可来者也身体悬空,应趁此空当予以反击。 于是那口精钢重刀猛力一顶,准备震去头顶这柄失了力道的玄铁剑,然后顺势起刀砍落。 这一刀确实顶出去了,可那少年也正好将两把剑交叉在一起,成了个十字,恰恰对上刀口,巧妙无比地借住了重刀的震势!再次腾空而起!! 快!实在是太快了!这少年要借力翻到我的身后!左砍大惊的同时,急忙用大刀护住自己的后背。 左砍已经明白,此时再用刀向空中挥砍根本就跟不上对方的速度,所以直接全力自保,只是电光火石之际已经没有多余的神识去使用宇囊。 “盾阵!” 喊话的是左砍的训练师,战龙阁的负责人,伊太时。 自从云上飞死在与浪剑客的对决中,战龙阁这支老牌斗技团就一蹶不振,甚至很长时间没有参加过像样的比赛。 与其说左砍是战龙阁的新秀,倒不如说是目前战龙阁一个能勉强拿得出手的斗技者而已,取得的成绩也不尽人意,十四胜六负,零次夺冠。 在与飞剑金的决斗中被伊太时弃权,左砍心中一直对这个年轻的训练师有着抵触。 不过,当他就要被“云上飞”狂龙卷的剑势淹没时,训练师却又扔了白旗救了他一命,左砍的想法也发生了一些改变。 只有真正挨近过死亡的人才能明白生的可贵,也许他确实不知道什么是死,但他会更想要活下去。 只是左砍由于不断的失利,心中产生的耻辱和愧疚还是成为了他与训练师之间的隔阂。 不过,这隔阂也不能阻止左砍作出“伊太时是一个值得信赖的训练师”这样的肯定。 就好比现在,虽然左砍心中早就计划好了盾阵,但听到伊太时的提醒时已经没有了过去的不耐,反而,这提醒成为了一种支持与共识,令左砍信心倍增。 左砍一面拿刀护住后方,一面疾步向前方那片黑压压的盾阵冲去,正是刚才阻止吕白一路欺近时布下的。 刚扔出第一批黑铁大盾的时候,左砍只是想试探一下,没想到对方的速度远超自己的想象,幸而慌乱之中那些盾落下的位置还算规范,勉强形成了盾阵的格局。 虽然背上吃痛,心知又被划了两剑,但刀口不深,这也是在左砍的全力防护下仅能找到的两处空当了。 左砍心中对这个少年已经刮目相看,自从与他对上之后,左砍已经产生了许多的惊叹,而所有的惊叹又都围绕这一个字----快! 难怪伊太时在分析本届龙虎斗各参赛团队情报的时候,专门提到了这个少年----白斗士。 ******* 伊太时在分析完了所有的劲敌之后,又补充式地说道:“哦,对了,本轮比赛会有一支新注册的斗技团队参加,目前他们手下只有一个人通过了鹰隼斗,绰号‘白斗士’,不过实力非凡,那场比赛他的对手也不弱,但是这个‘白斗士’充分体现出一个特点,并凭借这个特点取得了胜利,那就是快!真的很快,一定要小心!” “才十四岁,没必要小题大做吧,反倒是啊,如果能在第一轮碰见他就算咱们左砍的运气了,这孩子应该不会出现在第二轮中。” 一个斗士懒散的话语中透着许多不屑,这话同时还悄悄地刺痛着左砍的自尊心,什么时候他变得需要运气了? 但左砍没有说话,他懂得斗技场乃至整个九州,都不喜欢听废话,一切凭得是实力。 “兽夹,你说什么呢?!来人啊!鞭笞五十……”见到这人敢对训练师的话如此怠慢,老教头当即怒目而视地训道。 伊太时却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停下,然后柔和地对“兽夹”说道:“说起来,战龙阁与您的契约早就到期了,能一直留下来帮忙,我们伊家非常的感激,不过现在战龙阁已经一日不如一日,还是请您另谋高就吧,不要误了前程。” “切,走就走,谁稀罕!”兽夹也来了劲,起身就往外走。 “请留步。” “怎么?……” 被伊太时叫住,兽夹一下愣了,看了看屋子里的几个斗士,虽然没有拿过冠军,但也都不是好惹的…… 只见伊太时对旁边的教头吩咐道:“王教头,取金三百两,予这位昔日的战友,聊表谢意。” “是。” 王教头心中虽然对这个背弃者不满,但他最了解伊太时甚至伊太时父亲、爷爷的为人,打心眼里佩服他们,即便心中不爽也必须对他们毕恭毕敬。 接过那沉甸甸的金子,兽夹的眼睛还是亮了一下,对于他这种看不到前途的斗技者来说,三百两金子还是不少的,足够逍遥快活好一阵子,再说又不用出任何力。 “请收下吧,虽然不多,也算是一点心意。” “多谢!多谢伊爷!” 听到伊太时的话,兽夹才缓过神来,满嘴好话的捧着金子出了门。 兽夹走后房间内一片沉寂,没有人说话,没有人愿意把对这件事的看法说出来,因为这些话: “走得好!” “训练师真是宅心仁厚。” “这种人早该走了!” “我们誓与战龙阁共存亡!” …… 已经不需要说了,他们此时唯一的目标就是要重振战龙阁斗技团! 第七十七回 鬼神之速 斗技场是一个不需要任何保留的地方,每次战斗都必须全力一搏,从一开始就开觉的两个人仅仅是一个交锋就见了血,这也在一瞬间调起了观众们内心的狂热。 “左砍已经进了盾阵,那毛头小子输定了!”大叫的这个观众肯定在左砍身上下了不少注。 “放屁!白斗士速度那么快,进了盾阵也是他的天下!白斗士----我看好你----!” …… 吵杂的场外,郝彩则颇为冷静地看着场中的斗技,因为想要感受到五气就必须保持深度的冷静,哪怕你身上正在挥洒热血,心中也要静如止水,念才会纯净无杂,动念合一。 此刻,郝彩察觉到一团强劲的斗气已经燃起,可那些斗气并非来自于她的斗士,而是从对方的左砍身上绽出。 郝彩深知这个左砍的实力不在飞剑金之下,现在又爆出如此强劲的斗气,这种气透露着了一种遇强则强,能帮人超越极限的身心境界,使她不得不聚精会神的观察着场中二人的一举一动。 张庆丰这次却没有画画,只是静静地看着,因为属于他的斗技也已经不远了…… 场中的两个斗士早已斗得忘我。 左砍进入盾阵的同时身上的伤口也在慢慢自愈,又发现周身一黑,白斗士已经踩着竖立的盾牌从上袭来,遮去了许多光线。 胆敢直接追我,入这盾阵?左砍心下佩服,但身为斗士的骄傲也让他燃起了更多的斗志,只是他还不知道这满腔的斗志已经被那对手察觉。 “喝!” 随着左砍一声怒吼,盾阵里一柄怪异的巨型黑铁重刀绞着劲风呼啸而出,吕白不敢怠慢,忙要在那些林立成阵的盾上轻点,却发现脚下一松。 原来这些盾有虚有实,正是盾阵的妙处之一,但吕白还是凭借极快的反应和身法,先虚后实,几个凌快的步伐,避轻就实地点着那些盾,卷起几个侧翻,避去了长刀的锋芒。 这把巨大的黑铁长刀正是左砍的独门兵器,刀柄三尺三,刀身八尺八,宽四尺四,刀背厚足三寸!!由高密度黑铁打造,重一千零八斤,竟与他的绰号近乎一样,名曰左斩。 不过,“左斩”这个名字可是先于他主人的绰号“左砍”,难得的是,那些观众并不知晓这刀的名号,就喊出了“左砍”,真可谓是异曲同工,也算验了“人如其刀”。 巨刃一出,吕白的脸上也终于认真起来,感受着那巨刀卷起的风势,少说也有千把斤,那左砍竟能在习境单凭左手挥舞而起,实属怪力! 只见左砍也翻身跃在盾上,红光满面,豪爽地冲吕白叫道:“小子!敢在这盾阵上跟我对决,有胆量!” 吕白却不说话,身影一晃已经再次袭来。 哼,好个傲慢的娃娃,也许在平地上我的速度跟不上你,可是在盾阵上你还这样以为,那就无异于找死。左砍心中不爽,手上的左斩更是愤怒地横扫过去,欲要当即就斩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 哪知吕白在这虚虚实实的盾阵上竟如履平地,见巨刃扫来身子往前一压轻易地避过了,同时更加神速地近身而来。 什么?!他是怎么做到的?!就连左砍心里也想不明白这个“白斗士”是如何能在盾阵上进退自如,因为就连他自己也是记下了那些盾牌的虚实方位,又从小勤加练习才能做到在盾上快速移动。 而且,刚才那一刀如果中途变招,躲在下面也就无异于自杀,难道说这个白斗士已经判断出了这一招是收不住的? 左砍一边想着一边顺着刀的势头迅速旋起,脚下用力,随即化作一团旋风向后移去,仿佛在说:你若不怕死就来近身吧。 见左砍使出绝技,吕白也微微一愣,踩着盾阵还能用出力、速兼备的旋斩,当真不可怠慢。 哪知吕白稍一住势,那旋风一般的飞斩又向他卷来,随即身子一缩跳入了阵中。 吕白刚要落地,只见两面黑铁大盾从旋风斩的中心抛出,带着强劲的自转划出一条弧线向吕白前后飞去,正是要堵截去路把他困在当中。 若真的被困在盾阵,即便能破盾而出,也势必形成阻碍,对方还有什么后招那就不好说了。吕白没有多想,忙趁两面大盾尚未落地,就地一滚从其中一面盾牌下面钻了过去。 呛呛---- 两面大盾破砖开石深扎入地,那些砖石都是斗技场专用地砖,硬度十分可观,顿时在吕白身后发出两声近似金属抨击的清脆巨响。 呛----呛----呛----…… 吕白刚从两面黑铁大盾的堵截中突破出来,却发现不远处以及盾阵内的许多地方开始落下同样的大盾,就连他的正上方又有几面大盾坠来。 除了坠下的大盾,被左砍舞成旋风的巨刃也顶来一个圆弧,正好盖在吕白的头顶。 吕白当即明白了左砍的意图,心下一笑,眉头却稍稍蹙了,表情终于认真起来,趁着那些盾牌尚未落下,一阵狂突猛冲避过了一次次堵截。 盾阵上的左砍仿佛早有准备,稳稳地守住内圈,不时地将飞斩送出压着吕白不让他上来。 随着左砍对盾阵的一通“改造”,那些黑铁大盾从立地成林变成了道路错综,最后干脆形成了一个黑铁迷宫。 只是有一点令左砍非常奇怪,那身法奇怪的少年居然没有尝试对盾进行破坏,虽然左砍有信心在他推倒一面的同时再补上两面,但他居然一次尝试也没有,这有点令人费解。 难道说这少年只顾得逃命,对“真正束缚他的是那些铁盾”这一事实已经顾不上察觉,当局者迷? 不是,当然不是,可能看台上的某些观众会这样想,但稍微内行一点的人就可以看出:这个少年是在故意跟那些盾牌赛跑…… ………… 看台最边上。 “我这下可算明白,你为什么喜欢看这种低级的斗技了,这个小孩的速度已经勉强够得上鬼神级了。”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从一袭黑袍内传出,却带着一股子阴柔,轻轻地飘向了身旁一位年轻女子。 那女子个头不高,身材凹凸有致,被身旁高大的黑袍人一衬,更显娇小丰满。 她本来正看得聚精会神,听到男子的认同心中高兴,转头想说点什么却立即气恼起来:“哎呀----,早知道这样就不带你来了!一个大男人怕被人看还是咋的?穿的这么严实!给我脱下来!” 滋啦……哗---- 被那女的猛力一揪,黑色罩袍瞬时变成了几块碎布片儿散落下来,露出了里面一个壮硕高大的红甲卫士。 原来罩袍下的男子身着轻薄铠甲,那红色铠甲表面的反光都呈现出一定的弧度,肩甲以及关节处都塑造或雕刻着精美的神兽,头上更套着一个华丽的兽王头盔。 看到男子这身打扮,那女的也是吓了一跳,可很快还是暴怒道:“妈的!你以为老娘带你来选美的?又不打架穿的这么严实干啥!快给老娘脱了!” 那套精工铠甲中传出的声音却更加阴柔,还似乎有些害羞和不好意思:“你是说‘选美’吗?真的有那么好看吗?” 这次那个女的没再说话,而是两眼喷火地瞪向那个兽王头盔面部的一片阴影…… 第七十八回 左斩右斩 “好吧好吧,人家脱了就是,你说‘脱’…我哪次还敢不脱…了……”那人说着将一身红色铠甲收进宇囊,上身却颤动了一下。 嗖…… 随着一个微弱的风声,仿佛吹个蜡烛都能比这声音更加明显,红色兽王头盔被收起后,刚露出的那张白净俏脸却多了一道细痕,一滴鲜血顺着细痕滚成了露珠。 “别生气嘛……”那面赛娇/娘的男子,说着从口中伸出一根妖艳长舌,将面颊上的鲜血舔去。 看着那颗凝在白玉面颊上的鲜红血珠被舔去,女子也下意识地舔了舔嘴角,然后咬了咬下唇道:“有进步啊,一连六击都被你躲过了,回去我们要好好打一场。” “那不如…现在就去打一场呢……” 女子大大的眼睛,丰满的双唇,却犹如水中映出的一般,一阵扭曲竟然又变得凶神恶煞,不容反驳地道:“等看完比赛。” “呜…好吧好吧……” ………… 张庆丰感觉身后一股邪气,刚想动作,却猛然被郝彩一拉,只见她一手指着场中,口中大叫道:“快看啊!好危险!” 待张庆丰看向场中时,郝彩趁着指点将身体凑近,把声音压得不能再低地说道:“别回头,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能察觉到气。” 张庆丰听闻此言心中一凛:果然好危险,如果不是郝彩提醒,我可能已经暴露了。 ………… 终于,无路可逃,天空正压着飞旋的刀锋,前后不远处又都被堵着,几块黑铁大盾正在继续下落,难道真的无路可逃了吗?好吧,那就自己破出一条路吧! 吕白将两柄玄铁剑收于身后,腿步一弓,力从地起,腰马合一,蓄力灌体,一记刚猛的劲拳打在道旁的黑铁巨盾之上。 什么?! 轰--隆--隆----!!! 左砍、观众、裁判、护场、伊太时乃至场边那两个怪人……也就是除了郝彩和张庆丰的所有人,都由于吃惊发起了愣,斗技大厅立时安静了下来,任由那些黑铁大盾,带着由于剧烈震颤而放出的震耳巨响,四处翻飞。 太胡来了!居然连拳套都不戴! 傻的吗?有那么大力气干嘛不拿出来个大铁锤?难道你没有宇囊?就两把剑?! 这什么情况?! …… 这些想法本该变作乱成一片的嚷叫,此时居然因为整场的安静而被压抑了下来,谁也没敢出个大气儿。 轰--隆--隆---- 轰--隆--隆---- 咔----咔----咔---- …… 盾阵的围墙被不断地击飞,又不断地新坠下的大盾填补。 “啊……” 声音很小,一个老斗迷在那混乱的场面中终于看到了一双完好拳头的残影,不自禁轻呼一声,他本想说“拳头居然没事!”,可却只是“啊”了一声。 也不知道那些观众是怎么从震耳欲聋的锤击声中,分辨出了这个老斗迷下意识的轻呼,竟似受了感染,胸中的话找到了发泄方式。 “啊……” “啊……” “啊----” “啊----” “啊啊啊----” “啊啊啊没事----!” “没事!拳头没事!” “这肯定不是初觉!” …… 果然,几个护场立刻冲入场中,示意二人暂停斗技。 左砍只好收住刀势,吕白也停下了对盾阵的破坏。 “稍后,请您像刚才那样再用拳头锤击一下这面盾牌。”在两位鉴定员核实了吕白的修为,确认真的只是初觉习境之后,站在一旁的鉴定官,还是对吕白提出了这样一个要求。 鉴定官说完示意那两个鉴定员撤到一旁,两个护场则拿着一面黑铁大盾立在吕白前方。 “可以开始了吗?”吕白见盾已放好,看向旁边的鉴定官。 鉴定官有些局促地点了点头,示意吕白开始,仿佛正在接受检查的是他们,而非这个镇定自若的少年。 嘭!!! 声音有些闷,却短促有力,那面黑铁盾的正中立刻烙下一枚拳印,而吕白的手,依然无事。 鉴定官又同身旁的两个鉴定员小声嘀咕了一番,才终于点头宣布道:“斗技者----九色鹿斗技团的白----修为没有任何问题,完全处在龙虎斗的上限以内,斗技可以继续。” 随着两个斗技者再次被请回龙、虎门后的甬道,护场和鉴定员、鉴定官也退出了场地,看台上一阵乱哄哄地议论。 “有什么修炼法门可以让身体变得比黑铁还硬!” “什么修炼法门,我看是异生!” “对!一定是异生!” “异生就是什么可能性都有!拳头比黑铁硬算什么!” ………… 场边二怪人中,那女子说道:“这小鬼越来越有趣了,希望有一天能在鬼神斗碰见他。” 感受到女子话音中的一股亢奋,那个高大却阴柔的人貌似有些吃醋,但吕白同样也让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最后还是兴趣战胜了醋意,细声细气地说道:“呵呵,不用担心,如果他真的有那么值得我们关注,就迟早有一天会出现我们的世界。” “喂,你该不会也对那个小鬼感兴趣了吧?!” “那可不好说!” “想死啊!……” ………… 此时,在场人中可能只有郝彩、张庆丰以及吕白自己才明白这强硬的身体从何而来----《法体篇》! 嘎--吱--吱---- “呜啊----!!!” 龙虎二门再次开启,伴随着一声怒叫,吕白感受到对面的虎门正有一团强大的斗气蹿出。 那团斗气正愈加强劲,一个不甚高大却健壮异常的成年男子被包裹其中。他,就是斗气的源头,左砍! 左砍左手拖着那柄巨刃向龙门冲来,神识往宇囊一驰,又一柄巨刃握在了右手中,这柄巨刃与之前的左斩大小、材质、重量毫无二致,名曰右斩! 这把右斩乃是第一次在凛风斗技场现身,观众们立时吃惊地看着这两把加起来足有两千斤的双刃,看着他们正被一个停留在习境的初觉随意驱使。 左、右斩齐出,左砍也找到了平衡,两手各握一把,不是拖于身后,而是在全速地冲刺中随着身体飞跃而起,看来他要放弃使盾,而全力猛攻了。 吕白心中十分明白,觉者将初觉四境中习境做到极限也不过是开发出目前**的所有潜力,而如果再想提高就要开始进入蓄境,进一步改造身体。 也就是说,虽然都在习境的顶端,但是不同的人,他们先天获得的**极限也有不同,按照正常人来说,在习境开觉,即便是单纯追求力量的力觉,他们的力量也是有限的,用重盾来衡量那就是两千斤左右。 可是左砍手中的两把大刀都非常之巨型,力臂长,力矩大,所以要将这么重和巨大的两把刀舞得自如,那要必须具备远超的力量和坚韧体魄。 “喝----!” 随着一声发力,只见两把巨刃已经跟着使刀人那飞跃旋转的身体,从拖在身后变成了展臂飞旋,紧接着又被那有力的双臂和身躯驱使,与粗壮的肩膀齐宽,带着急速地旋转,向着前方有力的平行刺来。 人刀合一,双刃随着左砍猛烈地自转,笔直向着正前方的吕白钻去。 “开始了!”郝彩不自主地说了一句。 旁边的张庆丰也点了点头,只是他们的眼睛都没有离开场中,因为另一团斗气正在疯狂地暴涨,那团斗气正是来自吕白…… 第七十九回 中觉千技 赛场另一边的伊太时早已惊诧无比,心里焦急地思索着:左砍这是不要命了吗,平时的训练中还从未同时用过左、右斩,他应该很清楚,这是只有蓄境以后才能染指的领域,这样下去,他的身体可能会被自己制造的巨力撕裂,难道,我应该阻止这场比赛吗? 但伊太时按在腰间白旗上的手却始终未动,一贯冷静、理性的他,终于决定铤而走险,因为他总觉得现在的左砍已经非同往日,一种莫名的冲动令他想要继续看下去。 ………… 沧琅琅---- 唧纽纽---- 嘎吱吱---- 哗哗哗---- 秀秀秀---- …… 几种钢铁碰撞、扭曲、摩擦的激烈声波交织在一起,让人听了不免泛起一身难受的鸡皮疙瘩,然而一串串耀目的火花从那两把黑铁巨刃中争相蹿出,又刺激得人热血沸腾。 叮-------- 呼--呼--呼---- 到底是怎么了?观众们根本还来不及看清,就见那两把巨刃突然分开直到刀柄相对连成一条直线,又叮的一声似是连接在了一起,紧着就被左砍当做长兵器虎虎生风地舞了起来。 哗哗哗---- 那双刃合成的长兵随着舞动又搅起成片的花火。 “这……” 嗖…… 场边的阴柔男子刚想惊叹“这是龙虎斗?”,却被身前女子长发一起,“嗖”地一声扫向面门,忙避了去,知道她此时不愿被打扰,也不再做声。 因为他也看得清楚,刚才场中两人以龙虎斗的修为境界施展出了鬼神斗才会看到的场面,甚至这极快的速度,对于观众来说已经失去了一些观赏性,这也正是为什么龙虎斗虽然是低境界的较量,却也能吸引很多斗迷的原因。 很快,阴柔男子在心中又修正了他的想法:不,即便是鬼神斗也没有人会这样战斗,刚才的一瞬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那一瞬,左砍双刃平行急转地绞来,犹如一柄巨大的黑铁长叉,吕白却不闪不避,竟然也将两只臂膀前伸,全身灌力,向着对锋芒的中心钻去…… 不同的是,吕白将两把玄铁剑反手相持,长出虎口的两根剑柄交差在了一起,那对玄铁剑与左砍的巨刃相比犹如两根鱼刺,却锋芒不减地绽着银光,被吕白急冲而起拖成了长长的龙须…… 黑锋巨刃与银亮的龙须一瞬间激起无数交锋,火星四溅,光影扭曲,却终是没能伤到钻进两柄硕大黑铁刀刃之中的吕白。 见到吕白冲破了自己的全力一击,左砍还不及多想,两根尺长剑柄已经向着他面门捣来,只得猛力将两柄巨刃刀柄处的机关相对,叮的一声卡死,将左、右斩变成了另一个武器----轮回斩。 轮回斩那连成一线的刀柄隔开了吕白的玄铁剑柄,在左砍那双粗壮手腕传来的巨力作用下,又呼呼呼,带着刀身旋转起来。 还未等那舞起的轮回斩罩向吕白,却被他出脚在左砍的手上巧妙一点给跃了开,同时两柄玄铁剑也不甘心地趁机向舞成黑影的轮回斩中心撩带了两下,顿时又哗哗哗搅起一片火光。 这是表演吗?那少年到底是有十足的把握不被伤到,还是他真的不怕死?这就是令阴柔男子匪夷所思之处。 然而,两股斗气的对决仍在继续,这些斗气之中一个是力量造就的劈山怪刀,一个是速度成就的游龙巧剑;一方凭借巨刃的无坚不摧控制距离制造杀机,一方依靠双剑的快狠巧变寻找死穴点破千斤。 左砍挥起轮回斩一阵狂舞眼看就要将吕白逼向场边,却只见这少年身影一晃,踩在了飞速旋转的刀锋上,竟然逆着刀锋旋转的方向飞奔起来,在这奔跑中还缓缓地向内圈靠近,仿佛随时都要一撩长剑削去人头。 左砍先是一惊,随后心中大喜,双手一拧,轮回斩又变成了左、右斩,一面向后退去,一面舞起右斩封住左斩上吕白的来路。 就这样稍稍一阻,左砍又拉开了距离,挥起双刃一阵狂舞疯砍,吕白只得带着几片火花跃到了一旁。 左砍按住刀势,并未跟上进攻,而是稍微缓了一下。 吕白却也是缓了下来,毫无趁虚抢攻的意思。 两人最后竟都停住了。 若是此时吕白靠着速度猛然欺近,左砍很难再起刀势,可这少年却“敌不动,我不动”…… 左砍再也憋不住了,咧开大嘴笑道:“啊哈哈哈哈……有趣!有种!……小鬼!这里是斗技场!你可以不在乎输赢,难道你还不在乎生死吗?!” 吕白也笑了笑,答道:“你又怕吗?还故意停下来,不就是拿自己的性命来试探我吗?” 一语中的,左砍这才发现,经过吕白一连串钻刀尖、踩刀锋的不要命行为,他心中已经怀疑了对方的斗技目的,这才停下来一问,没想到完全忽略了吕白的速度远在自己之上,如果这少年真的只是想不要命的杀死自己,此时恐怕已经将自己的头颅斩落了。 左砍愣了一愣,随即把右斩呼地指向吕白,怒道:“小鬼!别太自负了!若给你得了先机确实无法收拾,可是你就这样把先机让给我,就别怪我刀下无情了!” “那就来吧。” “呜啊----!!!” 当--当--当---- 咔----!!! 短暂的交谈之后,一声怒吼,又伴随着一阵叮当清脆,紧接着咔的一声巨响,只见盾牌散落的地面上扎着一圈银戟,在银戟的包围之中,左砍已将左斩深插入地,同时左手握着左斩的刀柄,迅速地奔跑起来,右手将右斩平伸,几个眨眼就化作了一柱黑色飓风,地上的断石碎砾立马被悬起。 呼----嗖…嗖…… 哗-------- 终于,一柄柄银戟也被这股飓风卷起,又听得飓风中心哗的一声,左斩已经被主人从地中拔起,一起加入到了这疯狂的自转中,顿时声势大涨,卷着银戟化作的道道光华向吕白袭来…… ………… 伊太时很清楚这就是左砍一直准备的觉技之一,但那不是初觉可以施展的,而是中觉千技的境界。 当觉者历尽千辛万苦突破了蓄、藏二境之后,也就进入了中觉的境界,与其说境界,不如说是一个新的世界,因为这时候觉者的身体除了大觉之路,已经无法有本质的飞跃了。 而大觉其实只是一个顶点的存在,只是一个谜,一直以来都是大觉宗的专利,甚至“大觉”已经不是一个境界的名称,而是大觉宗最高统帅的称号。 没有人真的清楚大觉宗的大觉是如何传承的,大觉归一更形象的说法是大觉一脉。 所以,对于日益壮大的觉者基数来说,觉者们到了中觉会更专注于技的追求,而不单单是**了。 中觉千技的意思是:一个中觉可以修炼很多种技法,“千”是虚数词;同时也是说一千个中觉可以有一千种技法体系,各不相同。 当然,对于许多有师承、有想法的觉者来说,他们早在进入蓄境以前就开始为以后的中觉千技做准备了。 例如,吕白就是要在觉境的修习中尽量达到能力与**平衡,为今后以完美自然体突破中觉而努力,造就丹觉兼修的良好基础,甚至他还正在尝试将未经修炼的先天真气灌注肉身…… 再例如,左砍,他就是要修成师父留下的觉技----《轮回斩》,所以私下一直尽想尝试和摸索,在习境先将自己先天带来的体制根据这套觉技进行有针对性的修炼。 丹觉兼修目前来说也不过是同《轮回斩》一样,是中觉后的觉技之一,当然,丹觉兼修作为一个大觉宗独创的觉技体系,其真正的意义还需要更多觉者的探寻和验证,吕白正走上这条道路…… 伊太时已经将白旗紧紧地攥在了手中,他很清楚,以人类的先天体质,即便是异生,即便是经过初觉四境中令和习的开发,也很难承受得住中觉千技。可以说左砍现在的敌人不是吕白,而是他身体与觉技的较量! ………… 第八十○回 风卷残云 通过以左斩为轴进行奋力疾奔而达到的加速,这使得最后再将左斩拔出来时候,左砍已经在这离谱的离心力作用下,感受到臂膀乃至胸骨传来的剧痛。 但他不能停止,他要给那个小鬼足够的教训,什么斗技、什么输赢、什么生死,这些概念早就被他遗忘,他现在脑中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战斗!!! 吕白不躲不让,待飓风逼近时,身影一晃,留下了一个站立的残像,“真身”已经抓住了飓风中一根围绕中心进行公转的三尺银戟。 这些银戟每一根都有一两百斤,吕白以等同的速度切入到飓风之中抓住其中一根,竟也融为了飓风中的一份子。 中心的左砍自然已经对吕白这段诡异动作心知肚明,虽然吃惊不已,但也无比愤怒:竟敢蔑视我的觉技----风卷残云?!我要你付出代价! 风卷残云正是《轮回斩》中一项觉技,虽然这是左砍第一次成功施展,但他继续毫不迟疑地使出了这一技的变招,那撕裂身体的风险早就不在他考虑之中,取而代之的是,第一次施展觉技应有的兴奋。 哗…啦…啦…… 随着左砍的发力,飓风忽然飞起,同时轴心发生了倾斜,大有翻滚之势,横着的飓风迅速卷起地上更多的砖石、大盾,填充着这台超高速离心系统。 终于,整个飓风又倒立了过来,却比刚才大上几圈,里面的吕白却还奇迹般的活着,他灵巧地对飓风中那些银戟、砖石、大盾进行借力,满足着在飓风中保持同步的转速,又投机取巧地向飓风中心缓缓靠近。 大多数人根本看不清飓风里面的情况,但飓风既然没停,说明左砍还活着,也就是说吕白凶多吉少了,但没有一个人敢下结论,甚至没人敢于大声欢呼,都紧张地观察着场上的局势。 这就是斗技场,无论某些修真者如何评价这里,如何将斗技者戏称为供人取乐的鸡、狗,但这里始终刷新着修真者的战斗极限,这其中的意义,也被他们忘乎所以的观看,很好地描述了。 “啊啊啊啊啊啊----!!!” 飓风中传出一阵惊彻全场的长啸,听声音是左砍的。 可惜那些观众无法看清,此时,倒立的左砍为了应对欺近的吕白,正逆着离心力欲将左右斩再次连为轮回斩,这长啸引动出左砍最后一丝力量的同时,也对他全身的剧痛进行了一种释放。 叮-------- 一个熟悉的金属脆响,机关扣紧,轮回斩已成,一下子变短的旋转直径将力量进行了压缩,飓风旋转得更快,骤然间变的细长且直冲而起。 这是真正的龙卷风,是风在自然界中最具破坏性的一种形态,此时却被一个男人施展了出来,用来打败一个少年! 砰!!! 一道黑影从龙卷风中飞射而出,直到这条黑影在护墙上击出了一个豁口,人们才发现这是一个人,是左砍。 左砍全身的骨头碎了大半,却完全是被自己的风卷残云所伤。 ………… 原来,就在左砍将这招风卷残云施展到极限的时候,肌肉整条的撕裂和猛然加快的转速,使连接在一起的轮回斩超出了他的掌控。 倒立中的左砍已然认为自己死定了,但是他已经超越了自己太多太多,这种超越令他无怨无悔,任由暴走的轮回斩将他带向未知。 龙卷风急剧拉长,这使左砍的身体越来越显得多余,他正在被挤出中心,将位置让给轮回斩,要不了几个眨眼,他就会成为龙卷风的外层,同时被斩成若干段。 可不知何处袭来刁钻的一击,有人抢在轮回斩之前取代了这股龙卷风的核心,同时也打破了左砍通向死亡的平衡,这微小的失衡使左砍一瞬间为龙卷风所抛弃,重重的摔在斗技场护墙上,却又奇迹般得只是摔伤。 如果这个时候伊太时举起白旗,就会有护场终止比赛,他就可第一时间抢救左砍,还可以避免从龙卷风中活下来的吕白进行最后击杀,可他没有,没有举起白旗。 伊太时知道左砍也不能再接受白旗,而且他明白自己和左砍都很想继续再看下去,看看这招暴走的风卷残云与吕白之间如何分出胜负。 时间流逝着,那势头不减的龙卷风成为了时间最好的掩护,使它不经意间一次次溜走…… 一刻钟,龙卷风依然在旋转,势头不减,让人很容易产生吕白重新接手了这招风卷残云的错觉。 两刻钟,龙卷风才似乎是疲惫了,开始变得矮胖,只是从左砍摔出到现在,它的位置一直没有改变。 嗖---- 嗖--嗖---- 嗖…嗖…嗖…… 又过了不到一刻,盾牌和银戟开始呼啸而出,越来越多,向着四周铺天盖地的飞撞着。 咔---- 左砍拼尽全力,终于放出了一具三门盾,确定根基扎得够深,才脱力的靠着一个内角继续休息。两刻钟还要多的时间里,开了觉的左砍却还远远没能从伤势中恢复过来,可见他这一招风卷残云耗去了太多的生命力。 那个衰老的龙卷风正在进行着最后的疯狂,庞大的躯体更加迅速地瓦解,银戟铁盾混合着无数断石碎砾飞射,浪潮一般,俯瞰之下孤立其中的三门盾恍若一叶残舟,护着左砍在风浪中开辟一线生机…… 狂风暴雨之后,就仿佛再壮大的阳动也要遵循五行之道,完成火生土的命运一般,那疯狂巨刃带起的风暴终于开始归于平静,逐渐乏力的旋转,使人们看清巨刃上面还落这一人。 那人自然是吕白,这个少年正倒立其上,却是在逆着轮回斩的方向缓缓自转。 人声鼎沸,观众疯狂了。 白斗士居然还活着!他居然倒立着,逆着那轮回斩的方向旋转着! 如果这些是他们疯狂的理由,那他们就都是盲目的,因为他们没有看到,此时的吕白正单凭一根手指倒立在那巨刃之上,右手食指! …… 只要能在其中维持平衡,这招风卷残云始终都要停下来,是个凡人都可以做到,只要,只要能在其中保持平衡……左砍、伊太时他们心里想着,这不是自我安慰,而是为接下来惊诧的必要思考,很快他们胸中就只有了惊诧:这个“白”!他怎么做到的?!对于别人的招数可以做到这种地步!这已经不是修为境界的问题了! …… 呼呼呼、呼、呼…呼…呼--呼---- 轮回斩的转动终于可以被观众们数清,开始向重力屈服,缓缓地带着吕白落回地面,归于平衡…… “呜啊----!!!” 左砍将重新积蓄起的力量全部爆发,再次向吕白冲去,即便拿不动巨刃,他还是可以拳脚相搏。 吕白一笑,也是空手相对。 毫无悬念的,左砍再次倒下,带着一脸的鼻青脸肿昏死过去,直到有人出来宣布白斗士获胜,他才艰难地爬了起来。 伊太时知道,甚至很多观众都知道,左砍不愿意让自己再扔白旗,所以故意让对方打倒。 只是观众们想不通,左砍为什么确定白斗士就不会杀了他? 说到这这个问题,就只有少数人能懂了,甚至连场边的阴阳男和怪气女也似懂非懂…… 第八十一回 青之首战 “算了,不想了,我现在必须马上走。”女子对身后的阴柔男说道。 “原来你也没看明白啊?这小鬼自以为是,那个二愣子年纪不小了竟也跟着……” “废话我不想听,你现在就去狂傲旅帮我安排下,跟他们的训练师说,下一轮如果抽到与九色鹿对决,让飞剑金出场,而且要解开天封全力以赴,胜了就奖励他二重天封,输了就死。” 听到女子在下达命令,男子一改阴阳怪气的模样,正色道:“是!” “还有,你留下继续看下面的鹰隼斗,把镜妖的战况用这个向我汇报。”女子说着将一枚紫红色的戒指交给了男子,转身离去,但没走两步又不甘心地回头望了一眼,轻蔑道:“哼,你可要活着见到飞剑金啊,到时候看你还哪样地闹。” ………… 其实很简单,左砍冲上去的时候并不知道吕白会不会杀他,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也没有想要将吕白打倒,或者说他明白此时此地那是不可能的。 左砍冲上去仅仅是为了发出另一个挑战:就是你现在打死我,我也不会再扔白旗了,如果你害怕将来的我那就把我打死吧,反正我不怕死,要么让我有尊严的死去,要么就让我活下去变得强大,再次向你挑战! 从此,左砍也找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战斗之路。 所以,能懂的只有伊太时、左砍、郝彩、张庆丰以及……隐在观众中的长孙晶琼和习星。 “这个小崽子很烦,如果抽到和九色鹿的斗技就安排我出场,我要亲手杀了他。” 面对习星命令似的口吻,长孙晶琼却还是抚媚一笑:“好啊,难得咱们将来的天星这么有兴致,不过说起来……你也不比他大几岁呢,竟然叫人家小崽子……而且你还没获得斗士资格呢,还是先想想后天的鹰隼斗吧,只有通过了鹰隼斗才能与你的白斗士再续前缘啊……” “够了!” 长孙晶琼望着习星愤然离去的背影扬了扬轻眉,又将风情转回场中的吕白,意犹未尽的回望着这个背影…… ******* “庆丰…庆丰…快快起床……已经卯时一刻了…再不起床可就要错过时机了啊……” “别打扰我睡觉…你谁啊……” 睡梦中,张庆丰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但他只觉非常的困倦,不想醒来。 “你说我是谁!再不起来我可要放芒虱了啊!” 芒虱?难道是老头儿? 这芒虱其实是一种虱子大小的草籽,壳上带着细小的尖刺,张一玄最喜欢用木行真气操纵这些名为“芒虱”的草籽,成群结队地钻入张庆丰的被窝,去蜇刺这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懒虫。 “老头儿----!”张庆丰一声惊呼,终于从梦中惊醒,却发现房间里空荡荡,原来是一场梦。 这已经是张庆丰闭关修炼第十七天了,经吕白对真气和阴阳五行进行了详细地讲解,使得本就徘徊在道人中期与后期之间的张庆丰突飞猛进起来,眼看就要有所突破。 可是这个时候,张庆丰却遇到了瓶颈,贯通的经脉中再也无法容下更多的真气,其中带脉仍是薄弱环节,使得大周天总是欠缺火候,离灵根虚成的道人后期只一线之隔,却觉得无能为力。 又加上一连十多日的不停修炼,张庆丰已经疲惫不堪,没想到竟然在修炼的时候睡着了,还梦见了张一玄。 其实张庆丰自从修成道人,睡眠已经可以借助修炼进行补充,好久都没有这样睡过觉了,看来自己确实是太累了。 做了这个梦,张庆丰也回想起了过去跟着张一玄刚开始修真的那段时光。 那时,张庆丰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凡人,每天都在张一玄的指导和鞭策下向着入道努力。 “十二时辰: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分别对应十二正经:足少阳胆经、足厥阴肝经、手太阴肺经、手阳明大肠经、足阳明胃经、足太阴脾经、手少阴心经、手太阳小肠经、足太阳膀胱经、足少阴肾经、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阳三焦经。” “除此之外,又有奇经八脉:督脉、任脉、冲脉、带脉、阴维脉、阳维脉、阴跷脉、阳跷脉。” “凡人入道首先要遵照日月星转之十二时辰,进行合理作息,以顺十二正经,五脏六腑得养,精气神可足。” “之后,先天真气日渐充盈奇经八脉,藏于其中,久而久之,八脉通真,这时才会在真气层面开始与十二正经相呼应,继而形成任督、带脉、五脏六腑等小周天,先天真气与天地之气的大周天才指日可待啊。” “因此,早一刻把握好十二辰时,早一刻调顺十二正经,也就是早一刻抓住入道修真之机缘;反之,晚一刻则可能半途而废,错过万千天机啊!” …… 张一玄的话已经牢牢刻入了张庆丰的神识,给这困在瓶颈的少年指点迷津…… ******* “各位观众----各位斗迷----作为揭幕战----为了表示感谢----特此安排三场鹰隼斗----!!!” 经过吕白和左砍跌宕起伏的揭幕战后,人们正在目送吕白退入甬道的背影,同时也纷纷打算离去了,甚至那些在吕白身上下了注的斗迷已经跑去兑现奖金了,可听到有鹰隼斗,许多人又开始欢呼起来。 看来,有着这种独特口味的斗迷还不在少数,可是当他们听到主持富有激情的介绍之后,一些不打算看鹰隼斗的观众又都挤了回来。 “第一场鹰隼斗----是九色鹿----的新人----青----!!!龙门!!而与他对决的将是狂傲旅的新人----镜妖!!!虎门!!” “比赛即将在一刻钟后开始,诸位敬请期待!!”支持说着退出了场地,留下一帮观众在那再起喧哗。 “又是九色鹿的!这次是青!青斗士!” “你见过青吗?就‘青斗士’‘青斗士’的瞎叫。” “没见过,不过既然是九色鹿的,就一定差不了!” …… “喂!你看不看!我留下来看鹰隼斗了啊!!” “当然看啊!等我去兑了赌金就看!幸亏这次押了白斗士,总算是回本儿了!帮我占住位置!” “没问题!分我一半奖金!” “吃屎去!” …… “一白一青,这九色鹿是情侣队吗?” “就是!娘们儿气气的,到现在都没杀一人!” “还是狂傲旅猛!十有九杀!!!” “我也支持狂傲旅!” …… 龙虎门一开,一个身着青衣的少年从龙门疾奔而出,移动之快速,让人联想到觉者,可他身旁飞绕着的几个法器却又让人联想到丹修。 见多识广的斗迷们只是一愣,但还是瞧出了门道:是丹修,有着过人体术的丹修,可是他跑这么快干嘛,虎门并未有人出来啊。 不及那些人多想,只见那青衣少年四周的法器似乎隔空发生着击碰,不但声音刺耳,甚至还飞溅着火星子! 事情就这样怪异的发生着,场上除去快速移动的少年和那几个与“空气”碰撞出火星的法器,就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人和物了。 看不到,并不代表不存在。 那个青衣少年正感受并躲闪、回击着一缕缕杀气,每次躲闪和回击都能引得这些杀气更加盛大。但他丝毫不怕,因为他是张庆丰,他知道这些杀气的成长不过是恐惧的外现。 嗖---- 噼--噼--噼---- 一道青影从张庆丰的袖子里飞射而出,嗖的一声飞至不远处,然后开始不规则地移动,就好像追踪着某个目标似的,一面快速地飞着,一面还喷出许多白雾,劈啪作响。 那是一根毛笔型的法器,白雾其实是由笔尖喷射出的水行真气泛起,这些寒雾却笼罩出一个物体,一开始看不清楚,但随着那些噼啪的响声,人们看到空气中凭空生出几道裂纹…… 第八十二回 镜中妖邪 随着那支根尺长斗笔型法器的不停喷吐,一时间寒气大盛。 很快,一个棱角分明的物体带着裂纹现身了,那是一个八面体,看上去是由两个四棱锥底面相印拼成的,通俗点讲,就是把两个金字塔的四方形底座对在一起。 这八面体每个面都是一个等边三角形,表面光洁,被寒气喷射的那一面还带着裂痕,这种质感让人联想到琉璃。 同时,张庆丰身边的法器也都停止了“凭空”的击碰,悠哉地游护在主人身边,人们才看清那是四块二尺见方的盾形法器。 那些与盾形法器发生碰撞的元凶也终于现身,是四片单薄的晶片,且随着那个八面体的形态同步改变着,时而消失,时而化作反光的镜面,若隐若现。 斗笔型法器本来笔头粗大,可随着寒气的喷射已经渐渐变小,然后化作一道青光飞回张庆丰身边,笔头冲下悬空而立,竟又开始慢慢涨起。 这笔形法器,是张一玄花了大价钱才搞到的,名曰青书,妙处在于将使用者充进的水行真气进行储存和压缩,既能蓄力凝射又可直接用真气书写符箓。 只可惜这青书是给散人用的,张庆丰目前能做到的就是像刚才那样,将灌满真气的青书放飞过去吐射一口寒气。 鹰隼斗只是一种考核,鉴定欲要参加龙虎斗的那些人的实力,目的在于提高龙虎斗的观赏性。 而斗技场对于要参加鬼神斗的人,是没有限制的,哪怕你是个凡人,只要有训练师帮你报名,只要你不怕死,只要你的训练师愿意送掉一千两的入场费,那,就随你好了。 所以,鹰隼斗是有修为上限的,张庆丰能够操纵青书吐出那么一大口寒气,在这种有上限的斗技中已经算是不俗手段了。 只见那个一人多高的八面体已经被寒气喷得冰蓝,可也只是一会儿,这些冰蓝就开始以那八面等边三角形为单位,从这些三边形的中心慢慢淡化,然后收入边缘,裂痕也纷纷平复,这时,人们才看清八面体中居然漂浮着一个**的妖艳女人!!! 就这一个照面,有些人看傻了,那丰满的…浑圆的…荡漾的…娇柔的…粉嫩的……种种,立刻让这些人浮想联翩、血脉贲张…… 张庆丰自是看得最清之人,但他没空惊其美艳,因为这镜中妖的勾人皮囊之中正裹着无限杀意!!! 收入棱角的寒气被悄悄送向上端的尖顶,八面体表面则开始变得银亮,清晰地映照出周围的景象。 短短这会儿功夫,八面体的表明居然呈现出了三种形态:一开始的隐形,寒气退去后的透明,以及目前的镜面形态。 还有,那四面单薄晶片,也随八面体的形态发生着同步的转变。 骤然间,八面体朝上的尖顶激射出一道青色指粗光柱,直直地向上打去,却打在了一面等在那里的单薄晶片上,接着直接反弹向另一面…… 那条青色光柱就如阳光被镜子反射,一瞬间就画着几个连贯的夹角打到了张庆丰身后的一面单薄晶片上,同时直接向张庆丰弹射而来。 其实这个过程只能说出来,因为看起来就是一瞬间,一个神念的百分之一甚至都用不到,那个光柱已经来到了张庆丰的背后…… 可惜,青色光柱还是擦着张庆丰的袖管打在了地面上,这多亏了张庆丰早就察觉到背后那面晶片传出的浓烈杀气。 杀气更强了,几面单薄晶片又纷纷隐去形体,歇斯底理般向张庆丰削来。 隐形的无声切割,如果换做他人,镜妖可能早就得手了,可她遇到的对手偏偏是张庆丰!! 终于,法器青书再次蓄满了水行真气,随即飞至银亮八面体旁边,大口地吐着寒气。 八面体却不挡不避,又一次变得冰蓝生出裂痕,连那些隐去形体的四面晶片也停止了飞斩,散去的方位正好将张庆丰罩在当中,仿佛镜妖就等着那口寒气呢。 终于,八面体再次将寒气收起,却没有了透明形态,不等人们因未能看到香艳的镜妖真身而惋惜,就直接变成了镜面形态,缓缓转动了一下,陡然一歪,一道青色光柱直接射向张庆丰…… 这次光柱擦过张庆丰后,却没有打向斗技场边缘,而是被早就停在那里的一面单薄晶片再次反射! 反射的角度刚好冲着张庆丰身前的另一面晶片,在目标巧妙地躲过之后接着继续反射,这次没有射向张庆丰,而是打在他头顶不远处的一面晶片上,才再次朝着张庆丰射来…… 如果将那四面晶片标记为一、二、三、四号的话,那么刚才的路线就是八面体→张庆丰→一号晶片→张庆丰→二号晶片→三号晶片→张庆丰→四号晶片…… 那道青色的真气凝射,居然在镜子间织起了网!就这样,这场鹰隼斗,居然为观众,呈现出了史无前例的观赏性。 也许太快了,他们看不清到底已经被反射了几次,也看不清在中间的张庆丰是怎么活下来的,亦或是已经死了,只是还没来得及倒下…… 但是,张庆丰清楚这一切,那些接近光速的反射,一秒就接近一百下,也就是说他现在三个神念不到已经数出了二百七七次! 能够每个神念中,都辨清这么多攻击次数,甚至是攻击角度,这其实是非常困难的,也许与张庆丰练就盲画有着一定的关系。 张庆丰没有驱使那四块盾形法器去挡护,放任着这条光柱在那四面晶片间疯狂的反弹,但他有自信不被伤到。 因为,那些晶片完成的每次反弹,都是针对张庆丰而来的,这就必须根据他的移动进行一定的调整,而每次调整,张庆丰都能通过这些镜面释放出来的杀气,轻松地捕捉到。 张庆丰就这样取得了先机,与其说是他在躲避着那些晶片的角度,不如说那些晶片追随着他的移动改变着角度,却总不能如愿。 每次落空,那些晶片上都会积累更多的杀气,这些杀气令张庆丰感到不屑、厌恶、烦躁、甚至是仇视。 其实,张庆丰还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没有受过什么上古典籍的教化,甚至没有跟父母过过几天好日子,从小跟奶奶长大,作为一个落魄的穷亲戚,他遭受过各种鄙夷,对于任何的不善他都只能忍受着…… 直到遇上了张一玄,走上了修真路,懂得了阴阳,学到了许多做人的道理,甚至还有能有机会拥有一些梦想,例如成为连环画家!可是……那老头儿现在也不在了,是被人杀的,是个邪人,是个恶人! 张一玄的话仿佛又在耳边回荡…… “‘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庆丰啊,修真即非真,如果都已经修得真我了,还修什么真啊,所以修真就和做人一样,不能因为进境艰难就懈怠,更不能因为侥幸心理而一时懒惰,投机取巧只能让你误入歧途,就好像凡人也会说出类似的话,也懂得那样的道理,只是懂得归懂得,能否付诸行动才是关键,你须谨记。” 张庆丰记得,张一玄说完这句话后,又面带窘色地说道:“呃……庆丰,刚才那句话对外可不要说哦,这句话可是来自上古典籍之中,是很早很早以前,一位恩人告诉我的,那时我还和你一样小……他说‘这是远古祖先中最平凡的人都懂得的道理’,我们是散修,要行事低调,一切都必须小心谨慎……” ………… 第八十三回 散修的气 是啊,我们都是一介散修,散修之路却如此蹉跎……不!何止散修,做个凡人就不坎坷吗?!为什么会这样?我的亲人不在就要形同陌路?因为我要修水火双灵根就要把我做成人鼎?!为什么你们这么邪?这么恶?! 这是张庆丰早就开始思考的问题,从张一玄陨落那天的夜晚,从他被吕白从悲痛中拉了出来,从他面对了这个残酷的现实,从他面对了自我……他就一直思索着…思索着…… 直到他厌倦了思索,他开始有了期待。 期待着一个机会,爆发出来满腔愤然: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就不能好好活着!为什么你们任自己贪得无厌!为什么你们要分个高低贵贱!为什么你们停不下打打杀杀!为什么你们心中容不得彼此!容不得我!容不得老头儿!! 张庆丰笑了,这个机会正缓缓开启,比如说,他发现那柱青芒微弱了,这就是今天开战的信号! 青芒微弱了,说明张庆丰的猜测对了,那镜妖是个土修,这道青色光柱不是来自镜妖,也不是来自其他什么,正是来自张庆丰他自己! 那八面体一定是个土行法器,里面充满了土行真气,所以才能那么好的维持平衡,顺便将青书施入的寒气进行重整,进而再次压缩产生质变,变成了散人级才能具有的真气凝射! 那真气凝射的逐渐微弱,也说明了那四面晶片,正缓缓地吸收着这些真气,不是完全的反射。 可以说,张庆丰的猜测**不离十,那八面体其实是两个拳头大的锥形法器将镜妖散出的土行真气聚敛、包裹、勾勒而成,名曰镜仙锥。 镜仙锥通体透明,还有八面藏仙镜作为配合,可惜斗技场只允许携带最多六样法器,所以镜妖只带入了两个境仙锥和四面藏仙镜。 这镜仙锥最早的主人可不是镜妖,是镜妖杀人夺宝所得,为了躲避五常居的缉拿,她加入了乱,一个专门收容她这样,被五常居通缉得无处可去之人的秘密组织…… 镜妖也是第一次遇见张庆丰这样的对手,如果他只是用法器挡去真气凝射,跟自己对着来,靠更高的修为打败自己,这还是她能够接受的,毕竟她也是一个修行了八十多年,饱经沧桑的土修。 作为土修,就要做好进境艰难的准备,九州之大,历史之久,除去万法皆通的续帝,到如今就只出过一个真人级土修。 土,阴阳平衡,作为天地间无数个五行生克的平衡点,土无处不在却又无常形,最难为炼气修真者体悟。更甚之,凡人所带的先天真气中,能具备阴阳平衡之土性的人也是凤毛麟角。这两个原因,就使得土修稀少无比。 可如今的镜妖已经是道人后期了,进入散人境界指日可待,如果不是组织上的安排,她才不会来参加什么斗技。 此时,对于镜妖来说,张庆丰显得格外碍眼:这青衣少年小小年纪就是个道人后期的水修,又不知跟谁练就的体术,竟能如觉者般拥有如此身法,在老娘面前凭地托大,见到我完美的身躯居然不为所动,搞不好还是个小阉人!半年不到我就有望突破到散人境界,这在九州已经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了,换做水行,说不定我十几岁早就修成水灵根了,这小崽子狂妄什么!!一定要杀了他!!! 与其说这是咒骂,不如说是恐惧,张庆丰马上就要让镜妖经历前所未有的恐惧! 嗖----! 青书再次真气充盈,青光一现,飞至境仙锥结成的八面体,对着它就是一口浓烈的冰寒之气。 小崽子,不要命了吗?!!镜妖见眼前这条真气凝射还没有散掉,对面却又送来这些真气,不由得又惊又喜又怒,急忙催动境仙锥将这些冰寒之气一一收入八面体来,由自己的土行真气进行重组…… 可是,青书吐完寒气却不离去,将干瘪的笔头直接杵进不知什么时候飞来的盾形法器内。 原来那盾形法器另一面有个凹陷,形似砚台,能储存真气,与这青书是配套的,名曰逍遥砚。 青书在逍遥砚的凹陷里沾了几下,马上又吸得饱胀,再次吐出寒气…… 噼--噼--噼---- 八面体上再次显出几条裂纹,里面的镜妖却轻蔑一笑,只见一柱青芒从八面体的某个尖角打出,直射向张庆丰,又被躲过,接着打在一面藏仙镜上…… 张庆丰使出《蹉跎行》,这是他在吕白指导下从红色小册中学来的奇特步伐,通过灵活的脚踝,单脚就可以进行移动。 他又将左右腿都进行了《法体篇》的修炼,左腿,火属,动作在火行真气的加持下迅捷异常;右腿,水属,可在水行真气的加持下坚如磐石。双腿又隐隐绽出水火真气,相互冲和,使步伐难以捉摸。 张庆丰一面凭借诡异身法躲过不停弹射的真气柱,一面控制青书不停地朝着镜妖大释寒气,吐瘪一次就在逍遥砚上再沾上一番。 一道道真气凝射从八面体的各个尖角上打出,上面的裂痕也越来越多…… 无论加了多少道青芒,张庆丰却始终安然无恙,只是躲闪的步伐越来越大,一路颠颠簸簸像要摔倒,却总是恰巧避过那些光束的交叉点,还真有点坎坷多难的意境,不枉了这“蹉跎行”的名号,实是大觉宗秘传的体术奥义。 张庆丰只觉对方杀气不断暴涨,但这只会令他更加的鄙夷:杀气?想杀我?凭什么?难道你一身修为就为了杀人?真是可悲!让你见识下真正的气势!只可惜被这气势震慑,你也是无法明白的…… 一股被压抑在张庆丰心中许久的正气迸射而出,只见他不卑不亢,穿行在交错的青芒中毫无畏惧,操控着青书继续对那个八面体不断喷吐! 很快,那块逍遥砚中储存的水行真气也消耗殆尽,坠下的同时,另一块逍遥砚补了上来,青书继续沾着,喷吐着。 噼…噼…啪…啪…… 由两枚境仙锥上下拉起的那个八面体,正发着剧烈脆响,裂痕的修复速度开始跟不上了。 “我一定要杀了你!你这个自大的小崽子!你这个小阉人!无能!我不可能输给你!”镜妖居然怒吼了出来,同时她催动境仙锥,将八面体迅速旋转起来,好让其受冷均匀,一道道真气凝射像是被甩出来一般,却唯独向张庆丰打去 杀气,又是杀气…… 不对,不只是杀气…… 邪气…… 哈哈哈…… 没想到啊…… 真是可悲!!! 张庆丰感受着镜妖的气,心中一股更强大的气正蠢蠢欲动。 如果这杀气的释放者修习过五气丛,她就会明白:杀气属水,恐惧是杀气的根源之一,所以恐惧才会耗伤肾,因为肾属水。杀气越盛,往往说明其越恐惧,不是惧怕对方、惧怕失败又怎么会起了杀念呢?这种人实是可怜之极,却又不应该怜悯。 可镜妖又是一个土修,说明她本性不阴,但还是被命运打败,堕入邪魔外道,横生杀念,这些纯阴杀念影响着她的先天本质,将一个最容易体会和气的土修弄得邪气丛生。 一个人坠入嗜杀之道,又令自己越陷越深形成邪道,无法自拔,这实在是可悲中的可悲。 而对于这种可悲,张庆丰是无法怜悯的,他早已为这种人准好了一种最契合的气势----斗气!!! ******* (斗笔:一种大型毛笔,笔头笔杆连接处通常是个斗型,因此而得名。斗笔一般用来写大字,注意,这里这个“斗”也是第四声。) 第八十四回 风回大觉 郝彩不免会为张庆丰担心,那些擦身而过的真气凝射实在是处处杀机,手往腰间白旗上放了两下,又收了回来。 要么此刻就扔了白旗,要么就打消扔白旗的念头。 这种情况下,只要张庆丰被打中一下,就只能一瞬间被数道真气穿体,那些都是散人才能放出的真气凝射,必死无疑。 郝彩又看了看吕白,看到他正坚毅地望向张庆丰,心中才稍觉安稳,另一边的某人却快要忍不住了。 虎门方向的某个甬道边,一个金袍人手中正攥着白旗,他就是狂傲旅的训练师,只要他将这面旗举起,就会有人立即终止比赛,正挣扎间,他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立马勾起他心底的恐惧。 “他们可得继续打下去啊……”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场边观看吕白和左砍斗技的,那个阴阳怪气的男子。 “可是…可是……镜妖不能死啊……主子会生气的……”那人穿着华贵的金丝罩袍,却一点气势也没有,说起话来颤颤巍巍。 “你是想让她死了然后再看主子会不会生气,还是现在就扔出白旗,让我把你杀了?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你死了的话,你们主子是不会生气的……” 听到这里,金袍训练师果断地取下了白旗,放到了袖筒里…… 一般来说是罩袍是为了挡风遮雨,可是在九州,傻瓜都知道,罩袍真正的妙处是用来掩人耳目,这人居然穿着一件金色的罩袍,倒是醒目得紧,怎么看怎么滑稽,只是他作为训练师还是合格的,因为他的判断很准确----镜妖要败! “呜啊!!!”张庆丰怒吼一声,燃起无限斗气,一道红光从身上窜出。 那道红光在由水行真气织成的青网中显得格外夺目,毫无留恋地突破青网,向着镜妖射去。 接着,一道火焰从红光中喷射而出,原来那红光是一支朱红色尺长斗笔飞射所成,它现在正对着八面体喷射出无情火焰。 此笔名曰丹绘,与形状大小相似的青书自是一套,加上四个逍遥砚,正好也是六样法器。 青书、丹绘,冰霜、火焰。 镜子们率先崩坏,他们在反弹这些阴极的水行真气时自己也在吸收,积少成多,再加上内部土行真气越来越薄弱,他们的质终于发生了转变,在急剧地紧缩下,变得更为坚硬,却打破了之前的晶体形态,变成了无数颗沙粒,那些沙粒确实硬度更高,可惜已是一盘散沙,只是不知这藏仙镜中的仙人随着沙子碎掉了,还是钻到了那无数个沙世界之中…… 一道道青芒失去了反射,疯狂四窜,甚至其中两道直接打入了真气饱胀却已经没有多少土行真气的八面体上,透穿而去。 嘣----!!! 被两颗境仙锥拉成八面体的土行真气场分崩离析,里面的镜妖也被真气穿体,却仍没有死透,在两支笔间的冰火世界中痛苦挣扎。 这残存的生命仍然被杀气、邪气支撑着,扭曲着,想要咆哮却已经没了空气供她驱使,想要反击却在冰火两重中迷失了肢体的感觉。 最终,她还是停下了…… 镜妖死了,这是张庆丰第一次杀人,他就这样杀死了镜妖,坚定的心在这一切之后竟又涌出些许惜惋。 这不是说张庆丰想给镜妖留口气,而是他希望镜妖能给她自己留口气,只可惜她到死才散去那些杀气和邪气,杀邪不散,张庆丰是不会停手的,就好比义无反顾的重阳之火。 看着镜妖那身皮肉一面烧得焦黑,一面冻得开裂,整个躯体都在收缩与膨胀中扭曲变形,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妖媚模样,张庆丰只觉一阵干呕。 杀气…… 邪气…… 来吧,我张庆丰等着! 若是不来,可要准备好! 迟早有一天,我会找上门去!! 可这个时候,张庆丰还是感觉到场外有着一股逼人的邪气,那邪气他今天感受过,当时被郝彩拦着,没有望去,此刻胸中斗志正气大盛,哪还有惧意! 张庆丰缓缓抬头望向场外…… 还没等主持出来宣布这场鹰隼斗的结果,场外的观众已经开始沸腾,在一声声“青斗士”的欢呼声中,张庆丰却只是望着一个方向,目光坚定,一动不动。 观众们跟着青斗士的目光寻去,却发现那里是一个给训练师用的甬道口,洞口却空无一人,而这时,他们的青斗士已经收回了目光。 你也知道自己是邪魔外道吗?害怕被人看见?张庆丰心里想着。 “哎,庆丰太鲁莽了。”郝彩冲吕白抱怨道。 “这就是正气和斗气需要付出的代价,不过我们不需要惧怕,只需要勇往直前。” 吕白迎接着张庆丰寻来的目光,一面给出肯定的微笑,一面对郝彩坚定地说着。 那语调十分平淡,却充满着力量,郝彩眉头一锁,用力点了点头…… ………… 次日。 众兽山?大觉宗?密室 室内还算宽敞,一人歪靠在檀木大塌上,正用一枚拳头支撑着脑袋,双目微闭,一副慵懒样子,听着面前半跪之人向他汇报。 “大觉,您吩咐属下跟踪的那两人正在凛风斗技场,依属下之见,他们还会在那待一阵子。” 说话的是常青灵,一副寻常百姓打扮,想必是为了掩人耳目进行了乔装,却怎么也掩饰不了那张夺人心魄的俏丽容貌。 大觉这才抬了抬眉毛,懒散地看了看常青灵,见她虽然穿得村姑摸样,却还是透着非凡气质,不由得皱了皱眉,缓缓坐了起来,一面活动着胳膊肘子,一面开始说话。 “我说…啊…舒服……” 这大觉刚说俩字就兀自享受起舒活筋骨带来的畅快,还喃出声来…… 常青灵狠狠地翻了两下白眼,不过此时她正低着头,大觉又在那里伸懒腰,幸而没被看见。 “啊……好了好了……起身吧……”大觉似是伸够了懒腰,终于打算接着说下去,见常青灵起身却露出一副嘲弄神态,“啧啧啧…我说……你这也叫乔装?看看你眉宇间那叫一个神气,面皮上那叫一个粉嫩,全身的精气神儿那叫一个包满,毫无收敛,全从你那张脸上冲出来了,是怕别人认不出你吗?” 不知怎得,听到大觉这些话,常青灵居然心有喜悦,还有点不好意思,仿佛是受到了夸赞一般。但她自是听得懂好赖话,表面上还是眉毛一错,显得有些不耐。 “尊敬的大觉,您教训完了吗?” “谁教训你了,实话实说而已,你这哪像是村姑啊?明显是个勾人的小媳妇儿。” “什么?你说我……”被说成一个小媳妇常青灵自是不太高兴,想要争辩,随即发现跟这个单细胞的家伙争辩下去毫无意义。 哎,这个半吊子大觉,跟他那一身俊美的皮囊真是毫不相称,莫非是妖孽投错了胎?常青灵心里咒骂,手上却没闲着,呼啦一挥,双手轻拂过面,她那张青春容颜立刻换上了一副龙钟老态。 这“老妇”不知又从哪里拿出来个拐棍,驼着背,干瘪的嘴唇哆嗦着,从那没有牙的嘴里面传出一个衰老声音:“肿么样啊……大脚(jio)……这灰像癫儿了吧……” 大觉看着眼前的常青灵活脱脱一个老妇,话中带着浓厚的地方口音,说起话来还四处跑风,脸一下憋地通红,终于忍不住大笑出来:“哈哈哈哈哈!像像像!太像了!!有点意思!!嗯!有点意思……” “你不觉得这样说话很没效率吗?”常青灵又是双手一挥,已经变回了本来面目。 大觉却还大没玩够:“别别别啊,有意思极了!真的!你再给我变回去啊!” “待会儿您自己慢慢抽吧!我可没工夫陪你瞎折腾,简单跟你说吧,我跟踪那二人的时候还在凛风斗技场看到了两个少年,一个是速觉,颇有咱大觉宗的意味,还有一个是丹修,好像修的是水火双灵根,不过他居然会蹉跎行,还初炼了法体。” 第八十五回 全!杀—— 常青灵见大觉好像也不明白的样子,刚想再说些什么,却见他突然面露喜色,大叫道:“真没想到!他们进步这么快!” “果然是你传授他们的啊……” “什么传授,我不过随便撕了几页钉在一起,没想到他们居然进境如此之快。” “只是撕了几页吗?他们好像都会五气丛的样子。” 大觉被常青灵追问得一阵窘迫,只好承认:“呃…好吧……我把《天纵集》几乎整本儿都交给了他们。” “啊?……”听到大觉的话,常青灵吃惊不已,但很快她就点了点头接着道:“也是,我已调查到那两个少年一个叫张庆丰,一个叫吕白,那个张庆丰水火双灵根自是不说了,吕白却好像是个异生,身体硬如钢铁,赤手空拳就击碎了……” “他不是什么异生,这点我很确定,依我看那只是他按照《法体篇》的指导,将自身的先天真气灌注在拳上而已。” 常青灵缓缓点头道:“哦……他们居然单靠个人领悟就修炼到这种地步,能有如此过人天赋,也不算辱没了《天纵集》。” “将《天纵集》授予他们之事,整个大觉宗本来就只有我知道,你是因为职务在身才偶尔撞见,可不要再告知他人了。”大觉好像仅仅是把话说得慢了些,却让常青灵感到一丝威压。 “属下遵命!”常青灵抱拳答道,又继续禀报着情报:“只是……那两位少年现在成为了凛风斗技场的斗士,还有一个小女孩似是他们的训练师,那女孩是个方士,好像也修习了《五气丛》……” 大觉听到这里似乎再次来了兴致,优雅神态中透射着凌厉目光,一颦一喜都洞彻人心似的:“什么?!你确定是方士?!” “是的,而且我还知道她的名字叫郝彩,她的师父就是大名鼎鼎的风百里。”常青灵见大觉对这个情报很感兴趣,就一一如实禀来。 大觉听到这里情不自禁,笑道:“哈哈,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了!” 见到常青灵的脸上划过一瞬惊异,大觉才知道自己有些失言,这“应验”二字在九州修真界可是不能随便乱说的,因为这个词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那个禁忌职业----易师。 不过既然他身为大觉,就没有什么不能说的,而且这里只有常青灵一个听众,没什么好怕的,只见他接着说道:“好吧,现在你增派人手,去帮我留意那三个少年,随时向我禀报情况,只是不能打扰到他们,丝毫不能打扰!” “他们都修习了《天纵集》,又都到了五气之境,是不是要派个对这此一无所知,又不能被他们察觉的人去?” “恩,青灵,你说得极是,这么久以来,只要是你办事,每次我都很放心、很满意,这事你就全权负责吧,只是……” 见大觉欲言又止,常青灵明白大觉这是有些事情不好说:“大觉有事只管吩咐!常青灵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你这是要自杀吗?别急……让我想想……” 常青灵被这个俊美大觉半开玩笑似的反问,弄得有点无奈,但她心理明白,大觉心中有不能告诉她的秘密,大觉当然信任她,可就是这种信任让大觉为难。 “大觉,是不是关于吕白?其实我已经知道他是跟铁火来到大觉宗的,铁火之前在皇城犯了事,这些宗里的人都知道,而他逃进豫莽山,后来不知怎么出的山又到了兖州,这事儿不少人也已经知道,所以我猜测吕白可能就是出自那豫莽山,但豫莽山是个谜……” 大觉一面听着常青灵的分析,一面表情平静,其实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平静的表情才是用来掩盖心中的波澜起伏,他见常青灵停顿了下来,就扬起眉毛点了点头,示意这个大觉宗情报员继续发言。 “……所以,无论是您要我追查下去,还是要我停止调查,守口如瓶,甚至是清理掉一些人,封锁消息,我常青灵听令就是。” “好,我要你维持现状,任何人包括你自己,都不得再对吕白的身份进行追查,只管跟踪和汇报他今后的情况就行了。还有,如果你发现有人正在调查他的来历,要及时向我报告,如果是其他势力的人,例如“乱”,“和”……必要的时候可以先斩后奏。” “是!” “那么接着说吧,你跟踪的那两个人现在什么情况。” 常青灵见大觉话锋一转,知道从此以后不能再轻易提起刚才的话题,同时流利的汇报起大觉想要的情报:“那两个人经常来往于各州的斗技场,不过他们好像对张庆丰和吕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们可以直接命令狂傲旅的斗技师,但又不像乱的人,依我猜测他们很可能来自于和。” “哦?……”大觉听到这里眉头紧锁,然后示意常青灵继续说下去,谈话气氛也随着话题的转变而转变着…… 与此同时 凛风斗技场 斗迷们正因为一个人的复出而沸腾。 “全!杀----!!!” “全!杀----!!!” …… 这是斗迷们针对绰号“全杀”的斗技者,形成的专用欢呼方式,因为这个全杀从两年多前的鹰隼斗开始,一直到蝉联十八次龙虎斗冠军,大大小小近百场斗技中,全部都是以杀死对方作为终结。 不可思议的是,他现今才十四岁,第一场鹰隼斗更是只有十一岁。 在残酷的斗技界,这么小的年龄就参加斗技倒不是没有,只是能取得如此傲人战绩,恐怕真是前无古人了。而单从他十一岁就取得道人后期的修为来看,也实是天赋异禀。 全杀上一场比赛是去年的关底龙虎斗,也就是当年最后一个赛季的总决赛。 那场斗技中,是狂傲旅的大头金与全杀对阵。 这大头金便是飞剑金的哥哥,因他肥头胖脑的模样,以及凭借金行真气驱使的大头金人得名。 大头金可同时驱使十八尊金人,持十八般兵器。 金人其实与飞剑金的金球相似,由特殊的金粉塑成。强阴在外,坚硬无比;内敛阳动,操纵灵活。实不亚于十八个金刚觉者。 只可惜全杀技高一筹,身为木修居然毫不被大头金压制,一反金克木的逆势,取下了大头金的人头。 不过那大头金的脑袋分量不轻,自不是好取的,身首分离之际还强崔着十八金人的大头进行自爆。 阳动在内,强阴在外,所有金人内部的阳动都被集中到了头部,终于压缩爆炸,也险些要了全杀的命。 所以,那场比赛之后,全杀就一直在养伤,未曾露面…… “全!杀----!!!” “全!杀----!!!” …… 那种先是急促地喊出一个“全”,顿一顿,再一口气喊完“杀”的欢呼声还在癫狂继续着。 嘎--吱--吱---- 眼见龙虎门总算是缓缓开启,斗迷们越来越亢奋,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这热烈的情绪全因一位斗技者,那就是将杀戮与斗技完美统一的全杀!!! 双方异常平静,并没有随着龙虎门的开启就揭开紧张激烈的生死斗。 虎门方向,站着一个黑衣少年,看身形应有十七八岁,其实他就是全杀。 只见少年那乌黑长发中,衬着张俊朗雪面,正被一挺高傲鼻梁完美地分出左右,浓眉犹如一对狭长黑刃斜飞在深邃眼眸之上,棱角分明的下巴将整张脸勾勒得俊美而刚毅,薄唇紧闭,让人只觉许多故事深埋其中…… 第八十六回 五两斗迷 “我说昨天怎么通知让我出场,还给我配了宇囊!对方是日进斗金斗技团…… 他们明明只有全杀这一个够看的斗士!而且训练师是怎么知道日进斗金的全杀痊愈了呢?一定有内幕! 再说了,全杀是木修,怎么说也要派个金修吧!硬是要我一个觉者上场,摆明了是让我当炮灰,妈的…… 算了,还是先想办法活下来。” 站在全杀对面的那个觉者,心中愤恨地想着,双手分别死死地攥住武器和盾牌,想要平静下来,却被观众的欢呼声弄得更加烦躁。 妈的!不管了!觉者决定拼死一搏,只见他把盾牌收了起来。 “唔…” 一声短促的闷哼,觉者挺着手中的长矛,向着全杀奋力冲刺。 他已经看过全杀很多场斗技了,只是没想到,轮到自己的斗技团对上全杀时,居然是派他来做炮灰。 但是,不甘心归不甘心,觉者心中还是有计较的。对付全杀,他决定用最直接的方法----极速近身。 看过全杀那么多场斗技,觉者已经总结出了心得:什么投掷啊、盾阵啊,想都不用想,这些对全杀根本没用,只会阻碍自己的近身速度;这个全杀还自大的很,对阵觉者的时候从不使用飞甲,这反倒是个可乘之机。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开着觉,手中只有一柄钢矛,离远看犹如一枚飞掷而出的钢针,转瞬间就要刺到全杀身前。 见那少年依然没有动作,觉者心中产生了一瞬庆幸,因为此刻,少年就是想要做动作也已经来不及了。 噗---- 噗--噗--噗---- 就在那一瞬,场中分出了胜负。 全杀周身两三丈内林立着突刺,刺丛上还扎着一个觉者。 觉者被顽强的生命力支撑着,颤动了几下,想要挣脱一根巨大的翠绿突刺,那根突刺正贯穿了他的胸口,没入的尖部已经有碗口粗细。 但他终是没能如愿,全身多处都已经被刺伤,特别是双腿双脚,正被几根突刺穿着,无处借力。 原来,就在觉者想要凭手中长矛,将对方刺个透心凉的时候,脚下却猛然剧痛,一根突刺有力刺出,丝毫不逊于他的长矛,甚至更加狠利,以至斗技场坚硬的地砖都没有形成任何阻碍,让他吃了痛才察觉到。 觉者已经刹不住势头,只想尽快冲过这片陷阱,却越陷越深,直到奄奄一息,只等送去性命。 一个尖锐的矛头抵在少年面前两寸处,矛身却陷在一根突刺中,一瞬之前这矛头还势头正凶,如今却已经完全失了力道。 长矛与突刺结合处正在冒着白气,味道十分刺鼻,那正是是觉者冲锋时攥着的长矛,当他明白无法近身时,才飞掷向少年。 当--啷--啷---- 长矛被熔断了,首尾两截干脆地掉落地上,但依然冒着白气,被带出的绿色汁液继续腐蚀着,而那根将它融断的翠绿突刺,却已经完全复原,上面没有任何空洞,仿佛从未被什么穿刺过。 临死前,觉者集中全身的气力,望向刺丛中的全杀,想搞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又是如何在纹丝未动的情况下,布的这个陷阱,视线一扫就寻到了少年那张俊脸,眼睛却再也没能转动。 那是一张没有表情的脸,却又令人觉得,仿佛,脸上,正要浮现出一个神情,可能是嘲笑,可能是怜悯;可能是轻蔑,可能是关切;可能是仇恨,可能是仁爱…… 最后一念,离开这世界的最后一念,觉者似乎明白了,明白了那张从未有过任何表情的脸上,不过是映出了自己内心对这个世界的感受…… 他明白了,想要笑,不过已经没有物质基础施展笑容了。他就这样望着全杀那张仿佛正要大笑,却依然没有任何表情的面目,直到渐渐失去知觉,目光也黯淡下去…… …… “这个全杀…不简单……” 听吕白这样说,张庆丰和郝彩也都点了点头,跟着他离开了骂声一片的斗技大厅…… 观众们还在臭骂。 “狗屁的东来馆!老子再也不看你们的斗技了!”一个斗迷气愤地怒叫着,东来馆是那个觉者生前所在的斗技团。 “爷爷掏着金子是来看斗技的!不是来看废物自杀的!” …… 最为激动的还是那些下了注的斗迷。 “啊哈哈哈!幸好我在双方出了牌后,又花更多钱买了全杀,赚回来了!!” “妈的,我以为全杀最少还要再躺几个月呢,没出牌前我就押了东来馆,没钱翻本儿了啊!垃圾东来馆!” “有内幕啊!必须有内幕!要不东来馆怎么会派个废物来垫场?!出牌的过程是不可能知道对方派谁上场的!”一个斗迷无法接受这样一个事实,觉得他自己被骗了,随口抱怨着。 另一个斗迷听他这么说,一副很理智的样子,头头是道地说起来:“这正说明没有内幕啊,日进斗金那边全是水货,就一个全杀,所以东来馆派个新手上来累积实战经验啊,可谁知全杀这么快就复原了,这才会恰巧上演一出这样的闹剧。” “看了这么烂缺的一场比赛,你怎么还能替他们说话?!难道说你不是斗迷?你是五两?!对!你就是五两!拿上斗技场发给你的五两滚吧!”之前那斗迷本来就义愤填膺,顿时被那段不紧不慢的话给激怒了,开始攻击说话的人。 之前那人一听,也有些慌了:“谁五两啊,别瞎说啊,我就事论事……” “你就是五两!” “对!我也觉得你的话有问题!” 又有两个人对他质疑起来。 那人觉得被人误会,也来了气:“一帮菜鸟,还冒充斗迷,老子就事论事,你们也不想想,斗技场和斗技团都不能下注,这种内幕对他们有毛的好处!” 没想到这句话激怒了更多斗迷,其中一个怒喝道:“傻□!你才是菜□!!本来都投好注了!然后,再突然放出全杀参赛的消息,让我们重新下注,总赌金就会上升!斗技场就可以从抽成中得到更多!” 那人却没有生气,而是摇起头,一副无奈的样子:“遇到笨人真是没有办法啊,不管有没有内幕,既然全杀痊愈了,那他就要出场,就算斗技场知道,你----!!也不可能在出牌之前知道全杀出场,所以你要么一开始就买日进斗金,要么后来去补注,这跟斗技场有个毛线关系!全杀是否痊愈,这可是日进斗金斗技团的机密,就算斗技场真的提前知道了,你们依然也不会知道,而且都是斗技场盈利,跟东来馆斗技团有个毛线关系啊?!怎么一输钱就怪这个,怪那个,怪别人有内幕,傻的吗?!!” 又一个斗迷不服了:“妈的,你没输钱吗?你要是赢钱了,怎么不赶紧去兑现?!” “因为老子根本就不是个赌徒,老子只管看斗技而已,这才是纯正的斗迷!” 见那人振振有词,反驳的斗迷越来越多。 其中一个老成的斗迷一直未出声,此时突然出言:“看你那装样儿!东来馆看了首轮安排,发现是与日进斗金的对决,然后买通渠道,获得对方是全杀出场,对上全杀反正是输,最后就派个废物上去,当炮灰,总比死个王牌好,这样损失不就小了吗?!如果真的是这样,这种做法实在卑鄙之极,至斗迷的下注于不顾!就算全杀赢率大,东来馆作为斗技团,也应该派个像样的对手,奋力一搏,即便是输了,斗迷们也不会这么气愤!有利益的地方就有黑幕!你敢保证这件事情没有黑幕?!你什么来头?!你说那些话什么意思?!” 被他这么一说,之前那人顿时哑口无言,只恨自己多嘴。 一帮斗迷更是不依不饶。 “说话啊!怎么不说话了?!老子就说有黑幕了!怎么滴?!” “怎么一有人说到点子上,你们这些五两就蹦出来了!还装斗迷?!” “他是个屁的斗迷,他是五两!” “对!五两!再不滚看老子抽不死你!” “抽他!” …… 那人吓得赶紧抱住头,想要挤出场外。谁知不抱头还好,这一抱头竟真有人出手。 打的就是你,你抱着头,反正不知道是谁打的…… 一见有人出手,其他人也开始动手了。 不过也就是一下子,大家又都消停了,因为几个凛风族护卫已经闪入人群,看到这几个矫健威武的修真者,众人立马散了。 “这位客人,我们现在怀疑你是骚动主谋之一,请跟我们走一趟吧。”一个护卫对着那个挨打的斗迷说道。 “啊???”那人的脸都扭成苦瓜了,他万万没想到,事情居然会走到这一步…… ………… ******* ----------------------------------------------------------------光棍节特典---------------------------------------------------------------- 以下内容,纯属扯蛋;特此声明,爱看不看;真要观看,不得银乱;如不照办,不准吃饭! 【曷子本来想要在今天的11点11分首更,向一个神奇的节日致敬----11月11日光棍节!万岁! 但是光棍之神只是一个神,对于曷子来说读者可是上帝啊,众神之神,所以坚持8点50更新!光棍之神!就原谅俺吧!下面俺就吐槽! 对于这伟大的节日,曷子不得不吐吐槽,弘扬一番啊!!! 整整两千年前,伟大的一天开启了,那天是公元11年11月11日!当时中国早已出现了光辉灿烂的大汉王朝!文明已经开始茁壮成长,这不得不归功于祖先们长久以来与光棍宿命的抗争! 也许那时还未有大规模的光棍觉醒,但人类已经有了公历,有了文明。这个数字诞生的同时,揭开了新的纪元,这个纪元代表着----人类,已经开战胜光棍宿命! 人,生来就是光棍,而且在刚出生的婴儿时期,跟本不具备脱离光棍的生理机能,甚至主观动机。但他们是伟大的!是了不起的!因为他们的父母!不是光棍!至少在制造他们的那一刻,不是光棍! 当然,公元11年前后,那时候人还很少,人们都很孤独,为了生存,还要对抗饥饿、疾病、野兽和自然灾害等等,尽管团结一致,也很难避免一些悲剧,囧。 但随着人类的发展,更多的人开始为了脱离光棍,为了脱离这种先天的缺憾而努力着,抗争着。请记住他们,他们是我们的祖先,因为光棍和后代在某种角度上是矛盾的,所以我们基本都是那些结束光棍生涯,的人类,的后代!我们都是祖先与光棍宿命抗争的成果!……囧 公元1111年11月11日,据可靠记载,当时仅大宋的开封城内就有人口四十多万!这才仅仅一千一百年而已,人类已经空前繁荣,有了长足的发展,这不得不说是与光棍宿命抗争的成果! 所以说,我们可以是光棍,但我们的祖先不是光棍!我们血脉中流淌着反抗光棍宿命的伟大血统!这使我们必然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不过我们也要认识到自己的渺小,因为我们结束光棍的同时,往往就会制造新的光棍,甚至更多……这就是光棍轮回! 虽然我们可以克服自身的光棍宿命,但是却不能阻止整个人类的光棍轮回,这是一种渺小! 可是,正因为认识到了这种渺小!我们才会认识到自己肩负着伟大的使命,一个光棍应该肩负的使命----超脱光棍轮回! 寻找另一个孤单的人,变的更加完整,在战胜了光棍宿命的同时,获得真爱,真爱是永恒的,凭借这种永恒,超脱光棍轮回!并且为我们的后代做出一个伟大的榜样!让我们的后代也能够超脱!世代相传!! 公元2011年11月11日,又是一个千年,人类已经空前繁荣,已经有人找到了真爱,甚至已经开始通过互联网相互交流、学习,一同参悟和普及修真之道!哦口误,是一同参悟和普及脱离光棍轮回之道!不过脱离光棍轮回其实也是一种修真,请耐心看下去。 这是一个值得欢庆的日子,在这伟大的一天,就让我们做吧!做出一个伟大的榜样! 伟大地做吧! 做!! 但是!这里需要郑重声明! 每个光棍教教徒!都要遵守起码的光棍教教义哈:不偷、不骗、不强迫…… 通□、诱□、强□……都是违反光棍教教义的!都是人神共愤的哈,天诛地灭的哈,别怪我没说啥。 还有最近的重要新增教义:不得盲目制造小光棍!要做好教育培养他/她的准备,将光棍教的教义好好传承下去,小光棍不在多而在精,这才是克服光棍宿命和超脱光棍轮回的关键!! 最后,作为一个虔诚的光棍教徒,曷子提醒大家: 光棍真正的敌人是孤独,而真正能驱走孤独的,是温暖充实的心灵;真正的孤独,总是藏在心灵最深处。 如果你觉得孤独,那就回溯到自己的心灵深处,感受那个孤独的自我,找到他,对他说“你不要继续孤独”,然后勇敢地去寻找那一半,直到拥有真爱,变得完整,结束孤独的宿命,并超脱这种冷漠的轮回。 只有找到真正的另一半,“做”才是值得的,而且“做”什么、怎么“做”都是值得的!(关于做可以参考相关的技术指南,这里不累述了,但曷子提醒,“做”讲究的是质量不是数量,数量过多还伤身,嗯。) 所以,光棍节是11月11日,不是1月1日,这样不只是要跟元旦节区别开,还含有更加深远的意义!11月!11日!这是在说光棍教教徒如果还没有结束光棍宿命,也没有超脱光棍轮回,也没关系,因为光棍们可以是孤单的,但不是孤独的,更不会寂寞!我们彼此激励!(注意!是激励!不是“基力”!曷子在这里严肃地与“基”划清界限!) 因为,在逆转光棍宿命和超脱光棍轮回的漫漫长路上,激情已经使光棍们不再孤独!(注意,这里说的是“激情”不是“基情”。) 真正脱离光棍轮回,正是找到真正的另一半,用真爱永远地打败孤独,成为永恒!所以大家可以看看“老伴儿”的“伴”是怎么写的,这个字的繁体简体都一样,就是一个“人”加一个“半”。人天生是不完整的,是要寻找另一半的,所以两个人才能相伴,这样才算完整,成为永恒!这是有文字以来就有的悟道啊!(因为文字与修真之道同为一人所传?!额,小穿一下,不要见怪。) 求得真爱也是一种真我!何尝不是一种修真! 最后的最后,无耻地祝大家光棍节----快乐! 最后的最后的最后,更加无耻地提醒大家,《易宇宙》更新不断……期待支持!-,-】 第八十七回 上峰高人 九日后。 凛风斗技场?狂傲旅驻地?议事厅 这几日,一对一龙虎斗的第一轮已经结束,狂傲旅的训练师,焦宁彪,正在对议事厅内的斗士们做着首轮总结。 只见他还穿着那件金灿灿的大袍子,站在训话台上,表情阴郁地说着:“本赛季一共参加了十六支斗技团队,现在胜出的除了我们狂傲旅,另外七支队伍分别是九色鹿、决胜团、冰原战团、五行庄、无敌众、弑仙…还有……日进斗金。” 啪---- “好!”一个斗士一拍桌子大声叫好,“日进斗金能进第二轮,说明他们的全杀回来了,只要他继续打下去,迟早撞到咱们飞剑金手里,让他有来无回!” 斗士不远处,有着一个中年修士,背上别着一把金剑,面皮土灰,还有点泛紫,正是飞剑金,那金色剑鞘中,收的自然是由“水麒筋”制成的金行法器,名曰真金法剑。 此时,飞剑金却没有做声,只是捋了捋衣襟前的黑亮胡须。 见飞剑金没有说话,也没有不悦,狂傲旅议事厅内立时一阵喧哗,各个拍桌子、吹胡子、挤眼子、怪声叫了起来。 “就是!这次全杀可是死定了!” “全杀?全傻吧?哈哈哈!” “真的是全杀,不过这次是杀的是他自己!哈哈!” “对对对!所言极是,极是……” …… 那帮斗技者也不顾训练师脸上的尴尬,兀自在那鬼闹了好一阵,飞剑金终于笑着说道:“各位放心,全杀多行不义,只要在斗技场上碰到,吾自不会手软,当下还是听训练师有什么安排吧。” 听飞剑金一说,大家果然安静下来,转头向他们的训练师焦宁彪看去,眼神中却还有着一些意犹未尽。 焦宁彪只觉好气:好一个飞剑金,算上精英龙虎斗,也不过拿了个三连冠而已,就如此牛气,如果不开天封的话,我看你连镜妖都对付不了! 但想归想,焦宁彪还是清了清嗓子,道:“我们先一起分析下当前的形势。目前来看,我们需要格外留意的是决胜团、九色鹿、冰原战团,当然,还有那个全杀。剩下的队伍都是老对手,虽然实力也不弱,不过彼此熟悉,基本就是看临场出牌了,不过也用担心,他们的实力……不需要飞剑金出手,我们都是可以通吃的。” 焦宁彪顿了顿,给大家留了一个思考时间,然后才接着说道:“决胜团只有疯浪客一个人,但他身上到底装着几个人?又会变成谁?这都不好说,实在是变数太多,所以,遇到他,我打算看情况放弃,也决定,由咱们防御能力最强的‘秤砣’去迎战……” 飞剑金打断道:“我不同意,在冠军的路上,我必须走下去。” 焦宁彪压住心中的不悦,笑道:“那就由你出场好了,我只是以为你要保存实力,等先对付了全杀再说。” 见飞剑金没再说什么,焦宁彪抬起眉毛,点了点头,道:“而且,疯浪客想要吸收全杀,这是大家早就看出来的,所以我考虑到留着这个疯子还有用,至少能让他们两败俱伤,我们也好坐收渔翁之利嘛。疯浪客、全杀、九色鹿、冰原战团,可以说这个赛季是强者如云,我本来的打算是避过锋芒,让他们先挣个鱼死网破,但看来我是太保守了,咱们狂傲旅从来没怕过谁,现在飞剑金也来了,就让我们把这些钉子统统拔掉!” 其实,这才是焦宁彪心里一直盘算得,让飞剑金与那些高手争锋,至于动机,当然是不可告人的,否则他也不会用这么阴险的激将法。 这些话,自然是狂傲旅爱听的,焦宁彪就顺水推舟地说下去:“接下来是冰原战团,他们多了一个叫雪崩的,前几天刚通过了鹰隼斗,虽然之前败给过九色鹿的白,但这个雪崩着实有些实力,毕竟手上捏着秘传云篆,所以……如果碰到他的话,我决定让……火嫣然出场。” 这次,飞剑金没有表情,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火嫣然的实力不在自己之下,并且精通符箓,焦宁彪派她出场,已经不只是斗技那么简单了。 其他人更是面带喜色地望向一个红衣人,眼光中透露着讨好。 那身着火红之人,双腿修长,腰身婀娜,一身短打扮,劲装扎束,就连头部也被火红罩帽,和一面同样火红的面罩,遮挡得严严实实。但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在那些烈焰一般的包裹之中,藏着的是一位绝世美人,只是每看一次,都要付出一些代价罢了。 焦宁彪见无人反对,可是火嫣然也没有答话,只好向着她的方向微微欠着身子,询问:“怎么样?可以应战吗?” 这时,火嫣然才轻微地点了点头,原来她是不想说话…… 焦宁彪也笑着点了点头,重又站好,心中咒骂:真他妈是个苦差事,一个个都小母牛坐蒸笼----真(蒸)牛逼啊!有本事到斗技场上去拽! 但他知道,镜妖死了,这些人中颇有一些,已经在等着看他笑话了,他更知道,人生,越是不顺的时候,越应该淡定,冷静下来才有可能把握转机。 所以,焦宁彪还是神色自若地继续说着:“全杀……他在几天前复出的那场比赛中,又使出了一个新法门,虽然可以判断得出是木行法术,但是他的动作也太为隐蔽了,不过……幸好有上峰派来的高人……” 飞剑金再次打断道:“明明是阿波斯……没必要那么神秘吧,还‘上峰’?‘高人’?” 屋里立马有几人嗤笑了出来。 焦宁彪这次可是真的吃了一惊,尽管他知道,飞剑金已经说出来了,他再担心也没有用了,可他还是下意识地,往议事厅的门口和窗外,望了一眼。 然后,他带着责备的语气说道:“我知道啊,我……我当然知道啊,大家都知道啊,对不对,我正准备说的嘛,只是想确定下外面有没有人,在座的都不是外人,可关键是外面,外面,知道吧?隔墙有耳知道吧?走漏了风声,主子怪罪下来,谁负责?啊?谁负责?” 众人看见焦宁彪这幅表情,更觉好笑,可他毕竟还是训练师,更是“主子”选派在凛风斗技场的总负责人,所以也都勉强收敛了下来。 见没人做声,焦宁彪缓和了一下情绪,然后做出一副郑重的样子,道:“斗技场,乃至咱们组织内,你们想发表什么意见都可以,可是牵扯到上……” 又差点习惯性地说出‘上峰’,幸好焦宁彪发现得及时,打住了。沉默了一会儿,他就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一咬牙,重新说道:“可是牵扯到‘阿波斯’的那些话,请诸位还是谨慎为妙,别忘了身上的天封是怎么来的。” 飞剑金只是眼帘低垂,点了点头,看起来更像打瞌睡,其他人也都将眼神望向别处,点着头,那意思就是:是,您现在手里确实攥着一把鸡毛呢,也足够当当令箭了,您就别纠结了,继续说吧。 “算了,反正阿波斯已经给出了对付全杀的方法,等明天斗技场把赛程安排出来之后,如果是对阵日进斗金,我再把方法告诉飞剑金,散会。” 一帮人都伸了伸懒腰,活动了两下筋骨,准备起身离开。 “对了,有件事差点忘了,阿波斯说了,对上九色鹿,不用考虑对方出牌,一律飞剑金上场,一律直接开天封,赢了奖励二重天封,输了……死。” 焦宁彪撂下那个“死”字,也不管飞剑金有没有异议,就兀自走出了议事厅,扔下那帮人,任由他们吃惊地对望着…… 第八十八回 水行分身 龙门甬道中。 “九色鹿…… 九色鹿…… 九色鹿…… …… 开什么玩笑……居然真的是九色鹿……” 无论心中有着哪般不屑,飞剑金还是吞下几颗丹药,咬着牙,真力一催,身后那柄由水麒筋制成的真金法剑,就“嗖”地应声出鞘,先是悬在飞剑金头顶,紧接着剑身一柔,好似蝎尾一般,飞快地“蜇”向飞剑金背后…… 法剑刚“蜇”到脖子下部的大椎穴,就悠地抬起,增长二寸,分别蜇刺在两个肩胛骨上的天宗穴,紧接着剑身又甩到身前,先刺天突又刺气舍…… 就这样,飞剑金驱使着那把法剑,始终悬在头顶,时长时短、或甩或勾、灵巧非常地轻刺着周身穴位,众多穴位被刺开,却滴血未出,手法熟练之极, 穴位,即腧穴,也称穴道、孔穴,乃经脉网络中的关联点。 穴位对于从未炼气的人来说,代表着先天真气的交汇处。 对于修丹炼气者来说,除了拥有上面那些含义,穴位更是先天真气与天地之气相通的枢纽。 飞剑金此刻所用的手段,正是要遵循某种秘法,依次打开穴位,解开天封。 只不过“天封”…在如今的修真界,还是一个陌生的字眼儿…… “呜……呃----” 一个痛苦呻吟,在甬道中响起,使得黑暗中,在几根挤过缝隙的光线探照下,那张爬满黑紫脉络的脸更加诡异。 嘎--吱--吱---- 门,终于开启了。 “呃----啊----啊啊啊!!!” 低吟也终于变成了嚎叫,更加痛快地释放着主人的痛苦。 嗖---- 一道金光,飞剑金钻出龙门腾空而起。 天封,开了。不屑,还在。 不同的是,天封带来的痛苦与那心中的不屑,相互催化,顿时就转化出无法自抑的愤怒,无限暴涨着。 愤怒,需要释放,可过于疯狂的积聚,却不给飞剑金太多释放的机会,只是从宇囊中祭出一颗颗金球。 一颗两颗、三颗四颗、五颗六颗七颗…… 那些金球,人头般大小,正是飞剑金与左砍斗技时使用的法器,名曰金菩提。 金菩提,一颗颗,链在一起犹如巨大的金色念珠,固得此名,“金色菩提子念珠”之意。 只是……这批金菩提最早的使用者,却不是飞剑金,而是他杀师所得…… 此刻,飞剑金已经自认为施展出了金菩提的最高境界----十八颗共存。心中不由得得意:当时那头老倔驴都已经到了散人级,也不过勉强同时驱动十八颗而已,看来这十八金菩提到我手里算是对了。 飞剑金心中的老倔驴,自然是那个被他害死的师父。 不过,他并没有急着将十八颗金菩提化成剑雨,而是让他下方的那个,一动不动的青衣少年,看个清楚。 看看,这就是天封,你好死得瞑目!! 其实还有一点,令飞剑金不得不稍等一下。 虽然是清一色的金菩提,可毕竟是一口气同时招出十八样法器,还能控制他们化作无数飞剑,已经可以说超出了道人级丹修的概念!! 场外的鉴定官,也在跟身旁的鉴定员们,快速地交流着意见。当然,他们未必知道这是“天封”…… 就那么一会儿,飞剑金觉得鉴定官也应该有看法了,既然没有阻止,说明他可以继续。 呼--呼--呼---- 十八颗金菩提井然有序地飞转着,迅速被那根水麒筋串起,眨眼就成了硕大一串念珠,金光闪闪。 哗…哗…哗…… 十八颗念珠同时化出飞剑雨,向着青衣少年袭去,犹如瓢泼大雨,铺天盖地。 眼看青衣少年就要被千剑万剐,却仍未有所动作。 飞剑金心中不屑:吓傻了吗?就这种货色还要我开天封?不会是焦宁彪胡诌的吧?哼,不是焦宁彪胡诌,就是那些阿波斯太蠢,我就直接秒了这小子,好好抽他们一耳光! 突--突--突---- 一根根飞剑扎在少年身上,发出密集的响声,却始终未能透穿!!! 锵--锵--锵---- 越来越多的飞剑雨飞射而来,依然不能穿透目标,甚至还与扎满少年全身的其他飞剑,相互碰击,激得一时铿锵。 飞剑金突然发现----不对劲! 他尝试收回那些扎在少年身上的飞剑,竟发现它们已经开始不听使唤! ………… 飞剑雨和金菩提,不过是那种特殊金粉的两种形态而已。 那些金粉的原始材料,名曰金晶沙,普通的沙子中便有,只是含量非常微小。通常较多出现在地壳运动的活跃处,经过反复的挤压、高温,才使这种金晶沙被保存下来,且变得更为坚韧,脱颖而出。 不过“较多”,也只是比普通沙子多上一二十倍而已,但还是被称为了金晶沙矿脉。 金晶沙矿脉中,平均每十万颗沙粒中才含有一粒金晶沙,金晶沙与普通沙粒大小相近,筛选起来非常麻烦。 再将这些金晶沙,交与精通此项的炼器师,反复打磨,将他们全部磨筛成更加细小的沙尘。 最后,再经过繁琐的炼气工艺,将金晶沙卓越的金属性突出出来。 具备了金属的金晶沙,会自动相互吸附,只要稍稍滚动两下就会变成球形,也很容易在模子里塑形。 只要将他们塑形,或者干脆做成球形,然后再打入一些散神,就会具有记忆性,将他们摔碎,撤去真气,它们也会再度恢复为之前的形状。金菩提就是球形的金晶沙法器。 散神,就是修真者陨落或灵兽死去之后,偶尔没有散尽,游荡四方的散破神识。散神在修真界可是用途广泛,留作后话。 ………… 怎么可能?!飞剑金十分惊诧。 那些扎入少年体内的尺长飞剑,一柄柄纷纷坠落,重新变回金晶沙,接着凝聚成各种碎片,碎片与碎片继续凝聚变成碎块,这些碎块想要再聚成金球,却一时不得,因为其他部分尚在天空中的金菩提念珠上。 飞剑金急忙收回所有能够收回的金色小剑,重又融回金菩提,但那些失去真气控制的碎块,他就暂时没办法了。 对于真气全失的法器,一般的道人级修士,顶多能在一丈内隔空灌注,再远就无计可施了。 所以此刻,那串金菩提念珠,像是被老鼠啃过一样,坑坑洼洼,凹凸不平。 明明挨了那么多剑,为什么不死?还吸光了我灌注其上的真气?这到底是人吗?对!不是人! 飞剑金好像突然想明白了,可是不容他思考对策,虎门甬道中就窜出一道红光! 那红光正是疾飞的红色斗笔法器----丹绘所化,一下就飞射到飞剑金跟前,高温烈焰喷吐而出。 飞剑金早已经催动灵玉飞甲避开,可一个是血肉人身,一个是轻快法器;一个靠法器带动,一个本身就是法器。所以,速度根本不在一个档次,直烧得他破衣烂衫,狼狈之极。 好在飞剑金的身后,习惯性藏着一面金色法盾,挡去了大部分喷吐,否则就不是烧烂衣服,燎燎头发那么简单了。 紧接着,青色斗笔法器----青书也悄悄地袭来,拦在了飞剑金逃窜的正前方。 飞剑金当然早已察觉,六颗金菩提已经直接从念珠串上飞离,挡去了扑面喷来的寒气。 而剩下那十二颗金球,毫无迟疑,打向了刚从虎门奔出的张庆丰。 原来之前进入场中的“青衣少年”,其实只是一具水行分身!!! 第八十九回 这不可能 只见张庆丰疾驰而出,周身笼罩着黑色虚影,遇到飞剑雨立时激起一片花火。 那牢牢罩住张庆丰的黑色虚影,其实是由九面逍遥砚急速飞绕而成。利用那个分身吸引火力的时间,九面逍遥砚中有三面已经蓄满了水行真气,另外六面则充满了重阳之火。 金生水,火克金,今天火是主攻,水是辅助,这就是修炼水火双灵根的妙处。 张庆丰见一时没有大碍,立即将右掌中一道灵符极催到底,之前的水行分身突然疾飞而起,只留下地上的几团金晶沙块。 那些金晶沙块都被一层坚冰包裹着,正是坚冰锁,就算飞剑金过来,也要先破去上面的水行真气,才能再次将自己的金行真气灌注其中。 可这基本是行不通的,因为金生水,只要双方实力相当,这种克制自己的真气锁很难破去。 真气锁,即是用真气将某物包裹,使其他真气不得侵入,是修士斗技中很实用的一种战术,特别是在五行不同的修士之间。 那水行分身是由一道高级水化灵符所成,若是散人施展,还可驱使分身随意飞行,如法器一般,只是真气消耗是同等个头法器的三倍。 张庆丰更是凭借对水玉的采补,才施展出来一个模糊的分身,只是他画技超凡,有了很高的艺术造诣,才勉强将这个分身修饰的活灵活现。 只是此时,那个疾飞而起的水行分身,已经没了个人形,死死抱住四颗金球,吸收着他们身上的金行真气,现在做得再像也没用了,只要保持住水行之势就行了。 飞剑金应付着那套斗笔法器,一看形势不容多想,当即取出一枚指粗琥珀玉攥在掌心,真气立刻以身体为渠道,畅通无阻地施展到了法器上,不过飞剑金脸上的紫黑脉络,却一时间更加突显,仿若妖魔。 那块琥珀玉乃金行灵玉,又是高档货,顿时,金行真气大盛,水行分身眼看就要不行,怀中爆起的金剑已经快要将它刺穿。 灵玉中的真气属于外气,通常来说,普通修真者只能缓慢吸收外气,再渐渐融入进自己的真气体系之中,飞剑金这般诡异的使用灵玉,着实让大家匪夷所思,唯独狂傲旅的人知道,这都归功于天封…… 张庆丰的水玉只有柳叶大小,且非常薄,但灵玉选择不在于大小,而在于量和纯度是否相合,如果纯度太高,或者量太大,成为无法驾驭的力量,反而会被其所伤。纯度是指五行纯度,比如木玉里面可能会掺杂一些水气。 ******* 其实那柳叶形水玉,还是张庆丰在凛风斗技场的百业街,找专人切割的。 当时吕白和郝彩也一起去了,一方面顺便采购些斗技所需,一方面是因为郝彩要向切割师阐述详细的切割方案,这本身就是她的主意。 当那个整条百业街最好的灵玉匠人,被徒弟叫出来,亲耳听到郝彩的要求之后,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因为这个小妮子,要将之前萧夜老怪扔给张一玄的那些灵玉,那些一掐粗的灵玉,切割成薄片,整个就是暴敛天物啊! 这简直就是把价值几万两金子的顶级货,切成一千两一片的中档货!必须赔啊! 但那个灵玉匠人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因为虽然是切成了薄片,可是真气纯度是要高于那些千年灵玉的,只是没人会花大价钱买了,因为灵气量不够,灵压就不够,补充灵力的速度就慢。顶多有人愿意比普通灵玉多出点,也就是一千二三百两而已,算起来还是大大的赔本。 把高档灵玉切了来用,这在斗技场还是挺常见的,只是从没人这样疯狂的切割顶级灵玉。 ******* 单薄水玉正被压在那道灵符下面,紧贴着张庆丰的右掌心,这种方式既能补充真气,又能增幅符箓,否则以他灵根虚成的道人后期境界,驾驭这张高级灵符还非常困难。 这种高难度的施法技巧,当然少不了张庆丰的昼夜苦练,以及精通灵玉使用的郝彩从旁指点,如何将自己的先天真气与灵物产生共鸣,这正是方士主要的修炼内容。 嗖--嗖--嗖---- 四面逍遥砚迅速地飞射了出去,一瞬又有四面从张庆丰的宇囊中窜出,补上了空缺,一面挡去飞剑雨,一面缓缓积蓄真气。 那四面飞出的逍遥砚,其中两面飞向了水分身,直接一起扣在他的背上,一口气将蓄满的水行真气补充进去,之后脱力坠落。 剩下两面,各蓄着水火,分别飞向了飞剑金的前后,对两只笔进行补给,火焰与冰霜大起。 天封虽然厉害,却都体现在施法上,对肉身不但没有增强,反而会让人觉得痛苦难当,更会由于痛苦而分去一些神识。所以飞剑金的日子也不好过,六颗金球轮番护住水火齐攻----这是对金来说最不利的形势。 张庆丰趁对方分身防守,又觉左手中的灵符灌注完毕,终于左手一挥,一片火光袭向空中的飞剑雨,同时他也向飞剑金飞奔而去。 左手符箓下自然也有一快灵玉,是枚单薄的火玉,只是观众们看不到。其实,就算猜到了符箓受了灵玉的增强,他们也想不到,此时张庆丰全身的几个大穴上,都贴附着数片薄薄的灵玉。 除了水火,还有生水的琥珀玉与生火的木玉,都分别贴在合适的穴位上,然后通过经络稳稳地补充着张庆丰的真气,甚至还提前一个时辰服下了几味灵药。 这些都是郝彩一手操办,全仗着她跟随风百里,在大庸斗技场积累下的丰富经验。 红光,青影。 红光来自大炎鹰,翅展足有两丈,一路灼散着飞剑雨中那些金行真气,向着几颗残缺的金菩提飞去。 青影出自张庆丰,砚台护着周身,一面挡去迎面击来的密集金色小剑。一面施展蹉跎行脚踏砚而起。 炎鹰虽然只能存在几秒钟,却留下了一路的高温,瞬间熔掉了四颗金菩提,使它们身上的金行真气全失,那些金菩提上虽然没有真气锁,可飞剑金还能有空飞过去吗? 飞剑金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开了天封还能如此被动。其实不只是被动,他也已经隐隐感觉到自己要输,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这不可能!!!” 飞剑金大叫着,又从宇囊里叫出一块琥珀玉,攥在另一只手中。 张庆丰实在搞不明白,为什么狂傲旅净出邪人。这个飞剑金,早在几个月前,就被张庆丰留意到了。 那时张庆丰刚开始同吕白、郝彩一起修习《五气丛》,对五气不是很理解,特别是邪气,明明是懂规矩之人,怎么会如此不善呢? ******* 第一赛季?第一轮?第七场 龙门:弑仙 虎门:狂傲旅 …… 一人被飞剑雨扎成了刺猬,奄奄一息,金行真气正缓缓聚敛着他的生命力。 飞剑金却没有乘胜追击,而是狂笑道:“哈哈哈……怎么样啊?火修士……不是说火克金吗?你倒是克啊?哈哈哈……” “我可是很公平的,只要你能挺过那几根飞剑上残存的金行真气,我就不杀你,不过…最后还要看你们的训练师……是否会为你扔白旗!哈哈哈哈……!!” 那人就这样在愤恨、痛苦以及对训练师的失望中,慢慢死去…… “喏,好好感受他的气,这就是邪气,他还是金修,两者结合起来还挺纯正的。” 就是郝彩这句话,教张庆丰瞬间领悟了邪气,从此他就开始时刻捕捉着这种气息,因为这种气让他联想到一个人----萧夜老怪。 ******* 第九十○回 云里婵娟 呼呼呼…… 九面逍遥砚已经飞转成了一颗滚圆的黑影,朝着飞剑金飞滚而去。 张庆丰正在那影球之中,施展着诡异步伐,踩在一面面飞过的逍遥砚上,竟也十分协调! 后有丹绘,前有青书,这张庆丰又踏砚而来被那些砚台罩着,残存的飞剑雨也无可奈何,这不利、输定的局面直激得飞剑金更加愤怒。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飞剑金狂叫着,重复着,同时攥紧手心,疯狂地提取着两块琥珀玉内的金行真气,使他们顺着手上丰富的经络速度灌进全身。 “这当然可能!世间没什么不可能的!是你太邪了!!”张庆丰终于飞到他身前,说话间已再次催出炎鹰,虽然这次催动得急了点,可他已经与飞剑金近在咫尺,即便是只孱弱的炎鹰,也足以对他执行火刑了。 “哈哈哈哈!!‘没有什么不可能’,这本身就有可能是错的…唔啊啊啊啊!!!” 还没反驳完,飞剑金就被炎鹰扑中,立时痛苦地嚎叫起来。 两颗琥珀玉,即便是同一块切开的,也不会绝对对称,所以铁金才会说那两枚火玉是天造地设。 所以,飞剑金本来就活不成了,他触犯了一条禁忌:两种不同外气,如果不通过自身真气整合,那么一切都将变得不可预测。 也就是说,同时摄入两种未经整合的外气,会引起经脉错乱,直接扰乱神识,最后导致无法控制三种不同真气造成的混沌,积聚体内,自爆。(参考混沌摆。) 虽然这个定律并不能说是真理,但现在还没有人发现过反例。 张庆丰只是赶在他真气自爆之前,对他施行火刑而已,让他也知道生命被别人控制是什么滋味。 “啊啊啊啊啊!!不要!!”这是飞剑金无法接受的,他要的是自爆,毁灭自己,毁灭对手,同归于尽,可这个青衣少年正用火焰冲散掉三股真气的无序!! 代表混沌的重阳真气,对于孕育在飞剑金体内的混沌来说有如洪流,这洪流却又形成了一种规则,成为了另一个层面上的阴,毫不费力地将那自爆打断了…… 残留的高温使得金菩提聚不起形,全都夹带着高温裹在他们的主人身上,使火刑执行的更加彻底。 “‘没有什么不可能’…也就是说一切都有可能…那‘没有什么不可能’这句话也就是有可能…有可能是错的…所以…所以你永远是自相矛盾的…只有我…我……” 那张淌满金水的脸上,仍有一张嘴开合着,帮助临死的飞剑金争辩着。他到死居然还在纠结张庆丰的一句随口反驳,说到最后,本想将“只有我才能掌握真理”说完,却终是没能如愿…… 这时,场边的焦宁彪却一脸淡定,仿佛那个死去的飞剑金并不是自己的斗技者。 这其实就是焦宁彪想要达到的效果,只有飞剑金也死在九色鹿的手里,才能证明对方作为一只新斗技团队,实力确实远远超出他的判断,这样他才好向主子交差…… ………… 凛风斗技场?九色鹿驻地 “你打就打了,瞎叫唤什么?什么邪不邪的?早知道不帮你了!”郝彩这次是真生气了,她觉得张庆丰之前打镜妖的时候,跟阴柔男对视就已经不对了,这次打飞剑金却又直接吼出来“邪”字,这在她看来,张庆丰实在是不暴露《五气丛》不甘心啊。 张庆丰自知理亏,不该一打起来就忘乎所以,但是他也觉得挺冤枉的,这是很难自控的事情啊,想要辩解却又怕郝彩不再帮他,只有一个劲挠头,也不吭气。 吕白看张庆丰这次居然没有顶嘴,心中好笑,不过还是劝了起来:“郝彩妹妹,这次就算了吧,庆丰也是太投入了,而且受到了正气和斗气的影响才会那样,五气何尝不是也会对释放者有着影响,才会具有这么大的修习价值嘛。” “哼,你们俩净一个鼻孔出气!”郝彩说着从张庆丰身前走过,然后继续吼道“来啊!” 张庆丰被她吼得一愣一愣的,只好呆呆地跟着过去了,却被郝彩带到了张庆丰自己的房间。 “脱!”可能是张庆丰不知所措,只听里面郝彩继续吼道:“脱衣服啊!否则我怎么帮你把贴在身上的灵玉去掉?!笨猪!” 吕白在外面听得直摇头…… 过了一会儿,张庆丰去掉了那些灵玉,又被郝彩吼着做了一个全身检查,确定没有暗伤,二人才从里面走了出来。 郝彩这时候好像才消了气,却仍然不依不挠地说道:“天天嚷嚷什么‘散修散修’、‘低调低调’,怎么一到事儿上就跟愣头青一样,对!你就是个愣头青,张庆丰,愣头青,嗯,挺顺口的。” 郝彩说得确实在理,在张庆丰看来,自己也真的是违反了散修的信条,所以他一直唯唯诺诺没敢还嘴。 这时候,依依跑了进来,抬头看了三人,好像觉得气氛有点不同,极具灵性的他马上就反应过来,对着张庆丰就一通歪头晃脑,两只耳朵和那根短尾巴还贼灵活的拨浪着,两只眼睛直望到张庆丰就要爆发。 那灵鹿居然识趣得很!见张庆丰快到了极限,马上不再看他,而是低头咬了咬郝彩的袖子。这招挺损的:气气你就行了,等你要发作了我就不理你,你再说我倒显得你小气了。 郝彩看得直想笑,不过她知道小鹿咬她的袖子一定有原因,就用手抚了抚小鹿的头,柔声问道:“依依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依依高兴地舔了舔郝彩的手,然后转身一蹬,轻巧地跃到了门口,又顺从地俯下身子。 郝彩见此状就走上前,并腿侧身,轻盈地坐了上去,对着那两个少年说道:“跟他去看看吧,可能有事。” 果然,驻地门口的邮箱上露着一角信封。 郝彩忙取过看了一下,就直接交给了吕白。 吕白皱了皱眉,不太相信会有人给他写信,接过来一看不当紧,直接叫道:“铁云婵!” 说着,吕白快速地拆开了信封,看了两眼后就收了起来,对着张庆丰和郝彩说道:“云婵来了,正在斗技场外面的喜来酒楼候着,信上说她前两日刚到,今天在斗技场碰巧看了你和飞剑金的比赛,一番寻找又发现了我也在,只是斗技场人太多了,她也不好大声叫我们,就先在附近酒楼住下了,接着又打听到我们这些日子的战事,然后就托人送信来了,还说请你们也一起来。” “可是,她应该不认识我啊。”郝彩一脸吃惊。 吕白笑了笑说:“哦,那是自然,她信上说的是‘如果可以,肯请注册师能屈尊前来一叙’,如果没问题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不过,吕白并没有将原文说出来,因为原话是这样写的: 叫上那个小妹妹,就是在斗技场时跟你站在一起的那个小妹妹,听说她还是训练师啊。 我倒想看看,到底是怎样一个小妹妹,竟然可以当得起我这大徒弟的训练师,甚至连那个废柴张庆丰都训练得那么好…… ………… 张庆丰终于出了声:“能说不好嘛……” 他没想到刚被郝彩吼了一顿,现在又要去见那个活对头,正好应验了‘刚出龙潭又入虎穴’,自是提不起劲来。 郝彩却没有吭声,跟着吕白一起去了,心中想着:是了,那信封上的字迹娟秀得令人过目难忘,他自然是认得出,所以信封上只写着‘吕白’,他也知道是谁要寻他,只怕这人的字迹他是会记一辈子了,仅仅是字迹就能令人记一辈子,那她一定很美…… 这时,依依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一样,只是他一阵歪头晃脑还是没能明白,倒是打了个大喷嚏…… 第九十一回 借力使力 喜来酒楼,距临风斗技场仅一步之遥,生意自然兴隆,却也嘈杂得很,所以几人就干脆来到了铁云婵入住的客房里。 还好这客房是个套间,卧室在里头,铁云婵也不觉得拘谨,就拉下两层轻纱帘帐,命人在外头那间摆了酒菜。 四人坐定,铁云婵就笑盈盈地看着吕白,吕白也嘴角微翘回望着,郝彩则仔细地观着铁云婵,只有张庆丰拖起腮帮子,拿起筷条沾起茶水,又在桌子上画起符号,他最近正在学习制符。 正赶上吃饭的当口,不知道谁的肚子“咕噜噜”叫了一声,铁云婵和吕白终于停止了眉宇间的交流,一时就不知道该谁招呼谁。 吕白他们暂安在斗技场,自然是应尽地主之谊,可此时却在铁云婵的住处,又赶上铁云婵备下的酒菜,所以二人都是一窘,随即又相视而笑起来。 “行了,吃吧,没想到几天不见,你倒变了不少。”铁云婵说着拿起筷子夹了些菜,示意大家一起吃。 张庆丰就毫不客气地开动了。 郝彩也夹了菜,刚送到口中,却发现铁云婵之前夹起的菜已经送到了吕白的跟前…… 吕白听铁云婵说自己“变了不少”,刚想说话,却发现她又夹菜给自己,忙捧了碗去接:“嗯嗯,我自己来,你也吃啊。” “好的,刚才啊,一直想着你们什么时候来,倒是没想到竟来得这么快。”铁云婵说到“你们”却还只是看着吕白。 张庆丰自然是不管那么多,他巴不得这对头无视自己。 郝彩却有点不自在了,毕竟刚才只是吕白给相互引荐了下,现在才又觉得陌生了,心中忍不住思量:真没想到,这铁云婵竟然比吕白大哥还要大两岁,不过也当真是个美人,还如此温柔,看起吕白的眼神连我都有些嫉妒。 “真是不好意思,斗技场就是这样的,不能直接进来找人,只能捎信,不过他们也是考虑到斗技者和训练师的安全。” “行了,我懂得,快点吃吧,这里的冰洋海产不错,我来并州几天了都还没吃够。”铁云婵说着也夹过一只北冰甜虾,剥了起来。 见铁云婵把雪白晶莹的虾肉送进口中,郝彩才稍稍安心:这次终于不是帮吕白张罗。 可她却一下迎上铁云婵的眼神,老成的郝彩心中也有几分慌乱,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她才十二三岁。 铁云婵这才微笑着开口道:“哦对了,光顾着跟我那大徒弟叙旧了,却忘了他如今的训练师了,真是失礼。” 张庆丰差点没喷出来,不过他知道,这个时候要做的就是低调,心中自然不会放过铁云婵:哼,这个人真能装,连这种事情也拿出来显摆,师徒就很亲密吗? 这张庆丰倒是突然明白起来,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悟出“旁观者清”这个道理。 见吕白不出言,郝彩心中明白,他们俩果然有着许多故事。 郝彩心中只是一顿,刚要答话,却又听铁云婵说道:“好像吕白没告诉你啊?他的一身速决本事都是我教的,只用了……只用了几天吧?” 铁云婵算了一算,却没算出来,然后又向吕白求证。 吕白忙咽下一口饭菜,答道:“是的,就几天,不过令我吕白受益匪浅,铁云婵确实是一位好老师。” 吕白自然知道铁云婵想听“师傅”二字,虽然不是“师父”,不过同音。但是吕白觉得别扭,觉得这会儿说得话越来越别扭,他不喜欢这种感觉,所以就说了“老师”。 一旁的张庆丰屁股挪了挪,坐得更稳一些,因为他感觉到风暴就要到来…… 他确实猜对了,可是,他不应该动。 “我说小童子,哦不对,是道人,呸呸呸……我怎么竟说错话,应该是‘青斗士’才对!我说青斗士啊,等下帮我签个名,可好?” 张庆丰只想坐得安稳些,刚拔进嘴里一大口饭,没想到却把自己暴露了,两只眼睛下意识地使劲挤了挤,后悔不已。但他只能将那口饭慢慢吞下,然后再花几秒钟把表情弄好,正好赶上铁云婵把话说完,他就抬起头,一脸的春风:“多谢铁云婵姐姐夸奖!但这些都是有赖吕白兄从旁指点,归根结底还是受了您的恩惠,毕竟吕白兄是您的大徒弟啊!” 嗖---- 一阵风,吕白跃上窗台:“走啊,师傅,好久不见,你是不是应该考考我的本事才对?” 铁云婵这次真的笑了:“快下来,傻子,这里可不比在兖州城,任凭地胡作非为。” “来嘛,除了你,我还想不到谁能追上我……”吕白说着已经跃出了窗外。 呼---- 铁云婵拉下一身的绸缎,化作一道黑影追了去。 那二人才反应过来,原来她衣服里面还有套短打扮。 张庆丰可算是自在了,自在得他把双脚都翘在了饭桌上,椅子往后歪着,还随着双脚一蹬一蹬前后晃着,却没停下吃饭,将真气灌注在一双筷子上,自在地夹着菜。 这筷子虽然不是法器,可被道人亲手灌注上真气,驱使着飞去送来,夹个菜还是很随意的。 呼塌!!! 这就叫得意忘形,他居然忘记了身旁的郝彩,正被她出脚在椅子腿上一撩,刚吃进嘴里的东西又全被摔了出来…… ………… 这并州城确实不比兖州城,二人自然不敢攀楼跃阁,吕白也没有那个意思,而是跃下了十多丈的喜来酒楼,然后就钻入了人群中,凭借灵便之极的身法在热闹集市间穿梭自如。 铁云婵也紧随其后,却发现越跟越是有些吃力。 并州虽然天寒地冻,地广人稀,可这并州城毕竟是个都城,街道上的人流非常密集,想要在这种街道不撞到人又快行如常,实属不易。 铁云婵当下施展起无风步,前进之势一下快极,却又能使她在这密集人群中畅通无阻。 这就是无风步的妙处,一个人行动起来越是撩起风声,越说明他受到的阻力之大,如果可以凭借巧妙的步伐,利用带起的劲风形成气流,那么气流之中的施术者就毫无阻力,且可以与气流融为一体,跟住气流的导向,在密集的地方寻找最畅通的路径。这就是无风步的心法,能对自己带起的风都借力用力,实是用力之至高境界。 吕白只觉身后追来一股劲风,脸上微微一笑,当即施展出奇妙步法----蹉跎行。 这蹉跎行也是借力使力的方法,不同之处在于蹉跎行针对的是外界阻力。 人生之蹉跎,不顺之势也。或逆势,或不得势,或碌碌无为不见方向,或一失足,一碰头,令人泄气,破罐子破摔,到头来一事无成,只觉虚度光阴。 如果能够不失斗志,勇往直前,坚持到底,虽行得蹉跎,谁又敢说永无出头之日? 看世间哪个人物没蹉跎过啊,倒是那种一帆风顺的,很是少见。 蹉跎行,行至天头,苦尽甘来。这时若回首相望,那些个蹉跎,又仿佛变成了塑造自己命运的能工巧匠,故而蹉跎何尝不是一种助力,只看你如何把握。 是借力使力不断努力? 还是碰壁躲避处处泄气…… 第九十二回 引动仙剑 吕白一使出蹉跎行,只见与那些路人磕磕碰碰,却在那人头攒动的笔直街道中,速度愈来愈快。俯瞰之下令人产生一种错觉,仿佛一棵松果从树梢掉落,随机弹在一直树梢上,却立时在那些密集的树干枝叶中越弹越快。而铁云婵则像一枚蒲公英,借着风势畅快地风行在茂密枝叶间,每每遇到阻碍就随着气流巧妙地避过。 自然是松果掉落的更快了,铁云婵心中吃惊,没想到短短一季,吕白居然有如此进境。 可藏境就是藏境,特别是铁云婵回到大觉宗那些日子,竟然受到大觉的亲自点播,很快就找到了中觉千技的修习方向,现在已经很好的巩固了蓄境,正在缓缓修习藏境,中觉千技指日可待。 铁云婵脚下开始渐渐发力,将无风步的势头越推越大,所过之处人们只觉一袭冷风蹿过。 并州,冰寒之地,常年北风呼啸,蹿过几嗖冷风也都不觉惊奇。只是有几个修行精进的,知道是有人在比拼身法,看他们的法门都不似寻常散修之为,也就佯装不见了。 好在两人行得极快,不多时出得百里,来到城外一处郊野,又自然免不了一场切磋。 秀…秀…秀…… 一双娥眉刺被耍成了两面银盘,拿在铁云婵手里画出一套美妙的线路,然后才被收住。 吕白就得以看清那对精巧却奇特的兵器,那对娥眉刺有一尺长,泛着银亮,却又十分的光洁,透出一种奇特的质感,仿佛不是由金属打造,更像是玉石雕琢的胚子中灌满了真银。 那材质十分奇特,以至于吕白盯着看了好久,铁云婵则面露得意走到近前,一摊手:“喏,自个儿拿着看看吧,看把你那对黑招子勾得,累不累啊?” 吕白也笑了,从铁云婵手里接过这对娥眉刺,仔细观瞧起来。 这对娥眉刺上还带着一些温热,但丝毫不影响它清凉的质感,只是在手里把玩了两下就又冰凉下来。每一根大概有一百五六十斤,对于觉者来说已经很是轻盈,不过相比较于它的体积倒显得很实在了。表面如美玉一般滑腻,但吕白知道,这么重绝对不是玉石,而是一种奇特的材料,可能是介于金属与玉石之间。 更有趣的是,虽说光洁到看不出一丝划痕,却让人感到这对娥眉刺已经深有年头。除了材质特殊,这对娥眉刺的造型也算特别,一头尖一头钝。尖的那头倒是十分锐利的样子,钝的那头则似颗鸡蛋,配合光滑的材质显得非常圆润。 铁云婵看吕白困惑,就在旁解释着:“这对娥眉刺是我爹给的,我要了很久才肯给我,我问他这娥眉刺什么来头他却不说,只说是陨铁得了灵气,自成矿脉,经过数万年又凝结出来的异铁,能与之抗衡的材料也就只有那与天地同生的原铁了。” 吕白听铁云婵这样一说,也是连连点头称赞:“确实非同一般,只是这一头圆一头尖又是为何?” “这个嘛----不告诉你!”铁云婵说着以极妙手法从吕白手中摘过那对娥眉刺,同时往后翻出两丈,一脸娇俏,接着道:“来比划两下你就知道了。” 吕白岂会扫兴,抽出两柄玄铁剑,左手正持,右手反持,算是亮了个架势。 “接招!”铁云婵说着递出一招。 秀…秀…秀…… 那对娥眉刺又被疾转而起,向着吕白面门攻来。 这几个月,吕白的个头儿也在疯长,此时已近快追上了铁云婵,所以令她这一招使起来格外舒服,眼看就到了近前,吕白只好起剑一封,立时激起一串火花。 铁云婵却没有继续强攻,而是又收了招,笑道:“呆子,看看你的剑。” 吕白这才发现,原来那把玄铁剑挡击异铁娥眉刺之处,竟赫然多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划痕。 “我还故意收了些力势呢,不然你这柄剑就废了,还是拿你那对神兵出来吧。”铁云婵说着更加得意了。 吕白也不二话,从宇囊中唤出乾阳坤阴,哪知两把神剑一出竟围着吕白兀自飞了几圈,这才剑尖冲下悬在吕白身旁。 铁云婵瞪起一双明眸,大声叫道:“哇!你已经能够和神兵感应了?!” “什么感应?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是不是他们在宇囊中呆得久了,闷得慌?”吕白说的可是实话,自从到了斗技场以后,他为了不那么招摇,平时是不背剑的,若要用剑,也只是从宇囊抽出那两柄玄铁剑而已。所以,他对这两把神剑的认识也就停留在几个月前。 “那为什么自从他们认主后就一直没有显山露水的,今日却会这般?你现在不要拿剑,自管走动两下看看。” 见铁云婵非常认真的样子,吕白只好照做,迈开步子走了起来,那两把神兵居然就那样悠然地跟着他! “乖乖,你一个初觉居然可以引动仙剑!” “是啊!这怎么回事?!”吕白则比铁云婵更加吃惊的样子。 “你问我?我问谁啊?”铁云婵装出一脸愁容,不过她还是很快提醒道:“我只知道,神兵都是有灵气的,都是很傲的,如果使用者没有真气,他们是不会显露神通的……” “真气?!先天真气可算?!” 见吕白那么兴奋,铁云婵本能地答道:“那个啊?如果没有炼过气,那应该可以忽略不计。” “可是,我练过啊!” “你炼个屁啊,没到中觉,根本不可能修成自然体,你敢炼气不怕走火入魔啊?” 铁云婵这里说得不假,如果没有进入中觉,身体就还要继续修炼,也就不能达到自然体,甚至即便突破了中觉,如果没有大觉宗的秘法,神识也很少能与每一个细胞形成自然链,形成自然体。在没有形成自然体之前,如果炼气,就算不走火入魔,也等于自废觉术,可如果再修习觉术,就不得不放下丹术,所以是最得不偿失的行为。 不过吕白说得可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他发现神兵有了异动,自己也有些慌了,发现没说清楚,马上解释道:“错了错了,对不住啊云婵姐,我一时慌乱说错了,我说的‘练过’是练习的‘练’,不是炼气的‘炼’。” “哦?……”铁云婵听到吕白解释马上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可是又突然秀眉微蹙,轻嗔道:“真傻……‘云婵姐’这么难听的叫法也被你叫出来了,亏你想得出。” 吕白不料这讨论修行的当口,那女觉者居然还有闲工夫说这些,又看看她脸上的红润,仿佛她从来都只是个娇俏女子一般,当即好笑道:“难道叫你‘云婵妹’啊?” “去,几日不见竟学得如此贫嘴。”铁云婵说着竟背过身去,脸却更红了。 “哎呀,我叫你师父行了吧,师父,这次我可是真心的。” 铁云婵依然背着身,仍是嗔道:“原来你一直就没真心过啊?” 吕白这次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就听铁云婵继续说道:“算了算了,不难为你了,以后叫我云婵就行了。” 吕白心想:以前不就是叫云婵吗,今天多叫了一声‘姐’居然惹出这么多事,看来以后‘姐’这个字可不能乱叫了…… 第九十三回 可靠之地 哪知铁云婵似是没完,一转身说道:“那就这么定了,以后就叫我云婵,别再叫师傅了,向别人介绍也别提师傅的事儿了。” 吕白心中更是莫名:不是一直都是你在提吗? 不过他嘴上还是应着:“好的,云……” 但是他说到一半却又说不出那‘云婵’二字,总觉得有点别扭,心中疑惑:以前也是这样叫,怎么就不觉得呢? 这却正合了铁云婵的心意,只见她开心地笑道:“对嘛,你不是挺会叫人的嘛,这么快就懂得只叫一个字了,那我以后叫你白吧。” 吕白算是服了,这不等于说俩人连起来就是“白云”嘛,这也太俗了。 只是吕白不明白此时铁云婵的想法,她高兴倒是真心的:这只一个字的叫法,真是好,我还记得爹爹就是这样叫娘亲的,没想到他也会。 这是铁云婵第一次想起娘亲却没有流泪,而且还十分喜悦,“白”也从此挂在了她的嘴边。 吕白觉得这样叫虽然有点那个,但是也比她叫自己“傻子”、“呆子”、“白毛鼠”要好,就决定应下这个划算的“交易”。 “那么请问,云,我们可以再讨论一下这两把神剑的事情吗?”吕白不太自然地叫了个“云”字,说着还摊开了双手,看了看两边兀自悬着的乾阳、坤阴。 铁云婵当即笑骂道:“哈哈,看你那傻样,不过‘云’和‘白’还是我们私下里叫吧,在人前你还是叫我‘云婵’,我仍是叫你‘吕白’。” “好的,云婵。” “笨蛋,现在就是私下的时候。”铁云婵居然气得跺起了脚。 “可你也没叫我‘白’啊,还叫我‘笨蛋’呢。”吕白终于也有点不耐烦了,心想怎么几天没见,这铁云婵就变得如此奇怪。 “好了好了,不说了,跟你个傻白说不清楚,说说你怎么练习先天真气的。” “嗯嗯,好……”吕白连连点头,说着却走到铁云婵跟前,把头凑在了她耳边。 “干嘛啊,说个话都不能好好说。”铁云婵这样说着,却没有动。 吕白就耳语道:“这可是关乎你们大觉宗的事情啊,所以才只能悄悄跟你说。” 铁云婵只觉得耳旁火辣辣的,不知道是因为吕白说话呼出的热气,还是自己不争气地脸红了,好在吕白后面的话也确实是十分要紧。 “我们那天从大觉宗出来后,就来了并州,安稳下之后就看了那两样礼物,其中一样就是一本红色秘籍,其中写着一个修炼法门,叫做《法体篇》……” 听到这里,铁云婵马上用连连地点头打断了吕白,然后转头瞪大眼睛,捂住了他的嘴,又四处张望了一番,同时把他拉到了一颗大树旁,才轻声说道:“不行,我们要找个绝对安静的地方讨论此事。” “可是不说这个,就无法解释练习先天真气啊。” “不用说了,你把那两把神剑收回去,再放出来,看他们作何反应。” 吕白就听话照做,乾阳、坤阴听话地进了宇囊,然后又听话地出来,只是这次没有转上那么多圈,而是悠然地转了一圈,就稳稳地悬停在吕白身边。吕白依照铁云婵的意思又做了几次,依然如此。 铁云婵接着说道:“你再尝试一下用神识去与他们沟通。” 吕白就听话照做,可是没有一点反应,别说尝试沟通,其实连怎么沟通他都不知道,无法释出真气,神识自然无法到达。 铁云婵终于点了点头,说道:“好了,先把他们收起,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这种状态是很稳定的,证明你确实已经能够引动仙剑,只是具体到什么程度我们以后再试,现在我们要找一个可靠的地方。” “那我们就回斗技场驻地那里吧,那地方还是很可靠的。” 就这样,两人也没“打成架”,二话不说就开始返回并州城…… 张庆丰和郝彩仍然呆在喜来酒楼,在各自的椅子上盘膝而坐,一面修炼,一面等待吕白和铁云婵。 可是郝彩心里却怎么也静不下来:哎,他就那样跃上窗子,随口唤向铁云婵,哪里是什么师徒,甚至都不像在叫一个比他年长的女子,他还从没跟我这样随意过、自在过…… 吱扭---- 门开了,只见走进来的正是吕白和铁云婵,这次走的却不是窗户。 “真是让两位久等了,实在不好意思。”这会儿铁云婵似是非常高兴,说起话来也透出十分的畅快。 张庆丰随即向吕白投过去一个坏笑。 “哎呦!!!” 呼塌!!! 一个黑物袭来,张庆丰顿时额头吃痛,再次带着椅子翻落,原来是一个花盆碎在了脸上,弄得他一脸泥土…… “看你那笑吧,这还没长大呢,当我看不出啊,我在兖州城的时候,什么人没见过,你这种笑只有……算了,总之再让我看见一次,我定活剥了你。” 铁云婵本来想说,“你这种笑只有风月场所那种轻薄之人才有”,但又觉得说出来不妥,好在她现在心情不错,不然就不是一个花盆那么简单了。 只是铁云婵不知,她生得貌美如花,现在都已经到了二八芳龄,隐隐绽着国色天香之气,那些轻薄的目光自然会见得多些。 张庆丰今天算是够郁闷了,不过他知道,这个时候最好还是不要说话,便拿出一道净衣符催活了。 一大群水蓝色蚂蚁从符箓里跑了出来,立刻汇集成了几只小手,团结协作地打扫起来,一会功夫就把施术者头上的泥污清理干净,将那些泥土都规整到了一旁。 然后,那些蚂蚁就直接钻进张庆丰衣服的纹理中、头发中、鼻孔中、甚至耳朵眼儿里……把细小的污垢纷纷接摘下,又直接按在自己圆鼓鼓的肚子里,接着继续寻找,特别是有些脏的地方,那些蚂蚁都变的黑乎乎的。 好在张庆丰本来就不是很脏,很快,蓝色蚂蚁见所有的脏污都已经清除完毕,就犹如军队喊着号子一般,整齐地排成一个方阵,伸出透明翅膀集体飞向了门口,然后又从门缝钻了出去找到了下水道…… 吕白赞道:“庆丰,你的净衣符做得不错啊。” “哪里啊,这是我二十两银子一张买的,符箓哪有那么好学,要不我现在画一张你试用一下。”张庆丰顺便向吕白发泄了一下,九州一两金子可兑白银百两,二十两银子对于修真者也算是微不足道了,可就连这么廉价的符箓他都做不好,所以难免心中郁闷。 吕白忙在胸前摆了摆手,一边摇着头笑了笑,没再接话,他知道张庆丰早就郁闷歪了。而且他前几天还见过张庆丰试验自制的净衣符,居然飞出来一大群黄色蚊子…… “郝彩妹妹,既然云婵来了,就安排她跟我们回驻地吧?”郝彩是九色鹿的注册训练师,这种事情吕白自然要问她。 铁云婵一听微微怔了下,因为之前介绍的时候,吕白只说她叫郝彩,没有带上“妹妹”,现在才听到,心中不知怎的,竟然有些不悦:看来这“妹妹”叫起来倒是好听得紧,哎,可惜“姐姐”怎么就那么难听。 郝彩急忙道:“吕白哥哥这是什么话,你不说我也正想求云婵姐姐留下。” 铁云婵心里又是一紧:还是年纪小些的好,能随便管人叫“哥哥”,不过这妹妹看起来确实为人很好,也挺招人喜欢,“姐姐”也叫得好听,只是吕白他怎么就叫的那么难听呢。 铁云婵看到了郝彩的好,心里也有了想法,说起话来自然温和了许多:“郝彩妹妹,我要与吕白说些大觉宗的事情,所以才会借贵地一用,恐怕要多有打扰了,请你一定多包涵。” 第九十四回 核心话题 郝彩忙把两手叠在腰间左侧,双腿并拢,双膝微曲,对着铁云婵就是低头行礼,方开口道:“不不不……云婵姐姐,您言重了,小妹不过是个挂名的训练师,一直以来都仰赖吕白哥哥的照顾和指教,吕白哥哥又常说起大觉宗予他的恩泽,云婵姐姐自是他常提起之人,还常说‘没有云婵姐姐就没有吕白的一身速觉根基‘,所以,小妹早就想一表感恩之心,想要报答您还来不及,您这样客气,令小妹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铁云婵心中惊诧这小妹说起话来如此得体,而且话语中真情流露毫无做作,当即向前将她接起,道:“好妹妹,你这么可人,就做了铁云婵的妹妹好不?如果妹妹同意,那我就着实地打扰一阵。” “小妹自是求之不得,云婵姐姐请再受小妹一拜。” 郝彩说着后退一步,将双手放在左胸前拜了个大礼。 铁云婵也认真地依礼回过,方笑逐颜开:“妹妹,以后我们就姐妹相称了,不要再说那些个名讳了,也不要再行这些礼节了。” “是,姐姐。”郝彩应着,眼中流露着喜悦。 几个人就退了房,向驻地行去。 张庆丰郁闷得紧,本来以为她俩要来个两虎相争,这样她们就想不起折腾他了,现在她们居然成了姐妹,看来这“多余第四人”他张庆丰是坐定了…… 有训练师带领,一路自然是畅通无阻,说话间就来到了驻地。 忽地,一样东西被送到了张庆丰面前。 张庆丰一看,是一本破旧的册子,书页都微微泛黄,还有些透薄之感,封面上竖叠着三个老旧的字----“巺篆籍”,怎么看怎么像一本很古的秘籍!! “听说你在学制符,送给你,要不要?” 张庆丰这才反应过来,这本秘籍正被铁云婵摆在眼前。 “求之不得!”张庆丰伸手去接,不料铁云婵又把秘籍收了回去,令他扑了个空。 “这本自然不能给你啊,只能借你抄录,而且练会所需符箓后必须将复本毁去,更不得贩卖,连依法制成的符箓也只能自己使用。” “那是自然!”张庆丰点头应道。 “你回答得这么干脆,怎么不问问这是什么秘籍?” “这秘籍用的不是纸,而是用的巨脉蜓翅,至少是续帝普及造纸术之前的产物了,自然就是上古典籍,而且写明了篆籍,也就是说这是上古典籍中的上古秘法!” “你说得差不多,还算有见识,若不是看你今天杀那飞剑金杀得痛快,我才不会把这么好的东西给你去学,接着吧,可得小心点,弄破一个角你就乖乖地提头来见我吧。”铁云婵这才把那本《巺篆籍》递了过去。 张庆丰一面小心地接过,一面兴奋地答道:“是是是!云婵姐姐最好了!” “谁是你云婵姐姐……” 张庆丰也不管那么多,一头扎进屋里,打算先把这本上古秘法抄下来再说。 其余三人则来到了训练厅。 这训练厅虽然只是凛风斗技场提供的福利,可也着实宽敞,铺砌着上好的砖石,而且还有斗技场的人定期来维护。 不过对于斗技场来说,这些都是值得的,因为只有斗技团强盛,他们才能繁荣。 “我说的练习先天真气,是练习将之灌注在身体上某处,例如这样。”吕白说着将先天真气灌注在了双手之上,然后握成了拳头。 铁云婵盯着那对拳头看了起来,发现除了拳心握得较虚之外,就没发现有什么特异之处。 “没有什么不同之处吧?” 听吕白再次出言,铁云婵点了点头,不明白吕白什么意思。 吕白从宇囊中取出一块三寸厚的黑铁板,将它插在场边的专用卡槽处,对铁云婵说道:“那么你再看看这个,顺便帮我扶着点。” 见铁云婵扶住了黑铁板,郝彩也退开了几步,因为她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咚咚咚…… 一阵猛烈的巨响后,那面黑铁板上已经烙下了无数个拳印。 铁云婵吃惊地看着吕白,没有说话,等待他的解释。 “这就是把先天真气灌注其上的效果,而做到这一点,其实很容易,就是感觉到先天真气的流动,通过练习学会运气就行了。” “可是你感受先天真气和运气上去,不需要耗费神识吗?” 神识,即心神和感识,即是意识的,也是精神的,是九州最难解释清楚的。神识更有广义的说法,即众生的心和识。神识更是灵性的先决条件之一。例如“灵气”,那个“灵”即是只可被神识感应的意思,所以灵玉之气、天地灵气、生灵之气等等,都是指其具备神识,或者其可以被神识感应。 所以,神识虽非常抽象和难以理解,甚至只能靠本能去掌握和应用,可一说到修炼,神识永远都是讨论的核心之一。 “要,当然要,可是这是先天真气,与凡人的无异,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是可以培养成下意识的,养成习惯的,也就是潜移默化的,只是作为觉者,可以通过强健的身体更好地弥补先天真气流逝,还能更快地充盈先天真气,所以很有使用价值。”吕白尽量地解释着,但他还不想用出“潜意识”这个词。 铁云婵自然是不解:“但是凡人开始向丹修努力的时候,也是集中了所有神识才能感受到先天真气的运转啊。” 吕白继续耐心地解释道:“其实这是一个误区,凡人是不懂得严格依照日月星转进行作息的重要性,不懂得此乃养气之道,而且每天都在消耗,只能依靠睡眠来补充,但是睡眠又不合理,补充效果就很差,所以气自然会弱,他们要感觉起来当然耗费神识。” 见铁云婵点了点头,吕白接着说:“真正金丹派系的修炼心法上,也都是说先要去配合天地真气的运动,才能引动自身的先天真气,其实这是说,只要依照十二正经的规律,每天做正确的事情,先天真气自然会茁壮,自然可以被人体悟。我幸而从小养成了很合理的作息,很少逆天而行,故而先天真气本就不乱,再加上这些日子的修觉,身体大大强健,精元充盈,自然气足。” 铁云婵不明了:“可是,我也是如此啊,爹爹从小就教育我要按日月星转作息,为何我感受不到先天真气?” 吕白笑了,终于问到点子上了:“对,这正是关键,因为人与人,个体之间存在差异,同样都是充足,但是量甚至是质都可以是不同的,特别是对于觉者,虽然先天真气充足,可是肉身要强大的得多,相比较起来量就很少了,只能满足血肉的需要,就很难再被神识捕捉了,再说很多人修觉之前都被告诫了,不到中觉不能修丹,甚至中觉之中还只有修成完美自然身的人才能修丹,所以他们不会去用神识查看真气运转。” 铁云婵听到此处,忙打坐入定,感受身上先天真气的流动,竟隐隐有所捕捉,只是那流动虽然有序,却完全是一种自然状态,不为她所驱使。 铁云婵又睁开双眼,收了功,说道:“确实可以感受得到,只是非常微弱,且要运用,还要大废神识去感受,去修炼,就必然引起觉术的衰退,甚至可能走火入魔,等于又回到了原点。” 见铁云婵说着说着有些愁眉苦脸,这时身旁的郝彩才出言道:“姐姐不必泄气,其实九州之中能似吕白哥哥这般的极其稀少,小妹之所以说成‘极其稀少’,只是为了不把话说得太死,其实小妹心里觉得吕白哥哥应该是九州唯一个有此体质的人。” “异生?!”铁云婵听“体质”二字立时惊得大叫…… 第九十五回 仙去何方 ******* 这异生指的就是九州最奇特的一个现象: 九州人族认为,万物皆由天地造化,生灵自在其中,而生灵中有一个特点,那就是繁衍,繁衍之中也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变化,繁衍的变化即是指----子代会产生父母甚至所有祖辈都不具备的新特性。九州人早就认为变化是生灵繁衍的一个特点,为天所赐,这是符合人道和天道的。 可除了繁衍中的变化还有一种现象,那就是异化。 异化是指,子代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超出了繁衍的范畴,脱离了他本来的道。比如异化的人,就被认为脱离了人道。但是他们在天地间,那自然是遵从了大道的某种规律,所以也要给予尊敬,异化的生灵就被称为异生了。 只是异生所具有的巨大独特之处未必都是好的,也会有孱弱或者根本就是先天疾病,所以想真正生存下去,不被人族歧视,甚至是受到尊重那就要看异生自己的实力了。 然而跳出人族世界,异生倒是具有更大的意义,甚至异生也可以是以天为父,以地为母的。 比如说第一次大规模出现异生的年代,那时正是人族产生之初始,许多神魔异兽仿佛一夜间惊现大地,当然,对于其他生灵来说,人族也是一种异生,也是“仿佛一夜间”就跑满大地的。然后就一直到续帝的时代,人族和其他生灵得到了一定的平衡,异生也都根据自身与天地和众生的相处之道,形成了丰富且稳定的种群,异生也就变成了生灵。 这些事情虽然不被九州人族广泛宣扬,但都默默地接受,因为这些是事实,续帝诞生的第一件事就是用文字记录下了这段历史。 然而,续帝以来的这两万三千年间,人们还是偶尔会看见异生,比如传说中长了九个人头的虎身神兽----开明兽,其实就是一种异生,而且还是天父地母的,有传说这种神异灵兽如今仍在九州。 人们既然认识到异生是上天创造生灵的一种方式,所以早就形成规矩,不得主动攻击异生,也不得饲养、不得救助,由他们自己在生灵中取得地位,这就是遵从天道了。 只是人族中的异生,若想在人道取得地位,那就必须靠实力,只有实力强大,才有可能将自己的能力繁衍下去,也就是入人道,更是符合天道。 ******* 郝彩赶紧解释道:“不是啦,吕白哥哥绝对不是异生,小妹已经反复透视过的。” “透视?” 见铁云婵不明,郝彩就依照方士的手法,拿起杖子画了个法阵。 吕白就配合地躺了上去,只见法阵一亮,立刻变得透明起来。 铁云婵马上问道:“妹妹是方士?!这就是传说中的外视法阵?!” “嗯。”郝彩一面应着,一面用杖子凝出一根二尺长绿色光柱,直接就伸进吕白那已经变得透明的身躯。 只见光柱一进入身躯,立马变成了一个立着的光片,那光片正是吕白身体的横截面,从上面可以清晰的看到所有构造,方士更可将神识带入,观察到对方**的最细微处,以及对方真气的流动。 郝彩就继续解释着:“小妹也是在吕白哥哥第一场鹰隼斗之后,做例行检查时,才发现的这特异之处,简单说,吕白哥哥的真气在运行与组成上跟凡人毫无二样,只是量和纯度却高的惊人,隐约都有道人的意思了。而且更为神奇的是……” 说到这里郝彩卡了壳,因为她也没有完全理解这神奇之处,好在吕白起身继续向铁云婵解释道:“其实也没有什么神奇的,就是这些先天真气可以随着我对肉身的关注,自动地进行调用,也就是说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学会了运气,而且还是潜移默化的,就像呼吸一样自然,以至于一直都不知道,直到郝彩妹妹说我身上的真气非常特别,才开始尝试对其进行运用。不过,这倒是有点神奇,我竟然如何也无法靠神识导引这股真气,当时还困惑了许久,后来,经过我反复的练习,终于发现了其中的奥秘。” 说着,吕白站起身,打起了铁火传他的一套拳法。这套拳法铁云婵也识得,名曰形意五行拳。 吕白打得并不很快,边打边说:“我发现,只要我身动,气就会动,可是如果身动过剧,气就会乱,会散,最后就只剩下血液中载起的精气了,所以一直没有被我察觉,但只要循序渐进,用身动养气行,这股先天真气就会慢慢全部气随身行,而身又靠神所引领,身又乃精气所化,故而可以精气神合一,也就是现在,我体内的先天真气已经完全可以靠神识调动身体来引导,神到精到气到。” 吕白说吧,随即兴起,直将一套形意五行拳越打越快,神领精、气,劈、钻、崩、炮、横,每一拳都都透出不同的意境,随着拳速的加快,隐隐中辐射出独特的气场。 铁云婵也跟着打起这套拳法,只觉气血是到了,却终不能体会到先天真气的运转。 吕白收了功,又略微调息了一番,感觉身体通畅,方开口说道:“只是,先天真气可用不可耗,每次启用都要养足才可,否则我还不会采炼真气,任意妄为的话只是大耗元气,损了真元。但如果合理使用,我反而会感受到先天真气会变得越来越茁壮。” 铁云婵叹息道:“哎,说了那么多有什么用,我是一点也体会不到啊。” 郝彩想要安慰几句,却不知从何说起,因为她自己何尝不是对吕白的种种神异羡慕不已。 其实她们也都真心为吕白高兴,只是同为修真者,就算谈不上“恨”吧,但又有哪个不会羡慕嫉妒的? 吕白也曾思索过很久,最后只能联想到,豫莽山中那个他住了十多年的火玉矿洞。因为他体内的先天真气,郝彩一感便得知是土行的,这就让他联想到了火生土,只是他没有将这些告诉郝彩和张庆丰,不是不信任他们,而是说出来也没用,反倒成了别人的负担。 难道是……父亲口口声声说不传我修真之法,却又早就为我安排好一切?吕白心中不免又接上了思绪:只是父亲得罪了谁,十年都不出山,而且父亲真的仙去了吗,人仙去后会到哪里?父亲会不会正在那里等着我?他又希望我在人间做些什么呢?…… 好一阵,吕白才发现自己愈加地胡思乱想,忙收回神来。这才发现,铁云婵和郝彩正在一旁嗤笑低语。 “妹妹,看他的呆样儿,这些日子你可怎么忍过来的啊?” “姐姐何尝不是做了他的师父,还帮他打下速觉根基,莫不是很喜欢这种呆徒弟?” “孬妹子,这么快就会取笑姐姐了,别以为自己的小心思姐姐看不出。” “姐姐…你都说些什么啊……哎呀,他不呆了,姐姐……”郝彩说着脸红心跳,藏在了铁云婵身后。 只是铁云婵又什么时候就不会害羞了?好在这时有“人”解了围。 依依不知道从哪里又窜了出来,刚想跟郝彩撒撒娇,却发现主人正和一个陌生女子亲昵得紧,顿时生出醋意,随即又学起他母亲九色鹿的神采,昂着头,眯着眼,迈着淡定至极的步子,神采奕奕地从她们身前踱步而过。 铁云婵却不知情,小声地问向郝彩:“妹妹,这就是你说的九色鹿啊…果然神采非凡……” 郝彩微微一笑,给她姐姐耳语了两句,接着就悄悄催动木杖,几根细小的嫩葡萄藤就从杖头上钻出,又很快地被郝彩一送,那几根柔嫩的葡萄藤就来到了小鹿一阳的肚子上。 那些新生的藤蔓最喜欢攀爬,立刻在依依温暖又覆满雪白绒毛的肚皮上大做文章,可怜那依依最是怕痒,立刻就地打起滚来,身体激动地扭曲着,仿佛落水一般,再也高傲不起来了。 折腾好一阵,依依才终于用嘴咬住了那些嫩葡萄藤,把这种幻化出来的植物顺藤一扯,吃了个干净。 平时郝彩就常拿这些东西来给他当零食,现在他开始讨厌这种令他颜面尽失的藤蔓植物了。不过,他只是讨厌了一下子,就立刻被这植物可口清新的汁液再次征服,这些汁液中还包含着充沛的灵气…… 第九十六回 真的实力 屋内。 此时,屋中只有吕白和铁云婵二人,吕白就将修习红色册子上的秘法一事告诉了铁云婵。 “这么说,你们三人都修习了那红色册子上的法门?”铁云婵接过了那本红色小册,却没有翻看。 “是的,也正是受到《法体篇》的点醒,我通过那些能够同时修习五脏六腑的拳术,进而将更多的先天真气通过气血运行,循序渐进的带入到了内脏之中,然后才练成了一双法拳,可以随意由血载真气,将先天真气带入到双拳,而不被其胀坏,且能灌注增强,进而提升拳头的硬度。” 听吕白说了个清清楚楚,铁云婵却终是没有翻开那本红色小册,而是又将它递回了吕白,说道:“白,既然我已经知道这本秘籍乃大觉所赠,又是大觉宗之物,那我作为一个宗内弟子,未得到大觉许可,就不能擅自修习。” “原来如此,只是我把这册子上的法门也传给了张庆丰和郝彩,大觉会不会就此事怪罪?”虽然吕白心中早有计较,但他还是想听听铁云婵的意见。 “白,我跟你想的一样,既然大觉没有当面说明,也没有让铁金说明,更没有在锦盒里或者册子里留下字条,那如何处置这些东西,就完全由你们俩说了算。” “是啊,我也是这样想的,而且那红色的册子本来是送给张庆丰的,不是给我的,送我的是……” 吕白正要说出那本金色小册,却觉口鼻一香,已经被铁云婵一只轻软雪嫩的玉手给封住了,就听她继续说道:“白,你可不要再说下去了,这些事情作为一个大觉宗弟子,知道得越少越好,这样对你我都好。” 吕白点了点头,却觉察出铁云婵的话语中透露着些许为难,只是不好再问,话锋一转道:“对了云,你怎么会来到并州城的?还会看到我们的斗技比赛?” 铁云婵错了错眉毛:“我就不能来并州城吗?就不能看斗技比赛了啊?” “云,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哎呀,没劲,怎么没有了第一次见我时,那般的伶牙俐齿。”铁云婵说着脸上有些微红。 “好像不是‘伶牙俐齿’,而是‘牙尖嘴利的狂徒’吧?” “差不多啦,真是讨厌,看不出你个傻白记性还真好,大男人居然这么小心眼。” “我还不到十四岁,哪里就是大男人了。” “哼,没志气,我去找妹妹说话去。”铁云婵说着真的就起身离开。 “喂,你还没帮我搞明白乾阳、坤阴是怎么回事啊。” “那个啊……你身为本姑娘的大徒弟要懂得独自参悟……”话声远了。 吕白明白她不想说出来意,也就没打算再为难她,反正铁云婵来了他也挺开心的,真心的…… ………… 三天后,四人向凛风斗技场东区的第七斗技厅行去。 “居然两轮都是首战,这么说来确实挺巧的。”铁云婵听了郝彩介绍这个赛季他们大致的赛况,然后有感而发。 “姐姐,其实这样也好,可以打完比赛后安心看后面的几场。” 铁云婵刚点了点,张庆丰就嘟囔道:“要是输了,谁还有心思看后面的比赛啊。” “话说……书你抄完了吗?”铁云婵不明白,为啥这个张庆丰说话就是不讨喜。 张庆丰自然知道那“书”指的就是上古秘法,闻言脸上一怔,然后马上眼放精光露出一个笑容:“抄写倒没什么,只是上面的图案极其复杂,临摹起来需要用心,而且最好边参悟边抄录,这样可避免疏漏,而且有几处还不明白,等下仍需向您请教啊……” “那本书我还没看过,只知道是制符的,你要问不如问吕白来得快。” “好的,云婵姐姐……” “谁是你姐姐了。” 张庆丰本来想问她那本《巺篆籍》是从哪来的,结果被铁云婵生生打断,心中好气也就作罢了:切……有啥了不起的,反正秘籍已经被我搞到了,既然你说可以问吕白,那我回头就去问他,谅你也没吕白有悟性…… 这时,只听闻叫好声越来越大,正好路口出现了一个指示牌,顺着箭头,他们望见了一个巨大的半球形建筑物,那就是第七斗技大厅了。 …… “诸位斗迷----诸位观众----诸位凌风斗技场的衣食父母----此时此刻----将要角逐四强的两支队伍已经出牌----” 主持说着就拿出两支信封,上面分别画着龙、虎,他首先拆开画着龙的信封,仔细地看了看,然后情绪激动地介绍道:“今天----龙门方向的是----日进斗金----全杀----!!!” 全杀出场已定,不少斗迷当即离开了座位,他们这是要出去下注或者补注。场中还是剩下很多观众,都又开始欢呼起来: “全!杀----” “全!杀----” “全!杀----” …… 不过出牌之后还要一个时辰才会正式开始斗技,这种欢呼不过是象征性的,所以很快声音就越来越小了,大家还要留着力气应付真正的斗技。 主持等那些观众们呐喊助威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又拆开了另一支信封,信封上的猛虎正在虎啸,方向恰巧对着被主持撕开的封口,只见他熟练地一抽,那张藏有玄机的信纸就带着一声脆响摊开。 “虎门----冰原战团----嚎语者----!!!。” “带种!!” “冰原战团好样的!!!” “干掉全杀!!” …… 嚎语者的名号一报,斗迷们立马给出了强烈地回应,甚至有些人已经再次跑去下注在冰原战团一方。 这就是气势,尽管全杀百场未败,场场杀人,但冰原战团还是派上了自己实力最强战绩最好的斗士----嚎语者。 也许全杀依然可以延续“全杀”,但任何事情都有终结的一天,说不定就是今天,说不定这个终结者就是嚎语者,所以斗迷们愿意在勇敢的嚎语者身上下注,也愿意在这样的斗技上冒险。 ………… “主人,我去准备了。”一个魁梧的汉子向长孙晶琼抱拳道,脑袋快要顶到天花板的样子,又背着光,所以令人看不清面目,他就是嚎语者。 嚎语者与长孙家签的是终身契约,所以他对长孙晶琼都是直呼“主人”。见主人点了点头,嚎语者又跪下三扣九拜一番,才转身离去。长孙晶琼却一动未动,好好地受下了这礼。 “为何不让我上场?你叫我来不就是斗技的吗?我记得之前你说过,要我拿到冠军,并且杀掉全杀,然后我们两家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你这般作为不是在故意拖延我吗?”习星脸上那道长长的疤痕,也随着他愤恨的言语张狂着,丝毫没有将长孙晶琼放在眼里,不过他还是忍到嚎语者退去才发出这番质问。 长孙晶琼也不发怒,媚笑了一个,然后不冷不热地说道:“别跟我逞英雄了,这样才不像男人,只是像个蠢蛋而已,好好看着下面这场斗技吧,冰原战团只能为你做到这个程度了,下次碰到白、全杀或者疯浪客,就只能由你自己来应付……其实…你懂得,习星,你已经懂了,真正的实力不止是修为,这场斗技……如果嚎语者死了,就只有你来独挑冰原战团的大旗,到时候你跟他们要死要活的,我可不会管,我只是希望你能干脆点,要么!尽快地适应这里,战胜对手,完成契约,好回去做你的天星;要么……像个男人一样死去,把天星留给更有实力的人。” 第九十七回 嚎语兽王 听长孙晶琼不紧不慢地说完了话,习星一时忘记了反驳。因为这个女人说得对,他确实没有把握战胜全杀,甚至再遇到白的时候,他也没有把握取胜。但很快,一股强烈的好胜心再一次赶走了理智,将他完全占据:“如果这次嚎语者赢了,那么下一场不管对谁,我都要出场,我已经准备好了。” 咯咯咯……长孙晶琼这次竟嗤笑出声,好不容易忍住笑,才开口道:“说得嚎语者有一定的赢率一样,你真是傻得可爱,告诉你吧,这场斗技,嚎语者赢得希望只有万分之一,就连活下来的希望也不足千分之一。” “什么?”习星刚来不久,跟嚎语者接触不多,但他深知嚎语者确是条汉子,没想到他的训练师居然会是这样一个态度,那嚎语者就好像不是冰原战团的一张王牌,甚至不是一个斗士,不应该得到尊重一般,习星又立刻表露出愤然,这次是由衷的。 “小子,你确实是块修真的料,不过还不是一个强者,因为你根本就没有强者的心。” “你说什么?”习星一直以强者为目标,因为要成为天星就必须是族里的最强者。 “真正的强者,是勇于面对宿命的,而不是逃避。既然你能提高修为,别人就不能吗?你同等修为无法战胜的对手,难道他在修炼方面的资质会比你差?凭什么?不追求强者的境界,不敢向强者发出挑战,追求什么修为境界,不过是逃避!不过是无知!”这段话,长孙晶琼从头到尾说得严肃至极,却没有激怒习星而是令他陷入了沉思。 其实习星自从第一场鹰隼斗输给吕白,就一直在思索这样的问题,到底什么是强,明明自己已经处在道人的巅峰,明明已经将两道云篆发挥到了极致,可为什么还是败了,到底差在了哪里? 长孙晶琼脸色缓和了一些,一丝妖媚又不由自主地跑了出来,这才是她的常态,只听她继续说道:“嚎语者的修为,不比你差,也不比全杀差,而且他饱经奇遇,实力非凡,但他的目标不仅仅是强,而是最强,所以他决定挑战全杀,只有赢了全杀,他才会继续提升修为,否则即便是到了鬼神斗的水准,也只能做个陪衬。其实……他已经知道自己没有胜算,但他勇于向这个没有胜算的现实挑战,也只有这样才能突破自我。” 习星没有答话,沉浸在思索当中…… …… “……今天斗技的双方都非常强,等下你就会看到那个全杀了。”吕白利用等待斗技的这段时间,将冰原战团和日进斗金的概况给铁云婵分析了一下。 “白,这全杀跟你一般年纪,居然已经获得十八连冠,更是从十一岁就开始斗技,你说他到底为了什么?” 听铁云婵随口就叫出了‘白’,吕白还是微微怔了一下,没想到他在山洞里自己灵机一动起的名字,此时也会被人如此当真的唤着。 郝彩听到铁云婵这样称呼吕白,也学着唤了一声,不过,是在心里,却也让她脸红心跳一番,好在没人看到。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目前能确定的就是,他的动机很纯粹。” “不知道他的动机,却还知道动机很纯粹?”铁云婵被吕白的话弄迷糊了。 “是啊,这要归功那本……”说到这里吕白止住了,因为铁云婵已经明白,这是那本红色小册的妙用。 现在铁云婵对于那本小册子的了解仅仅是,《法体篇》可以助人炼成法体,其他一概不知,自然也不会知道《五气丛》,她为了不违反门规,早就跟吕白、郝彩、张庆丰三人说过,不得在她面前再提及那本秘籍中的内容。 ………… “……下面----我宣布----斗技开始----!!!”主持说完便迅速飞离了场地。 嘎--吱--吱---- 龙虎门同时开启,一只披着黄金铠甲的冰原战熊却从另一侧奔出,他出自一道专为灵兽特制的巨大闸口,却碍于数丈身躯只能从闸口中挤出,肥硕的身体和乍起的雪白鬃毛,使他一出闸口就马上大了两圈,将整个闸口挡得严严实实,猛一看都冰原战熊仿佛就是从墙上跳出来的一般。 咚咚咚咚…… 一连串咚咚巨响,反映了这只冰原猛兽沉重异常却又十分灵活的步伐,这说明他受过极其良好的训练。 冰原战熊直接就冲到了斗技场的中心,这头身长数丈的猛兽认为这里就是最有利的位置,当然,他所敬佩的兽王----嚎语者也这样认为。 “嗷----”嚎语者发出一声类似熊叫的声音,正是熊语。 “嚎语”就是指嚎叫中的语言,即猛兽的语言,嚎语者就是可以通过嚎叫与猛兽.交流的人。 沧--沧--沧---- 一簇簇翠绿突刺破地而出。 幸而战熊听了嚎语者的指挥,早有防备,只感脚下传来一股怪异,猛地一顿翻滚,及时躲过了身下的一簇突刺,然后又撞向不远处另一簇正在冒起的突刺上,忙蜷身用黄金铠甲挡护,带起一片片花火,脚下却又传来异感……如此击碰几次才稳住阵脚。 战熊浑身披着黄金战甲,只有腹部最是薄弱,所以全杀一出场就是用突刺为难他,也算是合情合理。 战熊稳住阵脚后显然十分愤怒,对着一丛突刺就是一个掌击,他身长数丈,趴在地上足有两丈高,光是那一扇熊掌就有好几尺宽,立时将那丛突刺拍断一大半。 那些突刺内都是强酸,却也伤不得那一掌,因为掌上带着战熊烈焰一般的灵气,那些强酸汁液未粘在掌上就先被那极具阳动的灵气分解掉了,甚至由木生火,令重阳之气更胜。 这就是由冰原巨熊训练而成的战熊,他们早在极光冰盖的严寒中,学会了将一切阳动内敛储藏起来,久而久之甚至积聚成为稀有的灵气,进入灵兽独有的修行。 这只战熊更是有了五百年的道行,却还正处在青壮年,厚实的身躯中蕴藏着充沛的火行灵气,对那生火的木行法术自是不惧。 众人却没有过多的关注这只极具灵性的猛兽,而是迅速地将目光追向龙门方向的全杀,才看到他的手中……依然是什么也没有。 全杀缓缓地走着,一簇簇翠绿突刺再次破地而出。 已经无需嚎语者提醒,战熊再次躲过了这些自下而上的攻击,嚎语者也终于窜到了战熊的背上,同时将一把大弓稳稳拉满,弓弦上已经挂着数箭,对着全杀就是一簇射杀,还以颜色。 ………… “他手上没动作,没有符箓,甚至没掐诀,他是怎么施法的?!这是散人都做不到!”张庆丰叫道,同样是五行修士,他觉得全杀这样的手段实在是太扯了。 吕白将手按在他肩膀上,道:“庆丰,不要急躁,急躁是因为人遇到了不能解释的现象,但越是急躁越无法把握本质,只能令人愈加被动。” “就是,瞎叫唤什么,一惊一乍的,这才刚开始,先好好看吧。”铁云婵也觉得那个全杀的法门太过隐蔽,给人一种装腔作势的感觉,心中烦躁,就直接拿张庆丰发泄了一通。 其实,铁云婵已经不能完全体会另外三人的境界,因为她没有修习《五气丛》。 在吕白、张庆丰和郝彩看来,这个全杀真的是诡异到了极点,因为他们从他的身上感受不到任何的气!! 嚎语者与战熊身上倒是绽放着斗气,且战熊的斗气均为嚎语者的“熊语”所引导,将这头凶猛灵兽心中那股可以转化为杀气、邪气的愤怒导向了斗气。 一丛丛的突刺,处处透着杀机,可全杀却没有一丝杀气,这不得不说诡异之极,吕白心里只有一个推测:他可能会闭气。 只是这五气关闭之法是针对《五气丛》而生,还是因为其他原因异曲同工?吕白还不能明白,不过他也不急切,因为他们之间的斗技很可能就要到来,到时就可以好好的会会这个全杀…… 第九十八回 北斗大熊 呛--呛--呛---- 第二波突刺仍在一簇簇绽开,战熊熟练地躲避着,这要归功于他的野性和灵气。 冰原巨熊那灵敏的熊掌能轻易捕捉到冰盖上每一丝震动,甚至是冰盖下水流的波动,突刺造成的震动自然不在话下。而他们在严寒中积聚起的火行灵气,特别是这只有着五百年道行的战熊,对于生火的木行真气可以说是非常的敏感。当然,也离不开嚎语者的指挥。 嚎语者本是身材高大之人,身体也异常强壮,黑黑的皮肤下面包裹着从小练就出来的力量,可是他此刻站在那身形数丈的战熊背上,却成了一个小黑点,正好点缀了战熊的雪白与战甲的金黄,令这两种色彩更加耀眼。他就仿佛长在战熊身上一般,很好地保持着平衡,熟练得开弓搭箭给予全杀应有的反击。 嗖嗖嗖…… 那弓上搭着六支箭,只见弓弦一松,那些箭就同时罩向全杀,嚎语者手上却已经在弦上压好了另一支箭。 嘣…… 声音很小,不同于之前那次散射,而这声音单单自于弓弦的颤动,射出去的箭却没有任何声响,仿佛一道光影,瞅准了全杀从数箭中闪出的角度,直接照射上去,不容躲闪。 这一招正来自嚎语者最拿手的北斗猎杀箭,名曰瑶光。 北斗猎杀箭源自于冰山族人对北斗七星的观察,例如这招瑶光,就是先利用散射逼对方做出闪躲,然后再后发先至的杀出最狠最准的一箭,令人防不胜防。就仿佛先用四支箭形成北斗的勺子将目标的角度卡死,只留出一条路,那条路上却又有两支箭逼着他快速移动,然后再补上这最后一支箭,故而以北斗七星之尾星瑶光来命名。 秀---- 一根突刺挡住了“瑶光”,却被它带出一声哨响直穿而过。 噗---- 全杀终于左腿中箭,箭身贯穿在那根健壮修长的大腿上。幸而那根突刺稍阻了“瑶光”的势头,否则他可能已经被“瑶光”带着钉在了地上。但这还不算完,因为这不是普通的“瑶光”,上面还灌注着火行真气!! 嘣…嘣…嘣…… 嚎语者手中的弓弦又颤动了几下,一支支箭依次射出,全部都是快、恨、准的单射,只是手法快速之极,一下就是七支连珠箭,这自然也是猎杀箭之一,七星连闪,就仿佛七颗北斗星依次闪耀一般。 北斗猎杀箭与巨大战熊,这就是嚎语者身为一个冰山族人,对于星空,对于北斗七星与大熊星座的感悟,并他们融入到了自己的修炼中,世代相传。 咚咚咚…… 七星连闪全都钉在一个绿色的物体上,那东西还会活动,居然是一个……人!!! 人们还是很快就看清楚了,那是一个翠绿的木甲兵,身高过丈,正手持盾牌护在身前,上面死死地扎着那七支连珠箭,箭头深入盾中,却冒着黑烟,因为其中灌注着火行真气,正是来自火修嚎语者。 这个木甲兵自然是全杀的法器,只不过初次露面而已,这也是观众喜欢看全杀斗技的原因,因为全杀的手段实在是太多了。 只见木甲兵手上的盾牌正嘎吱吱作响,很快,那些带着高温的箭矢纷纷掉落下来,原来是被箭孔里长出的新木质给顶了出来。 木甲兵的另一只手上还拿着一柄木刀,却也锋利之极,裆下那招“七星连闪”的同时已经向着全杀腿上一挥,将他大腿上那支“瑶光”的尾部斩断,那支火箭才被全杀顺着断掉的箭尾直接拔了出来。 一瞬,全杀大腿上的伤已经愈合了,这就是木行真气的生发作用,可以直接对**进行治愈,与方士的手段有着相似之处,只不过木修凭的是炼化入自身的真气,而方士凭借的则是对天地间真气的导引。 哗哗哗…… 那些翠绿色的突刺居然变成了一个个喷头,内部的酸液全部挤压而出,这就是全杀对嚎语者的回应。 嚎语者刚想再施北斗猎杀箭,却猛然发现不对,但他很快就命令战熊使出了碾山式。 只见巨大的战熊猛地前窜两步,然后高高跃起,正好躲过喷出的酸液,这个时候他背上的嚎语者已经熟练地来到了他的胸口,巨熊就直接将嚎语者抱在其中,再身体蜷缩滚砸向下面的突刺。 锵--锵--锵---- 战熊身上的黄金铠甲居然都带着卡扣,随着他身体的蜷缩,居然同时增大,并相互卡住,这就是黄金铠甲的妙用,这套铠甲其实是经过炼化工艺的,带着火属,正是战熊的火行灵气使这套铠甲可以进行伸展,卡死,连成球形铠甲。火克金即是掌控金,塑形自然不在话下。 战熊就这样变成一颗巨大的金色滚石,并且依仗野兽灵敏的嗅觉作为导航,疯狂地施展出碾山式,在一丛丛突刺间肆无忌惮碾压起来,且直奔全杀而去。 黄金,非常稳定的重金属,具有很好的抗腐蚀性、延展性,再经过独特的锻造工艺,使其成为不失优点又更为坚硬的合金,且反复炼化,具备火属,可充盈火行真气,故而对于那些突刺中的酸液毫不畏惧。 嚎语者自然是做了充足的功课,他已经确定,道人木修的酸术是不可能对这套铠甲造成任何影响的,强金注火,甚至是大部分散人级木修都不能拿这套铠甲怎么样。 那些翠绿突刺虽然十分尖锐,但毕竟是木质,怎么会是这碾山式的对手,顿时被那颗追着全杀正疯狂滚动的黄金战车,一丛一丛挨个儿碾碎。 可全杀的体术显然修习得非常之好,甚至连修习了蹉跎行的张庆丰都未必能有那样的速度,那是一种绝对的速度,不只是身法。 “他怎么做到的!”张庆丰又一次大叫,虽然他早已通过调查得知全杀的速度不逊于觉者,可今日看到才真的信了。 这次却没有人回答他,大家都在目不转睛地看着场上的一切。 一个在九州排名靠尾的凛风斗技场,一个限制修为境界的龙虎斗,在这种地方,居然还能有疯浪客、全杀这样变态的人物,而且不在少数,这实在是可以让任何盲目自大的人醒悟。 那个木甲兵自然没有闲着,它作为一样木行法器,已经被全杀驱使着飞了起来,时不时用手中的大盾去撬那巨型球体,往往能稍微影响一下它的运动,让全杀躲避的更加安逸。 这招碾山式犹如一块仙人操纵的天石,冲撞起来也十分的灵活,其实是内部的嚎语者,通过自身真气与战熊灵气沟通,以战熊的火行灵气为主动力,再以自己的火行真气去改变盔甲上的灵气平衡,从而达到灵活操纵。 但是这一招已经令嚎语者和战熊很是吃力了,如果不能就此将全杀拿下,那么后面的战斗将非常被动,因为他们此时的真气消耗已经远远大于对方。 嚎语者不再犹豫,轻嗷一声给自己最忠实的伙伴----金甲战熊发了个信号,那金色大球就突然飞跃而起,趁着空中的一瞬间打开了一道缝隙,嚎语者就迅速地钻了出去。 紧接着,黄金铠甲再次卡死,嚎语者则已经奔跑在了那辆巨大的金色战车上,战车还在翻滚冲撞着,嚎语者熟练地保持着平衡,这对他来说非常随意,因为他和战熊已经将这招碾山式练习到炉火纯青。 翠绿的突刺都已经被毁掉,嚎语者不用再担心那些酸液,随即张弓搭箭,将火行真气灌注在箭矢上。 秀--秀--秀---- 一阵长短不一的扭曲哨响,反映出了那些箭矢线路的刁钻,这是北斗猎杀箭另一式,有些飞过全杀身前然后才猛然掉头,有些则从后面直接射来,还有些在上,有些从下,角度各有不同,速度却都是奇快…… 第九十九回 冰铁强弓 北斗归熊! 北斗七星回归大熊星座,并成为大熊星座一的部分。这是北斗猎杀箭的最高奥义。这是冰山族对于捕猎与自然的理解,那就是和谐,与大自然和谐相处,箭术可以是猎杀本领,但也只是用来帮助人类生存而已,绝不是满足贪婪的手段。 如今,这一奥义,带着嚎语者灌注其中的火行真气,向着全杀发出了挑战。 我看你还怎么防?!嚎语者心中质问道,虽然他知道全杀一定会有办法,可他还是要做到最好,北斗猎杀箭是他家族的祖传箭术,不管对上任何强敌,都不能侮辱祖先传下的绝学,都要全力施展。 而且,这猎杀箭已经经过了嚎语者的创新,因为他除了是狩猎者氏族的后人,同时还是一位火修。虽然从小就学习狩猎,射术一直是他的骄傲,可他毕竟没有觉者的力气。 为了将猎杀箭发扬光大,他独辟蹊径,用冰铁打造弓干,每每拉动就要先将火行真气灌注其中,使得坚硬无比的冰铁多出几分柔韧,这个时候才能拉的开弓,而放出箭矢的一瞬间,就要将火行真气抽离出来,同时撒开弓弦,这样正好借助冰铁恢复坚硬所产生的强劲力道。 理论上是简单的,可要想实现则艰难无比,首先嚎语者要想办法潜入冰盖下的冰洋海底,在那里寻找远古文明遗迹,因为只有遗迹中才有可能找到冰铁的原始材料,那是一些早就打造完好的金属器件,融汇着远古诸神的智慧,又加上冰洋中亿万年长眠才形成的一种坚脆金属。 将这种材料混合进九州钠金,以其相对的柔绵和延展性来中和去那种深海金属的脆,再经过无数次敲击,才有可能形成一块可以作为材料的冰铁锭。 嚎语者身高及丈,所以这柄弓足有一人高,要打造这样巨大的冰铁强弓,可以想象他要多少次潜入深海,历经多少严寒和苦难。 然而,这只是打造冰铁强弓,更重要的是怎么使用。只要火行真气注入的稍不均匀,箭矢就会远远偏离目标,甚至冷热不均之下,强弓还可能将使用者弹伤,更别说嚎语者此时借助冰铁强弓,使出这招北斗归熊,这是只有强者才能到达的境界,这一招自然是龙虎斗中的至尊一击。 咔咔咔…… 就在这至尊一击开始发威之时,突然一阵怪响,翠绿突刺再次钻出,却只有一根,但非常粗大,刚好从全杀身旁钻出,又正好同那个赶来的木甲兵形成了夹角,夹角对着场边的护墙,一下次挡去了大部分箭矢,仅有两根射中了全杀。 嚎语者的攻击还没有结束,或者说后面才是真正的杀招,因为全杀已经被逼进了死角,而且还身中两箭,等待他的将是一招全力压来的碾山式。 金甲战熊带着一身火行灵气滚来,势要将全杀连同那根翠绿突刺一起碾碎,可是他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却收到了嚎语者另一条指令。 “嗷哦……” 这就是停下的指令,金甲战熊虽然不情愿,可他必须听从嚎语者的指令,因为他的指令从来没有错过。 果然,金甲战熊急刹之下,速度大减,可还是跟那根突刺擦碰了一下,立时火光四射,身上的金甲立刻多了无数道划痕,虽然不深,但如果没有收势的话,很可能已经被那突刺上数尺长的小刺给扎穿。 保险起见,金甲战熊和嚎语者已经顺着偏离的轨道滚开了数丈。 这时他们才终于确定下来,那根本就不同于之前的翠绿突刺,而是一种新的法门。 全杀再次使出了新法术,并且人们都还没搞明白这是符箓还是法器,因为道人只有这两个施法途径,全杀手中却没有任何符箓,那些突刺也必然不是什么法器。 很多次了,鉴定官在全杀的斗技中暂停比赛,测试他的修为,可每次都是散人之下,都是合理的。 他们很多次都是让全杀重复使出法门,同时直接对他的修为进行测试,即便是平时可以隐藏修为,可是施法时是很难再有什么隐瞒的,即便可以隐瞒,那也证明这个法术是可以由道人完成,那就说明这合理。 所以,现在全杀每次使出新法门,鉴定官已经懒得去管了,因为全杀已经多次证明了,这些法门道人是可以做到的。 看那根突刺的硬度,如果不刹住势头,金甲必然已经被刺穿了,只是嚎语者此时还不明白,那根突刺才是全杀真正要施展的法门,前面的那些只是铺垫,此术名曰青木角。 青木角,才是这类突刺的真正形态,高十余丈,带着一点弧度,上面还爬满了小刺。从青木角尖端到根基,那些小刺也从三四尺增加到丈许长,还越来越粗,并且自下而上成层层包裹之状,大刺包小刺,这才形成了一根怪异的青角。 那个木甲兵突然倒下了,真气全失一般,然后就见那根青角裂开了一条缝,全杀也不顾身上的箭伤就悠地闪了进去,裂缝立刻重新闭合。 这一斗挺有意思的,先是人藏在熊里,现在换另一个人藏在角里。太有趣了!这使得观众们欢呼着,这才是斗技!这才叫观赏性! 嚎语者微微一笑,遇到这样的对手,他死也无憾了,只是死前还不能便宜了这个谜一样的全杀。 金甲战熊已经再次冲到跟前,出掌猛力拍击在下部的几根丈许小刺上,他当然不会冲着尖芒去拍,可就是拍在侧面也直震的巨掌生疼,随即收到了全速撤退的命令。 同时,嚎语者开弓一连几番激射,数十支火箭已经纷纷射向了那根青角,却都像碰到高等坚硬金属似的,纷纷掉落,连上面的火气也没能破开这根青角。 嚎语者终于明白了,这是木旺之势,之前的那一丛丛突刺不过是铺垫,还有突刺酸性汁液的浇灌,此时这片斗技场已经变成了木行法术的肥沃土地。 正是木旺----火相----水休----金囚----土死,如今整个场地已经被全杀的木气所控制。 嚎语者没再犹豫,目前只有一种事情可做,就是借助木势,由火相到火旺。 但是还来得及吗?那根青角已经钻入了地下,下一步行动马上就要开启。 不,是已经开启。 呼---- 地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因为他们早已经被酸液浸泡成了粉块,整个斗技场地都是如此,所以地面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青角就从嚎语者和战熊他们的正下方刺了出来,那呼的是风声。 这怎么可能?!不过人和熊都不及多想,他们要做的只有躲过这一刺。 躲过了,虽然被迅速变粗的青角钩挂了两下,不过还是躲过了。 但新的一击又来了,只要青角能够钻回地面,同时就能在目标所在地钻出,仿佛瞬间移动。更玄乎的是,这钻进钻出的,地面上居然一个坑一个洞都没,敢情这个斗技场地都变成了胶粘的土壤! 没有震感,战熊不能靠本能预测,地上的木气也十分均匀,只有青角钻出的一瞬间他才能凭灵性感觉得到,所以很快他洁白的腹部上就多了几处血污…… 第一百整回 亢金龙角 战熊不顾身上的几道伤痕,干脆奔跑乱撞了起来,企图通过不规则的快速移动,来躲避那根能瞬间从身下顶出的青角,嚎语者则在战熊的身上跳跃腾挪,一边保持平衡,一边准备对敌之策。 终于,嚎语者腾出手来,直接从宇囊中取出瓶瓶罐罐的火油,一口气摔在四处,再放出数箭将其点燃,这也是他能在战熊那颠簸的身上做出的最强反击了。 有火油,有木气,顿时大火烧起,青角暂停了攻击。嚎语者一面准备再施手段,一面思考:角可以瞬间移动,那么人在哪呢?这角明显不是同一根,而很可能是两根甚至数根,只不过他真气只够一次催动一根罢了,所以才会给人瞬间移动的错觉,也就是说全杀应该在地下的某一处,或者某一根角中。 嚎语者马上又拿出一张灵符催动起来,另一只手则往战熊嘴里扔了一颗皮球大的兽丹,然后又顺手抓出一块火玉攥在掌心。 战熊吃了兽丹立马炸起全身鬃毛,看上去立时又大了两圈,竟然嗷嗷着站立了起来,同时右熊掌一伸,已经插进了嚎语者从宇囊中取出的巨盾的套环中。 那真的是一面巨盾,对于直立起来数丈高的战熊来说都是一面遮体大盾!! 那兽丹名曰人形丹,有着让灵兽筋骨移位的功效,使他们便于站立。熊本身就是可以站立的生灵,再加上战熊每日的训练,所以吃了这颗人形丹以后竟毫不费力地站了起来,且可以在熊掌上套上巨盾。 这盾大且不说,厚度都足有九尺,饶是这战熊五百年道行,能用起来也真不简单了,可以说这道盾已经是龙虎斗级的绝对防御了。 战熊时刻关注着脚下,只要那青角再次出现,定要与它来个硬碰硬。战熊虽然样子憨憨的,不过经过开场到现在的几番打斗,没有人会再以为他有多么的笨重。要知道他们在北极冰盖光滑寒冷的表面上都能行走如常,追捕猎物,甚至成为一方熊王还要与各类猛兽搏斗,如今到了这斗技场,有了这么好借力的地面,只会令战熊如熊添翼。 嚎语者此时正站在战熊宽厚的肩上,急忙却不慌乱地灌注着火行灵符,只要这张灵符催活,再强的木势也要低头。 角,出现了,不过不是从战熊的脚下,而是直接从不远处钻了出来,并且变成了棕灰色,上面还闪着点点金光,而且不是一根角,是两根,两根闪着金光的长角下还若隐若现幻化着一个龙头。 龙头!!!难道说?!是??!嚎语者大惊,他知道自己没空纠结于这个法门的出处,因为他知道,即便是那面九尺厚的钝铁巨盾,也是挡不住这两枚金光长角的!不对!是龙角!亢金龙角! 两根十余丈长金灿灿的龙角,还幻化出一个龙头,龙头中隐约透着一个小黑点,仔细一看,居然就是全杀,他已经与自己的法门融为一体,为了催动这个法术,他已经直接融进了法术之中。 这是散人都未必使得出的神通,这个全杀到底是谁?不过嚎语者没有时间再去多想,亢金龙角已经抵过来了,全速地抵过来了。 “呜哇----!!!”伴随着一声力竭地怒吼,火龙符终于灌注完毕,两条丈许火龙从嚎语者两旁飞出。 战熊也依照嚎语者的指示,将全身火行灵气够灌注在了巨盾之上,巨盾立马变得通红散发着高温,甚至连战熊自己的鬃毛都被燎黑了不少,但他依然全力地灌注着,把积蓄体内的真阳灵气倾泻而出,以图在那怪异龙角抵来的一瞬间,将这招绝对防御----火山势也发挥极致!! 亢金龙角,火龙,火山势,凛风斗技场前所未有的对决,发生了…… 整个防护结界都晃动起来,一圈圈巨大的波纹扩散着,色彩在黑紫和橙红之间不断变幻,几个护场赶忙往灵胚中灌注真气,才镇住了场面。 火龙,不见了。盾,透了。那面有高纯钝铁打造的九尺巨盾,透了,即便上面灌注的是火行灵气,足以实钝铁充满韧性,可还是透了!被亢金龙角戳穿了! 战熊雪白的胸口趟着鲜红热血,不过那不是他的,而是来自嚎语者。 “全杀,我败了,我就要死在你手上,我死之后,请你放过他好吗?”嚎语者肚子上正插着那亢金龙角的最尖端,却已经无法说话,而是靠着剩余的真气,直接拟声,所以话语中还带着火苗抖动的细小尾音。 这龙头太过巨大,两根龙角的间距起码有几丈,所以只能有一根龙角顶中他们。嚎语者毫不犹豫地挡在了战熊的心脏前,同时把真气灌注全身,靠着木生火取得到优势,将龙角困在自己的躯体内,裆下了这鬼神一击,不过也耗去了他所有的真气和生命。 全杀没有回话,因为对方已经死了。 嗷----!!! 战熊之前没了嚎语者的指示有些迟钝,直到他察觉不见兽王的真气,才发现他的兽王已经死了,愤怒战胜了一切,他无论如何都要把面前这个破龙头和里面那个小人撕碎!撕碎!!! 所有的火行灵气点燃,战熊一掌劈向那根刺破盾牌的亢金龙角,那根还未收回,尖端正顶在兽王身躯中的亢金龙角!毫不顾忌上面的一丛丛金刺,他要玉石俱焚,就算焚不了这个对头,也要焚了自己。 就在熊掌要与龙角一较高下之际,龙角却消失了,全杀缓缓落地。 战熊一看,这可好啊!!直接扔下盾牌,一掌接住兽王,同时向着全杀冲去…… 在几个护场的手段下,战熊很快瘫软了,十多个冰原战团的人迅速赶来,将他翻上了一辆大车,然后驱使着几只壮硕的雪牦试图将他拖出场外。 几只强壮的雪牦,他们是牦牛中的佼佼者,可以在最恶劣的冰原环境中找到吃的,可以一口气奔袭上千里,可此时一同用力却也只能将那只身披金甲的巨熊缓缓拖动…… 一场巅峰对决,观众们却没有发出太高亢的声浪,嘈杂的议论中藏不住许多叹息。 嚎语者死了,从此凛风斗技场又少了一位强者,一位真正的强者,但他死前为大家献出的这场斗技,将被载入一方史册!能伤全杀三箭,逼他使出龙虎斗中前所未有的法术,且毫不畏惧死亡,嚎语者不止攀到了斗技者的顶点,也赢得了斗迷的认同。 “嚎语者……”不知谁大声说了起来,可是说出绰号却又不知如何评价,嚎语者怎么了?好样的?牛.逼?无敌?虽败犹荣?活得精彩?死得震撼?……他找不出合适的语句来评价这位斗士,只能撂下那仨字儿“嚎语者”。 只是引得周围的人们想要评论,却都是仅仅只能说出一个绰号: “嚎语者…他……哎!” “嚎语者啊……” “嚎语者…嚎语者……”有个人居然重复起来。 这时,突然有一个人大叫道:“嚎语者!!!” 就是这一嗓子,就是这简单的三个字,仅仅一个绰号,终于发泄出了他胸中的复杂感受,只是他没有想到,这竟一石激起千层浪。 “嚎语者!” “嚎--语--者----!!” “嚎----语----者----!!!” “嚎?语?者!!!” “嚎?语?者!!!” “嚎?语?者!!!” “嚎?语?者!!!” …… 嚎?语?者!!! 这是吕白一行四人离开斗技场时,斗迷们形成的一致口号,声浪一**高起,令人只感被这些嚎叫追着,不管走多远都能清晰地在耳畔响起…… 第一百○○一回 龙虎四强 “太奇怪了……”铁云婵兀自嘟囔着,他们已经走回了驻地。 “有什么发现吗?” 吕白心中难免会为嚎语者生出一些惋惜,可那个全杀也实在是强得离谱,所以一路上都闭口不言,思考着下面的斗技中遇到他应如何应对,听铁云婵这么一说,当即想听听她的看法。 “发现倒是谈不上,只是我在兖州的时候也去看过斗技的,可兖州的龙虎斗绝对没有这种水准。”见吕白有些吃惊,铁云婵接着说道:“以嚎语者的实力,在兖州的东山斗技场估计都能独霸了,没想到在这并州斗技场却上不了超一流。” “哦?”吕白说着却看向了郝彩。 郝彩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樱唇开启,道:“这确实是小妹的疏漏了,幸而姐姐见多识广,否则小妹也蒙在鼓中。” 见大家不解,郝彩继续解释道:“小妹此前一直随师父在大庸斗技场做事,从未去过其他斗技场,而大庸斗技场根本就没有常规的龙虎斗,九成九都是鬼神斗,每年只会举办一到两次九州龙虎争霸赛,集中了九州各地慕名而来的强者,那确实也是龙虎斗的巅峰对决,斗技者们倒是能与全杀目前的实力旗鼓相当。所以,小妹也一直在惊叹凛风斗技场龙虎斗的水准之高,一时还未想得明白。” “妈的!我说呢!”张庆丰竟然爆起了粗口,经过这对这番讨论,凛风斗技场龙虎斗水准无疑被“抬高”了不少,他终于如释重负,因为这也说明了他的实战能力没有想象中那么糟。 铁云婵刚想教育他两句,却听郝彩接着说道:“你别得意得太早,飞剑金那种货色在豫州的龙虎争霸赛中,也只能排上……排上个中流吧。” 郝彩说到后面又仔细估算了一下,才给出了“中流”的评价。 张庆丰却还很是得意:“中流?能打败九州龙虎斗顶层中的中流,也说明本大爷是很厉害的了,再说我赢飞剑金赢得也不是很吃力嘛,只要对方是妖邪之人,我张庆丰就定会将这些熊玩意儿统统打败!” 铁云婵当即喝骂道:“看你那没出息样!偶尔打败个‘中流’人物还沾沾自美了,还‘熊玩意儿’……我看你连嚎语者那只战熊都对付不了,估计遇上了不是被一掌拍死,就是被人家直接碾死。” “你!……算了…我去研究秘籍去,看我以后画出来逆天的符箓,叫你……”张庆丰说着说着发现自己语失,忙捂了口一溜烟跑了。 “快滚去好好抄书!再废话小心本姑娘收回秘籍!” “姐姐一来,可算是有人能管住这个惹事精了。” “妹妹啊,这个张庆丰就是那种典型的散修意识,可得严加管教,不然成不了器不说,还会拖人后腿。” 吕白随口道:“哪有那么严重,庆丰潜力远非你们所知,说人家散修意识,却没认识到自己身上的宗派情调。” 铁云婵没想到一直不喜争论的吕白竟然也会反驳人,扭起个鬼脸嘲笑道:“矮油,这么说你知道了?你们俩莫不是成了男闺蜜?” “是兄弟。”吕白淡淡道。 “你们这些小青年就会称兄道弟。” 吕白心里其实没有开玩笑的兴致,一皱眉甩下句:“怎么?你吃醋了?” “你……不理你了!”铁云婵说着脸一红,脚一跺,走了。 吕白又看了一眼郝彩,发现她也脸红红的,正捂着嘴强忍笑意,以为她这脸是憋红的,自嘲道:“笑什么,这叫一物降一物。” 他这一说郝彩笑得更厉害了,再也忍不下去,放开手大笑起来。 好一阵,郝彩笑够了,拿出手绢沾去了笑泪,又抿起了嘴角,两个酒窝便一现一现的,如一双忽闪的眼睛。 “笑够了?” “你就这样看着人家笑啊?” “那当然,怕你笑死过去。” “我真要笑死的话,你在这里又有什么用?” “掐人中啊,再不行就叫张庆丰过来给你输真气,你以为呢?” 郝彩卡壳了,忙把颈旁一股小辫拉到胸前拨弄起来,头却望向一边。 吕白也不再说话。 又是好一阵。 郝彩回过头看吕白,发现他正眉头紧锁地盯着自己,吓了一跳。 可是仔细一看,吕白的聚焦只是恰巧停在她身前,不知道想些什么,已经已经入了神,甚至郝彩绕到他背后都没有打断这个思考。 看到正欢跳而来的依依,郝彩忙冲着这只雪白灵鹿摆了摆手,然后轻巧地走过去坐上雪背离开了…… ………… 几天来,第二轮的其他两场斗技也有了结果。 五行庄派了个炮灰去对战疯浪客,没两个回合就倒地不起。不过直到有人出来宣布疯浪客获胜,疯浪客都没有杀他。谁知那边一宣布获胜,这炮灰又活过来了,竟然是装死,也只有遇到那个疯疯癫癫的怪物他才能如此好运吧,只是斗迷们不免又是一阵骚动。 第二轮最后一场是无敌众对弑仙,这两个斗技团旗鼓相当,倒是死磕了起来,无敌众出得是一位高价转会的土修,可算是下了血本了,所以给了弑仙斗技团一个措手不及,因为他们出的是一个水修。水修攻守兼备,且土修稀少,不容易被克,没想到对方偏偏就是出的土修。 这里不得不说说转会,那是斗技团之间对斗技契约进行的买卖,不过这需要卖买双方以及斗技者本人这三者的同意,一方不认可,转会都无法继续。 例如无敌众买来的土修,就是远自荆州的某个斗技团,据说二十年前还得过大庸龙虎争霸赛的冠军,然后就闭关修炼起秘法了。无敌众可是花了大价钱才搞到这个土修,说是下了血本一点都不为过。 然而,结果却并不如他们所愿,这个土修居然败了,这个曾经的龙虎争霸赛冠军居然……败给了弑仙斗技团的一个水修!! 一开始土修占有明显的优势,很快就将水修的几样法器给废掉了,谁都以为他必胜无疑。可是没想到,这土修突然浑身抽搐起来,水修当即一不做二不休地杀了他,取得了胜利。 后来无敌众才知道,原来这个土修在那场争霸赛中虽然获了胜,可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全身的经脉都被震坏,他这二十年也都是在调养。然而斗技团不是善堂,谁也不愿意一直供着个冠军在哪调养,再说调养的费用可是很不菲的。要想保住修为,同时修复经脉,需要不断地消耗各种灵丹妙药,甚至是千年灵兽精元,这谁供得起。 而对于这个土修来说,自己已成废人,必须好好地静养,既然他的训练师不供他了,那不如就同意卖给别人,去偏僻的并州发展,也许可以在那种“低水平”的比赛中暂时取得一些地位,好为他在斗技团争取空间,继续调养。没想到这凛风斗技场当真的藏龙卧虎,一个中上流的水修就那么能耗,令这倒霉的土修妄自赔了性命。 因此,无敌众就成了冤大头…… …… 这样,凛风斗技场,道亨十五年,第三赛季的四强已经诞生。 他们是: 【九色鹿】 【决胜团】 【日进斗金】 【弑仙】 对阵顺序将在七日后揭晓,第一场半决赛将在大约十二天后进行。 …… 这对斗迷来说,既是一个好消息,又是一个坏消息。 他们期待已久强强对决终于要开始了,不过还要苦等十二天。 不过他们也不会太寂寞,因为那些暂时没事做的斗技团,就会趁这个时间通过斗技场,举办一些小规模的比赛,也允许斗迷下注…… 第一百○○二回 打就认真 七天后。 并州城?五常居?斩部外区 “很抱歉,经过这几个月的调查取证,我们依然无法给萧夜老怪定罪。”天字十三号捕头眉头紧锁,他小心地说着,生怕对面的两位少年无法接受,毕竟他们都还是孩子。 天字十三号是一赶回来就命人通知了张庆丰,此刻身上还穿着差服,披风已经收起来,露出胸前绣着的一只异兽。 那异兽吕白倒是识得,根据那狰狞的豺首和霸气的龙身,可以判断得出这绣的正是睚眦。 这睚眦乃龙生九子之二,嗜血好斗,却最是有仇必报,载于《神魔异事》,不过除了五常居斩部,当今人族应该对此知之甚少,因为《神魔异事》已经成为了上古典籍。 吕白识得睚眦寓意,自然体会得出斩部为何将之绣在捕头的胸前,那是提醒他们: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来五常居某事者自然是他们的衣食父母,而扰乱秩序者定是他们最大的冤仇,必须斩之。 “嗯,知道了。”张庆丰简短地回答道。 捕头马上露出了一个惊喜的表情,竟一手直接拍在张庆丰的肩膀上,赞道:“不错,没想到几天不见,你长大了很多嘛。” 张庆丰感觉到捕头身上隐隐透出的一股正气,知道他话语由衷,否则是不会让他拍肩膀的,只是张庆丰一时没心情答话。 “我们已经向萧夜谷发了传信,要求萧夜老怪前来配合调查,但是一直没收到回音,所以就以‘拒绝调查’为由进行了备案,也是他身上的第一百三十七条案件,以后他只要栽在我们手里,那么这些案件就都会审个明白。”捕头说完长出一口气,心中感叹这青衣少年真的是长大了,居然没有打断他最后的汇报。 “好的,希望那天早点到来,同时,在下也必须对您和五常居斩部的前辈们表示感激,为了本案,你们都辛苦了。”张庆丰说着向天字十三号捕头深鞠一躬,正巧拜过了那只睚眦。 “哪里哪里,实在是我们斩部办事不利,您能理解,令在下钦佩不已。”捕头说着也回了一礼。 两人互行一礼,捕头取出一个黑色罐子,稳妥恭敬地交给了张庆丰,那里面是张一玄的骨灰。 然后,捕头又取出了一个暗红色的锦盒,道:“这是土灵珠,请您验过,收好。” 张庆丰捧着骨灰,心情沉重,吕白上前接过了那个锦盒,打开一看,一股平和之气淡淡泛出,正是当日铁金取出的土灵珠。 土灵珠乃是灵珠的一种,灵珠即是天地结成的金丹,与丹修之人的内丹是一个道理,一个是天地的丹,一个是人的丹。 灵珠中蕴含的大量灵气只有天地才可调用,就如个人的内丹只能由个人调用一样。但传说有秘法可以开启灵珠的力量,所以对于很多人来说灵珠虽然没什么用,却也总能引起他们争抢。 天地结成灵珠倒是十分有趣的事情,不分地域,不限数量,一切都好像是随机孕育而出,或深埋地下,或藏于山中,或沉于海底,或飘在云端…… 只是这灵珠的灵气聚敛极深,很难被修真者感知到,往往只有近在咫尺才会发觉。故而九州之大,灵珠虽然不少,可能被发现的却不多,拿出这颗枣子一般大的土灵珠,也着实让铁金挤眉弄眼了一番。 虽然没有秘法那土灵珠的灵气就不可为用,可土灵珠天然就具有平衡之效,可保丈许内五行不偏。人乃阴阳之躯,人若死,则阳气衰竭,阴气崩塌,五行失衡,遂尸身**。因此,土灵珠正好可以维持住尸体的五行,虽不能起死回生,但作为定颜珠却是再合适不过了。 吕白收起了土灵珠,拍了拍张庆丰的背,又代他向捕头告了别,就扶住他的肩膀准备转身离去。 转了一半,吕白突然回头道:“哦,对了,这是斗技场的票,五天后,十三斗技大厅,我对疯浪客,也是十三,挺巧吧?” 说完,他递给捕头一枚金属片,就转过身扶着张庆丰慢慢离去了。 看着那两个少年的身影,仿佛几日不见确实长高了许多,十三号捕头捏着手里那张金箔,冲他们答道:“好的!我一定去!不过我可不喜欢支持输的一方,所以你一定要赢!白斗士!” 吕白脸上微微一怔,随即浮出一个微笑,没有停留,离开了五常居…… ………… “小鬼,能不能打个商量啊……”说话的是疯浪客,经血枭一战,他如今一副青春皮囊,却还是佝偻着背,一脸颓废相。 见白衣少年没有打断他,疯浪客干脆把厚重的锈剑杵在地上,两只手则环到了剑柄,还相互抓挠了起来,继续道:“这场就让我赢了好吧,事后奖金我全给你,再外加八百两,你看如何?” 虽然知道这个疯浪客疯疯癫癫,说出什么样奇怪的话都不叫奇怪,可白衣少年还是着实地笑了一声:“呵呵,不行。” 疯浪客听着,抓了抓头,终于从那蓬乱发中揪下一只滚圆的虱子,看了看,闻了闻,又在衣服上蹭了蹭,这才发现,那少年丢下“不行”两个字就再无下文了,当即把那只吸饱的虱子扔进嘴里,边嚼边说:“嗯…小鬼…答起话来倒挺利索…看来你对钱不感兴趣,那就这样吧,这把让我赢,等下我把《真阳残卷》传你,你看如何。” “血僧都走了,如何传我?” “什么?!你怎么知道血僧走了?!”疯浪客立马瞪圆了眼睛,露出眼白上大片的血丝,不过他很快又恢复了萎蔫,挖起鼻孔,喃喃道:“但是《真阳残卷》我可真的有……” 疯浪客说着在裤裆里摸索了起来,半天才取出一捆破旧的古卷,另一只手中却拿着个油污的宇囊,顺道挂在了腰间。 “好吧,我相信你,不过我只是想打,不稀罕什么残卷,直接送我的话,倒是愿意看看。”少年说着从身后抽出青红二剑。 疯浪客眼睛一亮,赞道:“好剑……” “给你看看!” 两股清风,双剑已经被少年扔了过来,疯浪客慌乱地将那柄锈迹斑斑的巨剑往地上一扎,才摇摇晃晃地接住了那两把剑,仿佛他还真是一个体壮却神衰的废物。 疯浪客接过剑,刚抬起眼看向少年,想要称赞他的大方,却又忽觉到两把剑的非凡手感,当即顾不上那么多,收回眼神认真观起两把神兵,一手一柄,脑袋甩成了卜楞鼓,看得连连赞叹。 “啧啧啧……仙剑!这可是仙剑啊!!……”一番啧啧称奇,疯浪客总算恋恋不舍地把两把剑扔了回去,因为他已经隐隐感觉到那两柄仙剑透着不奈,接着道:“好吧!老夫改主意了!!打!不过……开打前,我想知道你的名字啊,小鬼,不是绰号,是你的本名。” “吕白。” …… 叮、叮、叮---- 双剑攻到,疯浪客拧着起巨剑的长柄,那把锈剑立马转成了钻头,搅开了吕白的攻势。 “小鬼!你这是做哪般?!!”疯浪客见这几剑均来自两柄上等的玄铁剑,而那两把一青一红的仙剑却被吕白收回了身后,当即怒了起来。 “你又是做哪般?”吕白收住剑势反问。 疯浪客这才明白,一脸怪笑,道:“说吧,想打谁?” “随意,只要是认真的。” “认真啊?说到认真呢……”疯浪客说着说着,面相终于变了,一个情神木然的人浮现了出来,缓缓开口道:“要打这个小孩儿是嘛?” 疯浪客又立马浮现出来,道:“对头!而起这娃娃还要求‘认真’!‘认真’!” 面相重回木然,缓缓道:“认真?我哪次不认真?只要踏进斗技场,站在我的对面,就是一只羊羔子,我云上飞也会认真的将它切碎,啊喝----!!!” 第一百○○三回 苇渡升龙 这个一脸认真的附体,吕白倒是认得,“云上飞”。 只见“云上飞”说着说着怒喝一声,抓起手中那把丈许大剑直接舞起。 那把锈迹斑驳的老剑,在“云上飞”的手里终于焕发新生,横着就是一扫。 吕白却不退让,腾空前飞,跃过横扫,一对玄铁剑向着剑柄末端的“云上飞”直接斩来。 “啊哈--哈--哈----!”将挤出胸腔的那口气化作笑声,“云上飞”嘲笑似的使出了升龙斩! 这升龙斩连起巨剑横扫的势头而出,又是“云上飞”最得意的手段,顿时直接搅起一股旋风,虽比起左砍那招风卷残云逊色不少,可这招升龙斩是旋即而起,纯熟之极,只要对方稍不留神就会被卷入其中,不得自拔。 旋风一起,大剑直挑,人与剑,带着自转腾空而起,直接挑旋向空中的吕白。 “啊?!!!” 惊叫来自于“云上飞”,因为他这招升龙斩正被人不可思议地破去! 其实,这招升龙斩更多的时候适用于防御,防止有人高空压制,很少能遇到对方直接跳入范围,从而可以将这招使出满贯。 “云上飞”本以为这次是不容错过的好机会,嘲笑刚起,没想到那少年竟匪夷所思的凭空一个筋斗,一双脚尖就已经钳在了大剑身上,随着这招升龙斩一起旋转,且倒立而来送出双剑。 升龙斩已出,如何收势,见那对玄铁剑向自己手腕剪来,“云上飞”当即弃剑,同时趁着上窜的惯性,腰腹用力直接来了个后空翻,一脚追上飞起的巨剑,蹬在剑柄上,这才抵去自身上升的力道,向地面翻去。 “云上飞”却没住手,直接从宇囊中叫出另一柄大剑,对着空中的锈剑和吕白,毫不质疑地再次使出升龙斩,那意思就是:你上去就不要打算活着下来了!!! 这柄大剑不比那柄锈剑巨大,而是略微小了一圈,八、九尺长,宽约二尺,带着一点弧度弯向一边,又确实为双刃,犹如剑齿虎长牙,却是又不知名的亮银金属打造,名曰狴犴剑。 狴犴,龙生九子之七,形似虎,虎啸生风,故而此时的这招升龙斩才是“云上飞”的真本领。 那略弯的威风大剑,可以很好控制住气流,正好增加了升龙斩的力度! 这才是升龙斩!怎么样?!比那风卷残云如何?!“云上飞”心里想着,将这一招使得更劲了,只消一个眨眼,他就要能将头顶上的小鬼斩成数段! 如果此时吕白在那柄生锈的巨剑上借力越开,可以轻易的避开这一招,可是他没有,因为不管他跃到哪里“云上飞”都会跟到哪里。 而且,吕白自是知道“云上飞”的意思,这也是他想要的,因为他要告诉“云上飞”,你的时代过去了,再次遇到左砍,你将败在他手中,不过首先,是败在我这里。 锵---- 叮叮叮…… 哗哗--哗哗---- 吕白脚踩锈剑! 锈剑犹如一叶宽长的芦苇,载着吕白乘风踏浪,初时难免击碰,免不了撇出几浪火花,可很快的就平稳下来,将下面那招升龙斩压成了平静湖面。 双人,四剑。 双大剑已经只剩下了惯性,可少年手中那双玄铁对剑却悠然射出。 哪里逃?逃哪里? 两柄玄铁剑一左一右封住“云上飞”两侧,“云上飞”身前又是那柄狴犴剑,吕白迎头压下,“云上飞”不及多想,立时在狴犴剑上借力直接向后翻去。 还来?! 吕白早已算准,右手一伸,二指已经点在“云上飞”的脑门上,登时穿了进去…… 哐啷啷…… 一人四剑,都坠落了,只有吕白还保持着平衡,一个跟头,双脚着陆。 “哎呀!那里是他们的地盘!疯浪客!快想想办法!”不知道躯壳中哪个人窜了出来,用手捂着脑门的俩窟窿阻止脑浆奔流,还一面惊恐地大叫。 脑门多了两个窟窿,留着脑浆子,居然还活着…… 斗迷们已经顾不上惊奇了,因为事情还在发展。 “吵吵什么啊,谁让你出来的,滚回去!”一声咒骂,疯浪客回到了躯壳,将捂着脑门的手拿了下来,任由那些脑浆子随着脉搏往外冒。 “怎么使来着…哦对了……”疯浪客嘟囔着,将那颗人头大小的血凝珠取了出来,正好托在右掌中。 血凝珠一下子被激活了般,内部的黑红物质涌动起暗纹。不多时,疯浪客的手上泛起紫黑脉络,向着整个手臂延伸去,仿佛是凝血珠中黑红的怪异物质,正在顺着疯浪客的手臂进入身体。 “哎呦…哎呦……”疯浪客泛起白眼,发出很享受的呻吟,配上他肮脏的外表,令人不由得作呕。 “够了!够了!够了!!!” 啪----! 啪----! 疯浪客突然嚷嚷着用另一只手抽了自己一耳光,用力拍掉右掌中那颗血凝珠。 几番深呼吸后,疯浪客才把白眼反回来,又抓起破衣衫在额头上擦拭了一番,黑红白,污血、鲜血、脑浆,统统擦掉了,这时人们才看清楚,他头上的那两个窟窿,竟然已经长住了!愈合了! “复原了有什么用!他们已经被破坏掉了!”之前那个人不知怎得,又跑了出来。 “滚!打架不见你出来,一出事就轮到你了!刚才‘云上飞’不行的时候,我就把他以及住在前脑的那些人都转移了!再瞎嚷嚷我就把你送到大肠,然后拉茅坑里!” 见吕白颇有兴致地看着自己教训人,疯浪客又兀自唤起人来:“云上飞…?云上飞……?” “在了,在了,别喊了,你刚才怎么不告诉我这小子这么厉害?”随着这个声音响起,疯浪客的面相干脆一分为二,右半拉是他自己,左半拉是“云上飞”。 右半拉:“他说要认真的,你不是最认真吗?” 左半拉:“可我只是个觉者,本事根本使不出来,再认真也打不过他。” 右半拉:“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叫九真出来?” 左半拉:“叫呗,不过他一旦出来,我可就永远离开了,而且你未必控制得了他,再说……九子剑你收集够了吗?” 右半拉不耐烦道:“够了够了,早就够了。” 左半拉:“九子剑和九真需要的灵力也够了?” 右半拉更加不耐烦了:“够了够了够了!早就够了!你个废物拿着狴犴剑居然没感觉吗?别再问了?!要急死我啊?你快睡吧!现在就差你了,快融合进去,激活九真!” 左半拉:“真娘的无情,哎,算了,反正是融合。” 说着,左半拉又恢复城了疯浪客的脸。 那脸冲着吕白亢奋地叫道:“来了、来了、来了!他来了!!你可要好好表现啊!小鬼!让我好好见识下九真的实力!” 脸变了,体态也变了,“九真”现身! 唰唰唰…… 几个护场冲入了场中,挡在“九真”与吕白之间,然后让出一条路,鉴定官带着三个鉴定员就走近前来。 “干嘛?”九真居然跟“云上飞”的认真神态有些相似,不同的是更加高傲,漠视一切的眼神根本就没看鉴定官,只是话语冲着他。 “报修为。”鉴定官毫不理会他的高傲,任你是谁,即便是位真人,也要让我审核修为,与我为敌就是与整个凛风族为敌! 根据以往的经验,疯浪客可以随意模仿各种类型的修真者,有些甚至超出龙虎斗限制的,今天这个九真是第一次出现在疯浪客身上,所以要接受鉴定官的审核。鉴定官也就是修为考核专员中的头头,他尽量不干预斗技,但前提是:一场公平的斗技。 “侠。”这回答倒是干净利索。 可鉴定官竟然惊声叫道:“侠?剑侠?!你是说你修的是剑仙?!” 第一百○○四回 剑仙派系 “嗯。” 看到鉴定官吃惊的表情,“九真”虽说不上得意,但还是轻轻应了声,然后伸手对着不远处的那柄狴犴剑一召,那柄形似虎牙的九尺长剑便直飞而起,缓缓落在“九真”的手里。 只见那柄狴犴剑一到“九真”手中,经过剑身周围的光线立马发生了奇怪的变化,仿佛光线在热浪中产生了折射,但又有些不同,环绕剑身的折射并不是因为空气密度转换而起,因得是剑气,真正的剑气。 鉴定官与三个鉴定员立马做起了测试,有的送出一圈散气去试探,有的将法器送到“九真”周身,而鉴定官自己则直接将手掌放在了“九真”的脊背之上,感受着“九真”体内的灵气波动…… 见到其他三个鉴定员纷纷点头,鉴定官这才宣布结果:“剑仙派系,修为境界,侠,后期,斗技继续。” 唰唰唰…… 护场们和修为鉴定专员们纷纷退场,观众们期待的斗技终于可以继续进行,一时间又都欢呼起来、起哄起来…… …… 剑仙派系,简称剑修。起始于续帝时代。主要以人兵双修,且凭借与仙兵互动,来施展强大的神通。 仙兵,剑仙派系的主要神通所在,多为剑,少有其他兵刃,且个别兵刃还曾经是剑仙派系的清除目标。 与金丹派系的法器不同,仙兵即是内藏灵气之物,不需施术者灌注法力即可直接引动。 仙兵又与金丹派系的法宝不同,法宝内有灵气,但那些灵气都是天地所成,虽后天可为修真者进一步祭炼,但进境苦难。仙兵灵气本就与剑修的修炼一体化,故而会随着剑修实力的提升而同步提升,进境相对快速。 ******* 剑修,境界分为五等: 剑客,这里指找到了兵器之道的人,并决心靠这些兵器生存,甚至是觅见仙途,永不弃道。他们可以不算是修真者,也可以只有凡铁,但已经算是踏入人兵合一的修行道路了,他们中又因使剑的人最多,故而称之为剑客,剑客的道路即为剑修。 剑侠,从剑客艰苦的修行中悟出通往大道的门径,并能找到自己宿命中的剑,这时候就可炼气,真气。人与剑一同修炼,以剑引气,以体融气,以神导气,以气互养。剑修的天地采炼之道一旦开启,即为偷天,天以万物养人,人不知足,还要采气,固必遭天谴。特别是剑修以人兵合一入道,杀气太重,若想成大道,必须以心感天,以行卫天,小者为国为民为苍生,此乃剑侠;大者无为而为无不为,此乃剑圣。 剑圣,剑修之圣者。聖,通也,至贤至慧,清净无为。此时仙途已开,只待天机。 剑仙,“人人敬我入剑仙,我叹仙途就仙嫌。”剑修最后的悟道之路,即刻参悟,即刻飞升。 剑神,剑修飞升之后的境界,九州无人知晓。 ******* 神通: 剑客,高超的剑术,从道的意志,无神通,却胜过不少神通。 剑侠,人成侠,剑有灵。人领气,气领剑。遇不平,剑行侠。简单说,剑可飞。 剑圣,侠至通达,剑自醒灵。圣人不仁,剑气无情。简单说,剑气成。 剑仙,神念呼天寂,剑灵慕彩吉。将尽万般漏,须止千重习。简单说,神识与剑灵可在真气层面上合一,施展万千高重法术。 剑神,传说剑仙飞升时,要摒弃所有凡尘,包括他的皮囊和仙剑的躯体,只有神识和剑灵归天。谁也不知道这是死了,还是成了仙,只知道他们这一飞升,剩下的凡尘之物足以滋养一方。剑仙派系昌盛的时候,倒是有人总瞄着有望飞升的剑仙。一个是飞升,脱离凡尘;一个是沾光,快活人间,倒是有着一番滑稽。 ******* 吕白自然知晓剑修之道,且对剑修非常敬仰,看到这一番鉴定,得知“九真”是位剑侠,当即心生佩服,抱拳道:“原来阁下是位替天行道的剑修,晚辈荣幸不已,请赐教。” “九真”稍一迟疑,随即简短道:“过誉了,开始吧。” “好。” 吕白话音未落,“九真”已将狴犴剑扔向空中,那柄虎齿大剑就兀自悬在了“九真”身旁,竟是一柄仙剑。 见此状,吕白用双剑一错戒备起来。 “九真”却慢慢悠悠地从宇囊中取出一柄短剑,那短剑宽厚方正,只有一尺半长,淡金色剑身上纹着许多条小龙,呈相互嬉戏追逐之景,每条小龙还背着一行小字。觉者目力惊人,吕白自可看清那些小字,只是上面的字体奇怪无比,不似九州之文,故而他虽看了不少上古典籍,却不知龙纹短剑上记载着什么。 “九真”也不理会吕白,兀自观起那把剑。 有那么一会儿。 “还是看不懂,算了!先用囚牛来会会你!” “九真”说着将那柄宽厚方正的龙纹短剑也扔在空中,那短剑却规矩地悬在了主人胸前,原来也是一柄仙剑,不同的是短剑悬在胸前,而另一把大剑则游绕在身旁。 吕白顾不及多看,因为“九真”已经从宇囊中唤出另一把剑,此剑长五尺,剑根部却只有三指宽,剑身更是非常单薄,是柄狭长的软剑,只是不知为何被主人唤作“囚牛”。 囚牛,龙生九子之老大,好音。 秀---- 一声金属片才能发出的怪异响声,囚牛剑居然直接卷起,直卷得拳头大小,像极了一盘卷尺! “九真”直接将囚牛一抛,那柄自卷成圆锭的仙剑就向着吕白直飞而来。 哗---- 仙剑陡然绷直,加上自身极快的飞行速度,狠辣地刺向目标。 若是在常人看来确实有“攻其不备”之效,可吕白是位速觉,辨出这招不在话下,当即挥起玄铁剑挡去。 那囚牛可是柄仙剑,自具灵性,在空中自然比法器还要灵活,好似料想对方要挡护一般,未碰击玄铁剑,就兀自弯曲,正好绕了过去,直向吕白面门刺去。 妙啊! 吕白心中感叹,同时另一把玄铁剑护到。吕白当然知道攻来的这柄仙剑还会继续弯曲,所以不给这软剑更多机会,一个缩身,已经窜出向前,直奔“九真”。 “九真”正单手掐诀,只见他的右手,时而大拇指压住其他四只的某个指肚,时而两指交叉拇指相按,时而拇指与某一根或几根手指成环,竟是在靠着手诀导引真气,从而达到施法的效果,剑侠即是如此驱使仙剑的。 见吕白袭来,“九真”毫不慌张,而是另一手的拇指掐向小拇指中节,身前那柄短剑就直刺了出去。 吕白见对方不躲不闪,毫无惧意,只顶出一把短剑,以攻为守,心下佩服这种游刃有余的气势。忽的,一支美妙摄人的仙乐在身后奏起,吕白这才明白,原来他是另有后招!! 听声音仿佛来自琴弦波动,但熟读《神魔异事》的吕白懂得,这应该是那柄“好音喜乐”的囚牛剑所为,不及多想,立刻出剑封住以攻为守的龙纹剑,另一剑就直接向“九真”撩去。 此时,观众们倒是看得清楚,之前那柄狭长软剑被吕白挡开却没有急着追刺,而是顺着刚才的绕刺之势再次卷起。 那“剑卷”就颤动起来,更是时大时小、时松时紧,好像蝴蝶那根可以伸缩卷曲的长喙一样,只是这“剑卷”很少全部展开,更多的是蜷成碗口、盘子、铜锣这些大小,且在这些大小之间迅速变幻,居然就这样凑出了乐曲! 吕白毫不理会,他知道这音乐定有蹊跷,应该趁其功效还未发作,先发制人,眼见撩起那剑就要伤着“九真”。 噗---- 剑入肌肤,吃痛的却是吕白! 第一百○○五回 龙歌三界 吕白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撩向的竟是一个虚影,真身要更加靠后一点,所以一剑撩空。而那柄已经被自己封住来路的龙纹短剑,竟正插在自己左胸!! “记住这招,使你产生错觉的这招叫做龙·歌·三·界,安心上路吧。”说话的同时,“九真”握起身旁那柄狴犴剑斩向吕白。 在“九真”看来,吕白必死无疑,因为这少年不但胸口吃剑,更主要的是,他已经完全被龙歌三界摄住。 当----!!! 狴犴剑居然毫无阻隔地挥到了地上,而那少年的身躯居然也是个虚影,移动过快导致的视觉误差! 吕白闪到一旁,趁对方惊愕之际拔出胸口的短剑,直接反掷回去。原来他撩向“九真”的一剑速度极快,早于那柄龙纹短剑,所以一发现撩空,就察觉有异,急忙将先天真气护在身前,一发现胸口吃痛就直接运行过去,使那剑歪离了心脏和动脉。 没刺中心脏,那么这个伤口对于开了觉的吕白来说,自然是很好恢复,又加上早有准备,拔出的一瞬就愈合了。 只是这龙歌三界还在作响,虽然乐曲美妙,犹如遨游星海,却着实让吕白有些恍惚,当即不再多想,趁着“九真”对飞射向他的龙纹短剑重新取回控制权,吕白双掌自拍双耳,生生将自己的耳膜震破。 终于安静了,吕白立马恢复了清醒,将方位感重新矫正。 “九真”好不容易控制住了龙纹短剑的力道,使他又护在了自己身前,却发现吕白自聋双耳,虽然知道觉者具备强力的自我修复,可还是因为这少年的睿智和果敢而心生佩服。 “九真”知道对方这是要对付龙歌三界,定是控制住了耳部组织的修复,暂时抑制听觉的恢复。 那招龙歌三界确实是以音乐来扰乱人心神,例如刚才那样令吕白的空间感错位,所以断掉了听觉也不失为一个妙法。可这也勾起了“九真”的兴趣,只见他直接从宇囊中又叫出一柄仙剑,只是考虑到失聪,没有再喊出仙剑的名号。 这柄剑,乌黑短粗,长三尺,宽二尺,剑脊很厚,没有剑尖,平头,形似一面宽厚的黑铁板,细细看上面还带着小孔,似是中空。 只见“九真”抡起黑铁板猛得指向吕白。 星--------------!!!!!!!!!! 一个异常尖利的声音响起,以至于“九真”自己都皱了皱眉,好在声音不是冲着自己,而是以音速冲向吕白。 吕白眼见那怪异的乌黑铁板突然甩向自己,却没有飞来,心知其中必有蹊跷,忙将两柄玄铁剑护在身前急忙闪避。 只觉两柄交叉于身前的玄铁剑已经开始颤抖,知道这招不简单,并且来的奇快,自己已经无法全部闪过,急忙将先天真气再次运到身前。 吕白果然右肩吃痛,却觉得痛到了骨子里,连牙齿和头骨都受到了这强烈震感的波及,血流也突然停滞了一下,若是换成凡人可能已经休克。 幸好有先天真气护体,否则骨头一定粉了,那样的话修复起来就太难了。骨头不比血肉,骨头、牙齿这些都为纯粹的肾精所成,修复起来非常困难。 原来“九真”见吕白自聋双耳,所以偏偏就要以声浪战他。你听不见,不代表被会被声音所伤。 这招确实太过隐蔽了,如果不是吕白身后防护结界上闪出了一大片紫光,斗迷们还想不到这一招的奥秘呢,只知道刺耳无比,看台上所有人一起捂耳朵的样子实是壮观,不过他们没留意太多,因为防护结界上的紫光下部印出一个肩膀,他们知道,白斗士可能已经受伤了。 经过这一击,吕白已经明白这招的妙用,因为他看到“九真”手里的黑铁板其实是一柄伸缩剑,前半截收在后半截内,所以一开始看似只是一块黑铁板。而中空的剑身上面还有大小不一的小圆孔,这定是制造声浪所用,再将剑内灵气附在声浪上,一面锁定声波的振动频率,一面将灵气渡过去,实在是巧妙之极,使得剑侠也能施展出“剑气”。 “九真”看对方明显肩头中招,却没有垮掉,心中略微惊异,不过手上还是毫不迟疑,一手掐诀,一手收剑。那柄伸缩剑当即从五尺长再次缩回到三尺,紧接着对着吕白又是一挥。挥出的同时,手诀已成,“九真”身上泛起一层光晕,这层光晕不为别的,只是剑侠最初级的真气护罩,为的是阻隔声波,不被自己招数所伤。 显然,这次挥剑比起上次要猛烈得多。其中玄妙在于,收起回缩这把剑的时候,“九真”已经控制这剑中的灵气将空气锁住,所以空气也受到了压缩,这一挥之下再解锁空气,伸出之势会更加快速…… 星--------------------!!!!!!!!!!!!!!!!!!! 除了在吕白身后的防护结界上,击出了比之前更强的紫光,整个结界也都泛起了微薄的紫色涟漪。还好,这紫色涟漪说明了四散的超声波被过滤掉了,否则那些没有修为的观众可能会被震的七窍流血。 吕白这次又怎会中招,早就躲了开,同时闪过了身后那柄囚牛剑的暗袭。 这自然归功于《五气丛》,虽然“九真”和几柄仙剑只是散出淡淡的正气,但这就足矣让吕白捕捉到许多意图了。 星--------------------!!!!!!!!!!!!!!!!!!! 又是声波配合囚牛的一击,不过这是第二次两把剑配合攻击了,“九真”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对付吕白,同样的手段不要使出第二次!! 叮-------- “九真”直感到神识好像也在疼痛,他即刻明白了,有一柄剑受伤了,囚牛。 就在囚牛剑第二次暗袭吕白的时候,只见一道青影,坤阴出鞘,囚牛直接被这柄上古神兵当即斩断!! “九真”趁着囚牛灵气未失,急忙收了回来,心中吃惊,神识吃痛,不过他还是没有发怒,因为他是剑侠,他明白:斗技就是斗技。 “九真”干脆把那柄伸缩剑也收了起来,冲吕白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然后就低下头,仿佛是在朝着自己,皱眉叫道:“喂,喂,出来。” 吕白知道他在叫人,斗技嘛,可以是拼命,可以是输赢,也可以只是斗技。而且吕白本来就是要通过斗技寻找强者之路,所以他就等下了,并且把耳膜修复好,听听他们说啥。 “干啥啊?你就这么没种?刚被打两下就叫人出来,真令我失望。”随着疯浪客的出现,那具共用的躯壳也抬起头,半边脸上露出了一个刁钻的面相。 “别废话,快共享。”另半边脸还是“九真”的。 “共享啥?” “再说一句废话我就走了,快共享。” “好吧好吧,你厉害行了吧?我马上给你共享,行了吧?”疯浪客见唬不住这个新生的“九真”,终于恢复了以往的颓相,又补充道:“不过……如果共享的话,你可能就会变回云上飞了,你可要想清楚。” “云上飞?” “就是修觉的你!云上飞是修觉的你的绰号!真是麻烦,最讨厌解释这些了!” “那就别废话了,共享吧,你知道的我也就都知道了,也就不用你解释了。” “不行哦,我只能共享云上飞的给你,这是规矩啊,规矩不能坏啊,否则其他人都会朝着我要共享的,会把我瓜分掉的。”疯浪客说着把眉毛撇成了八字,一副倒霉相。 “好吧好吧,快共享看。” “好嘞……” 疯浪客的声音消失了,“九真”占据了整张脸,不过只是一瞬,“九真”似是突然间疼痛无比,随即发出一声不可自抑的苦叫:“呃…啊啊啊啊!!!!” 第一百○○六回 我从哪来 苦叫过后,“九真”回复了平静,又皱眉一番思索,终于长出一口气,道:“原来如此。” “九真”又看向吕白,道:“这位仙友,我是一个半虚构的人,你还愿意跟我打吗?” “你怎么知道我就不是虚构的呢?” “九真”眼睛一亮:“难道说你也是虚构的?” “我不知道,确切的说,我不确定自己是真实存在的还是梦幻的,而且我认为这些并不重要。” “不重要?你怎么能说不重要?!你根本就不能体会!怎么如此大胆地下结论?!”这是有理由“愤怒”的,一个没有亲身经历过自己遭遇的人,又怎么能理解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说这些不重要? “谁又能真正地体会别人?天地间没有两粒相同的沙尘,何况是人?” “九真”毕竟是剑修,即便是被造出来的,也有着极高的修养,见吕白言中坦诚,也就缓和了下来,但慢慢的语速里并未失去力道:“既然你承认了体会不了,你自然不懂得,自己原来只是别人的一个创造,而那创造者还是一个失败者跟一个疯子!这是什么感觉!!” 吕白自然猜得出‘失败者’和‘疯子’分别是谁,笑道:“那么,那个失败者和疯子,他们两个又都是谁创造的呢?” “九真”不假思索:“自然是他们父母啊!” “那他们父母怎么不能事先知道他们成什么样,知道会是个失败者,会是个疯子,为什么还生他们?为什么不创造个更好的?还有,又是谁创造他们父母的?以及,他们父母的父母的父母的父母?” “九真”愣了,很快又叫道:“那自然是人族的繁衍啊!” “那谁创造了人族?还能繁衍?” “自然是天地创造了万物,人族自在其中!” “那谁又创造了天地呢?” “道啊!” “那道从何来?!” “不知·道·!” “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故而能体会一些你的感受,虽不完全,但我拥有讨论的资格。” “废话什么!我就问问你在乎不在乎与一个虚构的人斗技!不在乎的话我就同你一斗!” “那要看你在乎不在乎。” “九真”愣了,心中又在凭借“云上飞”的记忆去追溯自我的诞生,但他也一同喃了出来,同时将那柄中空的伸缩剑送出。 他想让吕白知道自己是被谁所制造,以及“九真”的由来,他愿意跟吕白讨论,但又不愿意别人知道,所以那柄伸缩剑就兀自飞绕在二人外围,靠着剑体上的小孔制造出怪异声波,好将他的话语锁在这个伸缩剑围绕的区域内。 斗迷们一看“九真”再次祭飞仙剑,以为斗技又要开始,不由得兴奋起来,可看了一会儿就发现,那柄剑只是兀自转着,同时发出怪声而已,那两个人却一动不动,终于又回到了不耐烦。 ******* 他们不知,此时“九真”正凭借真气营造出细小声波,传给吕白一段匪夷所思的诞生过程: 我的名字“九真”,其实是云上飞的本名。九真曾是蜀山剑仙之后,“九”是个姓氏,而且还是恃剑宗顶礼膜拜的姓氏。九州之大,如今却只有这九姓一家仍保有剑修血脉,而恃剑宗的所有人都只是膜拜者。 恃剑宗的恃,即赖也。依赖、依靠之意。 蜀山曾是剑修圣地,不过那是上古了。剑修需要全心参道,却又以杀入道,本就是十分艰难的一脉,一直以来都是续帝亲领。 续帝还曾率领剑修平定上古人族纷争,难免生灵涂炭,剑修就结下了许多仇怨,蜀山也在其中。 随后续帝仙去,上古人族没有了管束,彻底崩坏。而剑修也在其他修真者的反扑下走向了灭亡,蜀山也就跟着一起衰微了下去。 还好那些人担心哪天续帝转生,所以多少留有一点余地,到最后就只留下了蜀山给剑修。 剑修盛世不在,续帝也不知踪影,许多剑修弃蜀山而去,几千年过去蜀山就只剩下修炼心法了,且口耳相传,剑修就越来越少,直到剩下九族。 一个名存实亡的宗派,争斗却少了,留下九族人自生自灭,每千年偶尔能出那么一两个剑圣,却不问世事,如同消失一般。 后征武王平定天下,蜀山几位剑修顺天而行,竟被当做了所谓的功绩,受到了征武王的封赏,一时间无数修真者慕名而来,投入蜀山门下。 这些修真者多是带艺来投,说白了,是很多散修想要借助这个势头一起立个门派。散修之间以实力说话,无论战力还是财力,亦或是势力、脑力,总之很快竟也将权利划分的井然有序,虽时有暗斗,可这支宗派也算是成了,最后定名为蜀山派恃剑宗。 既然是恃剑宗,那自然和蜀山的剑修划开了一定的界限,他们将九族尊为了宗内上族,享有所谓的最高权力,实际的事物却都是由选举出来的宗主来定夺。 九族剑修本就与世无争,既然他们要“恃”那就“恃”吧,更以诚相待,将剑修心法传于恃剑宗。那些散修就依照心法修行,竟也有许多人结合自身修为创立了不少剑招,不过没有一个能入剑修之道。 所以恃剑宗和九族的关系一直是若即若离,既要保住蜀山剑修的名头,又因怀疑九族对剑修修炼之法有所隐瞒而嫉恨不已。 在这种环境下,九真作为九家第五百八十代传人出生了。可上天跟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九真出生当日,家族中唯一的剑仙也同时飞升…… 其实除了九家人,没有人真的相信剑仙飞升,因为这飞升和普通的自然死亡在描述上没有任何不同,人的真气连同剑上的灵气散尽,尸身腐烂,仙剑回归凡铁。 不过一位剑仙辞世,还是让恃剑宗着实忙了几天,终于在九日后,将剑仙尸骸以及生前傍身的升龙剑一起下葬。但就在下葬的时候,升龙剑却顶穿棺盖腾空而起,并化作一道银光直射向尚在襁褓之中的九真! 惊异过后,人们才发现九真在母亲怀中安然无恙,只是身旁已经游绕着八柄仙剑,还有身前一柄龙纹短剑…… 生下来就有仙剑傍身,而且是龙生九剑,这让很多人都嫉妒,甚至是诅咒。 也许是谁的诅咒应验了,九真长大后居然完全无法以剑引气,无论如何刻苦,始终不能入得剑修之道。 终于有一天,他下山而去,一去就是三十年,竟然入了觉,他要以觉术来完成那九柄剑,可除了练成几个简单的招式之外,就再无进展。 后来九真就进入凛风斗技场,企图在斗技之中逼迫潜能,获得突破,结果就遇上了宿命之敌----浪剑客。 两人都深得自己训练师的信任,一到双方斗技团相遇,训练师就会另派别人迎战,好给他们俩充分的时间去观察对方特点。 直到那一天……两人觉得斗技时机已到,各自过关斩将相遇在决赛…… ******* “云上飞败给了浪剑客,可当浪剑客成为疯浪客后,不知为何云上飞居然附在了疯浪客那里,而且还联手创造造了我出来,所以我不知道自己是九真?还是云上飞?还是他们理想中的那个‘九真’!” 声音顿了顿,“九真”看向吕白,眼中突然生出几分坚定,继续用真气拟声道:“九子剑,这些剑招在九真的脑海中修炼了无数次,可始终因为没有灵气而无法施展,如今他们造我出来,就是要使出这套剑修绝学!难道我只是某人的一个梦?但我不在乎了!多谢你的点化!我已顾不上因何而生,我只知道此时想把这九子剑一一使出!你可不要死!要等我使完!!!” 第一百○○七回 九子龙剑 吕白何尝不想搞清楚疯浪客的秘密,看来,此时先要将这个“九真”打败 见话语延伸到最后,竟改为口述,而那柄伸缩剑也被“九真”收回,剑尖冲地,游绕在“九真”身旁。 “如果猜得不错,此剑名叫蒲牢。” “九真”先是一惊,随即大笑道:“哈哈,果然不同凡响!那就接招吧!不过现在我要用的是另一把剑,嘲风!” 秀---- 一道蓝白光芒从宇囊中窜出,直到这蓝白光芒被握在“九真”手中,人们才看清这是一柄泛着蓝白、剑柄精美的仙剑,而且剑身宽阔,剑刃带着波浪,长四尺,宽足有一尺。 吕白自然知晓嘲风,龙生九子之三,形似兽,吉祥、美观、威严,平生好险又好望。只是不知道这嘲风剑有何神通,但他很快就会明白其中玄妙。 呼--呼--呼---- 嘲风剑只被“九真”亮了个架势,就呼呼风起! 呼---- “风?起?龙?威!” “九真”一句大吼,叫出剑招的名堂,随即剑风呼啸而起。 风,空气之动。 随着剑上灵气的渗出,空气也渐渐灵动起来,一道道剑风向着吕白袭来。 保险起见吕白一一避过那些风,手中拿了乾阳、坤阴,既然对方手中的剑是仙剑,那么,就应该以神剑敬之! 吕白直接躲着风向“九真”袭去,速觉只讲一个字----快! 欺到近处,吕白凭借觉者敏锐的五感突然发现不对,因为那些风只是被仙剑灵气助势而起,上面并无任何气息,可此时他竟然凭五感捕捉到身后鼓鼓劲风袭来,可见那风势内有蹊跷。 速觉虽然快,可毕竟是血肉之躯,体重、风轻,这是没法比的。吕白自然也快不过修炼成熟的剑风,所以不需要想那么多,吕白直接提乾阳剑刺去。 风到,剑也到。 眼见就要刺到对方,吕白却只觉手中乾阳不由自主的偏了些,正好与一柄被“九真”刚刚祭出的仙剑碰在了一起。 吕白这一剑本是刺,所以力道全在前方,被身后追到的剑风诡异一吹,竟偏了,同时还偏到另一柄剑上,顿时只感手中神兵更加不听使唤。 “冤?龙?必?报!” 叮---- “九真”已经将刚刚祭出的仙剑握在另一只手中,只听叮的一声,竟将吕白刺来的乾阳剑给卡住了。 吕白这才看清,原来那是另一把新剑,上面奇形怪状,有锯齿,有波刃,有卡口,有分叉……而且听剑招的名头,吕白已经猜出了这把剑的名字,正要抽剑挣脱,却陡然一松。 这自然不是对方好心要放开剑,而是另有后招,就在吕白感觉一松的同时,那柄怪剑顺着吕白抽剑回去的线路直接刺来。 饶是吕白身法奇快,还是在左肋上留下了一道伤口。 “睚眦!” 听吕白再次叫出自己剑的名号,“九真”也再次大喜:“哈哈!我没看错!你果然非同凡响!非同凡响!” 不过他说归说,手上并没有停,而是将嘲风剑一抛,没了剑的手同时掐诀,那招“风起龙威”就被嘲风剑自顾自的继续施展。 吕白提剑又是一刺,却在关键时刻又被吹偏,此次那风的力道更猛,且有智慧似的避开吕白身躯,唯独吹在剑上。同时,那柄怪异的睚眦剑恰好拦来。 同样的招数不应该对吕白使用两次,吕白自然已经有了预判,另一只手上的坤阴剑也已经挥出,势要将那怪异的睚眦剑斩断。 但这次的招数其实是不同的,因为卸去乾阳一击之后,睚眦并未反击,而是用身上一道狭长裂缝对向挥来的坤阴。 睚眦剑早已调起内在的灵气,但接触到坤阴的时候还是猛力一震,才将那把钻入缝隙的坤阴剑力道卸去。同时,睚眦剑松开咬住的兵器,对着吕白就是两剑。睚眦必报,自然是你来两剑,我就还两剑。 吕白见断剑不成,料想对方会有此反击,既不勉强再刺也不慌着收剑,而是身形急退,要直接闪出攻击范围。却觉身后数道劲风卷过,阻了一下退路,腹部当即就被睚眦剑划了一下,这才从风的间隙中退过。 嗖---- “九真”抓住这个当口,祭出那柄断掉的囚牛,使他的断口贴在龙纹短剑上,手上急忙掐诀,断口处就闪烁起五彩光芒,这是准备愈合!! 其实,“九真”早在讲述自己诞生过程的时候,就可以修复这柄剑,不过剑修之道不允许投机取巧,既然是斗技,就应该认真对待,可以说话,但说话归说话,打斗归打斗,在战斗中受的伤,就应该在战斗中恢复! 这种时候应该将仙剑的愈合当即打断,可吕白要先愈合了腹部的伤口,否则肠子会洒出来的。而且那些由嘲风剑刮起的风越来越猛,吕白还要一边愈合伤口一边躲避他们。 原来,嘲风剑初时撩起的风不算什么,可每一道都好似回旋镖一样,兜了一个圈子就又回来了,每一次返回更是恰巧赶上嘲风剑那不停的撩挥,所以每道风,每次旋回时,都会再次被加强。如此这般,场上已经隐隐可以看出几十个小旋风,他们已经强壮到能够阻碍吕白身法的地步,而且正从连成的风圈变成一条灵活的风龙!! 一人一剑,同时愈合。 见吕白没有再次拍聋双耳,“九真”迟疑了一下,不过还是很快掐诀,将囚牛剑再次卷起,奏出龙歌三界…… 斗迷们纷纷感叹: “草!太变态了!” “白斗士要败啊!我可全压了白斗士啊!” “谁让你贪心,赔率这么高你也敢买!” “哎,白斗士还是太嫩啊,面对疯浪客哪能给他喘息的机会,现在可好,这个新出来的什么真厉害毁了!” ………… 此时场上出现的九子剑有六: 九子剑之一,囚牛剑?龙歌三界 九子剑之二,睚眦剑?冤龙必报 九子剑之三,嘲风剑?风起龙威 九子剑之四,蒲牢剑?发出怪声,以气声波带出剑气伤人,招数名头未知 九子剑之七,狴犴剑?升龙斩(“云上飞”使出的,“九真”仍未用狴犴剑使过剑招。) 金色龙纹短剑,名号未知,目前可知具有修复其他剑的功能,龙上有文字,但吕白和“九真”都看不懂。 ………… 面对“九真”同时使出龙歌三界和风气龙威,吕白心中早有打算。 对付吕白,同样的招数最好不要使用第二次! 五气丛,丝竹乱耳不乱心,心净自不惑。任你龙歌三界,这一亩三分内,我亦明察秋毫。 蹉跎行,风起云涌好平步,越乱越是欢。随你风起龙威,这凡尘百态间,我自行得逍遥。 只见吕白在数十团小旋风形成的风龙九曲间越行越快!何止方寸不乱!更有可能随时从其中蹿出,陡然出剑…… “九真”不敢怠慢,将睚眦剑悬在身旁,同时摘过那游绕在身旁的蒲牢剑,一手当即掐诀,看到身上光罩开启,又觉蒲牢剑中的灵气已经被催动,紧跟着就是一连三挥。 “吼?自?惊?龙!” 星------------!!!!!! 星----------------------!!!!!!!!!!! 星----------------------------------------!!!!!!!!!!!!! 一声盖过一声,原来那种声波与灵气混合而成的“剑气”攻击,名曰吼自惊龙!! 第一百○○八回 白热之战 蒲牢剑挥出三道吼自惊龙,以音速击过吕白,直穿风圈,在对面的防护结界上打起剧烈紫浪,三个依次增大的紫圈成为了紫浪的中心,且成三角之势。 三道吼自惊龙,连开了真气护罩的“九真”自己都只感震耳欲聋,威力不用多说,以至于嘲风剑养起的部分小旋风都给牵连到了,被纷纷催散。可是,三道中竟没有一道伤得吕白!! 在龙歌三界的迷惑下,在风起龙威的阻挠下,居然能躲过三连击的吼自惊龙!! 但吕白没有给他什么思考时间,而是化作一道白影,直接欺到“九真”身前,先是乾阳一剑,破去了他的真气罩,接着坤阴一剑,直接刺向他的胸膛。 叮---- 睚眦剑再次从侧面将坤阴卡住,这是“九真”挥完三道吼自惊龙后下意识拿起的,用于防御,没想到正好赶上了。 “冤龙必报!” 招架住坤阴之后,利用对方兵刃失去力道的空隙,睚眦剑立出杀招,这就是冤龙必报,实则为一种刁钻的架招。 咔---- 睚眦剑居然被挡住了,直接戳到乾阳剑上。 “九真”大惊:收?还是架?收的话,难免给对方留下了反击之势头,架住的话,我这招已经用老,无法施展反击。难道说他本来就不是要戳我胸膛,而是要破我这招冤龙必报?! 但吕白那会给他那么多思考时间,坤阴剑已经收回,只待再刺! “啊!!!!!” “九真”大叫,已经松了手中的睚眦剑,同时一面疾退,一面将真气灌注在双手,借助手诀全力施展诀文! 可他怎快得过吕白,坤阴刺来,正好破去再次凝起的真气罩。 吕白察觉刚才抵在乾阳上的睚眦剑,已经凭借自身的灵气阻在了他和“九真”之间。不止如此,囚牛剑也停下了不起作用的龙歌三界,化作一条银蛇向吕白刺来。还有虎齿形狴犴剑、宽厚的蒲牢剑也都挡在了“九真”身前,伺机向吕白刺击。只留下嘲风剑仍在养着小旋风,并且将他们赶往吕白。 见这混乱的场面,吕白战意大起,当即不管身后追来的囚牛和旋风,直接双剑双挥,斩向前方的蒲牢剑。 那蒲牢剑虽然宽厚,实为中空的发声剑,故而最不经砍,“九真”也有预料,直接捻诀命睚眦剑去相护。 可他危急间又犯了错,吕白正是等着这柄“有仇必报”的睚眦剑!砍向蒲牢实为诱招,不过这诱招使对方不上当都不行,如果睚眦剑不来相护,蒲牢剑必然直接被废。 咔! 叮----! 睚眦剑同时咬住了两柄神兵,却又直接被他们剪断,架招只是寻找对方攻击中的弱点再试图反击,而不是真正的防御。 对于这点“九真”最明白不过,但此时已经别无他法,只能暂时牺牲睚眦,好争取时间拉开距离,把蒲牢剑握在手中! “吼自惊龙!” 终于有空间再次使用这一招了,可“九真”还是没想到,吕白这么近的距离也能躲过这大面积的音速一击,也只怪他不明白《五气丛》。 吕白斜着一个突进,已经躲过了那招吼自惊龙,顺道来到了“九真”的左后方。那招吼自惊龙就将吕白身后的囚牛剑吹飞,甚至还在蜿蜒成龙的风阵上吹出一个缺口…… “龙?踪?烟!!!” 虽然吼自惊龙挥空了,可终是给“九真”再次使出新招。 斗技就要全力以赴,吕白怎会给对方喘息之机,脚下一蹬,笔直地突进上去。 吕白一个突进,才发现对方身上迸发出血红云雾,当即将手中两柄神剑都一挥一刺,急速之极!只觉挥、刺之中均有着一顿,吕白就明白那烟中之人的真气护罩已破,而且还被刺伤。 恐那血红烟雾中有毒,吕白赶忙闭气,同时趁着收剑之势退出了烟雾扩散的范围,又伸手在坤阴剑锋刃上轻抚,划开一个很小的伤口,随着一滴血液的挤出,伤口再次愈合。 吕白一边退,一边把坤阴剑指向扩散来的烟雾,那滴血液便顺着剑路滑过光洁的剑身,最后来到了剑尖,替吕白试探着血红烟雾的性质。 暴露的血液对于毒物最是敏感,吕白很快从自己血液的状态上判断出那红烟无毒,看来只是障眼法罢了,就开口报出:“狻猊!” 血红烟雾扩散得很快,吕白话音未落就已经盖住了全场,一股血腥味道弥漫开来,幸亏不是毒烟,否则一直闭气对初觉也是一种考验。 烟中之人似乎伤得不重,一阵咳嗽后传出叫好声:“哈哈!很好!不过下面你可要小心了,九子同出!” “山?下?龙!” 地面应声震动起来,越来越剧烈,直到一道道裂痕出现在脚下,吕白终于猜出了施出此招的仙剑名头,一面躲避一面喊道:“霸下!” “怒?龙?出?海!”烟雾中那人却同时使出另一招,以此来回答吕白的猜测。 “螭吻!” 噗---- 吕白应声中剑。 那剑像极一条扭动的七尺小龙,剑身上还泛着金色的鳞片,正扎在吕白的腹部,鳞片纹路成了放血槽,令这少年在本场斗技中又淌出一缕热血。 叮---- 吕白并不顾及剑伤,而是在中剑同时,乾阳、坤阴同出,将这条金色小龙斩成三段。 …… 狻猊,龙生九子之五,形似狮,爱坐,喜烟火。 霸下,龙生九子之六,形似龟,好负重,力大无穷。 螭吻,龙争九子之九,形似鱼,喜水。 …… 真正的斗技早已经开始,这不同于之前与左砍的战斗,那场斗技中吕白占有绝对优势,因为他已经观察了左砍太久,而眼前这个“九真”却是第一次交手,更有可能是最后一次。 龙踪烟果然不简单,不止是掩盖了对手的视觉,更重要的是,这带着腥气的血红烟雾,与“九真”和那九柄仙剑混为一体,任何意图都同时扩散到了烟雾上,吕白不知这是恰巧之中形成的功效,还是针对五气丛这类捕捉气息的法门而生。 他自然不会知道,因为这些血红的烟雾正是“九真”滴血所成。 先是滴血在狻猊剑通红的剑身上,然后利用此剑恒定的高温将这些血蒸发,再以气态的血载起真气,形成了这种浑浊血烟,血烟中的真气自然会告诉施术者周围情况,却也凑巧将人与剑的五气连成一体,当真是强力的扰乱技,这就是龙踪烟! 谁知“九真”刚使出龙踪烟,就臂膀中剑。剑修不比觉者,血自然是潺潺流淌,所以他一不做二不休,将狻猊剑放飞过去,接住这些血液,全部施展成了龙踪烟。 “九真”也知道,斗技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高下只在生死之间,生死只在一较之下。 见吕白将自己的螭吻剑斩断,“九真”毫不迟疑,一面收回螭吻,一面已经将蒲牢剑握在手中,随手又是两挥,他手臂中剑,且激斗这么久,体力已经不济,故而一连只能两挥。 龙踪烟,挡住视觉,同时破去五气丛。 龙歌三界扰乱听觉。 风起龙威形成龙形风阵,阻碍身法。 山下龙,目前得知可以震地开裂。 这也就是之前那招怒龙出海能够得手的原因,因为怒龙出海乃直捣黄龙之术,并无招数,只求两点一线的最短距离,所以出招前看不出端倪,但只要把握住实际,一出招就很难躲开。 吕白直到中剑也不躲不闪,正是因为躲也躲不开了,不如直接将其断掉,暂除后患! 恰在此时,“九真”又使出两道吼自惊龙!! 第一百○○九回 真升龙斩 好在吼自惊龙声音巨大,算是出招前有了端倪,吕白知道这是直线攻击,本能的闪去,终于勉强避开,只擦破了左肩的皮肉。 腹部中剑,左肩皮开肉绽,吕白需要时间恢复。 可是“九真”不会给他时间,吕白脚下立刻又延伸过来两条宽大的裂缝,正好将他困在其中,同时龙形风阵也将他围住。 被困在两条宽大的裂缝中,如果“九真”再施展吼自惊龙,那吕白非被震碎不可!吕白急忙施展身法,要脱离这种控制。 这般恶劣的环境下,蹉跎行,果真行得蹉跎,终是帮助吕白四处借力一个跃起飞向裂缝外得一块平地。 “真?升?龙?斩!!!” 一股猛烈至极的升龙之势,竟然卡住吕白跃起的瞬间,从他脚下那条宽大裂缝中冲起!! 这就是“九真”驱使狴犴剑使出的剑修级升龙斩吗?吕白当即察觉出这招升龙斩声势浩大,丝毫不逊于风卷残云,且针对性很强,直接将他罩在了中心,果然是真升龙斩!!! “喝----” 伴随着少年激昂喝叫,一道青芒射出! 坤阴剑,竟如剑修的仙剑般……疾飞而去!! 更蹊跷的还在后面,一道红芒,乾阳剑已经拽着吕白向上飞起!! 从那天吕白能够引动这两柄神剑开始,这半个月来,吕白每天都在对其进行参悟。终于发现,可以凭借自身的先天真气,将两柄神兵引动,虽然还只能做出简单的飞刺,但已经远远超出了觉者的概念! 吕白不担心竞技场鉴定官会干预,因为这些只是道人级的手段而已,那帮修为鉴定专员只管神通的境界等级,从不管跨越了几种派系。龙虎斗虽然限制了修为高度,但却秉承了斗技无派别的斗技场章程。 乾阳、坤阴的飞动,说白了只是吕白的先天真气引动了神剑中的灵气,至于为何会如此,就连吕白自己也还不明白。 只是乾阳剑目前还只能拖着吕白飞动一小段,但这就足矣让吕白看清下面那招真升龙斩的态势。 与“云上飞”以觉者之力施展的升龙斩不同,这招真升龙斩旋转得要稍微缓慢,可带起的风势却更加强大,因为那柄狴犴剑的灵气已经完全被引动。 只见那风暴仿佛是一条大龙带起,而那大龙身旁还疾飞着无数条小龙,狠劲的势头昭示着,任何它物卷入其中都只会成为群龙的美食!! 吕白这一观察,已经有了对策,虽然危险,但他必须战胜恐惧,更何况坤阴已经绕过几柄仙剑,眼看就要伤到“九真”。 全身所有细胞一震,吕白瞬间拧出每一丝力量,在这神念的百分之一中,汇聚成前所未有的爆发力!!!一个空翻!已经双手持住四尺四寸的乾阳剑,向着真升龙斩义无反顾地钻刺进去!! 叮----------------!!!!!!!! 乾阳,戳穿了那柄虎齿形狴犴剑的剑身,银亮的剑身直抵到乾阳那乌黑剑柄。 吕白却已经全身血红,真升龙斩中无数道细小风龙,给白衣少年留下了满身的伤口,并且仍在不断割裂着。但那条大龙!龙头上插着的正是乾阳剑…… 噗---- 一道青芒,“九真”只觉一股凛冽,从他的背心透穿到前胸,是坤阴…… 血红烟雾终于散去,场中也传来九子仙剑纷纷坠落的叮当声。 观众们总算可以看清场中的情形了,早就焦躁不安的他们,直到这时才开始发出几声嘈杂。 吕白一身血污,但身躯依然挺立,已将乾阳、坤阴潇洒地收入背上双鞘。他那血肉模糊的脸上,一对明亮黑眸扫视着,视线最终还是落在了“九真”身上。 “九真”胸前印着一片血红,他此时已经用真气包住了心脏,为自己又争取了一些时间,但这些时间他没有打算用来掐诀,或者拿剑,因为他已经不能再战了,只想说些话而已:“后生可畏啊,谢谢你让我使出了这么多……这么多赋予在我身上的剑修招式,让我作为一个人的梦想,完成了应有的使命。” “对我来说,你就是九真,剑仙九真。”吕白的脸上还带着数道血口子,正在缓缓愈合,猛一看就好像在随声附和。 “是吗?呵呵,不过我就要去了……” 一个怪异的声音钻了出来,同时扭曲了“九真”半边脸:“小子,你不会去的,把身体给我,我马上帮你复原……” “滚!!!”随着“九真”一声暴喝,面相也被这愤怒统一了。 “忘恩负义……” 疯子没能说完咒骂,他竟然被自己创造的人格给硬生生压制了回去。 暴喝也使得“九真”血液激荡,胸口再次喷射出两道鲜血。 就在这时,那柄跌落在地的龙纹短剑竟兀自飞了起来,悬停在“九真”胸前,倾泻下七彩剑芒!! 如果知道龙生九子,此时不用猜就可算出,此乃龙生九子之八----负屃。 负屃,龙形,平生好文。 此刻,这柄负屃剑正将自身灵气注给“九真”。 从“九真”复杂的表情来看,此时发生的事情连他自己都不明白。 仙剑们纷纷旋起,有两半的,有三段的,有带着孔的,更多尚还完好的,纷纷围在“九真”身旁。其中还有那柄埋在土里的霸下剑,没有“九真”施展诀文,他已经无力从地下飞出,只能冒出一截深蓝色的剑柄。 “看,他们就是你存在的证明,你不只是别人的梦想,你也有真实的存在意义,你更可以拥有自己的梦想。” “九真”沉默了,直到他的心脏再次被修复,都还躺在那里。 但很快,负屃坠落了,这柄龙子仙剑居然耗空了自身的灵气。 “九真”急忙盘坐起来,双手捻诀,却始终无法唤醒负屃剑。 其他八柄龙子仙剑也明白了过来,纷纷围绕“九真”和那把暗淡的负屃剑焦急地飞着。 “九真”见自己已经无法调动那柄负屃剑,又急忙将自己的真气注向剑中。他刚刚苦战,又死里逃生,哪里还有多少真气?但他还是全力压榨着身体中的每一丝真气,妄图能唤醒那柄龙纹短剑。 这时,令人惊奇的一幕发生了,其他的八柄剑竟然也学着“九真”,将自身的灵气纷纷注入负屃。 “九真”知道这样应该是徒劳的,他只是想去救,并不是相信能救活,他愿意牺牲掉自己,可他不希望其他八柄剑也这样做。 “不要!” “九真”大叫着,那八柄剑却不理会,直到他们也纷纷坠落。 “九真”终于压榨出了最后一丝能压榨的真气,变成了一坨虚脱的血肉,这才抬眼看向吕白,神情中有着一种自嘲,苦笑道:“呵呵,我作为一个梦想还真是失败,现在什么都没了,动手吧,就当帮帮我,我现在连拿剑和咬断舌头的力气都没了。” “为什么你不再试试呢?” “试什么?你没听见我说自杀的力气都没了吗?” “但你还有尊严,你的尊严强大到可以压制住这个身体真正的主人。” “可尊严不能转化为真气,即便就是有真气,这也只会是徒劳,我救不活他们的。” “我不是让你试这个。” “那是什么?” “试试剑修真正应该做的事情。” “九真”眼中精光瞬间绽开,一个剑修应该有的坚定、刚毅、不屈、豪气……一一浮现在了那张面相上,那张借助疯浪客的脸才得以浮现的面相。 不知何处来的力量,“九真”猛地抓住面前那柄龙纹短剑,向天直指!! 心中默念:以剑引气,以体融气,以神导气,以气互养! 第一百一十○回 群龙无首 整个防护结界都忽明忽暗,尽管护场们马上开始努力维持结界,可始终无法阻止这道巨大真气场的颤动。 不知天地间因何聚集起了许多灵气,竟然形成了一道光柱,还绽放出无限种光彩,自“九真”正上方直射下来,打在了那柄负屃剑上! “九真”正在成为一位剑修!此时他已经无法分辨出自己是“九真”还是九真!更没有时间去分辨这些,而是沉浸在突破境界的超然感受中,一面按照剑修心法完成着剑侠的塑造,一面体会着其中的秒感,那正是“剑引气、体融气、神导气、气互养”! 哗哗哗…… 负屃剑灵气充盈,却又分出八道光柱,直射向其他八位同伴。 其他八柄龙子仙剑即刻活了过来,甚至包括埋在土中的那柄霸下剑,只见他七尺长宽的宝蓝剑身,一下子就破土而出,与其他兄弟均匀分开,将负屃剑和九真围在当中。 吕白猛然看出,八柄剑分别对应不同的方位,竟隐约显现着先天八卦之象!! 正南?囚牛?歌三界?乾 正北?霸下?力扛山?坤 东北?睚眦?冤如雷?震 西北?嘲风?山藏风?艮 正东?狻猊?火蒸血?离 正西?螭吻?鱼得水?坎 东南?狴犴?陷其中?兑 西南?蒲牢?风成吼?巺 虽然之前的“九真”并未将这八个卦象施展的淋漓尽致,可此时对上方位,吕白当即窥出玄机! 秀--秀--秀---- 八柄龙子剑陆续向着中间的负屃剑射去,却没有发出击碰之声,而是将从天灌注的那些灵气聚集成了一团,绽射出更加绚烂的光华,仿佛此处就是天地的中心…… 片刻,光彩渐渐暗淡,人们才终于看清,中间只剩下了一柄剑,雪亮剑身,乌青剑柄,五尺长,五寸宽,笔直端正,没有什么特点,却又透出不凡。 “升龙剑?!”吕白猜测到。 “不,我在梦里见过升龙剑,也见过他,他不是升龙剑,而是无首剑。” “妙!” 吕白自然知道这无首剑乃“群龙无首”之意,可他知道这是易术中的妙语,故而只说了一个“妙”字。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我果真没有看错你!” “恭喜九真终入剑修之道!” “但我此生的路也已到此为止了,我经历了懵懂的九真,两个云上飞和一个九真的梦,现在终于明白了自己是谁。” 吕白没有答话,因为他想听九真自己说出来。 “我是九真的延续,我也是九真的一部分,但此刻我已经不属于这里,这里的我早就该寂灭,还有一个更真的我,在等着我。而他……”九真说着看向身旁的无首剑,“他曾是升龙剑,后来作为福泽成为了九子剑,可一直未被修成仙剑,如今他们已成仙剑,却又重新变成了一把普通的剑,不过这柄普通的剑乃是福泽,是九真飞升后的福泽……” 九真的话说到最后竟不是从口中传出,回荡而起的同时,仿佛他也正在飞升。 “不要走啊!!不要走啊!!”疯浪客终于冲破九真的封锁,跑了出来,可刚喊两句突然又狠命抓起头皮,疯癫道:“啊?人呢?人呢?哎呦----为什么我感受不到九真啦?!我刚造出来的九真!还没怎么玩就没啦?!把云上飞也赔进去了!!” 疯浪客猛得瞅向吕白,眼睛冒火,吼道:“死孩子!你把我的九真说跑了!你赔!” 吕白笑道:“他还没走呢,只是你感受不到他。” 九真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哈哈,他说得对,你感受不到我了,疯浪客,不过还是要感谢你,让我在你这里找回了自己的路,我们有缘再会……” 这次,九真真的走了,吕白以及场外的张庆丰和郝彩,三位少年都感受到一股和气渐渐淡入天际…… 然而,事情还没有完。 呼--呼--呼---- 叮-------- 那柄无首剑在空中打了几个转,带出一些呼啸,最后终于叮的一声插落在了吕白身旁…… ******* 九子剑?名号?招式?原型?注解 囚牛剑?龙歌三界?细小黄龙,有鳞有角,好音喜乐?长五尺,宽五寸,剑身单薄充满韧性,为软剑,可蜷曲成圆盘奏出幻乐,通过听觉扰乱对方神智。 睚眦剑?冤龙必报?龙身豺首,刚烈好斗,有仇必报?长三尺七寸,宽度不规则,奇形怪状,上有各种卡口机关,以招架同时施展的反击形成架招。 嘲风剑?风起龙威?形似走兽,高卧险山,望风观景?长四尺,宽一尺,蓝白色,刃口波浪状。不断挥出回转气流,气流每次转回就再次被加强,知道养起数十小旋风,链成龙形风阵。 蒲牢剑?吼自惊龙?形似小龙,受击大吼,聚风鸣叫?长五尺,宽二尺,可缩至三尺长,剑身乌黑,中空,上有小孔,挥动产生奇异声浪,带起“剑气”伤人。 狻猊剑?龙踪烟?形似狮子,喜烟好坐,不畏火光?长三尺,宽两寸,剑身通红,散出恒定高温,可蒸发剑修之血,形成血红烟雾。 霸下剑?山下龙?形似大龟,喜欢负重,力扛大山?长宽均七尺!宝蓝剑身,钻入地下制造山崩地裂! 狴犴剑?升龙斩?形似猛虎,明断是非,威风凛凛?长九尺,宽两尺,形似猛虎獠牙。真正的升龙斩乃仙剑带风旋起,形成飞天一斩,别且带出无数条剑气,将卷入者碎尸万段。 负屃剑?未知?最似龙形,儒雅好文,智的象征?一尺半长,宽厚方正,淡金色龙纹剑身,龙纹中藏有未知文字。此剑显露出的能力为修复其他八子剑和治疗九真。 螭吻剑?怒龙出海?头似龙兽,身似水鱼,善水厌火?长七尺,扭动弯曲,剑身附有龙鳞放血槽。出剑前毫无征兆,一出剑则直取要害,剑身反复弯曲使被攻击者产生错觉,如蛟龙出海,狠辣之极! ******* “那把剑是我的!我的啊!怎么落在你那边了!小鬼!快把剑给我!哇----呜呜呜----我的剑啊----欺负死人了啊----” 疯浪客先是爆跳如雷,然后又哭得满地打滚…… 吕白摇了摇头,无奈道:“他愿意落在这里,我有什么办法,再说我又没拿,你想要就只管拿去好了。” “呜呜呜呜……真的?!” 见吕白点了点头,疯浪客吸楞了两口鼻涕,就疯疯傻傻地跑到了那柄斜插入地的无首剑旁。 疯浪客先是蹿到剑前,然后又看向吕白,见吕白退远了,他才围着无首剑转了起来,只是看,却没有伸手去拿。 “快点吧,打九真已经用了我半个时辰……” “行了行了,别催了,大不了我不打了,哼!”疯浪客说着将无首剑锵的一声拔起,同时另一只手却伸进了裤裆。 刚把一个白旗掏出来,就听吕白说道:“打完这个赛季我可能就要离开并州了,你想清楚。” “什么?!你不准走!” “我有腿有脚,想去哪就去哪,还要你个疯子管?” 疯浪客急了,这个时候却突然觉得手上滚烫,一看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柄无首剑已经变成了赤红的狻猊剑,正滋滋的烫着他的手心! 疯浪客赶忙把剑扔了去,骂道:“妈的!此剑妨主!!” 然后,他又看了看另一只手中的白旗,犹豫了一会儿,终于看向吕白,道:“小鬼!你真的要走?!” 第一百一十一回 荣辱不惊 “现在是这样的打算。”少年干脆利落地回答了疯浪客的问题。 吕白没有说假话,因为经过与九真一斗,他已经发现自己的不足,以及进一步的修炼方向。 再说后面还有个全杀,打过他之后如果还活着,会有什么新想法也不好说。但就目前的想法来看,吕白已经有了很明确的修炼意图,这些是在斗技场无法完成的。 见疯浪客不说话,仍在犹豫,吕白继续道:“如果你现在就投降,那么很可能再也无法见到全杀,我必须打败他。” “吹牛!” “也许吧,总之,如果我是你,就会打下去。” 疯浪客终于将白旗放回了宇囊,叫道:“对!杀了你!然后再杀了全杀!这就是我的打算!这是收割的季节,我却先丢了九真!我要你赔!袁杉!出来!揍他!” 随着那肆无忌惮地疯叫,疯浪客半边脸上浮现出了一个眉清目秀的面容,正是“袁杉”,却烦躁得很:“叫什么叫!自打血僧给你留下这幅年轻身躯,看把你催的,当自己小孩儿火力大是吧?滚到极光冰盖裸奔去!” “对啊!我突然发现最近精力充沛啊!每天晚上都梦见长孙晶琼!” “啊?” 这句话说得“袁杉”摸不着头脑。 “咱们凛风斗技场就这个妹子最带劲儿了!哎你不懂,你死的时候还是个处男!” “滚!” “好好好,滚就滚,不过这个小子你可要当心了,刚才你也都在看着呢,生生是把我的九真给说跑了啊!亏死了啊,呜呜呜呜……” “滚……” “切!都大爷!老夫继续去造小晶琼……” 脸上那疯浪客随着他的话语一起消失了,这时才将“袁杉”整个脸显现了出来,那是一张清秀脸孔,有股子书生气,却透着许多不善…… ………… 场外,长孙晶琼身旁的几个冰原战团斗士正强忍笑意,可她本人却不愠不火,身姿上、唇眸间更是风情依旧,见疯浪客走了,才媚笑道:“呵…这老疯子倒还有着一腔男儿热血,比你们几个强多了,以后要看就把眼瞪直了,要笑就把嘴裂开了,要是对我有意思……就好好表现,拿出点好战绩,兴许……我会正眼看你们!” “是!” 几个彪悍的斗技者异口同声,他们自然不愿意在豪气上输给一个老疯子,然而更加佩服的是长孙晶琼那荣辱不惊的境界。 习星这才注意到,他来到冰原战团的这些日子,这长孙晶琼还真是很少拿正眼看人,此刻更是佩服这个独当一面的女子,将表面的娇媚与内心的刚强都发挥到了极致。 不过习星最关心的还是场中的情况,无论是疯浪客还是白斗士,都是他梦寐以求的对手,他都想亲手打败,他到现在才明白这斗技场的精彩之处,甚至认为真正的天星,应该经历斗技场的洗刷才算合格…… ………… “森猿王袁杉”的不善开始崭露头角:“小子!准备好死!” 轰--隆--隆----! 话音犹在,一只四四方方,高壮足有九丈的猿王就被召了出来,“袁杉”更是没有迟疑,直接跳上了猿王伸过的手掌中。 嘎--吱--吱---- 九丈猿王已经将“袁杉”送入了口中,却没有咀嚼,而是两只眼睛一亮,“袁杉”已经在它两根枯黄的眉毛之间若隐若现。 那九丈猿王一身黄绿,毫不掩饰它木甲兽的身份,除了关节处镶着成片的细小木玉,胸前更是有着一块巨大的菱形灵胚,闪烁的蓝白光芒说明其中已经蓄满充足的水行真气,直生得周边一圈翠绿木玉阵阵忽闪,木气充沛得仿佛随时都要迸发出来。 ******* 灵胚,九州最常见的玉石,由于其中没有灵气,故而可以由修真者自行补充。灵胚自然也是分档次的,硬度、容量、五行属性这些都决定了灵胚的价格。像九丈猿王胸口的那块灵胚足有七八尺长宽,倒也值得上几百两黄金。 不过灵胚就是灵胚,不及那饱藏着天地灵气的灵玉。且注入量非常小,看起来闪闪发光,那正是说明其中的灵气纯度很低,这也就是灵胚廉价的原因之一。 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因为灵胚实在太盛产了,基本上所有的玉石都可以加工成灵胚。 尽管相对廉价,但在布阵或是施展大范围神通时,灵胚是必不可少的,特别是国防的需要…… 所以,尽管九州人族具备很高超的采玉能力,但·玉·永远都是国之重器! ******* 九丈猿王出来可不是为了展示一身华贵的“玉器”,当即就一拳锤向下方的白色小人儿,不待它发现没有砸中,另一拳已经挥出。 这些拳头的真正驱使者正是藏在猿王眉心的“袁杉”,一枚枚丈许的拳头铺天盖地向吕白砸落…… 闪避这大怪一连串的攻击,吕白自是不在话下,可老是这样躲避也不是办法,要想办法向那个高高在上的“袁杉”还以颜色。 吕白当即抽出乾阳、坤阴,唰唰唰地削砍起一枚砸空却还未抽回的拳头,却发现那枚巨拳虽为木质,却也异常坚硬,最麻烦的是这特殊的木质非常有韧性,不像劈斩金铁,只要劈对地方,不断也裂。 乾阳、坤阴作为神兵当然非凡,几下就削砍掉不少木块,可那些木块对于猿王来说只能算是皮屑。 砰--砰--砰---- 猿王一路左右开弓,此时却不只追着吕白了,而是靠着宽大的身体,用双拳将吕白控制向一定范围,试图将他赶到场边,形成包围…… 吕白怎么会不知道,趁着猿王拳头砸落,猛地一个突进,几个翻滚,上来就是数剑,红光青影大起。 猿王忙收拳欲要再砸,却发现两根指头低垂,原来是被吕白破坏了关节。 不打紧,木的特点就是生发,只见关节处迅速的长出不少藤条,如筋肉般将关节重新扎好,又融为一体,很快就将那只巨手修复一新。 可这边手刚修复好,猿王却身躯一震险些摔趴,原来是另一边的拳头已经被吕白肢解。 “袁杉”心道有趣:这小子果然有两下,不过你今天一定会死在我手里,这已经不是一百年前了,今日的九丈猿王不单可以将我保护得很好,更是具备了前所未有的神通!! 吕白见链接木拳的手腕已经被破坏,刚想跳下那只木拳,却发现脚下一紧,那木拳上已经生出许多藤条,正要缠绊他的双脚。 吕白不敢怠慢,立即挥起两柄神剑斩断这些藤条,跃下了地,却感觉头上风起,原来那个刚被肢解的拳头已经重新愈合好了!正再次砸下! 吕白想要闪避,却发现脚上发麻,原来是斩断藤条时,飞溅到腿上的那些汁液……有毒! 好吧。吕白心中想着,一面在双腿上划了两剑,一面一个蜷身,利用腰腹力量翻滚,勉力闪过一拳。 闪过的同时,控制血流,从腿上的伤口将毒血逼出后。感觉到双腿恢复知觉,吕白决定增加点手段,当即从宇囊中取出一对明晃晃的钢靴。 唰唰---- 锵锵---- 少年潇洒地一个腾空已经甩掉了皮靴,并换上一双明晃晃的长筒钢靴。原来吕白早在自己腿上开口的时候,就将皮靴顺道划破,所以甩掉它们毫不费力,可还是让人看起来只觉干净利索。 哼,狗屁觉者,换个鞋都这么显摆,看我怎么虐你。“袁杉”心中不屑,真力急催,控制着猿王展开那对粗大的长臂,欠身向着吕白抱来…… …… 第一百一十二回 九丈猿王 “这个疯浪客的身体里全是变态吗?”张庆丰正一面画着,一面由衷惊怒,如今作画也是他的修炼之一,当然现在边画边看已经丝毫不影响他的观看质量,反而驱使他更加关注细节。 铁云婵当然理解张庆丰的话,因为“袁杉”控制这么大的木甲兽就算了,可那上面居然还有许多的灵玉!不用数也有上百颗,以道人级修为控制住那么多的灵玉,这根本就不可能!所以她没有出言。 郝彩却看出了些端倪,解释道:“注意中间那个灵胚,不只是用来水生木的,更主要的是水气会顺着周围的灵玉慢慢扩散,你们再看那些木玉,已经隐隐形成了一个法阵,不过我还没钻透其中蹊跷。” 张庆丰和铁云婵这才点了点头,继续观着。 …… 猿王虽然身躯巨大了,抱起来的动作看着慢实则快,因为动作的幅度太大。况且那猿王身上的木头妖异的很,不止会捆人,还带有速效麻痹毒性,被它这样抱来,着实的不好躲避。 吕白不想往下钻,那样太被动了,因为这木甲兽的灵活度是很高的,不能拿头顶的空间去冒险,所以还是执意地迎着了猿王一支臂膀,悠地跃了上去。 一时间,无数根藤条向吕白脚下伸来,吕白却飞速顺着猿王的臂膀跑着。 可这些藤条都是“袁杉”在操控,也就等于具有了心智,只见整个臂膀上都同时就都伸出藤条,猛一看仿佛是那猿王的胳臂上长出了鬃毛。 唰---- 一袭透明斗篷罩在了吕白身上,挥起双剑就是一阵快砍,一路畅通无阻地奔向猿王的肘关节。 ******* 那透明斗篷名曰穿肠过…… 原料就是山林中大型猛兽肠道内的寄生虫,长的可以有几十丈长,且很肥大,把它们收集起来,熬出胶,就能做成这种透明的薄膜了,再加工成斗篷之类的,密封性极好,还抗酸腐! 只是出处很是令人犯恶心,所以得了“穿肠过”的名头,不过这东西的销量还是很好的,也让铁金赚了不少,曾是天工坊主打产品之一…… ******* “袁杉”这时才发现,原来这少年早有打算,一双长筒钢靴上竟然斜生着许多钢刃,奔跑起来毫不畏惧藤蔓的绊阻,而他身上那件透明斗篷,也完全挡去了四周飞溅来的毒液。 就像老鼠战大象,猿王突然不知道怎么打了,眼见吕白就要来到关节处的那些灵玉跟前,难道“袁杉”就没有办法了吗? “森猿王袁杉”当然没有那么简单。 吕白突然觉得脚下一滑,猿王的小臂好像在伸长,试图通过这种伸长来拉开距离,阻止吕白进一步欺近。 不对!吕白终于发现,原来不是那段小臂在伸长,而是小臂上的“皮肤”在运动!他脚下的一层树皮正在往他反方向伸出,而伸到了猿王的手上却又顺着拳头往下绕了回来了,正好转一个圈! 这让吕白联想到了《远古一窥》中的一些事情,不过他只能是一想,因为猿王的另一只手臂正在向他伸来! 吕白忙掉头离开,却发现他刚一转身那皮肤的运动方向就又变成了与他相反,无论他往哪个方向跑都是如此,侧面跑猿王手臂上就留出一圈树皮侧着转,斜向跑斜着转! 咚---- 甚至吕白一剑扎在脚下猿王的木臂上,那些树皮就自然的分开一条缝继续转,丝毫没有影响,仿佛那黄黄绿绿的树皮装表面是一种流体所成。 这东西好玩!眼见另一只手臂抓来,吕白扔下这个念头,脚下一点,打算跳离这支臂膀。 那九丈猿王也不阻挡,“袁杉”知道跟一个小人玩精细活那是得不偿失的,因此他直接驱使着猿王再次向吕白抱去。 不过“袁杉”还是犯了个错误,同样的招数…… 想玩无耻的?想看我拿你没办法的样子?好吧。吕白心中当即有了主意。 只见他神识往宇囊中一探,一条鼓鼓囊囊的腰包就被取了出来,吕白麻溜地将之围在腰间,然后又从中抓出一把东西,朝着木猿王的胸口就是一掷。 来不及看清是什么,“袁杉”只看到猿王胸前扎上了一大片金光闪闪的小玩意,忙催真气,让他们试图把木头变得更紧实和光滑,好通过挤压将那些东西顶出来。 可“袁杉”想错了,不施术还好,刚一动作,他突然听到乒乒乓乓的声音,然后就见九丈猿王的胸口燃起了烈火。 原来那是一些中空的金箔飞镖,内部装着的是一种独特的液体,名曰火龟油。 ******* 火龟油取自一种独特的甲虫,火龟子。 火龟子,一种赤红色大型甲虫,已知的产地只有豫莽山。成虫形态以吸食树汁为主,它们的消化系统非常发达,可以从那些万年古树的树汁中萃取出极木原浆,然后储存在腹部的一个小囊里,留作过冬之用。 冬天,对于火龟子来说可怕的不是食物紧缺,而是低温,所以那些极木原浆的最大作用是用来维持他们体内的活性,使他们不至于体液结冰而死。久而久之,一些上了年头的火龟子,都会攒下不少这种特殊液体。 这可不是简单的液体,随着极木原浆的纯化、积聚,由木生火的五行变化也在其中,只要超过二十年,火龟子中的极木原浆就会变成火龟油,一种遇见空气就会自燃的粘稠液体,且非常耐燃! 吕白就是豫莽山中捕捉这种火龟子,然后在水下将火龟油收集在容器里,密封好,组成了五行包的一部分。 五行包就是吕白正围在腰间的那个腰包,沙洲血蔓籽也在其中,代表木行。 吕白在跟铁火下山前,就自己缝制了这个腰包,然后将平时收集好的五行之物妥善地装入了其中,又在天工坊进行了二次加工,令这五行包越来越好使。 ******* 一时间,九丈猿王的身前燃起了熊熊大火! “袁杉”立刻驱使九丈猿王扑倒,试图压灭大火,可火龟油遇见空气就会自燃,而且极其耐燃,看着是扑灭了,可一起身又熊熊燃起! 吕白本来想练习一下近身能力,发现对方实在是太会控制距离了,所以就不敢怠慢使出了火龟油,毕竟他打算挑战完疯浪客的所有人格,一探究竟,时间是宝贵的。 见九丈猿王无奈地做着俯卧撑,吕白不再客气,握住双剑就朝那颗巨大的猿头奔了上去,目标是眉心处的“袁杉”。 “好吧!是你逼我的!” 一声怒叫,“袁杉”驱使猿王起身。 砰--砰--砰---- 九丈猿王抡起双拳狠劲地捶着自己胸口,看起来就像巨猿在发威,其实是要敲碎胸前那块注满水行真气的灵胚! 咔--咔--咔----噼啪----!!! 灵胚碎裂,水行真气顿时倾泻一滩,却未能瞬间扑灭猿王身前的烈火。 火龟油乃木气至极所生,实为火中之种,只要还有燃烧空间,这种液体是不会罢休的。 水火之中,九丈猿王终于垮了下去…… 火势很旺,吕白一时不好接近,但他心里明白,与“袁杉”的斗技才刚刚开始,因为此时,那水与火之中,一股斗气正在冉冉升起! “唔--------” 只听“袁杉”长吁一声,猿王的头颅上的焦黑开始剥落,一块带着片片暗火一人多高的黑炭头树立了起来。紧接着,灰烬中无数块附着翠绿灵玉的黑炭,向着那块黑炭头聚飞而来…… 第一百一十三回 通臂白猿 黑炭、木玉,井然有序的堆叠着,组合着,缝隙间时而闪着火光,又时而闪着绿光…… 终于,一个木玉与黑炭堆砌而成的两丈人形物体诞生了,迈开步子踩在了碎裂的水行灵胚上。灵胚中寒气尚未散尽,正以灵胚为中心往地下渗透,被那高大黑炭人一踩,所有的寒气居然顺着那双黑褪爬了上去,迅速地在它身上覆盖起一层冰霜。 嗖--嗖--嗖---- 叮叮叮…… 几镖火龟油又飞向了那具被寒气裹白的炭人,竟被那炭人随手一挥给挡开了,原来它已经活了。 啪---- 那身高两丈的人形物体身躯一震,一身霜壳应声而碎,可里面的人已经不是炭人,而是一只长臂白猿! 白猿双臂及膝,一身雪白上嵌着光光点点的翠绿木玉,手脚和脸上却是黑乎乎的,一双灵光的眸子里透着傲气,赫然就是“袁杉”的眼神!! 呼----当----!!! 白猿接着从宇囊中唤出的一根铁柱子,当的一声立在身旁,竟与白猿站不太直的身躯一般高!原来他是要拿这根镔铁柱做兵器! “通臂···白猿!”为这巧夺天工的木甲术,吕白着实惊呼,差点就喊出了这木甲术要模仿之物的真正名头…… 白猿开口了,露出里面一张“袁杉”的脸,只听他大叫:“好啊!这招本来是留着对付全杀的!不过看你懂得倒是不少!也不算亏!那就来吧!喝----!!!” 那根碗口粗的镔铁棍顿时被舞得只剩光影,呼啸这向吕白攻来。 这棍子少说有三千斤,吕白怎敢硬接?一个急退闪了开去,心中感叹:想不到“袁杉”一个木修,竟能造出这等活灵活现,一身怪力的木甲白猿。 …… “变态。” 这回张庆丰只扔下了一个词,没再多说。 木主生发,木修的最高境界就是以木创生,可那起码是要等散人以后才能施展的法术,“袁杉”只有道人级修为,却能凭借精湛的木甲术,瞬间就将这些材料重新组合,催生……不是变态是什么? …… 又是一棍,吕白正要绕开,没想到那棍子一扫而来,竟陡然增长,正迎上了他的面门! 这般地突变,让人怎么能够预料得到?!眼看无论任何动作都来不及了,非要将这少年脑袋砸碎不可。 秀---- 叮----!!! 但吕白想也不想,将双剑反持,两柄九寸长的剑柄交叉在一起,正抵上碗口粗的镔铁大棍! 吕白忙眯了下眼,防止火星渐入眼睛,一前一后的双脚却陷入地下数寸! 这少年硬是接住了,不是挡住,是接住!没有被棍子扫飞,而是将棍子的所有力道给吃下了,以至于双脚都踏破地砖陷入泥土。力量,是觉者的专长,也是觉者的尊严!! 这时人们才看清,原来不是那棍子变长了,而是这支通臂猿猴真的通臂了,一边胳膊增长半丈另一边胳膊缩短了半丈!!! “袁杉”见这一棍居然被对方硬生生吃下,心中也是惊异无比,当即就驱使白猿将用老的长棍向后一收,顺势绕过头顶一甩,凭借木甲白猿灵活的手腕和五指反手就是一棍。 吕白怎么能傻站着吃亏,早就在白猿收棍的同时再次退了出去。 他本可以凭借速觉极快的速度突进上去,对付这种长棍粘身更加有效,不过吕白还是很快地打消了这个念头,一者,双手被震得生疼需要短暂的休息,二者,没有搞清楚对方的路数,最好还是不要贸然近前。 也真亏了吕白将先天真气灌注在双手,否则此时可能已经被震碎了。吕白一边拉开距离,一边观察着通臂白猿的路数。 这一观察可不当紧,那两丈高的通臂白猿毫无收敛,将那同样两丈长的镔铁棍抡起来就没放下,只望能将吕白逼到死角。 又躲过几番抡砸,吕白终于决定出手,恰逢那两丈长、碗口粗的镔铁柱子抡到,少年觉者任它拂面而过,一过之下却又身形暴起…… 锵--------------------!!!!! 少年一双钢履猛蹬在粗大的棍端,却是顺着挥去的势头,棍子陡然间就增加了几分力道,使得那白猿有些吃力不稳,它早就在“云杉”的驱使下运转到了极限。 陡然增加的力道何止四两,拨这三千斤戳戳有余,不过通臂白猿的本事自是没有使完,那根抡起镔铁巨棍的膀子居然硬是再度变长,这次可不是通臂了,而是直接拉长,跟橡皮似的。通过这种增长,等于是在将力臂拉长,这就稍微减了减势头,缓解了白猿关节承受的拉力。 懂行的当然知道那是木修的特色,使法器随时长出新部件,拉长自然不在话下。可是要使这木系白猿抡起那么重的铁棍,同时还敢于改变身体结构用于增长,就没那么简单了,或者说根本就是扯淡。 吕白没空计较这些,九真他都打了,何惧这种家伙?毫不质疑,吕白压榨出急速追着棍子就去,既然你要玩极限,我就奉陪到底! 追上去干吗呢? 锵--------------------!!!!! 又是一蹬! 锵--------------------!!!!! 再追再蹬! …… 通臂白猿终于无法控制这股力道了,却不死心,没有撒手,而是马步一松,双脚狠点,就任由棍子带着它飞向防护结界…… 轰----!!! 防护结界上突起一条“紫茄子”,那棍子居然把结界顶得变了形!!! 不过总算是卸去了力道,否则这一棍飞去还不知会砸死多少斗迷…… 这才是力量,这才是觉者的游戏,你个木修怎么净想着觉者的事儿?吕白不是很喜欢这种斗技,心里想着就要去“落井下石”,却听到疯浪客的声音…… “袁杉!袁杉!”疯浪客的声音从白猿躯体中响起,叫了两声发现没有反应,接着骂道:“猴崽!猴崽!你个没用的废物,把我的肝儿都震碎了!还要让我自己来修复……” “你别管…你给我滚回去…我自己来……” 好不容易从这剧烈震荡中缓过神来,发现疯浪客正在吵吵,“袁杉”立马运起木行真气,恢复起来。 “你还打吗?把你最拿手的本领使出来好吗?” “少废话!凑巧占了点便宜,就这么沾沾自喜吗?!”袁杉怒叫道。 吕白顿时发现跟这种人无话可说,提起双剑就要将这白猿大卸八块。 当--------!!! 通臂白猿转身跳起,只见它在空中右膝提起,左手握棍,棍子已随着转身举过了头顶,右脚先落,左脚马上向前来了仆步,左手在棍子上向后一滑,那根镔铁巨棍就带着裂地之势砸落!好一招猿王降妖!却当的一声巨响砸在了地上…… 叮、叮---- 咣--啷啷---- 见吕白躲过那一砸,已经高高跃起,双剑挥落,通臂白猿只好抽棍一横,双手握在中间,左仆步往前一弓,将棍子举起,迎着双剑使了一招猿王棚架,顿时火星四溅!可惜了这杆镔铁巨棍,碰上乾阳、坤阴这两柄神剑,立时被斩成了三截!!! “袁杉”怒了,驱使着通臂白猿举起它手中那截镔铁圆柱,灌满力道地砸掷向吕白。见吕白轻易躲过,白猿再次拾起更长的一段砸去,然后又拾又砸!一下子就把那三段镔铁圆柱给扔完了,竟好似一只真正的壮硕猿王愤怒抛砸着重物。 吕白一连躲开,却没有反攻,而是将乾阳、坤阴还入剑鞘,接着就两臂自然垂在身旁,面朝白猿不松不紧地立着。 第一百一十四回 永远不死 “哈哈,你还挺仗义的!不过没了神兵你也就啥都不是了!我现在就让你认识到这一点!” 说完,白猿的嘴再次合上将“袁杉”的脸隐去,跨步就是一拳…… 一个是两丈的白猿,一个是正在长个儿的少年,居然就要赤手空拳地打起来。 观众们立马伸长了脖子,在斗技场看…拳术对决…这真是太少有了。当然,今日一战必然会载入凛风斗技场史册,这点毋庸置疑,而他们就是见证者! 呼---- 一只硕大的拳头像搂草一样捞向地面,这招叫白猿捞月,见吕白轻巧躲过,巨腰一扭另一只拳直接捞来,如此这般连捞了七八下,当真是捞不起月亮啊…… 吕白见这木修似是很喜欢以大欺小,心中好气,不过也确实被这种大幅度的搂拳弄得有些吃力,或后跃或前窜,每次那白猿还是能很好的捞来,因为它的步伐也着实灵巧。 灵巧坚韧的下盘是拳术的基础,吕白打算再次考验下对方的平衡性。 呼-------- 突突突…突突突…… 吕白趁着白猿右拳捞过,追跳上去就是一顿快拳,雨点般砸落。 “哈!” “袁杉”不是在操纵白猿,而是已经把白猿就当成了自己,看到吕白跟自己的拳头一般大小,嘲笑一声,腰身反扭就是一挥。 ****** 操作过程:“袁杉”----神识----真气----灵玉+通臂白猿(木甲兽) 但“袁杉”已经非常熟练于用自身真气,控制住那么多的灵玉,所以就变成了:“袁杉”----神识----真气----通臂白猿 而真气乃神识所导,“袁杉”的神识自然不在话下,那就变成了“袁杉”----神识----通臂白猿。 神识一到,白猿就挥起怪力,而且还不用担心拳头会疼,对“袁杉”来说实在是很过瘾。 ****** 突突突……突突突…… 眼看白猿右臂反手一拳,吕白却攀着拳背来到了另一面,未等那拳挥出力道,吕白又是跃下数拳。 “袁杉”有心控制白猿收住拳势去抓,可白猿身躯已经扭起,哪还容他随意控制,吕白打完之后却硬是又在那拳上借力,化作一道白光飞向另一拳。 嘿嘿,这下可好!“袁杉”心里想着,忙压下想要收住的势头,腰间再次扭出狠力,誓用左拳将这只飞来的“小蚊子”砸扁! 他想归想,吕白早已经四肢齐用地登陆了那枚拳头,等这股力道被均匀卸去后,趁着白猿左拳狠砸之力道,又是奋力一蹬,再次飞向“袁杉”一时没有留意的右拳。 吕白双拳早已灌注先天真气,齐出!势头着实不轻,等于合上了白猿左拳之力,力道奇狠地打在了右拳上。 没有停留,再起,直冲白猿下巴…… 突突突突突突突…… 嗖---- 嗖---- 砰---- 砰---- 轰隆---- 这就是观众们从吕白飞起到白猿倒下听到的声音。 右拳背面----突突突…… 右拳内侧----突突突…… 飞向左拳----嗖 飞向右拳----嗖 砸在右拳----砰 砸在下巴----砰 离远看白猿就像发了羊羔疯一样,左右来回癫颤,然后脑袋突然后仰,身体向后摔倒。同时,它的右拳也掉落了…… “为什么?!” “袁杉”嚎叫着,他无法接受这个现实,曾经瘦弱的他发誓再也不会被打倒,可明明白猿比对方强壮得多,这到底是什么理由?! 吕白平静地说:“因为你太关注别人,而忘记了自己。” “住口!用不着你来说教!你们这些人就会恃强凌弱!” “强?弱?何为强弱?” “废话!能打败别人的就是强!被打败的就是弱!” “所以你总是弄些大块头出来,就是为了打败别人,恃强凌弱的不正是你嘛?” “胡说!我是为了不被别人打败!”说到这里“袁杉”控制着通臂白猿一股脑坐起来,又把右臂一伸,一丛藤条钻了出来,向着不远处的那颗拳头寻去,嘴中却还不停:“对!不被别人打败!就是强!永远不被别人打败就是真正的强!” “可你不是已经被浪剑客打败了吗?” “放屁!我现在还活着!” “活在疯浪客的身体里吗?” “愚蠢!你根本就不懂!”白猿的右拳已经开始重新接上,接口处正冒着绿色光芒,“袁杉”接着道:“信念!这叫信念!活下去的信念!这才是真正的强者!永远不死!永远不败!永远强!” “那活下去为了什么呢?就为了不败?为了不死?” “白痴!活都活不下去,还怎么谈其他的?!” “可你怎么知道自己的路不是自寻死路呢?” “荒谬!我这不活得好好的吗?” “在与浪剑客斗技之前你不也认为自己活得好好的吗?” “真烦!我拳头修好了!这次死的是你!浪费生命的家伙!尽想些……没----用----的----!” “袁杉”一边说完最后几个字,一边操纵起通臂白猿再次扑来。 砰----!! 什么也没看清,吕白已经来到白猿的头部,飞起一脚,直踹得白猿仰起脖子。 砰----!! 白猿一面往前勾头恢复平衡,一面双手来抓,吕白却已经来到了它的后颈,又是一脚。 轰----! 白猿再次摔倒,不过这次没受什么伤,直接又是一个跟斗一边爬起一边向吕白扑去…… 砰砰砰 轰轰轰 …… 一次次倒下,“袁杉”仿佛又回到了那段时光…… ………… “起来!废物!” 一个粗壮的男人正对着一个瘦弱的孩子怒吼。 那粗壮男人讨厌这种瘦弱,这是孱弱,这是对他的侮辱! 孩子正摔在一坑积水里,试图爬起来却因为水洼底部太滑又再次摔倒。 男人当即走上前来一脚踹在孩子的背上,骂道:“废物!你就窝在那堆泥里吧!你就是烂泥!扶不起的烂泥!” 那个孩子就是袁杉,那个男人叫袁拳,袁杉曾经把那人当做父亲,后来为了打败他四处寻找师父。 ………… “我不是烂泥!我不是!” “袁杉”大叫着,挣扎着再次站起。 看到面门上白光一闪,一双大掌想也不想就拍了过来。 呼塌----!! “袁杉”只觉眼前一黑…… 片刻后,阵阵钻心的疼痛使“袁杉”恢复了些许清醒,才回忆起来,原来稀里糊涂之中,他竟控制白猿用那对灌满力道的巨掌砸向了自己…… 不过没什么!我还没死!“袁杉”疼得说不出话来,就在心里叫:哼,看来我是死不了的!通臂白猿那么大的力气拍来都没把我怎么样! “袁杉”忙运真气,才发现他脖子已经断了,如果不是木修,体内真气本身就具有恢复作用,他可能就不会醒来了。他很明白,如果在一瞬间他真的死了,那么疯浪客接管身体也只能修复身体,而未必能恢复“他”…… 随着自愈,“袁杉”的视觉清晰了起来,这时他赫然看到一个人从他面前爬起,走开。 “你?!为什么不杀我?!” “袁杉”大叫,不过他随即就明白,何止是不杀他,如果没有这个人,他的脑壳可能已经酥了…… “没闪开,不行吗?” “但你比我先恢复过来,为什么不杀我?!” “你不是杀不死的吗?” “谁说的?算了,我不想听你狡辩!我只想知道你到底为着什么在跟我打?” “为了变强。” “变强?!”“袁杉”只觉这两个字非常的熟悉。 “对,真正的强。” “什么是真正的强?!”白猿再次坐了起来,不过这次“袁杉”没有忙着修复白猿那张碎裂的黑脸,而是兴致勃勃地望向吕白,此时他对那少年口中“真正的强”非常感兴趣。 第一百一十五回 行道之道 “真正的强,我还只有一个笼统的概念,那就是顺应自然,有爱有恨,那爱不会让你贪婪,那恨不会让你嗔怒,心中有爱有恨,却无悲无喜,与自然相融,与大道相合。” “有爱有恨?无悲无喜?” “天地爱苍生,有日月普照,有大地承载;天地恨邪魔,有惊涛骇浪,有天塌地裂。天地做这些无悲无喜,皆遵从大道,所以天地的力量不会为悲喜所扰,看似不仁,实则是一视同仁,是大仁,是大爱大恨,人们察觉不出,这就是坦荡乾坤的强大力量!” “你是说你要做天地那样的人?” 吕白面无表情地摇头,道:“天地之所以坦荡不衰,是因为他们符合大道,这样他们才是天地。而我只是要向天地学习,也符合大道,所以我要做回本源----人。真正的人,符合大道的人。” “袁杉”不解:“天地万物都是大道所为所生,人就是大道的一部分,不管好人坏人,何来符合不符合?或者说……存在即符合?!” 吕白笑了,道:“对,你开始悟道了,存在当然是一种符合,请问你心中存在善恶吗?你可以做错的事情,但是你知道那是错,你会受到心的谴责,这就是良心。你想要符合良心,却又遇到阻挠,所以你生出恨意,这就是心魔。这就是人最初的本性,这就是心的灵性,谁也无法否认它的存在。” “是的!我的良心就告诉我,要向那些恃强凌弱的人还以颜色!” “这正是你的心魔。” “袁杉”怒道:“可这也是我的爱恨啊!” “我也曾经因恨而大肆杀戮,可我发现那不过是一种迷失,而且那不是真正的恨,那不过是嗔怨。真正的恨可以不需要嗔怨,你只需要向大地学习,承载起自己心中的仁爱,当那些邪魔对你张牙舞爪的时候,你只需像一座大山,挡在他们面前,邪魔们自然会被自己的爪牙所伤。” 见“袁杉”缓缓点了点头,吕白继续说道:“人有爱恨,人知善恶,以爱为动力,以恨为规则,有了爱所以你会去探知,拓展人生;有了恨所以你会去摒弃,划定界限,此乃人之阴阳,塑造了人生。爱恨为阴阳,自会相互转化,唯爱即是入魔之道,唯恨即是入邪之道,久而久之必然偏离大道,邪魔外道也。邪魔外道乃爱恨所成,故而力量非凡,可他们还是不如大道的力量,这是显而易见的,当然他们也促成了大道,他们也是大道的一部分。而我所追求真正的强,即是中道,有爱有恨,爱恨之中;不悲不喜,大道之中;爱恨无疆,行道之道。” “袁杉”只觉如坠迷雾,刚才似懂非懂的猜测,此时化作了更多的困惑,锁眉摇头道:“你这满口空谈!道在哪里?道在哪里?!!还要行‘道之道’,不过是故作清高而已!!接招!” 通臂白猿随着“袁杉”的大喝暴跳而起,一个冲锋过来,对着吕白就是一拳。 吕白一个侧身,先天真气灌注右拳,迎上就是一锤,居然将那与人等身的大拳顶住了,不过巨拳中的力道不是虚的,竟顺着那人族少年的执拗身躯传入地下,地砖崩裂,踩出一对深坑,令人赞叹不已。 “袁杉”却没有吃惊,因为他已经完全愤怒了,有人竟然说爱是魔道,那就让他尝尝什么是魔好了!! 通臂白猿收拳回来右膝一提,左掌居然掌心向上的就放在了右膝上,刚才出的那一拳已经变拳为掌放在左胸前,说着右脚往前踏去,就要上步一弓,推出一招白猿推掌!! 吕白眼看这一掌行云流水,知道这不再是蛮力,而是非同小可的猿王通臂拳,当即提气快闪。 可这一掌岂是那么简单,带起的劲风已经将吕白吹响一旁。 不等吕白起身,白猿已经左膝提起,右掌叠膝,左掌放右胸,如法炮制的又是一个白猿推掌!! …… 连贯的推掌,看似繁琐,其实动作流畅至极,力道越来越猛,一时逼得吕白险象环生。 但这也正是少年所期待的,瞅准时机迎着白猿左掌而去,却在就要接触的一瞬间错开身子,绕过巨掌欺近上去。 “袁杉”本没想到自己会如此连贯地使出白猿通臂猿,见对方欺近,想也不想就本能的趋势白猿左掌回收,顺势右掌向着那少年直劈而下,竟是一招白猿劈山!! 少年知道前路以封,不能贸然上前,几个后翻待那掌劈落。 “袁杉”不打算给少年机会,左膝一起一落,右掌再次劈下…… 敌近就劈,敌远就推。 几十个回合下来,虽未能伤得少年,却也让他近身不得。 观众们也都啧啧称奇,第一次看见这么大个头的东西,有招有式地打一个刚到他膝盖的小人。 “很厉害!不过还不是真正的强!” 咔----!! 吕白说着连退几个身位,脚下发力,伴随着地砖断裂声,身躯高高跃起。 “喝----!!”白猿头部传来一声喝叫,仿佛是觉者所为,其实正是“袁杉”,他竟凭着本能脚步一弓,巨掌朝天护起,使出了白猿云顶!! ………… “打----!打----!” “废物!废物!” “打----!打----!” “废物!废物!” “打----!打----!” “废物!废物!” …… 孩子们好像不是在助威、叫好,而更像是那史河边上的纤夫在喊着号子,这“号子”随着毛王拳头的起落顿挫着。 毛王以前叫“毛孩儿”,现在他修了觉,这群孩子没人能打得过他,他就顺理成章自立为“王”了。 毛王骑在袁杉身上,一对狠拳左右开弓,嘴里还咒骂着:“还手啊!来啊!……” 见袁杉根本没有招架之力,毛王觉得没劲了,站起来,又拿起一脚压住这个战败者,眼睛朝天斜望,上嘴唇一掀,道:“以前你不是很会打通臂拳吗?老猴头儿还说你是那个……那个什么……‘猿王转世’,对!‘猿王转世’!转死吧!” 毛王抬起脚狠劲踏下,袁杉只觉胸骨已经裂了,脸上又被啐来一口脓痰,但这不算什么,他忍着剧痛反驳道:“你不能这样叫他,他是我们的师父……” “师父个屁!他就是‘老猴头儿’!他现在要是活着,我非亲手打死他不可!而且我现在的师父是钢破天!姓钢!是觉者!记住了吧?!你个只会耍猴拳的废物!” “你可以叫我废物……但是你不能骂我师父!” “我偏要骂,老猴头儿…老猴头儿…老猴头儿…哈哈哈哈!你能拿我怎么样啊!” 其他孩子也跟着叫了起来: “老猴头儿!老猴头儿!” “老猴头儿!老猴头儿!” “老猴头儿!老猴头儿!” …… 他们都曾拜“老猴头儿”为师,学拳,如今却为了讨好毛王而随声附和起来,因为他们也想学习觉术,也想变强。 ………… 砰----!! 那云过头顶的一掌被少年穿了一个窟窿。 “看好了这就是恨,这就是规则。” 砰砰砰…… 少年边说便摧毁着通臂白猿的身躯,将它打回本来面目----木甲法器。 “袁杉”想要反抗,却发现对方实在是太快了,一截截肢体被他打碎…… “袁杉,你总想找到依凭,又怎么能够获得真正的强?你连真正的你都不是。” “那什么才是真正的我?!” “问你自己!!” 第一百一十六回 如意法棍 ………… 毛王倒在血泊里,他腰部以下都被碾碎了。那是一双铺天盖地的大拳,在这双拳头下他没挨多久就被砸瘫在地。 那双大拳属于一尊九丈猿王。 那猿王,只受袁杉驱使。 袁杉看着斗迷们欢呼,心中嘲笑:真傻,他们并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这样虐杀毛王,还在那一个劲儿的起哄。 毛王吐出几口血,终于说出话来:“呵呵,算你狠,居然跑到斗技场来……可是,你如果只凭通臂拳,依然打不过我,今天你的胜利,不过是仗着这堆烂木头,但我心服口服,因为这就是规则,我那天将你踩在脚下也是遵循了这个规则……” ………… “啊!!!!!什么规则?!弱肉强食吗?!” 吕白不料“袁杉”会说这句话,他自然不会知道对方心里想什么,可还是很快回答道:“不,弱肉强食是禽兽的规则,他们只有吃和繁衍,然而他们比人类要可贵得多,因为他们不贪,他们是为了填饱肚子,他们的杀戮是有节制的。如果一个人不承认自己具有更高的灵性,不承认自己堕落,同时还把禽兽为了填饱肚子而形成的弱肉强食法则套用在自己的贪婪上,那真是丑陋无比!” “袁杉”听到此处大声叫好:“对!!!丑陋无比!!” “但是很可悲,这种丑陋是会传染的,被传染者往往会迷失自己,变得越来越丑陋,比如说你。” “我?我迷失了吗?!” “你到底是木修还是猿猴?到底是九丈猿王还是通臂白猿?是拳师还是觉者?” “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样可以变强!” “爱而贪婪,得不到、怕失去又生恨;恨发图强,去抢夺、去杀戮造冤孽;坠入邪魔,不自拔、不醒悟迷失道!在我看来……被爱恨冲昏头脑,迷失自我,真是弱得可以!” 砰----! 白猿的胸腔裂开了,将里面的“袁杉”摔落,任他发着呆,脑中想着:迷失自我……是啊,我到底是谁? “我……原来不是袁杉。” “你发现了?” “但我又确实是袁杉。” “这点我也同意。” “那我到底是谁?” “这要问你自己。” ………… “你为什么一定要我教你通臂拳?” “因为我要变强!” “变强?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打败坏人!” “嚯嚯,很有干劲嘛,不过打败坏人可不是只有学拳那么简单……总之,希望你以后记得今天的话……” 毛孩儿气愤道:“师父!他太瘦了!他不配做我的师弟!” 老拳师训斥道:“胡说……他眼中绽放着猿王一样的斗志,一定可以学好猿王通臂拳,你这是嫉妒,如果你再不改一改,将来终有一天会在这上面吃大亏。” ………… “我明白了!” “袁杉”说着从通臂白猿的废墟中拉起一条断肢,真气一运灌注其中,随着耀目绿光闪现,一丛深绿藤条出现在他手中。 那一大把藤条中还包裹着几颗木玉,可还没等人们看清楚,“袁杉”抓起那把藤条就向地上摔打起来,打在白猿的残骸之上,每打一次就能带起一些新鲜的组织,以及几颗灵玉。 藤条却兀自拧转着,一直没有变粗,却越来越有韧性,越来越像一根深绿色的棍子…… 啪、啪、啪啪---- 那棍子已经被“袁杉”飞跳着抡起就是一顿劈砸,身起棍落之间已经将地上的那些残骸拍了个干净。 呼--呼--呼---- “袁杉”又将那根深绿棍子呼呼舞起,把上面的杂质抖落之后,左膝一提,右手握棍,将另一端往落在左膝上的臂弯一搭,来了个猿王亮棍! 亮的正是一根木气所成的棍子,可能是因为包了许多颗木玉,棍子随着“袁杉”的真气运行一闪一闪,在暗绿和翠绿之间闪烁变化。 “出剑吧!让你认识下真正的猿王!” “袁杉”又呼地一舞,整根棍子已经竖直,左臂仍垫在提起的左腿上,左手握住了棍子下端,右手向上伸起,攀着棍子将其指天,正是猿王出洞! 吕白神采绽放,双手过肩抓在了背后的剑柄上,也算是还了架势。 “袁杉”不再多说,提起的左腿往前一夸,同时左手将棍子下端往腋下送去,右手虎口下压,手心向后,已经将棍子别在了身后,左掌却呼地推出!整个招式施展的潇洒怡然,仿佛猿王跨虎而骑,左手一挥作势登山,此招故曰跨虎蹬山! 吕白见对方居然先是背棍出掌,知道这还是客气,但他已经迫不及待了,直接出剑就斩! “好!” “袁杉”一声叫好,同时左掌极快地往自己肩上一抓,已经接住了背后那根棍,右手自然松开,左手拽着棍子抽抡而出。 这棍子实为木玉加上白猿残骸中的眉山柳条所成,眉山柳的柳条经常受眉山白猿摇曳,以坚韧著称,经过“袁杉”一番摔打和灌注木气,柳条间生发出无数细小纤维,又拧又缠,将木玉裹在其中,真就形成了一根齐眉木属法棍! 棍比剑长,单手抡来,吕白不急逼近,欲要闪过这棍再上,却发现身前猛地一热,一股火焰从那棍端喷出!吕白不敢怠慢,忙向后撤去。 哪知这“袁杉”还有后招,右手接棍,左手一托,将法棍另一端对着吕白,陡然间就开始伸长,火焰却又从这头而起! 吕白绕过法棍挥剑去斩,法棍就缩短避过,待剑一挥过,法棍再次伸长,喷吐着烈焰,追住吕白不放。 吕白看着不是办法,施展速觉身法迅速欺近,打算硬碰硬,棍若抡来,剑斩便是! “袁杉”自不客气,呼地抡棍来砸,正是猿王降妖! 噗----! 吕白双剑交叉架之,打算将这棍子剪断,却发现棍子突然间十分柔软,化成一丛细丝,吃不上力,竟还从他剪的地方猛地弯曲,压向面门就是烈焰一喷。 沧---- 吕白双剑交叉紧锁,往上一顶,身体翻了个,闪过烈焰,左右手握紧剑把一分,奋力一剪,就算剪不断,也要磨断! 法棍却早有准备,将棍子一面抬起,一面伸长,离开了乾阳、坤阴的交叉点。 吕白停止纠缠,趁着棍子抬起,侧面几个翻腾退了出来。 “要跑?嘿嘿,怎跑得出本猿王这如意棍?” “袁杉”说着一手握住法棍,驱使它伸长缩短、拐弯抹角追着吕白喷吐火焰,一面还掏出符箓灌注了起来。 吕白也急忙神识往宇囊中一探,几道银光迸射而去。 突、突、突 原来是几柄银亮的飞叉,却正好被“袁杉”胸前的一条绿蟒给挡下了,其实这哪是什么绿蟒,正是那根绿色法棍!顺着“袁杉”左臂伸长盘住全身。 吕白终于明白这法棍为什么被叫成如意棍了,确实有着那么点意思,而且“袁杉”居然可以驱使那根如意棍木极生火!以自身木行为基础,控制、导引那相生而出的火行,这实在是道人木修的巅峰!!! 不过吕白也趁如意棍变蟒挡护,无法追快的当口,从宇囊中取出一套软皮甲,又往五行包里一抓,就拿出一个黑色小罐。 只见吕白把罐子往上一抛,又一剑斩开,一股黑色粉末就随着罐子的碎裂爆出。吕白已经穿好皮甲,扣上皮盔,又翻下皮盔上的面罩,一个闪身钻入那飘落的黑色粉末中。 这时,火焰已经喷至!只见双脚一拧,吕白已经带着轻巧自转直飞而起。 “袁杉”只觉好笑:你直着跳起来不还是要落在火上?他想着就把火焰喷射的更加猛烈,还驱使如意棍翘起头追着直上。 可是,“袁杉”想错了,只见那烈焰陡然间暗淡许多,随着上升燃烧起来却越加困难,眼看就有熄灭之势,如意法棍终于缩了回去…… 第一百一十七回 变化之术 原来,那缓缓飘落的黑沙中饱含着极强的水气!吕白旋身而起就是为了将那些黑沙均匀覆盖全身。 ******* 五行包之水行----黑鳞沙。 豫莽山中有面湖泊,里面住着一条闪鳞鱼王母,没人知道它有多大,只是露出水面的鱼嘴一射水,就能射倒百十颗古木,十分凶猛,令人不可靠近。 闪鳞鱼王母每百年排一次鱼子,只可惜湖中早已无第二条闪鳞鱼,所以那些鱼子就沉寂在湖底,久而久之就变成了一颗颗黑色的结石状物质。 说起来谁也无法入那湖底去盗这鱼卵,可吕白居住的那火玉矿洞中有个水潭,却正好通着那湖底。这孩子若是提前背完书,兴头一起,潜入水潭又有何怪,初时潜的不远,日子久了,居然可以凭借用兽皮制作的气囊,潜到湖底…… 将这鱼卵研磨成粉,就可凭其中极强的水性一避烈火,名曰黑鳞沙。 ******* 那罐子有隔热之效,其中的黑鳞沙正饱含着水气,一遇皮甲上的常温,就吸附上去,犹如冰寒之物粘住唇舌。 “袁杉”马上判断出,水气不过是一种特殊物质所成,若没有灵气或者真气补给,也就只能是昙花一现,当即再次驱棍烧来! 他虽然想的不错,可也低估了黑鳞沙,吕白本就不是拿黑鳞沙来克制火焰,而是覆盖在身上,使自己能够避开火焰! 看着如意棍再次喷着烈焰捣来,吕白一个闪身,贴着高温来到棍旁,挥手就是两斩。 噗---- 噗---- 随着“袁杉”的惊异,那如意棍也陡然间急速胀粗!直到两柄神剑没着剑柄斩下,也只斩出了一个深口,却没能将之斩断,而且那斩出的口子又恨快地愈合起来。 既然贴着火焰也不会被烧伤,吕白决定攻击主体,跟这个棍子耗下去没有意思,当即撇下如意棍向“袁杉”突去。 秀---- 噗---- 乾阳剑破开空气,划出悦耳响声向着“袁杉”斩来,却又斩在了盘绕在他身上的如意棍上。 “嘿嘿,本猿王金刚不坏!” 吕白自是不信他“袁杉”能有金刚不坏。 秀秀秀、 双臂正以身为轴飞舞,坤阴剑随之再斩,双剑接连就是数斩,直砍的那如意棍也愈合不及。 吕白瞅准时机提剑就是一刺! 啪--------!!! 那在“袁杉”身上盘绕着的如意棍,居然从两侧断口中伸出一对巨掌,正好合十而拍,夹住了刺来的乾阳剑! 乾阳剑直没剑柄,却又是未能刺到“袁杉”,见如意棍喷火那头已经对着自己烧来,吕白只好右手挥坤阴将那手掌一番破坏,左手攥住乾阳一拧,才算抽了出来,缩身一避,准备再刺。 “袁杉”右手中的符箓此时正好灌注完毕,只见他把符箓往胸前的如意棍上一拍,顿时绿光大闪,不待人看清,一只翠绿老虎喷着火焰就向吕白扑来。 吕白忙闪身避开,心中惊叹:这是什么名堂?! 老虎将吕白赶出范围,又跳回了“袁杉”身旁。 “袁杉”干脆跨虎而骑,看到前方吕白闪避猛虎之际射来的飞叉,也不闪避而是任由他们击在身上又飞弹四溅,原来他身上早已经多了副盘龙翠甲,想是如意棍穿在其身上的那段“绿蟒”所成。 “怎么样啊,本猿王的变化之术!” 吕白这才恍然大悟,大笑道:“妙哉!妙哉!如意棍!通变化!木不惧火!金刚不坏!不愧是森猿王!” “对!我就是森猿王袁杉!” 唰唰---- 吕白兴头大起,将双剑一舞,错于胸前,准备再战,却见袁杉摆了摆手,示意他停下。 见那少年不骄不躁,自己一挥手居然就真的停下了,袁杉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不行了,我已经到了极限,你看。” 只见袁杉左臂一提,将那如意棍横在身前,吕白这才看清,原来那棍子上已经出现了很多裂痕,一滴滴黑色液体从中滴落。 袁杉接着说道:“木乃阴消阳长之势,我之前大耗阳动,如今阳已衰,再过片刻,这如意棍中木的力量就将转化成我所不能控制的金行,而我的真气也已经不足,败局已定了。” 吕白心中有些叹惋,又一念忽起,笑问道:“怎么不问问疯浪客,看他能帮你恢复不。” 袁杉大笑道:“唔哈哈哈哈……你个小鬼好生调皮,居然嘲笑于我,疯浪客啊……我是很感激他,不过这时候不能放他出来,我也不打算再借助他的力量,因为时辰已到。” “什么时辰?” “结束的时辰。” “结束?”听到这里吕白的脸上有些难过之情。 袁杉知道那少年真心为自己惋惜,心中又生出几分对人世的不舍,但他已经看透,一念起,万千世界,乱心困情,使人迷痴。应灭的不是起念之爱恨,而是悲喜,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坦然面对自己的人生,不问彼岸何方,不恋此生过往,爱过,恨过,足以。他悟道了。 “嚯嚯,小鬼,你怎么就会耍嘴皮子,如今我已悟道,你为何又生出这么多悲,爱恨而无悲喜,不正是你所说的强嘛?” 吕白躬身道:“多谢前辈教诲!晚生恨这世人心魔丛生,魔障横起。可世人正是出于与生俱来的仁爱,才会由爱生恨,悲喜之间误入痴迷。不料晚生却也因此感慨而乱了心智,前辈大彻大悟理应坦然相送才是,晚生却如此矫揉造作,实不应该……” “好!你要记住自己的话‘有爱有恨,无悲无喜’!去寻找那个‘真正的强’!去行‘道之道’!如此……我就放心地去了……” 淡淡的,那团斗气正随着木气的散去…也缓缓熄灭……吕白几乎没有感觉到任何气息,但他猜那一定是不易察觉的和气,这种不易察觉,让人不知道袁杉最后是升往高处,亦或是散于世间,只有一点可以肯定,没有坠入邪魔…… …… “袁杉!袁杉!别走啊!你去哪了?!”疯浪客终于夺回了身体,一边大叫着一边从身上的枯枝败叶中挣脱,只是这次没有人回答他,没有最后的告别。 疯浪客刚想要对吕白大吼,却面相一变,正是之前“云上飞”被戳穿脑袋后跑出来的那个,此时却沉着得很,慢慢喃道:“他们都走了啊,不过好像也让我想明白了,苦撑在这里实在是没有意思呢……” “住口!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你要想走随时都可以!快滚!”疯浪客取得了主动权,吼叫道。 那人重新夺回身躯的时候显得很气愤,怒道:“走就走!呆在这里做个痴魂,不如早点投胎!兄弟们!我雷五六先走一步了!” 不待疯浪客说话,脸上又出现一个人,倒是首次出场,抱拳道:“我也走了,不知道算不算是坦然面对生死,总之我不想再这样活着了,兄弟们我管七八也先走一步!” 紧接着,另一个声音从疯浪客躯体里响起:“对!坦然面对生死!谁也没去过那边又回来跟我讲那边如何如何,说不定那边更好呢,我印九十也先走一步!” …… 一时间,那躯体中居然有许多“人”选择了离开…… 第一百一十八回 千人唾弃 …… “走吧走吧!都走吧!都滚去喝孟婆汤吧!!滚吧!呜呜呜呜……”疯浪客终于夺回身体鬼叫起来,叫到最后却痛哭流涕。 吕白见疯浪客哭天抹泪,有点不忍,道:“我觉得你应该为他们高兴,你也应该觉得轻松,那么多人在你身体里……” 一个陌生却十分年轻的人声音响起:“住口,少在这里假慈悲!” 那年轻人又安慰起疯浪客:“大哥,莫要伤心,他们都是薄情寡义之辈,走就走吧,倒是这小子留不得,你就看我怎么收拾他好了。” 吕白见疯浪客脸上浮出一个年轻人,已经猜出几分来历,抱拳道:“前辈可是杜世贤?” “不用废话!纳命来!” 那人脸上一惊,随即涌现出一个更加愤怒的表情,试图以此为掩盖,怒叫着就从宇囊中祭出一道蓝白,直冲吕白射来。 吕白知道法器是可以在空中改变路线的,过早闪避并不实用,而是在那法器近到身前一丈时,陡然立起一面大盾,正是阴天挡雨盾,然后再随即从一侧闪出。 这个时候法器已经停不下来了,要赶在撞盾之前做出选择,向上?向左?向右? 作为一个天才级水修斗士,“杜世贤”果然另有一手,只见那法器并未停下,而是直接喷出一大股蓝白,竟缓冲了下来,而且那些蓝白似乎是液体,喷起来没完,喷着喷着居然喷向上空。 吕白这时候才看清,原来那法器是个一尺多高的蓝白色瓷瓶,里面喷出的似乎只是水,但不管是什么,吕白还是披上了穿肠过。 见那法器似喷泉一般,吕白一身透明斗篷已被打得湿漉,忙用血液做了鉴定,确定没有毒后稍微安心。 这时“杜世贤”已经将一张灵符灌注完毕,瞬时全身长出一身冰壳,正是他最拿手的冰皙符! 突突突…… 倾洒的水滴全部都凝成了拳头大的冰雹,一时间砸落无数,又与地上的积水结成一片,形成了一个冰面,斗技场立马就成了溜冰场。 一眨眼,居然布下了水旺之阵,“杜世贤”果然不简单。 吕白脚下一踩。 沧---- 那双钢履下面就生出许多小钉,做防滑之用。 这时冰雹又变成了水滴,吕白知道他这是要“冰冻三尺”,积累优势,毫不迟疑,已经凭借一双钢钉鞋疾奔在冰面上,向着那变成冰人的“杜世贤”疾奔而去。 嗖--嗖--嗖---- 就在吕白冲到近前时,空中飞来几根七八尺长的大冰锥,是那飞入空中的法器直接吐水所成! ******* 此法器名曰宰相瓶,正是“宰相肚里能撑船”,说明此瓶容量极大。 其实这宰相瓶是宇囊改造所成,内部是个小宇囊可储水,外面用法陶烧上瓷瓶,瓷瓶可由修士灌注水行真气,这样就能吐水成冰,源源不断,虽然只是个法器,却在宇术匮乏的当下称得上绝品! ******* 唰--唰--唰---- 吕白躲过冰锥,却发现四周已经立起十数个冰人,并且不断增加,而“杜世贤”已经混在其中。 秋秋秋…… 一尊冰人大口一张,对着吕白飞射出无数冰锥链成一道白线,那冰锥犹如尖刀,来势猛毒不可小视。 吕白不待它冰锥射完,躺身躲过的同时已经滑到近前,一剑挥出已经将冰人双腿斩断,又是数剑,冰人碎成一地,却发现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是冰。 秋秋秋…秋秋秋秋…… 百十号冰人已经围住了那个斩杀他们“同伴”的少年,对着他就是一阵猛吐,一时间无数冰锥向吕白袭来。 当当当…当当当当…… 吕白已经脱掉一身皮甲,一顿旋舞挡去了那些冰锥。那皮甲上本就附着黑鳞沙,此时已经被冻硬了,穿在身上只会阻碍吕白的身法,不过此刻对上冰锥算是以硬碰硬。 挡着挡着,舞着皮甲的吕白却不见了,而是化作一道白影,飞跃至那些冰人后方,反持一把乾阳,围着他们就是一圈,场中瞬间多了百尊碎掉的“尸身”,其中却没有“杜世贤”! 吕白心说不好!一个闪身来到身边不远处的盾旁,抓起这面八百斤的阴天挡雨盾往身后就是一背! 秋秋秋秋秋秋秋秋秋…… 这时人们才发现,斗技场周围早已匍匐着上千冰人,现在同时爬起,围着吕白就是一阵猛吐! 千?人?唾!!! 这是百年前杜世贤想要修成的绝技,没想到百年后才与大家见面!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吕白已将乾阳剑舞成了一团火焰,吞噬着前方的一丛丛冰寒尖锥,身后打在盾上的更多冰锥反而增加了吕白的疾冲之势! 虽然已经有几枚冰锥扎在吕白的身上,渗出几团血迹,可这显然还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速度丝毫没有受阻,被乾阳剑那团火焰呼啸着带起就已经杀入了冰人阵! ………… 长孙晶琼嘴角微微一勾,她已经感受到身后那位少年的不同,那个想要成为天星的少年,正因为心中的煎熬而有些呼吸急促。 她的感觉不假,此时的习星正在心中惊叹:如果是自己,可能此时根本就无法伤及那吕白,难道说他与我斗技时没有拿盾,完全是出于自信?! 习星已经不敢再多想下去,要想理解吕白,他还需要些时间,甚至一些经历。 ………… 一个神识焦急着,他感知到自己灌注在一尊尊冰人之上的真气,正在被一柄剑疯狂的劈散,而那些吐出去、化作冰锥的攻击,全部都如撞在山上一般,崩碎! 这就是觉者,守如山,攻如电! 不!在这个龙虎场中,谁也无法破去我的千人唾!神识愤怒地嚎叫着!可他忘记了一点,这种嚎叫也让他一时间与那些冰人有了差异。 吕白清晰地捕捉到了,从这群散发着同样真气与杀意的冰人中,他已经找到了“杜世贤”的所在,那里正变得非常危险,但他必须前往! 咵--咵--咵---- 一根根过丈的粗大冰锥,从宰相瓶里喷出,毫不在乎那一圈千来号的冰人,追着吕白飞砸而去! 吕白却毫不在乎,施展出蹉跎行,在冰人之间急剧地反弹、加速。 嗖------------!!! 突然,吕白收起靴底的钢钉,腿姿一绷,以超凡的速度滑向场地中心! “来得正好!!” “杜世贤”已经叫了出来,因为他看到吕白正朝自己杀来,再藏也没有用了,而是一声怒吼,唤起身旁密密麻麻的冰人部队!那又是一千号!一千号更加壮硕的冰人! 可它们面对的是八百斤的大盾,八百斤。 八百斤的大盾,借助自身的惯性,将那些挡在面前的冰人统统碾碎,一直碾到“杜世贤”近前,红光一现,破去了他胸口的坚冰,一镇冰冷剧痛直指心窝…… 但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他们仍未看清,或者说连那句“来得正好!”都还没听清,就只见场中爆起一片冰! 冰屑、冰花、冰块、冰砖、冰头、冰手、冰胳膊、冰人…… 反正就是冰,爆炸一般,打在防护结界上,震起一荡乱波。 “对不起…大哥…我败了……” “不要紧,这点伤算啥,你只管休息去,剩下的交给我。”疯浪客重新拿回了身体。 没了水行真气的支持,那些冰已经在斗技场结界维持的恒温下缓缓消融,而乾阳剑…仍扎在那颗兀自跳动的心脏上…一边愈合一边跳动…一边再次被割裂…… 第一百一十九回 过我三招 “我说小鬼!扎够了没有?想疼死我啊?”疯浪客说着抓起胸前那柄乾阳剑,想要推出去,却只是把手也给割破,险些断掉。 那神兵上光洁无比,岂是血肉可以驱使的。 吕白一脸严肃:“我只是想看看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别疯了!小鬼!我的心只给娘们儿看!”疯浪客说着往后退去,将身体从乾阳剑上脱离,又拿出凝血珠自我修复起来。 见疯浪客又翻起白眼从那珠子里汲取力量,吕白厌恶道:“血僧走的时候不是要你毁了这珠子吗?” “我正是在毁这珠子啊,把他用空自然就毁了,呼----”疯浪客说着长呼一口,透出不少畅快,眼神居然也清明了很多,竟也带着几分严肃问向吕白:“说吧,你不迫杀我,却让我安然恢复,是为了什么?” “打败你。” “那你杀了他们就行了,为什么还要一个一个超度?” 吕白闻言挤出一丝无奈的笑容,道:“超度?我可不会什么超度。” “少装糊涂!你会付出代价的!快去求你的训练师举旗吧!否则下一刻你只有死在这里!”这是疯浪客第一次这么认真,或者说除了这次,从未有人见他认真过,仿佛此时他已经不是疯浪客而是浪剑客! “你这是想要吓死我吗?” 见少年居然嘲笑他,疯浪客不再多说,捡起那柄锈迹斑斑的过丈大剑,又看着吕白。突然,整张脸都变了,不是面相,是表情,那仍是疯浪客的脸,只是充满了杀气! 疯浪客双手持住长长的剑柄,将厚重的剑身拖于身后,一字一句地说起来:“漂泊,如海中孤舟,但对于浪子来说,再大的风暴,再大的浪涛,也阻止不了他的漂泊,反而传授了浪子那大风大浪之中的奥秘……” 正待疯浪客说着,一个面相却从他左脸浮现出来,吕白认不出,只听他说道:“连波!你真的要使出这招吗?” “我不是什么‘连波’!我是疯浪客!疯子!杜世元!你也疯了吗?为了这个小鬼当众露面?”疯浪客的表情有些难看。 吕白这才知道此人竟是“杜世元”! “杜世元”接着说道:“我平时乔装是因为不喜欢被别人看到这张脸,这张脸已经宣布了死亡,却又出现在斗技场收集情报,这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只会偷窥的丑鬼!是结束的时候了……” “住口!他一个什么都没有经历过的小屁孩,凭什么让我结束?凭什么?!”疯浪客大怒。 “可他超度了九真和袁杉,我们应该跟他好好谈谈,这个年轻人真的不简单。” “他可不承认那是超度!” “让我来同他讲。” “不行,如果要跟你说话首先要过我三招,这是我们的约定,不是吗?” “好吧……”“杜世元”说着转头看向吕白:“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疯浪客的秘密,你就一定要活……” “风?浪?激!” 不等“杜世元”说完,疯浪客已经报出了名号,同时挥起剑势横卷而起! 呼---- 真正纯粹的招式,真正的炉火纯青,没有什么多余,就是巨剑随着使用者的旋转,如同真正的狂风巨浪,扑到面前,如果神念还有反应的余地,那么只会惊异,这招居然完全没有破绽! 没有破绽,怎么可能,是根本没时间寻找破绽,躲! 怎么躲? 还在想怎么躲的时候,机会就已经没有了,直接被卷入其中,被风浪摧成碎屑。 可是吕白躲了,从这一招还未起势只是蓄势的时候,就开始躲了。 他怎么躲的?本能。 没有什么思考过程,本能的躲避。用最快的速度跑开,只有这样。 那面连收入宇囊都来不及而被扔在地上的挡雨大盾,当即被斩成数条,却没有融入到剑刃的风浪中,也没有飞溅,而是被无视一般的遗弃在风浪后面。一切凡人的造物,在真正的风浪中都显得脆弱无比…… ………… “可恶!”铁云婵说着一把捏在身前的护栏上,那铁管立刻隐隐凹下手印。 她没想到,这面铁金亲手打造的巨盾,居然被这么轻易的摧毁,虽说只是给初觉用的,但能将之整齐切成几条,也太过强悍了,不可思议的强劲。 ………… “一招。” 疯浪客终于收住这招风浪激,听吕白如此一说却不生气,而是笑了笑:“好!” 唰----!!! 一道风,不是剑,是人,是人拖着剑! 疯浪客化作一道风,追向那个少年速觉。 年少的速觉脸上大惊,他万没想到在初觉令境居然可以达到这种速度,比他自己一个专门的速觉还要快,而且身后还拖着一把巨剑!那巨剑虽然锈迹斑斑,但吕白还是在与“云上飞”对技时体悟得出有五百斤! “跑啊,小鬼,看你能否跑过我这招流?浪?栖!”疯浪客追近吕白身后,却说着挥起一剑! 他居然还能说话!这是所有轻功身法的大忌!吕白心中无比惊异,但他还要先避过身后一剑才行。 叮、叮----! 乾阳、坤阴,剑脊相贴,一个交叉,已经被吕白踩在脚下,正垫在斩来的巨剑之上! 吕白自是可以用神剑将那大剑斩断!可这就不算是过招了,他心中坦荡故不如此作为。而之前他凭着速度避过那招风浪激,这正是以快避猛,留下那猛烈攻击兀自发威,说是拆去一招无可厚非。 唰------------!!! 吕白这般借力已经当即快上加快!正是蹉跎行借力使力的精要! 但疯浪客如同鬼魅,速度再次提升!还毫不避讳散气的说着话:“流浪栖,太阳西下,鸟儿尚可归木回巢,唯独浪子随遇而安,有树依树,无树依地,无地……那就悬着!” 说着,疯浪客突然身起,没带起一丝风声,仿佛时空已经停滞,所有为人肉眼所能看出的法则,在这一瞬间的腾空中,被衬托得恍若失效!!! 自上挥下,上是遮天剑,下是无门地!如何借力?如何逃避!如何?! 叮----!!! 星-------- 嗖---------------- 吕白就仿若那暗器高手掷出的夺命石!那劈下的重剑竟如发射这枚暗器的机括一般!! ………… “啊!”郝彩直接摸向腰间白旗,却被铁云婵按下了。 好在按下的同时,那一击已经结束,郝彩看到吕白还活着,这才佩服起铁云婵的判断。 不过她们没有说话,此时容不得。 若说起铁云婵的判断,她身为一个正在突破藏境的速觉自然看得出来,或者说是领会得到。领会得到那种二人较量中的那些端倪,从而有着判断。 真要说看得清楚,他们三人中只有张庆丰,所以当铁云婵发现张庆丰此时还能边看边画,将吕白和疯浪客那一瞬间的动作画得如此真真切切,心中也对这个小散修有了一些改观。 张庆丰已经用画记录了那一瞬。 那一瞬,疯浪客斩来,吕白直接将坤阴剑横着往下一送,然后就双手将乾阳剑举过头顶,自然是托着剑脊而非剑刃。乾阳剑光滑的表面就迎上了那重剑,这时吕白已经踩上了坤阴剑,直接将劈山之势化成了挤压,诡异地借力滑开!!! ………… 就这样,疯浪客又是几番提速,又是几番砍杀,均被吕白借力而去。 观众中已经少有人能够看得清楚,大多数只看到两道光影在宽阔的圆形斗技场上迅速画着圈,一前一后,每次两道光影相遇,前面那道较白的光影就猛然提速,而身后那道则又奋起直追! “小鬼,真的是很快啊,我可要再使一招了!” 第一百二十○回 苦集灭道 疯浪客说着猛地提速,可这已经是他的最快速度了,已经是极限了,流浪栖能做得就是这么快了,这是三招内最后一次接近吕白的机会! “风·浪·激!” 又是这一招!带着流浪栖的绝对速度!使出了这一招!! 招,手、刀、口。有口有手,再有了刀就是招!刀,有刃者,刀刃不离,剑即为双刃刀,刀即为单锋剑。刃必致密,不致密则不坚,不坚不能切。切,即重新划分,即是规则,固刀属阴!像刀一样说话,那就是召,故而有召集,召唤,用口规划之意,人若不从,则出手也!即招!出招,杀招,招安,招降,招贤纳士,招招夺命! 这招借着诡异速度使出的风浪激中,却又有一个声音飘了出来。 “呵呵……既然不为风浪所败,为何又去模仿风浪?这就是最初的浪子吧?不思进取……这可是第三招了。”话语来自于一道圆柱形青红变幻的光墙中! 那光墙正是乾阳、坤阴所成!中心正是吕白! 原来,他将两把神剑通过先天真气引动控制在周身,凭着自己的迅速自转将它们带起,此时竟与那滔天之势的风浪激逆着旋转,犹如两个咬合很好的齿轮! 一个是由青红混合而成的幻色,一个借着极端之速施展出的风浪激,两者若即若离都迅速移动着,却没有发出擦碰的声音,原来完全是气场与气场之间的较量,仿若大海中两个漩涡,到底是汇集到一起还是一同散去? “呜啊!!!”疯浪客一声暴喝,整个风浪激犹如变幻莫测的巨浪,或者说干脆就是一个暴怒的海啸!突然就毫无征兆的向上直冲而起!! 只见吕白旋起的青红幻色光柱,在这直冲而起的风浪外围,绕着整个涡流,缓缓往外荡出…… “三招。”少年终于数出这番小试的最后一招。 “好吧!就让你见见杜世元!不过……你一定会后悔的……”说着,疯浪客的脸也木然了下去。 那张脸只是微微失神,很快就又浮现出了刚才那个“杜世元”的面目,微笑道:“你我果然有缘,能过疯浪客三招者你还是第一位。” “那招风浪激他用了两次,真说起来,只有两招而已。”吕白这不只是谦虚,刚才那三招确实透着谦让之意,虽然也着实的凶狠。 “呵呵,那是他认为你不配看浪子剑第三式。” “原来如此。”吕白这才明白,这套剑法名曰浪子剑。 “杜世元”见吕白心性卓然,头轻点了两下,道:“那么我们进正题吧,你想知道什么?” “一切。” “这不可能,而且每让我回答一个问题,你需要先回答一个我的问题。” “那就请问吧。” “杜世元”见对方干净利索,快意道:“好,你为何要超度九真和袁杉?” “我不懂什么是超度,只是想挖掘他们真正的实力,以至于他们有了那些参悟。” “哦?你的意思是这完全是无心插柳?” 吕白却摇了摇头,冷面道:“我已经回答你一个问题了,这次到我了。” “杜世元”看对方反客为主,笑道:“好,请吧。” “你和那个死去的杜世元有何不同?” “杜世元”闻言一惊,心中感叹对方一问就切中要害,他没有问出“你是谁?”、“你是疯浪客的多重人格之一吗?”、“你们是魂魄附身吗?”、“是夺舍吗?”这类的话,因为那样的话就只是排除可能性,很容易就浪费机会…… “杜世元”稍微想了想,道:“除了一个有真身,一个寄宿在别人身体之外,没有什么不同。” “我可以理解为这是你认为的,好了,到你问。” 见对方不纠结自己的答案,“杜世元”钦佩对方的君子之风,回敬道:“你此战真正的目的?” “通过斗技提高实力。” “杜世元”发现自己又没问到正点上,开口想要再问又觉有失风度,只好无奈道:“好吧,到你了” “你们人很多,可身体只有一个,能模拟那么多种不同派系的修为,应该是真阳残卷在作祟,我想问之前没有凝血珠的时候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我本来不打算回答这种假设情况下提出的问题,但因为你假设的是对的,在下十分钦佩,所以就不计较了,告诉你吧,之前一直都是血僧提炼策连波体内的真元所成,所以这副身子才衰老的那么快,不过天不绝吾辈,血僧一战靠着血枭的那些好货,不但大增真元还得到了凝血珠……好了,以后再以假设为前提发问就视作作废,还要罚免费回答对方一问。” 吕白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又觉得对方说得的确中肯,赞同道:“这个规矩合理,好吧,该你问了。” “你父亲叫什么?” 闻听此言,吕白大悦,终于明白为什么父亲不告诉自己姓名,原来早有先见之明,这个问题其实老练得很,如果问“你从哪来?”,不用过脑就可回答“从娘胎来”…… “我不知道,他从不告诉我,再附赠你一句,几年前他就已经死了。” “杜世元”相信吕白君子之风,不会撒谎,虽然心有不甘,却只能说:“嗯,你问吧。” “你为什么要跟我废话?”见对方露出一个迷惑的表情,吕白又补充道:“没错,我的问题就是,你为何对我感兴趣,既然我都说了我不会超度。” “杜世元”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好小子!能如此刁钻!好吧我就回答你,因为我厌倦了这样活着,我也想要解脱!但是……我不确定你对九真和袁杉做的事情就是解脱!所以想跟你谈谈。” “原来如此,那你就尽管问吧,我们这样一来一去的很是麻烦。” “我也觉得!我就直接问你了!你可知四真谛?!” “【苦】,【集】,【灭】,【道】。” “好!你若回答我下面的这些问题,我就让你知道疯浪客的秘密,可好?” 吕白却摇了摇头,道:“疯浪客的秘密不算什么,我要知道策连波的秘密。” “什么?!”“杜世元”脸上大惊,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狠了狠心道:“好!就依你!现在我开始发问了,你如何看四真谛?!” “四真谛,以苦为根本,有漏皆苦。一切都建立在对苦的理解之上,故而苦谛与道谛相左,非真谛也。” 前面还很满意,但听到后面,“杜世元”摇起了头,道:“难道这世间不是苦吗?” “苦即是乐,乐即是苦,既然说生命就是受苦,我也可说生命就是享乐。” “你那是苦中作乐啊。” “你那是乐中作苦,多此一举。” “但人们到头来终有一死,这不苦吗?” “有人却死的坦荡,安详平静,让人不相信他通往极乐都不行,这叫苦吗?再说你怎么知道死是什么?你死过吗?有死过的人醒来告诉你?他告诉你的又怎么确定是真正的死?你死后为何又会与他一致?无非是你怕死,所以你说死是苦的,对于看破生死的人,死没什么苦的,死还可以是乐的,一味地强调苦不过是内心的恐惧在作祟,利用人们的恐惧劝他们甚至劝自己去修什么正道,这就是慧?” “杜世元”沉默了…… 吕白说道:“你可想听?” “说吧,我愿意听你的看法。” “好的,”吕白说着深吸了一口气,理了理思路,终于缓缓道来:“苦乐不过是人的感受,同样的事情,有的人觉得是苦,有的人觉得是乐,比如说吃辣,比如说习武,比如说读书,比如说修真,等等等,人们的看法不同,所以有了不同的喜好,这很好理解,正是此苦彼乐,此乐彼苦。同样一个天地,却有着彼此苦乐的不同感受。” “正是。”见吕白看向自己,“杜世元”点头答道,然后示意吕白继续。 “由此可见,苦和乐本没有区别,却因为人们的悲喜产生了转移,所以如果只看到了苦,那么就会认为要脱离这个世界,甚至脱离轮回才能获得宁静,才能获得真我,晚生认为,这不是正见……” 第一百二十一回 红颜再现 “可是我此生可以不惧苦,难保来世不受苦啊。” “这就是集谛,渴求生命,所以你对生命这种**将把你转向另一生,这点我也不认同。” “杜世元”垂下眼皮,点头道;“是了,苦你都不认,何况集?就请说吧。” “首先,我认为轮回是真气和神识进行的凝聚与分解,所以我们不记得前世,但我们又有着这个大道运转至今的积累,比如现在出生的人与续帝时代出生的人确实有着相同和不同,这就是积累,这就是轮回。第二,我不确定轮回是在以**为依凭,进行运转,**存在于人性之中,自然是只要有人就有**,这还不如说是道呢?第三,我觉得脱离轮回就是脱离大道,至于脱离大道后会遇到什么,我们生于大道中,不可能得知,必须先脱离大道,那么脱离了这个大道,还能回来吗?谁回来过?说出四真谛的那个人吗?我不信,我不是说他撒谎了,而是说他的理解已经很久远了,难免产生偏差,也许那只是融于大道脱离邪魔的感悟而已。” “是的,信则有不信则无。” “呵呵,我也可以看作是信则无,不信则有,信的可能正是脱离大道的偏见,所以入无间地狱,无间用来形容无道之境非常恰当,谁知道无道是如何呢?反正我是不信,所以不信则有,有道也,不信偏道而得大道也。” “杜世元”点头道:“好吧,那就只有你以后才能知道了。” “你也是,无论你相信什么,你此刻都不知道。” “那么灭呢?你认为没有必要了吗?” “当然有,灭悲喜,灭邪魔,所以也就不会有贪嗔痴,也即是有余涅槃。” “杜世元”摇头道:“我不认同,有爱有恨,必有悲喜,必有邪魔。” “那我也不认同你能灭了爱恨,有生就有爱,就有恨,你不过只是断了贪嗔痴,得了那阿罗汉果而已,还不如悲喜断的干净,你要等死了,才能看是否可完成无余涅槃,其实跟无悲无喜是一样的,不同的是,你向着的是脱离,我向着的是融入。可惜的是,你要脱离,却又要修八正道,其实也是融入大道,再图脱离,这就是四真谛的自相矛盾。” “爱恨……悲喜……贪、嗔、痴……” 吕白总结道:“爱恨即与生俱来的**,**产生悲喜,进而产生贪嗔痴。悲喜是情障,贪嗔痴是悲喜的进一步偏执,痴即是贪嗔之中的迷失,也可是单纯痴迷于**而完全不明事理的状态。断贪嗔痴就要戒、定、慧。然后才能无喜无悲,甚至无爱无欲。” 见“杜世元”点头,吕白接着说:“所以,我将世人分为三种,一种是自然朴实的,困于爱恨、悲喜、苦乐之中。一种是你求的那种,无爱无欲。还有一种是我这种,求道,我认为大道是有**的,否则就不会有我们,但是大道没有悲喜,所以大道不偏激,我们应该融于大道,否则只有在悲悲喜喜中永无安宁,其实清净即极乐。” “杜世元”语气突然有些重了:“好一个极乐,只求此生不问来世!” 吕白却平静道:“嗔哦……” “罪过,罪过……不知者无罪,我怎能怪你。” 吕白却笑道:“哈哈!我此时就偏要嗔一个!就因为害怕在大道中总是受苦而去求那未知的涅槃,好一个涅槃,好一个真谛啊!!我就嗔了!又如何!这是我的恨!我活得有血有肉!有爱有恨!我有喜有悲!但我不会让悲喜冲昏头脑!悲喜一但升起!我…即…刻…灭…之……” 说到最后,吕白的语气居然平静了下来,进入到了清净之境。张庆丰和郝彩隐隐感觉到吕白身上竟淡出一丝丝和气! 这和气“杜世元”虽辨识不出,却也受到了感染,双手合十,闭目道:“好吧,吕白,我信了,我信你能超度得了他。” “我说过我不会什么超度。” “没有时间讲这些了,如果你想知道一切,想见到策连波,那么请记住,你必须战胜下面这个人……” “你不能放她出来!不能!不……”大叫的是疯浪客,可他很快就跟“杜世元”一起沉寂了下去,而那张无了面相的脸孔随着脑袋的低垂而隐了…… 那副躯体一动不动,给人感觉仿佛过了很久,可是吕白已经通过一丝丝杀气,察觉到躯体中有人,而且已经活了。当下的战斗已经容不得什么保留,吕白当即以乾阳直指,送出一刺! 呼---- 呼---- 呼---- …… 一只只火凤带着烈焰的呼啸疾冲而出,隐在破烂袖筒中的双手已经拿着八张符箓,清一色的……朱雀符! 吕白一剑正好迎上三只疾冲而出的火凤,这火凤比那张庆丰催动的炎鹰还要灼热,好在一一打到了一面大盾之上,正是阴晴护体盾的另一面----晴天遮阳盾。 那盾一番舞动,又挡住了两道左右来的火凤,却已经被烧的通红,若是趁热捶打可能还会增加这面盾的密度,可又是两只火凤扑至,欲将它完全溶解。 一共八只火凤,统统被挡了下来,吕白已经从那面盾上脱手,一面看着手心的焦黑慢慢恢复,一面问道:“阁下可是红颜?” “正是,你居然能接下我开了天封后的绝杀,有速有力真不简单,看来杜世元没有骗我。”疯浪客的脸上竟浮现出一副娇美面相,却没有任何做作,十足的女人神态,比场边的一个阴柔男要正宗许多。 “天封?”吕白看着“红颜”脸上的紫色脉络当即疑惑道。 不过吕白的疑惑只是因为头一次听到这个词,同时看到了与飞剑金面部相同的紫色脉络,而看台上的一位阴柔男子却着实的吃惊了,急忙拿出那枚镶着一颗紫红色宝石的戒指,对着它小心的低语起来…… “是的,天封,不过你现在只能知道这个名字,想要知道一切就要打倒我,或者活过三重天封。” “好,那就来吧。” “红颜”却冷冷一笑,道:“别急,你还是做下准备吧,我将使出真正的朱雀符。” “哦?” 见吕白突然认真起来,“红颜”又是一笑:“呵呵,不能告诉你的,我只是提醒你准备好,下面的攻击会很残酷,我也希望你活下来,因为我不想使用第二次了。” 吕白本来以为对方会透露一些信息,现在发现是自己会错了意,也面露窘意,却仍是问道:“那么请问,晚辈应当准备些什么呢?” “别废话了,”“红颜”说着将手中的几张符纸全部扔向天空,然后咬破手指在左掌上画了起来,竟然是在制符,一边画着一边说道:“你快准备,那些符纸一但全部飘落完毕,就是你我斗技开始之时。” 一张、两张三张、四五六七张…… 唰----! 不等第八张落地,吕白已经施展出速觉身法,直接串起那片符箓终结了它的飘落,同时顺势向“红颜”刺去!面对一个你看不出深浅的对手,还是拿住先机的好。 第一百二十二回 朱雀七宿 锵--锵---- 仍是一只只火凤,带着鸣叫从“红颜”的掌心飞出,变大,摆出阵型迎上了吕白! 吕白心中感叹:好快!几乎一画好就释放了出来,仿佛这不是符箓而是法术!难道这就是天封的威力? 吕白知道如果自己要活下来这一剑就不可能刺中,当即闪躲起火凤,同时右手摸向背后的坤阴剑。 付出了前胸后背的几处灼伤,以此作为代价,吕白终于躲过了这一阵火凤,却发现……这些火凤后面竟拖着一张火网!由火凤长长的尾巴编织起的火网! 网很密,钻过去是不用想了,而且火乃重阳,极散之气,这火凤的尾巴居然还不散去,竟结成了网,实在让人无法理解,只能将之归功于朱雀符的神妙。 沧-------- 唰--唰--唰---- 眼见那密密麻麻的火网要将吕白一网打尽,却见他沧琅一声抽出背后坤阴,顿时舞成一卷青色浪花,硬将火网破去! 原来剑鞘中已经被倒进了许多黑鳞沙,再加上坤阴剑本身就是以阴为主体,故而虽没有透出什么灵气,却也能将火网搅破一个小口。 然而这时“红颜”却已经在右掌上画好了另一道符! 锵--锵---- 原来这就是火凤的叫声,难道这些正是凤中火鸟----朱雀?吕白不及多想,再番的勉强施为,算是又一次从火网中逃脱,却也添了几处灼伤,因为坤阴剑上重阴的水气已经不足。 “二重天封----开!朱雀?井!” 只见空中前后一共出现的十六只火鸟纷纷消散,唯独留下了两面火网,不停地向着吕白合围,上面的两个破洞居然已经被重新修复好。 若是旁人会以为“井”指的是火网上那一个个小格子,正好是井字形,吕白却知道更深的玄妙,这个“井”对应的是南方朱雀七星宿中的井宿! 井宿,南方朱雀七宿之首,共八星。属木,正是指由木生火,是火最初的形态。井宿在朱雀七星宿中也居首,只是吕白不知代表鸟首的名号,为什么会以朱雀尾结成火网,但马上,他明白了其中的玄奥。 “红颜”见吕白凭借灵活的身法,居然令那两张网一时间拿他不住,当即双掌指尖相对,向天举起,空中喝道:“朱雀?鬼!” 听到“鬼”,吕白当即确信自己的判断,这正是朱雀七星宿,难道说朱雀符有七重境界? 但不等他多想,那两张网居然从中间破开,然后迅速的向外围燃烧,直到形成了两个火圈,却又消失了。 火圈消失,吕白反倒没有向“红颜”杀去,而是兀自的辗转腾挪起来,观众们不知,那两道光圈不是消失,而是隐形!。 鬼,人们最害怕的东西,却又看不见! 鬼宿,南方朱雀七宿之二,共四星。属金,乃火之初生必须在外界的阴定中找到位置,故而此时的朱雀之火还未烧旺。鬼宿在朱雀中也代表头和眼,那两道火圈隐去形态却高温仍在,颇有几分“鬼”的味道,又像极了朱雀的一对火瞳。 原来如此!之前的十六只根本就不是朱雀,而只是火凤!将它们最难燃尽的火焰通过网集中起来,从而有了井!有了鬼!有了朱雀的最初形态! 可那两枚朱雀的“鬼火瞳”却并非真的是朱雀在“眉来眼去”,实是受着“红颜”的趋势,虽然隐去火光,却还是能让吕白捕捉得到,再结合火圈释放出来的高温,他们的运动轨迹早已经在吕白的头脑中形成了图像:或套或圈、或搂或转、或合或叠…… “红颜”早已觉得吃力,她没想到这鬼一般的火焰竟然被吕白鬼一般地躲开了,虽然能偶尔烧到他一两下,但是根本不能对这觉者的恢复力构成威胁。 不在乎二重天封给身体带来的强大压力,那张爆满紫黑脉络的嘴又再次开启:“三----重----天----封----!!开!!!朱雀?柳----!!!” 两个火圈终于现形了,比刚才足足大了好几圈,横截面更是从一抱粗细变成了数丈的“腰围”,只有亲身经历其高温的吕白知道,这火圈是在他们鬼隐时就开始增大的。 三重天封……这到底是什么?“红颜”的全部皮肤都变成了黑色,但人们却没空仔细看她,因为那两个火圈竟合在了一起,变成了一个火金色的喙!是朱雀的喙吗?锋利无比,发着刺耳啸叫,电光火石一般啄向吕白! 柳宿,南方朱雀七宿之三,共八星。属土,朱雀之火已成,开始具备真正的实体。八星连成柳叶状,微微弯曲似鸟嘴,也就是代表朱雀的喙。 锵--------------------!!!!! 这叫声竟竟如金玉相击,却拖长了声音,令人难以适应。 不行!这速度太快,跑不过,又是高温金焰,没法避,避过也要被烤熟了不可。 当然,这是观众的想法。 吕白却凭借本能,手往五行囊里一抓就是掷出十数瓶黑鳞沙,几乎是所有的剩余了。 但他顾不上心疼,此刻活命要紧,掷出的同时已经舞起坤阴剑,向着那些被整成一长小溜黑罐搅去。 砰、砰、砰、砰…… 一罐罐黑鳞沙被坤阴剑打破,又在那极快的青影中凝聚,接着任由那少年从这些阴冷的粉末中穿过,但一瞬,这些阴寒沙尘已经被咬来的朱雀喙蒸发。 只是一瞬间就够了,少年虽然已经来了个“外焦里生”,竟还是穿过了这锋利的火金色朱雀喙,一剑正刺在“红颜”的咽喉,那“红颜”就仿佛同朱雀一样,被吕白这根刺给卡了喉咙,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已经不行。 其实从她略带笑意的脸上,吕白已经猜出她想说的话…… 哗---- 疯浪客一脚扫来,将吕白赶走,伤口先是喷着空气带出几道血雾发起难听的怪声,接着终于在慢慢地愈合中完成着放浪客的痛哭:“红颜啊!红颜!!!” 却发现早已不知道她在何方,疯浪客只得恶狠狠地看向吕白,或者说现在是浪剑客,因为此时他已经跟疯子一点关系都没了,眼中的仇恨竟让他显得比疯子理智得多。 “啊!!!!!风流债啊……风?流?债!” 浪剑客这么一喊,让吕白搞不清楚这是感叹还是报出剑招,能确定的只是他这一喊同时已经出招了!! 秀--秀--秀---- 可这算不上招,浪剑客打得毫无章法,只是动作奇怪,比刚才出那三招时挥剑的力道和速度起码提高了三倍!!!以至于一把生锈的巨大重剑也能被挥出“秀秀”声。 此时容不得托大,吕白直接往后退去,勉力避过几剑,然后瞅准机会,双剑舞起迎上…… 叮、叮、叮--------!!! 咣当…… 大剑被斩成数段。 见浪剑客挥着断得只剩下剑肩和护手的破铁,仍然不依不饶,吕白大喝道:“她是假的!红颜早就死了!” 浪剑客失神道:“是你杀死了她!她就那样不躲不避任由你刺穿她的胸膛!不……是我……是我杀了她……是我!!!啊!!!!” 悲痛已经使他无法站立,瘫坐下的同时却还不甘心地双手锤地,发现一手中还攥着残剑,当即扔了出去,扔到那几截断裂的锈铁上,咒骂道:“凶器!斩的好!” “杀死红颜的是人心,她的心你的心,所有人的心,是世道……” “不!真正的凶手确有其人……是和!天封就是和……授给红颜的。”吕白见浪剑客由于痛失爱人而迷失自我,本是出言安慰,却被“杜世元”的声音打断了…… 第一百二十三回 浪子回头 “天封”、“和”…… “杜世元”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和?那个传说中的组织?!” “难道说一百年前和就存在了?!” “废话!这有什么稀奇的。” “飞剑金当时也是一脸的紫色儿,这么说他也开了天封?” “不好说……” …… 那阴柔男的脸色却不再阴柔,而是透着一股杀意,这时他却发现对面一个少年正直勾勾地看着他,是张庆丰,比上次望他的眼神更加锐利。 “呵呵呵……”阴柔男终于露出一个笑意,随即消失在了看台。 …… “杜世元,我懂了,你是要把我们的将来托付给这个小鬼。”浪剑客说道。 “我们的将来?我们还有将来吗?我们此刻又能算是过去的我们的将来吗?我们一直在等待不是吗?停留在原地,等待一个继承者,我们活下来不就是为了找一个合适的人选,将我们的路继续下去?” 浪剑客却在右半边脸上一笑,道:“是的,不过他还要先通过我的考验才行。” “考验?”“杜世元”不解。 “是的,这是新规定。” “杜世元”笑道:“呵呵,你还是老毛病,希望这次是你最后一次胡闹了,我们都老了,不能总胡闹下去。” “知道了,知道了!真是啰嗦!”随着浪剑客的抱怨,“杜世元”终于消失了。 浪剑客却走到了那柄无首剑的旁边,此刻这柄新生的未知之剑,这柄代表着九子剑福泽的未来仙剑,正躺在沙石、泥水和焦土中,那些尘埃又分别来自于这少年与袁杉、杜世贤和红颜的大战…… “无首剑,我知道你已经选择了主人,不过此时能否借我用用?难道你不想跟那小鬼手里的两柄神剑分个高下吗?顺便也让我测试下这个传承者。”说着,浪剑客伸直了手。 唰--------!!! 无首剑竟兀自飞入了他的掌心! 浪剑客将这柄通灵的明日仙剑一握,大笑道:“哈哈哈……好!小鬼!让你见识下浪子剑!流?浪?栖!” 也许是此时的浪剑客更加坦然,将流浪栖随遇而安的境界施展得更加透彻,也许是浪剑客手里拿的不再是一柄重剑,将流浪栖的速度释放得更加彻底,总之此时的浪剑客真的是快到没边。 这是真正的斗技,吕白不会退缩,人快未必剑快。 叮叮、唰唰、秀秀、星星---- 一时间二人只留下了两团身影,以及身影中击砰出的杂乱声响,如果只听声响,还以为场中必然聚积着百人同时拼起刀剑!! 最诡异的是,两人如此神速的过剑之中,竟无火星飞溅!难道这就是神剑?任何碰击都不能打破他们的结构,进而无能量可从其中释放,自然也不会有一丝折损。 这只有在吕白和浪剑客的境界或者之上的人才能看出,那乾阳、坤阴自是神剑,浑然而成,万难磨损,故而没有火星。而那柄无首剑却不同,若论质地还只是凡铁,但是那凡铁却透着一股剑气,虽然只似一层薄膜,却足以击开那两柄还未开窍的神剑! 吕白不跑,流浪栖这套绝世轻功也就没了多少发挥余地,浪剑客此时只是与吕白拼谁的剑快,也多亏流浪栖带来的轻盈步伐,否则面对吕白两柄极速神剑,此时他可能已经落败! “风?浪?激!!” 没了大剑,风浪激却更加凌厉,虽然看起来风浪小了许多,可这横卷而起的剑浪只猛不弱。 “君、子、无、忧……” 说话的是吕白,语气平淡,青红光影却已大起,此时的光柱看上去要淡薄许多,变幻得也不十分绚丽,没有了光墙作为界限,却让人察觉出这道光柱大了不少。 风浪激再也无法近到那光柱之中,稍一挨近就被弹了出去,原来那青红光影外竟是一层极具张力的气罩!! 浪剑客心中感叹:难道说……这招是他自创的?这招实在是妙,也实在是怪!就算是凡人近身到他的剑招面前,也只是会被吹开,顶多就是摔一跤,可能一点伤都不会有,可遇到我这招风浪激却犹如同磁极间的相斥,越是靠近,斥力越大,猛然切入只会让自己弹的更远! “浪?淘?沙!” 此招正是浪剑客击败云上飞升龙斩的那招,而一百年后,这招也已成为了浪子剑的一部分。 秀----!! 一剑,已经穿进了吕白的“君子无忧”! 有境界的人自然看出那不是一剑,而是数剑,只是由于太快,令人产生了错觉。 境界在吕白和浪剑客之上的人才能看清,那是三剑,没有数剑那么多,却蕴含着无限变招。 “君、子、无、惑……” 吕白避过三剑,口中也淡出四字。 秀秀秀----!!! 又是九剑,竟都未伤到吕白。 “人家淘金,浪子淘沙,每个人都似沙尘一般,令浪子阅人无数,从无数沙尘中找到细小而又朴实的真理,每次出剑都讲究实用,这就是浪淘沙,没想到你却一一避过。” 浪剑客一边说着,手上没有弱下半分,反而越来越快,却直到千余剑刺出也未能伤到吕白,而吕白……竟已经将双剑反持放在身后,只是纯粹的闪避!!! “浪?子?回?头!!!” “君子无惧!!!” 秀----!! 这次只一剑,已经刺穿了吕白的胸膛!而吕白的双剑也已经架在了浪剑客的脖颈上,却没有将这颗颓废的头颅斩落。 全场再次哗然,可又很快的安静下来,因为他们看到那剑确实已经刺穿了吕白,可那只是剑意让人产生了一时的错觉,而抵在吕白胸前的是无首剑那端正宽厚的柄头。 一个强到可以让人产生错觉的剑意,却愣是被收住了!这就是浪子回头吗?! “恭喜前辈修成浪子回头。” “也恭喜你悟出了君子剑。” 吕白说着收起了兵刃,浪剑客却将无首剑送到了吕白身前,道:“看来此剑的选择不错,非你莫属。” 吕白忙将乾阳、坤阴还入剑鞘,双手接过了无首剑,感受着剑中透出的圆满无咎,只觉身体中的土行先天真气也蠢蠢欲动,看来真是到了离开斗技场好好修行的时候了。 浪剑客又道:“浪子回头金不换,浪子顿悟一切,以无招胜有招,只是浪子既已回头,就不得任意胡为,否则只会伤到自己……只是……不知君子剑又是如何?” 吕白见浪剑客如实地将浪子剑招一一相告,当即觉得自己疏忽,坦言道:“君子有道者三,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 浪剑客一听脸色大惊,忙打断道:“吕君果然世间奇才!好吧!看来杜世元选得不错!” 吕白心下感激,明白浪剑客听出了这是上古经典,所以出言打断是为维护自己。 “啊?”吕白突然惊呼,因为他感觉到浪剑客的气息这次没有隐回身躯,而是淡淡飘散…… “杜世元”已经浮现了出来,笑道:“吕君莫要奇怪,浪剑客他已经去了。” “这么说,你才是这副身躯真正的拥有者?” “对,也不对,总之你会明白的。” “杜世元”说着走到那堆断掉的大剑前,拾起了一截断刃,接着说道:“我身上藏着太多的秘密,都说出来恐怕凛风斗技场乃至整个并州都会大乱,此非我初衷,所以……我们来世再见了!!” 噗----!!! 酥………… “杜世元”任由颈动脉喷飞出蒙蒙血雾,没有再使用任何术,就这样等待生命慢慢地随着血液流尽。 第一百二十四回 决不食言 生命消逝之际。 “哥哥,我们就要死了吗?”说话的是“杜世贤”,此刻他已经宁静了下来。 “嗯。” “我会见到策大哥吗?” “不知道呢,不过这并不重要,正是……决绝莫悲苦,君不念魂归。奈河食一碗,往事……任、言、炊……” 声音越来越小,以至于很多人已经无法听清,这副曾经装着数位顶尖高手的身躯终于重入轮回…… ………… “我滴个娘!我滴个娘!老子押的白斗士!!!!!!!!” “我也押的白斗士!谁知道疯浪客这次会不会投降?!没想到真蒙中了!!这下赚翻了啊!!!” “老子没押白斗士!但是老子看得过瘾!过瘾!!!” “是过瘾!!两个时辰啊!真的用去了两个时辰!第一次观看打满两个时辰的斗技!!妈的!我尿泡快憋炸了!” “白斗士!!决赛我还押你!!干掉全杀!!” 但有的人还是不愿意接受现实。 “草了啊!这他妈是自杀的!这也算啊?!” “杜世元真是个软蛋!为啥不放杜世贤再出来打!” “就是!那珠子不是还没用完的吗?!” “对对对!一直恢复一直打!耗死那孩子!” …… “别意淫了,白斗士已经完全从精神上击垮了对手。” “毛的!白斗士不过是运气好!碰上疯浪客更年期了。” “混账!你这么说就不对了!疯浪客确实也尽力了!不允许你侮辱这样一代强者!!!!” “强者还自杀?!强个毛!!” “□你□□!!敢说疯浪客?!弄死他!!” 今夜,必然无宁。 ………… 吕白几人匆匆回了驻地。 “哎,如果让和知道了这场斗技,吕白哥哥一定会成为他们的目标。”郝彩叹道。 铁云婵摇头道:“我们不用抱有幻想,和一定已经知道了,我看我还是马上回大觉宗一趟。” “云,不必了,我不想麻烦大觉宗,如今奸臣当道,对付天道卫就已经十分困难,不能再让大觉宗受到牵连,再说,目前情况不明,不要草率行事。” 见吕白居然当着大家的面叫她“云”,铁云婵突然心中直跳,一时没了言语。 张庆丰撑起双臂揽着自己的脑袋,懒洋洋地说道:“最扯淡的是……打到最后居然什么情报也没获得,亏大了……赔……哦啊----” 张庆丰本来想说“赔大发了”,却忍不住打起哈欠,看来两个时辰的边看边画耗去了他不少精力,当真泛起瞌睡。 吕白听到此处却黑眸一亮,笑道:“嘿嘿,那可未必!” 几人都知道吕白不会空穴来风,均打起精神望向他那双炯亮的眼睛,等着下文。 “好!跟我来!”吕白说着快步走向用来议事的房间…… 纸、墨、笔、砚,四宝一出,吕白行云流水的书上了二十个大字,其余三人都为字体的独特而惊诧,那字写得并不苍劲恢弘却独有气势,若说是清秀又透出几分坚韧,龙不飞、凤不舞,字里行间却敛着龙意凤气,明明就是字中龙凤!! 吕白写完后见众人看了一会儿,问道:“如何?” “嗯嗯,好字!” 张庆丰答着,三人一起点头。 吕白哭笑不得:“不是叫你们看字,是看文。” 三人这才恍然大悟,忙再看,只见上面书着: 决绝莫悲苦 君不念魂归 奈河食一碗 往事任言炊 “这是杜世元临死前说的话?”铁云婵问道。 “是的,应该就是这几句,其中‘奈河’也可以是‘奈何’,应该都是指奈何桥的意思,奈何桥上吃一碗孟婆汤,往事不就任其他人的言语去评说了嘛,人们总喜欢在议论别人的时候添油加醋,就犹如炊火做饭一样。” 吕白说完见三人点头,却无下文,接着问道:“没看出来吗?” “什么?”三人又摇头。 “注意看,第一句第一个字,第二句第二个字,第三句……” “决不食言!” 这回未等吕白说完,三人就异口同声的说了出来。 吕白点了点头,笑道:“临死前还能作出这藏有暗语的诗来,虽然算不上工整,也实乃用心,也就是说……他一定会给我们一个交代。” “是啊,当着斗技场那么多人的面,把那些隐秘的事情说给你,无异于害了你。”铁云婵也点头道。 郝彩有些不安:“吕白哥哥,那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等,先等等看再说,反正我们跟凛风斗技场并无矛盾,这里还是可靠之地。” 郝彩当即肯定道:“对!斗技场是可以信赖的!” 她也许是第一次来凛风斗技场,但整个斗技界的规矩都是一样的,如果哪家坏了规矩,那无异于在向整个斗技界宣战,只是郝彩心中羞愧,这一点居然要让吕白来提醒她。 就在这时依依顶开了房门,郝彩刚想问他要做什么,却听见外面有声音。 当、当、当 好似是有人在叩驻地入口的门环。 “来得这么快?” 听吕白一说,众人才意识到可能跟“杜世元”有关,忙跟着吕白一起迎了出去…… 门外站有一人,手上捧着一个大箱子,见少年们出来,这人先是把箱子放下向吕白一行作揖,然后又亮出一块腰牌,朝郝彩道:“我是凛风斗技场的专员,请问,贵斗技团的白斗士在吗?” 来人尽管认出了吕白,却还是先问向郝彩,这代表着斗技团对训练师的尊敬,来人也正是斗技团派来的专员。 郝彩忙将一只手摊向吕白,道:“这位就是白斗士,您请随意。” “我们可以进去谈?”专员说着又抱起了箱子。 “当然。” …… 众人来到一间屋子,吕白见那专员看向其他人,忙说道:“他们与我情同手足,如果不是一定要回避,您但说无妨。” 专员脸上露出喜色,道:“那最好不过,他们也正好可以做个见证。” “见证?” “对的,我现在要帮您完成财产继承手续。” “财产?杜世元的?” 专员显出惊色,道:“阁下真是料事如神!不过不是杜世元,而是策连波,当然,他们都曾是决胜团的训练师。” 一听真是如此,少年们各个都瞪大了眼睛,难道说“杜世元”死前就做好了安排?让吕白继承决胜团?这太不可思议了。 凛风族专员一看,忙把那大箱子搬到桌上,言道:“我们还是直入主题吧,这里面的一切都是属于吕白的,因为策连波之前在凛风斗技场做了财产继承委托,当他在斗技场死去时,获胜的对方就是这个箱子的继承人。” 原来只是个箱子,虽然挺大的,甚至可以猜出里面应该装了不少好东西,也总比继承个斗技团要轻松许多。 吕白却问:“那么决胜团呢?” 专员一笑,看起来毫不避讳在谈正事前多说一些:“是这样的,决胜团已经在策连波死后就注销了,而注销后应返还的押金,连同他提前支付的黄金,一共是十万两,这十万两就作为了这份遗嘱委托的佣金。” “啊?!!委托个遗嘱都要十万两!!” 张庆丰老毛病又犯了……在被那对“结盟”的姐妹狠狠白了一眼后,他终于低头抠起手来,好像那手上大有学问。 专员却仍是笑着,作为处理此次委托的专员应该是有抽成的…… 只听他接着说道:“这十万两他花得绝对超值,因为此事都关乎到了‘和’……这可非同小可,如果之前他委托的时候我们能知道是这种情况,可能根本就不会接受这个委托,管他给多少金子,保护了他继承者的**,这无疑把火引到了斗技场身上,不过既然接了……斗技场是不会失言的,好了,还是请您配合在下完成委托吧。” 第一百二十五回 大智若愚 吕白点了点头,随着专员的示意在他对面坐下,这倒不是专员有意反客为主,纯粹专业使然。 “请您过目下这个清单,对照一下,看看数目可对。” 吕白接过专员递来的信函,扣开一块厚厚的腊封,取出清单看了起来。 上面有策连波的签字,印章,指印,还有斗技场的章子等一系列落款和证明,可是清单的内容却很简洁: 黑箱----壹/个 备注:凛风斗技场需保证其交给继承者时,封口完好无损。 宇囊----贰/个 备注:死去时身上的两个宇囊。 见吕白看完清单,又看向那箱子,专员做了个请的手势,道:“请您验过。” 吕白踌躇了一会儿,道:“怎么验?” …… “这个交给我们吧。”说话的是铁云婵。 见吕白点了点头,专员也就点了点头,道:“请吧,诸位。” 张庆丰、铁云婵、郝彩,这些虽然年纪不大却也经历过不少世面少年,纷纷围着箱子看了起来。 一边看,铁云婵一边解释道:“白,这是一种一次成型的箱子,只要打开过一次,就再也无法合上,开口上还留着特制的封条,为箱子使用者的血气所制,上面有他亲手写上的名字,名曰血契,揭开的一瞬,就会露出写字人当时的相貌。我看这血契上的成色少说也有十年了,不是最近伪造,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见郝彩和张庆丰也点了点头,专员微笑道:“不会有问题的,凛风斗技场是最讲信用的,任何一次过失都有可能遭到斗族的清洗,虽然我们凛风族不怕他们,不过守信也融入在我们凛风族的族魂之中!” 铁云婵让专员把话说完才说话,却没有理会那个专员,自顾地对吕白道:“下面就是要证明这血是不是策连波的。” “这个简单,”说话的是郝彩,“我刚才帮吕白哥哥查看伤口的时候,已经在他身上搜集了很多疯浪客的血样,我现在就对比下。” 说完,郝彩就驱使木杖伸出一根绿色光丝,那光丝就飞扬着到了那张暗红的封条上空,又盘了起来,垂下一圈圈光晕…… 很快,郝彩给出了肯定的结果:“没错,确实是与疯浪客的血一致。” “疯浪客就是策连波,这点假不了,他都成为决胜团训练师兼唯一的斗技者都有一百年了吧?那时候我还只是个打杂的。”专员说着笑了笑,有点得意,可能用一百年从一个打杂的混到财产委托专员,这确实算是很快…… “那么现在要确定黑箱的真伪,就只有开箱了,看封条的下一步信息,以及箱子中的情况能否吻合,不过目前来看,是真箱的几率已经在九成以上了。” 铁云婵分析完又看向郝彩,郝彩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张庆丰见她们无视自己,虽然不爽,却仍是点头道:“我也觉得是这样。” “那就开箱?”“等等。” 吕白说着走到黑箱前,却被铁云婵拦了,她接着问道:“除了这个箱子,还有其他物品吗?” “清单上还有一项,‘死去时身上的两个宇囊’。” 专员不等吕白说完,已经把两个宇囊拿了上来,其中一个有着封条将袋口扎住,另一个则是疯浪客之前在斗技场使用过的,从裤裆里拿出来的那个…… 专员将两个宇囊交给吕白,道:“就是这些了,一个上面带着封条,我们保持原样,一个虽然没有封条,我们却没有探查过,当然空口无凭,凭的只能是斗技场的信誉。” 郝彩看那封条居然也是血契,干脆举杖再次探查,很快得出了结论:“半年以上。” 见这个小女孩轻易就鉴定出了血契的年份,专员露出了惊异的表情。 不过,另一个宇囊却真的是只能靠凛风斗技场的信誉了。 吕白心中感叹:那黑箱上的血契居然已经有十年之久,就连身上的两个宇囊其中一个就已经被封好了半年,看来“杜世元”很早就开始安排这一切了,他如此这般的小心,说明其中一定隐藏着重大的秘密! 铁云婵见吕白沉默起来,知道他心中有事,却斩钉截铁地说道:“好吧,就这样了,我们签收。” 吕白自然是相信铁云婵,点头表示同意。 专员还是坚持补充道:“不当面点验一下吗?如果此刻签收,没有我的在场证明,打开后发现不对……斗技场可是不会负责的。” 吕白却已经干净利落地签字画押,道:“不必了,凛风斗技场我们信得过。” 专员的表情有点不自然,不过仍是接过相关的凭据,签上字,又拿出专用的公章一一盖了上去,然后留出一份给吕白,拿着剩下的文书,被郝彩送着离开了驻地。 看着专员走了,铁云婵投去一个不屑的目光。 张庆丰见吕白有些疑惑,忙解释道:“现在有九成把握确定这些财产没有问题,那就先要请走这个专员了,因为你一打开可能就会泄露其中秘密,他此行的目的就在于此!” 吕白恍然大悟,看来自己真是涉世未深。 张庆丰却一扬眉,接着道:“哎,平时看你挺聪明的,怎么一到事儿上就糊涂了呢,真是单纯啊……哎呦!!” 张庆丰只觉后脑勺被捣得生疼,捂着头坐到了椅子上,兀自哎呦嘿呀。 原来出手的是铁云婵,可她仍不依不饶,又上前给了两指,斥道:“什么时候轮到你耀武扬威了,吕白这是大智若愚,不对,这不是愚,这是智者千虑百密一疏!” “云,你一个觉者,出手再有轻重,庆丰他也难受得住啊,以后可别这样了,庆丰说得也是,确实是我太单纯了,以后我们要离开斗技场去修行,经历的事情还要更多。” 张庆丰疼得急头怪脑:“就是啊!疼死我了!你没见今天吕白两个指头一戳,就把那疯子的脑壳给捣出两个窟窿吗?!我一没疯浪客那么耐戳,二又遇上吕白的师父,这怎么受得了?!” 铁云婵见状也笑了起来,出言道:“对了,我见你今天画得很起劲嘛,拿来给我看看。” “给!”张庆丰利索地拿出画册交给铁云婵,然后就快步远离了这位“狠”姐们儿,来到吕白身旁,道:“现在专员走了,咱们来看看着箱子里!和宇囊里!到底都装着啥吧?!一定都是好东西啊!!!” 说到最后张庆丰再也掩饰不了心中的兴奋,这时郝彩刚好回来,闻言道:“继承人是吕白哥哥,又不是你,你高兴个什么鬼啊。” 铁云婵也道:“是啊,我们出去吧,留下白自己看。” 吕白朗声道:“不,我要你们一起,我刚才说‘情同手足’那只是客套,对于我来说,你们与我何止是情同手足,根本就是血肉相连!筋脉相通!心意相融!能够一起经历得事情绝不错过!” “对!吕白就是我亲兄弟,他放屁我就想拉屎!!”说话的自然是张庆丰…… 铁云婵笑骂道:“你果然满嘴喷粪!” 哈哈哈…… 屋子中传出了爽朗的笑声,少年们那纯然的蓬勃朝气也给天地增添了许多新意,只是他们不知道,真正的历练才刚刚开始…… 第一百二十六回 慧能生道 废墟中,杵着一栋仅剩骨架的落魄建筑,一位老者和一位年轻人在此暂避,天已经黑了,刮着风,好像还要下雨的样子。 老者先来,年轻人来了后又生起了火,老者就讲述起故事作为回报……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在给小和尚讲故事,讲得什么呢?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在给小和尚讲故事,讲得什么呢?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 有一天,老和尚换了故事,他说:“定念啊,明日我们下山游历,以增广见闻,参悟正见。” “是,师父。”小和尚应着,其实他知道这是要出去化斋,庙里的粮不多了。 翌日。 “师父,为何要往西去?” 小和尚一路看见从西边逃来的难民,知道西疆又受到了蛮族的侵扰,所以不解,为何化斋要去战乱之地。 师父却答:“为何不往西去?” “那边都是难民,不会有吃的,师父,我饿了。” “那里有苦难,可以让你知道什么是苦,让你饱食见闻,以悟正道。” 小和尚躬身行礼,心中却嘀咕:那也要吃饱肚子再悟啊,这年头当和尚本来就吃不好,还认上这样一位“苦行僧”当师父,哎,早知道就不来当和尚了,真倒霉。 这时,前方行来一众难民,各个皮包骨头,形神憔悴,看见他们二人当即围了上来。 “大师,行行好啊,救救我吧,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给口吃的吧。” …… 师父就解下行囊,将携带不多的干粮分给了众人,那是他们下山前剩下的所有粮食了。 见那些人饥不择食、狼吞虎咽,没两下就吃光了粮食,还大声叫饿叫苦,小和尚只觉好笑:我们到底是来化斋的,还是来布施的? 师父却说:“食物已经均匀分发,虽然不多,也可保生命暂时无碍,莫要因为饥饿而乱了心智,向东行三十里就有驿站、村镇,再行八十里就有城池,诸位施主定能逢凶化吉……” 师父说着又走到一位老妇身旁,取出伤药洒在那老妇肩上一片焦黑的伤处,那是蛮族侵扰时放火所致,她虽然逃了出来却已经遍体鳞伤,特别是肩上这块烧伤,不时的淌出脓血。 “痒,痒痒痒……”老妇说着要去抓挠伤口,却被师父拦下了。 师父说:“请施主稍稍忍耐。” 果然,不一会儿,老妇的肩头已经不痛不痒,只觉舒畅无比,稍一活动,上面的焦皮就自动脱落,露出新长出的鲜肉!老妇顿时面露感激之色,跪下磕起头来:“活菩萨啊,活菩萨!” 师父合掌躬身道:“施主快快请起,若不是施主体内元气尚足,此药也不会有如此妙效,贫僧只是一心向佛,实在担不起菩萨二字,要谢就谢自己前世积德行善,所以今生有此福报,如存感恩,请每日念经诵佛,多积善行。” 说着,师父又取出了几本平时抄写好的经书,分给众人,接着又为几个伤者医治了一番。 那些难民临走时都感激涕零,小和尚心中也理解了师父的此举:师父确实不简单,能让这些诚惶诚恐的难民也去念佛…… 夜晚,一个村庄,两天前刚被蛮族洗劫过,现在只留下一隅残破,和许多死尸。 “师父,这些尸体都发臭了,就不要管它们了吧。” “出家人慈悲为怀,眼看他们暴尸荒野又怎能不管,应当帮他们入土为安才是。” “师父,不如把它们堆在一起烧掉好了。” “九州以土葬为风,我们虽为出家人,但也应该尊重他们的习俗,还是埋了吧。” “师父,这些人……他们的亲人都不埋,为何要难为我们?” “兵荒马乱的年月,人人自危,应当体谅……定念啊,为师心意已定,你不必多言,你年纪尚幼再加上饿了一天,也就不必帮忙了。” 说着,师父就独自动手,规整那些尸体。 小和尚皱了皱眉,没有说话,默默地上前帮忙,师父隐约间好像点了点头…… 当埋下那些尸体之后,小和尚已经头晕眼花,这时候却鼻头一香,面前居然飘来一张面饼! 饥饿战胜了疲惫,小和尚当即抓过面饼咬了一大口,大嚼起来,可还未咽下,又看向身旁的师父,见他正慈祥地看着自己。 “师父,你也吃啊。” “为师不饿,要知道为师可是有道行的。” 小和尚知道这面饼是师父专门为他留的,以师父的心肠,可能只留了一块,想到这里小和尚就直接把面饼掰开,递给师父一半,笑道:“师父,你也吃,吃了好教我道行,那样我也就不怕饿了。” 谁说有道行就不会饿,与其大费周章化天体灵气来补充体力,不如饭食中的水谷精微来的快捷,在道行不深之前,还是好好吃饭,将采炼来的精华充实自身的先天真气才是正道。 师父也就不再推脱,接下那半块饼,点了点头,道:“定念啊,你上山这些日子,虽然只为果腹,可饱食之下也未生淫邪,终日耐性读经,足见你颇具慧根。” “慧根?什么是慧根啊师父?” “刚说你每日读经,怎么读到现在连慧根都不知道……” 小和尚见师父仍然一脸慈祥,可心中却生出忐忑,双手合十道:“师父,弟子错了,平日只是读,却没有参悟,所以一直如看天书……” 师父点了点头,笑道:“慧能生道,则为慧根,你观己而知错,才能戒,才能定,才能修正道,这也是你慧根所在。” 小和尚大喜:“师父!这就是说我也能修道了?” 师父又摇了摇头,仍是微笑:“正道非朝夕之事,却又在朝夕,天色已晚,我们还是吃完饼子歇息吧。” “是!师父。” 小和尚见师父没有反对他修道,心中喜悦,点着头用力地嚼起了饼子…… 又是一个清晨。 小和尚醒来后走出破屋,突然望着不远处一片林子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那林子只长着一种树,虽然低矮,但正在不断长高,迅速拉长的树影让人产生了错觉,仿佛此时不是太阳初升,而是落下,所以影子越来越长! “师……师父!!快来看!昨天埋死人的地方长着……长着怪树!!” 师父走出来看了看,毫无惊讶之色,反而点了点头,笑道:“快去打水,这些正在疯长的果腹树此刻正需要水来滋养。” “果腹树?师父!难道……” 师父点了点头,笑道:“真是聪慧啊,这些果腹树,正是为师昨天葬下那些尸体时,一同种下的。” “可是,弟子怎么没有注意到师父有播种啊?” “我们先去打水,等下再说。” “是!师父!” 老少二僧就忙活起来,一直到中午头都没有停下,因为师父说这果腹树有了那些尸体作“肥料”一日就可长成,所以一日如同四季,这正午正是生长旺盛的时候,直接关乎到下午能否收获果实。 小和尚一听“果实”,明白这果腹树的确可以“果腹”,也就更卖力了。 果然,申时果腹树们就开始开花结果! 到了酉时,一颗颗柚子大小的果实居然开始扑通、扑通地自行掉落! 那些果实多为暗红色,小和尚抱起一颗看了看,摇了摇发现并不很重,但能确定是实心的,又闻了闻,除了泥土味什么也闻不出,又舔了舔,只觉涩涩得,便拿起一块石头打算将这奇怪的果实砸开来看看。 “煮。” 师父累了,所以只说了一个字。 “是!师父!” 小和尚在一间塌顶的破屋中找到了一个还能用的灶台,就麻利的生火,烧水,又把果实好好地清洗了一遍,这才“咚”地一声放进了锅中。 看那果实的块头,应该比煮栗子要久的多,小和尚就又跑出去捡柴火。 终于,果实在沸水中浮了上来,外壳早已经裂开,露出里面黄白色的果肉,一时间清香四溢。 “师父!可以吃了吗?” 见师父点了点头,小和尚便熄了火,又把那煮熟的果腹果换到了提前准备好的一桶凉水中。 直到整个果实没有那么烫了,只是隐隐的透着温热,小和尚才把煮熟的果实抱到师父跟前,顺着裂口轻轻一掰,竟然就自动分成了两半,露出里面鲜香粉实的果肉,中间还有一颗指肚大小的黑籽儿。 见师父将那颗黑子儿收好,小和尚又从行囊中取了两根勺子,师徒二人就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真甜!真香!师父!!” 师父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小和尚也就不再吭声了,食不言,寝不语…… 第一百二十七回 亡徒妙有 吃饱后,两人都精神了许多,小和尚就问:“师父,这果腹树怎么如此神奇?” “这便是果腹树种子。” 小和尚看着师父递出一个锦囊,囊口已经松了,想要伸手去接,却见师父摇了摇头,只好就伸脖子去看,原来里面装着半袋黑色细小颗粒。 “黑芝麻?” 师父摇了摇头,道:“这是果腹树种,他们本来每一颗都有这么大。” 师父就摊开另一只手,露出刚才煮熟的那枚指肚大黑籽儿,接着说道:“不过这颗籽儿已经不能用了,而且想要让他们凝成这么小,还要费很多功夫,我们明天找一些壮实的果子,取出其中的籽,我再教你如何将他们的生气凝住。现在先连夜把果实收集起来,以后还要靠他们去救济难民。” “是!师父!” …… 师徒二人就这样一面种树,一面布施,一面修行。 那年,定念八岁。 时光匆匆,一晃又是八年。 这日,定念随师父入得山林,看能否寻得几味仙草,好补充药囊的亏空,不料却与两个修士狭路相逢。 “阁下就是济世僧吧?”问话的是两位修士中较年轻的一个。 “贫僧法号妙有,未曾识得什么济世僧。”老僧这是八年来第一次说出自己的法号,望能避过一难,因为他已经察觉到正有更多的修真者赶来此地。 定念见对面两修士,开口来问自己师父的是个年轻人,而另一个看起来年龄更大一些的修士,却在旁闭目压眉,作高深状。这种傲慢令定念心中有些起伏,但这股嗔念还是很快被他压了下去。 年轻修士终于将符合他样貌的轻浮放任出来,拍手笑道:“对对对,妙有,我们查过的,浮云寺的主持,近些年在这西疆一带济世救人,宣扬佛法,所以得了‘济世僧’的名头。” 定念见这轻狂之辈将别人对师父的尊称说成“名头”,终于压不住怒火,喝道:“大胆狂徒,既然知道得这么多,为何还如此……” “定念!” 见师父打断了自己的话,定念才发现自己嗔念大起,当即合掌在胸前,低头闭目,念起经文。 那轻狂的年轻修士却露出一个夸张神情,大笑道:“狂徒?哈哈哈……你可知道你师父是个亡徒?!” 定念头也不抬,继续念着经文。亡徒,他当然知道,而且师父已经开始传授他《真阳残卷》,亡徒虽然名字听起来可怕,其实只是指邪恶的金行方士,而他师父却是一个善良的金方士!但定念不会再去反驳,因为那样只能让他受嗔怒毒害。 老修士终于睁开了那双不善的狠眼,恶恶地说道:“少废话,交出《真阳残卷》……” 听闻此言老少二僧心中均是一动,没想到对方查得这么清楚。 妙有修为已有百里,早就察觉到外围的几股灵气波动正越来越近,知道是这两位修士的帮手,而他身为方士突然遭遇几个丹修是没有胜算的,终于狠心一下! “啊!!师父!!师……” 定念已经在惨叫中变得枯萎,没错,是真正的枯萎,整个身体犹如被瞬间掏空一般,萎蔫成了一段枯木。干枯从嘴唇一下延展到体腔,使定念再也没能把“师父”喊出,那张大开的嘴已然变成了枯木上的一坑凹陷,就连同浑身黑黄皱起的皮肤,一起结成地地道道的枯老树皮。 “呵呵,果然是亡徒,连这么嫩的小徒弟都舍得吸。”年轻修士讥讽道,同时已经祭出几样法器游护在身前。 “《真阳残卷》就在我脑子里,可惜你们杀了我……我也不会说!!!”这个将爱徒变成枯树的老人,早已不似老僧妙有,更不似“济世僧”,活脱脱已经变成了亡徒!! 亡徒将手中那段干枯的木头随手扔如林中,好似一直以来都是一段枯木做他的徒弟而已。就连对面两个修真界败类,也直觉得这亡徒过于狠辣!! “知道我真实身份的一个都不能活!哇啊!!”亡徒鬼叫着张嘴就吐出一柱黑水。 不知是血还是他吸收徒弟之后凝出的污秽之物,竟然奇快无比,带着腥臭,一下字就射飞年轻修士身前的法器,打了他一身。 那年轻修士还没有什么动作,就失去了意识,同时身体也开始迅速地萎蔫,浑身真气顺着那柱粘稠黑水,被亡徒不住吸食着。 噗--噗---- 黑水中分出两柱,分别将老修士放来的法器扑落。 那老修士甚为老道,早已一边踩着飞行法器腾空,一边祭出两样法器还击,倒不是为了救那年轻修士,而是要为自己的飞离争取时间。 “快上啊!《真阳残卷》就在他那里!!小心不要被他的黑柱喷到!”老修士飞上高空,对包围而至的修真者叫道,那些人果然是他的同伙。 噗---- 这个老修士显然低估了亡徒的实力,虽然已经飞离了数十丈,却还是被瞬间射来的一柱粘稠黑液给沾上了,随着真气的迅速流逝而坠落下来。 第一个提醒大家小心的修士却第一个死了,这让包围上来的其他修真者不敢再向前。 会飞的都飞了起来,觉者也拿出盾牌和投掷武器,却都远远的。 嗖嗖嗖…… 一柄柄钢兵击向亡徒,天空中也飞来数道五颜六色的真气凝射,却统统被那黑色粘稠液体张开的屏障,给拦下了…… 之前一下吸收了两个修士,此时百里亡徒的恐怖已经显现了出来。 “宁可打不中,也不要被黑水沾到!觉者们!用大盾护着上前!压缩他的角度!其他人先把防御法器堆在一起,我们躲在后面,瞅机会再攻击!”一个经验老道的修士在空中喊道。 修真者们即刻明白,这是要打消耗战。 但是觉者们受骗了,他们完全没意识到这人的指挥是在把他们当炮灰使。 黑水很轻易就包住了大盾,直接淹没到觉者们的身体。 可他们是觉者,身上只有比普通人稍强的先天真气,这让亡徒的实力没有提高多少…… 终于,在死掉了六位觉者后,这个亡徒被几道真气凝射所伤。 天上的修士们马上靠近施展出控制法术,将亡徒困在了水狱囚笼里,水中还窜入许多藤条,将亡徒进一步绑死。 二三十位修真者,最后以两个散人和六个觉者的代价才降住了这个亡徒。 “交出《真阳残卷》,我们就放了你。” “休想!!”经过了水的阻隔,亡徒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却更像是在嚎叫,那张由于吸收了太多真气,而涨出一道道血痕的脸……突然间!随着这声嚎叫,崩裂了,水狱囚笼立马变得乌黑。 散人们赶忙撤出真气,恐被这乌黑吸食。很快,他们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这个亡徒…已经亡了…… ………… 师父…… 师父…… 师父… “师父!!”定念终于喊了出来,将他神识中的呼喊凝成了嗓音。 定念开始寻找师父,可是除了大战后的狼藉和七八具修真者的尸体,这空荡的山林中就只有他了,甚至师父的遗骸都已经被带走。 “啊!!!师父啊!!!!”定念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悲痛,哀号了出来。 原来,师父对他使用的是封禁术,将他所有的生命力封存在了他的两颗肾脏内。 从外部看就好像定念已经被吸空,但实际上只需要几个时辰,他就能复原如初。 当然,这仅是亡徒封禁术的柔和手法,只要再稍加功力,就能让那人永远不会醒来…… 第一百二十八回 销声匿迹 “那后来呢?” 年轻人说着已经将身后背着的一个大物件儿放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然后直接躺了上去,将双手枕于头下,侧颈听着。 那物件儿被白布缠的严严实实,从形状上看像块一头宽一头窄的棺材板,被他一趟也就正好成了“床铺”。 “后来那小和尚就蓄发还俗,入了一修真小派,一晃就是一百年……” 一顶大大的斗笠下传出了老者的声音,在外面雷雨声响的伴奏下,接着将剩下的故事讲完…… ………… 一百年,对于修真者完全可以是弹指一挥间,定念也已经成为了一位道人级的金修…… 旁人自是没有察觉,他还同时兼修了方术----《真阳残卷》。只是【方丹兼修】完全是靠金系方术锁起穴位,将经脉分为两个群落,一边修金行真气,一边修本元灵气,进境实在缓慢无比。所以,一百年也才兼修至道人级丹修和十里方士的境界,可也真正算是千年不遇了。 有了可以报仇的修为,定念辞别了那个小门派,再次削发,不过这次削发不是为了皈依佛门,而是为了让仇人知道他是谁,复仇就这样展开…… 当年围攻妙有的那些修真者纷纷遇难,直到最后,那位带头人也痛苦死去。 所有人均是全身血液尽失而亡。可奇怪的是,除了他们胸口上书着“嗜血狂僧”四个血红大字,身上、地上便再无血迹……一时间,九州响起了“血僧”这个名号。 血僧即生,岂会远离血腥?得罪了各路修真者的血僧终于加入了乱,还带上了他新收的一个徒弟----江澜育,也就是日后的血枭。 有了血僧提供的“血”,乱一时间兴风作浪,其中要数许多小家小派最为遭殃,其中就有策家庄…… ………… 听到“策家庄”三个字,年轻人身躯微微一颤,却没有说话。 老者仍兀自说着:“策家庄是血僧最后一战,从此他就脱离了乱,继而销声匿迹,故事也就到此结束。” 年轻人却意犹未尽:“怎么能说结束呢?血僧不还活着吗?再说,血僧为什么突然就销声匿迹了呢?” “这是一个谜。” 年轻人不以为然,摇了摇头,笑道:“不见得,恰巧我就知道这个谜。” “哦?能否于我知道?”老者话语间也透着浓厚的兴趣。 年轻人兴致大起,一个旋身坐直了,道:“那日血僧随乱众杀入策家庄,其实是另有目的,就是策家庄祖传的《浪子剑》。” “哦?血僧怎么会对一个小家族的剑法感兴趣。”老者的语气有些怀疑。 “因为《浪子剑》中有一招叫做浪子回头,据说真的可以让人‘浪子回头’,了却邪途,这血僧终日受良心谴责就想拿来一看究竟。” 老者仍是怀疑道:“可是据说这《浪子剑》……是策家庄祖上一位从小痴傻的公子梦中所创,他醒来耍了一番竟当即治好了痴傻,还大大振兴了策家庄,但是不久后,他就说要去云游,从此再也没回来,只留下了这本剑谱,却一直无人学会,那血僧又怎么会知道这剑谱有用呢?” 年轻人笑道:“其实以前我也不懂,刚才听了你讲的故事才终于明白,这血僧原来还真的吃过斋念过佛,还曾从师济世度人,故而一定因为自己坠入邪道,心存愧疚,也就‘病急乱投医’了。” 老者终于点头:“是了是了,可是他为何从此消失了呢?” 年轻人接着道:“血僧的目的只有那本剑谱,故而直接来到了少主的院子,因为这剑法是一位年少公子所创,所以那些练不会的人就怀疑修习者必须从小参悟,虽然一代代传下来仍无人能懂,却也形成了这样一个传统----剑谱只传少主,少主成年则立刻娶妻生子,再传。” “所以?”老者已经成为了听众,自然兴趣大起。 年轻人也不卖关子,接着讲道:“所以,那血僧杀入少主的院子,正好遇上少主,可也遇上了庄主,那庄主自然是少主的父亲,可谁知……庄主看见血僧,当即对少主大喝……” ………… “你个没用的东西!练了这么久都不会!交出剑谱!”庄主怒喝之后却没有等待,直接将惊恐的少主拽来,从他身上搜过剑谱,接着一剑将之刺个对穿! 血僧见到此幕心中一乱,隐隐生出些许疑虑,却又被那庄主一剑穿心。 可血僧早已本能的将心气封住,然后从伤口施出黑血术,将庄主立时吸空,抢过了他手中的剑谱。 这时,血僧突然捕捉到一丝气息,正是来自少主。 原来,那一剑并未刺中这少年的要害,不但故意偏离,而且还在之前的拉扯间,巧妙地封住了穴道。 可是策家庄庄主没有料到,血僧一大半的本事都是方术,这种手法自然瞒他不过。 血僧刚要上前斩草除根,却心头大颤!那股隐隐的疑虑终于一下冲开了他心灵中的淤积,此情此景!怎么突然似曾相识?! 血僧大笑:“哈哈哈!难道说我错了吗?这就是因果报应?!哈哈哈……” 笑罢,血僧就兀自飞去了,从此就销声匿迹。 ………… “哦?那位少主呢?”老者这次又对那没死透的少主起了兴趣。 “那少主从小修习觉术,那点未致命的剑伤还能勉强应付,只是穴道被点直到贼人散去才能起得身来,也总算是没有枉费父亲的苦心安排。”年轻人说着站了起来,接着道:“你可知那少年叫什么?” “策连波。”老者也同时起身,三个字紧随着年轻人话音而出,猛听之下好似连成了一句话,只剩嗓音陡地变老。 “哦?你还记得?”年轻人却不奇怪。 这时老者缓缓摘下了斗笠,露出一个光秃秃却已不甚明亮的脑壳。 年轻人平静地说道:“血僧。” “血僧已灭,贫僧是定念。”一副老态的定念已经双手合十,低头低语。 “哪有那么容易?!” 锵! 策连波将“床板”一提一磕,白布炸开,手中已经多了一把九尺大剑! “策少主先听老衲一言,再出剑不迟。” “已经听得大半夜了!有甚好说!纳命来!”策连波剑风大起,使出了风浪激,这是他多年来凭借幼时对剑谱的记忆反复磨练所成。 定念似是受罚,不闪不避,直接被搅成了一堆肉泥。 哗、哗、哗! 肉泥中一块较大的碎肉上又疯长而起,一瞬间长出了一副白净身躯,竟如年轻中时的定念! 趁着策连波惊异之际,定念继续说道:“策少主,老衲如今已悟透生死轮回,早就不惧,只想在死前……” “少废话!既然不惧,那还不快点去死?!” 怒喝之下,策连波这次竟然使出了浪淘沙! 一剑剑,分割着,极快地。 那副刚恢复的躯体当即碎成数块,却又相互伸出筋肉,勾连着,重新愈合。 分割和愈合都越来越快,最后竟让愈合占了上风,愈合中的躯体还说出话来:“地狱不空,怎能成佛?” “地狱不空!也是因为你们这些人在造孽!”策连波大叫着,一时间又是狂风猛击。 …… 策连波终于感觉到了疲乏,他的身体还无法承受这么频繁反复的浪淘沙,尽管这招打败了云上飞的升龙斩,可对上眼前这个“丹修亡徒”却始终无能为力…… 第一百二十九回 冤亲债主 血肉愈合,大剑分割。 “这些都拜血僧所赐,身上各处都封着修真者的凝血,所以才会受尽万般疼痛仍然不死,除非你一招便将这副身躯完全破去,否则只能用凝血术来杀我。”定念讲解之间,仿佛这副身躯早就不是他的了。 “少在这里假慈悲!”见策连波大喝一声之后又兀自喘气。 定念继续讲着:“五蕴空,虽有痛,惧无踪,贫僧放不下的是你,策少主,难道你还没有从血僧的故事中汲取教训吗?” “少跟我说教!你这也“空”!那也“空”!为何不自行了断?!” “皈依佛门怎可轻生。” “那你自行解去体内的凝血不行吗?我自会杀了你!” 定念又道:“这些凝血是血僧所留,是贫僧误入歧途造下的孽障,也是缘分,怎能兀自破去。” “让我相信你的慈悲,相信佛,只有一种方法。” “南无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请讲。” “传我血术,让我杀了你,我就相信你能看破生死,我就相信世间有佛!” 当----! 策连波说着将剑又颠在了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促人杀生,也是罪过,可若能让施主开悟,贫僧坠那地狱又何妨?等下我就将《真阳残卷》口传给你,还有,这是贵庄的《浪子剑》,请收回。”定念说着从不远处的行囊中拿一本书来,眼看这本秘籍将与自己了尽缘分,定念的面容更添几丝安详。 策连波接过书,道:“不过你只有五天时间,五天后我必须离开,时限一到,谁也阻止不了我的路,我会变强!即便杀不了你,也不会让你逍遥!!” 策连波口中的“时限”就是继承决胜团的期限,他已经决定重建决胜团,帮杜世元走下去,现在又多了一个新目标,杀死这和尚。 定念躬身应道:“以施主资质,若是只学破去凝血的化解之术,三天即可……” ………… 三日来,定念将自己对《真阳残卷》的所有参悟,毫无保留地传给了策连波,终于让他掌握了基本的方术法门。 杀定念,就要开始。 “我可要开始了。”策连波说道。 “望施主能从今天,起心向佛,早日脱离苦海。” 这三日,策连波一边学法,一边还对定念多有辱骂,可定念却毫无嗔怒,始终慈眉善目,甚至一点点轻微的波动都没有,这令策连波心中不得不佩服:教一个人如何杀死自己,又受着百般侮辱,竟还能如此安详,当真的清净! 所以策连波没再多言,只是略微笑了一下,就按照《真阳残卷》的法门要求,慢慢喝下了一瓶凝血,这是血僧留下的,既然已经铸错,将之毁去还不如留下,兴许会像果腹树下那些尸身一般用在善行,正比如此时。 一股土行真气静静地渗入了策连波体内,正当策连波以为一切都好的时候,这股真气却突然横冲直撞起来! 不好!难道我被这老秃驴耍了?!策连波只觉经脉都要断去,心中惊诧,无力说话。 只见定念伸手在策连波的身上点了几下,一股股纯正的本元灵气窜入了策连波的经络中,压制住了那些土行真气,并且导引他们慢慢地融入到了策连波的先天真气之中。 策连波终于觉得浑身舒爽,叫道:“这是哪般?” “施主莫怪,你修行方术尚浅,故而无法慑服这些真气,老衲才助你将他们降服,现在你已经具备了施展方术的实力,就按照凝血术中的解凝法来破去贫僧身上的这些孽障,再杀掉贫僧,了却你的仇恨吧。”定念说着已经盘膝而坐,双手落膝捻指。 策连波又起心念:难道说他帮我提高修为,是为了让我生出感激之情?好不忍下手? “一念佛,一念魔,善恶本在一念间,施主既然认定老僧是魔,就怎么想都会觉得是魔,还是亲自来验证吧。” “好!” 策连波说着稳稳推动先天真气,缓缓施展出这三天反复参悟的法门,从额头两顶的头维穴开始,将定念一身七十二处凝血解去。 那些凝血其实就附着在各个穴道周边,只要一块尚存,就会自动释放真气,充起经脉,重新修复。 而策连波要做的就是将他们一一封住,再提出来,放到空中解封,任其自然消散。 随着凝血的化去,定念也慢慢衰老了下来,却更显安详。 当提出最后一处凝血的时候,定念终于开始失去生命迹象,原来他的皮囊早已经透支…… 策连波心中一惊,当即又将提出的凝血还了回去,道:“原来你真不怕死,不是装的!” “施主,一念佛陀,一念地狱,如今老衲就要化去,无论往生极乐,还是坠入地狱,已全无所谓,只望施主可以早日彻悟。” 策连波信了定念这是要度化自己,想要说什么,却无话可说,竟开口道:“阿弥陀佛……” 定念也虔诚道:“南无阿弥陀佛。” 策连波却已不动,一脸慈悲面容,神识却已经开始归天! “没想到,施主比老僧还要先走一步,善哉善哉。” 可几个眨眼,策连波表情却又突然变了,道:“你还不能死!决胜团就在等着你!你忘记杜世元的遗命了吗?” 那表情分明是另一个人! 定念见此状,点了点头,道:“原来是冤亲债主现身,你若讨债,就找我好了。” 那人一听,发现自已经控制住了策连波的身体,又从策连波的脑海中瞬间获得了一切,当即将点在定念胸前玉堂穴的二指缓缓收回,却不是罢休,而是以那块凝血为依托,施展出脑海中《真阳残卷》的封禁术,将整个定念都封在了这枚指肚大的凝血中…… 定念的神识也一起进入到策连波的躯壳,却不吃惊,当即道:“你可知你是谁?” “我是谁?我是策连波!” “那你刚才又在唤谁不要走。” “策连波啊!” 定念笑道:“那个是策连波,那你呢?” “我?我是……你管得着吗?你是谁啊?你算老几!滚出这个躯壳!” “‘我’这个‘我’是跟你解释不清楚的,因为你无法体会,如何说都是枉然,就好像你如果从没喝过水,让我给你解释水的味道,我怎么说你也不会理解,只有喝过才行。” “你是说你求得了真我?!”那人突然来了兴趣。 “哦?看来这个躯壳已经被你完全占据,居然连‘真我’都懂,真是可悲可叹啊,冤亲债主居然背上了欠债之人的轮回,任由他的往生……老僧也无能为力,就把老僧在此生的经历赠予你吧,望你能早日开悟。” 那人突然感觉到定念的神识也缓缓升起,随即大批的记忆涌入到这个身躯的脑海中,着急地大叫道:“别走啊!别走!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而定念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前世因,今世果,因果报应,循环往复,你来讨债,却又背债,若想往生,那就体会下这个欠债的是如何往生的吧……” “你别走!!!!!” ………… 吕白将“杜世元”留下的信件读到这里停了一下,看向其余三位少年,猛然间察觉他们脸上,都已载着几分年长者才有的沉重,他却不知,自己的表情也轻松不到哪去。 “白,什么是冤亲债主?”看吕白停了下来,铁云婵终于冲破了压抑,不解道。 “是啊!这是个神马东西!太慎人了!这不是夺舍吗?还毫无征兆的!”张庆丰本来越听越压抑,压抑到说不出话来,铁云婵一说,竟提醒了他似的,当即大声发泄出来。 “去去去,别捣乱,吕白哥哥快说。”郝彩相信吕白一定可以给出很好的解释。 吕白正好借他们说话的时机缓了缓气,胸中的憋闷少了几分,终于若有所思地说道:“先简单从佛的观点来说,冤亲债主就是来讨债的,讨什么债呢?就是人们生生世世间结下的怨恨、冤仇,在修佛的人来说,这个非常厉害,可以是往生极乐的最大魔障。” “难道说……那些个好几道的轮回真的存在?!!”张庆丰脸色大变,站起来大叫,这对他来说可非同小可,因为他做过的“坏事”并不算少…… “坐下!”铁云婵怒道。 “你嗔了!你嗔了!你这是要下地狱的!”张庆丰却像着了魔。 郝彩一笑:“庆丰你看,你这不就是被自己的冤亲债主上身了吗?” “什么他自己的,分明是找我的,好厉害的冤亲债主啊!这上了张庆丰的身来害我!看我现在就废了他!”铁云婵说着就给张庆丰又来了几个“钢指戳”,直戳的他一愣一愣,疼都忘了叫…… 第一百三十○回 即刻灭之 少年们活跃了一下气氛,就听吕白接着道:“我既未修佛,自然不知道那些个正果的妙感,只是复述下修佛者对冤亲债主的说法而已。” “这么说你不赞同了?”铁云婵问道。 吕白摇了摇头,道:“既不肯定也不否定,我都没有好好的念过经,有什么资格说他对也不对,我只能说我有自己的看法。” 见大家点了点头,似是很想听,吕白接着说道:“其实那天跟‘杜世元’也有过探讨,现在就举个例子吧,比如我们四人,本来都未曾相识,为何此时会聚在一起?” “碰见你了呗。”张庆丰答得很快。 吕白接着问:“你去一次斗技场就会碰见许多人,为何没有相识?” “不想认识呗。” “那你既然想认识就认识,不想认识就不认识,为何你此时会与张一玄老前辈阴阳两隔?”吕白知道这样说有些残酷,可为了给张庆丰讲明白又不得不如此。 “他死了呗!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张庆丰果然急了。 “我只想告诉你,除了你可以自己左右命运之外……大道……也可以左右你的命运,这两点不冲突,人和天本就没有绝对的矛盾,而是相互涵盖、相互促成,一心只认天命会泯灭你的灵性,而所谓的‘我命由我不由天’也不过是一种嗔怒,只会让人陷入到与命运作对又亲手促成邪魔命运的怪圈,最后可能还要来个‘造物弄人’、‘破了那个天’……这样的怪论,以作开脱,试问连‘我’都破不去,又如何破天,若有人破了天,怎还会有‘今天’?” 张庆丰自然相信吕白,虽然有些生气,这些话也听不太懂,但还是冷静了下来。 吕白点头继续说道:“所以,你感觉自己的命运不受掌控,周遭总是有些人、物、事在同你作对,这其实就是大道的运转;你要承认,除了你,这个世界还有其他人,你可以质疑他们的存在,但你不能肯定他们不存在,更不能只肯定部分人存在,而将大部分人漠视掉;也就是说,你要正视天地,正视大道,你才能知道自己在大道中,你才能看到自己的命运,才能用自己的灵性去活出真正的‘我’,而一切又不强求。” 张庆丰缓缓地抬起了头,轻轻道:“我好像有些明白了,正是你不漠视每一个人,一视同仁,所以你才会救我,才会真心对我,我也才能够与你成为兄弟!” 吕白赞道:“对!兄弟!也正是你内心散发出的灵气,使我不得不与你成为兄弟!无论是道,还是‘我’,都要我们成为兄弟!” 说到此处,吕白起身伸出一手,张庆丰就出手相击,两只手又紧紧握在一起。 郝彩和铁云婵也忙起身作为这段兄弟情谊的见证,脸上都带着会心笑意,她们只觉命运实在是神奇,竟能遇见吕白这样的人…… 张庆丰又一手抓了抓脑袋,道:“那到底什么是冤亲债主呢?” 大家同吕白一起坐下,听他继续解释:“你我即是兄弟,我若是被贼人所害,你当如何?” “那还用说?!那自是帮你报仇雪恨!” “若报不了呢?” “那就生一百个孩子,把自己本事传给他们,让他们替我报仇!” “若你的孩子杀了仇家,那仇家的孩子们也来报仇呢?” “打啊!正邪不两立!” 吕白面色平静,道:“看,你一下子造了这么多冤亲债主。” 这时候张庆丰才注意到,原来自己一听兄弟被害,虽然只是个假设,可心里却生出一股无明火,神识畅游间就已经掀起了阵阵腥风血雨…… 见张庆丰脸色有点难看,吕白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庆丰,你不必为难,这是很正常的,因为人本身就是大道轮回的一个环节,小到一粒沙尘,大到那一粒沙尘中的浩瀚宇宙,万事万物,都在轮回中,所以人也就有了轮回的特性,可以将仇恨与仁爱相互传递。” “轮回?是那好几道的轮回吗?”张庆丰缓和了一些,继续讲出自己的困惑。 “好几道?何止好几道?是千千万万道都不止,在大道中,就有轮回无数,轮回也没有什么可怕,轮回也可以很可怕,所以才有人只看见五六七八道,就产生了脱离轮回的想法,往生,涅槃。” 张庆丰赞成道:“是挺可怕的……那不脱离轮回又能怎样?” 吕白轻松道:“融入大道喽,无喜无悲,无忧无虑,清净无为。” 郝彩终于忍不住问道:“那到底怎么做才能无喜无悲,无忧无虑,清净无为?”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趋吉避凶,顺应大道。” 见大家还是不太明白,吕白接着道:“通俗讲,就是凡事多问自己的良心,使内心远离邪魔,自然就能向【安吉祥和】靠近,从而避开【邪魔灾凶】,然后才能心中清净,以参大道,将自己的灵性融于大道中,从而有可能随大道通往更高的境界。” 张庆丰又道:“那我整天也吃斋念佛,啥也不做不就行了?” 吕白眼睛一亮,道:“可以啊,请问那是你的良心所向吗?你看到这么多人受苦,你看到萧夜老怪那样的人在作恶,你打算袖手旁观吗?” 无边的少年朝气啊,张庆丰已经成为这朝气的散发点之一,只见他一拍大腿再次站起,叫道:“我明白了!就是你说的,行心中仁爱,有爱有恨,又心中清净,无悲无喜,根据这与生俱来的爱恨,在大道中发挥自己应有的作用,使人们看到天地万物的和谐,用自己的行动使更多的人懂得大道,只尽力去行自己的道,别人不理解也不以己悲!” 吕白点头道:“庆丰,你竟悟出了水之道。” “水之道?”张庆丰只是随心畅言,这会子被吕白一说竟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吕白自然是知无不言,道:“水之道,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 是啊,她们或奔流不息福泽千里,或安静恬适滋养一方,或化作浮云与天相伴…… 她们有如此功德,却又甘心帮尘物洗刷污秽,藏污纳垢,自处低处,甚至深藏于地下不为人知…… 张庆丰的神识已经随着水之道泛起一圈圈涟漪,好不容易又被吕白的言语拉回现实。 吕白仿佛能看穿他的心思,道:“但是水也有恨,滴水还能穿石,又怎么会允许有人一直阻碍她行道呢?你可以拦她一时,但迟早要归还她的道,否则你必受惊涛骇浪、水淹大山之灾。” “对!水也有恨,萧夜老怪就是那玩水自溺之人!” “你有悲喜了,张庆丰。”这次吕白直呼他大名。 “是啊……” “悲喜起当如何?” “即、刻、灭、之……” 吕白终于点头道:“对的,有情绪不怕,关键是不要抹杀了灵性,要不骄不躁,至于萧夜老怪的事情,还要一步一步来,我们现在先把‘杜世元’的信看完吧,这信剩下的内容可能就会解开谜团……” ******* “杜世元”遗信中剩下的内容: 看到这里,也许你会问,“你到底是谁?”,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只记得当时这个身躯脑海里关于一个人的记忆最多,最充实。 因此,第一个“我”产生了,这个脑海里留下的最鲜活的人物----杜世元。 他一定是策连波生前最好的朋友、兄弟。他们每次谈天说地的内容都被这脑海好好地装着,有了这些记忆,很快,“杜世元”复活了,也就是这个“我”,这个留下这封信,给你看的“我”。 但策连波生前对他“自我”的理解时刻冲击着新诞生的“我”,所以“我”把这些记忆切成“少主”、“流浪乞丐”、“浪剑客”,然后把他们柔和在一起,最后居然有了【疯浪客】,这是“我”的第一部作品,当时“我”很兴奋,很快就去继承了本就属于“我”的斗技团。 继承了决胜团,同时还继承了杜世元留下的大笔资料,有些几乎详尽到个人传记的地步,然后“我”又开始“创作”。 继疯浪客之后,第二个诞生的是“血僧”,因为定念留下了他脑海中所有的记忆,所以很好“创作”,只是血僧之后的那些记忆,“我”一时还读不懂,也不愿去读就将他们深锁了起来。 第三个是“杜世贤”,“我”的弟弟,幸好他的修为是“我”家祖传的冰皙符,自然在杜世元的遗物中,学习起来不在话下。 第四个是“袁杉”,第五个是“云上飞”,当初杜世元可是对他们调查得一清二楚,都是传记般的资料,所以根据这些记忆创造他们出来倒很容易。 也许是因为太顺利了,使“我”不由得自大,开始创造一个最难创造的人。 她是红颜,关于她所有的记忆都被策连波锁得很深,甚至已经被他的情绪扯成了碎片,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让这些记忆不再使他困在绝望和痛苦中吧,而“我杜世元”……不怕…… 第一百三十一回 一项使命 “我”开始拼接这些碎片,同时对跟红颜有过瓜葛的组织----“和”,进行调查。 这时“我”才见识到,此事的危险性与杜世元留下的记录完全一致!不过,这也无法阻止“我”,“我”就从此放疯浪客出来,而“我”在幕后悄悄控制,疯浪客自然也是跟“我”志同道合的,至少直到现在都是如此,我们已经合作快一百年了。 “我”把对红颜的“组建”先放在了一边,苦心参悟着血僧和策连波记忆中、以及整个决胜团和杜世元家族保存下来的所有法门…… 参悟了一遍之后,“我”确定了修炼方向。 先是将定念行囊中留下的所有凝血,通过混血术都融合在了一起,再均匀的附加在经络中而不仅仅是穴道,这样,“我”的身体就可以瞬间模拟出各种修真流派。 不过“我”劝你最好不要急着尝试,不管你是“我”的继承人还是失信的凛风族人,“我”都劝你不要急着学“我”,这种模拟需要大量的凝血,造孽太深!而且……还有一个很大的弊端,你看下去就会明白。 总之,“我”开始了在斗技场物色强者的差事,调查他,观察他,杀死他,重铸他。 你想象不到,“我”甚至私下暗杀了几个鬼神斗的斗技者,可惜的是,即便是杀死他们,也会由于他们的法术太高深,而依然无法模拟,要模拟就需要提高修为境界,可这个身体已经到极限了。 “我”就打算将红颜先重铸出来,再去调查和。她死后通过五常居委托了一份遗嘱,将朱雀符秘法留给了杜世元,自然也就到了“我”的手中,这可是非同小可的力量!当时“我”真的很渴望得到。 于是“我”先将所有重铸的人格都锁了起来,接着开始专心地将那些碎片拼接在一起,终于,“红颜”诞生了。 然而,“红颜”的人格太过强大,“我”直接就被挤压到了一个奇怪地方,简单说就是人们做梦的地方----梦间,而那整个躯壳完全被“红颜”占据。 “复活”后的“红颜”发现自己竟然到了另一个躯壳,而且还是策连波的,她开始发疯,“我”却被封锁在梦间之中无法与之沟通…… 好在“红颜”很快就完全崩溃,最后陷入了昏迷,而“我”就又被释放了出来,却发现依然无法回到躯壳,因为整个躯壳已经沉睡下去,整个脑海开始以梦间为主导。 “我”尝试着从梦中醒来,却在梦魇中越坠越深。 策连波的躯体就一直躺在斗技场驻地,凛风族人一直以来都认为疯浪客就是个疯子,所以长期不见他出场也依旧懒得查看,甚至没有疯浪客亲自申请,他们都想不起来去训练场看看可否需要维护。 就这样,那个寂静如尸的躯壳上落满了灰尘,但脑海中却进着翻天覆地的变革。 “我”一开始还能计算着时间,可由于没有参照物,不久“我”就完全失去了时间感,而且“我”找遍了所有的记忆,都无法冲破这个梦魇,但最糟糕的还不是这些。 当“我”无计可施,处在一片虚空中,无尽的孤寂感开始袭来,那种感觉无法言说,总之,“我”开始解锁疯浪客,从此,在这个身体里,他将与“我”获得同样的权限,尽管这很危险,可“我”确实这么干了。 运气出奇的好,平起平坐之下,疯浪客竟然也愿意帮助“我”,但他发了半天疯,依然无法冲破梦魇。 “我”又解锁了“杜世贤”,虽然他没有跟“我”争夺主导权,但他也无法冲破梦魇。 剩下的就是“血僧”、“云上飞”、和“袁杉”了。 “血僧”是万万不能解锁的,“云上飞”解锁了也没有什么用,那就剩下了“袁杉”,他倒是和“红颜”有些交集,也许会对有些用,但他一直都是“我”很难控制的,“我”开始考虑。 可是,无计可施之下,“我”还有什么考虑的余地,终于激活了“袁杉”…… 尽管在此之前已经跟疯浪客他们协调好了,可“袁杉”的心念实在是太强,他非但不帮“我”,反倒抢夺了许多记忆,获得了解锁方法,将“血僧”和“云上飞”解锁后,又把他认为能够控制的一些人统统解锁。 但是“袁杉”跟“我”犯了同样的错误----自大,很快就有人带头反抗他的领导,一时之间在脑海中争斗的你死我活,“我”想劝解他们,却被他们合力锁入了更深层次的脑海空间----祖脑。 祖脑是人脑最早长成的区域,也是整个大脑的基础,这里蕴藏着太多的秘密,而“我”对此也知之甚少。 在祖脑,“我”遇到了定念的记忆,那段最早被“我”锁起来的记忆,没想到竟锁得如此之深。 记忆不会说话,只会让你身临其境,于是“我”踏上了一段修佛的历程…… 你能得到这份遗书,一定是因为你是继承人,那你就一定符合继承人的标准,拥有更高的心境,所以“我”就不必说出这段修佛历程了,因为这是一位高人的安排,稍后“我”会讲到 总之,“我”在定念的修佛经历中,虽然没有修成佛,却有了向佛的心,这个时候“我”竟然很轻易就破开了“袁杉”他们的锁,返回梦间来给他们讲经。 一开始他们不喜欢听,却又拿“我”没有办法,可“我”持之以恒,久而久之,他们竟开始慢慢平静下来,到最后所有人都愿意和平相处,这个时候“我”才认识到了佛的无私是多么的有力。 可这个感悟刚起,就眼前一亮,已然从梦魇中脱离。 “我”当时已经觉得无论是什么理由,造这些本就已经死去的人格出来都是不对的,都是在阻碍他们继续轮回,剥夺了他们脱离轮回的机会,也就是不得超生,自然不得往生,是很大的罪孽。 “我”就跟他们说:“你们走吧,你们是我制造的。” 可是他们不信,他们也不愿意自我分解,因为他们认为那样就可能会停止思考,等于死去,或者坠入地狱一直受苦。他们竟然只愿留在这个躯壳中活着,而“我”又不能直接将他们分解掉,因为那样只会让他们“魂飞魄散”。 “我”忽然发觉创造有时候也是一种罪孽,也是一种惩罚。 “我”就开始寻求解脱,甚至想要离开斗技场去修行,可这个时候“我”收到了一封信,一封改变“我”命运的信。 那封信看过即化,却令人过目不忘,而且能清晰地参悟其中道理,当即令“我”茅塞顿开,大彻大悟,实为高人所为! 对,就是“我”之前提到的高人,而且是惊世高人!他不止对“我”的一切都了如指掌,更是对整个九州的过去将来都十分清楚! 那信中罗列了一些推算,同时留给“我”一项使命----等待传承者。 就在“我”看过这封信后不久,那些推算果真一一应验,修元帝梦天塌,一病不起,直到驾崩,年仅十二岁的道亨帝继位,道亨帝的姐姐洛宁公主远嫁西陆蛮王,陆进独揽大权等等等等…… 这些都使“我”不得不信服,于是依信中之言立下此遗嘱,做黑箱,准备遗物,委托给斗技场,精心铸就挑选传承者的几个人格,等等等等,所以,“我”从不担心看到这封信的人不是传承者,此刻你看到这里也应该信了吧?比如说“九真”,你只要拿到这份遗嘱,就一定见过他,那是“我”分配给疯浪客去做的,当然也是按照那位高人的指示。 但是,应那位高人的要求,“我”必须对他信上的大部分内容守口如瓶,仅能依照他的吩咐留下一样东西给你,那东西就在黑箱底部的夹层中,看完信可自行取出,如果你真的是传承者,就一定可以打开。 朋友,你不止是“我”的继承人,更是那高人推算出的传承者。更准确的说,你身上已经背负着关乎九州安危的重大使命。 至于和,“我”只能告诉你,他们完全不属于九州人族,而且非常邪恶,危险之极,其余的就请你取出箱底那样物件----“传承者自然会明白其中用意”----他就是这么说的。 祝传承者不辱使命。 “杜世元” 道亨元年?秋?处暑 ******* 看完这封信,几个少年已经顾不上讨论“杜世元”到底是谁,到底什么是冤亲债主,而是一起望向了那个黑箱。 刚才那黑箱上的封条一撕开,就喷出了一股浓浓迷雾,还混着杂乱的颜色,却什么相貌也没露出,还以为是受骗了,结果看完了箱子最上层一摞厚厚的遗嘱,他们才明白,这个策连波的身体里装着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个是策连波,当然只能显示出一片杂色迷雾了。 将箱子里的几个宇囊和坛坛罐罐、包包裹裹一一请出,吕白伸手往箱底敲了一敲,却发现声音实在,似是实心的,又恐兀自劈开会伤到其中物件,只好看向郝彩。 郝彩自然明白吕白的意思,那是要她对着黑箱透视一番,当即流利地画了个外视法阵,放上的黑箱除了有层虚影外就通体乌黑,箱底竟也与黑箱四壁以及箱盖的情况毫无二致,一般的乌黑虚蒙…… 第一百三十二回 钱能通神 大家一看之下,对那黑箱在外视法阵上的形态有些不解,郝彩则继续作法,本元灵气一催,那法杖的苞头就射出一道二尺长绿色光柱,探向黑箱的箱底和四壁,却仍照不出二样。 郝彩失望地摇了摇头,道:“外视法阵能透视的只有生命体,这黑箱虽隐隐有着一丝生气,却很淡薄,剩下的都是死物,自然是什么也照不出,但根据箱底的样子可以确定,材质上与四壁和顶盖没有什么区别,也应该没有夹层。” “难道我们被耍了?那‘高人’不会也是‘杜世元’失心疯发作胡编乱造出来的吧?不过从黑箱中取出的东西倒是货真价实,不如现在就……”张庆丰有些不耐烦了,说着说着又把眼睛瞟向了桌子上的一堆宇囊,这时他只觉一个巨狠的目光扫了过来,当即不敢再言。 铁云婵收回目光,道:“之前听信中说箱底有夹层我就觉得奇怪,因为黑箱是不可能有夹层的,这不符合它的制作原理,说起黑箱也只有大庸钱庄才可以制作;九州修真者都知道,大庸钱庄真正的拥有者和经营者是通神帮,而这黑箱制作方法正是通神帮绝不外传的秘密,箱子本身的材质并不坚硬,只是箱子的卡口很奇特,一旦打开卡口就会磨损掉,从而再也无法卡住,原先的卡口处就会留下一圈通神帮特有的标示,无论别人如何高超的手法,重新制作卡口都会将这标示破坏掉,更无法模仿这种标示,也就是说打开后仿制了卡口再合上也没用,使用者可以从标示上的变化看出黑箱是否被打开过;通神帮对于黑箱的态度也非常简单,只制作,不修复,不知道是他们有意不修复,还是那标示连他们也不会修复,总之,这就是通神帮的铁律----信誉。” 吕白踏入修真界也有些日子了,通神帮他自是清楚。 ******* 他们虽然叫【通神帮】,却不是帮派,也不是家族,确切地说应该是一个族群,只是在九州,他们仅仅以大庸钱庄经营者的身份出现,通神帮就是这些人的总称。他们肤色不一,既有西蛮的白皮,又有九州人族的黄肤,甚至还有棕色和黑色的,但都有同样的信仰----金钱。 通神帮帮众认为金钱可以带给人无限快乐,是上天的恩赐,必须爱惜,越是爱惜越会受到神的保佑,甚至是狂热。 但通神帮认为,获取金钱要凭借智慧,而不是欺诈和抢夺,他们甚至从九州的上古典籍中找到了一句话来描述----“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以至于在通神帮帮众看来,金钱拥有的数量是一个人是否高尚和具有智慧的标准。 “通神”,即通过金钱向神感恩,也有金钱实际上是一种流“通”工具的意思,这种解释倒是比较符合作为钱庄对钱的应有理解。 不过,大部分九州修真者都对“通神”这两字嗤之以鼻,认为“通神”不过是“钱能通神”之意,是通神帮的自我标榜,“通神”颠倒过来就是“神通”,这是在暗喻钱只要多了一样会有神通。 不管修真者怎么认为,通神帮在九州这么多年确实一直保守信用,利率公道,也正是如此才能在大庸朝建立不到五百年,通神帮与朝廷就确立了合作关系。朝廷提供信誉和保证,通神帮则帮朝廷打理一系列金钱流通的问题。 当然,大庸朝廷也懂得金钱流通的利害,每个钱庄都有钦差监督。大庸钱庄也只开设在各大州的主城,而只要是关于钱庄的事,当地城主遵照朝廷律法就有义务听钦差调遣。 所有钦差每年还要轮番回京面圣,汇报工作,三年一任,任期内的赏罚也跨幅很大,从诛灭九族到连升数级…… 由于通神帮恪守铁律,所以信誉和服务都非常的完善合理,一直为九州的商业做着贡献,修真者以及九州民众,除了偶尔私下讽刺下他们的信仰,也就没有多言了。 ******* “‘杜世元’的信中牵扯到了整个九州,关乎重大,宁可信其有,他既然说‘箱底夹层’留有物件,那我们就应当尽力查找……”吕白说到这里又问向铁云婵“那么这黑箱是什么材质的呢?” 铁云婵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清楚,总之只知道是通神帮从外域带来的特有材料,起初是一种液体,后经他们的秘法提炼而得。” 郝彩听到这里好像想起了什么,道:“我师父也曾定制过黑箱,他说这黑箱的制作原料非常奇特,其中透着百万年的气息。” 吕白当即问道:“百万年的气息?尊师还说了些什么?” 郝彩只得无奈道:“就说了这么多,我当时只当黑箱是保管物品的一样工具,也就不以为然没有向师父请教,而且师父好似也不大愿意多说。” “百万年的气息……百万年的气息……不行,不能陷到这一个地方,既然黑箱是通神帮所制,那么他们受理特殊的定制要求吗?”吕白喃了两句后又提了一个问题。 铁云婵答道:“天工坊也对外出售一种密保箱,与黑箱不同的是可以反复使用,但只有定制者自己或他指定的人才可以开启,尽管两种箱子用途不同,可天工坊还是与通神帮的黑箱有过一些竞争,也就对他们的黑箱进行了很多调查,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制作秘法,但可以确定,黑箱只有大小之分,材质上没有区别,也不会接受什么特制要求,这样是为了保持黑箱惯有的用途----单次性保存,只能开启一次----所以我前面才说,应该不会有夹层。” 吕白点头道:“嗯,那就对了,依我看,这很可能只是一道禅机,或者说是一个谜题,故而那信中才会写着‘如果你真的是传承者,就一定可以打开’。” “对!你肯定是传承者!你一定能打开!”张庆丰突然冒出一句。 郝彩笑问:“那怎么打开?” “我又不是传承者,我怎么知道?”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郝彩说完留下了一个鄙夷的眼神。 张庆丰有些不爽,道:“怎么了?我只是给我兄弟加把劲儿而已,再说了,其实这啥‘馋鸡’打不打得开又如何,那箱子里装着的宇囊可是货真价实,里面一定都是秘籍、灵玉,都是宝贝,好好修炼足够我们称霸一方了!不就是传承者了吗?” 铁云婵骂道:“你就这点出息了,没用的东西!” 张庆丰压抑了太久,不忿道:“凭什么骂我?有本事你说出个所以然啊?” 见铁云婵说不出话,张庆丰来了劲:“对吧?你也不知道,所以就别说我了,最起码我还有点想法。” “想法?就你那猪脑壳儿?”铁云婵说着就想去扁他。 郝彩忙拉了拉铁云婵的手,拦住了,又对张庆丰说:“你真有想法,那就说啊。” 吕白也道:“是啊庆丰,有什么就说。” “那我可说了啊?” “说啊。” 张庆丰这才清了清嗓子,双手一背,煞有介事地讲了起来:“依我看啊,这高人很可能就是虚构的,当然此事关乎重大,我就先假设他是真的存在吧;他既然能知前后事,不用问肯定会易术,搞不好还会宙术,他这样做很可能是另有图谋,说不定是要利用‘杜世元’进而利用我们,所以这个‘馋鸡’啊,很可能也是他所知道的,或者根本就是他让‘杜世元’这么做的,那么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听张庆丰讲到关键处,大家都聚精会神,岂料张庆丰淡淡地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 “滚!” 如果不是吕白拦得快,张庆丰可能已经死在铁云婵手里了…… 张庆丰急忙说道:“别急啊,我还没说完呢,虽然我不知道他真正的目的,但我知道他如果真的存在,就一定能预见或者推算出我们今日的一切,包括你刚才还想打我,他可能都推算到了,当然也推算出你会被吕白拦下,而且还撞了个满怀……” 见铁云婵恼羞成怒却还是被吕白拦着,张庆丰心里偷笑,表面却突然认真起来,道:“然而这一切,均由信上说的‘箱底夹层’和这黑箱实际上无夹层的驴唇不对马嘴……所起,也就是说,他这样做的用意就是……” 吕白接着他的话道:“就是引出你刚才的那番话,易术、宙术,他是要告诉我们,要相信他的推算就要认识到他可能是个易师,而我们刚才到现在探讨过的所有内容,也一直都在他推算之内,他这样做就是想通过谜题引出我们的讨论,也就是说真正的谜底很可能就在我们刚才的讨论之中,当然也可能只是解开谜题的关键。” “对!”张庆丰说完跑得远远的,生怕被铁云婵“报复”。 铁云婵若想打他还不容易,但是她看张庆丰的话既然帮大家打开了思路,也就没有发作,而是一起回想起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黑箱上的生气,黑箱的材料是通神帮用秘法从一种液体中提炼出来的,风百里曾经说过黑箱透着百万年的气息…… 一个苦笑,从吕白的脸上浮现了出来,有些无奈,有些释然,自然又有些矛盾,既无奈又释然的一个充满矛盾的苦笑,是因为吕白将这些线索串联起来后想到了一个事物,那是《远古一窥》中才有的。 而这本上古典籍完全是续帝对远古诸神世界的描述,很有可能吕白背的这本就是九州最后一本了,当然,此时已经被吕白烧了…… 也就是说,那人神奇到可以推算出吕白读了《远古一窥》,从而猜到黑箱和通神帮的秘密,解开这个谜题。 收起这个笑容,吕白说道:“好了,我已经猜出大概了……” 第一百三十三回 真有夹层 三人听吕白说已经猜出了大概,当即停下思索,投来目光。 吕白露出一个有些愤怒的表情,显然他已经尝试着压制这股情绪,可还是有些难以平复,声音中也充满了恨意:“这个通神帮,绝对是九州人族的死敌。” 听吕白此言,三人都是一惊,等了半天见吕白不再说话,刚想要开口发问,却见吕白摆了摆手,道:“让我再想一想。” 三人才点头相应,目光中又生出一些担忧,不知道是什么让吕白生出这么多恨意,以至于他如此心性也会大起波澜,还要“即可灭之”一番。 整整半个时辰,没有人抱怨,没有人急躁,他们相信吕白一定可以战胜自己的悲喜,也一定会解除他们的疑惑,他们也终于等到了吕白开口。 “一下子让你们知道太多会变得难以承受,我只能粗略地说下,把主要的事情告诉你们。”见三人纷纷点头,吕白缓缓道来,“我们的祖先是神,有着伟大的灵性,而我们正是诸神的后代,这点从九州修真界的繁荣就可以看出,祖先们也被续帝称为远古诸神,诸神曾经天真纯朴,凭着爱恨与天地和谐相处,可是不久,一股邪恶之极的力量侵染了我们的祖先,使诸神们痴迷于自身的**,在贪婪和仇视中越陷越深,泯灭灵性和智慧,直到不惜互相残杀,不惜同归于尽……” “如今,那股邪恶又再次出现在了九州大地!比如这个黑箱,它的材料本是很美好的事物,可惜被妖邪利用之后就走向了极端,变成了妖邪的工具,他们用这种美好的事物来奴役诸神,使他们丧失智慧和灵性,从而无法掌控自己的爱恨,完全成为了行尸走肉……” “这黑箱的材料简单来说就是,生灵们对于天、地、日、月精华的转化和储存,其中最主要的成分是敛入其中的太阳阳动,之后还要经历巨大的磨难,再通过百万年的沉寂,才能产生的一种事物……” 见到三人不解的样子,吕白愧疚道:“对不起,我还不能说的太详细,不是不信任你们,而是我还没有完全明白这些代表着什么,总之,把那种事物暂且称为【太晶】吧,也就是生灵百万年的结晶,这些太晶比黄金还要珍贵亿万倍,也是生灵大仁大爱融于大道的体现,本来应该是人族身为万物之灵而得到的大道恩赐,可却被那些妖邪教唆着成为了禁锢诸神的枷锁!” “这个黑箱,在如今九州人族对太晶还没有认识的情况下,居然能够出现,通神帮又是从哪里得来诸神时代的法门,靠着这些法门从太晶中提炼出这种材料,还大摇大摆的进入九州修真界两千多年,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戏谑,是一种挑衅,是一种侮辱!” “现在只能说这么多了,讲太多也没用……” 吕白终于停了下来,就地盘膝而坐,闭目调息了起来。 他的恨意已经生出了太多的嗔怒,这又都源自他内心中那份对同族的仁爱,所以悲喜间才会有了贪恋,才会因这份贪恋而生出过多的恨,生出嗔怒…… 张庆丰、郝彩、铁云婵,三人虽然不如吕白看过那么多上古典籍,但他们能从吕白的话语中感受到诸神时代的美好和覆灭,自然心中也都生出了对那妖邪的憎恶,见吕白此状,三人也一同打坐入静。 这次是一个时辰,在有些人看来,可能有点久了,但如果一个时辰能让人的灵性更加清澈,获得更多智慧,谁还会嫌久呢?吕白就觉得这样是值得的,少年们显然也认同吕白,而他们果然都收获到了灵性与智慧。 “我知道现在该怎么做了,但是前途艰险,你们可愿与我同路?”吕白恢复了往日的心境,心中也清澈许多,大道也就开始向他敞开。 “兄弟,你太小看我了吧?这还用问?!” “小妹的路就是吕白哥哥照亮的,吕白哥哥即便是要过那无间地狱,小妹也愿同往。” “白,我此行的目的不能告知于你,但正因为有命在身,我才发现这一切都冥冥中自有主宰,若有朝一日你知道我身上背负着的使命,也就明白了,我铁云婵……早就与你生死与共……” 吕白也就不再废话,他心中的感激他们自然会懂,当即起身说道:“那我们开始吧,这第一件事就是要将这黑箱加工一下,因为那通神帮对于太晶提炼的法门掌握得显然不如诸神娴熟,其中还参杂着许多杂质,以至于透出百万年前的生灵气息,让这帮对金钱偏执到膜拜的邪徒露出了马脚。” “吕白!你就说吧!叫我张庆丰干什么都行啊。” 吕白笑了笑,道:“别说,要纯化这黑箱还真少不了你。” “那是当然,少了我张庆丰怎么行,这可是‘鸣鸣中自有猪宰’啊!”张庆丰又开始卖弄一些似懂非懂的话。 铁云婵听他说得“味儿”根本不对,直接赏出一个“钢指戳”,骂道:“你知道什么是‘冥冥’吗?你个猪!还是快听听吕白怎么安排,别废话了,真是浪费时间。” 吕白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说道:“郝彩,你刚才说这黑箱除了一丝生气,剩下的就是死物,其实不完全对,剩下的不是死物,只是过于凝聚,以至于你探不出其中充足的阳动,等下我就要烦劳你做一个分解法阵,通过分解,将其中的生灵之气稳稳释放出来,然后你再用方术将这些灵气导向灵胚中试试。” “一切都听吕白哥哥安排。” 吕白接着道:“在此之前,需要庆丰先用水火之术,将这个黑箱中的杂质去除。” 张庆丰仍在揉着头,闻言道:“怎么去啊。” “煮……” “好,我去生火。”张庆丰说着就要转身要走。 吕白忙叫住他:“不是用锅煮,是用你的法器。” “怎么用?” “你祭出丹绘、青书,然后只管往黑箱喷吐寒气和火焰,但一开始要尽量压制,而且喷吐的均匀,听我口令,我说‘火’你就慢慢增强点火焰,我说‘水’你就保持‘火’的当前程度,同时慢慢增强寒气,最后我说‘停’你就停。” “这个简单,开始?” “好,等我口令,你先把砚台都灌满,”吕白说着抽出乾阳、坤阴,然后将黑箱一撬抛入空中,又双剑齐出,既不刺破黑箱,又能令它兀自旋转停在空中,见张庆丰也准备妥当才开口道:“开始,火,水,火,再来火,再来,慢慢来,好,水……” 张庆丰似乎天生精通于执行这种简单而直接的命令,只见在丹绘、青书的轮番喷吐之下,那高速旋转的黑箱开始均匀地受热受冷,红光青影之下竟然开始慢慢退去乌黑! 这一下竟用去了几个片刻,张庆丰才发现,原来这“活”接得容易做着难,同时控制丹绘和青书不断喷涂,还要在保持均匀的前提下进行渐变,实不亚于与人斗技,甚至在真气消耗方面此时还更加快速,很快他就觉有些不支了。 还好,吕白见那黑箱的旋影已经变得若隐若现,终于叫道:“火停,水慢慢收,好,水也停!” “呼----累死我了……”张庆丰刚要抱怨两句,突然看见眼前居然多了一个……透明的箱子! 吕白解释道:“这就是太晶中某种成分的高纯度状态,之所以用乾阳、坤阴也是要借助这两把神剑光洁的表面,避免产生粘连……” 正说着,吕白突然停了下来,往那箱底看去,其他人也凑过头去,终于发现,原来箱底那块透明的底板中,竟然隐隐浮现着一些纹路! 难道说真有“夹层”?几个人忙把那透明箱子拿到高处,透着光线细看,只见其中似乎欠着一张透明的薄膜,薄膜的纹路正勾勒出一幅地图! 几人一商量,就先由张庆丰将这幅地图临摹了下来,用黑墨画上白纸之后,没想到内容也显得丰满了许多。 吕白一看之下眉头不由得皱起,原来地图上粗略的勾勒出了整个九州的轮廓,轮廓中只画了一些较大的山川,其中有两个地方被做上了标记,一个标记在极光冰原最北部,上面画着一条冰谷,冰谷尽头还画着一个山洞,那标记就在山洞上,形状似个“川”字,却是横着的,带着波浪,让人联想到水;而另一个标记是“凸”的形状,有点像大地上的高山,而那个标记居然就在……豫莽山西北处! 不仅如此,豫莽山被画得非常详尽,而且标记的西北处正是大量神魔异兽活动的区域,吕白在山中玩耍时也只是从他们领地的交界处绕过而已,到底是谁?竟能画出这样一幅地图,还在那么危险的地方做上标记,那标记又有着什么含义呢?! 第一百三十四回 两条线索 张庆丰把那幅地图临摹出来之后,也开始思索,可还没想两下,就豁然开朗一般,叫道:“我知道这是什么了!你看我画得多清楚!分明就是一张藏宝图!!” “去去去,就想着宝啊、灵玉啊、秘籍啊,你跟通神帮那些‘卷胡子’有什么区别?”铁云婵口中的“卷胡子”指的是通神帮帮众,这是九州人对他们戏称,因为他们的头发和胡子多少都打着卷。 吕白拦住张庆丰,道:“现在还是先把这太晶宝箱中的阳动释放出来,郝彩你画一个最柔和的分解法阵试试。” “那干脆用引导法阵吧,这个最柔和。”郝彩说着把法杖熟练地转了几圈,好像对这个明晃晃的透亮箱子很感兴趣。 吕白却否定道:“不行,你没有搞懂我的意思,这里面没有什么生气可供你引导,都已经锁死了,就是把它埋入地下几百年,可能都不会被受到影响,明白了吧。” 对于方士来说,大地中涌动着生命之流,这股洪流本来就具有很强的引导作用,只要是有生气之物都会受其影响,也正因此,大地才能承载滋生出繁茂的植被,被吕白这么一说,郝彩不由得感叹道:“对啊,师父说这种黑箱透着百万年的气息,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被引导出来,小妹太自以为是了,这就画个木方士最初级的分解法阵吧。” 说是初级,可那法阵还是由几个规则和不规则的图形组成,凡是规则的圆形、多边形、星形……都被画得十分之标准,而那些不规则的图形,看起来也像是特殊的符号或文字。 仅仅碗口那么大,可这个法阵当真的精妙无比,没有足够的天赋和努力根本不可能一气呵成地画下来,甚至张庆丰还临摹过呢,却总是有些地方画的不够标准,当然,他也只是出于兴趣才画的,没有方士那经过特殊修炼而得来的本元灵气,空有法阵也是不行的。 吕白忙将那透明的箱子放上去,这时郝彩又在旁边围着灵胚画了一个接收法阵,可以让导引进行得更加顺利。 终于,郝彩激活了分解法阵,只见箱子立马闪起银白色的光芒,那光越来越强,隐隐就开始透出七彩光辉。 “快引导!”吕白催促道,倒不是他更为精通方术,而是对这太晶产物十分的熟悉,此时若再敢怠慢,恐会一发不可收拾。 郝彩其实早就着手引导了,可是她发现分解出的阳动根本就不似生命之流,引导起来十分地吃力,听吕白催促,一边点头一边勉力将一股强似阳光的七彩光华导向了那块巨大灵胚。 那灵胚是张一玄两百年前偶尔采到的,足有一抱之大,泛着均匀的蛋清色,实为灵胚中的上品,所以张一玄非但没有卖,还出了几十两金子给灵石坊的人打磨,如今派上了用场。 灵胚一被那些犹如阳光的灵气灌入,立马变成了一块闪耀的巨大黄宝石,四位少年却发觉空气开始变得稀薄。 吕白已经知道了是怎么回事,赶紧道:“郝彩,快将四周的生气导向分解法阵!” 郝彩当即明白,这太晶产物之中虽然有阳动却不是温和的生灵气息,于是一被分解出来就与四周的生气进行着中和,以至于空气中的成分都发生了改变,令人呼吸困难。 如今郝彩有着十里修为,急忙将分解法阵的灵气微微减弱,又往身旁与她形影不离的依依身上一坐,一人一鹿心意相通似的,一个驮着主人飞奔,一个只管在经过的路上画下图案。 眨眼工夫,在一个规则的大圆将那些图案全部穿起后,法阵完成了,立刻泛出高高的绿色光晕,这就是聚气法阵,将天地间的生气往这里引导和聚集,波动范围可以达到十里,也正因为如此,均摊下来就令人不易察觉了。 那聚气法阵正好将箱子和灵胚围在其中,这时只见一个被分解,一个不断的接收,两物都闪着太阳般的耀目光华,俯瞰之下竟似一个绿脑袋上闪耀着一对刺目的眼睛。 随着那透明箱子的不断分解,它的下方竟淌出许多水来,好像冰雪融化一番,但郝彩顾不了那么多,仍然专心分解、引导着这些光华,将其充入到灵胚。 其他人也不再多言,一直等到光华越来越弱,分解法阵上的光芒也越来越小,最后终于熄灭。 这时,张庆丰吃惊道:“啊,箱子消失了!地上的是什么?化了吗?” 铁云婵,甚至郝彩也觉得奇怪。 吕白胸有成竹一般,道:“没什么,是水,那些阳动全部释放出来之后,同时还会合成出水……” 张庆丰好像突然不关心这个问题,不等吕白解释完,就已经跑到那块闪闪发光的巨大灵胚前,眼睛越瞪越大,仿佛要把这灵胚直接看进眼里一般,大叫道:“看!大宝石!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大的宝石!!” “庆丰,快过来!那灵胚里面充满了阳动,还十分不稳定……” 噼啪----!!! 吕白还没说完,灵胚就裂了一条缝,一道高亮的光带往外激射而出,正打向张庆丰,却仿若穿过一个残像似的,劈断了他身后的一颗大树。 这时郝彩顾不上那么多,马上将地上的聚气法阵重新催动,又尝试将灵胚裂缝中露出的光华进行引导,将它们缓缓导入天空。 由于泄露出来的光华得到了宣泄,灵胚这也就停止了开裂,可光华的泄露却已经无法阻止,郝彩只好引导来更多的天地灵气,使它们很好的中和…… 张庆丰却已经摔了个狗啃屎,趴在不远处,缓了缓神只觉背上阵阵香软,这才发现原来是被铁云婵扑在了一边。 铁云婵刚起身,想要说点什么,却见张庆丰一脸的紧张,两道鼻血正潺潺流出,染红了一地…… “去死吧!” 铁云婵说着朝他脸上蹬了一脚,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转身离去。 张庆丰捂着鼻子哭叫道:“我这鼻子都摔流血了!你为什么还要伤上加伤!” 再没人愿意抽空理他,都看向那灵胚中的光华不停散去,直到剩下一块碎裂的普通灵胚。 见大家有些失望,吕白道:“没什么好失望的,仅仅使用这种天然的灵胚,自然是很难收敛的住太晶光华,我也只是想做个试验而已。” “试验?!不早说,刚才本少爷差点就交代了!”张庆丰已经用两团棉花塞住了鼻孔,说起话来闷闷的。 “对,你确实本该死去,可是被我救了,所以你现在欠我一条命,以后我说什么你敢不听就直接杀了你,反正是你欠我的。”铁云婵狠狠道。 “好了,你就别说话了,让我看看你的鼻子。”张庆丰还想说点什么,又被郝彩打断了,只好先让她给自己治伤。 吕白则来到了那滩水前,发现水中果然有一张透明的的薄片,可那薄片仿佛是故意等他一样,被吕白一看就化出一抹光晕散去了。 见此状吕白也不多想,道:“我们现在还需要一个黑箱,谁去买一个?越快越好。” “我去吧,天色暗了,要抓紧时间。”铁云婵说着又向张庆丰伸出一只手。 张庆丰一脸奇怪:“干嘛?” “钱啊,一个黑箱小的也要**百两呢。”铁云婵说的是黄金。 “为什么问我要?吕白那里有的是钱。” “你忘了你还欠我一条命吗?我不爽就可以随时杀掉你。” 看着铁云婵目露凶光,张庆丰虽不情愿,可还是利索地掏出一张金票往她手里一拍,道:“给给给,这是一千两,剩下的买糖吃!” 吕白又道:“你速去速回,我们几个先清点下‘杜世元’留下的这些物品。” “好的。”铁云婵说着已经施展速觉身法,消失在了院中…… …… 铁云婵跟那些‘卷胡子’费了些周折,总算是搞到了一个黑箱,赶回驻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可吕白还是跟张庆丰连夜“煮”起了那箱子,铁云婵就拿过他们统计的物品清单粗略看了起来。 灵玉和黄金的数目很大,这可是整个杜家祖祖辈辈经营决胜团的积攒,没想到就这样断掉了,钱财还当真是“死不带去”。 清单上的典籍项更是丰富,各种丹方、法门、符箓籍、炼器图谱等等,加起来竟然有两千多本,甚至其中还有几本上古典籍! 器具项,也登录着几百样不错的兵器和法器,都是成品。 总之,书籍器具繁杂,有些还只是个标号,连名字都没,铁云婵一时搞不清楚,灵玉更是各色各样,也不好搞得清,到最后她只得到了一个黄金的数目,整整一百万两……这甚至已经够建个帮派了,如果是小派还能开两三个! 不多会儿,那个黑箱也纯化完毕,却借着灯光看不出纹路。 第二天,他们又将箱子对上朝阳好一番照探,仍是未从箱底看见出什么端倪,别说线条,甚至一个小坑小点都没,这才作罢。 吕白早见结果与自己预想的差不多,终于总结道:“好,这说明那地图不是每个黑箱都有,而是有人故意为之,到底是‘杜世元’、‘高人’、通神帮的人,亦或是另有其人,这些我们也无法确定,总之,若以九州安危为己任,现在就有了两条线索,一个是这黑箱材料的源头,一个是这张地图。” “我建议先去寻宝!”张庆丰愣是认定这是一张藏宝图。 吕白示意他别急,继续道:“在此之前,要先将剩下的一场斗技进行了结,做人要讲信誉,可能以后我都不会再参加斗技,但这一场必须打完,不能毁掉斗迷们期待的决赛。” 郝彩有些担忧地道:“那个全杀可不简单,‘杜世元’调查了那么久,也只查到了他的大致来历而已,对于他为何能凭空施法仍一无所知,一定要打他吗?” 吕白有力地点了下头,道:“对!一定要打,这不只是考虑到斗迷,我也很想知道这个全杀到底什么来头,为什么他杀人的时候可以如此安然。” 见大家赞成,吕白又向铁云婵道:“云,这次还要烦劳你与我陪练,为了打败全杀,我已经制定了特训计划。” “那现在就开始吧……” …… 第一百三十五回 青龙白虎 他来自西疆。 他的家在益州最西部,远过昆仑山。 他很小就离开了家,独自越过雪山来到九州,来到了同样寒冷的并州。 他的训练师叫沈添财。 就在沈添财给自己的斗技团取名“日进斗金”的两年后,沈添财开始濒临破产;就在沈添财成为整个凛风斗技场笑柄的时候,沈添财……被他找上了。 不久,沈添财终于发迹了,逢人便说:“我沈添财是个天才!是我发掘了全杀!我是个名副其实的天才训练师。” 他就是全杀,十一岁进入斗技场,蝉联龙虎斗冠军十八次,没有人知道他的本名,只知道他来自遥远的西疆,远过昆仑山…… ………… “全!杀----!!!” “全!杀----!!!” “全!杀----!!!” …… “超度!超度!” “超度!超度!” “超度!超度!” …… “超度”现在是吕白的新绰号…… 双方支持者呐喊得旗鼓相当。 沧、沧、沧、 龙虎门一开,一簇簇突刺从地上接连冒起,追着一个快速的身影,仿佛那身影正奔跑在水面上,所过之处绽放一朵朵莲花,不同的是那“莲花”是绿色的,而且尖利无比。 沧---- 一丛翠绿突刺提前挡在吕白的必经之路上,而吕白早有预见般灵巧躲开。 沧、沧、沧---- 又是三丛突刺,这次一簇挡在他必经之路上,另外两簇则包在他的左右,吕白却已经高高跃起。 沧沧沧…… 落点处泛起一大片翠绿,数朵突刺并起!! 青红光彩中抱着一团白影,仿佛一颗幻彩珍珠,竟直接在那一大片突刺上跳跃起来! 这是吕白借助这乾阳、坤阴向突刺上神速拍打,从而如履平地。 沧沧沧…… 哗哗哗…… 更多的突刺钻出,让那团身影无法落地,同时酸液大喷。 那团光影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踩”着不断冒出的突刺,飞卷起一**酸液,向着全杀袭来。 咔咔咔咔咔…… 一圈身高丈许的木甲兵被叫出,将全杀严严实实地围在当中。 同时,吕白杀到,一根十多丈的巨大青角却已经从那围木甲兵中钻出,全杀一个闪身已经进入了角内。 不知是那些木甲兵上的真气被重新收回,还是被吕白统统斩成了碎片,总之它们连同着场上的所有突刺一起崩碎了。 酸液带着这些残渣深入地下,吕白知道,对方已经开始营造木旺之势。 先利用突刺控制敌方活动,攻守兼备,同时顺便营造木旺之势,这是全杀在与嚎语者斗技时使用的套路,不知吕白能在这个套路下走多久,但现在看来,他已经逼着全杀大大提高了这套法门的施展速度。 这时人们才看清,原来吕白身上披着一袭透明的披风,正是穿肠过,难怪不惧这些酸腐。 吕白握着乾阳、坤阴一动不动,看起来分明是在等全杀施展青角! 呼哗---- 青角如期而至,凶狠地从地面钻出,想要取代吕白的位置,却刚冒出一个头就喷射出串串火花。 待人们看清,才发现那火花不是青角喷出,竟是在青角碎裂时被什么东西不断切割摩擦而出,那簇簇火花之中,还舞着一团青红光影,自是吕白。 青角上本包裹着的一丛丛旋刺,连战熊都拍之不断,此刻却正被乾阳、坤阴两把神剑从中心分割成碎块,就这样刺出地面还没有收回就变成了一地碎渣,可其中竟没有藏着的全杀! 呼---- 地面更加柔软,这次的声音也更轻,一根新的青角再次原地钻出! 吕白却不闪避,挥起双剑对着这根新的青角又是一通乱舞。 这次更加的彻底,几乎都没真正的看到青角钻出,就已经变成了一堆碎渣,只得缓缓的溶入地面被回收掉。 呼---- 又是一根,却凭的顺利,一下就窜出十余丈之高。 几乎同时,场地中间泛起一个怪圈。 那怪圈很快就扩大成一个圆形的深沟,泥土不断的从深沟中翻出,在那圆形深沟中若隐若现着一团青红光影,令人不由的惊叹,难道说是那白衣少年削了两根青木角之后,直接撇下了第三根,兀自围着正中心挖起沟来吗? 沧沧沧…… 土沟里两壁上横穿出一根根翠绿的长刺。 秀秀秀…… 还不待人看清那些疯狂钻出的、交织着的长刺,那些长刺就仿佛炸毛一般炸起无数根更细却又更长的刺来,一时间沟内密不透风。 任谁都不会相信那沟里面还会有缝隙供人存活,这令观众们都下意识地发出一声惊叹,使得整个看台看起来像是一个蜂巢,被什么惊动了,整齐划一地“嗡”了一声。 接下来的一幕直接让整个“蜂巢”炸开了锅,原来那深沟已经将中间的那块土地给削成了椎体,此时不知道被什么顶着,竟然兀自飞了起来,就好像地心引力突然失效! 那层已经被木气浸泡得有如粉块的土地,再也经不住这般突然的升空,纷纷碎裂掉下,露出了一个金光闪闪的内核。 人们终于看清,原来里面正是一个龙头,上面顶着两枚亢金龙角,却比打嚎语者那次小了很多,显然还未“长成”,而两根金灿灿的龙角上正分别架着乾阳、坤阴! 就连全杀那一向冷漠的脸上也无法包藏心中的惊异,一对黑刃般的浓眉此刻已经“拼杀”在一起,眼睛怒目而视。 对向那已经怒极的眼神,吕白自然知道这眼神中的意思:你一定要如此针锋相对是吗?! 是的,我就是要针锋相对,看你还能否安然得下去!吕白想着已经手腕一拧,将乾阳、坤阴的刃口直直地抵在那对龙角上,原来之前一直是用剑脊顶着! 咔--咔--咔---- 那木气所成的抗金龙角曾经坚硬无比,能一下顶穿九尺厚的巨盾,此刻却被乾阳、坤阴一劈,竟如干柴般干脆的裂开! 全杀离开了地面上的木旺之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已然有些无能为力,可他毕竟是全杀,钢牙一咬,神识一紧,已从宇囊中叫出了两只木甲兵,体内真气猛凝而出,灌注其上,两个丈许的木甲兵就挥舞起木刀。 亢金龙角虽然有些“发育不良”,可毕竟是亢金龙角,居然就那样被吕白双剑轻易地劈开,两个木甲兵算什么? 但吕白没有丝毫纠缠的意思,竟凭借速觉身法,躲过那两只木甲兵的同时又在它们身上借力,挥剑向全杀杀去。 又是一只木甲兵,却没有上前,而是背着全杀向下快速飞离,欲要错开吕白的追击。 唰唰---- 全杀避过之际,吕白已经挥了两剑,全杀只觉背后、双肩一痛,知道受了伤,好在伤口不深,一面驱使着木甲兵快速飞离,一面催动体内真气愈合伤口。 终于落了地,这地上尚有大量的木旺之气,全杀总算是心中稍安。 垮----!! 沧---- 护在身后的木甲兵已经被当头批碎!全杀心叫不好,直接就在木甲兵正下方,催出一簇突刺,同时施展出上乘轻身诀,犹如觉者一般迅速奔离。 只是两步,就觉前方光线一暗,全杀知道不妙,惊叹对方身法神速之余,当即冒着连自己也一起刺穿的危险,在前方催出一丛突刺,同时脚下急转。 沧---- 沧---- 沧---- 一阵追逐中,几番急转后,全杀身上又添了数道伤口,却都不深…… 突然,全杀好像明白了什么一样,停下了奔跑,大叫道:“你--必--须--死----!!!” 因为全杀察觉出那些伤口都一样深,对方分明是在戏耍自己! 果然,吕白也停了下来,脸上隐隐透着笑意,道:“哦?怎么能如此激动呢,不装了吗?” 全杀讨厌这种被凌驾的感觉,当即心中再也压抑不住怒火,右臂抬起,开始催动真气,却只觉腋下一凉,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又觉右臂和整个上身都是一凉,上衣竟然已经剥落! 这次全杀真的震惊了,全场的人都震惊了。 只见全杀那一身白皙的皮肤之上,竟纹着青色图腾,正是一条条青龙!不,不止青龙,还有……还有用黑色线条勾勒出的老虎!配上他那一身洁白的肤色,俨然就是活生生的白虎!! 那些青龙、白虎大小各异,在背心处尤其密集,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些密集的小图正好拼出了一条青龙!而全杀那虽然宽大却稍显单薄的前胸上,正拼着一支獠牙大张的白虎头! 那些大小各异的青龙、白虎还延伸到全杀的左右臂,在右臂上拼出了一支白虎爪,而在左臂拼出一支青龙爪! 这当然不是单纯的纹身,也可以很好地解释为什么他作为道人,不需要手持符箓就能施法,因为符箓就在他身上。 “呵呵……”全杀笑了,原来是要接自己的底,他没想到这么快就碰上了真正的对手,真气一催,上身已经被一层棕黑的植物纤维包裹了起来,这时那笑声也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愤恨,那愤恨正缓缓爆发:“你这种人…不配拥有力量…因为你根本不知道……力量!!只属于真正需要力量的人!!真正尊重力量的人!!你死定了!!!” 愤恨占据着神识,神识疯引着真气,真气激活着符箓上的奥妙,灌注着,积蓄着,终于,爆发为一只白虎!咆哮着,向吕白扑来!! “嗷----!!!” …… 第一百三十六回 告别之战 云从龙,风从虎。 阴阳交替,风始生。 白虎属金如北风呼啸,行动起来迅捷无比,一扑就直取吕白脖颈。 吕白不退反迎,身子略低顺手在白虎肚上开了一剑,欺向全杀,只待挥起另外一剑将之斩下。 “嗷----!!!” 又是一只白虎,正拦在吕白面前,这一剑就只好给它了。 突然之间,身后风起,之前那只被“开了膛”的白虎乃金行真气所凝,自然不会就此死去,反倒是借着一扑之力,施展出虎的矫捷,极富弹性的前后爪一个交替,反扑回来,比之前更加凶猛。 两虎交替之间,吕白自然闪得开,可也肩头、背上挂彩,只觉这白虎所抓之处,留着强烈的肃杀之气,伤口愈合起来十分困难。 吕白心中明白,要避免被其伤到,旋起乾阳、坤阴使出了君子无忧。 一柱青红风影大起,两只扑至的白虎竟被掀翻在地,身上留下了数道开口。 “嗷----!!!” 又是两只! 那全杀已经退的远了,却没停下,不断灌注着身上的符箓…… 四只白虎一起,杀向吕白,再次被君子无忧弹出。 全杀还不罢休,一口气又是三只。 …… 又来四只!! …… 再次五只!! 十六只,全杀终于换了花样,左手一抬,沧----!!! 一簇翠绿突刺从那青红旋风下面伸出,逼得吕白不得不将君子无忧施展成风球。 十六只白虎,三五一群,轮番扑上,犹如群虎戏珠!不时被那君子剑风刮翻下来,却毫无顾及,再扑再上!! “呃啊----!!!” 他是全杀,但他也是人,这般的施法下也必须真气大耗,所以他手中多了两颗晶球。 一绿一白,两颗晶球实不算小,抓在全杀手中都还露出一半,晶莹剔透,可以看见白球中镶着一块琥珀玉,绿球中镶着的是翠绿木玉,这就是洗灵晶球。 ******* 洗灵晶球,是将容量小却硬度高的灵胚,打磨至光洁球形,再嵌入灵玉,却是一种正在被修真者渐渐抛弃的补灵、增幅器具。 使用起来是先将先天真气注入灵胚,先天真气在灵胚中与灵玉一遇,即刻就会引出灵玉中的外气,并在灵胚中进行融合。 一旦开始融合,使用者就要马上将灵胚中的混合气吸入经脉,否则洗灵晶球时刻都可能会爆炸,直接将使用者炸得血肉横飞。 这就要求使用者,一方面将真气从手上的几个穴道导出,同时再用另外几个穴道吸引晶球中的混合真气,等于是在自己先天真气的循环中,打开了一个缺口,在晶球中接出一段,非常危险! 另一方面,混合真气中有着许多的外气,会对使用者经脉造成极大负担,不但十分痛苦,更有可能经脉错乱或者干脆断裂,危险之极! ******* 太多的人在洗灵晶球上吃亏,使得这种东西已经很少有人使用,甚至对于某些修真者来说,根本就没听说过。 全杀却直接抓起了两个!分别补充着身体中迅速亏空的金、木真气,当真是玩了命。 见此状,吕白也是一惊,没想到全杀会这么玩命,看来不能再跟他耗下去。 趁着十六只白虎被剑风吹出一个空挡,吕白干脆略收剑势,出脚直接蹬在了一根突刺上,箭一样飞射过去。 呼---- 青木角再次伸出,却还是慢了,未等全杀钻进去,已经被吕白斩成碎片。 青木角、全杀,二选一,吕白选了青木角,他可不想让全杀再藏到地下。 全杀也做了个选择题,他很幸运地选对了,没有硬着头皮钻进去,而是祭出了一颗木流星,这是木修经常用的一种法器,优点只有一个----小。 全杀脚下一点,踩上了木流星,那颗绿莹莹的星星就急速飞起,飞起过程中还灵巧地生出四根枝条,笔直的,呈正十字,稳稳的,保持住了平衡,这就是木流星----最轻型的木属飞行法器。 观众一片哗然,如果说刚才全杀被吕白抵到空中,无奈下借着木甲兵飞离尚可理解,可此时分明就是在使用飞行法器,这实在是一反常规! 全杀第一次,在对上觉者的时候,使出了飞行法器! 看来他要暂时告别青木角了,毕竟刚才一番施展已经消耗了太多木行真气,干脆就踩着木流星,双手各抓着一个闪闪发光的晶球,犹如“星空灵子”一般惬意,驱使着十六只白虎摆出了一个奇特的造型。 吕白一笑,当即明白这是要使出白虎七宿中的娄宿。 要说娄宿先要说奎宿。 奎宿,十六星,属木,金中之木,故而生发力极快极强,能不能一下具备金所需的必要阳动,就要看这十六只白虎能否迅速招出。 娄宿,三星,属金,金中之金,聚众之意,眼下那十六只白虎确实聚集了起来,只是不知要如何施为。 但见,那十六只白虎已经围绕着其中一只,排出三条线,每条线上正好五只,就犹如“人”字型,只是每个夹角都是一百二十度,非常规则。 看来还能见识下白虎七宿之娄宿,吕白当即兴趣大起,也不管空中的全杀,向着那群白虎直接冲去。 沧沧沧…… 这些突刺甚有自知之明,没去拦那吕白,而是直接以那十六只白虎的奇特造型为圆心,迅速地层层扩展,玩起了刺海战术。 吕白对那娄宿十分期待,自不会玩了命地去阻止,所以几个后跃已经离开那些突刺。 “吼----!” 一声颤心震肺的虎啸,就见刺从当中光芒大起。 三个光团刺目之极,以至于成片的翠绿突刺一霎间碎裂翻飞,而人们都看不出是谁所为! “啊呜----!!” 听声音已经近在咫尺,吕白不再多想,化作一道白光移动了起来,一面拉开距离,一面慢慢适应着光线。 看来来物的速度不如自己,吕白刚有了这样的想法就觉不妙。 呼------------ 风声一起,吕白当即判断出前方来势,来了个急转,跟那来势赛起跑来。 光线开始急剧收敛,是收敛,不是微弱,也不是黯淡,而是被敛入到了一只巨虎的额头和双目中,金中之金,好一只身长数丈的吊睛白额大虎! “吼----!” 它一尾没追上吕白,被激怒般一声巨吼,扑了上来。 如果这白虎遇上那战熊可能会是场有意思的撕咬争斗,可对于吕白来说它实在是太过巨大,当然,空隙也就太多了。 几个飞扑都未能抓住吕白,吊睛白虎终于使出了真正本领。 两只眼睛凝射出两道金光,直接扫向吕白。 白虎符果然不简单,居然能让道人级也释放出来真气凝射,虽然不能与散人的相比,可对于初觉来说杀伤力也足够了,并且是金行真气,会深深打击受伤者的恢复力。 吕白怎么能被扫中,可确实躲避起来十分困难,因为那白虎看哪即是打哪,脑袋一晃就是一片光斩。 开什么玩笑,居然凝射成了两根光线,若果不通过符箓,散人也未必能有这般作为! 不过吕白连朱雀符第三重都战过,这处在白虎七宿第二重的娄宿应当不能太强。 果然,吊睛白虎的身体开始慢慢缩小,一通疯狂的扫射之后,那两道凝射终于断了。 吕白冲出地上的一片杂乱错综的纹路,向小了两圈又开始缓缓恢复的吊睛白虎冲去,那些纹路都是金行凝射,扫在充满木气的地面上留下的。 沧沧沧…… 一排排突刺生出,终是暂阻了一下吕白的飞进,吊睛白虎不及恢复到原貌,只得再次射出两道凝射,可这次变了,右眼打出的凝射是保持一个方向,左眼的却胡乱扫射。 好吧,换汤不换药,那就给你点压力,吕白想着手往五行包里一伸,一面躲避着刁钻的扫射,一面扔出大把大把的火龟油…… 打完这场斗技,吕白就不得不为那个“使命”好好规划一下了,虽然不想草率结束,可也容不得拖沓! 木气足,火气旺,木生火,火克金! 眨眼间火海已成,将吊睛白虎逼得没地方,身体闪着白光,伴随着眼中疯狂的真气凝射急剧缩小。 “啊----!!!” 全杀也疯狂地从洗灵晶球中,摄取着混合大量外气的强劲真气,浑身剧痛无比,不由得大叫起来,凭着哀号唤醒神识,好控制着吊睛白虎做最后的反扑。 困兽之斗,吕白不会喜欢这种斗技,当即从宇囊中唤出飞叉无数。 嗖嗖嗖…… 银光乍现! 无数柄飞叉激射而出,直接将全杀罩住。 吕白却消失不见,等他再出现的时候,人们才发现他已经高高跃起,正来到全杀刚才停留的位置。 全杀虽看不清吕白的动作,却已经判断出了他要攻来,知道白虎已失去作用,当即省下真气,全力催动木流星避开,同时祭出一个木甲兵,和自己保持水平,挡住下方射来的投掷兵刃。 可全杀刚一避开,吕白就蹬在一柄飞叉的侧面,再次疾冲而来。 全杀只好命木甲兵挡来,遮住身形,同时想也不想,随机移向了一侧。他运气好,赌对了,吕白破掉木甲兵选错了方向,在木甲兵残骸上一蹬,飞向了另一边。 可这好运只是让他多走了半个神念而已,吕白发现杀错方向,立时就甩手又是十数柄飞叉! 噗噗噗…… 飞来时数不清,中招时才算出,十六柄,一拱十六柄飞叉,一柄都没有落下,全部都扎在了全杀身上,这个“星空灵子”终于坠入火海…… 全杀颤巍巍地站起来,试图再将真气灌注到后背的一道白虎符中,刚灌注到一半,就觉那里的皮肤一道乍凉,随即失去了对那道白虎符的感觉。 全杀知道那个白虎符被切开了,忙运起木行真气去愈合,同时又激活左臂一道青龙符,却又是一痛…… “力量,尊重力量的话,就应该珍惜它,而不是任由自己挥霍,宣泄满腔的愤怒。” 吕白面无表情地说着,围着全杀闲庭信步间,时不时挥出一剑划破某张正被灌注的符箓,时不时双剑齐出破掉几个法器。 “需要力量?你搞错了,力量是来自于心灵的,不是来自于你的需要!”吕白说着又是数剑,将他同时灌注的几张“人皮符箓”轻易破掉,如今全杀满身杀气,他在灌注什么地方,吕白已经可以轻易地找到。 “唔----啊----!!!!你逼我的!你逼我的!!!嗡嗡……” 全杀大叫着,突然声音中充满了嗡嗡声,一股黑烟从他口中窜出! 唰唰唰唰唰唰…… 一众护场飞入场中,终止了比赛! 原来……一个胖胖的中年男子,举起了白旗,正是沈添财。 沈添财一脸的无辜,他知道全杀不会放过自己,可他的神经当真无法承受下去,他宁愿输掉比赛,赔上大把金子,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全杀死。 吕白看到那黑烟顿时斗气大涨!因为那黑烟别人可能不认识,但他吕白一眼就能看出,鬼虫! 可惜吕白刚要出手,就被护场拦下了…… 第一百三十七回 先利其器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五年。 “九色鹿”淡出凛风斗技场已经五年了,全杀也在那场斗技后神秘失踪。 可是在斗迷中,关于他们的传闻却没有停止。 有人说超度和全杀都在闭关修炼,可能一百年,可能几十年,可能就在明天,他们就会出现在鬼神斗中。 没有了两个传奇,凛风斗技场仍是蒸蒸日上,因为斗技场永远都不缺少传奇,比如习星蝉联了八届龙虎斗冠军后毅然隐退,比如至今毅然称霸凛风斗技场的左砍,比如凛风斗技场龙虎斗,在九州斗技界的排名已经进入了前三…… 寒冷的并州,广袤的土地,甚至极光冰盖,都已经被大家默认为是并州的管辖,可这片土地在九州依然是人口最稀少的所在。 风,从北来,从冰原来,将冰原无限的寒冷也一起带来,第一口就吹在了压齐齐老店。 压齐齐是冰山族古语,意思为“跺跺脚”。 跺跺脚吧,暖和点。 跺跺脚吧,将靴子上的雪震落。 跺跺脚吧,带上点陆地的踏实,前方就是冰盖。 跺跺脚吧,店里的狗儿就会叫,主人这就来开门。 “汪、汪” 狗儿叫了两声,却仍是卧着没动,见主人起身,它就继续合起了眼,今天是它值班,可以好好享受一下店里的温暖,店中安着七八块红灿灿的灵胚呢,可比狗舍温暖多了,而且狗舍里足足窝着一百条极地犬,难闻得紧…… 主人先用力推着门,才轻轻拉开门闩,防止冷风一下子闯入,将他和门都推翻。 看门外不见天日的风雪中,隐约站着三四人,主人把他们让了进来,不需要多问,既然跺了跺脚,那就是来歇脚的,要问也要让客人进来再说。 客人们跺着脚走了进来,不及主人和他们说话,老店中已经有个酒汉大发感慨起来。 确切地说,这个酒汉也是刚来个把时辰,他来的时候就他一个客人,直到这些人来。 他来了就没闲着,叫了坛酒,时不时小酌,时不时哼唱,时不时捋起青须抒发一番,正如此刻: “ 日星月转原何启? 奥妙弗关己。 凛风日日座无空, 老店半坛浊酒醉魂中。 长歌浩气边关外, 不够国贼卖。 求师问道几重天? 怎比痴人一梦揽七仙。” 那新来的几人中,有个似是与他投了契,摘下斗篷露出一脸柔和,一双深邃黑眸透着几分灵动,还未出言就仿佛打过了招呼,只听这潇洒少年朗声道: “ 宇河渺淼,星哭小,多少哀柔桥段。 上古惊天,皆有道,续帝洪荒救世。 五行常循,阴阳宇宙,卦成人间界。 风云叱咤,焕发茫莽仙学。 犹记蛮乱年间,铁族终醒觉,山河齐撼。 盾甲神兵,千法防,仙傲逐丹飞散。 滥嚼人云,轻狂生愤恨,只求清醒。 道惟玄开,酒浊专喂浊汉。” 那酒汉一把长剑斜背在身,本是露着一个剑客的背影对向门口,想是不愿将醉态现于旁人,可此时他听那年轻人口中诗词大有讥讽之意,当即一拍桌子,呼啦站了起来。 主人一看,这并州边际怎还要闹出争斗?忙要出言,却听那吃酒剑客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那人笑着转过身来,白面黑须,发髻虽有些歪斜,也不失为一个醉酒剑客,只听他笑罢出言:“没想到啊,没想到,还是被你个老滑头给算计了!” 年轻人以为他要反唇相讥,当即被这话弄得摸不着头脑。 老滑头?这老滑头自不是说我,可他怎又对着我说?年轻人心里纳闷,一时说不出话来。 可谁知年轻人身后抢过一人,骂道:“你才是老滑头,我们这里就你最老!” 听声音是个年轻女子,却没有除下行头,其实她是不愿自己的容貌被这醉汉瞥见。 “好!骂得好!”谁料那醉酒剑客没有生气,反倒大声喝彩,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又喃道:“不错不错,这小妞听声音就是个美人儿,看来老滑头的种就是不同。” “你说谁?!你……”那女子显然十分气愤,她听不懂这醉酒剑客说些什么,可听得出不是什么好话。 年轻人则比她更加着急,手一挥,打断了同伴的话,认真道:“你说谁是老滑头的种?谁又是老滑头?” 那醉酒剑客这才发现自己失言,忙捂住嘴,却又想要辩解,支支吾吾让人听不清楚。 “真是醉得可以……”那女子说着已经走上远处的一桌,坐下了,她可不愿跟这酒汉多言,又向另外一个人叫道:“妹妹快来。” 可那醉酒剑客却又大叫道:“不是吧?两个?!老滑头就是老滑头!哦不对!还有一个!你们一共四人,剩下这三个不会都是你媳妇吧?!” 他说到最后又问向年轻人,可不等那年轻人说话,一人已经大步向前,一把拽下斗篷,露脸骂道:“你个老不要脸的,满脑子男盗女娼,看看本少爷是男是女?!” 那人自称“少爷”,脸上也当真有着几分不羁,清秀却又神情丰富,这就是十**岁的张庆丰,这四人也正是吕白一行。 “哎呦呦,看来这个青瓜蛋儿倒是对上了!”那剑客也不愤怒,倒好似认识张庆丰。 “说谁呢,老头,不想活了是吧?”张庆丰如今已经是散人修为,正愁没个活人来练手。 “庆丰,切莫无礼……”吕白说着把张庆丰拽到身后,然后又向那醉酒剑客作揖道:“前辈,请恕我等晚辈无礼,不该轻狂任意,搅了您饮酒的雅兴。” 关于这偏远之地的落脚处,修真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无论什么原因,都不得在房间以及周围十里内争斗。 店家看年轻人坦诚道歉,知道闹不起来了,也就忙去招呼那刚刚坐下的三人了。 “嗯,确实挺像的。”醉酒剑客见吕白作揖,也不评价,反倒是看着吕白评起来。 吕白心头大跳,忙坦诚问道:“前辈,请问您口中‘挺像’是指晚生吗?像的是何人?” “哦?看来你不知道……”醉酒剑客盯着吕白又看了一眼,撂下半句话转身就要坐下。 “前辈,您认为晚生要知道什么?” 那醉酒剑客突然一个激灵,道:“对啊!天杀的,把我坑到这种地方来,总要讨个公道啊。” 剑客说着还将背后长剑抽出。 哗---- 座上三人全都起立,看这醉酒剑客要闹哪般。 可他们很快就松懈下来,因为那剑客看上去根本不会使剑,提着剑如同提着个菜刀,好似要寻鸡杀,就连店主也是抬头一看就又低头翻账本了。 那剑客有点醉,本来就颤颤巍巍,如今提着个剑,更显累赘,却用剑赶开吕白,兀自走到门口,道:“小子,出来跟老夫过招!” “啊?”张庆丰惊呼出声,嘴张得老大,讥讽道:“就你啊?不如我陪你练练吧,不过可要先立下生死状……” 呼塌---- 不等张庆丰说完,醉汉居然一把拉开了门闩,直接被灌注的北风吹倒在地。 店主忙跑过去掩门,责备了一眼那醉汉,却当即无法挪动目光。 原来那醉汉看似被吹倒,平平地躺着,其实身子却没有挨地,除了脚后跟,全身都悬着,人们才看出,这人当真有些本事。 吕白只觉身后双剑兀自在剑鞘中颤动了几下,随即兴致大起,抱拳道:“前辈果然好本事,晚生就烦请您不吝赐教了。” 可那剑客却不答,正频繁地对着店主挤眉弄眼,见店主始终是一脸茫然,剑客终于一屁股坐在地上,骂道:“真没眼色,就不敢扶一把啊?” 不等那桌少年人耻笑,剑客已经起身,将店主拨到一边,推着门道:“小子,我在外面等你。” 说完,他就掀开条门缝闪了出去。 未等店主接手,吕白已经接住了那扇正要被大风吹开的门,也是一闪,出了暖房。 三人急忙追出来观看,却发现已经无法在风雪中看清两人的方位,只觉远远的,两股斗气正急剧扩大! 一追就是数十里,终于有变。 青、白光起! 破---- 终于,一声闷闷的碰击爆破声,证实了青光和白芒确实碰在了一起。 除了偶尔几闪光芒击砰,暴风雪中就满是风声雪片,再也听不见什么、看不见什么了。 红、青、白。 破、破---- 又是两声,三人自然知道那是真气碰撞的声音。 这时风雪中传来一声大叫,一听就知道是来自醉酒剑客:“哈哈!剑修?!” 醉酒剑客叫过后,又很快反驳了自己的猜测:“不对!不是剑修!哈哈!妙极妙极!” 第一百三十八回 虚假不沾 风雪中,三剑相斗。 一青一红那是乾阳、坤阴,剩下那绽出亮白剑芒的正是一柄仙剑! 吕白如今已是丹觉兼修之境界,中觉体魄加上道人后期的土行真气,引动起乾阳、坤阴两把上古神剑,纷纷散发出同等丹修修为的纯阳、纯阴灵气! 谁会相信仅仅五年,一个初觉就能完成丹觉兼修的飞跃呢?丹修境界已经到了道人后期,还是最难修炼的土行! 双方几番试探,算是略知对方底细。 只听那醉酒剑客又是叫道:“小子!就是你啦!错不了!不过我不能告诉你你是谁!哈哈哈!” 闻听此言,吕白心中焦急,他何尝不想确定此人所言是不是和父亲有关,但此时看来,对方虽然直爽,却也应该是跟人有了约定,问他也是白问。 吕白就趁对方说话之际,全力开启君子有道,这是他自创的法门,通过将自身土行真气全力灌注在左右,来引动乾阳、坤阴绽出更多灵气,真是有了这两柄神剑,想不自创法门都不行。 ******* 【君子有道】 君子不妄动,动必有道。开启时必须心无杂念,这一法门也是吕白自创功法----《三才剑诀》中的基础法门,不先激发自身真气引动两柄神剑,那么后面的剑招都只能是速觉水准,碰见法术高强者,要么一剑取人性命,要么被人一击重创甚至丧命。 ******* 君子有道激发到底,吕白左侧已经极阳正好引动乾阳,右侧极阴正好引动坤阴,两把神剑的光芒却不发反收,收到一定程度终于凝成犹如实体般的光华,两把神剑流光溢彩,好似那剑仙的仙剑,却更加天然纯朴! 当然,这般好看可不是为了给人看,吕白直接使出一招君子无忧! 双剑已经脱手,随着吕白的速觉身法,顿时舞成数丈光球,除了青红,还多了吕白身上淡淡的暗金光芒,青、金、红,直接包围起那剑客,将他卷入到这三才剑气所成的力场中。 剑客把银芒仙剑一送,双手迅速掐诀,身上立时多了一层银白光罩,正好在吕白那招君子无忧袭来时,护住了个周全。 吕白曾与剑侠九真交手中对上过这种光罩,再加上“杜世元”留下的剑修资料,对这种真气护罩十分了解,一看之下就判断出对方修为,见那剑客只是用光罩防御,忙收招道:“前辈乃当世剑仙,请恕晚生无礼!” 那剑仙却急道:“我说诶,别收招嘛,让我试试你真气力场的强度啊!” 见吕白仍是兀自行礼,剑仙却不肯收招,催促道:“快点出招啊,我这还等着你呢,让我看看你的强度。” 吕白心想:开什么玩笑,如今九州能确定存在的剑仙一位都没有,只在传闻中有着一位----逃命剑仙易不占----现下虽不能确定这人就是易不占,可根据杜世元家祖传下来的《万法录》记载,这种程度的真气罩正是剑仙的境界,剑修曾乃续帝亲领,剑仙的神通可要比丹修中的真人还要狠辣,怎可妄动? 《万法录》记载,这种真气护罩被剑修称作【天罡护】,法门很简单,就是掐诀催动自身的真气,形成一个护罩,可也正因为简单,所以完全凭借着剑修本身的真气纯度,优点极快、全方位,缺点是太耗真气。 第一重,剑侠,真气初成,只是淡淡一层,在对方兵刃或者法术打来时,整个护罩上的真气都会凝聚到接触点,看上去是被破去,实际上是必须天罡护自行而为,否则不用“破去”也可直透过去。 第二重,剑圣,真气大成,护罩已经具备实体,防御力极强,可一旦破去,剑圣则还要大耗真气重新凝罩。 第三重,剑仙,真气自成,真气真正的自成一派,因为剑修的真气一直都是以剑引气,所以每个剑修,真气都会根据自身引气的情况有所差异,绝不同于丹修高纯的五行真气,而是浑然的某种自然真气,说是灵气、剑气更为贴切。当到达剑仙境界,这种独特的真气就已经自成一家,故而称为“真气自成”。剑仙的天罡护则成为了一种绝对防御,不但可以防止任何角度的攻击,还跟本身真气和仙剑中的剑气同气连枝,要么挡下一切攻击,要么耗空所有真气,就此陨落。 因此,没有极高极高的修为,打这种天罡护没有任何意义。 吕白更不知对方来路,虽然没有自信能取胜,但逃跑还是有把握的,毕竟他们一行四人,也都修为大进,此时应当尽量保留实力。 那剑仙仍开着天罡罩,不断地大叫:“来啊,小子,别害羞,使劲地打,我绝不还手!” 吕白看对方如此执着,只好再道:“晚辈实在不敢,尚还有事在身,就此别过。” 言毕,吕白头也不回,展开速觉身法,眨眼从同伴身边飞过,也不停留。 三个同伴自然无需吕白多言,一个骑上白鹿,一个祭出法器,一个已经拔腿追上吕白。 值得一提的是小鹿一阳,五年过去了,样子却没怎么变,这就是九色鹿的后代,极其晚成,可他的速度倒提高了不少,竟与未开觉的铁云婵不相上下。 可对方毕竟是剑仙,毫不费力的就风行而来,却仅是依凭自身的天赐真气,仙剑却已经收入鞘中,他着急道:“好吧好吧,我都告诉你们,反正那老滑头只说让我今天来此聚头,没吩咐不准和人说起。” 压齐齐老店,五人围在一桌。 这时天已经彻底黑了,店主就去了地下室,他当然可以偷听,但他不会破了规矩,如果再来客人,狗儿自会提醒他。 姐姐刚逾二十,妹妹十八芳龄,一个娇艳欲滴、眸如皓月,一个清丽绝伦、纯如碧玉,她们都已出落到好时,姿容不必多说,以至于坐下半天了,那剑仙仍是对着她俩瞟来瞟去,看得痴傻。 正待铁云婵发作,剑仙终于缓过神来,拍着头道:“你看看,你看看,哎,如果没错的话,我这不就是对自己的侄儿媳妇无礼了吗?” “看你一介剑仙,却如此轻浮,忌你兴许真是我家吕白的长辈,我就不与你计较。” 见姐姐给了那人面子,郝彩也就不再多言。 吕白直奔主题:“晚生吕白,还未请教前辈高姓。” “什么高不高的,我叫易不占,滴酒不沾、女色不沾、赌博不沾、毒麻不沾……”好嘛,这易不占说起来没完,一直说到“虚假不沾”,才把方方面面都说到了,也算是说自己没有撒谎,可谁信啊? 见这几位后起之秀各个都眼神涣散,不往他这里看,易不占有些局促,随即正色道:“怎么?不信啊?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虚假不沾的,也就是说从不说谎,从不搞虚的,我也最讨厌那种虚头八脑的人了。” 几人忙点了点头,异口同声道:“是,晚辈记下了。” “对嘛,这就对了,长辈说话你们要好好听。”易不占说着一手掐腰,一手抓过酒壶,灌了两口。 吕白又道:“今日得遇易前辈实属晚生造化,前辈若有教诲,晚生洗耳恭听。” 易不占这才反应过来,道:“你说你叫‘吕白’?姓‘吕’?” “正是。” “看来你爹真是说到做到啊,果然没有告诉你他的事情,连个姓儿都不给。” 吕白见对方知道这名字不是家父所赐,当即信了几分,问道:“前辈,家父有事在身,晚辈只好待他老人家向您问好。” “小滑头,连你叔叔也骗……”易不占甩来一个鄙夷的眼神,就好像他在照镜子一般。 吕白一看对方轻易识破诈语,果然与先父大有渊源,心中兴奋,但还是将早已想好的托辞道出:“家父已经仙游,这还不是有事在身啊?确实不能来嘛。” “你是说他死了?” “晚辈绝不敢自咒祖上。”吕白严肃至极。 “你们一直在豫莽山,然后你十岁的时候,他自散修为魂归天际?!” 这易不占果然与吕白的父亲渊源极深! “正是!” “他真的这么做了?!” 吕白忙站起,退后两步,躬身禀道:“晚辈见识浅薄,无法确定那是不是‘自散修为魂归天际’,但家父确实说他‘大限将至,即刻便会化去’,交代了晚辈一番,他老人家就真的化作紫烟,升入天际。” “老滑头!你怎么就真的去了?!呜呜呜……真的去了……呜呜呜……真的去了……老滑头……呜呜呜……” 谁也没想到这易不占大叫一声,竟开始伤心痛苦,一时间鼻涕眼泪横流,晚辈们纷纷手足无措,吕白更是心中难过,一滴泪水悄悄地从面庞滑落。 咕咚、咕咚、咕咚,易不占灌起酒来,还没等人劝他又一口大喷,呛得他一阵咳嗽,咳嗽完又开始哀伤地哭泣…… 哭着哭着,忽然,易不占身影晃动,瞬移般来到了吕白面前,一手拍在他的肩上,止住了悲痛,看着眼前这个挚友的后人,这个已经在个头上超过自己的年轻人,开口道:“小子,你跟你那虚头八脑的老子……长得真像!你不姓吕,而是姓……” 第一百三十九回 拜访天星 “……而是姓什么我也不能告诉你。” 易不占说完之后又坐下喝酒,表情严肃,四个年轻人被他那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话弄得有些急躁,却没有多言,只因他们看得出,此时的易不占极其认真。 灌下两口,易不占又说了起来,仿佛这话语就是极好的下酒菜:“不是我不想说啊,是不能说,你爹都已经言出必行,我又怎能坏了约定,能告诉你的只有……十八年前我们在此相约,约在今日,当时我还笑话他‘你不是说十年后就自裁吗?怎么又约到十八年后’,他说到时自会明白,没想到从那时起我就被这老滑头‘算计’了。” 易不占又灌下两口,接着道:“孩子,不要迷茫,你爹这样做都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苍生……既然他都言出必行了,看来我也该还债了。” 易不占说着放下酒壶,双手同出,舞起法诀,很快只见他手诀一收,一粒乌黑夹在他右手食指与中指之间,道:“孩子,能不能参悟本仙毕生绝学,就看你的造化了。” 说完,易不占就屈指一弹,将那粒乌黑打入了吕白眉心。 三个同伴心中自然忧虑,可见吕白不躲不避,也就只好同他一起相信了这易不占,任由那粒敛光之物进入吕白脑中。 吕白只觉此物从印堂穴窜入,随即缓缓上升,一直来到了额头正中,恰恰停在了左右阳白穴的正中,不等他反应,顿时脑海如爆炸一般,有人、有剑、有情、有恨、有法、有道、有大洋、有星海、有天地、有宇宙、有万物! 好似活了几世,好似脱了轮回,好似斗了万年,好似静了许久直到现在……吕白的神识终于得以凝聚,才看到三个同伴正在关切地望着自己。 铁云婵见吕白精芒重燃,终于稍稍安心,问道:“怎么样?” “很多很多……很久很久……奇怪,刚才我明明有如亲身经历,为何此时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吕白说着向旁寻去,却见座位上空空的,忙问:“易前辈呢?” 郝彩道:“哥哥不必担忧,那些人还不是易前辈的对手。” “对手……?”吕白奇怪地喃了句,终于立刻捕捉到南方几十里正有一大群怪异的气息,非常单薄只隐约能捕捉到杀与邪,而他们正包围着一团正气,那正气十分强大且令人熟悉,吕白惊道:“是易前辈!” 郝彩点头道:“嗯,刚才哥哥正在承接念凝时,我们发觉正有大批修真者包围而来,易前辈吩咐我们快走,他来帮忙断后。” “念凝?”吕白只觉像是做了一场大梦,醒来后却什么也回忆不起。 郝彩接着解释道:“是的,易前辈临走时说这叫念凝,其中包含着他一生的修为……” 铁云婵打断道:“不行,不能多说了,我们要即刻离开,不然再被那帮人探到,就麻烦了。” “是啊,走吧,坐我的飞舟。”张庆丰说着去小心地开门。 这时店主也出来了,顶着门开着一个小口,放几个年轻人出去,等那些年轻人都离开了,他又重新关好门,收起桌子上留下的几锭金子…… 窗外是漫天飞雪,尽管一道道红光环着飞舟,将那些飞雪阻隔在外,可稍远的情形还是难以看清,四人只觉飞了好久,那团正气还依然清晰可感,接着就变成了斗气,再接着似是斩尽了邪魔,也远去了。 吕白才终于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来那粒黑点就是【念凝】,是易前辈召唤自己的天地之魂,并分离出来极小部分,将他复制出的一部分神念进行包裹,形成的记忆凝体,也就是念凝。 不过,念凝只能被祖脑所“消化”,能否真正被吕白找到并参悟,还要看他的历练何时可以带他触及到那层境界,也当真是看造化了。 易不占临走时,说那些悄悄跟来的人应该都是和派来的,但是关于和,他没有多说,只留下一句话“其中关乎重大,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清的,还要看你们今后的造化。” “造化造化,这老家伙就会说造化,不过也好,有他收拾那帮狗崽子,也省了本少爷动手。”张庆丰一面驾着飞舟,一面看着地图,一面还不忘发泄着心中的郁闷,那种完全摸不着头脑的郁闷。 铁云婵命令道:“再开快点,我要你全速前进!避免被暗处的敌人跟上。” “知道、知道、知道了,我的女王,本少可是飞舟界的神级舵手,走起!!” 正在极速驰骋的飞舟,船身上泛起密密麻麻的灵玉光点,猛然间速度又是一提,凭空消失一般,将寂静留给了冰原…… …… 冰原上,一群披着兽皮的彪悍斗士,正围成一圈,为中间的两人呐喊助威,尽管其中有个人身份尊贵,可他们的助威却不偏不倚,冰山族向来崇尚公平、公正。 “祖腊。”一个冰山族大汉从远处跑来,挤进人群单膝跪下,行礼道。 这是在向着他们的“天星”行礼,“祖腊”就是冰山族古语中的“天星”,随着他的行礼,围观的那些大汉也都跪下行礼。 打作一团的两人立刻停了下来,两人中一位异常壮硕的丈许大汉也忙下跪行礼,另一人则有些意犹未尽,这时才看得出,他的身形虽也算得上高大,可跟这帮壮士相比却只能略显单薄,他就是现在冰山族的天星----习星。 习星扶起前来禀报的冰山族战士,同时示意大家起身,然后接着对身前的斗士道:“请讲。” “禀祖腊,有四个人乘坐飞舟而来,领头的说他们是九色鹿。” 习星脸上立刻绽出笑容,惊喜道:“真的?” 那冰山族战士有些不安,忙再次行礼,道:“回禀祖腊!属下不敢撒谎,真的有……” “好的,好的,我不是那个意思,忠诚的战士,你快快请起,还烦劳你同我一起去迎接他们,九色鹿的人都是我习星最好的朋友!”习星扶起那个战士,就大步走向营地入口。 彪悍的战士们听说天星来了最要好的朋友,也都纷纷列队,跟在他们天星身后,体容威严。 …… 一座冰丘上,站着密密麻麻的冰山族人,有战士,有猎户,有平民,甚至这片驻地的男女老少都来了。 冰丘边上还立着三位年轻人,张庆丰、郝彩、铁云婵,他们正望向下方山底里的两个渺小人影。 两个人影拉开着**丈的距离,好像开始说话。 “谢谢你让我找到了强者的道路。”习星仍是光着膀子,身上添了不少伤疤,人却变得随和许多,连他胯下那条极地灵犬也不再随便呲牙。 “天星过誉了。”吕白抱拳道。 习星忙摆手道:“刚才不是说过,你我之间不用如此称呼,叫我习星就行。” “您毕竟为一族之天星,非同小可,再说称呼不过是个代号,天星何必拘泥。” “哈哈,吕白就是吕白,好吧,随便你叫我什么,总之我敬重你!” “天星一定要与在下比试一番吗?” 习星闪出一丝疑惑,道:“怎么?难道你们此番前来不是赴信上之约?” 吕白抱拳道:“我们此行,的确与天星三年前留下的信函有关,可也另外有事相求,而且……此事还关乎重大。” 习星先是一怔,又随即笑道:“哈哈,那你就必须跟我打一场,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有什么事等下也就可只管开口了。” 吕白心中无奈,看来打一场是难免了,当即双手按在剑上,道:“那天星可要手下留情。” “好!”习星大喝一声,手上已经多了六道雪篆。 切磋须得真情谊,过招可留不可怠。 哪能等习星灌注完毕,吕白操起乾阳、坤阴即刻杀到。 一道青红光影,一道黑影,黑影还是慢了点,虽然避过第一下,却难以避过第二下,眼见青红光影已然追上了黑影,黑影一分为二,逃向两侧。 原来习星与灵犬极夜相互借力,分道扬镳,同时习星已经祭出一样飞行法器,再有三四个眨眼就能将第一张雪篆催活,不能给吕白追到。 吕白自不会去追那极夜,一个飞纵已经向着正在腾空的习星杀去。 哪知习星只在飞行法器上一点,竟是单凭体力又一次改变了方向,朝斜下方直直俯冲而去。 吕白一剑挥下,破了那个法器,趁其不再受习星掌控,大胆地点在上面,再次向习星追去。 一道黑影蹿过,吕白只得落到了地上,原来习星又骑上了极夜的黑背。 这就过去了两个眨眼,习星终于就要催活第一道雪篆。 吕白看差不多了,当即君子有道,身上暗金光芒绽出,乾阳、坤阴凝出光华,天、地、人三剑向着习星直接杀去,势不可挡。 习星的惊异已经显在了脸上,可他不会认输,身上竟绽出无限斗气,全力催动起那道即将兑现的雪篆! 曾经满身杀气的人,如何能有这般蜕变?冰丘上的张庆丰、郝彩均是心中感叹。 只见吕白杀来之际,一团黑黄之物也被习星的雪篆召唤了出来,竟然是黑黄色的雪,更像一团带着泥泞快要消融的雪球。 吕白不敢怠慢,当即使出君子无忧,打算用剑风一探虚实…… 第一百四十○回 地火水风 君子无忧卷起极阴、极阳两股真气,正要罩住习星和他刚招出的黑黄雪球,吕白却觉下方有变,一大片黑黄泥沼已经形成。 这般的变化太过诡异,难道这就是习星的新神通?吕白想着就谨慎起来,直接使着君子无忧从柱形力场变成了球形力场,毫不减速地趟在那滩泥沼之上。 习星见对方如此托大,不由得斗气更胜,真气猛力灌注,通过云篆直接操纵起那团黑黄雪球。 哗哗哗…… 黑黄雪球居然变成了一滩粘稠,却仿佛有了生命,终于聚成一小堆,还似乎长出个头来。 吕白却仍陷在那滩泥沼之上,青、红光球隐隐间好像在往下沉。 “喝----!!!” 随着习星一声吼叫,那堆粘稠的怪物也大口一张,一道黑色火焰就冲着空中的青红力场喷去。 搞什么?!一个水修催动云篆,竟然招出来一个喷火的东西?!张庆丰看到此处完全不解,但他还是忠实地将这变故画在了纸上,两个冰山族孩子则围在他身后,站在一块高高的冰凸上看他作画。 郝彩一看,干脆把两个孩子抱在了依依身上,由这小马一般健壮的灵鹿驮着他们,那两个孩子却又抚摸起灵鹿雪白的皮毛,还拽着他的耳朵,痒得依依直晃头。 就这会儿功夫,那黑火已经对着吕白舞起的剑风气团大喷起来,被剑风一吹势头更大。 吕白觉得这黑火虽然诡异,可也确实属于阳动的范畴,从坤阴剑输出极阴真气的情况可以判断,这黑火温度十分之高,可惜的是,对上神剑坤阴,这点火焰根本不算什么。 至于那泥沼,吕白只是想往下试探一番,看看其中的玄妙,也好让习星有所发挥,毕竟这是切磋,不是一招决胜负,可此时,时机也差不多了。 吕白土行真气一催,乾阳、坤阴大振,疯卷着,呼啸而起,直接从泥沼中飞出,将习星和那粘稠怪物卷入其中。 原来如此!!! 猛然间,吕白只觉力场中的真气正被那粘怪迅速吞食,心中当即明白过来! 习星心中大惊,吕白一个速觉,此时竟练成如此神奇的招数,比起自己散人境界的法门,都还要高明许多,惊异催促着他毫不犹豫地将第二道云篆也灌注完毕。 这就是习星的特点,此时他已经可以同时灌注六道云篆,只要一道催出,下一瞬就可以放出第二道,再一瞬第三道…… 吕白怎会给他机会,再打下去,必有一伤,心中打算已定,速战速决! 呼--呼--呼---- 风声大起,那招君子无忧也光芒大盛。 终于,习星和极夜被丢了出去。 “饿鬼、地狱……天星,请恕在下无礼,如果不速战速决,恐怕在下要输定了,既然是切磋,就应当认真施为,尽力取胜,这才是尊重对手,于是在下才会用出这般突兀的招数。”吕白收住剑势抱拳道。 习星却仍没有起身,还在回想刚才的那一瞬,他刚召出了地狱道雪篆,就被吕白瞬间大起的剑风给全部吹散,连同他的饿鬼道雪篆也一起涨破,而且,吕白身为一个觉者,此时还未开觉…… 见天星躺在地上不语,冰山族人都有些紧张,但他们没有仇视吕白一行,因为所有人都看得到,这是一场公平的切磋。 “哈哈哈哈!吕白!哈哈哈哈!”习星却躺在地上大笑起来。 冰山族人一看,这才纷纷离去,他们最了解这个祖腊了,每次他在肉搏上输给别人,就会这样,躺在地上大笑,来掩饰自己。 那就给他面子吧,我们回去该烧饭的烧饭,该喂牲口的喂牲口,该站岗的站岗……装作看不见好了。 见大家都走了,习星才一个鲤鱼打顶跳了起来,抱拳豪气道:“吕白果然好手段!在下自愧不如!吕白!我输了!” 真英雄,就是要勇于承认自己的不足,也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变强。 “哦,祖腊输喽,回家吃饭喽。” “祖腊又输了,摔跤摔不过帕哈,斗法斗不过曲灵阿古。” 两个小孩翻下依依的背,调皮地叫嚷着跑向营地,“帕哈”就是大力士的意思,是冰山族里的摔跤冠军,“曲灵阿古”则是指九色鹿,九色鹿也是冰山族人敬仰的神兽,这里当然指得就是吕白一众了。 习星听着那两个小孩远去的脚步,脸上窘成了一盆海兽奶糊,只有身旁的极夜还在围着他打转,时不时叫两声,刚才的那点打斗才刚刚让这灵犬兴奋起来…… …… “说吧,吕白,我欠你们一个人情。”宴会进行到一半,看过几支歌舞,习星终于向身旁的贵宾开口,询问起他们此行的目的。 吕白忙抱拳,道:“天星言重了,我们只是想请教一些极光冰盖的地理情况。” “哦?天纵之才的吕白,还会有什么事情需要向人请教?我定要知道!”习星言中带着这些调侃,却绝无讽刺。 吕白笑了笑,拿出一张地图,摊给习星。 习星接过一看,脸上立时闪过一丝惊异,有意掩饰一番,才恢复平静,终于抬手,道:“贵客们远道而来,身体疲乏,今天的晚宴就暂告一个段落吧。” “是,祖腊。” 一众冰山族人纷纷应道,该退去的纷纷行礼退去,该留下的就立在一旁,准备收拾、打扫。 习星则领着四人到了一间厅堂。 厅堂并不算小,四周摆满了书卷,并无座椅,只有正中一个大大的沙盘,上面盛着雪白的沙子,垒出了一座一座冰山。 习星又看了一眼地图,像是确定什么,才终于伸手在沙盘旁边拿过一面红色小旗,插在了里面一条冰谷的尽头处,道:“是这里吗?” 吕白几人围上一看,纷纷点头,这沙盘上的地形可比地图详尽许多,一下子丰富起来的地貌情况,却没有扰乱他们的判断,那个冰谷实在是太显眼了,就在冰盖的最北部,或者说是极点附近。 习星见几人点头,低沉道:“我不知道你们从哪弄来的这张地图,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画这张地图的人绝对不安好心。” 吕白并不吃惊,因为他也对这地图一无所知,所以此行一是赴约,更重要的则是顺便向习星打听此事,于是乎,吕白施礼道:“还请天星告知此处的详情,此事实在关乎重大,只是吕白不便多言。” 习星一笑,道:“呵呵,没什么,关于这个地方每个冰山族人都很清楚,那里是千万年来的禁地,每个冰山族人第一次外出前,都会收到关于此地的告诫,不能去那禁地,那里是冬魔的所在。” “冬魔?”这个词让吕白有些不解。 习星点了点头,道:“是的,冬魔,真正的魔鬼,关于它冰山族也只剩下一个传说了……” 习星和他的贵客们,就随着这个传说回到了九千年前…… ………… 九千年前,冰盖上就已经活跃着三支氏族,凛风族、冰山族和冬神族。 三支氏族本来相安无事,很多时候还会互相帮助,可是有一天几乎是同一时间,三支氏族都开始有了自己的信仰。 他们的族长都接到了来自上天的感召,凛风族说是风神统治着冰盖,一切都为凛冽的寒风所为。 冰山族则认为,是冰铸就了一切,也正是因此,这里才会被叫做极光冰盖。 冬神族受到的感召却令他们狂热,他们相信,有四大元素统治着这个世界,分别是地、火、水、风。风和火为阳性,地和水为阴性。极光冰盖就是由水的力量造就,冰盖下是水,冰盖是水,冰山是水,就连天上降下的飞雪也是水。 冬神族的观点本来很有道理,可他们却狂热无比,因为他们的感召中还有更加“伟大”的内容。 四大元素,每个元素都有对应的元素神,元素神统领着无数的元素精灵,通过这些精灵,将元素的力量传播到四处,从而组成了天地万物。 冬神族认为,人就是四元素的最高杰作,人的呼吸是风,体液、血液是水,要靠大地中的作物生存,还离不开太阳的温暖,而他们自己,就是最接近水元素的人。吃的只需要向海洋索取,呼吸的是冷风,卓越的耐寒能力,使他们可以在不见天日的极夜中安然生存,他们就是水元素的化身,甚至可以成为水精灵。 大批的人开始学会掌握水的力量,也壮大了冬神族,使他们成为了冰盖上最强大的氏族。 强大使冬神族变得偏激,无法容忍凛风族和冰山族的“愚昧”,甚至打算通过战争来统一整个冰盖世界。 战争持续了八百年,三支被严寒塑造得无比坚毅的民族,没有一支衰弱下去,反而其中两支越来越强大,强大到足以与“元素之神的臣民”抗争,凛风族和冰山族联手,渐渐将冬神族逼到了靠近极点的位置。 两位族长决定派出使者,谈判,谋求和平,也给发动战争的冬神族一个机会。 可狂热的冬神族拒绝了一切谈判,他们偏激地认为这是向凡人屈服,这偏激,又将他们逼上了绝路。 夜晚,一个冬神族战士说他受到了感召,宣称水之神就在极点等待着他的臣民,凡是前去参拜的人都会被赐福,获得水元素的真正力量。 谁也不愿被水之神厌恶,没有人不是虔诚的,冬神族人蜂拥而去,他们进入了一道冰谷,冰谷尽头是一个山洞,山洞又带领他们通向极点,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然而…… ………… “……然而,除了那个受到‘感召’的冬神族战士,所有的冬神族人……一个都没回来,冬神族从此消失,”习星讲到这里情绪已经压抑到了极点,但他还不得不将最后一段讲完,“那个血肉模糊却还奋力奔跑的幸存者,一边跑一边喊着‘冬魔’、‘冬魔’……还没等人拦下他,他就已经断气了,拖着路血红的脚印,留下他满身创口……后来,凛风族迁徙到了并州,留下的冰山族也将极点及周边划为了禁地,而这张地图上的“川”形标记,正是冬神族当时流行的符号,代表的是……他们崇拜的水元素……” 第一百四十一回 宇文雪冰 “吕白,你们收起关于禁地的念头吧,无论对它有着什么样的想法,最好的情况就是将这片禁地完全忘记,从此绝口不提。”最后习星言辞凿凿地总结道,这是他作为一个冰山族人的立场。 吕白拱手道:“天星,在下恕难从命,此事实在关乎重大。” 习星表情阴郁,仍是点了点头,他虽然与吕白接触不多,但知道此人是位真英雄,这般情形一定是肩负重任。 第二天,四人收拾整顿,准备向极点禁地进发。 “四位贵客这就要走啊?”习星黎明前来,没想到正好遇到吕白四人从大帐中走出。 吕白也觉此番有些仓促,忙行礼道:“承蒙天星款待,可此间……事不宜迟,待我等了结此行返回时,定要好生叨扰几日。” 习星大笑:“哈哈哈,那是一定的,不过……在下正有一事相求。” 堂堂天星又会有什么事情相求,吕白不敢怠慢:“天星言重了,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吕白能力所及绝不含糊。” 习星又是大笑:“吕兄弟果然快人快语!好!我也直说好了,请让我随你们一同前去。” “啊?”张庆丰听闻此言不禁惊呼出声。 其他人也没想到,这昨日还真心劝告自己不要去那禁地的习星,今日居然又要求一同前往。 吕白也是有些不解,问道:“天星统领冰山神兵万众,怎可为了我们几个外族而任意所为?” 习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吕兄弟又开始教训人了,其实我此行的目的不是出于个人,而是与冰山族长老们,商议之后的结果,冰山族的勇士们也暂时由前任天星继续统领,我就抽出身来专心与大家同行,其实……这么久过去了,那片禁地何尝不是冰山族人的一块心病,既然有人要去,那冰山族一定要派个代表,而我就是最合适的人选,哈哈哈!” 吕白点头道:“这样说来,没有理由不接受冰山族的厚谊,那就有劳天星快快打点行装,与我们一同前往。” 习星再次大笑:“哈哈,打点什么啊,我早就准备好了,我们快走吧,省的等下大家都起了,不好与他们交代,我这次出行是长老会的秘密决定。” 几人当下不言,五人、一鹿、一狗向着最北行去…… 为了不弄出大动静,大家仅仅是快步前行,一直出了几十里冰川,才准备一同乘坐飞舟。 就在这时,冰面上传来微弱的震动,习星皱眉观去,其他人也往回望。 只见一团白物飞速靠近,眨眼间就停在了近前,带起的风,猛烈吹过大阵冰雪,方才罢休。 是一只战熊,正是嚎语者生前的搭档,此时他正驮着另一个人。 “姐姐?!”习星惊呼。 “我不是已经被逐出习家了吗?再说,你怎么又突然认起我这个姐姐了?!”说话者同时跃下熊背,身姿矫健,在冰盖的寒冷中却只穿得一件坎肩和一条皮革短裤,肤色比习星还要黑上两分,却光滑得足以在肩头和脸蛋上映出太阳的初升,让人联想到西域的巧克力,好一个黑美人儿。 习星有些哑口无言,但这些年的成长让他学会了克制内心的情绪,仍是说道:“家族的事情我没资格说话,但在我心中你一直是我的姐姐,只是以前……” “想辩解你就找错对象了,我现在是宇文雪冰,跟你只有一种关系,那就是长老会与天星的关系,现在我就代表长老会前来通知你,即刻跟我返回!” 那高挑健美的黑美人说着已经拉开一张大弓,正是嚎语者生前使用的冰铁强弓,弓身已经隐隐冒出蒸汽,那是上面落着的冰屑被瞬间融化所成,一支尖端冒火的长矢已经稳稳指向习星,蓄势待发。 吕白四人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说习星是擅自离开驻地的? 黑美人转过头,眼睛却还瞄着习星,对吕白说道:“你们被他骗了,长老会的决定是阻止任何人踏入禁地,而他也因为固执己见被长老会暂停职务。” 四人猛然转头看向习星,不敢相信那黑美人说得都是真的,却见习星艰难地点了点头。 吕白赶忙上前行礼,道:“可是此事当真非同小可,已经不止牵扯到冰山族,还可能关乎到整个九州人族的安危,在下一行必须前往,而且天星是为了我等的偏执受到了牵连,如今已经是我们此行的一员,不可分割。” 习星闻听吕白此言一阵感动,心中的憋闷顿时烟消云散。 黑美人儿却不以为然,道:“少拿什么‘九州人族’说事,这里是冰山族的地盘,不止罪犯习星,就连你们也要跟我一同回营地,接受冰山族的刑罚。” 张庆丰本来想让她带走习星就是了,没想到连自己也要被带回去,还要受什么“刑罚”,顿时火冒三丈,道:“就凭你?!我说这姐们儿,你是不是没学过算数啊?好好掰着指头算算,我们这里有五个人,你唱狂个什么劲儿啊?” “庆丰……” 嘣嘣嘣…… 弓弦连颤…… 啪、啪、啪、啪、啪、啪、啪----!!! 一条暴起冰龙!!! 吕白刚想说话,七支箭就已经飞到张庆丰面门,却被七道坚冰突刺从下打来,一一挡住,七只火箭,七道冰突,都是向着对方击去,火箭被挡下了,冰突刺却彼此相连延伸数丈,黑美人已经一个后跃上了熊背,张庆丰竟然纹丝未动! 如果只是用冰突刺防御,并不算什么,可张庆丰竟然一动不动,没有用任何法器和符箓,就瞬间施出此等神通,实在令人叹服,看得吕白心中也一阵自豪。 可是吕白不知,张庆丰心里已经紧张到了极点,他终于明白耍帅是要付出代价的,一瞬间就用光体内所有游离的水行真气,差点让他晕倒…… 黑美人儿花容失色,没想到这人如此了得,这么近距离就接下了七星连闪,散人级的七星连闪,并且还同时做出反击!! 古铜色的手臂在战熊背上拍了几下,稍作安抚,黑美人儿终于出言:“看来你们果真有非凡之处,难怪连天星也会替你们说话,好吧,我宇文雪冰就不为难你们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惊,又有些摸不着头脑。 宇文雪冰却借着话锋当即说道:“不过,你们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张庆丰本以为自己耍帅收到了成效,没想到这姐们儿是要提条件,心中立时不爽,却被吕白伸手拦住。 吕白就向宇文雪冰抱拳道:“有何条件,阁下但说无妨。” “我也要一同前往!” …… 尽管宇文雪冰的言行让大家无法理解,可眼下最好是先离开这里,省的再生出事端,吕白又对那“一同前往”的请求两番询问,都收到了宇文雪冰确定的回复,张庆丰就叫出飞舟,准备离去。 大家这时才发现,那胖熊光肩宽都有两三丈,更别说他肥大的后腿和屁股了,好在飞舟的大小勉强可以将之塞下,可也调整了许久,终于将那大战熊挪到了飞舟的正中,整支九丈长的飞舟才不再偏重…… 一路上张庆丰对那熊的体重好不抱怨,以至于习星和宇文雪冰轮流帮他开起了飞舟,现在不求多快了,只求能够飞到,毕竟这个世界的重头戏在冰盖下面,飞行可以无形中避开很多未知的麻烦。 习星已经成为天星三年,宇文雪冰一直没有真正接受这个弟弟,尽管他仿佛突然间长大了,言行都透着英雄气概,也成为了天星,可宇文雪冰还是无法从家族对她的抛弃中释然。 这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宇文雪冰叫做习敬,她生来皮肤有些黑,家人就觉得她不会是个美人,又因是个女娃,不能修习祖传的《大雪崩》,于是父母打算让她成为一名猎户,将她送到了宇文家族学习狩猎。 没想到宇文雪冰天生活泼好动,性格刚烈,还能敏锐地捕捉到空气中的暖流,甚至可以预测冰盖下的火山喷发…… 很快,她就被宇文家族中的火修----宇文烙,发掘了出来,收她做了徒弟。 宇文烙有个大儿子,名叫宇文争雄,也就是凛风斗技场的“嚎语者”,他比习敬大十多岁,一直把习敬当亲妹妹看。 有一天,宇文争雄说他要去追寻强者之路,问习敬要不要去,因为他觉得习敬身上潜藏着巨大的潜力,习敬也认同宇文争雄追逐强者的梦想,于是他们就一同离开冰盖,找到了长孙晶琼…… 这在冰盖上的那些人看来,就是私奔,当得知他们是要去做斗技者,双方家族的人更是羞愧难当,于是宇文争雄和习敬也就纷纷被自己的家族除名。 直到宇文争雄战死,冰山族也早已在长孙家的真诚下,接受了斗技场对于勇士的洗刷,再加上习星的回归,让人们看到了一个少年成长为英雄的蜕变,族里终于将宇文争雄追认为冰山族的勇士,也接纳了习敬。 可习敬却不愿承认抛弃自己的习家,并遵守宇文争雄的遗嘱,成为了宇文家的勇士…… …… 外面又是大雪纷飞,宇文雪冰还在回味老族长对她说的话----“习星长大了,也有了旁人没有的勇气,我不能公开支持他去对抗那个‘冬魔’传说,但这个传说也应该是解开的时候了,你作为他的姐姐,应该给于支持,去吧,我知道你深爱着自己的弟弟和家族。” 一条幽远狭长的冰谷展现在下方,尽头是无边的黑暗,以至正午的阳光也无法使人看清前路…… 第一百四十二回 六人三兽 风在冰谷中得到了重塑,疯扭着,癫狂着,凶悍地对抗着一切阻力,飞舟终于被收了起来,一行人改为步行。 习星、宇文雪冰,作为冰山族人,此时也裹上了大皮袄,防止被刀子一样的冰屑划伤。 吕白四人少了冰山族的那份彪悍,就必须拿出点本事了,纷纷撑起真气团,抵御这无情的凛冽。 青、绿、暗金。 青色是张庆丰那水行真气,冷风反而更加助长这团真气,剩下那单纯的风力就不足为道了。 绿色笼罩着郝彩,她手中托着法阵,骑着依依,也将这灵鹿一起给护住,九色鹿的后代本来极为耐寒,可郝彩不舍得,要让这灵鹿保存实力,他就是郝彩的“腿”,能施展出灵巧极速的“腿”。 暗金光晕来自吕白,任由风中夹带的阴寒再狠,始终不能打破这层土行真气的平衡。 郝彩则干脆顶出一面燕尾盾,凭借盾身独特的顶角造型,将狂风一分为二,她早已经丹觉兼修,只是不愿意在此浪费金行真气罢了,金生水,她的真气只会更加助长这凛风中的阴寒。 战熊和极地灵犬嘛,他们本就是冰原上的骄傲,又都有着数百年的磨砺,不用多说。 不知行了多久,冰谷中的寒风已经占用大家太多感知,习星甚至都已经开始怀疑那个传说,他不相信整群的族人都能穿过这条冰谷。 随着他们向尽头的前进,峡谷两壁一直在渐渐升高,如今在谷底已经深得望不见头顶两岸,且越来越窄,仿佛已经深入在一条冰盖上的暗裂,以至于冰盖上的凛风也对这过深的“细纹”无能为力。 风小了,众人也觉好过了一些,却又被眼前的镜像惊呆了。 在几人那真气微光的渲染下,四周好像正“飞”满了蒙蒙黑影,确切的说是漂着,一动不动,全都在冰里…… 那冰谷光滑平整的两壁,以及吕白一行脚下的冰地,就像那清澈的湖面,里面错落着一个个黑影,静止着。 众人不愿多想,尽管他们已经猜出一些,可真的不愿多想,因为只要一想,这些黑影就只能和一样东西联系起来……人…… 那些黑影大多都似个人形! 张庆丰终于有些受不了了,与其被自己的想象力恐吓,倒不如直接面对来得痛快! 呼、呼、呼…… 一颗颗小火球蹿了出来,没有什么势头,慢悠悠地游荡在四周,却只是一下,又都同时熄灭。 张庆丰满足了,那一点光亮已经足够了,足够让他看清那个冰冻中的世界。 那个世界中住着许多人,脸上都带着血色,眼睛也反着光,个个鲜活无比,不过他们都只有一种表情,大张着嘴,惊恐的仿佛连心肝肺也一起挤碎…… 难道他们就是八、九千年前的冬神族人?那么多人,看他们的样子,好像一解冻就会活过来继续惊叫一样。难道说,冬神族人全部都折在这个地方了? 没有人说话,甚至没有人多想,要么现在退出去,要么现在赶快往前走,离开这个无声胜有声的“展览馆”。 吕白迈开了步伐,他继续前行,用步伐制定了方向,带领着这支队伍,向冰谷的深处走去…… 黑暗中,什么是最可靠的?光?灵兽们的鼻子和耳朵?还是修真者对气息的捕捉?但这些可以让你发现异常,却还无法确定是什么样的异常。 首先确定异常的是宇文雪冰,她从气流中感受到了温度的变化,轻声道:“前方有寒流,是那种很纯粹的阴寒,甚至还带着湿气,可能快到洞穴的入口了。” 这时,吕白最后一次询问:“你们有没有人想要回去,现在还来得及。” 见大家纷纷摇头,他猛然道:“那就跟我一起往里冲!” 六人三兽,大部分靠腿和坐骑,只有张庆丰一人催动起衣袍内的飞甲,低空穿行间隐隐透着灵玉的光芒。 哗、哗、哗、哗…… 众人刚刚往前急冲一段,他们身后就响起成片的动静,吕白已经察觉到这些东西许久,只是双方都不想打草惊蛇,所以吕白这个“入侵者”抢了先机。 “那是什么?!”众人一跑起,宇文雪冰才惊呼道,原来她只是判断出了前方的阴阳状况,却对身边的潜伏一无所知。 “没时间多说,先进那洞穴……”吕白说着,已经看到前方巨大乌黑的洞口,直接左手挥起,乾阳已经红芒一现飞入洞中,前行探路。 凭着这神剑的“不染凡尘”,吕白放心地驱使他去一探前路。 “守!”众人进得洞去,吕白突然发号施令。 这洞口虽然有十多丈高,可也比外面狭小了许多,如果再往里突,还不知会遇到什么情况,而身后那些家伙似是穷追不舍,当在此刻将之铲除,以绝后患。 “天星、庆丰、战熊,留意洞内!其他人防好洞口,我和雪冰主攻!”吕白话音未落,众人已经各司其职。 还没等吕白和雪冰出手,洞外突然绿光大盛,一圈圈绿色图形浮现在来路,正是郝彩一路顺便布下的法阵一同启动,顿时将那些异物照了个清楚。 一个个大概有两三人高度,一坨冰蓝,透明的地方像是水团,外面还覆盖着一层冰甲,整个外形像一滩寄居在冰甲中的软体怪物,贴着冰壁朝洞口涌来,又都在绿色图形上缓缓缩小,这正是郝彩的生发法阵,平时可用来疗伤,此刻却生发起那些怪物身上的水气进行木化。 可这些冰怪远没有那么简单,蜂拥着,还大口一张,喷出道道冰蓝液体,向吕白一行袭来。 张庆丰见洞内暂时没有情况,就左手一挥,将火行真气催动,灌注在掌心一张符箓中。 秀秀秀…… 宇文雪冰使出一招北斗猎杀箭----开阳! 只见七支箭同射而出,每支箭迅速一分为二变成十四支,还没等人反映过来,又再次一分为二变成二十八支,接着再次分裂……如此倍增,直到变成铺天盖地的流星火雨,将洞口周边立时燃成一片火海。 而那些冰怪吐来的冰蓝液体,则被一面巨盾统统收住,盾后正是铁云婵。 “只管施法,不用管我。”吕白说话时早已开启君子有道,言罢一招君子无忧化作青红光球向外面那堆怪物撞去。 宇文雪冰还是有些迟疑,却见张庆丰终于将手中符箓灌注完毕,抢到前来就是一股股炽热旋风呼啸而出,正是巺篆! 只见那些炽热旋风毫无章法,完全是大面积的烧灼吹卷,有很多竟直接打在了吕白的真气力场上,却对他毫无影响,还反弹向四方,隐约间竟有所增幅! 宇文雪冰这下明白了,收起迟疑,张弓搭箭,将具备大面积杀伤能力的开阳箭连番施展。 这招开阳,讲究的是灌注在箭矢上的火行真气和独特的箭头,箭头是由一种柔软的法器材料铸成,上面有着深度不一却又平行对称的新小直线划痕。 施术者在箭矢射出的一瞬,将火行真气尽量均匀地一灌到底。那极具阳动的火行真气本就是极散之气,可由于灌注在法器箭头中又被制约,发散与制约的相互作用之下,只得将箭头对称撕裂,哪知分开的两半中各自依然阳动充足又被束缚,就再次分裂…… 当最后射击在物体上时,那些法器箭头早已被烤得柔软无比,直接压扁,将其中的火行真气统统释放出来。 开阳形成的火矢已经密如暴雨,而打在吕白剑气之上的箭矢则力道猛增,一改路径,威力大发地射向那群冰壁怪物,使它们身形随着蒸发迅速变小。 可那些怪物不知是些什么来路,一看自己越来越小,竟都纷纷聚合起来重新增大,四面八方还涌来着更多,不停涌来不停聚合…… 习星见洞内依然没有情况,就拍了拍那战熊,指了指姐姐雪冰,那战熊就心领神会地跑了过去。 宇文雪冰见战熊也来了,就一下跃到战熊的头顶,同时从宇囊中叫出两面巨大的铜锣,战熊一看立刻兴奋无比,身子站起接住就是咣的一声狠拍,吵得众人直皱眉。 却见那两面巨大铜锣一瞬就变得通红,原来是战熊将火行灵气注入其中! 战熊呼哧、呼哧将两面铜锣扔了出去,火星四溅着在冰壁上划出两道深痕,无情地将所过之处的冰怪切成两半,带出许多蒸汽,最后竟又呼啸着回到战熊掌中,战熊就很是欢喜地再次一拍,同时灌注上火行灵气将之掷出…… 法阵、剑风、火矢、巺篆、飞锣,一时间将那些冰怪几乎消灭殆尽,任凭他们从四处涌来,只要在洞口这个范围就休想立足,而他们的攻击,又都被铁云婵一一挡下。 习星始终没有插手,一是他的法门多为水行,二是因为如今就只有他和爱犬极夜在防范洞内,容不得丝毫大意。 好在那些怪物源源不断却又好似有着灵性,知道这般的前仆后继也占不到便宜,不久后竟纷纷散了。 “这就是冬魔?”张庆丰不解道。 吕白摇头道:“恐怕不是,但它们应该跟外面那些冰冻着的冬神族人有关,现在想这些也没用,我们还是趁着它们暂时退散,先向洞内小行一段,再做商议。” 众人就暂时搁下了此时的困惑,开始正式探入洞穴…… 第一百四十三回 寻回灵性 洞中果然如宇文雪冰所言,令人越走越觉阴寒。 小心地行了一段距离后,吕白终于示意大家停下,并绽出少许真气开始与大家交流,他使用的是气语。 【气语】,通过真气的特定波动,传递信息甚至是交谈,这是修真者独有的一种沟通模式,当然,前提是具备一定的修为,还有就是懂得这门语言的精要,将自己的意思融入到复杂的真气波动中,同时还能解读对方真气中的信息,做到“能说会道、听话听音”。 就这样,话语已经被藏在了真气的波动之中,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你们对于刚才的那些冰怪怎么看?”真气不强,却十分浑厚,柔和而又使人不得不产生共振,这是吕白的土行真气。 “从冬神族的传说来看,那些可能正是一种元素精灵,只是不知它们为何只聚集在此地,以至于冰山族中从未有关于它们的说法。”真气冷静异常,波动中又不失真挚,正是习星, “它们不会就是冬魔吧?看来冬神族也不过如此,那么多人都被这些冬魔做成了标本,不如我们再杀出去,剜出几个标本解冻试试,搞不好还能弄个活口,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阵真气波动一会凝聚一会发散,杂乱无章,正是水火灵根的张庆丰。 铮、铮! 两股强烈的真气波动扑面打来,张庆丰只觉神识被震的恍恍惚惚,原来是铁云婵用金行真气在呵斥他,可惜铁云婵对真气的控制力还较弱,不能按照规范的气语传递更为详实的信息,仅仅能听懂而已…… 吕白再次通过真气传来波动,“现在我不得不说,此事可能跟和、乱、通神帮甚至未知的势力有所关联,并且一个惊天阴谋正在九州酝酿,而我们九色鹿四人也只知道一些线索,这个洞穴就是其中一条,所以我们必须前往,两位都是冰山族日后的中流砥柱,考虑到整个族群的安危,请你们三思,是否还要继续下去。” “我可以为自己做决定,继续。”这真气波动平静中潜藏着一股激荡,带给“听”者无限动力,正是来自宇文雪冰,她名叫雪冰,却又是个实实在在的炙热火修。 习星则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用真气说什么。 “好,我和铁云婵在前,雪冰跟战熊留意后方,其他人在中间,大家稍微保持一些距离,要保证施法时不会相互阻扰,出发。” 随着吕白真气中下达的命令,一行人继续向洞穴深处行去。 乾阳剑绽出光辉,飞在前方探路,坤阴剑则被吕白握在右手中,他左手上拿着的是一面大盾,重达两千七百斤,却比铁云婵此时拿着的一面钝铁巨盾少了太多气势。 那盾足有五千斤,全为钝铁所制,为的是厚重,好吸收足够真气,但不适于挡护重兵器,太软。 考虑到身法,铁云婵手中此时就只有这面遮体巨盾了,她现在担负着整支队伍的主要法术防护工作。 行不多时,终于豁然开朗,他们已经进入了一个地下冰川世界,除了脚下的路和头顶上压抑的冰层,四周以及下方就是无尽的黑暗。 张庆丰祭出了几颗火球向四周探去,却只是照见了从冰层垂下的无数根巨大冰锥,而周围和下方依然是什么也照不到,甚至火球都已经快要飞出人们的视线,依然没有寻到边际,他们脚下的路就“天造地设”一般成为唯一的通道。 可是修真者们不这样认为,这显然存在着智慧的痕迹…… 众人“一条道走到黑”,一行就是个把时辰,一路上除了寒气越来越重竟再无波澜,也就越走越快,到最后甚至慢慢奔行了起来。 但没多久,吕白开始放慢脚步,众人也都压住了步子。 “乾阳上的极阳灵气突然消耗加快,前方可能就是这股阴寒的所在,我们整顿一下再向前行。”吕白用真气说着,就将乾阳叫了回来,并将自己的土行真气导入乾阳,使这神剑又陡的敛起光华,进行休整。 “快看!” 快看、快看、快看、快看…… 说话的是张庆丰,他竟突然大叫了起来,后面是带起的回音。 啪---- 啪、啪、啪、啪…… 铁云婵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却没说话,她是在用巴掌说: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应当尽量保持安静。 但是她有所不知,由于《五气丛》的关系,吕白、张庆丰、郝彩三人的感知能力已经非比寻常。 五气处在一切灵物之中,依照阴阳五行的规律进行运转,又构建出更加复杂的气息,当把《五气丛》修炼到三爻以上的境界,就可以很好的判断出附近的灵物。 所以,张庆丰此时已经感知得到,此处除了他们,附近就再没有什么活物或者灵物。而他也早已经被正前方的奇异景象深深吸引,不耐烦道:“哎呀,附近没有情况啦,快看前面那是啥?!” 众人也都纷纷望见,前方竟星星点点地闪着青蓝光点,再结合那个方向送出的一股股寒气,让人不得不心中激荡,难道是…… “我们小心上前。”吕白轻轻说道,算是认同了张庆丰的判断。 大家便开始谨慎前行,心中的兴奋却愈加难以控制,因为他们已经开始分辨得出,身前那些闪闪青蓝正是指肚大小的水玉原石! “这下发达了!!幸亏我们带着大批宇囊呢,快装!赶紧的!!”张庆丰说着,已经将手伸向了一堆冰锥,上面正镶嵌着晶亮的水玉矿石,却只听啪的一声又被铁云婵教训了。 吕白也说道:“如果猜得不错,这应该是一条水玉矿脉,灵玉矿脉可关乎着一方五行,我们先不要轻举妄动,再说这只是矿脉的末端,还是先往里探探再说。” “矿脉?!”张庆丰一听是矿脉,嘴巴已经长大到可以吞掉自己的头了,听到后面又眼冒精光,疯狂地点头道:“对对对,这是矿脉!里面可能还有更大的!我们快去看看吧!!” “急什么啊?一行人呢,就你咋咋呼呼,别忘了此处可是禁地,你要敢拖累我们,我就杀了你。” 铁云婵说着一手将巨盾杵在地上,一手已经食指伸出,唰唰唰,照着张庆丰脑袋上连戳三下,终于让张庆丰寻回了些许“感觉”。 其实就连铁云婵心中也激动不已,作为一个修真者,又有几人能在面对灵玉矿脉时心无杂念?她去管制那张庆丰,同时也是在提醒自己,现在不能被这些外物扰乱心性、蒙住心智。 其他几人见了此状也都是深深吐纳,一番调息之后稳住了一些心神。 “是的,不能被这些灵玉毁掉了理智,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灵玉的事情等等不迟,请记住,‘人为财死’。”吕白提醒完,就迈开步子向里面行去,他从小成长在火玉矿洞之内,早就对这灵玉见惯不怪。 但吕白也知道,正是因为如此,自己才没有资格去教训别人,个人境遇不同,自然而然都会有着不同的局限性,这点从另外五人那勉强镇定的神情就可看出。他们没有一个不动心的,此时能够完全无动于衷的,也就只有那三只灵兽了。 越往里走,道路越是狭窄,纷纷被一簇簇的冰锥占据,那些冰锥上都镶嵌着大量的水玉,已经比刚才看到的那些更加大块,品质也要好上许多。 “不行,我要拿一个先,实在受不了了。”张庆丰心底实在是煎熬万分,说着就要去敲下一块相中的水玉。 吕白却拉住他,又向里指去,笑道,“庆丰,你看看前面再拿不迟。” 张庆丰一看,可不是吗?前面又是一个洞穴,不过只有几人高,却光芒万丈,正是一个高纯度的水玉矿脉! 这连睡觉都想不起来梦的情景居然就在眼前,张庆丰当即不再理会手边的那些“低档货”,肩膀一拧就要挣脱吕白的手,好一头扎到洞里把那些鸡蛋大的水玉纷纷收为己有。 吕白却将他牢牢地钳住了,手上用了几分力度,继续道:“你仔细看!” 张庆丰肩头吃痛,恢复了几分神智,终于看清,原来前方的山洞里除了光芒万丈的水玉矿脉,竟然趴着片片白骨! 那些白骨有的趴在地上,有的躺在墙边,有的靠在洞壁上,大多残缺不全,却有一个共同的特征,他们的手骨都成卷曲状,有的甚至手里正攥着一块水玉,就连同那水玉一起又重新被冰回了冰体中。 “明白了吗?洞口的那些水玉是新长出的,都已经让你丧失了灵性,以至于光芒万丈的水玉矿脉你都看不见,等你看到了水玉矿脉,你却选择性的忽视了那皑皑白骨,那是用生命摆出的告诫,你却视若无睹,那你再高的修为又有什么意义?!” 张庆丰终于在吕白的话语中警醒,开始努力寻回自己的灵性,众人也都纷纷闭目调息,重新审视自己潜移默化中形成的观念,追溯着内心的那股贪婪,看看到底是从何而起…… 经过黑暗中一阵短暂的寂静,一行年轻人终于都缓缓开眼,相视而笑。 “如何?”吕白问。 “我没问题了。”习星抱拳说着,又向吕白躬身行了一礼。 “多谢吕兄弟点播。”宇文雪冰也同时施礼。 吕白也露出一个笑容,却没有还礼,道:“让我们省去这些繁文缛节吧。” 众人纷纷点头。 张庆丰这时才终于醒转,道:“我不知道他们的死跟这些水玉有什么关系,但看来我们还是先不要轻举妄动的好,一切都要听吕白安排!” 大家一听不免笑了起来。 铁云婵又赏出一个“钢指戳”,骂道:“就你最不听话,再啰嗦我就把你的狗命收来,别忘了这是你欠我的!” 张庆丰低头做出一副泄气的样子,心中骂道:妈的,五年了,这暴力姐们儿居然还没忘。 “好了,我们继续前行,倒要看看这水玉矿脉通向何处。”吕白说着已经向那矿洞走去…… 第一百四十四回 不祥之预 近万年的时光,那些死人居然还留着白骨,当众人走近时,他们才发现,这些白骨纷纷有着剔透之感,已然在这充满水行真气之地,形成了化石,有些竟然已经嵌入冰中,也许再过几千年他们就会完全沉入这些冰体,与水玉的寒冰矿床融为一体。 “他们是被冻死的。”习星发表了自己的观点,其他几人也纷纷点头。 但习星不愿多说,因为这些人直到活活冻死,都还要死命地抓住那些灵玉……再说下去也只能对这些死者不敬了。 越往里走,水玉原石的纯度也就越高,甚至个别都已经有些“天然成品”的味道,这些水玉对比外面的也显得更加圆润。 球形,是九州最接近完美和稳定的形体,有着数万年成长史的灵玉,大部分都会形成自然的椭圆体,甚至是正球体,就连最难凝聚的火行灵玉,也会缓缓形成球体,只是需要的时间更久罢了。 白骨越来越多,令人不忍想象他们生前在此疯抢灵玉的情形,可那些造型各异的骨骸,又令人不得不产生联想,有的双手正掰着冰壁上一块灵玉,有的两个人争抢在一起,更夸张的是有些大的水玉附近,总会有数副白骨纠结缠绕,他们的手骨又都同时抓在那块水玉上…… “他们应该是同时被冻住的,”吕白将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见其他人纷纷点头,他又补充道:“很可能就是因为太多水玉同时剥落,造成了灵气失衡,以至于洞内涌出大量寒气,对这里进行补充……” 吕白说着猛然想起了什么,回头望向那头雪白的战熊,见到他虽然生得巨大,却灵活之极,吕白这才明白自己多虑了,毕竟这是有着五百多年道行的灵兽。 收回目光时,吕白又接到了宇文雪冰的眼神,那眼神中满是自豪。这么好的战熊,当真是冰山族猎人的最爱。 不过吕白之前的担心并不多余,谁也不能保证,细小的改变会不会引来灭顶之灾,再现那冬神族最后的悲惨。 终于,在走过了一大片异常密集的骸骨地带后,前方现出了一片坦途,而矿洞也慢慢变大,光芒四射的水玉,令洞内愈加明亮。 看来,冬神族到此为止了,剩下的路程可能再无尸骸作伴。 胆小鬼不敢走在前面,所以他们成为了冰谷中的“收藏”。贪婪者们不知满足,又在水玉矿洞全军覆没…… 习星停下了,他决定为死去的冬神族人做一番悼念: “伟大的冬神族啊,作为一个冰盖上的后人,我对你们充满敬仰与感激,你们留下了最好的前车之鉴……你们的衣物,你们的武器,你们用来开采水玉的工具,都已经在这千万年的寒风中彻底粉碎,化为虚无……但你们仍然留下了自己一副枯骨,如果一定要说出生前的可贵,那么一身傲骨就颇为恰当……你们为后人留下了伟大的启示,告诫着我们,上天已经给了人最美妙、最珍贵得事物----生命,人们制造了那么多坚硬的武器,在岁月面前,却没有一样比得上这生命的骨架和牙齿,我们将谨记,珍惜自己所拥有的,谨慎前行在天地间……” 说到最后,习星有些伤感,尽管这里葬下的不是冰山族人,可谁也不可否认,冬神族也是如今冰盖人的一源先祖,就算撇开血缘,冬神族也在九千年前,彻底改变了整个冰盖氏族的面貌,谁也不能肯定,没有冬神族,冰盖上的人们会活得更好。 吕白拍了拍习星的肩,安慰道:“是啊,许多求道者追寻了那么久,却总是忘记最本元的阴阳就在自己身上,牙齿和骨头都是肾的体现,都是人体五行中水的象征,在这长久的阴寒之地,只有这些与生俱来的东西通过了时间的考验,这也正是大自然对质朴的超然诠释吧……冬神族已经不在了,但他们留下的启示,将改变我们一生,我们的一生又会影响到更多的人,这其实就是冬神族的延续,这就是轮回,我们同样也在轮回之中,只是环节不同,我们必须将属于自己的路走完,也向冬神族致敬。” 习星重重地点了点头,开始转身面对那未知的领域。 宇文雪冰望着这两个身影,猛然间终于明白了一件困惑她许久的问题:是什么让那倔强的少年,短短几年,就成长为一颗深得族人信赖和爱戴的天星? 一众继续缓缓前行,洞内渐渐变宽,矿脉也更加的茁壮,甚至已经出现人头般大小的滚圆水玉晶球。 这到底是什么状况?这也太夸张了!或者说根本就不符合常理,这远远超出了修真者的想象范畴,仅仅只需拿出一颗这么大的水玉,整个九州修真界恐怕就会风云大起。 一股不祥的预感也伴随着此番震惊,从六人的心中钻出: 九州光是真人就有七位,另外还有剑仙易不占,和许多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奇门高人,为何如此洞天竟无人知晓?极点,这么具有标志性的地方,像萧夜老怪那样的疯子为何就不来此寻宝?难道说……连他都不敢来?那我们几人此时岂不是危险之极? “小心了。”正在大家都心中打鼓的时候,吕白用气语提醒了他们。 年轻的修真者们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总算察觉到了一些异常。 “前方,来者不善,郝彩布阵抵御寒气,我与铁云婵防护,剩下的所有人……” 哗---- 凛冽的寒气将吕白气语全部冲乱,不过大家已经猜得出,“所有人……”都全力攻击! 郝彩早在吕白说“小心”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布阵,张庆丰更是祭出了青书和丹绘,《五气丛》告诉他们,一股充满着杂乱杀意的气息正飞速袭来! 宇文雪冰当即射出数支火矢,直接向前方试探。习星也将六张雪篆全部灌注起来,已经招出了一只饿鬼…… 火矢飞行不远就在寒风中火力不支,纷纷熄灭,吕白不再犹豫,直接开口叫道:“退!” 话音未落,一个黑物已经疯狂袭来,看那势头,其中的力道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呼呼呼呼…… 就在吕白喊出“退”同时,他自己却直接舞成一团青红剑风,向前顶了出去,正迎上那黑物!! 黑物遇上这招君子无忧也是一顿,众人才得以看清,这不过是个黑爪子!! 一道道冰蓝和火红的真气凝射飞窜,正是青书、丹绘所为,立时就要打在那黑爪的主人身上,却被一面透明的屏障拦下,不过激起的强光也让众人瞧了个大概,是只青黑的巨大兽类! 这当然不是凡兽,至于是妖兽、魔兽?一时还无法判断,但很显然,这不是仙兽或者神兽。 隆隆隆---- 那妖魔之兽的叫声好似云层中闷闷雷鸣,显然对挡住自己爪子的那团真气场非常不忿,猛然发力将之按在爪下,全身的力气都使了上去,而他开口嚎叫的同时,已经吐出猛烈的妖魔寒气,直接将铺天盖地的火矢统统扑灭、吹散,向着下方那群入侵者袭去。 绿光大现,法阵将这股寒风稳稳的阻挡在外,妖兽想要再吐,却发现爪子下面按住的那团力场愈加强劲,直钻得他爪心生疼,还大有将他掀翻之势。 妖兽不由得勃然大怒,嚎叫挺起身躯,抬爪要来个猛烈拍击! 吕白已经开了觉,暗金色土行真气也同时大盛,乾阳、坤阴的光华霎时凝入剑身,使得剑身晶莹剔透起来,直成了晶体状。陡增的旋转速度和神剑气场,立刻使这招君子无忧再一次产生质的飞跃,仿佛整个力场都要物质化!又岂会怕这黑爪,不躲不避,直直地向上顶去!! 那妖兽见那团光球突然变得好看,又向自己袭来,正合了他的意,就要猛力拍下,却觉后方一软,原来不知何时,后半身已经踩在了泥沼中! 这是饿鬼道雪篆的法门,外障。 饿鬼道,轮回六道之一。贪婪之道,夜叉、罗刹等法力高强的鬼怪也在其中,简称鬼道。 外障,外障鬼,本意是饥饿的鬼在远远看见食物和饮品时,费劲千辛万苦爬到跟前,却发现食物已经**,或变成粪便等不能吃的东西,饮品也会成为痰和脓血、尿液一类,喝了也没用,就这样承受着饥、渴。 那鬼道雪篆就是仿照此道,通过水行真气重新组织起地面的排列结构,变化出泥沼,在湿地或者是冰雪上极为好使。 泥沼令那妖兽有些猝不及防,猛然向后倒去,虽然勉强稳住,却被他想要扑压的那团真气力场给一阵痛击。 妖兽气愤不已,怒吼着,灵力灌注全身,竟没有移动就重新在那滩泥沼上站稳,张嘴向着空中那团流光溢彩的气场一口咬去。 张庆丰继续不断地驱使青书、丹绘发出真气凝射,习星也已经招出了六只饿鬼,纷纷向麒麟吐出黑火,却始终无法破去神兽的灵气外壳。 吕白见妖兽咬来,仍不躲避,只管将君子无忧施展到极致,准备试试那妖兽的牙口。 妖兽愤怒了,从来还没有谁敢在他面前如此嚣张!当即毫不犹豫地全力咬下,却觉仿佛嘴里被塞满了棉花,别说咬了,合都合不上。 战熊也已经吃了人形丹,飞掷起火红铜锣,却一下玩起了四只,不断地掷出、回旋、接住、掷出……仿佛手中多了一道赤红长刀,却仍是破不去妖兽的灵气外壳。 火矢、真气凝射、黑火、火锣,这些手段对那妖兽竟统统无效。 隆----!!! 硬是被对方卡住嘴巴,妖兽感觉自己受到了愚弄,终于使出了真本事,伴随着嚎叫,一股强劲真气从他口中喷出,也将那神剑结成的球形真气力场给喷了出去。 吕白不敢硬接,翻卷着避开了,正到了那妖兽的斜上方,终于看清了妖兽的形貌,却见妖兽两枚圆鼓有神的眼睛一阵大亮,似在凝聚真气, 可吕白无法来得及提醒大家,因为他要说出一个更为重大的发现!! “麒麟!!!” ******* (吐槽下坑爹的在线写作和定时发布,我明明打了最后一句话“麒麟”,中午起来发现不见了,留个这么蛋疼的尾巴,实在对不起。还有之前又一次,我明明定时早上八点五十更新,结果第二天起来一看,又变成无定时更新了,导致我手动操作,十二点才更,不想吐槽的,很破坏代入感,不是吗?但这个定时发布真的很蛋疼,我还不得不用,早上不是睡懒觉就是忙得一团糟……-,-) 第一百四十五回 水灵结晶 哨------------!!! 一声灵气压缩的啸叫,被吕白称为“麒麟”的妖兽眼中,迸射出两道碗口粗的灵气凝柱,向下方那群不逊之辈扫去,关键时刻却觉眼前一花,已经被一物给遮住了。 正是铁云婵,她拿着钝铁巨盾,已经飞在妖兽面前,挡住这光线的同时,正好遮住了妖兽的视野。 “快撒手!这是麒麟!!!” 吕白说着已经飞卷过去,用剑风将铁云婵刮开。 铁云婵听话的撒手弃盾,却晚了半分,只觉左手一凉,一阵钻心疼痛,接着又是一阵麻木,竟已经被迅速填满盾牌又淤积而出的寒气冻伤!好在她开着觉,身体迅速自愈起来。 只见“麒麟”妖兽眼睛又是一亮,两道青黑色灵气凝射再次袭来! 五千斤的钝铁巨盾,只一下,就被这光线灌注成脆饼,磕在地上已经碎成数块,怎能被它扫中?! 众人纷纷躲避,还好身法都甚飘逸,没有人被伤到,铁云婵则稳住脚步一下祭出两面钝铁巨盾,足足一万斤,饶是她开了觉也十分吃力,但此时不拼不行,正赶上光线将张庆丰逼入死角,两面巨盾交替接住。 “你又欠我一命。”铁云婵说着,又从宇囊中叫出各种盾牌,不管是什么大小、重量的,只要是能拿得动的,纷纷扎在了身旁,好在那“麒麟”再次发威时救急。 “停止攻击,慢慢往后退,这是货真价实的麒麟,我们不可能是他对手!!”吕白大声命令道,同时心中已经有了对策。 吕白早已看清,那爪子其实不是爪子,是蹄子!是踩踏而来,不是抓来!又在这异兽张口之际,看清了里面的牙齿并不尖利,甚至还十分平整,再看他样貌,龙头、鹿角、狮眼、虎背、熊腰,后面还摆起一根牛尾,全身覆盖着青黑色的鳞片,当真与《神魔异事》中记载的麒麟相差无几。只是,吕白奇怪,为何这祥瑞的神兽会如此暴躁。 麒麟本是善良的神兽,所以他没有利爪和獠牙,只有一身高纯的五行灵气,从这只麒麟通体单一的青黑可以判断出,他是一只极度阴寒的神兽,所以最主要的神通就在于强大的水行灵气,不需要什么法门,只管吐息、凝射就无人能敌。 大家信任吕白,按照他的说法且战且退,已经停止了进攻,将一切法门都集中起来,用来化解那麒麟袭来的威能。 吕白招数陡变,乾阳、坤阴绽出强劲的灵气,化作一红、一青两个巨大真气椎体,向着麒麟面门飞快刺出,却又陡然避开,不与那成灵气护罩硬碰,只管再次收回,再次刺出……光影竟连成了一个漏斗,将麒麟扣在其中,而吕白就在那漏斗正中心奋力施法, 此时,吕白已经将所有土行灵气灌注自身,不用依靠任何外物就可自行飞起,这就是《法体篇》的最高境界,就连几年前的铁火和铁金都无法做到,只是不知,此时那大觉宗五子又将有何进境,是否仍在吕白之上。 吕白可没空多想,那麒麟见下面一群“人畜”不再向自己挑衅,早已经将火力集中到了吕白身上,更是被吕白这奇怪的法门罩住,已经愤怒到极点,大口一张,双目一瞪,道道灵气凝射,大片大片寒气,不断地向吕白攻去。 可那些攻击明明瞄着吕白而去,却又兀自偏离,直弄得那麒麟更加烦躁。 麒麟不知,这是《三才剑诀》中的【君子有理】。 君子有理,君子不徒语,语必有理。人有人言,剑有剑语。出剑就要符合剑理,理,道之理也。也正是深悟了这些规则,君子才可以出剑有理,有如神助,凭借抢先一步的规则,诱导起对方的剑招、真气等一切攻击。放在此时,就是控制那毫无章法的麒麟,自是不在话下。 麒麟只知道追着目光中的吕白全力猛攻,却已经忽略了自己正是被他牵引。 可对方毕竟是麒麟,虽然吕白用君子有理形成了光罩,使这神兽失去判断,但乾阳、坤阴中的灵气也在迅速亏空,这两柄神剑的实力是与吕白的真气水平成正比,三才剑,天、地、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下面那些人没了麒麟的攻击,见吕白一人将神兽牵制在一处,心中不免焦急,却又不知道如何是好,就在这时,他们等来了吕白的命令。 “看到他脖子上那个圆箍了吗……” 随着吕白沉着的指点,众人一下就瞅见了,那麒麟脖颈上果真箍着一条纯黑色项圈,看材质好像是十分坚硬的物体,上面好像还闪着光点。 吕白接着说:“你们注意看,这麒麟每次凝射前,身上的灵气护罩就会异常薄弱,只有一瞬,你们要把握好时机,将这黑箍破坏掉!” 说到最后,吕白已经十分吃力,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可他没工夫想这些,在洞中遇见这麒麟,想逃是不可能的,狭路相逢勇者胜,更何况有勇有谋,剩下的就只能看天意了。 铁云婵早已心急如焚,听吕白所言心中没有任何怀疑,只见那麒麟一通灵气凝射再次偏斜,终于微弱了下来,可狮眼上又再度大亮,铁云婵知道机不可失,当即一个飞身蹿了上去! 铁云婵全身力道猛然爆发,手中已经拿了那白净剔透的异铁娥眉刺,还将金行真气灌注其中,对着那根黑箍全力刺去。 叮-------- 砰----!! 声音清脆,没了灵气护罩那黑箍竟如此不经戳,只一下就干脆地断去,可灵气护罩马上又再次撑起,铁云婵直接被弹向外侧的无底深渊,幸好在宇文雪冰的命令下,战熊快步赶来,长臂一伸,已经让铁云婵有处借力,在那肥厚的熊掌上打了几个跟头,总算稳稳落地。 只可惜那根黑箍已经完全被灵气护罩压成粉末,化作虚无,习星和张庆丰都祭出法器去拾,却什么也没弄到,那黑箍显然是人工所成,当真断了条线索。 那麒麟不愧为神兽,铁云婵仅仅是被他的灵气护罩弹了一下,虽然力道上不算太狠,但全身经脉的剧痛告诉铁云婵,她已经受了内伤,再也不敢马虎,忙收敛真气,稳住内息,试图修复。 “没用的。”一个空旷的柔和声音响起,竟然是来自那麒麟。 黑箍一毁,那麒麟终于恢复了神智,只见他轻轻一吐,一口灵气已经避无可避地打在了吕白身上,却将吕白稳稳的吹回了地面。 猛然间,麒麟通体的乌青开始绽出强光,瞬间就让人看到万种光彩,却叫不出是什么颜色,最后又迅速的稳定到一种颜色上,冰蓝。 冰蓝麒麟继续开口道:“是你们让我的魂魄得以重联,尽管你们是卑劣的人族,尽管就是你们给我套上了那个加锁,可我依然要向救助我的人表示感谢。” 这次大家才听清,麒麟的嗓音透着一股中性,让人无法判断他的性别。见他缓缓踱来,在吕白的点头下,几人让开了道路,铁云婵也平静地看向那个正走向自己的神兽。 呼---- 阴寒中透着一股暖意,这就是神兽温和吐息时带出的灵气,直接透入铁云婵体内,迅速修复着她的经脉。 冰蓝麒麟只是随意吹了一口气,就留下铁云婵独自慢慢消受,他却又望向那三只灵兽,犬、鹿、熊,目光停留在了依依的身上,道:“哦?还有九色一族的后裔,看来你们是人族的希望了。” 没有人能懂他在说些什么,也没有人敢于打断他,所以没人开口询问,只希望这神兽能继续说出更多。 麒麟又转身向洞中走去,道:“跟我来吧,让你们看看,你们人族造下的罪孽。” 说完,麒麟已经风一样离去,好在前方只有一条路,铁云婵感觉经脉重新恢复顺畅之后,大家立刻追了上去。 这一追就又是个把时辰,洞中水玉无数,整块的,异常硕大,有些甚至已经有一人多大,让这些修真者一时间竟忽略了这是灵玉,而只是把它们当做了巨大的冰石…… 终于,一片开阔,众人出了矿洞,却被眼前的景象再次震慑,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底部深深凹陷,正中心还有一个巨大的圆盘形凸起。 空间太大了,可能驾驶飞舟飞过对面,都要花上那么一两刻。 整个空间内满眼冰蓝,从球形穹顶,到大坑,甚至几人正站在的地方,到处都是一丛丛的水玉,这些水玉没有趋于球体,而像是正在生长的晶体,棱棱尖尖的一根就有好几丈长!! 这般的奇异,全是因为一个小点正迅速地飞来飞去,不断地向着那些水玉吹吐着灵气,好不容易,修真者们才用目光锁定住了那个小点,一阵聚焦和沉思下,总算敢于接受他们的所见,这小点正是刚才那只冰蓝麒麟。 许久,麒麟仿佛完成了今天的工作,这才飞回,冲一行年轻人族继续道:“年轻时,我曾遇见过你们的续帝,那时我以为人族都是善良的,但是我错了,他们居然利用我的善良,将我变成了工具……你们应该感谢续帝,因为即使我的魂魄游离在外时,尽管已经游离了上万年,可这魂魄中依然印刻着人类那善良的一面,所以我现在没有离去,为得是暂时保持这种邪恶的平衡,你们知道这些水灵结晶下面压制着什么吗?” “水灵结晶”,这应该是神兽对于水玉的称呼,也算恰当,但修真者们没空确定这个,纷纷随着麒麟的问题陷入沉思,是啊,是谁给他套上了那个黑箍,让他留在这里催化水玉的生长?是为了什么?难道这些水玉下面压制着什么怪物? 麒麟终于说道:“看来你们之中已经有人知道了。” 大家马上顺着麒麟的目光,望向了宇文雪冰,只听她疑惑地说道:“这下面……难道是……火……山……” 第一百四十六回 麒麟之旅 “首先,请宽恕我们的无知。”吕白向麒麟拱手作揖,这是他第一次同神兽讲话。 麒麟望向吕白,嘴边长须飞舞,龙口微微开启,道:“我只能包容或者拒绝,没有宽恕的权利,也没有惩罚的权利,那是大道的事……年轻人,我喜欢你的谦逊和聪慧,问吧,问出你想问的。” 吕白心中终于落定,面对神兽他何尝不是心中忐忑,恭敬道:“我等人族后辈,还不知如何称呼您。” “不必了,有话直说吧,我们交集不多,我只能说,用你们的话来讲,我确实是一只麒麟。” “尊敬的麒麟,您经历的岁月,是我等这些年轻人族的数万倍,我大胆的恳求您,请您为我等指点迷津,该如何阻止您正在平衡的那个‘邪恶’?” “哦?人族,你还无法理解,我们与你们人族不同,只要是平衡,我们就会尽量保持,我会永远留在这里,维护着这里的平衡……本来这火山早就该喷发,灾难在所难免,但不至于毁灭整个世界,如今……它已经被压制了万年,只要我停止维护,这些水灵结晶要不了多久就会消融,那时谁也无法阻止火山的喷发,它会熔掉整个冰盖,世界的平衡将被打破,到时洪水会淹没一切……我不是为了你们,而是为了众生……” “但大道中没有永远的平衡,越是压抑,爆发起来……” “什么?你敢怀疑我?” 呼-------- 吕白本是小心地说着,可麒麟还是生气了,顿时狂风大起。 但既然说了,就应该说完,吕白顶着风不卑不亢道:“我不是在怀疑您!您此刻所做的一切都是天地一般的仁爱!我只是在说大道,大道就是在平衡与倾覆中,在混沌与有序中,在阴与阳、矛与盾中,不断地交替、转化、轮回,大道也就是这样造就了这个世界,所以我知道,没有永远的平衡。” “你也配谈大道?!!!”麒麟愤怒了,将头抵向吕白,用一对暴怒的狮眼审视着。 麒麟此时的愤怒,比刚才没有神智的他还要可怕,杀念中只需有一点点失控,这些人就将粉身碎骨,可能连渣子也不剩。 吕白却依然躬身,一动不动,以此来坚持自己的话。 这时,一个柔弱的身影挡在了吕白的身前,冲着麒麟驳斥道:“当然配!吕白哥哥当然可以谈论大道!!就是他,让我明白了自己身在大道之中,就是他,让我得以从那些流于表面的理解中解脱,才有机会深入到真正的自然,真正的大道,他使我看到别人的灵性,自身的灵性!他给了我勇气!去依从天道!行使自己与生俱来的爱恨!!” 郝彩那清丽面容上有着无比的坚定! 麒麟低吼着,他数万年的经历中,头一次见到这么有勇气的生灵,一位勇敢的人族女子。 麒麟正用低吼掩饰着吃惊,却又有一个坚毅的身影站在了郝彩身旁,是那个曾经帮自己打破枷锁的人,又一个人族女子…… “伟大的麒麟神,我是一个卑微的冰盖人,我对您无比崇敬,当然,我不值一提,但仍然有一个选择可以被我决定,我选择……站在这里。”习星说着也站上前来。 接着是宇文雪冰:“我与天星共存亡!” 砰---- 麒麟发呆之际,一团火球打在了他的灵气护罩上,激起一片黑烟。 “哈哈!死前再打你一下!老子可是打过麒麟!动手吧!老顽固!” 大家不免心中咒骂…… “这是谁?他是跟你们一起的吗?”麒麟看了看张庆丰,又看向其他人,奇怪地问。 若是平时,铁云婵早就好好教训这个二货了,可此时她没有说话,所有人都默默地等待着,用沉默统一了阵线。 麒麟突然往后退了一步,抬起头,道:“这算什么?你们这样想证明什么?就凭你们?你们算什么东西?不过是卑微的人族!!以为这样就可以让我考虑你们推崇的、那个不过只有二十年阅历的小人儿?!!真可笑!!!” 说到最后,麒麟又被愤怒所占据,一丝丝杀意从他身上荡出,又被压制,消散,再次荡出…… 杀了他们吗? 不过是一群蝼蚁。 卑微的连蝼蚁都不如。 可那明明是光辉。 灵性的光辉。 那是真正的勇气。 真挚的信赖。 真纯的仁爱。 那是智慧。 那是可贵。 当然应该顾及他们。 他们在卑微中点燃了希望。 …… 麒麟再次开口了:“那个叫吕白的人族,我必须承认,你说得对,没有永远的平衡,与太阳相比,这个世界不过是昙花一现,甚至太阳也不过是宇宙中的一小颗火星子……但是你的时间不多了,我还能再撑多久?五千年?五百年?也可能是五年或者五天,再或者大地稍不稳定,这个火山此刻就会喷发,地核的真阳会直冲而上,生灵的末日……” 吕白轻轻拨开同伴,走上前来,语气中带着一份空灵:“给我建议。” “我只知道那些人非常贪婪,可现在外面到处都是贪婪的人族,我也无法为你指明方向,只能像你的同伴一样,将自己的力量给你。” 麒麟说完上身变化成人形,是一个顶着“鹿角”的俊美男子,见到自己光着上半身,他那人族的脸孔上露出一丝羞涩,自嘲道:“我曾经很想变成人族,最后终于如愿,可是没想到越是与人族相处,越是对他们憎恨……后来,我发现,原来我除了向往你们身上的仁爱和灵性,我也从你们身上沾染了憎恨与愤怒,那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日……好吧,现在没空说这些了……” 说到最后,麒麟的脸上认真了起来,伸出右手,四指并拢,凝出一柄灵气刃,冰蓝剔透的,锋利无比。 秀---- 麒麟一低头,已经用那柄冰刀斩下了一支左角,然后捧着那根枝杈丰茂的角,道:“我一生中只有两次想要砍掉自己的角,第一次是遇见了心爱的姑娘,第二次是今天,也只有今天我做到了,拿去吧,好好利用它。” 年轻人们不敢相信,麒麟竟斩断了一根自己的角,并且拱手送给人族! 吕白心中突然沉重起来,几乎令他无法承受,但他必须坚强,也只有勇气可以将这些压力转化为动力! 他伸出手,接下了那根麒麟角,加重了几分语气:“人族的贪婪和仇恨,使这个世界偏离了自然,然而大道创造了我们,我们就是人族的另一面----感恩和仁爱----我们一定要将世界揽回大道!力挽狂澜!” “好,希望你们可以力挽狂澜,我会在此坚持到最后一刻。” 麒麟说完恢复了原形,吕白突然觉得手中滚烫无比,正是那麒麟角散发出了高温,而整根角也红的通透!! 但吕白不会就这么撒手,他从麒麟那里感受到了真挚,这不会是什么伎俩,这麒麟角就是麒麟给他的力量,可是这麒麟角怎么会这么热,这么烫…… 高温之下,吕白终于支撑不住,陷入了昏迷…… 同伴们马上围来,想要做点什么,却被麒麟叫住了:“你们不要帮倒忙,只管好好地看着,很久以来,我身边就很少再有游离的阳动靠近,除了真阳,天地中的真阳,阴中之阳……我就将它们慢慢收集起来,存入头顶的犄角之中,没想到已经养成了习惯,以至于魂飞魄散之下,我的躯体依然可以在这火山上空搜集真阳,而这里的真阳又是最多的……真是天意啊,他居然是土灵体,而且心境如此之高,这真阳就是真火,真火遇到真土,火生土……怎肯罢休?现在连我也帮不了他,一切都看他造化了……” 最后麒麟有些意犹未尽,可他还是迅速飞离了,化作一个小点,继续大口喷吐着,让那些水灵晶体成长的更加茁壮…… ………… “你是谁?” “我是谁?我在你脑子里,你还问我是谁?” “你到底是谁?为何会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在你这里?”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你又知道吗?再说了,我虽然不知道我是谁,但不表示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都知道什么?” “可多了。” “那就说来听听。” “不行,除非你告诉我我是谁?” “你是易不占。” 易不占:“对了我想起来了!我是易不占!那你是谁?” “我是吕白。” 易不占:“那我为何会在这里?” 吕白:“这里是我的祖脑,好了不要再问了,我已经回答了你三个问题,现在轮到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易不占:“谁规定的?你回答我,我就要回答你?” 吕白:“你刚说过的,我告诉你你是谁,你就回答我的问题。” 易不占:“可你明知道我是谁,还要问我,你这本身就是作弊,所以我也可以不守信用。” 吕白:“你是不是易不占我还不知道,我只是瞎猜的,因为只有一个念凝进入过我的大脑。” 易不占:“念凝?” 吕白:“对,你更有可能是个念凝。” 念凝:“念凝?念凝是什么?” 吕白:“就是别人的记忆碎片,通过神识的组成部分----魂魄,包裹起来,所以你不是单纯的记忆,你还有意识。” 念凝:“这么说我是别人造的?!” 吕白:“差不多。” 念凝:“为什么这么不公平,我是别人造的,而不是天然的?!” 吕白:“可你的原料确实是天然形成的,魂魄、记忆……” 念凝:“你不用安慰我!我就是一堆碎片!我就是一团垃圾!” 吕白:“你为什么愤怒?至少你还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而我们,包括制造你的那个人,统统都不知道自己是从哪来的。” 念凝:“少在这里说好听的,你无非就是想骗我,让我告诉你这记忆里的宝贵东西!告诉你吧,我早就知道自己是谁!这家伙居然连他对自身的困惑,都给凝聚了进来!!也就是说,我他妈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来的!!!我只知道我不想看到你!!你给我滚!!让我静一静!!!滚!!!” …… 吕白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觉得眼前一亮,竟然已经从梦中醒来,而此时,他正躺在某处…… “吕白哥哥,你醒了?” 是郝彩的声音,吕白也开始在朦胧中捕捉着那张清丽面容,却突然觉得身下一斜,接着一阵颠簸,臂上一软,已经被郝彩扶住了。 就听有人骂道:“好好开你的船!废物!” 吕白笑了笑,他已经明白了,想是张庆丰听到自己醒了,又毛糙起来,铁云婵就教训他。 这时,郝彩也冲船头叫道:“吕白哥哥都笑话你了,张庆丰,你说说,你是不是缺根筋,刚才竟然连麒麟也敢打。” 铁云婵也问道:“是啊,谁跟你说要跟麒麟对着干了,你那是上去寻死啊?” 噗嗤,想到张庆丰刚才的奇怪举动,宇文雪冰都忍不住笑了。 这时习星道:“好了,别说他了,你看他脸上都憋出青筋了,给他点面子吧,不过话说回来,张庆丰,你当时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就要在那麒麟一怒之下变成冰渣了!” 被习星这样一说,大家都有些后怕,很快又生出一股劫后重生的兴奋和遇见麒麟的自豪,再加上回忆起张庆丰当时那无厘头举动,众人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 张庆丰有心直接弃船,摔死这帮讽刺者,可又担心刚刚醒转的吕白经不起这番折腾,只好将飞舟越开越快,这次令人自豪的麒麟之旅,竟成为了张庆丰的“痛苦”回忆…… 第一百四十七回 麒麟换骨 吕白再次醒来已经是在一间冰屋里了,身旁就是火炉,非常暖和,只觉身体也恢复了气力,却仍是觉得体内有股火行真气在翻腾,见铁云婵扶来,吕白一面坐起,一面问道:“麒麟角呢?还有,我们是怎么出来的?” “一醒就问那么多,麒麟角是被你弄没的,你问我,我问谁?喏,就剩这个了。”铁云婵说着拿出一个锦盒,递给了吕白。 吕白轻轻打开那掌大的锦盒,顿时寒光四射,只见里面躺着一节青黑的鹿角形光滑晶体。 这时又听旁边的郝彩说道:“你是被姐姐背出来的,当时你全身都散发着高温,麒麟说你留在那里会破坏到水势,所以姐姐就凭借自身的恢复力,硬是一面被你烫伤,一面把你背了出来,冰谷中那些冰怪见你一身的真火也都不敢靠近……” “云……” “没事的,那点烧伤算什么,我们都是觉者,你最清楚了。”铁云婵忙打断了吕白的话。 吕白点了点头,他明白的,两人无需多言,就又疑惑道:“真火?” “对的,真火就是……”郝彩又将麒麟收集真阳的事情告诉了吕白。 听罢,吕白忙打坐运功,一番自查,顿时发现体内的土行真气已经充盈经脉,而那些真火还有大量没能“消化”,当即开口道:“我要闭关几日,冲击散人境界,体内的真气已经成为了负担,不能再拖了。” 两姐妹一听均是一脸惊喜,没想到那麒麟角竟有如此神奇,可以一瞬将吕白这样道人中期的丹觉修者提升到散人境界! 铁云婵支持道:“好,你尽管净心修炼,我会安排守关。” 两姐妹就出了冰房,由铁云婵在门口看着,郝彩则去向习星禀告,顺便也告诉张庆丰这个好消息。 长老会已经恢复了习星的职务,这当然跟宇文雪冰的汇报有关: 当我追上习星一行时,他们早已经进了冰谷,为了完成任务,我只得跟了进去,却在冰谷尽头遇到大批未知冰怪,幸而得到习星一行的救助。 无奈下我与他们一同向洞中探去,在友人吕白的带领下,我们终于查明了冬神族的最终归宿…… …… 长老会特使?宇文雪冰 ………… 说是几日,吕白这一闭关竟是七七四十九天,除了轮流为他守关,同伴们也开始潜心修炼,最积极的就是张庆丰,他听说吕白要提升到散人境界,生怕被他赶上了,竟然短短几十日也从散人初期提升到了散人中期…… “怎么样?突破了吗?”张庆丰听说吕白出关的消息,第一时间赶来,劈头就问。 见吕白点了点头,张庆丰大快,叫道:“哈哈!我也提升到散人中期了!” 郝彩鄙夷道:“你激动什么啊,吕白哥哥都已经修炼到散人后期了,而且还修成了麒麟骨!” “什么?!不可能!还有!什么是麒麟骨啊!吕白可真有你的!哎呦!!”张庆丰说着就往吕白肩上拍去,却被铁云婵给拿住了,手腕一阵生疼。 铁云婵把张庆丰的手臂一扔,嗔道:“吕白一连闭关四十九天,一动未动,现在刚收工,正在慢慢启动身体,你乱激动个什么。” 吕白轻声道:“没关系,我现在就是被你暴打一顿也没关系的,只是身体还不能太快地自主活动,否则猛增的真气会脱离我的控制,能说话已经不错了……” “谁打过你了……”铁云婵有些羞涩。 一阵动静,习星和宇文雪冰也赶来了,他们从极夜那里收到了消息。这一个多月,几人都是靠极夜来回跑腿联络,真是一条聪明的极地灵犬。 习星见吕白出关,一脸悦色,道:“吕兄弟,这几日由长老会商定,我和姐姐已经成为了冰山族的代表,与你们一同前去调查,请务必接受我们冰山族的情谊。” 吕白微笑道:“此事本就直接关乎冰山族的安危,承蒙长老们的信任,吕白自当全力以赴……还有,你说的姐姐是她吗?” 吕白说着望向了宇文雪冰,见那刚烈女子也笑着倾了倾身,知道他们姐弟已经和好,心中大喜,却陡然觉得真气一阵激荡,险些脱缰,一番调息,才又开口:“不好意思,我现在神识与修为相较之下,就显得非常虚弱,恐怕还需调息几日……” 众人一看纷纷告退,留下了郝彩来照顾他,这几人之中,最细心和最会照料人的,自然就是郝彩了。 …… 这次没有上次那么久,短短三日,吕白终于适应了修为大进的身体,开始为众人述说他的修炼经过:“真阳需真阴来敛,当时麒麟角有了断口,真阳受我体内土行真气引动,全部都窜入了我的经脉之内,可是这些真阳虽然可以生土,却怎能是我一个道人可以驾驭的,最后我不得不将麒麟角剩下的那段晶体吞了下去……” “啊?你就直接吃了?”张庆丰无法想象,那么阴寒的东西怎么能吃。 “去去去,别打岔。”除了铁云婵,其他几人也向张庆丰投来了埋怨的目光,这种真切的修真经历,对修真者来说是最宝贵的阅历。 吕白继续道:“没关系,当时就连我自己都觉得这是胡来,可我确实已被那股真阳,炙烤得无法忍受,心想那晶体是麒麟角所凝结,应当可以有中和之效,没想到……我倒是蒙对了,麒麟角长期储存真阳,故而角的外部已经形成了真阴,所以才会在真阳失去后凝成晶体……但当时还只是我的猜测,这两股阴阳在我体内相冲相合,令我更加的痛苦难当……无奈之下,我又叫出了乾阳、坤阴,没想到这次我算是赌对了……乾阳、坤阴透出了前所未有的极阴与极阳,将在我体内的真阳全部抽离出经脉,仅存在血肉之中,而那股麒麟角的真阴,就只得钻入了骨髓……好在我是觉者之身,又修炼了独特的法门,身体可以像法器一样承载真气,终于用了几十天,将这两股真阳和真阴采炼为了土行真气……” “那什么是麒麟骨啊?”见吕白回想到最后又陷入了沉思,张庆丰忍不住问出。 这次大家没有动作,因为这也正是他们想问的。 吕白又收回了神识,继续道:“麒麟骨不过是我起的名字,那些真阳本来就存在于真阴之中,而且真阳都转化成了土行真气,故而比起那段晶体中留下的真阴,要少了一些……多出的真阴就在我骨头里乱窜,阴气最为凝重,我无法将他们驱逐出体外,无奈下就用土行真气去克它,没想到被土这么一压制,那些真阴竟与我的骨头融为一体……不得已,我又用觉术改变了体质,减少了一些营养的供给,使那些增强骨头硬度的营养物质,正好留给真阴去填补,融合掉了真阴的脆性,使骨头如金刚般坚硬,又不失韧性……由于是麒麟所赐,所以叫麒麟骨。” 吕白说完在左臂和左胸轻点,封住了穴道,然后又叫出了一柄精钢刀…… 叮----!!! 没料吕白对着左臂就是一砍,却听得一声脆响,再看那精钢重刀,已经卷了刃。而吕白左臂也只是开了个肉口子,正在慢慢愈合。 “吕白哥哥,怎么你也神经兮兮,这有什么好示范的。”郝彩赶忙凝出绿光为吕白医治,心疼地抱怨着。 铁云婵心中其实深为这麒麟骨惊奇,嘴上却也免不了责怪:“你这算唱哪出啊?刚一出关就要见血,是不是被张庆丰传染了,越来越不靠谱。” 张庆丰不干了:“毛啊!关我毛事,这种事也扯到我身上,要说传染,也是我张庆丰将一身英雄气概传染给了吕白!!” “狗熊吧……” …… 年轻人一番鬼闹过后,终于开始商议起下一步计划。 吕白最后总结道:“时间不多,但也不能太紧张,自乱阵脚,我这一闭关就是两个月,极点那边还没有动静,连麒麟都说不准是五千年?五百年?还是现在就兑现……所以我们先把时限撇在一边好了,只计划次序……我的想法是先去豫莽山一探。” 吕白说完,其他人脸上都有些变色,如果说极点是未知的,那豫莽山则是已知的,谁都知道,那里面都是万年异兽。 不过他们无法相信,吕白还只是个小孩的时候,就已经将豫莽山转了个遍,除了那些神魔异兽的领地…… 吕白又补充道:“这点你们不用担心,我已经知道如何在豫莽山中安然行进,只是……为何有此能力,还不便相告。” 五人纷纷点头,除了习星和宇文雪冰,其他几人在遇到易不占时,已经知道吕白是在豫莽山长大,但也仅仅知道这些而已。 现在这五人自然相信吕白,“不便相告”那就是“不便相告”,没有必要去问,这就是信任,信任不一定只有亲密无间,更包括留给对方余地,这恰恰也是信任的更高境界。 “好!我听吕白安排!下一个目的地就是豫莽山!这次……”说到后面张庆丰没再说下去,这话只能在心里说给自己听:这次我绝对不会再成为大家的笑柄! 第一百四十八回 节外生枝 冰室内,习星做着路线分析:“从冰盖到豫莽山,直线而去也要经过并州、司州,才能到达豫州,中途还要经过铁梁山脉和五行山脉,两条山脉都是南北纵贯,虽然没有山势阻扰,可一路上修真者也多如牛毛,实在不好隐藏行踪。” 大家纷纷点头,天星果然着眼大处,几句话就将一路上的情况分析得清清楚楚。 吕白也发表了意见:“其实,我们没必要隐藏,先去找所五常居,组个队,就说护送人去豫州,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张庆丰一拍大腿,赞成道:“妙!这样一路上就能拿五常居做挡箭牌,可以大摇大摆地去豫州,而且现在也没多少人知道我们,只要别再被和盯上了。” 吕白一笑:“庆丰,你分析事情越来越透彻了,现在确实要确定一点,那就是为什么和的人会跟上我们,是在凛风斗技场埋了眼线?还是有什么特殊的追踪手段?” 见大家都陷入苦思,吕白又道:“其实,也不必太过担心,我们去冰洞那么久,一直都没出现什么动静,可能早已将和甩掉了,现在就是要绕开并州,从别处的五常居组队。而且一路上……修真者越多越好,这可是很好的掩护。” 大家纷纷点头,这时习星又问:“问题是,现在找谁来做被护送的那个。” 闻听此言,吕白看向了宇文雪冰。 宇文雪冰马上狐疑道:“不会吧?护送我啊?我看上去需要护送吗?” 吕白笑着摇了摇头,宇文雪冰更迷糊了:“不是护送我,那为何要看着我?我们冰盖的女子喜欢豪爽男人,只接受大胆地追求。” “哈哈哈!”习星大笑,希望能缓解尴尬的气氛。 张庆丰却也突然冲宇文雪冰大笑:“哈哈哈哈!我想到了!是护送你的坐骑啊!” “哈哲?”宇文雪冰有些恍然大悟,“哈哲”正是那战熊的名字,冰山族古语,意思就是海底火山,也隐喻外表冷静,内心炙热之人。 吕白赞道:“看,我说庆丰现在看事看得很透吧?我们就说是护送冰原巨熊到豫州,至于是运送过去倒卖,还是表演杂耍,那就让五常居的人猜吧,雇主就是宇文雪冰。” 习星也很是赞成:“对,战熊巨大,要想去远处就只能驱使他奔跑,或者是用飞舟,如果驱使奔跑,路上难免遇到许多麻烦,所以才会雇佣飞舟,可是飞舟又十分的耗费真气,所以除了多雇佣几个舵手,还要雇佣保镖,以防不测,这样我们就顺理成章地组成一单业务。” “啊?要开飞舟运过去啊?”张庆丰一脸苦相。 铁云婵拍着他大笑:“哈哈,你才知道啊?我还以为你看得很透彻嘛。” 习星认真道:“放心吧,我和宇文雪冰也会帮你开的。” 吕白又是一笑,道:“怎么?难道你们忘了?我也是散人了,而且还是后期,正好学学驾驶飞舟。” 张庆丰更加郁闷:“好了好了,爱谁开谁开,飞舟归你们了,我就坐在船里好好修炼!” “哎呦,张大少这是要冲击真人境界啊。”郝彩也打趣道。 年轻人又是一番活跃,才回到了正题。 吕白已经做了决定:“我们就去幽州结队!” “好,我同意,这里靠近极点,从这里到凉州、并州、幽州的距离是一样的,幽州在九州最东边,一路下去是冀、青、兖州,然后就到豫州,一路上修真者众多,而一路上,东边是生灭洋,所以只用注意西边的动向。”习星果然也是带军之人,总是从地势的利弊进行分析。 两个带头人拍了板,一行人就开始整装待发。 又是三天,几人一直都在复议,最后将计划修订一番,终于驾起飞舟向幽州飞去…… ………… 幽州北接冰盖,东临生灭洋,有着大片延绵的雪山,又深受生灭洋季风的影响,冬季很长,夏季却又炎热潮湿。 这种气候特别适合灵参生长,灵参也就成为了幽州名产,修真者路过这里总要去雪山探上一探,兴许就能遇到颗万年野灵参。只是要当心,这些灵参大有成了精的,或是变化成乖巧孩童,或是变化成美艳女子,在你不经意间,他已经溜之大吉。 吕白一行目的确凿,没空去理会那些灵参,一路未停地来到了幽州,到了五常居却看到一个告示: 众父息怒,居有内务,事关重大,停业七日。 恪守五常,从不失信,七日一到,定当重开。 为解内忧,广纳贤才,如有意者,填表申报。 …… 居然用到了“众父”一词,这倒不是五常居真的将业主们看做衣食父母,至少不单纯如此,更多的是说明了,五常居此时遇到了重大变故! “什么世道了,五常居还能停业?”张庆丰说着,从那告示下的筒子里抽取了一张申请表。 铁云婵又瞪了瞪他,意思是没事别乱说话,张庆丰就不以为然地看起了那张申请表。 “哇!一旦录用,不问结果,七日过后,黄金万两!”张庆丰不看还好,一看那申请表下面的介绍当即大叫。 “算了,我们先找地方住下。”吕白拦下铁云婵,为了不搞出更大动静,还是先离开这是非之地,此处是五常居门口,正挤满了修真者。 …… “你这是要死啊?!一万两金子你叫什么叫?!”一进刚租下的大厅,铁云婵就劈头盖脸骂起张庆丰,当然也避免不了一顿猛戳…… “好了,想想这几日怎么办,是直接奔向冀州,还是在此稍等?”吕白提出了一个问题,这是他们要迅速决定的。 习星先发表了想法:“稳妥起见还是等等吧,大陆不比冰盖,刚才我们从幽州北部飞来,已经遇到了两伙不明团体,幸而他们只是跟了一会儿就被我们甩掉……” 张庆丰躲到吕白身后,接上了话题:“就是,如果不是我驾舟技术一流,拖着个大笨熊换谁都会让人家追上,人家追上一问,原来不是五常居结伴的,嘿嘿,那可就要看看实力了。” 铁云婵已经进入正题,也就不好意思再整治张庆丰了,算是放过一马,向吕白问道:“那我先去找郝彩和宇文雪冰?先把灵兽弄进城来?” 见吕白终于点了点头,铁云婵就速速去了,有时候一些小意外却最是不好决断的。 郝彩和宇文雪冰她们正等在灵兽殿外,灵兽殿是城外专门寄放灵兽的地方,因为灵兽只要进城就要收取不少费用,其实对吕白一行来说,这些灵兽太招摇了,放哪都不合适,能不进城就不进城。 铁云婵施展速觉身法,尽快来到了城外,说明了一切,三人就带着三只灵兽,通过城下的灵兽专用通道,进了城,直接来到了酒楼的地下灵兽所。这就是顶级酒楼的优势之一,充足便利的灵兽寄放空间。 六人聚齐,一坐定,就听张庆丰一通疑惑:“你们说,这幽州的五常居是怎么了,居然还要请修真者帮忙?还奖励黄金万两?” “这个不管我们的事,既然要等那就乖乖地等,别乱折腾,我们目的只有一个。”铁云婵说得有理,剩下的也就不必多说了。 这时吕白道:“这七日,五常居不办理业务,那么附近的探宝地点,是不是会少去许多修真者?” 铁云婵点头道:“应当如此,现在没有修真者敢不通过五常居就出去乱跑,而且乱现在越来越猖狂,一个人出去是不要想了,几个人出去,如果不通过五常居,那就是一盘散沙,遇到乱只能比谁跑得快。” 吕白接着问:“如果外面没有普通修真者,那乱做什么?” 铁云婵迟疑道:“这个啊……就不好说了……” 吕白又看向其他人,大家也没什么想法,只好接着分析道:“如果你是乱你会怎么办?” 这是张庆丰的强项,他最喜欢角色扮演,只见他一拍桌子道:“如果我是乱,外面修真者少了,那我就到处探宝,反正都是自己人!” “所以……”吕白说到这里就停了。 张庆丰着急道:“嗨嗨,快说啊,所以什么啊?” “所以……”这次是习星。 这时宇文雪冰也想起了什么,却仍是:“所以……” 郝彩没那么有感情,好像完全是保持队形:“所以……” “所以个什么啊?你们?”铁云婵也急了。 到最后,竟然只剩下铁云婵和张庆丰“不明所以”。 吕白终于说道:“所以,这是五常居的计策,看来他们要从幽州一带开始,大面积清剿乱了,甚至不惜雇佣修真者来补充人手,所以外面是万万不去不得的。” 习星也肯定道:“不是我们不支持五常居,是因为实在是重任在身,趟不得浑水……” 咚、咚、咚。 有人敲门。 “谁啊?不是说了没事不要打扰吗?”铁云婵刚要想明白,却又被敲门声打乱思路,自然不会客气。 门外传来了一个恭敬的声音:“客官,外面有个人要小的把重要的东西交给你们,光押金就有十万两……黄金……所以小的才来通报,小的问他来历,他就说了个十三,说只要报这个数字……” “我们算不清什么十三、十四,你可以扣下他的押金了,他搞错了……” “云婵!”吕白有些生气,喝住了她,然后赶忙打开门,叫住那个侍者,吩咐道:“速速请那人上来,不得怠慢,这是赏钱。” “诶诶,爷就放心吧,小的这就去。”接过那一百两金票,侍者屁颠屁颠地去了。 吕白这才回过头,冲铁云婵赔不是:“我知道你的决定有道理,现在不能节外生枝,可十三捕头不得不见,刚才我语气有点重,你别往心里去。” “哪里,是我胡闹了。”铁云婵怎么不知道自己是在胡闹,她只是搞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 这时,铁云婵察觉到了一个眼神,那眼神刚才正幸灾乐祸地看着自己,此时见自己望来已经狡猾地收回了。 只听铁云婵一字一句说道:“张庆丰……以后不要再做傻事,否则,我直接把你的两条狗命收回,我没空再管教你了,管来管去,把自己都给管傻了……” “呦呵,张散人什么时候有两条命了?”众人循声望去,门口已多了一人,正是五常居天字十三号捕头…… 第一百四十九回 续帝转世 众人一番行礼,十三捕头说出了自己的来意:“我就直说了,鄙人此番前来,正是要恳求几位高手,助我五常居剿灭乱贼。” 吕白还礼,道:“部长言重了,五常居一直为九州修真界的安定,做着无可比拟的贡献,我等本当义不容辞,可是……现下我们确实也有着难言之隐,恐怕要令部长失望。” 十三捕头听罢回道:“切莫再叫什么部长,我只是个捕头而已,一个为了五常居可以抛却性命的小捕头……此时正是五常居用人之际,要的是精英中的精英,要想一下端掉乱的老巢,斩部已经出动了所有能出动的力量……只是九州之大,每处仍需留有一些人手,所以现在实力上与那乱还在伯仲之间,我们自然有必胜的决心,可是伤亡也不会太小,这就可能会撼动到五常居的整体实力,为整个修真界的安定埋下隐患啊。” 吕白赞成道:“是的,世上永远少不了一种人,他们唯恐天下不乱,我等此行也正是因为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此事也关乎到整个九州的安危!” 十三捕头点了点头,然后小声问道:“敢问,是不是与豫莽山有关?” 众人一惊,吕白却面不改色,自己与那豫莽山有关,只要分析下当年铁火出京的路线,就不难有此推断。 却听十三捕头继续问道:“敢问,是不是还与和、通神帮有关?” 吕白笑了,道:“捕头有话就请直言吧。” 十三捕头一挺身,朗声道:“好!快人快语,我们五常居已经掌握了不少关于你们的资料,包括策连波,包括黑箱,包括那个神秘人!” 吕白有些不信,如果说策连波,那是所有斗迷都知道的,这很好解释。如果说黑箱,五常居可能有途径查到这些黑箱的出售记录,知道策连波和铁云婵都去定制过黑箱。可是,他口中的“神秘人”是否就是指那世外高人? 吕白谨慎地回道:“五常居果然明察秋毫,只是那‘神秘人’又是指谁?。” 十三捕头看向一边,点着头,好像有些不愿多说,然后又看向吕白,手中已经多了一样东西,道:“喏,拿去看看。” 吕白接过十三捕头递过来的盒子,打开一看,立时楞了。 那盒子中装着一块透亮晶体,正是那黑箱纯化之后所成,其中隐约还透着几条纹路,吕白二话不说,拿起那晶体对上光线一看,上面正绘着一张地图,只是与之前“杜世元”留下的那张地图不太一样。 看到吕白拿出这样一块晶体,又对着光观看起来,张庆丰等人也心中忐忑,难道说他们被骗了? “现在你们信了吧?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可以坦白地告诉你们,连五常居也只知道个大概,所以我才会接到上级指示,前来与你们联络,毕竟你们是唯一一批按照那地图指示前去……还能回来的人……”十三捕头说到最后,向那些年轻人投来了一个钦佩的目光。 吕白拨开层层迷雾,问出了一个问题:“这么说,你们之前去过我们去的那个地方了?” 十三捕头见吕白仍是滴水不漏,笑了笑,深呼一口气,才认真道:“好吧,毕竟是我登门拜访,那就由我先说吧……易不占如此不问世事的人物,居然会为了你们大开杀戒,杀掉了所有尾随你们往北去的人,那些人可都是乱的好手……” “乱?” “是的,乱早就已经是和的附属组织,这点我们五常居已经查明,所以现在要先剿了乱,就是断掉和的一支爪牙……好吧,接着说,从此不难推断,你们是要去那冰盖,本部就联络了冰山族的朋友,请恕我不能说出他的身份……所以我们知道你们要去极点,虽然不知是为何,但是我们知道此行与黑箱有关,所以推测极点也是地图上的标记,也就是说……你们很可能还有另一张这种嵌入黑箱的地图,现在从你们的表情,已经可以基本判定,这个猜测是对……” 秀--秀--秀----星--------!! 未等十三捕头说完,铁云婵手中已经多出一对玉白娥眉刺,怒道:“你们到底什么来意?” 见吕白拦下了这个暴躁的美人,十三捕头有些气愤地道:“好一对异铁娥眉刺!不过有力气就去对和的人使去,难道我没有透露给你们更多的情报吗?至少我先将那张地图拿了出来,五常居向来都是仁义在前,如果这样的诚意都无法打动各位,那也就没什么好说了,在下告辞。” 见十三捕头转身离去,吕白急忙叫住了他:“捕头且慢,有东西落下了。” 十三捕头停下了,却背着身,满不在乎道:“呵呵,反正就是一张地图,已经有了备份,而且我们派去的人都没能回来,就留给你们吧。” 见捕头又迈开步子,吕白终于道:“捕头请留步,我觉得我们还有探讨下去的必要,如果符合我等此行的初衷,那么我等也愿意与五常居合作。” 十三捕头这才转过身,大摇大摆地走到了庭中,坐入了圆桌旁的一张椅子,双手掏出了几个物件,往桌子上一放,道:“我们五常居绝对是以九州的安定为己任,相信诸位的初衷也是如此,既然要谈就坐下好好谈。” 好一个反客为主,不过年轻人们没有反对,纷纷落座。 那几样物件中有着一快棱角分明、光洁剔透的灵胚,就是吕白和张庆丰初次见到十三捕头时那块,此时上面正泛起一阵光芒。 十三捕头解释道:“这是传神晶石,里面禁锢着一个老捕头的散神,他临死时将自己的神识贡献了一大半出来,然后被禁锢到了一块很大的灵胚中,这就是切下的一块,通过其中的散神,只要注入真气就能时刻与其他灵胚保持联络,现在我打开传神晶石,我们的讨论将被五常居高层接收,你们有意见吗?” 吕白想了想,答道:“反正你也会进行转述,那就打开吧。” 十三捕头见对方能够理解,心情好了很多,客气道:“十分感谢。” 打开了传神晶石后,十三捕头首先讲话:“先说说这种地图,加上这张我们手上一共有三张,算上你们的也就是四张,这种地图经过我们的调查,最先并不是出现在黑箱里,而是跟一个传说有关,叫做十二迷图……也许你们没听说过,这并不奇怪,因为这个传说就是出自西陆,传说具体的内容我们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十二迷图的前八张是人物图,后四张就是地形图,如果能破解十二迷图的秘密,就可以统治全世界,当然,也包括九州。” 年轻人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个十三捕头好像是说书人假扮的,信口开河就讲起了传说。 十三捕头也笑了:“呵呵,不信是吗?一开始我也不信,但五常居不会编这种无聊的故事,要编也会编个精彩的,总之,我们手上只有四张地图,前面八张图还没有线索,而这四张地图也不是原版,只知道是一个神秘人散布的,最后通过各种途径被五常居收集到,现在只有一块这种晶体了,其他两张地图都是副本,晶体已经不在,但可以确定,同样都是出自黑箱。” 十三捕头不再说话了,他在等那些年轻人表态。 吕白想了想,又与大家交换了下眼神,才谨慎地开口道:“对于这种遇风就散的地图,你们怎么看?” 十三捕头点头补充道:“哦,这个啊,我们不知道,所以我们说那人是个神秘人,就神秘到这儿了,其他两幅地图晶体不在,一个是未知情况下打开散掉,另一个是被抽离出来的,已经压入了特制的灵胚,五常居正在取样分析,现在还是高度机密,我只能说这么多。” 吕白又道:“也就是说,神秘人的话未必可信。” 十三捕头一下来了精神:“对!我们就是要听听你们找到地图的详细经过,其中可能有神秘人的线索……还有!请务必说出你们在那极点的遭遇。” 吕白其实已经有了打算,如何得到神秘人的地图他可以说,但是麒麟的事情他万万不能说,难保不是某个人为了避免火山喷发,才把麒麟关在那里,也许现在酿成了大祸,可是初衷未必不善,如果让人知道那里已经千钧一发,将无法预料后果,就是对五常居也不能说,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主意已定,只听吕白将如何提炼黑箱,如何得到地图,又如何去了冰盖,一直说到冬神族有着如何一个凄惨的传说,最后才坚定道:“至于那极点现在的情况,我只能说,那里的危险依然没有散去,如果不是我们几个命大,早就命丧黄泉,此行确实是一番奇遇,可是我们不能说,我也不会骗你,所以直接告诉你,不能说,请相信我们。” 十三捕头刚想开口,只听传神晶石上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哈哈哈,好,果然是续帝转世,你不愿意说那就不用说了,我们相信你,不过,你现在必须配合我们,因为乱已经占据了地图上的一个标记地,他们也正打算进入,此地不在别处,就在幽州白山!时间不多了,给你们一天时间考虑,明早城东三十里处会面,我们只等到辰时六刻,过时不候!十三……收队!” “是!”那传神晶石说话时十三捕头就已经起立,现在收到命令当即低身行礼,然后收起物品就开始离开。 吕白却仍然疑惑重重:“续帝转世?!” “我猜说的就是你。” 十三捕头说话间已经推门离开了…… 第一百五十○回 金花飞伞 “续帝转世?我勒个乖乖,吕白是续帝转世?!”张庆丰不镇定了,见其他人都表情严肃,他只好收了声。 这时,吕白将那装着太晶地图的盒子交给张庆丰,道:“画。” “哦……哦哦,好的。”张庆丰看着吕白脸上那凝重神色,有些不知所措,听说要他画画,这才找回北来。 很快,一副地图就被临摹了下来,仍是一张九州地图,只是标记换了地方,相应的,标记附近的地势也被很好的描绘了出来。 一个空心三角形标记正好在幽州白山群峦之中,另一个标记则是一个黑三角,上面还画着三条竖着的曲线,像是一团火焰。火焰的位置就在九州最南一个岛屿上,那岛屿与大陆隔海相望,正是生灭洋上的夷仙岛 几个人一番沉思,并没有讨论,因为谁都无话可说,好像线索是多了,却每一条又都不像线索了,有种被人耍着玩的感觉,又不得不“上钩”。 但是一想到麒麟、火山,吕白当即拍板:“明天,去。” …… 几个方阵,所有人都是黑衣,好像这样血渍就不会太明显。 吕白面朝一阵黑衣人抱拳道:“在下吕白,我等六人,前来赴约。” “哈哈哈,好!果然英杰才俊!”声音听起来与昨日传神晶石中的一样苍老,只是说话人还带着黑晶面具,上面一个血红的“斩”字,在黑晶上不那么凸显,却凸显出了佩戴者的特殊。 见吕白没有搭话,那领头人走近了两步,笑道:“除了捕头,五常居斩部所有人都不会以真面目示人,望能体谅,如果你们需要遮面的话,我们可提供标准行头。” 吕白也笑了笑,很快又一脸严肃,简短道:“不用了。” 每阵黑衣人足有两千,足足五阵,都带着白斩黑晶面具,五常居怎么可能一下调集这么多斩部好手?吕白不难想象,那些人中不乏新雇的佣兵,被那些佣兵看到面目,再遮起来,还能有甚意思。 “哈哈哈,好!那么准备出发,第一步计划就是……暗斩!!” 那人言罢,方阵中又有人祭出一艘艘飞舟,还有大小飞行法器成片,众人纷纷搭乘而起。 这时,一架乌黑飞舟压下,领头人往后一翻,已经上了舟上观台,居高临下道:“请吧。” 吕白却低眉摇头,道:“不必了,我们自会跟上。” “哈哈哈,好!”说话间,那领头人面具上的“斩”竟然变回了白色,已经转身发令道:“出发!” 乌黑飞舟化作一条乌龙,飞远了,飞行编队也跟着急速而去。想是事先下达了命令,那些飞行法器都隐着光芒,虽然极快,连在一起竟好似一片黑压压的乌云,让远去显得有些缓慢。 这时一个儒雅修者从天而降,从一截丈许长、丈许宽的翠绿竹片上跃下,正是天字十三号捕头,从那竹节法器不难看出,他是一位木修。 “几位,随我来如何?我们跟觉者一起走。”十三捕头一跳下来就行礼说道。 看得出他在赶时间,吕白略一思量,道:“多谢捕头照顾。” 骑兽的骑兽,御器的御器,飞奔的飞奔,一行七人三兽很快就在百里外,追上了千军万马。 为了保持体力,那些觉者都骑着灵驹,竟是另外一支部队,也都清一色斩部打扮,吕白一行就混在其中,尘障下,转眼无法辨出…… 不一会儿,十三捕头接到命令,兀自飞离。 宇文雪冰一看这奔行还要一些时间,就冲吕白、铁云婵以及低空的张庆丰喊道:“上来吧,哈哲驮十个人跑都没什么感觉,咱们就放心节省点真气和力气吧。” 三人一听也都没有推辞,纷纷跃上那战熊数丈长宽的雪背,看这阵势,当真会有一场大战,一丝战力也浪费不得。 …… 乱,坑蒙拐骗的来,杀人夺宝的来,不遵五常的来,在修真界混不下去、被五常居斩部追杀的来…… 这个组织每几百年就会空前壮大一阵,这次的壮大就从那个傀儡皇帝----道亨----继位开始。 短短二十年,乱已经有数万众,如今他们已经要将幽州白山据为己有,数月来不停地偷袭劫掠前来山中探宝的修真者,见五常居都被逼得“停业整顿”了,乱众更是嚣张。 “尿,你他妈能不能给老子留点?”金何在冲远处一人咒骂,那家伙正疯狂地采集着一小片龙蜒草。 “尿”却全不理会,低头黑采。 “你他妈给老子留点……”金何在已经走上前来,说着在那“尿”身上蹬了一脚,却发现一根龙蜒草也没剩,当即破口大骂:“你□□□!我□□□!给我!听见没?!” “尿”露出一脸贱相,撇嘴道:“这是要交给上头了,上头了。” “少他妈拿‘上头’来压我,你给不给?”金何在真急了,说着祭出了得意法器----金花伞。 “尿”知道自己技不如人,之前那番不过是想为后面的讨价还价作铺垫,看着金花伞已经金光大放,当即分出一大半仙草,递了出去:“给,给你七成了,剩下的就让我拿去交差了。” 金何在先接下了那捆龙蜒草,却不罢休:“嗨嗨嗨,把那根最粗的给我,少糊弄爷爷,那根可是这里面年份最久的。” “尿”一见那金花伞已经飞上自己头顶,利索地就交出了那根上品,金何在却不再伸手来接。 “怎么了,金哥?这都不行了?” 金何在还是没有答话,而是一摆手,让“尿”收声。 突然间,金何在脸色大变,伸手已经抓过了金花伞,化作一道金光飞得没了影。 “尿”还没反应过来,就觉脖子一凉,眼前的世界就开始翻转起来…… “那人就是金何在吧,我识得他的金花伞。”尸体倒下,现身了一个戴着黑晶面具的人,他一面说着,一面将鲜血从利刃上甩下。 对面又有一人现身,也戴着黑晶面具,道:“应该就是,果真跟卷宗上描述得一样狡猾,看他那金花伞的速度,我们追也是白追,不过放心吧,他跑不出包围圈。” …… 金何在飞起一看才发现,四周各处,时不时都会有些光影、响动,隐隐间能听到一两声哀号,这才明白原来整个白山已然大有动作,再也不敢迟疑,一个翻身上了金花伞,全速向山内飞去。 呼---- 一阵风声,一道闪光,金何在的脑袋就掉了下来。 那脑袋正好被下方的十三捕头揪住,提着看了看,见那脑袋这时才闭上眼,点头道:“嗯嗯,没错,正是金何在。” 说罢他又把金何在的脑袋扔了,这时才注意旁边那位,那人已经在金何在坠下的尸身上一捞,手中就多了一个宇囊,正是张庆丰。 张庆丰急忙将神识探入,又立刻抱怨道:“太小了吧,只能装一百尺,一万斤。” “一百尺”是体积,一百立方尺;“一万斤”是重量。这就是说,装入宇囊的物体总空间,不得超过一百立方尺,总重量也不得超过一万斤,其实对于丹修来说是很好的东西,越小的宇囊越节省神识,使用起来越加快捷,是战斗时的首选,张庆丰此言乃是故意贬低。 十三捕头不接话茬,仅是提醒道:“这些都是赃物。” “切,我还不想要呢。”张庆丰一把将宇囊扔给捕头,一脸不屑。 十三捕头接过宇囊,又冲上面的吕白赞道:“吕散人果然法力非凡。” 刚才,十三捕头刚刚追至,吕白已经将那全速飞行中的金何在斩落,身上无飞甲,脚下无法器,这让十三捕头看得瞠目结舌,险些没接住那颗掉落的脑袋。 吕白兀自飞下,留着话:“叫我吕白。” 三人就又飞入丛林,与下面的四人三兽会和,一行继续潜向山中,由会《五气丛》的三人带领,时不时捕捉一两个漏网之鱼。 那些被分派在外围清场的乱众,没有几个好好履行职责的,大多都在趁机摸宝,活着的不知道自己进了包围圈,死了的最多就是一两声闷哼…… 就这样,五常居的第一步计划----暗斩,进行得十分顺利。 清理了大部分的外围乱众,斩部众又按计划在预定的几个地点集结,等待着,时刻准备着,伏击那些闻风而动的乱众主力。 吕白一行已经潜入到了地图上的“△”标记附近,通过对五气的捕捉,很快就算出了此处的乱众足有两万多人,两万人的五气竟化成了气浪,正时而翻涌,时而平静…… …… “事实证明----五常居是卑鄙的----!!!!” 山边一块巨大山石上,停着一团乌黑,喊话者就在那团乌黑之中,随着这喊话者的愤怒,那团乌黑也膨胀了一下,发出一阵拍打翅膀的声音,原来是一群乌鸦,它们正用利爪钩挂在主人身上。 “卑鄙----------------!!!!!!!” 两万乱众异口同声,震耳欲聋,声音却被结界挡下了。 就这样,他们隐秘地通过怒吼,统一着愤怒、憎恨、杀意、…… 第一百五十一回 先钱后阵 幽州白山,群峦之中,万众乱徒在结界的掩护下,进行着战前动员。 乌鸦人高呼着:“五常居----与吾辈多有不共戴天之仇----可吾辈大气----能避则避----只想求得一安身之所----修修真----悟悟道----可是这都不行----这是他们逼的----!!!我们也不用客气----!!!杀光他们----!!!” 乌鸦人每次加重语气的时候,台下就有万众重复呐喊。 “他、们、逼、得----------------!!!!!!” “不、用、客、气----------------!!!!!!” “杀、光、他、们----------------!!!!!!” …… 乌鸦人知道,这两万多人虽然喊得声音挺大,其实都没什么底,现在还要给他们激励才行,就听他继续喊话,那些人继续附和。 “我们的主子----英明神武----!!!” “英、明、神、武----------------!!!!!!” “已经破解了十二迷图----!!!” “十、二、迷、图----------------!!!!!!” “十二迷图是什么?就是统治世界----!!!!” “统、治、世、界----------------!!!!!!” “现在主子正在接引这统治全世界的力量----今天大家只要能将那些五常居的人杀退----每个人赏金五千----每提一个斩部的人头----外加两千----想跟主子一起统治世界----那就杀光他们----!!!!” “杀光他们----------------!!!!!!” “杀光他们----------------!!!!!!” “杀光他们----------------!!!!!!” …… 十三捕头已经将敌众的所在汇报了上级,转头向吕白一行传达新的命令:“总指挥亲令,命我们藏匿在此,趁他们出来与斩部大战之际,再潜入地图上的标记地。” 吕白看着十三捕头,用气语道:“你也要去吗?” 十三捕头才发现此刻发出声音有些不妥,也忙用气语回道:“如果可以的话。” 吕白气语中的柔和透出一种厌倦:“没有什么可以不可以,上次去极点就是生死一线间,你不怕死就尽管跟来,不过一切须听我们安排。” “是。”十三捕头的气语中隐隐透着木行真气的中正。 郝彩接到吕白的眼色,立刻施作法阵。 此处地势已高,四处长满了白白的岳桦,只见一个个法阵在几株岳桦上闪烁又很快隐去,一行甚至包括战熊哈哲,就在这几株岳桦连成的区域内,随那些法阵的隐去一同隐去了。 木遁,利用自然中的木行之物进行隐遁,木方士的绝技之一。 五行遁,遁形之祖也,其法有五:曰金遁、曰木遁、曰水遁、曰火遁、曰土遁。见其物,则可隐。 蝗虫一般,突然间遮蔽了好几座峰峦的上空,这一众修士居然有一万五千之多,铺天盖地的向外围巡视,准备一口吃掉所有的斩部中。 嗖、嗖、嗖…… 剩下的乱众都是觉者,也有七八千之多。 两万多人空中、地下一番搜寻,竟没找到一个斩部。 又巡视了一刻,依然是没有发现动静。 难道斩部撤了?乱众心中想要高兴,却又都有些疑虑,压着心中的不祥之感。 这时,总算有人觉察出了不对劲,指着斜上方一块雪白的云团叫道:“那片云很可疑!!” 说着已经有几百道真气凝射打了上去,顿时烟消云散,却什么也没有。 “瞎叫唤什么?”有人抱怨了。 可是又有几块云向这边飘来,看起来就是不自然得紧。 又是一两百道真气凝射,虽然没有上次出手的人多,仍是将那些云都打散了。 接着又见几块云团飘来…… 虽然散人级的乱众不愿再出手,可是他们觉得这确实很诡异。 乌鸦人被身上的乌鸦飞拽着迅速升高,同时下了指示:“升空!” 对,提升高度,看那些云上有什么名堂。众人就在一团乌鸦的带领下纷纷驱使法器,缓缓升空。 “啊----” “呃----” “哇呀----” …… 就在乱众修士们升高之际,下方突然传来了哀号。 “下面有情况!”修士们终于反映了过来。 往下望去,密林之中,四面八方动静大起,正将那七八千个觉者包围其中。 “***,中计了!支援下方。” 乌鸦人说着已经带起乌鸦一身扑腾,黑团中射出数道真气凝射,打向下方的一个波动处,立时激起一片片红光,正是真气凝射被防具吸收后,在防具上撑起的闪光,隐约间好像还有两道凝射打中了某人。 大家二话不说,纷纷祭出法器,施法的施法,催符的催符,凝射的凝射,下方那四面杀来的斩部众立刻有了伤亡。 乱众修士正得意间,却又有人大叫:“好多云层啊!不对劲!” 那一万多人才发现,头顶四周已经聚集了许多云团,正好围成了一个圈。 “不好!快远离这些云层!”乌鸦人大声下令,可是已经晚了。 顿时间电闪雷鸣,各种法术、凝射一同袭来,乱众修士应声陨落无数,这时云层才散去,一众斩部修士现身间,法术未停。 没有人再计较那些云层,是不是哪个斩部修士的云篆所为,此时最重要的是自保! “别光防啊!还击啊!每杀一个斩部众赏金五千!”乌鸦人怒吼着。 切,到时候我说杀了十个,谁信啊?再说上头对于奖励从来都不如实兑现。乱众个个都是明白人儿,而且他们只不过是走投无路,才加入了这个组织,在大小事务上一切都是以实力说话,之所以被人领导也是屈服于他们的实力,现在明显斩部实力更强,硬拼什么? 但是他们想跑也很困难,已经被包围了,所以就祭出法器,尽量防护,等待对方前来招降,甚至招安。 下面的七八千觉者见上面都已经被压制,这四周又围来了庞大的斩部地面部队,当即自发地用盾牌围起了铜墙铁壁,也不强攻。 “别抱有幻想!你们都是杀过人的,你们身上都是死罪!现在不奋力反抗,就等着受死!!” 乌鸦人的话有了效果,有那么几百个修士开始还击,却迎来了万众斩部修士的一阵集火,专门打还手的,你若不还手,我就只是压制,你若还手,就整艘飞舟上的火力一起点杀。 终于,随着几百人的陨落,那些乱部修士又恢复了人人自保的状态。 甚至有些小团体已经集体撑起防护结界,有些人就凑过去,也想加入,这在平时是不可能的,现在眼看要被围杀,那些小团体也就不介意了,只是……新来的可要顶在最外面。 虽然大势已定,可这种围杀还需要一段时间。 不打则已,打则必胜,这就是斩部的第二步计划----问斩。 …… 借着这点时间,吕白一行已经迅速突破向标记地点,一路上顺手结果了几个避不开的乱众,终于来到了一座孤山下。 这孤山在白山山脉的正中间,位于群山正中,不甚高伟,几百年来,一直是白山的禁地,相传此处有只得了道的神兽把守,入这孤山者无一能返。 十三捕头用气语介绍着:“这就是不咸山,传说这里有着凶兽,其实是我们五常居所为,凡是要前来这里探宝的,五常居统统不受理,要是私自前来,就会被埋伏山中的特员暗杀,可这些日子这里突然被乱的人给占了,他们此时可能已经入了不咸山的秘.洞,那正是地图上的指引所在。” 吕白没有露出鄙夷,真气微颤:“没想到五常居也会有这种手段。” 十三捕头真气一阵波动,接着用气语解释道:“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那幅地图五常居已经得到许久,那时我都还没出生,那秘.洞没有地图指引很难寻见,可难保日久天长不会被其他人……” 吕白真气一震打断道:“所以,你们就散布谣言,把这里变成了禁地?这可真不容易,难道萧夜老怪那种人也吃这一套吗?” 十三捕头接着道:“这正是奇怪之处,何止萧夜老怪,全部真人级的高人都从未来过此地,各大门派更是很配合的将此处称为禁地,这说明大派的高层也认识到此事关乎到……” “也就是说,反而引起了乱的注意,好了,我们快去那秘.洞吧……”吕白不想听那些解释,收起真气,打头向秘.洞方向行去。 一路上到处都是被破坏的陷阱、法阵、结界,那些都是之前五常居布置的,乱的这种直来直去也方便了吕白一行…… …… 秘.洞口。 “快把宇阵布好,哈哈,他们万万想不到阿波斯们会直接传送到此地。”四当家兴奋道。 “老四,少多话。”二当家说着掏出一叠金票,又对身旁一人道:“动手吧朋友,人到,钱归你。” 那人一袭黑布斗篷,只见他翻下罩帽,头颈却仍是被白布包扎得严严实实,甚至连话都不愿意说,而是双手飞快闪动,变戏法一样,变出两块牌子,一个牌子上写着个“我”,另一个牌子上写着“宇”。 那二当家刚看清两个字,就见两面牌子一翻,背面又给出两个字“翔”、“从”,紧接着又是一翻,背面的字却不是之前的“我”、“宇”了,而是“来”、“信”,再是一翻……看不清是字变了,还是牌子换了,后面还越翻越快,连起来就是这样: 我宇 翔从 来信 用第 一, 必须 先钱 后阵 否则 二当家眼都花了,马上将一叠金票摊上去,苦叫道:“知知知道了,先给你行了吧!快布阵。” 那叠金票就凭空飞起,钻进了宇翔的斗篷,宇翔手中牌子又是一翻,给出了两个字,“谢”、“谢”…… 第一百五十二回 并称三才 九州三隐士,不是三个,而是三种,这三种人是天生的逃亡者,背后均有势力追杀,不管愿不愿意,注定成为隐士,他们是易师、宇师、宙师。 宇翔就是一位宇师,不知这乱是如何找上了他,还是他主动捞得这单生意,如今他已经在乱的总部布置了传送宇阵,现在只要在这洞外的一处平台上,布置一个同样的宇阵,就算大功告成。 只见宇翔收起字牌,伸出一只白净的手,大拇指甲往中指尖头一掐,中指端上便冒起鲜血,那只手又是一番凭空挥洒,空中立刻多出许多图案,没有一个是完全规则的,没有符号,看起来杂乱无章。 但这个杂乱无章的法阵,二当家和四当家却是认得,正与宇翔之前在他们总部布置的宇阵一模一样,看到这里他们二人露出了一个放心的表情,因为这种相同说明了,此时宇翔所画的正是他们要的传送宇阵。 关于传送宇阵,绝大多数九州修真者只知道三点,第一点,两点传送,即每个传送宇阵只有一个对应的宇阵。第二点,传送宇阵分物品宇阵和生灵宇阵两种,只有生灵宇阵可以传送人,且除去宇师同行,一次只能传送一人,否则就会在空间交错下挤压融合,后果不堪设想。第三点,两个宇阵必须一模一样,每一对宇阵的图形都是无规则的,独立的,如人的指纹一般。 那些杂乱无章的图案,正拼起一个不规则的圆,五颜六色的,隐隐透着光。 只见宇翔手上突然一甩,一股子鲜血又砸向那圈彩色图案,力道很猛,却直接悬停在那圈图形寸处,顿时激活一般,光芒大起,五彩斑斓,猛然间又收敛起来,只一瞬就形成了一个黑不透光的宇阵。 “快打开吧,让我们的人过来。”四当家催促着。 二当家看起来也有些紧张,毕竟要过来的都是和的人,是阿波斯,至于阿波斯是什么,他和四当家也不清楚,只懂得是上峰高人。 阿波斯为何不一起同来?为何一定要乘什么传送宇阵?他俩也没敢问。 四当家话音一落,就见宇阵已经张开一个黑色裂隙,那裂隙中已经迈出了一个娇小丰满的女子。 二当家和四当家眼睛一亮,虽然很想多看两眼,但还是马上躬身低头,这个女子他们倒是见过几次,连主子都对她毕恭毕敬。 这时那宇翔又双手举牌,摆出几个字: 大功 告成 先走 一步 …… 宇翔伸出手刀,随意隔空一劈,就劈开一条裂隙,同时钻入其中,随着裂隙的迅速闭合凭空消失了。 这时那女子刚出得宇阵,身体一僵,看上去人是没动,却觉身影的轮廓隐约间扩大又缩小了一番,就听她对身后那个正出来的人道:“这就是宇师吗……愣是没抓住啊……” 后面出来个一身红铠的男人,身材十分高大,声音却阴柔得很:“你怎么见谁都要抓两下啊?” 那女子刚要开口,就突然身影颤动,凭空击起大片火花。 二当家和四当家刚想寻机请个安,却觉扑面一阵疼痛,身不由己地向后飞去,那宇阵打开的裂隙……竟然爆炸了…… 铁云婵已经现身,正手持异铁娥眉刺与那玲珑女子斗在一处,两人分明没有受那爆炸影响,快到看不见身手,周身激闪着火光,叮叮作响。 那阴柔男正被一团紫色光影罩住,看不见他有何动作,只听得光影中传出金属被撕裂的刺耳“尖叫”。 又见铁云婵周身火光猛盛一阵,玲珑女子已经直接冲入那团紫色光影。 这紫色光影正是吕白的君子无忧,此时散人境界、中觉身躯,再快的眼力也只是看出一团紫红。 剑势正大起,却陡然间收了,那一男一女已经鬼魅般站在了数丈之外,正是凛风斗技场那对阴阳怪气的男女。 吕白还剑入鞘,眼神中充满不屑,分明在说“你们败了”。 只见对方那男的全身红铠已无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身鲜血,正被身旁的娇小女子支撑着,那女子毫不慌张,开口赞道:“小子进境颇快啊,跟我回去打鬼神斗吧?” “你就这么想做鬼?” 说话的是张庆丰,他已经将宇阵旁的丹绘收回,宇阵虽然神奇,可不会躲不会跑,更架不住一阵火行真气凝射,被瞬间撑破后,使得这宇阵只传送过来两人。 那两人一个浑身血糊,身上却邪气不消,另一个更是妖邪得很。刚才一阵短暂地接触,铁云婵和吕白已经判断出,对方路数并非九州派系。 不过,那二人对九州修真者的情况,显然是十分了解,所以容不得半点留手,吕白已经伤了一人,铁云婵虽然未伤到对方,也并未吃亏。 之所以让他们闪出,是因为十三捕头用气语下了命令:“真人们正在赶来,要活的。” 吕白等人也早就捕捉到了一股股强大的气息,这些气息虽然都是头一次感受,但其中一股,吕白和张庆丰却觉得似曾相识…… 萧夜老怪! 一个穿着青蓝肚兜的胖娃娃最先飞至,竟是一具人鼎分身。 那胖娃娃一见张庆丰就满口稚气道:“大哥哥,你长高了啊。” 张庆丰反倒异常冷静,脸上没有一丝喜怒,淡淡甩下俩字:“畜生。” 十三捕头脸色大变,对方毕竟是个真人,这张庆丰居然开口就骂。 那胖娃娃却不怒,嗤笑道:“嘻嘻,大哥哥好威风啊。” “贱种。”又是俩字,面无表情。 十三捕头眼看如此,只好硬着头皮说道:“请问阁下可是萧夜真人?” 胖娃娃本是不答,见那捕头一直冲自己躬身行礼,只好回道:“我只知道我是被请来的。” 十三捕头没有再问,而是把目光投回胖娃娃身前的那对男女。 三道光影,又是三位真人,分别落于那对男女前、左、右方。 一位身着道袍的白发老者,一位轻纱白衣的清雅女子,一位双目微闭的深沉男子。 真人,自是难得一见,以至于十三捕头也只确认出一个,那个白发老者正是清静真人。 九州真人之中,只有萧夜老怪是在五常居挂着号的,所以十三捕头对那三位也不敢多问。 见约定的人都到齐了,胖娃娃便指着那对男女道:“我要那个女的。” “等我们带回去审完,你爱要哪个要哪个。”深沉男子说话时依然是双目微闭。 “那你们此时叫我来干啥?就为了抓他俩?”胖娃娃话语中透着不耐。 男子沉声道:“给你认个人。” “谁?” 男子双目未开,仍是将脸转向吕白,道:“他就是吕白,乃续帝转世,以后吕白以及他身边的人,你皆不能动。” 这些都是真人,饱经沧桑,除了萧夜老怪,吕白对另外三位真人本是心中敬畏,可又一次听到“续帝转世”,令他忍不住想要出言,却被十三捕头拽住了。 “嘻嘻嘻嘻……”那胖娃娃好一阵笑,终于问道:“你凭什么命令我?” 男子淡淡道:“盟主的指示,你别跟我装糊涂,现在你算认过人了,可以随意了。” 一道红光,胖娃娃已经出手,高纯的火行真气,打在了中间那个女子肩头。 “做过记号的就是我的。”说着,胖娃娃已经没了踪影。 女子仍是一脸镇定,大脑却在飞速运转,可是至今依然没想出办法。只吕白一人就可以擒住她,更何况现在身边多了三个真人。 不过女子没能继续多想,只见那清雅女真人手一抬,数道绿光已经将那对男女缠住,一阵大亮,多出一颗古树,树皮上嵌着二人脸面,男的满脸是血,仍在昏迷,女的脸上依然没有表情,强作镇定。 这乱众称为“上峰高人”的女子,已经咬破了口中毒囊,可古树透出一股木行真气,直接将毒药解去了…… 粗壮古树横空飞起,清雅女真人踩在其上,只是一闪,消失在天际。 那深沉男子突然睁开双眼,吕白只觉一对精芒打来,好不强劲。 一瞬,男子已然闭目,缓缓道:“吕道友,若有话,请直言。” 吕白心道这些真人还没有目空一切,当即行礼道:“承蒙真人关怀,在下只是想明白何为‘续帝转世’,此称实令晚辈忐忑。” 男子微闭的双目仿佛带出一抹笑意,快语道:“三才剑乃上古续帝所制,能与乾阳、坤阴并称三才者,唯有‘续帝转世’。” 吕白这才恍然大悟,自己虽机缘巧合叫出了那三才剑的名号,却不知还有这番来历。 “吕道友,好自珍重,后会有期。”男子说着又向身旁的清静真人行了一礼,就化作一片烟尘,消散在风中。 清静真人向着大家的目光,回望了一遍,柔和道:“贫道只是奉命拿人,诸位居士还请随意。” 言罢,清静真人就冲那四当家道:“勾洗全,你可愿同我一去?” “勾洗全”正是四当家的原名,听那真人冲自己发话,勾洗全硬是逞强道:“我……我堂堂四当家……怎能……” 只见青光闪过,勾洗全已经变成了一尊冰雕。 清静真人又看向二当家道:“刘保善,你可愿同我一去?” 刘保善满脸堆笑,哈腰道:“愿意!愿意!” 一团蓝光从清静真人袖口泛出,飞裹在刘保善周身。 “吕道友,这洞中可凶险得很,望你真是那‘续帝转世’。” 嗖---- 清静真人说着已经拖起蓝光,带着鬼哭神嚎的刘保善远去了…… 第一百五十三回 暗问明斩 好一步问斩,先是杀掉反抗的,然后杀掉集众防御的,任你再好的防护,怎受得住所有斩部修士集火? 几个小团体纷纷被灭,有些还没被打就已经自行散开。 一万五千修士,就这样被打的一盘散沙,没人敢动了。 这时,斩部的火力才渐渐收敛,一个苍老声音响起:“汝等脚下之徒,可知罪?” 这一众乱徒此时还剩下一万三千多号,损失连五分之一都不到,人数上仍然比天上的斩部众要多,可他们却循声望向那个戴着红“斩”的喊话人,像是看到青天大老爷一般,纷纷在法器上跪拜道: “我等知罪!” “小的再也不敢了!” “求求您放我一马吧。” …… 乌鸦人看着这帮“孙子”,自己都泄了气。 一阵哀求,就听乌黑飞舟上那人继续喊道:“哈哈哈,好!既然知罪了,那就让你们知道什么叫斩!” 乱众之中响起一阵低语,个个心中惊恐:难道说?还是要斩了我们? 就听那苍老声音接着传来:“仁、义、礼、智、信,此五常乃天书记载,续帝亲手摘录,后又有雨而发扬光大,创立五常居,使整个修真界欣欣向荣,却只有你们这些狂徒,目光短浅,敢于越界,难道不当斩吗?” 没人说话,那些人才听不进这些话,他们心中想的就是:妈的,如果真要斩,那就同归于尽,谁怕谁啊。 就连山野中的那些乱众觉者也十分安静,用超常听觉捕捉着上空斩部头领的训话。 “斩,车裂!斧砍!断除!断除什么?断除愚昧,愚昧者不知道五常之意义,故而随意破坏,任意胡为,本来每个人都可以自我斩断这些愚见,可是你们不斩,还成为害群之马……所以我们斩部才应运而生,我们帮你们斩,我们只斩不仁、不义、不礼、不智、不信,不是“无仁无义”,而是“不仁不义”,是你们明明可以仁义,却不去做,以至于满身妖邪魔障,所以要斩这些,就要连你们一起斩,知道了吗?” 见那人半晌不再说话,乱众竟异口同声:“知道了!” 然后又开始苦苦哀求…… 那斩部领头人又开始说话了:“既然你们知道自己错了,以后该当如何?” “仁、义、礼、智、信!”乱众中一人抢答道,仿佛抢答对就有奖励一样,露出一个兴奋的表情, 其他人也不甘示弱: “仁义礼智信!” “仁义礼智信!” “仁义礼智信!” …… 最后竟汇成了声浪…… “哈哈哈,好!你们先是不仁不义,这会儿又迷途知返,‘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啊。” “善莫大焉------------!!!!!” “善莫大焉------------!!!!!” “善莫大焉------------!!!!!” …… 听斩部头领话有转机,一众乱徒纷纷面露喜色,还欢呼起来,一浪高过一浪,就跟刚才乌鸦人讲话似的。 “好好好,你们这都是大仁大义!” “大仁大义------------!!!!!” “大仁大义------------!!!!!” “大仁大义------------!!!!!” …… 那人脸上的斩字突然变成乌黑,与黑晶面具融为一体,只听他说道:“你们现在真正的大仁大义就是认罪伏法,接受斩刑!心甘情愿地为后世之辈做个榜样!所有斩部听令!计划最后一步----明斩!” 乱众中有些人已经听出话锋有变,却不敢先发制人,怕成了出头鸟,只是悄悄往飞行法器中积蓄真气,准备开溜。 他们怎么会知道,天罗地网已成。 只听“明斩”二字一出,空中那团乱众犹如受惊的鱼群,一下炸开,想要逃跑,却发现上方四周有真气凝射、法门无数,下方又有大批斩部觉者飞掷来兵刃,所有飞在前面的人都死了,那鱼群只好又再次凝聚。 下面山野中的乱众觉者也开始突围,却毫无章法,有人喊北,有人往南,被包围在四周的斩部觉者大批砍杀。 天上大群修士,散散凝凝,纷纷陨落。 地下一阵觉者,死伤无数,血流成河。 这就是修真者的战争,不是争夺什么土地,不是争夺什么资源,是凌驾于其上的规则,是道与道之间的较量。 可惜那些邪魔外道各怀鬼胎,虽然人数众多,却毫无分量。 那乌鸦人已经将所有真气都用来自保,身上的乌鸦也一只只凝起全身灵气,时不时飞离主人,为主人挡去一记杀招,就听那乌鸦人喊道:“我是黑鸦!乃本众统领!深知其中内幕!愿意将功赎罪!” 他这一喊,那斩部领头人果然一摆手,针对黑鸦的攻击立时就停了,转向别处。 斩部领头人笑道:“哈哈哈,好!你这份心难能可贵!不过……我们已经有了你们的二当家----刘保善了!你还是成仁吧!” “什么?啊----!!!” 那黑鸦惊呼一声,身上已经被几道真气凝射贯穿…… 领头人收起真气,继续下令道:“全部都斩,不要留情,这可是数百年罪恶的凝聚,他们九成九身上都背着人命,都有死罪,就算个别不是死罪,明知道这是个没有道义的组织,还要加入,死有余辜!全部斩净!今天能参与此次任务的,不管你是旧部还是佣兵,你们都是幸运的!见证了每几百年一次的大清洗!见证了五常的力量!第一次参加任务就能万众一心!这就是五常的力量!!!!” 那些乱们,也都是修真者,同在九州一片天地间,却做出了不同的选择。所以,是留着他们继续作恶、继续杀人?还是法不责众,来个赦免大会?亦或者用他们的死震慑后人?五常居也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天有生杀,地有生杀,人亦有生杀,只是看人如何生如何杀。 此时,吕白一行已经探入洞中,远离了外界的那场杀伐。 可没走多远,十三捕头就说:“诸位小心了,前面就是这里真正的入口。” 真正的入口?是眼前无限的黑暗吗?一行走到山洞的尽头,却发现……他们正站在山体内部一道峭壁上边,而他们所在那个十几丈大小的洞口,在无边的黑暗峭壁上好似一颗小火星。 四周一点声响和光线也没有,甚至祭出法器照明,除了洞口上下左右的峭壁,就什么也照不到了,前方是一个未知的空间。 众人一下明白了那个“△”标记的含义。 “这里有几人去过?”吕白看向十三捕头。 十三捕头想都没想,答道:“自从四百七十八年前,五常居得到那张地图开始,一共有组织进入此地二十七次,共失踪四百零七人,加上不听命令,擅自闯入其中寻找同伴的一百四十三人,整整五百五。” 吕白继续问道:“最后一次进入此地是什么时候。” “大约二十年前,一共八人,就是当时名声赫赫的天龙八斩。” “可以提供所有失踪者的资料吗?”吕白追问。 十三捕头无奈道:“除了天龙八斩,我还知道的就是,第一批进入这里的也是一个八人组,名叫八方,是充满传奇色彩的八个人……其余的,由于年代久远,以及五常居上层的封锁,我就不清楚了,只知道一个总体数据,这也是他们派我前来的原因。” “那我们不去了,请另请高明吧。” 习星、张庆丰等人自然知道吕白是在讨价还价,但既然一下跑出这么多线索,也不能盲目,能搞清楚的事情应该尽量争取。 十三捕头笑了笑,道:“我这就向上面反映。” 取出传神晶石,一番请示后,那个苍老的声音对吕白说道:“我劝你不要知道这些,并不是因为这些都是机密,总之我不能多说,你如果一定坚持,那么五常居愿意提供这些资料,但请你想清楚,通过我们内部多次的讨论,我们的观点就是,不给你们知道这些具体资料,是对你们最好的帮助……” 吕白打断道:“然后随着我们探入,通过传神晶石的同步反馈,你们再对比过往资料给出建议是吗?” 沉默了一会儿,传神晶石终于爆发出了那头的大笑:“哈哈哈,好!说吧,那些资料你要还是不要?” “给我吧。” “看过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十三,给他们资料。” “是!”十三捕头躬身行礼,然后收起了传神晶石,才从宇囊中拿出四五个大口袋。 看到那些袋口都有着封条,吕白一行才明白,原来这资料就备在十三捕头那里。 十三捕头不好意思道:“没有上面的命令,就是没有封条,我也不可能私自打开,所以刚才不是我有所保留……” 吕白抱拳道:“天字十三号捕头,果然没有辱没“天”这个行列。” 见对方理解自己,十三捕头露出一个感激的神情,接着道:“托诸位洪福,我也有幸一睹这些密宗了。” 说着,捕头已经打开了一袋,大家又祭出一些法器,将洞中照得大亮,传阅起来。 修真者神识较常人强大许多,精力更非凡人可比,转眼已经看完一袋。 张庆丰最后一个看完,只听他大叫:“难怪五常居害怕给我们看到这些资料,这之中还有真人!” 吕白也不由得叹道:“原来如此。” 众人又接着一口气读完了所有的资料,心中对这个地方的看法已然完全改观,包括十三捕头,都直摇头,终于望向吕白道:“如果我是你们,看完这些我会掉头就走,虽然我这样说有些脱离五常居的立场,但你们值得我十三真心相待。” 吕白笑道:“哈哈,十三捕头这才叫真仁义,正符合五常居的所为,不过我吕白恐怕要辜负了捕头的一番好意,如果不看这些资料我可能还在犹豫,此时看完,我的想法就是必须一去。” 看到那些年轻人,他们的脸上都有着和吕白一样的坚毅,十三捕头行礼赞道:“诸位如此气度,令十三钦佩不已!” “都是真性情,前方又是九死一生,吕白斗胆倡议捕头与我等放下繁文缛节,彼此共同进退、心中别无庞杂。” “好,那我就直说了,本次行动十三一定全力辅佐吕白兄弟,还望你担任领队。” 吕白也不推辞,点头认下,话锋一转道:“那我们进入正题……” 第一百五十四回 四号事件 ……资料虽多,五百五十个五常居好手,却都只有修为介绍。关于他们飞入黑暗之中的情况,绝大部分都是“一片黑暗……”,然后突然中断。 只有三次,在失踪之前,有人通过传神晶石,留下了有价值的只言片语,被总部记录了下来…… ******* 【一号事件】 任务次序:五 任务成员:星月真人 晶石持有:星月真人 事发过程:从跃入黑暗开始计时。 第四十五秒----“不妙……”, 第四十五秒----施法声 第五十三秒----“这是异界之……’ 第五十四秒----传神晶石的神识共振断开,失去联络。 【二号事件】 任务次序:十七 任务成员:幽州分部三十人团组 晶石持有:天字七号捕头(第七任) 事发过程:从跃入黑暗开始计时。 第七十一秒----“我们正在被吞噬……” 第七十二秒----传神晶石的神识共振断开,失去联络。 【三号事件】 任务次序:二十七 任务成员:天龙八斩 晶石持有:龙斩 事发过程:从跃入黑暗开始计时。 第六十三秒----“有怪物!夜叉的宇阵顶不住了……” 第六十四秒----施法声 第六十六秒----“异界!我们正被拖入异界!千万不要再派人……” 第六十八秒----传神晶石的神识共振断开,失去联络。 ******* 吕白率先发表了观点:“根据资料记载,星月真人在四百二十八年前于此处消失,也是他最先留下了线索----‘异界’,第二次是‘吞噬’,第三次也就是天龙八斩,他们中的夜叉斩正是宇师,并且有了新线索‘怪物’……” 说到夜叉斩是宇师时,吕白跟十三捕头交换了一下眼神,十三捕头点头笑了笑。 五常居里也有宇师,而且还会布阵,任谁听了都会吃上一惊,不过略微一想,就会觉得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五常居只看重两点,五常、实力。 吕白继续道:“……可惜线索还是太少,我们仅能能得出两点判断,第一点,黑暗中可能有个可以把人吞噬的东西或怪物,当事人猜测是吞噬到异界;第二点,一共五百五十位五常居好手,囊括了所有修真派系,除了易师、宙师……综合起来就是说,我们进去九成九的可能是……也会被吸入异界,此次任务就变成了怎么从异界回来。” 就见习星抬起头,却欲言又止,其他几人纷纷低头沉思。 吕白只好问:“习星,有话吗?有话就直说。” “没有,我刚才想岔了。”习星摇了摇头说着,却发现吕白投来的目光中有些内容,习星眼中也当即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变化。 就见吕白笑着道:“朋友,出来吧,你已经被至少五个人发现了。” 十三捕头一阵疑惑:莫非此处潜伏有其他人? 他有所不知,吕白、张庆丰、郝彩早就通过《五气丛》察觉到了动静。 习星能有所察觉是因为他身旁的极夜,这条灵敏之极的极地灵犬已经感觉到不对,虽然说不上来是什么情况,但他还是用尾巴在主人身上拍了个“暗号”。 宇文雪冰也从战熊哈哲那收到了“暗号”。 唯有十三捕头和铁云婵没有察觉,只是铁云婵信任吕白而已,所以毫无异色。 那“朋友”显然还不愿现身,吕白没办法只好继续“劝”道:“我说朋友,我们对宇师没有偏见,而且我想到了一个人,你是不是……来找宇飞的啊。” 说完,吕白直接望向一处空旷,随着凭空一条暗黑裂隙的打开,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人现身了,正是之前的宇翔。 唰唰唰……牌子迅速翻转着,展示出几个字: 你真 的是 续帝 转世? 吕白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我还以为你更担心你兄弟呢,夜叉斩----宇飞应该就是你兄弟吧?” 牌子: 正是 你真 的是 续帝 …… 吕白赶紧打断道:“我只知道背上双剑的确是乾阳、坤阴,满意了吗?还有,不要再用牌子说话了,我们跟宇师没有什么瓜葛,而且我猜五常居也跟你没什么矛盾。” 十三捕头忙点头肯定道:“你虽然给乱结过宇阵,但是五常居不管这些,因为那是单纯的交易,如果你免费的话,倒是会被算作包庇或者帮凶,但你收费了,还收了不少,所以不必躲躲闪闪的。” “朋友,放心吧,我们之中没有影族。” 习星言中的“影族”就是专门追杀宇师和宙师的家族,甚至从三千多年前也开始追杀易师,当时许多易师猝不及防,导致了整个易族的空前浩劫。 “宇……咳咳,宇飞确实是我兄弟,我是哥哥,他是弟弟,续帝转世真是料事如神。”宇翔先是习惯性地转了下牌子,才清起嗓子,开始说话,脸上裹着的“绷带”使声音有些闷,但对言语中那份爽朗影响不大。 吕白有些无言,耐心解释道:“我没有料事如神的本事,只是看了夜叉斩的档案,知道他叫宇飞,故有此推测……我也不认同什么转世,我只相信传承,所以,就叫我吕白吧,否则找宇飞的事没门儿。” “是,续……吕白。”宇翔慌乱中险些再次喊错。 吕白也不计较,向宇翔提了个问题:“刚才你也偷看偷听了不少吧?有什么看法?” “呃……我赞成吕白的分析,我可以在此做个传送阵,进去后再试试能否传出来,所以你们需要我。”宇翔话语变得有些不好意思,似乎知道偷听是不对的。 吕白带着些许质疑道:“难道宇飞当时就没有这么做吗?” 这回宇翔话语中多了些自信:“他并不会布传送阵,只是精通瞬移和定身阵,他企图把自己和同伴定在一个空间里,看来好像是失败了……” 二十年了,宇翔对弟弟的失踪已经有些淡化了,可说到此处的时候,那份淡去的伤感,当即死灰复燃。 “我需要对你的能力有一个大概了解。” 见吕白等于默许了自己可以加入,宇翔一下子就振作起来,道:“瞬移,各种阵,传送、定身、隐遁、召唤,这些比较实用的我都会。” 大家皆是一惊,“召唤”?这可是让人浮想联翩。 张庆丰干脆就问了:“召唤?召唤啥?神兽吗?” 宇翔点着头,道:“对!神兽、灵兽、妖兽、武器、法宝……等等等,什么都可以召。” “太神了吧?!”张庆丰惊叫道。 “也没什么,只要可以被我存入到宇壶的,随时都可以召出来。”宇翔言语间非常轻松,好像召唤是件很容易的事。 “宇壶?那是啥?你的宇壶里都有什么神兽?”张庆丰定要问个清楚的样子。 “宇壶就是宇师用自己血肉炼制的私人空间,我的宇壶里没放神兽。” “为什么不放点儿神兽啊?”张庆丰想也不想就问了出来,言语中好像神兽是论“点儿”的。 宇翔语气中有些无奈:“哎,我也想啊,可是我遇不到神兽,遇到了也只会被无视,要是想装他们进去,必须要神兽愿意才行,否则我还没装呢就先被他灭了,或者装进去后,他把我的宇壶打个洞……” 张庆丰越听越皱眉,一副扫兴的样子:“感情这宇壶没什么用啊。” 宇翔却又重复道:“有啊,可以装神兽啊。” “对,还能装大姑娘呢。”张庆丰终于发现有人比他还傻…… “那个不行,不能装大姑娘,宇壶只能让一人进去,那就是制作这个宇壶的宇师,而且一个宇师只能制作一个宇壶。” 听了这话,张庆丰顿时又来了兴致:“也就是说,可以躲在自己的宇壶里,想干嘛就干嘛?” “基本上是这样,不过宇壶里面的世界,需要宇师一砖一瓦地建造,像我的宇壶还一直在扩容阶段,进去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所以真有灵兽之类的活物进去,也只能呆一小会儿……” 吕白突然打断道:“也就是说你的宇壶现在跟宇囊差不多。” “对,可以这么说,不过宇壶是与我血脉相连的,比宇囊用起来更快。” 大家都没想到,生平中遇到的第一位宇师,居然如此好说话,还是说宇师都是如此?可他之前还在用牌子说话,分明连声音都不敢被人听到。 “好了,就这样吧,我们现在准备出发……”吕白说着又看向宇翔,道:“由于我们对你还不了解,所以遇到情况你以自保为主。” 宇翔闻听此言突然间倍增起来,一个眨眼,无数个宇翔,除了脚下,挤满了四周,将大家“扣”在当中,异口同声道:“放心吧。” 这就是瞬移吗?迅速地变换方位,使人以为是分身。 扑通---- 所有的宇翔都回到了一个摔倒的宇翔身上,只见他揉着屁股道:“没注意到这里有个石头……” 等众人一番忍俊,吕白又道:“开始布传送宇阵吧。” “没问题。”宇翔说着就掐破指尖,隔空画起宇阵,就如同之前在洞外那样,又是一个毫无规则的法阵。 郝彩绽开一双美目,仔细管瞧着,毕竟他们都是靠着布阵吃饭。算上刚才洞口奇袭那次,郝彩这已经是看第二遍了,看得出,现在这个要大许多,可她却仍是没瞧出什么门道。 宇阵一成,就开始收敛光芒,直到在原位消失。 宇翔将画阵的手指按在腰间一个两寸小壶上,将多出的血给那宇壶吸收,同时道:“好了,宇阵已成,只需再画出一个对称的即可,到时跟我一起传送,还可一次传送数人,包括灵兽,所以这个我画得大了一些。” “出发!”吕白一声令下,行动终于开始。 异界吗?谁知道呢?说不定就是死了而已,但此时只能勇往直前。 修真者对于死看得很清楚。 死是什么?有谁死了还能说话?没人能告诉活人什么是死,只有死过才知道。 所以死是未知,与其恐惧那种未知,不如坦然面对,反正都是未知。 张庆丰干脆叫出了飞舟,众人纷纷登船,向着黑暗的未知世界飞去。 十三捕头已经打开了传神晶石,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只是几番呼吸之间,飞舟中的一行终于察觉到有异,一团黑物,鬼魅般迅速靠近…… 【四号事件】 任务次序:二十八 任务成员:吕白、张庆丰、铁云婵、郝彩、习星、宇文雪冰、宇翔(领队吕白临时招募)、天字十三号捕头 晶石持有:天字十三号捕头(第七任) 事发过程:从跃入黑暗开始计时。 第五十九秒----“已布下定身宇阵。” 第六十一秒----“有异物靠近。” 第六十三秒----“看不清是什么,速度非常快!” 第六十四秒----“一个活物!穿梭在我们世界和另一个世界之间!”(吕白) 第六十六秒----“该活物具有强大吸力!”(吕白) 第六十七秒----“定身宇阵就要失效!”(吕白) 第六十八秒----“个人判断,更像结界!我们就要进入它的结界……”(吕白) 第七十秒----传神晶石的神识共振断开,失去联络。 第一百五十五回 天界人间 “ 昨夕梦看蚩尤 战无休 六臂三头八踏攘青州 …… 铁躯烂 血河漫 死含仇 笑骂成王输寇后人谋。” 山野上,吟唱婉转悠长,那浪漫华美竟载着血染玄黄的悲壮,直令人忍不住哀叹。 “哎……”歌声静去,吕白也不禁叹出一口悲。 那歌者却不知何方,凭空传出话语:“是不是可悲可叹啊?” 吕白一行来此已经有一会儿了,大家先是庆幸仍在一起、仍然活着,很快就发现正身处一座土山。 那土山也有个两三百丈,众人就在半山坡上放眼望去,四周一片不见边际的黄土地。 只是初到此地不好妄动,恰逢一哀凉男声吟咏歌唱,歌声空旷,分不出远近,一番四顾寻不见踪影,大家也就先静静听闻了。 听那声音又说话,吕白忙回道:“阁下曲调独特,所歌之事以小见大,意境深远,能听到这失传已久的词曲,在下不由得感慨叹息。” “以小见大?你是说……我唱得都是小事?”话语中隐藏着不悦。 吕白坦率直言:“正是。” “一代太古战神之壮烈,你也说是小事?!”声音愤怒了。 “大小,阴阳,都是相对而言,有何好争?你若觉得是大事,我就改口成‘以大见小’好了。” “是以大见大!鼠目寸光的人族!”一声怒斥,这怒斥俨然已经让人忘了之前的歌者。 众人心中忐忑,警觉地望向四周,以防有人突然发难。 唯吕白仍是目眺远方,淡然回道:“可你刚才所唱,分明是人族的词曲,歌得又是人族的事儿。” 一阵沉默,那歌者像是被吕白的话噎住了。 吕白又道:“既然是战神,无论死时有多少哀怨,若他在天有灵,也早已释然,看破还要放下,不受其乱,才算看破。” 歌者终于传出话语:“哦?看来你看破了?” 吕白摇头答道:“我只知道应该看破,此生尚未几多历练,岂能自诩看破。” “历练?经历的越多,越看不破,经历的越多,越会被那造化作弄!”歌者也越说越激动。 “你明明看破,却放不下,可悲可叹,让我一口气叹掉这些悲吧,哎……”吕白说着再次叹息,随即又面色如常,泰然自若。 “换做是你,你就能放得下吗?” “我只知自己愿意放得下……” 声音打断道:“那就让你愿意一回!!!” “一回!!” “一回!” “一回” …… 回声远去,应天从梦中醒转,却是没有睁眼,心道:原来是场梦。 应天又蜷了蜷身体,将盘起的水波再聚一聚,好好享受了一番大梦初醒的安逸。 稍许赖了片刻,应天的尾巴才摆动几下,试了试今天的洋流,眼睛总算不情愿地睁开,凭借神目,透过万丈海水向天望去。 晴朗,应该出去玩玩。应天想着,已经展开盘卧的身躯,昂首向上窜去…… 只见海面上,一条青龙破浪而出,直入天际。 中界真是美好,万物万象,丰富多彩,青龙应天,飞翔在云端,一双神目龙睛,向着下方的中界山河,投去了无尽喜爱。 “应天……快回来。” 正畅游间,父亲的声音从应天神识中响起,听那声音有着些许焦急,应天马上在神识中应道:“是,父亲,孩儿这就回去。” ………… 天、中界限 这里挤满了龙,各式各样的,五颜六色的。 “父亲,我们真的要走吗?”应天用哀求的眼神望着父亲,见父亲只是向中界回望,应天又望向母亲。 母亲是位温和的金龙,只听她有些忧伤地道:“人族已经开始觉醒,但是他们的灵性还是不够,龙族要趁着争端未起迅速离开,将中界还给人族,因为中界本来就是人界。” “这不公平,为什么龙族就不能留在人界?”作为从小就在人界长大的应天,这条年轻的青龙,还不能一下接受离别。 那条温和的雌性金龙安慰着她的后代:“相信我,孩子,我们龙族的寿命是很长久的,再等几万年……甚至运气够好,只需要几千年,我们就可以重新返回这里。” 应天失望之极,几千年,几万年,都不能见到中界了…… 就在这时,只听有一条黑龙愤怒地喊道:“我不要走!我要留在这里!!” 说着,他兀自离开了大家,向着人界飞去。 “抓住他,这是叛逃!”一条威严的龙族将领下达了命令。 可他刚说完,就发现远处又逃出几条龙,向人界飞速窜去。 一时间,想要回到人界的龙族们不断逃窜。 将领愤怒了,下令道:“把他们全部追回,或者……杀死!” 龙卫们铺天盖地,全部出动,他们时间有限,必须在日落前返回,过时天界大门将要关闭。 应天看着这突发的一幕,突然有了想法。 “应天!快回来!应天我儿……” “父亲,不要怪我!!!”应天悲伤的答道,然后将父亲的声音赶出了神识,奋力向下飞去。 他要抓紧时间,利用龙卫一时的空虚,奔向那属于自己的生活…… 天界终于关闭了,该走的走,能留的留,已死的死…… 天界的关闭也将龙之天魂一起带走,令人界中的那些叛逃者,再也无法飞翔! 很快,人族开始跑遍大地,而逃过一劫的应天,仍潜在水中,努力自愈着脊背上的两道伤口,那是他父亲亲自所留…… …… 有人在效仿天地,仁爱四方,求同存异,海纳百川。 有人在一己之力,征战八方,天下地上,唯我独尊。 应天不知道谁做得对,但那风伯、雨师带来了太多的风雨,一时间洪水滔天,连应天都觉得多了。 应天不会飞,不能跟他们斗,只能尾巴一甩画地为河,将那些洪水统统导入了大海。 有人生气了,他是个巨人,巨人十分高大,以至于应天在他面前也只能算作一条小蛇。 应天不愿争斗,只想避开巨人,可巨人却紧追不舍。 眼看巨人就要追上,应天一奋力,突然间背上一阵剧痛,两道旧伤再次复发。 难道就要被巨人追上,然后扯断吗? 应天觉得背上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却似乎听到了父亲的声音“孩子,飞吧。” 哗---- 一对巨翅,应天腾空而起,重回天际。 可那巨人仍然不肯罢休,继续追着天上的应天,只等他落地。 翅膀刚生出不久,应天只觉背上还在隐隐作痛,心中焦急,他不愿意刚刚恢复了飞行能力,就因为体力不济重又落下被那巨人杀死。 这时一团火球飞至,太阳一般,跟在了巨人头顶。 应天回头一看,心中惊奇,那火球上分明站着一个美艳的火女,眼神相交之际,神识中已经传来了她的言语,原来她也有天界神通。 “你只管飞,这个大个子傻得紧,他会追你到天涯海角,没多久他就会被这个火球烤死。” 应天在神识中回道:“这样是不是太残忍了?” 火女道:“他如果不想杀你,自然就会停止追赶,也就不会把自己烤死了。” 应天觉得在理,就尽力飞翔,那巨人竟毫不理会头顶的火球,紧追不舍。 巨人一路上喝干了几条河流,继续又追,但那对于他来说根本不解渴,很快,他就倒下了…… 人们看洪水被应天疏导,狂暴的巨人也被应天累死,纷纷将应天拜为了神龙,称他为应龙。 这时,应龙发现火女不见了。 可应龙已经爱上了她,到处寻找,总算在一位仁者那里得知,那火女是天上来的,叫女妭。 “难道女妭在天界?”应龙疑惑道。 仁者答道:“不,她仍在人间界。” 应龙心中激动,追问起来:“可能告诉我她在何方?” 仁者随口道:“她在轩辕丘……” 第一百五十六回 白璧微瑕 惋微瑕 轩辕丘上轩辕氏, 中正元和止占戈。 厚土怀仁承帝道, 女出北水婿隐泽。 …… 传说巨人们有着四只眼,六只手,巨人的首领更是有三颗头,八条腿。 “听说巨人就是你杀的?”问话的是个人族男子,气度不凡,名叫风后。 应龙被人问起那天的事,想起了那个火女,就又想起了轩辕身旁的青衣女子,出神中回答了风后:“巨人是追太阳渴死的。” “切,还有人傻到追太阳。”鄙夷一番,风后又问:“这么说,你见过巨人了?” 应龙本不愿说太多,可是既然决定留在这里,那就应当与人为善,只好伏下身子,长躯一勾,对下方的风后点头道:“是的,我见过。” 随着说话,应龙的鼻息也微微喷出,到了下面的轩辕军阵跟前就成了狂风,那狂风却唯独绕开了风后。 风后听应龙承认见过巨人,兴致大起地问:“我也是新来,从未见过巨人,你能不能给我讲讲巨人到底是什么样子啊?” 应龙笑道:“呵呵,等下开战不就能看清楚了?而且我也未见过今天要战的巨人,怎么知道之前渴死的那个,是不是跟他们一伙的。” “那你就跟我讲讲那个渴死的巨人。”风后很是执着。 应龙只好开口讲道:“他就是特别高大,跟你们人族长得差不多,只是双耳穿着黄蛇,双手也拿着黄蛇,那些黄蛇居然跟我的个头一样大。” 风后瞪大了眼睛,看着应龙巨大的身躯,估算着那个真正巨大的巨人……有多么巨大。 正在此时,前方遇见了敌人,可是大雾之中,只听到轩辕军大叫着: “巨人!!!” “是巨人!!” “都是雾!我们在哪儿?!” …… 除了这些大叫,就是凄惨的哀号。 轩辕急忙下令道:“那大雾一定是蚩尤的妖法,谁愿出战?” 话音未落,风后已经飞了去,施展起大风,顿时将迷雾吹散。 应龙心中惊叹:原来人族也能有这么大的神通。 迷雾散去,一个个身高过丈的人族现身,他们虽然很是高大,但还称不上巨人,他们跟人族长得也没甚不同,并没有四只眼、六个胳膊,只是各个披挂着铜盔铁甲,手持锃亮兵器,以一敌百。 没了大雾的掩护,那些以一敌百的战士也不敢硬拼,聚在在一起,缓缓退却,轩辕军就乘胜追击。 就在这个时候,一团团虚影从四面八方涌来,发着奇怪的声音,摄人心魄,搅得轩辕军阵脚大乱,趁着一乱,更多的山精鬼怪蜂拥而来,正是魑魅魍魉。 铁甲钢兵的蚩尤族趁乱杀上,轩辕军顿时死伤无数。 应龙只觉那魑魅魍魉透着许多邪气,心中一股天界神灵的浩然之气无法按捺,当即龙吟大起。 没想到应龙这一叫,那些魑魅魍魉竟吓的四散奔逃,形势再度扭转。 “发水。”轩辕向应龙下了令。 应龙虽然不愿多造杀孽,可他希望轩辕这边赢,在轩辕丘他找到了女妭,虽然一身青衣并不是火女的样子,却又有着许多神似,而她又是轩辕的女儿。 应龙接令,将蓄积在高处的水引向敌阵。 突然间,蚩尤阵中风伯、雨师现身,顿时狂风骤雨,借助应龙所成的水势,使得一片泛滥忽成,反向着轩辕军淹来。 应龙慌了,他没料到会有这般变故。 “继续发水,夺回水势!”轩辕继续下令。 应龙自然领命,风后也一起来帮他。 风伯、雨师见应龙不收手,反倒又来了个会使风的人,自尊作祟,当即要一争高下,将全部本事都使了出来。 “风后!你为何要帮轩辕?!!”狂风中夹带着风伯的质问。 风后捞起这股狂风,在身旁一旋已经转向风伯,其中更加了几分气势,对着风伯呼啸刮去,用夹在风中的声音回答道:“你死了,我就是风伯!” 一道狂风再次击来,带着风伯的嘲笑:“哈哈!就凭你?真是为了上那天界,猪狗也能胆大包天啊!!哈哈……” 笑声被风后从狂风中抹去了,再次扭转,更加猛烈的反扑而去,只是此时已经没了言语,不需要多言,现在就要实力说话,敢下得这人界就要做好回不去天上的打算! 风伯、雨师见对方呼风、控水,丝毫不逊于自己,也认真起来,全力以赴,直斗得洪水滔天,淹死生灵无数。 风伯、雨师乃下界天神,又经常合作,而另一方呢?那应龙少了天魂,风后更是修炼自人间……故而很快,风伯、雨师就占了上风,轩辕军淹死无数。 终于,应龙和风后已经只剩下一丝法力,而风伯、雨师的法力也被耗了七成。 轩辕下了令:“女妭!” “是!”女妭应声间已经烧去一身青衣,化身为火女,架起一颗炙热硕大的火球,向风伯、雨师极速攻去。 几个来回,风伯、雨师就已经法力见底,开始逃命。可他们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要面临神飞命散的结局。 法力不济,还能快得过女妭吗?这也正是轩辕的智谋,用应龙引出这二神,待他们战到疲惫,就让火气充足的女妭一烧到底! 风伯、雨师没跑一会儿,就被烧的屁股都焦了,这才明白过来,跑也是白跑。终于决心奋力抵抗,想要凭借一身神格,逆转败势。 “必须一鼓作气!”轩辕对天上的女妭喊道,脸庞却滑落一滴泪水。 女妭,那是他的女儿。女妭,正在制造真正的太阳。 女妭施法间身体飞速旋转,应龙却从那旋转中,捕捉到一个诀别的眼神。 不等应龙多想,女妭已经将脚下的小太阳整个收入体内,直接以自己为核心进行燃烧,温度猛然间上升数倍…… 风停了,雨停了,滔天的洪水也蒸干了,风伯和雨师也被烤得奄奄一息。 噗---- 待女妭飞走,风后来到了风伯身旁,对着他的脖子就是一个风刃,破去了他在人界的肉身。 风后又赶紧施法,抽取了正在飞散的风伯天魂,并和自己的天魂进行融合,每个人都有天魂,只是人界生灵的天魂非常微弱,常游荡在外,必须要获得天界剩余的天魂才能变得完整,真正拥有神力…… 终于,风后淡淡道:“以后我就是风伯。” 言罢,这个新生的风伯又望向应龙,问道:“怎么?你不来拿回属于自己的天魂吗?” 应龙摇了摇头,不想多说,属于他的天魂早就被取走了,拿了别人的又有什么意义? …… 过于纯粹的燃烧,将会不可逆转,所以轩辕才流下了那滴泪水。 女妭成为了女魃,鬼一般,永远是焦灼的,走到哪里都带走一切水分…… 然而轩辕没有时间伤感,此刻必须乘胜追击,一鼓作气将蚩尤打败,将安宁留给人界。 为了应对轩辕的追击,蚩尤煽动了真正的巨人,就是渴死的那种巨人,终于使轩辕又一次遭到了挫折。 这么大动静,甚至惊动了天界玄女,玄女自当要助那仁德的轩辕。 大战中,玄女为应龙的英武所打动,开恩道:“战后,可想与我一同回天界?” “我就是向往人界才被收回天魂,怎么又会想着天界。”应龙不以为然。 “也罢,你走了人界可怎么办?也只有你可以浇灭那团真火了。”玄女说着望向了远远跟在后面的女魃,那个被烈焰包裹的鬼女。 一想起女魃,应龙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愤怒,他恨自己是水,不是火,他很天地间水火不容,他也恨,有人让她变成了火。 应龙无处诉说,他知道天地是对的,他知道那个人也是对的,所以他只能杀,杀死那些巨人,杀死那些蚩尤兄弟……一直杀到成为杀神,一直杀到杀无可杀,轩辕完成统一…… 由于雨师回了天界,应龙就负责起下雨的职责,居住在南方山泽。 而女魃……所有人都忘了她是轩辕的女儿,只知道她走到哪里哪里就会大旱,庄家枯萎,寸草不生。 人族想尽一切办法驱逐着女魃,这是民意吗?轩辕也无所适从, 应龙为了弥补女魃带来的旱情,拼命的行云布雨,但女魃还是一直被人驱赶。 应龙每天勤奋降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终于有一日他忍无可忍,心中生出了一个念头:与其永远见不到女魃,天各一方,不如水火交融,一同灭去! 是为了苍生继续降雨?还是去找女魃一了百了? 两个念头,在应龙心中不住纠缠。 终于,仁爱战胜了愤恨:不能弃天下苍生而不顾,不能让水火乱了人界……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山泽中响起:“你真就愿意每日默默劳累,还心甘情愿地永远都不与心爱之人相聚?要知道……你们受苦的这段日子,人界都有牛郎、织女了!他们每年尚可一会!你就真的甘心吗?!!” 应龙惊道:“你是谁?!” 那声音答:“我是你的心,被你压抑了太久的那颗心,所以我亲自出来问你!” 应龙难过道:“原来这么久以来,能陪我说话的就剩下自己的心了……” 心道:“是的!这太不公平了!” 应龙仍是坚定道:“没关系,我是龙族,我不会像人那么自私。” 心道:“可是你这样,我会很痛!” 应龙安慰道:“放心吧,你再也不会痛了。” 说到这里,心就消失了。 从此以后,应龙每日仍是按时行云布雨,心中无悲无喜只有清净,升华着对女魃和苍生的爱,执行着对极端的恨,恨那火的极端,那就亲手去将之平衡。 久而久之,清净之中,应龙竟发现了一个妙处,其实女魃也一直爱慕思念着自己,从未变心,甚至还尝试与自己交流,火与水的交流。 应龙想办法回应着…… 芜湖水快没了。 香河水断流了。 泥村井没水了。 应龙他看懂了!他分明看到这是女魃在说话: 吾 想 你 紧接着 芜湖下了雨, 溢出了湖面。 香河再次奔流, 泥村的井中也有了水。 应龙是在说:吾亦想你 …… 亭川旱,刀峡旱,乐山旱----隔三日----好运山庄旱,开云寺旱,新野旱。 应龙听得出,这是女魃在回话:听到了?好开心! 巫山雨,夜村雨,好运山庄雨,开云寺雨,新野雨----隔两日----亭川雨,刀峡雨,乐山雨。 应龙是在回话:吾也好开心,听到了。 …… 就这样,应龙和女魃用水火传递着思念和爱慕…… 直到有一天,女魃终于能够控制住身上的火,重新变回了女妭,一身青衣,出现在应龙面前,两人紧紧相拥…… …… “你是怎么做到的?!”是那个心的声音。 应龙回道:“我在清净中获得了强大的心灵,这要谢谢你。” 那声音忐忑道:“你搞错了……我……我是在骗你的,我不是你的心。” 应龙没有惊异,道:“没关系,我早就知道你不是我的心了,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给了我这么多历练,应龙。” …… 眼前大亮,吕白终于醒来,看着眼前的应龙,微笑着。 张庆丰、习星、郝彩、铁云婵、宇文雪冰、十三捕头,以及那三只灵兽,都扎开了架势,法阵、符箓、法器中灌满了真气…… 他们正对着一条背生双翅的巨龙,将吕白掩在身后,却没有发现此时吕白已经睁开了双眼。 “喂喂喂,吕白醒了。”吕白身后伸出一团白物,仔细一看是个脑袋,用白布包扎得严严实实,正是宇翔。 吕白见大家看着自己,微笑道:“是的,我醒了,神龙也醒了,好长的一个梦啊。” 忽然风起,是应龙的鼻息,就听他问:“年轻人,你叫什么。” “晚生吕白。” “吕白,谢谢你,是你让我找回了龙魂,就叫我应龙吧,这也是人族一直以来对我的称呼。” 听到此言,其他人才放下心来,收起了戒备。 吕白则恭敬道:“是,应龙前辈……晚生还想请教,龙魂可是对应于人族那天、地、命三魂中的命魂?” 龙头轻轻侧了下,应龙饶有兴致地问:“哦?你也懂魂魄?” “晚生仅是略知皮毛。” 应龙还想说些什么,却陡地往天边一望,简短道:“快!你们快到我背上来!” 看那应龙的神态和语气,修真者当即判断出此言绝非儿戏,纷纷跃上应龙的脊背。 连战熊哈哲也爬了上去,他的个头倒是正好跨稳,这也是他生平第一次,被另一个活物驮着…… “这个地方就要开始塌缩,我先带你们去更稳定的空间,不过你们要做好战斗的准备……” 应龙说着已经带上吕白一行跃入到一条裂隙之中。 一望无际的黄土地,温和宽厚的轩辕丘,只是一瞬,随着这个空间的塌缩,变成了一粒沙尘…… 第一百五十七回 太古神龙 “你想知道真实的结局吗?”虚空中,应龙不说飞往何方,话语中,这是在问吕白。 吕白在应龙宽厚的背上盘膝而坐,摇头道:“关于旱魃,我不愿再去想了,我只关心此刻的应龙。” “哦?哈哈,”应龙笑着飞得更快了,在那没有参照物的虚空中,能给人速感是不易的,应龙笑罢继续道:“其实我不是应龙,我只是应龙的游魂,只是你唤醒了我的龙魂,所以我才察觉自己是应龙之魂,是不是很绕口?可事实就是这样。” 这一人一龙在说些什么,那些人已经听不太懂,只是同他们一样,内心平静。 吕白接着道:“进入裂隙之前,你说要我们准备好战斗,是与谁战斗呢?还有,刚才那个黄土、山丘的空间是哪里,这个裂隙又通往哪里?之前来到这里的人呢?” 应龙笑道:“呵呵,不要着急,你们才刚来,而我已经在此游荡千万年了,问题要一个一个问,那么多问题又往往指向一个答案,不需要问那么多……” 沉默了一会儿,应龙似是理清了思绪,缓缓道:“我正在寻找稳定的空间,可能还要在这虚空中呆上很久,所以第一场战斗,就是不要在这虚空中迷失。” “早说啊,我就利用这点时间修炼好了,”张庆丰说着闭目入定,却又很快睁开了眼睛,惊恐道:“这里没有真气!没有天地灵气,什么都没有!这里是哪?” “呵呵呵,你们这位朋友很有意思嘛。”应龙被张庆丰的这种后知后觉给逗乐了。 这时宇翔说话了:“其实我早就想说了,这里是虚空,是空间与空间之间的空间,而普通人在虚空中是不能停留的,就连宇师也只是利用裂隙直接跃迁到另一个空间,根本不能在虚空中停留,而我们此时……已经停了这么久……” “什么叫‘空间与空间之间的空间’你在编绕口令吗?”张庆丰越听越听不懂,反倒只记住了那句“绕口令”。 “庆丰,不要打断宇翔说话。”吕白说着又示意宇翔继续说。 宇翔只好继续道:“其实,我也不想说,因为这里……” 神龙的声音响起:“宇师,我来帮你说了吧,因为这里不是你们肉身所处的那个时空,你们的魂魄已经分离,而你们的神识正是附在命魂上……而除了神识与魂魄合一的元神,没有人族可以在虚空中撑过一刻……” “啊?那现在过了多久?”张庆丰着急道。 “虚空中没有参照物,没用运动,所以也没有时间,甚至也没有空间,一切都取决于你,你认为时间过了一刻那就是一刻,你认为过了一年那就是一年,你认为是静止那就是静止,或者……你认为时间是在倒流……” 见神龙不再说话,吕白接着道:“那就是倒流!” “那我应该怎么做?”张庆丰知道自己已经搞不懂了,直接要问结果。 “守住你们的命魂,撑到我寻找出适合你们的空间。”应龙说着,语气变得有些紧迫。 “龙可翱翔三界,所以龙魂可以在虚空中永存,人就不行了,这样看来,我那弟弟是凶多吉少了,哎……”宇翔说到了哀伤处停顿了一下,才开始说出宇师们关于虚空的传说,“其实我也不知道什么是命魂,宇师中传说,在虚空中必须守住自我,防止在虚空中散去,但又不能拘泥于自我,那样你的自我将执着在虚空,永远也出不去……” …… “没了?”见宇翔半天不说话,张庆丰着急了,他完全不懂什么是“守住自我又不拘泥”。 “那只是宇师之间的传说,我怎么可能说得清楚……”宇翔无奈道。 吕白沉声道:“我想……那就是坐标吧。” “坐标?”大家纷纷疑惑,期待着吕白的解释。 吕白一边凝聚着神识,一边缓缓说道:“直到此刻,我们还能认得出彼此,其实这就是依赖于一个个坐标,也就是彼此间的信任、理解、情谊、情感等神识映射,比如宇翔思念他的弟弟,比如十三捕头想要查明五常居五百五十人的失踪,比如那些灵兽与我们建立的牵绊……那就是我们此生的坐标,而我们的肉身……早就不在这里了,就是在刚才的那个空间中,也没有我们的肉身。” 应龙听到这里不禁赞道:“吕白,你竟能有如此悟性!将来也许可与帝道者比肩!” 吕白笑道:“呵呵,帝道也不过是道,再自然不过,帝道者也不过是通达明了天道而已,有什么好比的。” 龙魂微微一颤,让人只觉神识中映射着的应龙身躯,也在微微抖动,只听那神龙感慨道:“好啊,这就是我留在人界的原因,人界乃天地之交集,集天地灵!然,天地相接,即是相混,混则浊,人界之气也就被称为了浊气……浊,就会有善恶,而天、地、人三界中浊气最重的就是人,所以一旦人族文明复苏,天界神灵就会远离人界……” 应龙似是想到了什么,一番克制,才终于将剩下的话说完:“我就是要留在这人界,这里虽浊,但这浊能洗刷出真纯的灵性,这灵性比纯净天界诞生的灵性还要真纯,是经受得起考验的真纯……吕白,我要你证明这种真纯的人界灵性!” 吕白刚要说话,就觉眼前一亮,众人皆要一番忍耐才没有惊呼出来! 碧日晴空下,满目的血腥,到处飘浮着破碎的残躯,有些扭曲的不成样子,有些还奄奄一息做着最后的挣扎…… 一条乌黑飞龙,背生双翅,正疯狂地摧残着那些残缺不全的修真者,或咀嚼,或捏碎,或干脆吐出黑水,腐蚀着那些顽固的复合体,三魂七魄的复合体。 宇翔终于在那些复合体中……找到了宇飞的上身…… 十三捕头也分辨出那些复合体中,正有大量五常居打扮的人,只是这些复合体远不止五百五十个,说是几千也不意外,全都是法术高强的修真者。 宇翔刚要冲那个望向自己的弟弟呼喊,就眼前一黑,随众人又回到了虚空。 紧接着神识又是一震,已然回到了躯壳,那些留在山内黑暗之中的躯壳,此时正漂浮在一团未知黑物里。 众人纷纷绽出真气,灵兽也都发出灵光,这才在黑暗中望见了彼此,唯有黑暗中一个人还在哭喊:“宇飞!弟弟!我的弟弟啊……” “不要再哭了,你想把那条恶龙唤醒吗?”声音来自畅游三界的龙魂,那上面是应龙的神识,龙魂的青光也照亮了黑暗中的宇翔,他脸上的裹布已经湿透了两行。 宇翔虽然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他绝不想惊醒什么恶龙,只好将哭喊变成了抽噎,克制着,想要停下那股失控的悲伤和焦急。 看着吕白等人疑惑的眼神,应龙小声继续道:“对,那也是我,那也是应龙,那是只有地魂的另一个我,龙一旦被收回了天魂,就只剩下了地魂和龙魂……地魂本是厚德载物的,本是大道所赐的自律和宽容,可以对灵性进行梳理、承载,可是没有了天魂的平衡,地魂就会越来越极端地梳理、承载灵性,直到梳理变成了消磨,承载变成了蒙蔽……地魂者将越来越偏执,如果再得不到龙魂的压制,那么就将堕为恶龙……” 说到这里,应龙再也说不下去了…… “那我们应该做什么?”吕白见应龙许久不说话,才出言打断了应龙的自责。 “我也不知道……” “你留在人界的肉身呢?” 应龙仔细的回忆着,终于在记忆中找到了一个地方,答道:“我感觉得到,就在附近的映天池。” 吕白不解道:“那为何你的地魂会在这里?那个悲惨的空间又是怎么回事?” 应龙继续思索,却仍是找不全答案,只好愧疚地答道:“我已经没有了来到映天池的记忆,也不记得自己的龙魂是怎么被泯灭掉的……我只能判断出,这里是个地魂结界,任何触动结界的活物都会被恶龙察觉,他的地魂就会从结界冲窜出,将那些活物困入结界,同时抽离他们身上命魂和神识……只要这些人的神识在恶龙空间内散去,他们停在结界中肉身,就会一起被吞噬到那个空间……而我猜,那个空间就在应龙的肚子里……” 吕白跟着理了一番思绪,又问:“那我们现在仍在这个地魂结界中,是不是你压制住了结界?” “确切的说,不是我压制住了结界,而是通过龙魂,暂时安抚了结界上的地魂。” 吕白突然想到了什么,黑眸一亮,问道:“是不是说,你之前的龙魂游离了,现在你找到了龙魂,所以可以从恶龙的空间中挣脱,并且暂时安抚住这个结界上的恶龙地魂?” “对,是你帮我找到了龙魂,”应龙先是表示了肯定,然后又为难道:“可是我只能控制结界上的这些地魂,因为恶龙的绝大部分地魂,都在他创造的那个空间里发泄,所以他没有注意到这里的变化,如果被他发现,我这龙魂根本不能与他一斗。” 吕白不解:“为何?都是三魂之一……” 应龙沮丧地打断道:“我这个龙魂已经散去太久,那地魂不但凝聚的时间比我长久,而且他还吞噬了许多人界修真者的三魂七魄,要比我这龙魂强大的多。” “那如果我们帮你呢?” “我们全部加起来,也不会斗得过那个地魂,再说你们现在仍被结界束缚着,一旦接触恶龙地魂,就会又一次被抽取命魂,怎么帮?”黑暗中的应龙摇着头,在他绽出的青光中,显得更加忧郁。 吕白却一脸朝气,冲着应龙身旁刚刚恢复平静的宇翔道:“宇师朋友,如果还想救你弟弟,那就烦劳你布个宇阵吧。” 宇翔当即明白了吕白的意思,唰唰唰布好了传送阵,消失在一条裂隙里,很快,他又从裂隙回来,说道:“一切通畅,谁先来?” “先让张庆丰试试。”铁云婵建议道。 “凭什么是我……” 未等张庆丰说完,宇翔已经瞬移到他身边,拽着他又一个瞬移,来到了裂隙旁,直接被带了进去…… 宇翔很快返回,分身一般,把大家都聚集到了裂隙旁,等待吕白的命令,时刻准备集体传送。 “我们这就去映天池,寻找你的肉身,将他的地魂逼回躯壳来争斗,并试图削弱他的地魂、地魄,希望你可以抢回自己的肉身,使龙魂和地魂重新平衡。” 吕白说完向宇翔点了点头,众人就通过裂隙消失了。 应龙仍然发着呆,不敢相信,这些人要去映天池中,唤醒并挑战那条沉睡着的太古神龙! 远远地,听极远处一粒火星中传来一个声音,“我们出发了……你要准备着……努力夺回自己的龙身……证明你的龙魂……” 是吕白! 应龙只觉整颗龙魂都激荡着,按捺不住地发出了一声天界龙吟…… 第一百五十八回 巺篆冰皙 “捕头且慢。”十三捕头正要往传神晶石中注入真气,却被吕白制止了。 “哦?吕兄弟何事?”十三捕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没什么,只是我们现在……还不能与五常居联系。”吕白话说得有些慢,希望十三捕头能慢慢接受。 “这是为何?” 吕白神情严肃,走了两步,背对着捕头道:“捕头若信得过吕白,就只管照做。” “我当然信得过你,可总要让我知道原因啊。” 吕白突然转过身,眉宇间带着一股神秘,微笑道:“原因,只要等下你还活着,就一定会知道。” 一行人说话间已经出了山洞,不等捕头再言,吕白已经直入云霄,其他人纷纷跟上。 十三捕头来不及多想,先追了上去。 吕白直线朝幽州白山的主峰疾飞,那里正是映天池的所在。 怎么?就八个人,去寻那地魂恶龙吗?十三捕头不明白了,如果那里真的有应龙,这不是去送死吗? 很快,映天池边多了一位白衫修真者,紧接着,又来了五位修真者,十三捕头也在其中。 略等了一会儿,张庆丰才驾着飞舟到达,放下了几只灵兽和宇翔。 “这飞舟当真有趣,谢谢!”一下船宇翔就冲张庆丰兴奋道。 张庆丰直直走到了吕白旁边,向映天池望去,他这会儿可没心情跟一个“傻子”打趣,情绪全在驾舟的时候给破坏了,拖着一只沉重的巨熊和一个话多的宇师,还要向着前方那些人穷追不舍…… 映天池,相传千万年前曾是一条江河的源头,可是不知何故,映天池封闭了出水口,独自蓄水至今。 曾有许多修真者到这映天池探宝,却全部都是一无所获,这里什么也没有,没有神魔异兽的把守,也没有仙草灵玉,甚至数百里的湖面下,竟一条小鱼都没有。 时间长了,这里就被人遗忘了,哪怕这海拔万丈的主峰之上,顶着一面数百里的映天池镜,哪怕如此之景色,也人迹罕至。 普通人上不来,山麓、山坡上总要有些灵兽、妖兽,更别说进到主峰了。 修真者呢?更没空来此观景,他们的时间可是用来追求境界的。 “这映天池虽大,可千万年以来,就一直是平凡之地,怎么可能会有应龙,会不会是龙魂搞错了?” 好一阵观瞧后,十三捕头终于不耐地说了起来,虽然他心中想着早点向五常居回话,可他所言也的确都是事实,如今这映天池依然是,一如既往的美丽,一如既往的平凡。 “说得对嗨,这映天池当真的可疑。”宇翔也接茬道,虽然他这内容不算是接茬了,可确实用的是接话茬的语气…… 张庆丰本不想理宇翔,因为他知道这个宇翔“缺根筋”,可是见大家纷纷望着宇翔老半天了,依然没有下文,张庆丰终于烦躁道:“说啊,哪里可疑了。” “映天池啊。” “……,映天池哪里可疑了?” “这个我还说不上来,就是有一种可疑的感觉,当真的可疑。” “……” 正在张庆丰想要开骂的时候,吕白突然道:“对,感觉!” 说着,吕白望向了宇文雪冰。 宇文雪冰第二次被吕白这么望着,但仍是不太适应吕白那双黑眸,总觉得他仿佛一眼望到了自己心底,还好她一脸古铜,脸上的红晕没那么明显,终于压下了心跳,爽快道:“你一直望着我,就能让我有感觉啊?” 吕白眸子一闪,笑道:“对,就是要你有感觉,烦请雪冰姐姐集中下感觉,你不觉得这个圆形的映天池很眼熟嘛?” 宇文雪冰被他这么一提醒,当即发现,非但这映天池是圆形的,就连池边围起的一圈山壁也是圆形的,终于大叫道:“哦对!这是火山口!” 张庆丰一听火山,马上想起了麒麟,那神兽养护的水玉之下也有着一座火山口,甚至大小跟这个都十分相似,立马出言道:“这……” “这真的很可疑,谁能先行下去,探探湖底?”不等张庆丰泄密,吕白已经接过话。 张庆丰这才回过神来,原来自己差点就透露了麒麟之旅。 “白,我去吧……” “还是我去,我是水修。” 铁云婵是考虑到觉者出色的闭气能力,习星则说出更大的优势----水修。这映天池底中可能真的有那应龙,若不惊动他还是水修去最好。 习星说完已经催活一张雪篆,顿时身上寒风四起,一片片掌大雪花出现在他周身数尺,又是一阵闪烁,习星已经悬空而起,处在一个由雪花拼成的奇特多面体中,每一面都是六边形的雪花。 带起雪花多面体,聚起一身水行真气,习星缓缓潜入了映天池…… 似乎过了很久,其实是足足半个时辰,人们的关切则让时间变得更慢,好在这时习星终于跃出了那映天池。 “什么也没有,我是说除了湖水和湖底的白沙,就什么也没有了,没有鱼也没有水草,太奇怪了。”半个时辰,习星已经将整个湖底逛了一遍,这都要归功于那种独特的雪片,保持形状的同时,还可以直接与湖水融为一体,毫无阻力,水下还是水修的地盘。 吕白点了点头,又望向宇文雪冰,道:“你还没感觉到白沙之下的火山吗?” 宇文雪冰眉头微蹙,点着头道:“是啊,看起来这就是火山口,我应该很轻易感觉到下面的火山脉动,可是……” “可是,就是感觉不到是吗?”吕白接上话又问,见宇文雪冰点着头,他继续道:“也就是说,这白沙之上的映天池水就是一般的水,白沙之下也没有火山迹象,好像这不是一个火山口,可山体的形状来看,确实又是一座火山,那么到底应龙在哪呢?” “沙子!”张庆丰猜道。 是的,吕白的话不得不引人往那沙子去想。 吕白也点着头,又问:“那谁再去探探沙子?” “这次我去!”张庆丰说着已经催起一张巺篆,顿时化作一柱热风向那映天池心飞去。 等他飞到映天池上空,那柱热风已经形成了橘红色的龙卷风,声势浩大,直接将湖水搅出了一个漩涡,随着龙卷风的压下,漩涡也越来越深,直到露出了湖底雪白的沙子。 习星、十三捕头几人,还是首次看到巺篆的威力,都啧啧称奇。 张庆丰却直接跳下,留着那卷橘红色的狂风兀自旋转,然后又催活一张冰皙符,借助周身的湖水,一群群冰人从中走出,又纷纷抱在一起,直至凝成了一根通天冰锥,尖头冲下,也开始缓缓旋转起来。 张庆丰又灌注好一张冰皙符,召唤着大量的冰人,随着冰人不断加入,冰锥也不断变得巨大,终于和那卷橘红色旋风连在一起,立时旋转之势更强!好一枚开山撼地的冰冻钻头! 而张庆丰已经驱动飞甲悬在空中,祭出青书、丹绘,将寒气和火气分别温和地喷吐在冰锥、旋风之上,补充着、加强着它们。 白沙四起,冰锥已经深深钻入,还不停增长变大,始终维持着地上部分的长度,白沙下的钻探却一直未停,照这样下去,可能真会钻出岩浆!! 这就是神通,虽然仅仅只是散人,可如果能够很好地利用起散人的力量,那么移山填海的神威,散人依然可以拥有。 当然,张庆丰为了学会亲自绘制巺篆和冰皙符,也着实下了很多苦功。 又钻了一会儿,直到钻出来的不是白沙而是黑岩粉末,大家终于开始担心张庆丰是不是太乱来了,可就在这时,突然地,火山口四周的山壁开始剧烈震动起来。 “庆丰----” 是吕白的呼唤,张庆丰自然明白其中意思,马上飞了回来,开始将旋风和冰锥中的真气收回。 随着冰冻钻头和橙色飓风的消失,湖水白沙疯填起那个钻孔,一时叱咤大起!! 那山壁的震动早于此时的水沙叱咤,这一点,吕白一行很是清楚,每个人都全神贯注戒备着,好应对山壁震动带来的真正变化。 张庆丰也拿出了灵玉,迅速补充着真气,同时又祭出两面巨大砚台,稳稳灌注起来。 这是逍遥砚的升级版,一片火红的,名曰火砚,一片黛色的,名曰水砚,上面都各有十六个凹槽,此刻已经镶满了水、火灵玉。这对砚台法器名字简单,恰是由于他们功能的单一,就是仅仅蓄积水火真气而已。 随着山体的剧烈震颤,吕白、张庆丰、十三捕头、铁云婵已经纷纷飞起,而其他人也很快骑上了灵兽,凭借灵兽的敏捷来应对山体那不住巨颤。 宇翔则直接劈开一条裂隙,隐遁在沙尘中。 铁云婵还只是刚刚开始丹觉兼修,真气水平只有道人水准,所以只是祭出了一只尺长的金飞燕,稳稳踩在上面。 隆隆山响盖天地,一声龙鸣震八方! 随着山岩剥落,远处一段山体之中,隐隐现出黑亮鳞片!! 难道说……那被地魂占据的应龙,就睡在山岩之中?! 好在一条巨大的展翅黑龙腾空而起,终止了这群修真者的猜疑。 那黑龙远远看去少说也有数十丈长,展开的双翅铺天盖地,正是那只被地魂占据的应龙,黑色闪电一般,袭向吕白一行…… 第一百五十九回 君子有义 “好!七魄俱在!现在他只有地魂主导,必然魂被魄制,所以多梦,醒来亦焦躁,我们先跟他耗!” 吕白说着化为一团紫色光球,直接迎上疾飞而来的地魂应龙,卷向了一只神目龙精。 地魂应龙对着那碍眼的光点张口就咬,这是龙原始的兽性。 吕白却已经催动真气,灵活避过,同时从剑风上的阴阳消长得出了结论,放出真气,气语道:“水淤归金。” 修真者们当然理解这是什么意思,乃是指水行过于淤积,以至于一反金生水,将水行逆回生它的金行。 “水淤归金”也就是说这应龙水行灵气极强,而淤积出的金比极强还强,只要水一消耗,那金就立刻再生出更多的水,实是太古神兽才能具有的属性。 好在这太古神兽如今没了神智,只知一味混咬,吕白几个闪躲后又给出指示:“别怕,他七魄全在,唯有一地魂,只有地魂的情况下,他只是有勇无谋,能肉搏就不会用法术,我们现在就消耗他,让他精弱……魄有精,精有魂……消他精魄,就是对他地魂釜底抽薪!” 有了吕白的引领,一干人等终于放开手脚,宇文雪冰站在巨熊身上,搭弓就是铺天盖地的火矢,不见停断。 习星则催动雪篆,放出五片雪花,上面分别搭乘着一只饿鬼,喷吐着黑火。 依依凭借着蹄子上的一阳灵气,飞驰于水面,背上驮着的是郝彩,一路上留下法阵无数,居然奔着十里法阵而布! 张庆丰不急不缓,青书、丹绘沾起水、火砚中的“墨水”,竟各隔空画起符箓! 一根又长又绿的长藤,绽着木行真气直接向地魂应龙缠去,正是十三捕头的法器----长青绳,这绳子法器虽长,却只能在应龙身上绕起两三周,不过这已经足够了,只见十三捕头真气大催,长青绳立时开始盘绕起那巨大龙躯,迅速生长。 秀---- 一道金光闪现,在应龙身上激起了一簇耀目光火,金光打了个角度向旁飞闪,原来是铁云婵在那金飞燕上借力,以异铁娥眉刺相击,可惜的是,就连异铁也无法破去应龙的鳞片。 那地魂应龙仍是毫不理会旁人,唯独攻击那个绕得他眼花缭乱的紫色光团。 吕白见应龙如自己判断一般,心中稍安,又庆幸没有了那地魂结界,这应龙的地魂果然不能再将人吞入梦境。 确实如吕白所推测,那应龙的地魂已经回到了躯壳之中,此刻正在狂舞,自然不会做什么梦。 秀---- 铁云婵又是一击,仍是无关痛痒。 宇文雪冰的火矢还未侵入水中之金,就已经先行被应龙的水行灵气克去了。同火矢一样,习星那些饿鬼的黑焰,也只是消耗了一点应龙的水行灵气而已。 虽然水克火也会造成消耗,可这消耗远远小于火的代价。应龙乃太古神龙,曾兴云作雨千万年,水行灵气远胜普通神兽,甚至比那麒麟还要略强一些,要知道,麒麟可是纯粹的灵气神兽,而应龙还拥有龙族那锋利开天的爪牙。 哗哗哗…… 青书沾起水行真气,书写冰皙符的一瞬间,那冰皙符也直接就此催动,这正是张庆丰自创的法门,真气符。 若要这般施展符箓,不但真气的控制要做到极致,更重要的是要对符箓本身理解透彻,只有一气呵成,才能现做现用,也只有这样才能画得出,用得出。 符箓本就是提前画好,到用的时候,再根据符箓上记录的施术规则,进行直接引导,达到完美施法,甚至强过法术的威力。 如今张庆丰竟把符箓当法术来使,并直接用凝练的真气构成符箓,效果就等于是法术和符箓互相倍增。 习星心中惊呼:难道这就是张庆丰真正的实力?真看不出这小子有这般能耐。 只见真气符催动完成,那些隔空闪烁的水行真气,直接青光大放,光芒又是一敛,一个手持冰枪的湛蓝巨人就横空出世!!! 那巨人身高十数丈,竟是冰人的超级模式,而且其中注满了水行真气,只见它操起冰枪,天将一般向着应龙飞杀去!! 应龙身上已经缠满了长青绳,却任由那些长青绳由水生木,消耗着他的灵气而完全无视,唯独拼命地去抓咬面前那团紫色光球。 寒冰天将已至,一枪刺出! 乒------------!!! 冰枪连根碎去,应龙身上却仍未留下任何痕迹! 但这么大动作,应龙怎会没有察觉?却仍是追着吕白,只用那尾巴一扫,寒冰天将直接碎落湖中,险些砸中正在下方布阵的郝彩,也多亏了依依那九色一族的灵动。 不是应龙托大,是因为他完全在靠最低级的兽性战斗,谁弄得他不舒服他就攻击谁,而除了吕白骚扰,他觉得一切都挺舒服…… 应龙对吕白这般执着,吕白自然已经开了觉,人族**的极限速度,加上散人后期的土行真气,两把神剑已经舞成了剑仙的天罡罩一般,才总算在应龙的扑杀下游刃有余。 此时,必须游刃有余,不但要躲避,躲避的同时,还要用乾阳的极阳真气,给予应龙相应灼烧,要让他吃痛! 既不能被应龙打翻,又必须烧痛应龙,否则任何一点闪失,使应龙失去了兴趣,转头去攻击其他人……那将是毁灭性的。 除去了吕白的极限速度,除去了吕白引动的那神剑之风,在散人和中觉这个境界,又有谁能收的下应龙两三下抓咬呢? 哗-------- 那碎入湖中的寒冰天将,竟凭借水势直接自愈,再次凝出一杆冰枪,飞出水面向着应龙刺去! 呼、呼、呼…… 一个比寒冰天将还要高大的橘红色风魔诞生了!正是真气符模式下的巺篆! 没人能看清那风魔的头脸、四肢,若不是火行真气带出了橙色,甚至连它不断变幻的身形都无法察觉。 风魔的速度比那寒冰天将快上许多,已经后发先至地扑了上去,可是刚一接触,那耀目的橘红光芒就迅速消逝,风势也跟着急转直下。 张庆丰知道这是风魔中的火行真气受克,当即驱使着风魔远离,同时寒冰天将已经杀到,又是一枪刺来,接着再次碎去…… 这些真气符直接召唤出来的神通,没有了有形的符箓作为媒介,张庆丰必须将符箓中记载的法术要诀,完全印入神识,也只有这样,才可随意操纵这些实体,并将神识分入其中,建立真气链接。 天将的碎块却没有掉入湖水,而是迎上郝彩刚刚完成的法阵! 法阵的面积……整整三里长的直径,十里方圆!!! 凭借着湖面的优势,又吸收了掉落下来的兵将碎块,一时间绿芒屏障直接罩住了应龙! 而那些寒冰天将的碎片,却没有消去,竟然成为了媒介,令张庆丰可以不断的将水行真气注入进去,最后再被郝彩转化成木气。 这样的施为实属不易,需要供给者和转化者步调一致,稍一偏差那就是阵破术散,甚至真气互入对方,双方皆损……但是张庆丰和郝彩联合得天衣无缝,这就是斗技场驻地中,闭关五年修成的默契!! 吕白一看郝彩木势已成,当即不再只是骚扰,而是施展出君子有理!! 就像罩住麒麟一般,修为大进的吕白,此时将这招误导对方意图的奥义,施展得更加夸大,竟将应龙的整个龙头都罩住了! 应龙只觉眼花缭乱,抓也抓不住,咬也咬不到,更是被极阴极阳的剑风撩拨得奇痒无比,当下怒火中烧,一声龙吟,对着前方的吕白,就是一口太古神兽灵气!!! 灵气的范围太大了,吕白已经不可能躲开,十三捕头心下着急,配合着下面十里法阵的木气,一下将长青绳施展到了极致,无数颗坚硬的棘刺疯长起来,每一颗都有应龙的鳞片那么大,使得应龙瞬间变的一身翠绿。 但这丝毫不能阻止那口太古灵气,十三捕头焦急无比,可他不知道,这正是吕白的打算。 吕白就是要逼迫应龙大耗灵气,当即使出君子有义!! 【君子有义】,君子不苟求,求必有义。此招是用土行真气模拟并转化对方神通,使用时必须心中清净,仁爱当行,否则任何一点邪魔杂念都可能造成偏差,后果不堪设想。 那是什么?太古神龙的法能? 那是什么?亿年灵气的积累? 那是什么?来自天界的龙吟? 那是什么…… 那什么也不是,那就是极阴,那就是阴长阳消之金向重阴之水的转化,那就是淤积了许久的水行真气,又逆退为金而已。 所以……所以?我应该以坤阴和之,乾阳冲之,相冲相合,达到平衡!!吕白心中早已一片空冥,清净无为!!! 只见吕白无为而顺势!顺势而无不为!! 坤阴剑极阴凝聚,直接与应龙吐出的太古灵气和合一体,并顺着这股灵气的势头一同运行! 乾阳剑则神气大放!极阳绽出,直冲太古灵气以为和!!! 吕白一面急速后退,一面旋转着,凭借两把疾飞在外的神剑,将那口太古灵气一一吃下,竟同时转化成土行真气! 乾阳、坤阴,极阳、极阴,阴阳平衡,厚土成。 借助坤阴与那太古水行灵气的突然和合,土势大盛,同时又引发出两把神剑中更多的极性真气,再度“消化”更多的太古灵气,如此几个循环,也就是吕白几个旋身,也就是一眨眼…… 吕白土行真气大盛!成厚土之势!! 真气在人界是守恒的,太古灵气带来的更多水行不会凭空消失,虽然被转化为土,可必须释放出多余的极阴。 于是……天、地、人三才剑风中,一股与太古灵气同一水准的水行真气……激射而出!正给那应龙当头痛击!! 应龙被同量级的水行真气一个猛击,吃痛下,发出狂怒龙鸣,又是一口太古灵气,却比刚才更加纯粹!!! 第一百六十○回 君子有正 幽州?五常居?斩部 一群斩部高层,正守在传神晶石旁,等待消息。 两天了,他们也曾派人去洞中看过,均没有发现。 其实,斩部已经习惯了,五百五十个好手,进去终是至今未回,难道光凭一个“续帝转世”就能立竿见影?那里可是折进去一个真人! “属下认为,还是应当给于足够的空间和等待。”话音十分苍老,正是之前领导那场歼灭战的红斩指挥使,此时他正对另一个人自称“属下”。 那人背对众人而立,一动不动,却用真气拟声道:“不必紧张,我只是顺道来此,这件事情还是由你全权负责……” 声音清晰,尾音干净,没有非同寻常的修为,是无法一动不动就拟出这种纯朴人声的。 只听那真气继续拟声:“对面已经全部动了,一定要小心,一定要封山,至于中心地带,你们就不要再去了,要围而不据。” 红斩指挥使立刻冲那背影躬身道:“是!属下明白!多谢智贤指点!属下一定作好这枚实眼!!” 那真气满意道:“嗯,孺子可教,那好……我这老东西就不在这里碍手碍脚了,金至派的人还在等着……” 那人说这随手一劈,一条裂隙已经打开,临走时又撂下句话:“那吕白若真能回来,就按之前的计划行事……” 裂隙闭合,人已离开,一众斩部高层仍是躬身行礼,异口同声道:“恭送智贤。” …… 吕白一行自然知道,他们在那地魂法界中已经用去了两日。 此刻,他们更是与那地魂应龙大斗起来。 君子有义,乃吸收、转化、模拟对方神通之术,对方的神通越纯粹,倒是越容易模拟,却也加大了吸收与转化的难度。 地魂应龙那暴怒之下的太古灵气,即便是曾追随续帝的上古神剑,也直觉吃力无比,对上这第二口灵气仅是半吸半避起来。 避,哪有那么容易?一大团凝聚到极限的太古灵气,呈现出乌黑之色,将吕白施展出的一大片剑风包裹在其中。 不待吕白吸收、转化出更多的灵气,地魂应龙再次雷鸣,又是一口黑暗无光的太古极阴灵气! 砰、砰、砰、砰…… 五片雪花飞至,带着上面完全黑火化的饿鬼,冲击向那口太古灵气,当即直接被抵消殆尽,竟也稍稍削弱了那口灵气的势头。 这就是饿鬼道雪篆的终极形态,由物极则反、阴极阳生转化出来黑火,随着水行真气的迅速转化,饿鬼也会产生少量的“真空”,虽然即为短暂和渺小,却能通过不断转化成黑火,不断地制造真空,不断地吸收外界真气,实是贪得无厌、愈演愈烈的狠辣招数。 可这些饿鬼还是被太古灵气瞬间涨破,灰飞烟灭。 习星见自己五只饿鬼,虽然破去,却能削弱那太古灵气,反倒是有了一些信心,当即弃掉手上的六张雪篆,取而代之的是左右手各两张,随着习星合掌一拍,已经重叠在掌心,而习星嘴上已经咬住了一片水玉,汲取着,全力灌注着,准备催动一道他从未激活成功过的雪篆…… 砰、砰、砰…… 橘红风魔、连珠火矢也直直抵向太古灵气,消散无形的同时也消耗着那团乌黑。 早在这第三口开吐,吕白已经开始使出《三才剑诀》的顶重招式----君子有正! 【君子有正】,君子不虚行,行必有正。在目前剑势中融入所有可以融入的招数,依从阴阳之道,进行顺其自然的组合,从而提高所有招数的威能!忌贪、恐、怒,一点点过激或者胆怯,都将是玩火**…… 只见君子有义之下,吕白与乾阳、坤阴契合而成的三才土行气场,一下就融入了君子无忧的招式,陡得就变成一颗巨大黄褐色真气团,均匀分摊了太古灵气的凝缩之力,更加全面的吸收起来。 眼看第三口仍剩下大半,已然冲击到近前,又是一招君子无惑融入进来,当即在太古灵气的猛增中,寻找着相对薄弱的对流缝隙,在这缝隙中飞快的穿梭。 君子有理!再次融进一招。乾阳----吕白----坤阴,极阳----平衡----极阴,剑理通达、法理通达、道理通达!! 那是黄龙之色!青、红、暗金,变幻出万种光色,万种光色一闪即凝,成了那黄龙光芒,以至于地魂应龙都似乎愣了一愣! 这是代表质变的土行! 君子无惧!一剑直取!吕白已经放下自身安危,就同那乾阳、坤阴一样,是一柄剑!人庸剑!乾阳、人庸、坤阴,三才也!三才剑一下搅起所有的太古灵气,统统吸收,转化,模拟,反弹! 三才剑,剑风气场一凝,化身成为一条黄龙,追着反弹出的乌黑太古灵气,向着应龙那吞天大口疾刺而去! 破--------!!! 正对上第四颗灵气弹,三才剑势如破竹,直接凭借前端的同量级灵气,抵去了这第四口,带着剩余,整条黄龙都刺入应龙身躯! 应龙周身都紧缠着长青绳,绳上挂着无数颗巨大的绿色刺锤,越来越快地吸收着龙鳞上的水行真气。 郝彩的法阵也已经开始大展神威,十里中的木气统统凝聚升华,使得没了心智的地魂应龙,也能觉察出全身灵气正迅速挥发。 可是,应龙已经无法关注外界的情况,同样,外面的修真者们也不会去感叹自己的超常发挥,他们都把注意力给了那条黄龙,那条钻入应龙肚子的黄龙…… 一入应龙的体内,前面那团残余的反弹灵气迅速消耗殆尽,四周涌来无数的太古阴寒,三才剑的黄龙之势开始受到动摇。 吕白早已进入无我之境,心中并无想法,而是循着厚土之道,平衡着,在亿万年淤积的水金之中寻找着平衡,急速游移在地魂应龙的体内…… “吕白……是吕白吗……” 一个熟悉的声音唤醒了吕白的无我。 “是龙魂?” “对,是我,对不起,我还不能战胜自己的地魂。” “但你已经可以在本体中自由行动了,再加把劲!你一定能行的!” “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地魂太强大了,我这虚弱的龙魂根本不是对手。” “龙魂,你是龙魂,真正的强大不只是拥有力量,你拥有仁爱,你还有女妭,你不能就这样沉沦下去。” “可是女妭已经……如果我当时可以像你那样,心中清净……” “不,女妭一直都在,你们龙是遨游三界的强大生灵,你们的龙魂可以随意穿梭于时空,怎么你却只纠结于此刻呢?只有人族会本能地将时间单向化!” “对!我明白了!谢谢你,你又一次唤醒了我!我们龙族的时间是三度的,与空间的三度一样,我们活在九度时空中!任何一个时间点!空间点!都是独立的!都是没有先后的,又是可以组成各种因果的,果即是因,因即是果!前即是后,后即是前!” …… 哗------------ 吕白意识觉醒,发现已经从地魂应龙的腹部透穿而出…… “白--------!!!” 铁云婵喊出了满腔的焦急和欣喜,奋力点住金飞燕,化作一道金光顶上了那扫向吕白的应龙之尾。 叮、砰、嗖、轰---- 四声,铁云婵那对异铁娥眉刺,终于在已经衰弱的龙鳞上,钉了一双小孔,却也被龙尾“砰”的一声拍击,死物一般划着风声,砸在远处山壁上,击出一阵轰轰…… “云婵!!!!” 吕白终于神识落定,就看到如此一幕,心急如焚,想要飞入山石寻找铁云婵,却发现全身真气已空,就连乾阳、坤阴的光芒也暗淡了许多,紧接着眼前也暗淡下来…… 呼---- 宇翔破空而出,抓着正在坠落的吕白就又消失了去,同时出现在铁云婵砸入的那对山石前。 吕白凭借觉者之躯,只是神识一松,就再次缓缓清醒,又望了眼映天池上的情况,得知地魂应龙也元气大伤,同伴们的法门都已势起,当即再无庞杂,疯狂地爬上大堆乱石,寻找着铁云婵的所在。 终于,在宇翔无数个“分身”的帮助下,吕白找到了身形扭曲的铁云婵,满身鲜血、昏迷不醒,看得吕白突然间不知所措,想要抱起她,却又怕加重了她的伤势,想到伤势,又不知此时是重伤还是已经死去,因为他在铁云婵身上,看不出一点觉者本应有的自我修复。 这时十三捕头终于飞来,急忙运起木行真气探查起铁云婵的伤势。 捕头和郝彩都想即刻赶来,进行救治,可那应龙元气大伤之下,反而更加疯狂,虽然暂时凝不出太古灵气,却又向张庆丰等人抓咬,郝彩必须用木行法阵困住他。权衡利弊,就只能先让十三捕头前来。 “都怪我,都怪我,如果我反应快点,就可以救下这姑娘了。”宇翔是在自责,没有直接用瞬移将铁云婵和吕白救出。 吕白关切地看着十三捕头探查伤势,背对着宇翔道:“宇兄弟不要自责,如果当时那龙尾扫向的是你,可能你自己都未必能够闪开。” 宇翔感激地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因为吕白所言属实,那来自太古的神龙摆尾,几乎快过了他神识,所以连他也未必能闪开,可以挡上这一击的,只有反应最为神快的速觉。 “情况不妙啊……”十三捕头似是不情愿,但此时形势危急,不容拖沓,只得一狠心说道:“她筋骨尽断!只剩一丝真元游于五脏,这要归功于重击前,她本能地调集起全身真气和生命力,护住了五脏!现在必须快点找更多木修或医者!我一个人救不了!” 更多人?可附近只有郝彩。 “快,用传神晶石,呼叫五常居,让他们派增援!”吕白顾不了那么多了。 十三捕头却摇了摇头,道:“远水解不了近渴,我可暂时将木行真气加持在她的五脏外,护住那一丝真元,但时间不会太长,快点让郝彩脱身前来相助,也许能有一线生机!” 见吕白还在犹豫,捕头催促道:“快!吕兄弟,你此时必须心如止水,拿出你一贯的作风!” 吕白不再多言,催起刚刚恢复的些许真气,向着天上应龙急冲而去…… 第一百六十一回 星月真人 地魂应龙的肚子上已经破了个口子,那不单单是**的创伤,更是他腹中空间的裂隙,被三才剑所成的那条“黄龙”撕裂的。 好像天也漏了,那肚子上的裂隙中掉出许多断体残躯,正是地魂结界俘获到的那些魂魄和**! 这些令人惨不忍睹的碎块,本是只有命魂、七魄和肉身,如今与他们的天地之魂得以重链,回到到了原本的时空,立马一个个神识清醒,却无一例外的面临着死亡,肉身已碎,七魄已乱,魂即散去,真正的受死也…… 那是怎样的惨烈,在地魂应龙的异界中挣扎至今,一出来就要死去,也许是种解脱吧,也许吧…… “别犹豫了!快分解他们!助长木势!!!!”张庆丰竭力嘶叫,他也已经快要支撑不住。 只见张庆丰正一面压榨着水行真气,通过天将转化给法阵,一面驱使着丹绘不断地向那应龙凝射。道道红光,光源却就跟在张庆丰身后,因为张庆丰已经没有更多的真气,将那丹绘祭出更远,只得凭借《法体篇》和轻身诀,变幻莫测地奔跑在水面上,飞甲他已经“用不起”了…… 被丹绘打疼的应龙,就死死追着张庆丰,毫不理会腹部喷涌出的那些悲惨。 郝彩想到铁云婵生死未卜,终于下了决心,将十里法阵上的一溜符号激活,立时分解起那些刚见天日,又入地狱的受死者。 吕白恰巧赶来,见此景虽然壮烈,却也一时无忧,当即长剑一挥,破去自己一身白衫,露出了一身短打扮,穿着贴身软甲,那些软甲上布满凹槽,却不是飞甲。 只见吕白随手抛出一把灵玉,五颜六色,随着他真气往那软甲上一注,那些灵玉就各就各位地镶嵌在软甲凹槽之中,这就是风百里生前研制的回天甲,现在已经被郝彩做了出来,可惜目前只有吕白一人可以使用。 关键在于那些灵玉必须同时嵌入,否则极易失衡,而慑服这么多灵玉,首先要散人后期的经脉强度;再要一下受得住这般灵气冲击,也只有觉者身躯。 风百里设计这套软甲纯粹兴趣,在他看来也许只有真人可以用得上,如果他泉下有知,看着回天甲穿在吕白身上,不知会有何感慨…… 吕白也是拼了命,经脉大松地汲取着那些外气,虽然他也是以先天真气接引,可那先天真气早已微弱无比,现在完全是靠吕白神识疯狂的调配,不断将五行外气进行中和平衡,若是稍有偏差,死装将惨过飞剑金和洗灵晶球爆炸…… 有异!极快!一股邪气正极快地向这里靠近,一路上似是稍有阻拦,却速度未停,向着映天池这片飞来。 吕白、郝彩、张庆丰三人纷纷察觉,都脸色大变,他们知道,来者是谁,萧夜老怪…… 但吕白正在与回天甲上的各种灵玉进行对接,张庆丰则被应龙死命地追着,郝彩更是不能将那法阵松弛,否则功亏一篑不说,没有木气的消耗,地魂应龙将马上恢复之前的强大!! “哈哈哈,没想到一出来就遇见老对头!!”话音竟来自一颗龙腹中掉出的肉瘤! 只见那肉瘤上噗咚地生出了一颗胖脑袋,还呼啦啦伸出胖胖的手脚,胖的看不到腿和胳膊,那个胖脑袋也皱皱巴巴,看不出五官。 但仅有一瞬,一瞬过后,那颗肉瘤迅速膨胀,胖脑袋和手脚也开始生长,眨眼已经长成了一副男子身躯。 赤条条的,乌黑的长发蓬出,盖住了头脸,只能看到修长的身姿。 “糟糕,宇囊不见了,羞煞我也,诸公莫笑,我这就穿衣。”那光身男此刻已经不是在用真气拟声,而是来自他的嗓音,音色华丽,潇洒中带出些许风流,话语很是随和没有腔调,却隐含着很好的教养。 说话间,金环、银环以那人为中心交替绽出,光线不强,是因为这真气已经极度接近实体…… 绽出数十圈金银之后,那些光芒没有散去,却往这人身上一裹,竟成了一件金边银缎的深衣,华贵无比。 那人抖了抖袖子,抖落几缕金、银,直接飞上发梢,将那头乱发一阵梳理,最后就干脆凝成发带,盘出了一个紧实华美的发髻,露出了一张俊气容貌。 那人捋了捋一侧鬓丝,又低头欣赏了一番着装,似乎还算满意,终于抱拳道:“在下星月真人,多谢诸公再造之恩,那对头交给在下即是。” 这时吕白总算与灵玉甲契合完毕,一股股土行真气转化而出,忙要向那人还礼,就见这自称星月真人的修者,已经冲着邪气方向打出数道金、银光柱。 吕白就觉已经近至数里的邪气先是一顿,便就此缓了下来。 “吕白,我已收复部分真元,烦劳你们能限制一下身躯的剧烈运动,我一定可以平衡住地魂!!”龙魂竟已经能借助龙躯传出话语! “我来了!!”习星大喝一声,终于激活了那个手中的雪篆! 星月真人本是背着一只手望向远处,听习星大喝,他也侧目观来,立时叫好道:“天道雪篆?!没想到在下这一见天日就大开眼界啊!” 堂堂星月真人,居然能处处居于“在下”,虽是刚刚得以“重生”,也另这几位后起之辈深感佩服,可此时形势危急,不容他们还礼。只见那天道雪篆强闪之后,一尊雪白人形凝结出来,十分巨大,比起应龙毫不逊色! 接着一阵颤动,一层雪壳开裂剥落,出片片白玉.肌肤,一位婀娜的仙女渐渐展现出来。但就在这时,那仙女的皮肤居然也开始开裂! “啧啧啧,道行还是不够啊,我来助你!”星月真人摇头叹了句,然后手一抬,一道银光倾泻,立时稳住了那仙女。 习星心中大惊:此人不但一眼看破了我习家的天道雪篆,居然还能随手打出一股柔和水气,帮我挽回崩坏之势!!! “傻看什么?快继续啊,我对头来了,没空帮你了,失陪。”星月真人说着望向远处一个小点,正是缓缓飞来的蓝肚兜胖娃娃。 习星凝神继续催活天女,吕白则已经将君子有道重新施展,此时还是要赶快稳住应龙,由不得他们分神。 “没搞错吧?这全一教的水娃也让你练成了真人级人鼎?!”星月真人看那胖娃娃飞近,惊叹道。 胖娃娃一脸超出年龄的紧张,惊恐道:“开什么玩笑,这就是一般的娃娃,哪是什么全一教的水娃?你都失踪几百年了,有些事儿……” 星月真人直接打断道:“哈,差点被你骗了,这是火娃,不是水娃,你以为把他们俩的肚兜兜调换了,别人就认不出?” 那胖娃娃当即得意道:“对对对,这就是证据,全一教的水娃是蓝肚兜,而我这个娃娃虽然也是蓝肚兜,却是火灵根,所以跟全一教一点儿干系都没。” 七百年前,全一教有着一阵五行娃,某天那水娃和火娃却突然失踪了。两半年后,人们才发现这俩娃娃已经变成了人鼎,全一教知道萧夜老怪修为高深莫测,一时也没有办法。 可那萧夜老怪更是滑稽,他居然将两个娃娃的肚兜对调了一下,然后还带着这两个娃娃人鼎,去了全一教门口,要“澄清”这俩娃娃不是那水、火娃,因为衣服不对,全一教竟就这样认下了…… 修真界当然会私下耻笑,这一脉泰斗的全一教居然如此缩头,可当众却没一个人会说起这件事,要么得罪萧夜老怪,要么揭了全一教的痛处,这种找死的事儿是没人敢做的。 也只有这星月真人,此时捂着肚子大笑,好一阵才强忍了下来,骂道:“好你个老怪物,能无耻到这种地步,不过这样看来……当年我离开全一教是对的了。” “当然!月空,以你的资质,只有我才能做你师父……” “啊呸,啊呸,啊呸呸呸,你个不要脸的老东西,既然来了,那就留下点什么吧!”星月真人毫不顾忌文雅仪态,唾弃过后,终于一声怒喝,右掌心浮出一颗温韵的银丹! 胖娃娃啥也没说,直接疾飞而去…… 星月真人朝着那逃离的背影,扔下了一个鄙夷,收起银丹,转身向那应龙看去。 只见那天道雪篆召出的天女,正手持一个翠玉宝瓶,宝瓶倾斜,潺潺琼浆注入十里法阵,这就是天道雪篆模拟出的木气。 有了“琼浆”滋养,郝彩终于让这个巨大的法阵,升起冲天木气屏障,张庆丰瞅准机会闪出,将应龙困在其中。 应龙想要飞天,却见上方已经陨下七颗火球,正是宇文雪冰的散人级北斗归熊,一颗紧接一颗给着应龙迎头痛击。 应龙“肚子”中的冤孽倾泻得也差不多了,只觉身体有些不受控制,可仍是顶过了那七颗火陨,硬着头皮往天上飞去。 正在此时,一团黄龙之光挡住了他的去路,虽不及刚才的“黄龙”那样神异,却足以拦下他这条地魂涣散的恶龙! 地魂应龙只觉腹内空虚,想要调集真元,却发现真元已经被一个奇怪的东西占据,顿时觉得有些力不从心,只得困在木气法阵中无路可去,变得越来越虚弱。 终于,地魂应龙那身乌黑鳞片上黑光大起,却好像烟尘一样缓缓散去,露出了一身青鳞。 “多谢诸位人族朋友!我自由了!!”龙魂重新与应龙合二为一,平衡住了地魂,一边开心地感谢着吕白一行,一边畅快地穿过了郝彩的法阵。 只见应龙腹部的伤口已经愈合,全身都焕然一新,绽着青光。 又自在飞舞了一番,终于光华一隐,迅速缩成了一点,这时大家才发现,他已然变成了一位龙眉凤目的男子。 只见那神龙所化的男子,飞到众人跟前,躬身施礼道:“多谢诸位相助,请告诉应天,这份恩情当如何报答?” “神龙造福苍生,这是我等分内之事,请容我等稍后再叙,有人还命悬一线。”吕白说着就转身飞下。 正在此时,宇翔唰地瞬闪过来,焦急道:“捕头说云婵要不行了!!” 第一百六十二回 缺几根筋 郝彩早已认铁云婵是亲姐姐,见应龙已经被龙魂占据,她就驾着灵鹿奔到铁云婵身边,可是一看之下竟毫无头绪,全身筋骨尽断,真元又那么弱,到底怎么医? 一看郝彩慌了神,十三捕头知道这是“医不治己,旁观者清”,急忙让宇翔过去报信。 吕白最先赶到,对郝彩说:“妹妹,她是你姐姐,所以你会失了分寸,我知道这种感觉,刚才我也是不知所措,还是捕头提醒了‘心如止水’,相信我,你可以做到的,‘爱恨而无悲喜’,心如止水,做回医者的本分。” 对,本分,我是一个医者,我懂得最经得起考验的医疗术,也是九州最古老的术----方术,治病救人起死回生的方术。郝彩终于找回了平常心,立时有了思路,如今最重要的是要护住铁云婵五脏内那股真元! 为了将方术施展得更加精确,郝彩选择单纯用本元灵气来结阵。 【本元灵气】,即未经炼气的先天真气,称为“灵气”是相比较丹修的真气,没有那么高的强度,更多的是方士本身在修炼某种五行方术时,在与天地灵气进行交融的过程中,使得先天真气趋于灵气化。如医者可以将自身真气运转成生发之气,亡徒则是收敛之气,水使是凝聚之气,火使是发散之气,土是质变之气。这种气很难被增强,是方士与天地灵气沟通的媒介,这也正是方士和丹修的本质区别。 方士和丹修一旦走上各自的修炼道路,就很难两者兼得,不是丹修的真气无法转化成灵气,就是方士一旦炼气,就发现失去了施展方术的媒介。 由于方士的灵气几乎不能增长,只能随着方术的纯熟,提高利用效率。所以,方士的先天真气也被称为本元灵气,方士的法杖也就是为了增幅这种独特的灵气。 如今郝彩舍弃法杖,用神识导引着经脉中的先天真气,从十指尖直接凝出了绿色的生发灵气,由双手指尖相对虚抓而起,直接拉出来一根拇指粗的幽绿凝光。 只见郝彩双手极快地在那根凝光中一拉,就将之拽开了一个细小缝隙,然后右手食指伸入缝隙,轻快的绕起圈圈,很快,那根凝光也就变成了一个光圈。 郝彩双手一推,已经把那光圈打在铁云婵身上,正好将她五脏全部圈入其中。郝彩这才稍微缓了口气,然后神识再次高度凝聚,双手上相翻飞,已经在那个圆形凝光上,向内拉出各种图形,正好每个内脏上面都有一个小法阵,从两颗肾脏到肝胆,从两肺到心脏,又正好都切着中焦的脾。 法阵终于大功告成,郝彩双掌分别罩在两个肾脏的上方,对着相应的两个小法阵运起真气,终于肾脏的方位升起两个光柱,与郝彩双掌相连。 霎时间,郝彩全身的真气都开始翻涌,奔腾着,越来越强烈,越来越趋于生发,终于一股股地导向法阵,最后转化为铁云婵所需的生气,给那股真元的壮大创造了条件! 十三捕头马上配合着,开始修复内脏周围的组织,然后郝彩又双掌并列推向肝胆…… 一个时辰过去了,铁云婵终于有了明显的呼吸,也开启了自我修复机能,十三捕头顾不上满头的大汗,紧张又兴奋地说道:“活了。” 郝彩望向吕白欣慰的神情,想要回以一笑,却发现吕白的眼中闪出丝丝怜惜,有些不解。 这时,旁边的星月真人拍手道:“这么年轻就能施展出如此方术,莫不是医仙再世,怎么能就此添了白发呢?” 郝彩这才明白,原来是自己太过消耗,头上有了白发,难怪吕白会这样心疼。 那星月真人说着已经左手一挥,一道金尘挥洒而来,打在柔肤上,郝彩才发现这是真气结晶,这结晶一遇皮肤,顿时化作一缕缕奇异真气补充着经脉。 这时吕白忙向星月真人躬身,感激道:“多谢真人恩德。” 郝彩拿出一面玉境照了起来,确实不见一根白发,甚至她都怀疑刚才到底有没有那么严重。 “哪里哪里,没有你们我此刻还被困在那条恶龙……”星月真人说着自知语失,不好意思的望向应天。 应天回以一笑,道:“您说的不错,那确实是条恶龙,哈哈哈。” “哈哈哈……”星月真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吵死了,怎么一醒来就有人傻笑?”铁云婵活动着筋骨,突然发现某个地方还错着位,当即嘎吱嘎吱的矫正起来。 铁云婵醒了,大家心中一阵欢喜,又看到她在那兀自扭筋正骨,嘎吱嘎吱的颇为滑稽,当即一片欢笑。 吕白就跟铁云婵讲了刚才她昏迷后的情况,两姐妹含泪拥抱了起来,然后又一同向星月真人道谢。 这个时候却听见一人在呜咽,正是宇翔,刚才他也留在铁云婵身边,现在听了吕白讲起经过,知道自己的弟弟已经被分解,死前还痛苦万分,怎能不难过? 十三捕头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五常居五百四十九号人,就这么个结局…… 正在此时,山体突然震颤,远处一片水声,应天惊呼道:“坏了!” 见他变回原形,跃入水中,那水声才终于停了,不一会应龙已经过到对岸。 大家也纷纷跟来,才查明,原来是刚才应龙潜藏的那块山体崩碎,现在遇到山体震颤,那里立时成了映天池的缺口,应龙一入水中,立时凝住了这数百里湖泊,不冻结却又不决堤,当真的太古神龙。 “为了维持这里的山水,看来我暂时哪里都不能去了,否则整个九州都要遭殃。”应龙已经用尾巴隆起泥沙和巨石,修复着缺口。 “大家都曾同生共死,如今关乎九州安危,那更是同气连枝,烦请神龙说下其中利害。” 吕白一言,大家都纷纷点头,连星月真人也神情紧张。 “呵呵,我刚刚醒来,本想到外面走走,可这里的情况当真危险之极啊……” 应龙就以他亿万年来对五行山水的了解,分析了幽州白山的情况。 山,乃是大地上升的地区,经河流切割所成。 大地的上升是原动力,河流的切割是水的向下运动,与大地的上升形成了塑造力,所以山为三角形(△)。这大地与水的力量,延伸开去便形成了一座座山,延绵成山脉。 而山脉的脉搏即为龙脉,比如映天池下面的火山,就是这条龙脉的原动力,是龙头,而火山口就是龙睛。 幽州白山作为大地上升的体现,却在近万年中一寸未升,正是因为这映天池作为源头,没有形成应有的河流,更直接的,映天池水由于一直有应龙卧于旁,故而充分体现了水向下的特性,不但水不满出,还不断地向着下面的火山渗入,阻止了山体生长的动力,压抑了大地的上升之势。 “……所以,如果我现在离开,水势马上就会泄去,这积压万年的上升之力,将形成可怕的地震,整个九州都有可能为之倾覆,真不知道是谁使我造下了这么大的孽!!” 曾经去过极点的六人此时纷纷点头,对于太古神龙出现在这里,他们当然已经有些想法。 星月真人,九州屈指可数之人,脸上却一点自在都没了,严肃道:“此言之意可是……可是要说……您堂堂神龙,出现在这里,不是自己的意愿,而是他人所为?” 巨大的龙头轻微地动了动,认可了星月真人的猜测。 “看来……此事非同小可……万不能被邪恶之徒得知,若是给人落井下石,破坏掉这里的平衡,那将是九州灭顶之灾!”星月真人越说越快,给出了结论。 这时十三捕头也用眼神告诉了吕白:我确实明白了,为什么你刚才不让我联络五常居。 “此、事、必、须、小、心、处、置……”星月真人转身望向众人,每一张脸,每一双眼睛,他都定定地望上一阵,话音不高,冷漠异常。 大家岂会不知,这是星月真人的暗示,同时也是第一遍审视,觉得谁不能保守秘密,他就会当即动手。 经过十三捕头时,停得稍微久了点,最后就落在了宇翔的身上。 见星月真人望着自己一言不发,宇翔点着头,表了态:“嗯,我明白!到底是谁,摆出这个阵势,把神龙都搞来了,害我弟弟惨死,此事我必须调查清楚。” 说完就没了下文,弄得星月真人也愣了愣。 张庆丰憋不住吭哧了两声,心中狂笑:这货缺得不只是一根筋!! 无奈啊,吕白只得分析道:“他是个宇师,躲避追杀还来不及,只要背后没有什么组织……相信他也没什么机会和动机向外界透露。” “是啊吕白,你倒是很了解啊,我们宇师大多是没什么靠山的,整天东躲西藏,不知你说的那个宇师是谁,兴许我认识。” 宇翔的话让吕白彻底无言了。 “朋友,请让我们见识下你的……庐山真面目。”星月真人刚刚脱困,不想枉杀,可宇翔必须给他足够的理由。 吕白望向星月真人,得到了他的允许后,转身向宇翔劝道:“宇翔,我们曾一同入那地魂结界,刚才你又为了铁云婵忙前忙后,我在心中已经把你当做同伴,所以我希望你能把裹布揭掉。” “你是说我头上的布吗?”宇翔指着自己的脑袋问道,见吕白点头,他又反复确定:“一定要揭开吗?一定吗?真的?真的一定?……” “你不揭开,那就是死,真缺根筋。”张庆丰脸上有些烦躁,他也有点不耐烦了,心中也开始怀疑这个宇翔的来路,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更何况这个人还遮着面。 “死?我不怕。”宇翔话语也有些冰冷了。 在星月真人失去耐心之前,吕白再次劝道:“我们真心的把你当朋友,如果你也把我们当朋友,那就没必要躲躲藏藏,相信你分辨得出好坏。” 宇翔终于说道:“好吧,那就让你们看看好了,既然你们是朋友……” 说着,宇翔将脸上缠着的布条一层一层解开,总算露出了真面目…… 第一百六十三回 灵光宝鉴 看到宇翔的面目,众人都是一阵无言。 “啊哈哈哈哈!”张庆丰终于憋不住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问道:“你不会是掉蚊子窝了吧?!” 原来那宇翔脸上长满了红疙瘩,脸还有些肿,被张庆丰这一说,其他人也忍俊不禁。 宇翔就要再将绷带缠上,郝彩急忙走上前阻止道:“这红疹是热邪所致,越捂着越糟糕,来,我帮你看看。” 星月真人也无奈地摇摇头,一甩手往宇翔身上打入了一枚金光月牙,道:“孤夜月随行,中了此术,不管你走到哪里,我都会知道你的一言一行,若是敢泄密,我只需皱一皱眉,你就得受那月牙分尸。” 说着,星月真人手指一划,身前就多了一个缩小版的宇翔,带着金光,那小人儿正往自己身上一同乱摸,查找着那枚月牙,却一无所获。 “别动了,星月真人气度非凡,你只要保守秘密就不会有事,先让我帮你消去脸上的红疹。” 听郝彩说能消除红疹,宇翔立马站着一动不动,成了一位纪律严明的士兵,却疑惑未消:“秘密?什么秘密?” “没什么,你既然不知,那就干脆别再问了……”吕白说完又向星月真人行礼道:“真人仙游归来,晚辈一介凡夫,恳请您为苍生指点迷津。” “哈哈哈哈!”星月真人一阵大笑,然后点了点头,道:“莫说在下稍有道行,哪怕是飞升在即,也不敢轻率了续帝传人啊。” 星月真人言罢还了一礼,认真道:“若我认不出那黄龙之光,真就是一介凡夫了,相信九州那些个老朽,都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如今居然还自居高处,实乃世风日下,可谓是忘了续帝圣言,真人也要起了妖性。” “晚生涉世未深,更无半点功德,星月真人高抬了。”吕白当然不会妄自菲薄,可星月真人这些话他暂时不想去承受,完全不知来由啊。 “大凡至圣,大朴归真,你果然是续帝转世!”星月真人神情真挚,也不等吕白“推诿”,转身问向应龙:“还请神龙甄别,看是不是在下老眼昏花。” 应龙正修筑那山体缺口,听闻星月此言,也不回头,有些固执地说道:“我不懂得什么转世,那是你们人族的理解,我只确定,吕白乃帝道传承,他的命运与整个九州相连,甚至影响到整个人界的道运,请恕我失了天魂看不透未来……但从此以后,吕白的事就是我应天的事,不为别的,只因那天道……吾愿从之……” 听得星月真人思绪又起,踱着步子一番思量,突然有了主意的样子,冲十三捕头说道:“对了!咱俩还要回五常居交差不是?” 十三捕头赶紧躬身道:“属下区区捕头,怎敢与礼贤相提并论。”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也知道我的意思,别整那么多尊卑了,尊卑不过是最浅显的粗礼,先有相尊,后有同仁,如今我们同担大计,还要如此,则是侮辱了‘礼’。” “属下知错,承蒙礼贤教诲……”见星月真人仍是冷眼看着自己,十三捕头终于试着道:“那咱……那咱俩自然要好好商议一下,看如何向五常居汇报。” 星月真人这才满意地带点头,道:“很好,在九州安危面前,我们需要放下修为高下、职务高下,共商对策,我走了这几百年,礼贤的空缺是谁在顶?” 十三捕头为难道:“这点我也不清楚,只能确定,没有人明着补上礼贤之位。” 星月真人轻松了一些,道:“那好,我会先到你上司那里,替你了去这桩汇报,并调你为我贴身侍卫,如何?” 十三捕头先是一惊,然后为难道:“我当惯了捕头……” 星月真人打断道:“诶----我还当惯了闲人呢,还不是因为摊上了这档子?所以,人要勇于迎接变化,变则通嘛,哎总之你就是我的贴身侍卫了。” 说到最后来了个糊涂麻缠,十三捕头只得应下,“是,一切听您的安排。” 星月真人听完大悦,又向吕白一行言道:“那这样吧,我们二人回去向五常居交差,省得他们再派人来,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过……为了避免欲盖弥彰,也是为了让五常居真正配合此事,我可能会告知几位贤者,你们看可好?” 吕白急忙应道:“一切听真人安排,不知我等下面当如何行事?” 星月真人狡狯一笑,道:“你们的事儿我可不管,我只管做好保密工作,同时尽量让五常居站到你们这边,至于你们如何行事,我不想多问,刚才十三已经告诉我了,你们之前还去过什么冰盖极点,这种事情我一点兴趣都没,总而言之啊……你们有问题可以向我提,说给那个宇翔,就等于说给我听,好了我们就此别过……” 星月真人说着抓起十三捕头,逃一样地飞远了…… 吕白众人皆无奈,没想到这星月真人如此“滑头”,不过他也算是有些担当,最起码会处理五常居那边的事务,所以大家都一时说不出话。 就在这时,星月真人又去而复返,右手一挥,打出一粒银珠,悬停在吕白身前,道:“我也是土灵根,这是一点小本事,至于你能否看得上,那就是你的事情了,好了,我走了,十三还在等我。” “原来星月真人就是九州唯一的土修真人?!”吕白还想再问,就见星月真人已经飞远了。 看着眼前那粒花生米大的银丹,吕白忽然一阵疑惑,如果想学,那这悬在空中的东西怎么用呢? “先仔细看看、摸摸、再放耳朵边听听,没反应就闻闻,还没反应就吃掉看看。”这是张庆丰的建议。 还好,吕白只是手指一触,那颗银丹就从指尖钻进,直冲入神识,吕白即刻明白了一套修炼法门----《灵光宝鉴》。 功法虽然文字古朴,可吕白读起来毫无障碍,当即盘膝入定,默记了几遍,牢牢背下之后,也只用了三两片刻。 这时,那应龙已经重新融入山体,用太古灵气传声道:“我会在这里尽量维持,不过到底能坚持多久,就看天意了,但我相信你们一定可以平衡掉人族犯下的罪孽。” “我等一定尽力而为!” 许久,那山体中没再传出声音,为防节外生枝,众人速速地赶回了幽州。路上不免碰上一些斩部的人,都对他们恭敬有加,看来五常居的命令已经到了。 “你一个修真者,还能起红疹,真是太弱了。”宇翔红疹退去,脸上反而有着几份帅气,却免不了张庆丰一番奚落。 宇翔不忿道:“宇术其实就是一门术,你会的话,你也可以,根本不需要什么修真、修炼啊啥的,再说你身为修真者,居然瘦弱得跟马猴似的,刚才在飞舟上还对一个女孩子唯唯诺诺,人家还是重伤初愈。” 张庆丰一看这“缺根筋”还会反驳,也来了劲,道:“你给我搞清楚啊,那姐们儿可是无敌的存在!有种你试试……” 嗖---- 钢指戳到,张庆丰马上抱着头跑了。 宇翔见铁云婵的凶态,赶紧一脸正色,又站成了一名“士兵”。 吕白正同习星和宇文雪冰商议着,本来挺压抑的,看那边一闹,三人终于发现了自己陷在沉闷之中,也都调息一番,换了换心情。 几人坐定,吕白发言了:“冰盖那边有了些事情,所以天星……” 习星干脆起身,跟吕白交换了个眼神,开始亲自解释道:“刚收到消息,冰盖上突然出现了许多蛮人,本族有几个聚居点已经被突袭,虽然在冰盖上,那些蛮人还不是我们冰山族的对手,可我身为天星,必须亲临,否则会影响到士气!” 习星一开始有些烦闷,说到后面显出几分为难和焦虑。 “西蛮子?!妈的,又来犯贱!我也去!”张庆丰不止是说说,一想到冰盖那种寒冷的地方,还能遭到蛮人的贪婪入侵,一想到淳朴善良的冰山族人可能正在遭受困难,他心中顿时生出一股愤恨,即刻就想飞到那帮蛮人头顶大开杀戒。 习星脸色大好,抱拳道:“我们冰山族人将永远铭记张兄弟的这番情谊!可是真正的灾难就潜伏在周边,你们的使命才是最艰巨的!” 张庆丰一拍桌子,叹道:“哎!到处都是麻烦!这些人就不能好好的过?!你一定要帮我多杀几个西蛮子!!” 习星只是笑,没有答话。 吕白平静道:“那事不宜迟,两位早些出发吧。” 众人就出得城来,一直送到城北八十里…… “ 皆念离别苦,逢时卜不清。 前方十万火,乌气染龙睛。 道命同安尽,无求友建功。 冰原滑野马,蛮跪拜天星。” “哈哈哈!好一个‘蛮跪拜天星’!谢兄弟吉言!后会有期!”习星不忍多言,借着吕白一首送别诗,骑着极夜先行离去。 “后会有期……”紧接着,宇文雪冰也乘着战熊绝尘而去…… 第一百六十四回 十二迷 “下面我们去哪?豫莽山还是夷仙岛?不知道这回会碰上什么神兽,要是能收服一只就好了!” “要是你能收服,可以先放在我这宇壶里。” 见习星姐弟走远,张庆丰却又开始做起梦来,那宇翔居然还当了真。 不待铁云婵发作,吕白说道:“好了,画阵吧。” 宇翔就随手画了一个宇阵,然后又画了另一个。 张庆丰不解:“你怎么画俩啊?” “之前那个是节点,是宇师自己用的,也是宇师的习惯,一般进了一座城市,都会在城外留下一个节点,应急用。” 张庆丰当即兴奋道:“也就是说,你每到一个地方都可以留下一个节点了?” 宇翔摇了摇头,道:“哪有那么好,就是最厉害的宇师,也只能同时拥有九个节点,三个传送阵,再想做新的,就要先在神识中解去一个,否则占据了太多的神识,很有可能令宇师迷失在虚空中。” “那你能保持几个?” “四个节点,两个传送阵……” “真水!” 不等张庆丰再言,宇翔已经带着他们回到了酒楼。 “我要去下五常居。”吕白显得有些压抑。 “我也去!”打败了地魂应龙到现在,张庆丰一直都处于兴奋状态。 吕白点了下头,道:“也好,那就庆丰陪我一起去,云,你就和彩妹一起留下陪着宇翔吧,他还不方便在五常居露面……” 正说到一半,吕白、张庆丰、郝彩几乎同时拉开架势,而宇翔已经隐遁了起来,铁云婵正在奇怪,就见大家所对之处,打开了一条裂隙,从中走出了一个黑袍人和……星月真人。 星月真人拱手道:“诸位莫怪,为了节省时间,我请了智贤来帮忙。” 几人忙还礼,这时吕白却感觉到宇翔隐遁之处,正升起一股奇怪气息,不等他多想,只见身旁那个黑袍人消失的同时,已经闪到那里,把宇翔揪了出来。 吕白几人脸上变色,刚想有所动作,就听那宇翔叫了出来:“哎呦哎呦,疼死我了,娘啊,轻点儿啊,孩儿知错了。” 这一变故可是震惊了吕白几人,就见那黑袍人翻下兜帽,竟是一位神情严厉的美妇,训斥道:“你天天不学无术,一跑就是二十年,如何饶得?见了我就找节点?看你这几年一点长进都没,跑都不会跑!” 星月真人看到宇翔的耳朵被揪成了长条,有些不忍,无奈地晃了晃头,打起圆场:“原来这位公子真的是智贤之后,难怪小小年纪就有如此纯熟的宇术,之前一番接触,为人更是纯朴……” “是蠢吧?”那美妇只从面容看,风韵别具,也正是这股风韵透露出了她已经不是少女,此时更是气恼未消,仍拧着宇翔的耳朵,向众人一一望过,道:“我就先走了,他爹死得早,现在他弟弟也死了,我得抓紧时间把这根独苗扶正,先行一步。” 说着,美妇出掌轻拍,震出了宇翔体内那枚月牙,又随手一划,揪着哎呦喂呀的儿子钻进了裂隙。 好一阵无语,谁也没想到,宇翔还有这个背景。 终于,星月真人将那枚月牙散成的金光收了回来,开口道:“是个美人儿,对吧?” 见吕白他们有点摸不着头脑,星月真人继续道:“呵呵,别多想,我只是感慨她红颜薄命,能帮她找到儿子我很开心,好了,我们谈正事吧。” 吕白赶紧将星月真人让入桌旁,星月真人却不坐下,而是往外掏东西,这会儿不见他就已经多了一金一银两个宇囊,东西就是从金色宇囊中取出的,两个皮卷和一个黑色绒布包。 “这是另外两幅地图,”星月真人说着将其中一卷皮革展开,然后又摊给四个年轻人。 吕白等人一看,统统露出惊异神色。 星月真人肯定道:“没错,这是西陆的地图,至于标记的地名,上面已经用当地的语言做了标注,还有音译、意译。” 只见那西陆地图上也有两个标记,其中一处是四个圆形的“田”字,另一个标记是一片片柳叶,正好拼出一个正在跳跃的人形。 吕白脸色凝重起来,问道:“可以让我看看另一张地图吗?” “当然。”星月真人见到吕白的脸色,居然有些高兴,因为那份凝重说明,这个“续帝转世”可能已经有了思绪。 吕白一看另一张地图,凝重当即变成了奇怪,问道:“怎么少了一个?” 星月真人赶快解释道:“没有少,这张地图就是只有一个标记。” 那仅有一个标记的地图仍然画的是西陆,标记看上去像两条姿态一致的蛇平行而立,却各自长着两对翅膀迎风招展,不过看得出,这很像是一种文字。 吕白又是一番思索,终于说道:“不管了,少一个就少一个,也更说明了问题,这几个标记诡异得紧,九州上的标记基本上算是符号,而西陆的标记根本就是文字,偏偏还是九州上古文字。” “哦?”虽然星月真人已然将吕白当做“续帝转世”,可是从吕白口中亲耳听到上古的事情,他还是习惯性的惊叹一声。 “其实,这些符号也好,类似文字也好,都是上古文字,你们看……”吕白说着拿出纸笔画了起来,一边画一边说:“这极点处三根虚线,边上两根还有些断续,这是‘水’字;这三角形的是‘山’字;这个有点像‘凸’字的图形,我猜测实际是‘土’字,应该是指大地;夷仙岛这个,虽然不是‘火’字,却也明显代表着火;西陆的三个标记则更明显,四个圆形的‘田’字就是‘雷’的古体;柳叶拼成的跳跃小人,就是‘兑’字古体,寓意人跳过沼泽;而这两个长翅膀的龙蛇之文,乃是指‘巽’……所以我会说少一个……天,天垂万象,不知别的图上有没有标记,或者是暗藏这四张地图其中……” 星月真人见闻广博,自然知道吕白是在指八卦,却不愿打断。 吕白果然还有下文,接着道:“之所以如此判断,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之前我们在极点,那里冰寒无比,中间也是有着一座火山,正是阴中藏阳.水坎(?)之卦象;而白山映天池,那大湖压迫下的卦象正是对应着山艮(?),阴沉阳升,下面大地中有着上升,寓意那山的生长之力,此时更是被神龙的强阴之气所压制,已经将山之力积聚到极限……当然,其他几处我还没去,这些猜测也许只是纯粹臆想。” 吕白说完,却发现周围跪着一圈。 竟然那星月真人先带头跪拜,其他三人虽然与吕白亲如血肉,却怎么能把真人晾在一边,也纷纷拜下。 “你们这是何意?”吕白当然不解。 星月真人单膝着地,抱拳道:“续帝转世驾临,请受吾等一拜。” 吕白明白了,看来不管怎么解释,这星月真人已然认定了,只好无奈道:“好吧,诸位请起。” 大家才起身,吕白“下令”道:“为了对这‘续帝转世’的身份进行保密,凡是相信这个身份的人,均不可再提起,对内对外都是如此,更不可参拜!” 众人一笑,纷纷应下。 “不知吕兄弟有何打算?”星月真人开口称起兄弟。 称兄道弟比叫“续帝转世”舒服许多,吕白没再多言,一脸愁容地答道:“一时没有头绪啊,现在已经不敢再去别的标记地点了,万一那里也是应龙这种情况,先不说能否再次创出奇迹,就算奇迹般地再次战胜暴走神兽,也未必能保证那是个神兽……再退一步就算不是魔兽、妖兽,谁也不能保证,那恢复了灵性的神兽,愿意继续留下……而且这些地点,我们揭开得越多,反而受到越多限制……可是,除了这些我们又能做什么呢?” 星月真人也点着头表示认同,最后突然又灵光一现,想起什么事来,轻松道:“我此行目的之一,就是要通知吕兄弟一件事情。” 吕白急忙示意星月真人“请讲”,星月真人却又有些不好意思。 “有何事,真人但说无妨。” “呵呵,那我就说了,大庸斗技场准备举办一季特殊的鬼神斗,非常的重要,以至于举办日期都能定在三年之后。” 吕白一笑,道“哦?莫非真人想要我等出战?” “正是!” “如果真人开口,我等自不推辞,只是……这斗技到底如何重要?还有,这三年之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准?”吕白所言非虚,短短几天,战麒麟、斗应龙,一遭遭巨变,他怎敢应三年之约。 星月真人微笑着点头道:“吕兄弟所言在理,都怪我没说清楚,应该说,这四张地图属于十二迷图,而另外八张人物图……其中正有三张被洛宁公主带回了九州……哦对了,她现在是西陆蛮王的遗孀,同时是小蛮王的母亲,现在是回娘家寻求庇护。” 西陆的消息对于九州修真者来说,总是闭塞的,他们能知道的无非就是哪里边疆又有战事……所以,吕白等人一副不解。 星月真人就又解释道:“这些事情在京城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不过我也是刚刚知道,我这不是刚活吗?要是我早点出来,说不定洛宁公主就不会嫁给一个蛮子了,听说她可是个绝世美人。” 见到吕白等人有些不耐,星月真人只好回到了重点:“西陆那些蛮子,是有国王的,当然就是蛮王了,他们还有个什么教会,本来是教人向善的,可是很久以前,这教会变得跟陆进那个天道门有点相似,直接凌驾于国王之上……最近,蛮王更是在一次出行中丧生,这个蛮王生前强硬,与教会中多有树敌,现在教会就极力推举蛮王的胞弟继位……可洛宁公主肯定会维护小王子的继承权,但是他们力量太单薄,所以就带着孩子回娘家了。” 说到最后,星月真人又流露着一副怜香惜玉的神情。 “那三张迷图是洛宁公主从西陆带来的?”见那人陷入遐想中,吕白不得不追问。 星月真人赶紧答道:“哦,是的,而且这三张迷图已经封存了几百年,没有副本,也就是说,几百年了,这三张图没人看过,目前就是唯一的存在……西陆也总共就发现了这三张图,所以,她一介柔弱女子,带着小王子和国家珍宝……到底要历经多少艰辛……才能逃回娘家啊。” 张庆丰心道:得,这真人跟“小寡妇回娘家”干上了。 吕白却找到了方向,势在必得地说道:“看来,这三张图一定要争取到!” 第一百六十五回 引蛇出洞 “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我带来了这个……”星月真人说着伸手探入那黑绒布包,拿出了一块晶石道:“以后我们就通过这个联络,暂时不要见面。” 原来那是一块传神晶石,交给吕白后,星月真人就给出了一些建议: 三年时间。 是突破境界?还是修习法术? 为了应对这种无限制的斗技,许多修真者都要做出艰难的选择。 而吕白四人的目标就很明确----打败真人。 算上星月真人,九州目前已知的真人一共是八位: 星月真人,原全一教星月长老,后入五常居成为礼贤。 天香真人,曾是华天派掌门,也是九州有史以来第三位女真人,由于爱上了一位宇师,一时也搅得惊涛骇浪,后机缘巧合下入了五常居,成为智贤。 清静真人,乙南山全一教现任掌门。 了凡真人,乙南山全一教前任掌门,已闭关三百余年。 水芝真人,绥山仙桥派水芝护法,九州第四位女真人。 养神真人,昆仑山金至派现任掌门。 寻元真人,昆仑山金至派前任掌门,已闭关三百余年。 萧夜真人,萧夜谷前任掌门,一千年前宣称脱离萧夜谷,目前居所未知。 星月真人的说法是,全一教与金至派的两大高人都在闭关,一方面是突破神人,一方面是保持对萧夜老怪的压制,还有一方面是两派的一种暗斗,都积蓄实力,一守一攻,为的是那“金丹派系泰斗”之称。 这几位真人要么是掌门、高层,与五常居关系密切,要么闭关修炼,要么根本就是五常居的贤者,唯有萧夜老怪可能会成为对手。所以,吕白一行,最起码要具备打败真人的实力。如果说单人的话,一个人短短三年,天赋再高,又能有多少进境,怎能与真人比肩? 可这轮鬼神斗并非一对一,而是五对五,人数可以不足,但上限是五人,这就无形中增加了战胜真人的可能性。 世人大多只知十二迷图有着一个“统治世界”的传说,并不知道如今已经与人界安危直接挂钩,所以那些真人才不为所动。为了不惊扰到那些真人,五常居连斗技团都不敢组建,更不会与吕白他们有过多来往。 如果只是吕白一行自己去大庸斗技场,萧夜老怪仍然是唯一有可能出手的真人,一个是张庆丰,一个是那“统治全世界”的迷图。 …… “你们有想法了吗?”星月真人介绍完大概的情况后,看向了那四位一脸朝气的年轻人。 吕白笑了笑,道:“想法还没有,不过我们有信心。” “那就好!你们试试晶石,如果没有问题,我就先告辞了,今后我们的接触越少越好。” 说完,吕白等人在星月真人的指点下,学会了如何使用传神晶石。 临走,星月真人对这些新朋友有些不舍,道:“我会尽量为你们提供帮助,当然,只能是暗中得了,有什么事我们就用传神晶石联络,至于……如何达到真人的水准,个人建议……要想办法找个真人级的对练……可惜我是不行了,一方面要尽快恢复状态,一方面客观条件不允许我们再见……” 见星月真人竟有些纠结,吕白心中感动,微笑道:“真人的建议很有用,我已经有些想法了。” “哦?一定是好想法!说来听听。” “这个……就以后再说了。”吕白说话时黑眸闪烁,神秘地笑着。 “也对,那我就等你们的好消息。” 言罢,星月真人掏出一块传神晶石,呼叫了智贤…… …… 益州地势高,多山,整条西疆也随山势变得曲长,虽然有着天然的屏障,可也总是要受到西陆蛮人的骚扰,所以地广人稀。 西疆的山是很多的,不过这一大片的山脉,一直都是昆仑山金至派的地盘。 倒不是别的修真者不能来,全是因为这里四处都是厉害的神魔异兽,只有金至派的人对地形最为了解,能有“便宜占”的地方,大多都已经被金至派的人捷足先登…… 这天,几个年轻散修偏偏就来这一带探宝,偶尔几个路过的金至派修士看到他们,也不觉奇怪,毕竟这里比中原“宽敞”多了,中原的山野到处都是修真者,年轻的修士喜欢往这里来也很正常。 不过,金至派修士们,大多都会甩下一个轻视的目光,因为昆仑山脉,正是年轻散修死亡率最高的地方,对于要死的人,谁会正眼相看? 那几个年轻修士却不理会,径直去入一条山谷,仿佛早已知道了有宝之地。他们一个个晾着五常居的腰牌,那是在拒绝他人的尾随,尾随而来抢宝的,可是会有斩部来收拾。 打散一群大青蟒后,年轻修士们终于在洞中找到了一副千年蛇王蜕,几人宽,数丈长,那是修炼了千年的青蟒王才能留下的蛇蜕,蜕皮过后,这条蛇王就会迁往山脉更深处,争夺更好的领地。 “这下发了,这东西少说也值三千两!”一个青衫修士叫道。 这时,洞外突然传来诡异的笑声,竞走进来一位中年修士,看衣着应该正是那金至派的人。 那人走进洞来,渐渐停止了怪笑,冲青衫修士道:“小鬼,这下你没地方跑了吧?” 青衫修士抬手就是两道真气凝射,同时祭出法器,催动符箓,直接向来者发难。旁边的三个年轻修士也不示弱,将早已准备好的招式一通乱使。 那洞本就不深,这一番变故竟直接炸翻开来,四个年轻修士和那个金至派修士一同飞上了天,大斗暴起。 远远的,几个金至派的人被引来了。 “自己人,我们快去帮忙。”一个金至派修士着急道,说着还要出手。 旁边一个年龄大些的喝住了他:“唉!别妄动,我们快走,那是萧夜老怪的人鼎,不要蹚这浑水!” 几人一听,纷纷飞走,沿路上还不忘嘱咐同门。 “哈哈哈!萧夜老怪!看你往哪里逃?!”说话的正是张庆丰,一身青衫现在正被青书、丹绘照上更多色彩。 那人鼎先是一惊,躲开了吕白剑风的范围,当即判断出,下面那个骑鹿的女方士要先解决掉,一口吐出火红内丹,幻化出数条火龙,此术名曰火龙击。 骑鹿的女方士自然是郝彩,她恍若不见,兀自画着法阵。 就看那火龙飞至,一道金光,一道蓝光,两光相遇正好抵去了数条火龙。 金光是铁云婵,正拿着一面护体亮金盾,蓝光是青书积聚出的一柱水行真气。 金盾上灌注得自然是金行真气,被那蓝光一打整个盾上顿时积满了重阴之水,铁云婵却真气急催,用金行抵住那团水行,一面任由金生水,一面正好凭借外层的强力水行,克去了那人鼎的火龙击。 人鼎见状又是一惊,用火行金丹硬吃下几道真气凝射后,干脆将内丹又吞了回去,大笑道:“哈哈!既然你们想玩,那老夫就陪你玩玩!” 人鼎言罢正要施术,就觉身旁剑风陡变,一下将他罩在了其中。 吕白已经将君子有道施展到底,一身暗金混杂着青、红,舞起君子无忧,形成紫色光球,将那人鼎罩在其中。 利用这点时间,张庆丰已经祭出水、火砚,灌注着,等待应付突发。 只见紫色剑风中,一团红光大透,时不时露出一道强光令人目眩。 吕白真气一震,气语道:“小心,他要出来了!” 不知人鼎什么法门,吕白不敢逞强,一招变作君子有理,金、青、红芒大盛,将那团耀目火红扣在其中。 “这算什么?!可是你们先动手的!”人鼎的话挺生气的,言毕就是数道岩浆一样的粘稠液体打出。 呼--呼--呼---- 青书连吐三口寒雾,使那些岩浆的表面灰暗了一些。 如今青书已经被张庆丰用到了极致,寒雾的阴冷远胜过镜妖之战,连番喷吐却只是令那些红浆表面变色,谁都看得出,一股强阳正被包裹在浆体之中!! 金光闪,云婵至,七千斤护体金盾,迎上一道岩浆顶去,随即又在金飞燕上连番借力,改变着方向,使那些岩浆纷纷拍打在盾牌上。 这番的变化简直飞速之极,眼看那些浆体要顺过盾面,绕向后方的铁云婵,铁云婵早有准备,一个筋斗往那盾上奋力一蹬,远离了那面通红的金盾。 炎热红浆中灌注的是那人鼎真人级火气,红浆被火气驱使着,就要弃盾追人,却被水砚一浇,大股的水行真气立时限制了这股强火,火又克金,被盾七千斤重量吸收的同时,又被关注其中的金行真气消耗着,金、水两面夹击,立时扑灭了这团熔岩。 见萧夜老怪在自己的君子有理中,依然可以随意施术,吕白招数再变,凝起真气,引动着乾阳、坤阴,三才剑成,使出了君子无惧,勇往直前,势要一招破了那团火红人鼎!!! 第一百六十六回 分道扬镳 三股气,极阳、平衡、极阴,齐头并进,像三颗锋利的矛头,带着各自的光彩,旋转飞舞,似乎要拧成更加强大的神兵,几乎令人忘却这是天、地、人三剑,而错把这招君子无惧,看成一种顶级法术! “喝啊------------” 那人鼎怎会看不出这是一招绝杀?避无可避,那就不避!! 身上那金至派服饰早就被烧尽,真人级火行真气绽出,半虚半实,聚成一颗红艳气团,火陨一般,却不陨落,直冲而起,迎上那三股剑气,抵在一处。 嘣--------------!!!! 天地为之变色,山云为之震颤,吕白顿感气血翻涌,经脉激荡,若不是乾阳、坤阴在旁,他恐怕已经被这股纯阳真气直接燃尽! 君子无惧不允许恐惧,吕白没有功夫感慨真人级的水准,必须把这勇往直前的招式使到尽头! 人鼎中正藏着萧夜老怪的真气和神识,随着火行真气的迅速消耗,邪恶神识吃惊无比,莫非真是续帝转世?! 一方纯一,一方疑虑。 纯一那方仍在勇闯尽头,一时间红芒大盛,乾阳的真火终被引动,一己之力就顶住了那颗火陨。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坤阴承托着乾阳,虽稍稍落后,却进行着奇妙的变化,青芒越来越亮,没有稀薄,反而正在凝炼,与人庸的暗金一遇,竟生出一股蓝白! 水……坎!! 没错!这家伙在结坎(?)卦! 萧夜老怪神识惊呼着,险些掉出躯壳,知道再敢多想,这人鼎就真要不保,当即凝神施术,催动全身的真气,开始以火陨为作用对象,进行凝结加强,瞬时生出一层红艳光亮的晶壳。 能将火行真气进行凝结,这就是真人级水准。 张庆丰除了观战,就是只管往水、火砚中灌注;郝彩画好了法阵,并不急着催活;铁云婵持盾踏燕,静若处子。三人居然都只是蓄势待发…… 眼看火红晶壳上,泛起一片片细小珠子,更加红艳,更加剔透,竟如水滴一般向着中间凝聚,这是要结丹,在顶着对方绝杀的情况下,凝丹,一招制胜。 至于另外三人,萧夜老怪不是不防,而是对火行气罩十分自信,何况吕白的杀招未去,他也没空再做多余。 吕白真气大开,为战这般强敌,身上自然穿着回天甲,又蓄出一股真气,猛地急催,终于形成水坎之势! 土行,有阴有阳。坤阴,极阴。两阴敛真阳,水坎也。 蓝白光芒绽出千万丈,土和极阴的质变产生了,凝成更高重的水坎,只见乾阳一退,这股激流顿时令前方晶壳一阵僵化! 似乎应伴随碎裂之声,可是没人听到,谁也没听到,只是觉得应该有,因为那真人级晶壳……碎了…… 一个缺口,君子无惧可以继续直前,令积蓄的“勇”得以贯彻! 人鼎就这样被劈成了两半。 那真人的火行真气却没有消散,一瞬就凝成了火红内丹。没了人鼎,这内丹也无处可藏,迟早散去。就是驱使其飞回本尊身旁,历尽万里,也只能回收少量。萧夜老怪只有一个打算,那就是在这丹散去之前,能杀几个杀几个,管他是不是续帝转世。 “燃尽天海!” 带着真气拟声,一圈圈液态纯阳放出,介于丹的固态和真气的气态之间,以那颗火行金丹为圆心,一圈圈交错着迅速扩展,转瞬间火网越来越密,无限扩大! 这是要同归于尽啊?!呵呵,早有准备! 吕白坤阴一挥,将水坎之势打向那火行金丹,稍阻那招燃尽天海,同时笔直向下俯冲,一鼓作气结出了离(?)卦,正砸在郝彩刚刚激活的法阵之上。 木生火,离卦强冲而起,直接吹散了那液态火网,推着火行金丹向上飞去。 那可是一颗金丹,虽然只是初到真人,此时居然被一个散人级、丹觉兼修的家伙,使着离卦奋力震飞! 不过,这才只是刚刚开始,一寒冰天将已经踏着橘红旋风而来,降妖一般双手捂住了那颗内丹,任凭寒冰天将的手如何快速消融,在水砚的补充下,那颗内丹终是无法挣脱。 橘红旋风提供着动力,使寒冰天将把那颗火行金丹一点点压下,承受着离卦的冲击。 下面冲起的离卦让内丹无法凝聚,上面压下的寒冰让内丹无法涌动,这招燃尽天海竟如此夭折了…… “啊啊啊!!!都死吧!!!” 嘎--吱--吱----乒、乒、乒……轰------------!!! 这就是丹碎自爆吗?!在铁云婵摆出的盾阵之中,张庆丰正吃力地往盾上灌注着水行真气,除了那丹碎后四散百里的邪气,几人竟无法知晓更多情况。 八个金丹派修士正用眼花缭乱的法术,把一只几百年道行的风生兽压着打,准备抓来炼制丹药,却突遭一股冲击,顿时神识涣散,经脉震颤。那风生兽虽然不敌众人,可那是因为人多势众,此时逐一比较之下,它的抗冲击能力反倒是最强的, 风生兽只是一顿,就已经恢复了过来,尾巴搅起旋风,身子一扑,就要了两个金至派修士的命,剩下的人吓得掉头就跑,漏了背后又被扑死两个,幸存者才算上了法器,迅速飞离。 剩下的四个修士表情严肃,他们当然猜得出一些。刚才就有人说发现萧夜老怪的人鼎,正难为几个散修,让大家远离,没想到这都离开数百里了,还是被法术震到,带头的也死了,回门派连个顶罪的都没。 他们当然想不到这是丹碎自爆…… …… 吕白一行扛过那波自爆,恐那萧夜老怪其他分身再来,迅速折回了益州城。 “萧夜老怪被我们干了!妈的!太解气了!”见郝彩关好了客房的门,张庆丰终于发泄出来。 “那只是个分身而已,看把你激动地。” “妹妹别理他,他就那德行。” 吕白往椅子里一坐,放松了一会儿,就闭目入静思考起来。 大战过后,另外三人还心有余悸,不愿多想,张庆丰拿出笔墨凭刚才的记忆重现起来,铁云婵和郝彩则一人一本连环画…… 张庆丰此时手眼并用,几下就在纸张上“复制”了整个过程,抬眼看到那两姐妹正在看《天地觉》,奚落道:“切,这么幼稚的连环画也看,除了意淫还是意淫,一点修真者的境界都没,完全是一帮俗人在狗咬狗。” 铁云婵看得入迷懒得说话,郝彩只是顺口回道:“不看狗咬狗,难道看人咬人啊?有本事你画一个好看的……” 说着又翻了一页,眼睛始终未离开画书,看得那叫津津有味。 “切,我是没空,只消把大哥的经历一一画出,绝对红透整个连环画界。” “你什么时候有大哥了?”郝彩说着合上一本,又捧起另外一本。 “我吕白大哥啊,难道要我叫他续……哎,差点违规了。” 郝彩看着画书嘲笑道:“怎么觉得你这‘大哥’叫得就是别扭,你要是有本事就画,用事实证明。” “我大哥这手头上的事不是还没完结吗?等完结了我就画,书名就叫……算了,我还没想好,到时再说。” 铁云婵终于把最新话给看完了,将画书爱惜地放下,伸着懒腰道:“哎----就算你真画了,也未必有人看,有几个凡人能懂修真者的境界,又有几个修真者能懂‘真’的境界,白虽然算是接近的,可你画了下来没人能看懂,没有书商会发行这种连环画的,不、好、卖!” “切,那我就自己出钱印,不信没人识货。” “可以啊,赔成穷鬼可别来找我借钱。” “穷就穷,没人看就没人看,我就是要画,我决定了!等那什么迷图,那什么太晶的事儿一了结,我就开始画!管他有没有人看,反正这就是修真的事儿,我只管给看得人呈现出真正的修真者,这才是画以载道!” 铁云婵看这“财迷”也能如此热血,还说什么“文以载道”,感情还挺真挚的,一愣之下,也就忘了奚落。 “嗯……” 听吕白出了声,大家围坐而来,等他发言。却见吕白又摇起头,说道:“不行,还是没想通,我再想一会儿。” 说着,他又合上眼睛,重入冥想。 就这样,吕白一想就是数日,除了吃饭时聊几句,其他三人也都纷纷入定修炼,期间一直都未提起今后打算。 正当三人开始适应这种安逸生活的时候,吕白终于又有了安排:“将我们目前所有的修炼秘籍汇总起来,每人赶快抄录一份,不懂的就互相问下。” 说完就没了下文,大家就听话地写起“作业”,吕白也拿出纸笔认真写了起来…… “再把这个一人抄一份。” 大家接过一看,原来是星月真人留下的《灵光宝鉴》,还有吕白额外写得一些东西。 这时吕白又掏出那个红册子,交给铁云婵道:“这个,你也抄一份,拿去练。” “《天纵集》……”铁云婵瞪大了眼睛,道:“怎么可以?!我不是说了,没有大觉的允许,我不能私自修炼。” “我让你练,你就练,你们不说我是‘续帝转世’吗?此时哪还管得了那么多?这才几天?就忘记麒麟、忘记应龙了吗?!拘泥于那些小节,又怎能但得起重任,关键是……这重任我们卸不下啊!” 铁云婵第一次见吕白这么气势夺人,但他的话说得有道理,应该接受…… 又是三日,吕白终于再次结束冥想,说出了最终的部署。 一番静静地阐述之后,铁云婵一扭身子,反对道:“不行,我觉得不妥!我已经受了大觉亲令,要始终追随你,又怎能分离?!” 张庆丰也有些不悦,道:“终于嫌我是个散修了,是吧?” 郝彩没有说话,只是眼圈有些红,在她看来,虽然不情愿,可吕白说得很有道理,那就是四人分开去历练。 “你们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也只有这些挚友,才会让吕白多言,解释误会。 其实这也不是误会,仅仅是纯粹的埋怨,埋怨他能想出这么绝的计划。 “那就这样定了,各自带着所有秘籍和平分的物资,分开历练,即使偶遇,也只能当做陌路人,三年之后,我们相聚在豫州城大庸斗技场,我会在那里建立九色鹿斗技团,只需到驻地来找即可。” 说着,吕白拿上规整好的东西,直接出了客房,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三人视野…… 第一百六十七回 经验之谈 “贼人!放开她……饶你们不死!”刘晨紧攥着手中锄头,冲对面一伙山贼呵斥道。 山贼们拖着一个年轻女子,正要入得路旁山林寻欢作乐,却不知哪里冒出个年轻小伙,手拿锄头嚣张得紧。 “滚滚滚,等大爷享受完了,你再进来就是,小毛头再敢逞英雄,就做了你!呸!”一山贼说罢催了口吐沫,扭头往林中跟去。 “九州富庶,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你们偏要为非作歹!纳命来!!”刘晨一声大喝,手中锄头突然绽出闪闪毫光,向着那伙山贼冲去! 几个山贼脸色一变,没想到这居然是个修真者,不再儿戏,纷纷亮出腰刀,闪开刘晨一抡,挥刀就剁。 刘晨这一抡,不过是要逼迫那些人闪躲,他好寻找空当,自不会用老,抡下一半横着一掀,扫向一人。 那人提刀来护,岂知那钢刀一挨着锄上光芒,立时扭曲变形,再也挡不住了,一声惨叫,腿已经断去。 再看刘晨一面掀翻那贼人,一面避过几柄钢刀,顺势将锄头大抡而起,令人不可近身。 一伙贼人稍一闪失,又有两人中招,一个一声闷哼已经死掉,一个臂膀崩裂,哀号着跑去。 贼人正逃,突然一只绿猫迎面扑上,直接化作绿烟钻入七窍,那贼人立时溶作一堆血泥。 “逃跑的都是孬种!”一个黑衣修士跃入场中,两指夹着符箓停在胸前,说话间继续催动,又放出数只绿猫。 “老大!” “老大来了!” “老大!” …… 几个贼人脸上大喜。 原来是贼头啊。刘晨心中鄙夷,锄头上光辉更盛,抡成金盘欲将那几只绿猫挥散。 却发现绿猫身法灵活,竟爬上刘晨的锄头,踩着金光,向着刘晨面门就扑! 呼---- 就在刘晨绝望之际,那些绿猫统统化为虚无,随风散去。 这时刘晨终于看清,对面多了一名剑客,已经收住招势,正将一柄宽厚端正的雪剑还入鞘中,那些山贼和贼头这才纷纷倒地,渗出一滩滩乌红。 “多谢英雄相救!”刘晨将锄头放在一旁,单膝跪拜。 “侠士快快请起,你我都是路见不平,理应相助,还请教蜀山恃剑宗怎么走?” 见那人背着身子,问出的话却让刘晨心中一震。 那蜀山恃剑宗自然就在蜀山喽,人人都知道怎么去,不过这些修真门派为了防止他人私闯,都会在山下布满护派结界,恃剑宗也不例外,而刘晨正是从恃剑宗出来。 难道说此人是要让自己引荐?刘晨又望向这白衣剑客,仔细看了看他背上的五尺剑,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回道:“英雄可是要上那恃剑宗?” 那人终于回过身来,拱手道:“正是,在下吕白,一介剑客,怎受得起英雄二字,还请侠士起身。” 刘晨见来者正气浩然,不敢造作,起身看了一番,除了一地死人,刚才那个遭劫的姑娘早就跑了,当即拱手道:“阁下好气派,实不相瞒,刘晨正是来自那蜀山恃剑宗,却是被赶出门来的。” “哦?竟这么巧,不过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找个说话的地方。” “听阁下安排。” 不多言,二人疾行去了七十里外一座驿城。 在最好的酒楼内叫了一雅间,吕白入座道:“嗨,我要上山,你却下山,也算有缘,就呼名道姓吧。” 刘晨笑道:“一切听吕兄安排。” 这一路,两人虽行得不快,但刘晨看得出吕白脚力非凡,只是并未有所施展而已,再联想刚才吕白一招斩数人,其中还包括一个木修,心下已然对这位“剑客”佩服无比。当然,他也只看出这些罢了…… “安排不敢当,刘兄如此豪气,那我就直说了……”见刘晨点头相应,吕白直言道:“问世人谁不想修真脱了这凡俗?使剑之人又有几个不羡慕剑修,所以吕某才会有此念头,上山讨教剑修之道。” 刘晨点了点头,对吕白的说法表示认同,又关切道:“刚才虽未看清吕兄如何出剑,但从那些人的伤口来看,吕兄实乃剑术高人,不知是否已然引动了……” 刘晨怕触及对方**,点到即止。 吕白摇头道:“没有,毫无头绪,虽然听说剑修是以剑引气,可这气从何而来啊?” 吕白说得不是假话,他自从得到无首剑以来,经常研习剑术,手上也有蜀山剑修的口诀和手诀,甚至与铁云婵等人分别数月,一直行剑客之旅,却始终没有体悟过“以剑引气”。 刘晨听罢站起身,来回踱步,一番踌躇后终于坐下,道:“实不相瞒,我能上那恃剑宗全拜这锄头的功劳……” 刘晨这一说,吕白才明白,他正是并州北部那老刘家出的“修真苗子”,吕白越听越是感慨,九州虽大,怎奈机缘之巧…… 刘晨本是普通的药农之后,虽然见过几次上家,那个雇养他们一大家子的散修,可刘晨从未想过成为什么修真者,他连字都不识,又怎可能懂得合天、人之道呢。 每日只需用心照顾好仙草,按时施肥,定期浇水,就能顺便沾沾那些灵胚的光,一冬都暖暖和和、身强体健的,每年还有十两银子的赏,这在许多凡人看来,那是相当不错,甚至他才十四五岁,就有人跑来说媒了…… 然而,刘晨那平静的童年,着实浪费了孩子异想天开的能力,他万万没想到,有一次他为了保护一株移栽的灵参,挥起锄头斗起了成精的黄鼠狼。 那黄鼠狼刚刚成精,嘴馋着灵参隐隐透出的真阳,不料被一个人族小孩阻了,刁性大发,几个蹿腾,将那少年抓咬的满身血迹。 刘晨十四五岁,个子已经不低,可力量还远不及成人,浑身吃痛,但他毫不退惧,抡起每日使用的锄头,决心奋战到底。 一个少年,就懂得了收人好处,了尽义务,心中更不忍那株灵参就这样被糟蹋掉,也许这些仙草都会被炼化成丹药,可那也是助人求道。到底“道”是什么?刘晨不清楚,但他相信那“道”是值得追求和维护的,所以心中毫无恐惧,越战越勇。 突然间,一道晴空霹雳,闪击在那抡起的锄头上,刘晨见自己没被劈死,也管不了许多,继续抡砸。 黄鼬成了精,感知也灵敏不少,被闪电刺耳本就一楞,又见那人族少年竟然还活着,锄头也光芒四射,才想起来要逃,却发现已经晚了…… 那年收成不错,上家来验收也有几分心情,就慰问了一番,帮人治治病啊,修整修整仙草园啊,就听说了刘晨的英勇事迹,也大感兴趣。 谁知,一看那黄鼬精的皮,散人这才相信,原来真是一只成了精的黄鼠狼,终于发掘了这颗修真的苗子,还是以物引气的剑修,就介绍给了他在恃剑宗的朋友。 “哎,那恃剑宗果然是嗜剑宗,硬要让我去用剑引气,在上面呆了十年,一连换了上百把剑,一点进展也没有,只有我这锄头才好使……”说到最后,刘晨有些失意。 “刘兄不必介怀,如果可以行侠仗义,踏上剑修之路,用锄头做仙兵又有何不妥?” “可那些恃剑宗的人不这样认为,说恃剑宗人人都要用剑,我在那里根本就没法用锄头修炼,前几日适逢他们再次奚落,说要赶我这个没有修为的人下山,我就顺水推舟离开了那里,独自闯荡,独自修炼,就是要练柄仙锄出来!” “对啊!那还有什么不痛快的?” “我是惋惜自己白白荒废了十年之功啊……” 吕白听得明白,点了点头,劝道:“过去的事情,后悔也无用,修真路漫漫,十年不过是一时得失,而且也让你坚定了自己的道路,这不是很好?” 刘晨大悦,抱拳道:“多谢吕兄指点!” 吕白又笑着,叹息道:“看来,那些恃剑宗的人也都是门外汉,我这趟白跑了。” “哪能是白跑,你不是遇上了我吗?至少我能以锄引气!” 吕白当即起身行礼,道:“刘兄若能指点一二,吕某感激不尽!” “指点谈不上,我只能谈些自己的经验……”见吕白一眼期许,刘晨不再客套,理了理思绪,道:“其实,这经验也就一条,呵呵,不是我有所保留,确实是只有这么一条,那就是……每样器物都有它的存在价值,或者说特定的用途,锄头就是用来耕耘的,刀剑也是用来杀戮的……若想让他们成为仙兵,就必须让他们认同你的道,否则,他们永远都只是平凡地工具……就好比我每次以锄引气,都不忘耕耘时得到的宁静,这又让我想到,九州之大,若人人都能这般宁静,世间也许就会美好许多……” 说话间,那锄头竟已经隐隐绽出光芒,刘晨拿起锄头,窘笑道:“我这锄头还是很要强的,一拿它跟刀剑相比,总要逼着我修炼。” 言罢,刘晨已经将锄头横背在肩上,双臂往上一搭,竟摆出这奇怪的姿势闭目修炼起来。 吕白眼中满是敬佩,抽出身后那柄无首剑,好好端详…… 第一百六十八回 剑意之境 吕白提出要同路,刘晨拒绝了,他说“看得出,你的道很了不起,我不能拖累你,而且我的修炼也很独特,一个人才足够自由,也许会被杀吧……” 留下一个笑容,刘晨走了,吕白知道那个方向远离恃剑宗,也远离他的家乡。 舞完一路浪子剑,算作送行,吕白压下斗笠,向着蜀山走去…… 十年磨剑隐寒光, 千里独行道刻藏。 九步行来不问斩, 隔山遥望剑仙堂。 “什么?就你?要去剑仙堂?”一个白白净净的中年修士惊疑道,他是蜀山恃剑宗的接引。 吕白依然恭敬道:“是的,晚辈只想从贵派借过,上得那凤凰峰剑仙堂,稍个口信,顺道一睹九家剑修的风采。” 听这年轻人话中意思,好像恃剑宗跟蜀山剑修没一点关系,那恃剑宗接引马上就急了,怒道:“你这是什么话?我怎么就是不爱听?九家的事就是恃剑宗的事,恃剑宗以维护一方剑修血脉为己任,怎么能随便放闲人上山?” “在下确实带着口信,是前来办事,贵派的结界把凤凰峰围在其中,所以才要来借道。” “知道就好……说吧,要捎什么口信啊?”那人反倒得意,要不是他忌惮吕白确实有事前来,还可顺道捞些油水,早就将吕白赶走了。 “这口信只能说给九家人听,总之与九真有关。” “原来如此啊,实在是误会……”那人一听“九真”,知道这来者自是跟九家有些干系,不敢再一味怠慢,只是说道一半竟别过身去,露出怀下一只手来。 吕白怎会看不出,这是在要买路钱,可剑修之道,正大光明,怎能称了这等小人之意,“君子不成人之恶”,于是不耐道:“你们倒还真是恃剑,我捎个口信给蜀山剑修,你还要讨取好处,赖的可以。” 那接引一听就怒了,白白胖胖的脸上立刻堆起褶子,骂道:“好你个不识抬举的东西,九真早些年就斗技死了,你现在说什么九真,分明就是诓骗,还敢污蔑我讨要好处?滚!” 他毕竟做贼心虚,只一通乱骂,封上结界,走了。 吕白冲着那恶心的背影一笑,懒得多言,转身离去。 凡人有凡人的路,剑修有剑修的道,吕白不缺钱财,只是不会将之散给败类。 …… 问剑大会九年一次,是平襄镇最大的盛会,以比试剑术为目的,无论凡人还是修真者都可参加。大会以切磋为主,不得伤人,由九家人亲自督战,只以剑术论高下,优秀者可得到蜀山剑修的指点,甚至是收徒亲传。 剑修虽然没落,可对于凡人来说依然是一条成仙的路,所以前来参加比试的凡人众多。 没想到第一轮,就出现了一位修真者,大家都注目观看。 只见擂台上,一方是红衣女子,手持长穗钢剑,另一方是个水修,身旁游着一柄青芒剑。 对于修真者和凡人的比试,剑修们规定,修真者不得飞剑,不得将真气灌注其上,不得开觉,不得毁去对方兵器……总之就是,修真者也只能用凡人的手段。 水修终于将青芒剑握在手中,等待开始的锣声,他刚才一番祭飞完全是为了震慑对方。 可那女子雪面朱唇、巧鼻粉颈,虽生得动人,却冷若冰霜,看到那游飞的法剑,毫无动摇之意。 咣---- 锣声起,双剑汇,却未击碰,女子一剑晃过,直点修士侧脸。 修士毕竟神识茁壮,反应非同常人,边避边沉剑削向女子下盘。 女子仿佛早有预料,那一点竟是虚招,已然收了回去,用剑柄长穗蒙向修饰双目,同时躲过那下盘一削,身子原地旋起。 叮---- 顺着修士一剑,钢剑已经击在青芒剑上,让修士控力不稳,不得不将这一削使老。 修士刚刚躲过眼前红穗甩来,就觉手中之剑变了方向,力道失衡,就要败下。 不甘心的修士悄悄灌注真气于剑上,试图稳住平衡。就觉手腕吃痛,不知被什么打中,再也苦撑不下,摔了个大马叉。 女子见场外有人出手,立时收剑在旁。 就见评判席上一人起身,朗声道:“冯固注气入剑,违规,取消比试资格;萧梅剑术精湛,胜出。” 台下立时一阵欢呼,那剑术平平的修士气恼退场,观众又立刻围去另外一处擂台。 广场上一共摆了八座擂台,同时进行比试,擂台间距足有三十丈,观众却将这些空隙铺满,十年一次的盛会,给这个山边小镇注入了新的活力。 前来参加问剑大会的选手也着实数目庞大,采用的是淘汰制,一共用了七天,才将第一轮结束,仍剩下七百多位选手。 又是五天,余下三百六十人。 又是三天,余下一百八十人。 …… “你一定要小心,这家伙前三场比赛都是一招制敌。”一位眼神犀利的老者提醒着他的徒弟。 “知道了师父,不管他多厉害,我都要赢,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了,一定要踏上修真之路!”徒弟一脸英气,说话间上了台。 “在下吕白,多谢赐教。”吕白向来者行礼。 那徒弟一看,心道:这人举止谦和,心性不低,确实有着两把刷子,可不管多么的彬彬有礼,不都是为了上那蜀山修真?表面有礼,心里还不是想着打败我?假惺惺,哼。 心中有所思,表面却没有带出来,徒弟抱拳道:“我叫李二牛,多指教。” 咣---- 锣声响起,李二牛抽剑便刺。 眼看那“假惺惺”之人一动未动,就要被自己一剑刺死,李二牛心中泛起一股轻蔑。 啪---- 眼前一黑,李二牛已经摔了个狗啃屎。 他也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明明就要刺中,剑却突然往上飘起,左脚竟然绊住了右脚,莫名其妙的就摔倒了…… 评判席上的九桑可是看得清楚,吕白只是用剑柄在对方剑尖上一托,随即还剑入鞘,那人的剑就向上偏去,妙就妙在,这偏去的时机,正好是对方步伐的瑕疵处,令他一个失神自绊自摔。 李二牛爬起来还要再战,就见台下师父叫道:“二牛,下来吧,你输了。” 李二牛虽然不情愿,可师命难违,只好甩落心中不服,往台下走去。 吕白觉得差不多了,转身向九桑行礼道:“在下吕白,此次前来是想捎些九真和九子剑的事情,无奈恃剑宗的人不给放行,故而来参加这问剑大会。” 九桑赶忙还礼,脸上掠过一丝惊异,随即笑道:“在下九桑,多谢道友捎信前来,只是既然参加了这问剑大会,那就比完吧,道友也始终是用着凡人之力,确实剑术高明嘛……至于其他事务,等大会结束了再说不迟,放心,我一定会亲自禀明剑圣。” “既然阁下有言,吕某就继续完成剩下的比试,只是这修真的道路艰难,吕某才会心有不忍……” “哈哈哈……”九桑大笑,再次拱手,道:“道友仁爱,实令在下敬佩,不过也请道友放心,这问剑大会不以胜负、强弱分上下,仅以剑术境界来划分,刚才那位李剑客确实剑术过人,可也存在着瑕疵,不然怎会自乱阵脚,相较之下就是道友剑术更胜一筹,初次交手就能抓住对方弱点,实为高手中的高手!” 吕白心中佩服,那么快的一击之间,这剑修纹丝分明,果然是蜀山正宗,抱拳道:“那吕某就斗胆再问几场!” …… 到了最后,竟留下三人,吕白、萧梅和一位九十高龄的老剑客。 三人只好抽签,先由两人比出高下,再同第三人进行最后的比试。 幸好,吕白抽中了轮空,心中好受一些,不用接连扼杀两人…… 萧梅一柄长穗钢剑虚虚实实、变幻莫测,那老剑客动作看似迟缓,却灵便柔和,剑路绵绵不绝,剑意沉稳卓然。 不久,终于分出高下,老剑客收剑道:“吾体力不胜,败也。” 九桑忙起身道:“晚辈虽入剑修,可论年龄,还远不及前辈,前辈更在凡人中算得长寿,饱经世事,境界高深,看对手年纪尚轻就剑术非凡,故而起了恻隐之心,所以才久斗下来,失了体力,前辈品德高尚,正是由剑入道,请随晚辈受剑圣接见。” 说话,九桑手诀一掐,身后飞出一柄飞剑,恭请老者蹬剑,老者见不容推脱,遂凭借稳健步伐踏上仙剑。这时,九桑才唤出另一把剑,引领着老剑客缓缓飞向凤凰峰。 “比试继续,最后一场。”评判席上另一位剑修继续主持了比赛。 萧梅知道吕白剑术高绝,总是凭借对手瑕疵,一招制敌。 锣响了一刻,二人仍未出招。 台下观众难免有些不耐,可剑修评判们却看得入神。 一个是凡人,一个封住修为,都不出招,竟然绽出无限剑意。 这是神识中的对招,凡人女剑客雪白面颊上,已经躺下许多汗水。她神识中每出一招,就被对方看出破绽,一招反制,一连数百招下来,皆是如此,怎能不艰难? 吕白本是精力凝聚,一下也忘了时间,突然,觉得对方一下松懈,知道这是累了,随即抽出背上无首剑,又很快还剑入鞘,笑道:“我也认输。” “好,单从剑术而言,两位都天赋卓越,然实力上还是吕白更胜一筹,同时,作为一介凡人,萧梅年纪轻轻已经深悟剑意之境,应受剑圣亲自点播!两位……请与我一同去吧!” 说着,这位剑修也是祭出仙剑,搭上两位剑客,三人一起向剑仙堂飞去,留下密密麻麻的观众兀自莫名。 “这算什么吗?” “根本就没打啊!” “这也行?” …… 李二牛也是摸不着头脑,虽然又看了几轮的问剑,他已经佩服台上那三位剑客,可这最后一场也实在出人意料。 这时就听他师父说道:“走吧,等你什么时候能看懂了,再想剑修的事儿吧。” “是,师父……” 第一百六十九回 恭迎剑仙 “天地之大,无奇不有,竟有人用方术模拟出剑侠境界,若非吕道友正气凛然,吾一闲人定会当做胡言。” 说话的人是九家三剑圣之一,讨剑圣,九讨。他正与吕白会见殿中,盘膝而坐,吕白则躬身捧剑,再无第三人。 旁人若闻此言,大多会担心这话中有话,吕白知道剑圣之境界,一切顺其自然,遇随意人说随意话。这用方术模拟剑侠,还引动九子剑一事,确实听起来荒谬,若非吕白亲身经历,恐怕想都不想到。 吕白用力点了下头,遂笑道:“是啊,而且那人格分裂出的‘九真’,还能同时驱使九剑,九子剑各有绝技,组合起来变化万千,实乃惊人之举。” “不还是被你打败了吗……”九讨头发、胡子白长,面容祥和,说起话来总是不紧不慢。 “‘九真’初次斗技,初次使用九子剑,初次施展剑诀,就将晚辈重创,况且他也不是败于晚辈之手,而是自归天际。” “你是说……一个某人的剑侠人格,他不但使用了九子剑,还升天了,最后九子剑又留下福泽,就是你捧着的无首剑?” “正是。”吕白之前讲完经过,就奉剑献上,毕竟这无首剑是九子剑所化,更是始自一介剑仙之剑----升龙剑。 “一派胡言!” 风声未到,剑已递来,吕白不料那剑圣突然发难,本能地拿起无首剑相接。 只一接,剑鞘已经碎去,无奈,吕白只得以无首剑护之。 那剑圣的长剑之上并无光芒,两剑一遇,竟切出星火。 一代剑圣竟以仙剑之凡铁形态过招,吕白已然懂了其中用意,不惊不惧,见招拆招,一连接上剑圣三招,就出了大殿,来到外面开阔之地,终于脚步站稳,直接使出一招风浪激! 这风浪激却非比策连波的觉者招数,而是凡人使出的浪子剑法。丹修经脉稳固自可以藏住真气,觉者更是能够驱使肉身分毫入微,将修为牢牢封住,收发自如。 九讨一看这招,剑风气势如飓,杀招藏于风中,犹如风中巨浪,好一个有风有浪,那就随风随浪!身法飘逸,剑意深藏,几个旋身后,九讨受那风浪激推动一般,退了数丈,毫无乱象,又万象包藏。 唰-------- 时机已到,九讨一招屏风展,处处剑面冲敌,犹如一堵剑墙,那风浪激就好似惊涛拍岸,荡起无数星火剑花,终是被“屏风”当散。 吕白趁着浪花凌乱,手腕一抖,送出一剑,正朝着“屏风”的缝隙刺去。 九讨脸色微变,他没想到这一剑如此巧妙,挡已不急,避无可避,只得凭借超然步法继续向后退去。 吕白却剑剑紧逼,正是用的浪淘沙,每一击都实用无比,直取空隙,令那招屏风展也松散不已。 呼---- 剑圣袖子一舞,卷起些许真气,将吕白刮退,道:“好了,老夫信了,这浪子剑确实为当世奇高,足以胜了九真,你既已胜了使浪子剑的人,当然能胜那个被他模拟出来的‘九真’。” 说罢,剑圣露出些许难过,虽然只是些许,却猛然间增加了他的苍老…… 吕白不言,随其身后进了讨剑堂。 “实不相瞒,九真是我的独孙。” “请恕晚辈无礼……” 九讨摆了摆手,继续说道:“道友所讲的那个结局,给了老夫莫大安慰,九真的遗体从斗技场送来后,是我亲自下葬的,他寻找仙道的那段时光,对我来说,始终是无法理解的,现在……拜道友所赐,老夫终于明白了九真心路……当然,也许只是那疯子的幻想……” 一阵沉寂,剑圣拿起身旁仙剑,道:“道友请看,这是老夫的剑。” 吕白仔细观瞧,那剑十分古朴,剑身有些乌黑,上面几个新生的豁口却格外鲜亮,竟是刚才比剑所留。吕白又忙看向自己的无首剑,依然是端端正正,未有一丝划痕。 “我老了,剑也老了,不是剑仙之境有多难,而是剑圣之境太过清净,清净无为,极乐也,又怎会羡慕剑仙?”剑圣说着手诀一掐,将老剑祭起,房顶立时投下一道光柱,那光柱照物无影,竟是直接从天上透过屋脊打来,正注入剑内,老剑即刻一番重塑,开始引气…… 剑圣接着道:“可我见到了你,也看到了你心中的事,你虽未言,我也知道,九州正发生着大事情,吾要顺应天道啊,呜--------” 随着一声沉吟,剑圣九讨已经站起,将那柄正在引气的仙剑握在手中,立时剑气入体,充盈经脉。 吕白只觉身上一轻,就要浮起,稳住身形后,发现四周物件全无重量一般,书卷、器具、桌椅等等,纷纷飞起! 这时,讨剑堂外一下聚来数百九家人,齐齐跪拜。 好一晌,终于尘埃落定,九讨将那柄雪亮仙剑还入鞘中,脸上沟壑化为丝缕,越来越细,直到平展光润,头发须眉也都从根部齐齐变黑,九讨那身体发肤竟然焕然一新,仿若重生…… “恭迎剑仙驾临!” 异口同声,九家人没有祝贺,而是恭迎,九讨剑圣都不在了,还祝贺给谁呢?现在这个是剑仙! 吕白这才明白过来,就要同九家人一起参拜,身上又是一轻,已然被剑仙九讨带起,随着他袍中挥撒的真气飞入天际。 “我带好友游览蜀山,去去就来。” “恭送剑仙……” 百丈下隐隐传来几百人的恭敬声音。 “受你激发,我才入这剑仙,怎么你又要跪拜?这不是在打我脸吗?”身体恢复年轻,九讨似乎也开朗起来,不能说是随意,倒是多了几分仙人的洒脱。 “哈哈哈哈……” 被九讨一说,两人都觉这般变故实在有些滑稽,少年人一般相视而笑。 极速行了一会儿,到得一山涧,山涧颇为壮观,水帘后竟别有洞天,二人入得其内,剑仙道:“此乃虚陵洞,传说其洞口众多,只是有着一处固定不变,就在这里,故被当做入口……续帝以来,进入其中剑客无数,能出这得此洞者寥寥无几,但是每一位出来的剑客都成功引气,故而也叫剑侠洞,如今知之者甚少,当年我就是不忍九真入洞寻道,他才会悄悄下山……我去也……” 说着,九讨已经重入云霄,原路返回。 吕白看向洞中,黑暗中望出星星点点,燃起火把,向内走去…… 洞壁的钟乳石中,不知含有什么特殊物质,越是深入,越是明亮,洞中又凉风习习,吹得火把光影晃动,吕白就干脆将之熄了。 只要能从某个洞口走出,然后拔出长剑,就可引气。没人会把虚陵洞想得这么直接,兴许这洞中就藏着什么怪物…… 可一直行了几个时辰,吕白才发现,从这洞中出去,本来就不是简单的事儿。 走不得多远,洞前就分出几条岔路,行入其一,就会发现到处都是大小不一的洞穴,又没有走多远,就不得不再选一条洞穴钻入…… 那些洞穴,无论大小都有着气流,虽然洞中藏风,可每到一处,都感觉被四处吹来的风所包围,随便捡一条路来行,却始终走不到尽头。 难道这仅仅是个迷宫?吕白不能确定,只能说,这至少是个迷宫。 吕白开始思索这个迷宫迷在哪里: 每条岔路都很长,但根据他的方向感,这些岔路没有一条是直的。 可能这虚陵洞对外确实有许多出入口,如九讨说的那样,洞口会变幻,所以风的方向也在改变。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吕白也刚刚察觉,有一样事物正误导着他,那就是光。人与生俱来就有趋光性,崇尚光明,不知不觉中,单单是光,就能将人吸引在其中。 这个洞,着实的不简单。 想到这里,吕白开始思考对策。 哗---- 听到远处好像有水声,这洞内倒是潮湿,时不时会经过小溪、水潭,可这样大的动静也着实诡异,难道是什么灵兽?吕白立刻屏住呼吸。 哗---- 哗---- …… 好一阵,“哗”了几十下,却只听得声音,未见什么动静,也感觉不到什么气息,吕白终于决定过去看看。 拐入一个岔洞,循声探去,终于发现了那声源,果然只是一个水潭,不时的浮上一股气泡,发出哗啦一声水响。 吕白看了个明白,刚想走开,就觉水潭中五气交杂,一番紊乱后,正气占了上风。 仔细望去,那潭中似乎也有光亮,不知是来自水底,还是潭水本身就会发光。 吕白正奇怪间,神识中捕捉到的正气竟一阵剧烈,开始迅速地转化成斗气,水潭也冒出了更多的气泡,一时间就使潭水“沸腾”起来。 先是正气,又是斗气,这水潭中好像有着生命,却浑浑浊浊看不清何物。到这洞中本就是要求那剑修之道,吕白心中自不会计较这等异状,总比漫游在迷宫中没完没了的好,而且他现在已经有了猜测。 果然,斗气之后就是隐隐的和气,虽然非常微弱,虽然只有一瞬,但那确实是和气,和气过后……是邪气,邪气越来越偏,持续的时间竟与正气相仿,浮起的气泡也越来越少,这正是五气应了五行之相生。 木----火----土----金----…… 正----斗----和----邪----…… 水!杀气! 邪气越来越偏,越来越纯,终于凝聚为是杀气,气泡也停止了,整个水潭都平静下来,竟开始结冰…… 伴随着晶体挤压的声音,杀气到了极点,却没有向正气转化,而是在那冰面上凝出了一个……冰人!! 那冰人很快就有了血肉,就连手中的冰剑也开始透出金属光泽,越来越像一名剑客。 吕白只觉这正在形成的“人”,好像似曾相识,可是它身上的杀气却又是首次遇到。 衣物,连衣物也被冰“制造”了出来,随着那潭中幻化之人缓缓睁开一双黑眸,吕白终于认出……那人就是……他自己…… 第一百七十○回 五气轮回 茫茫之中,吕白竟来到了这个怪异的洞穴,为什么会来这里?一切仿佛都那么不现实,怎么会有人傻到来这里? 父亲,尽管父亲很严肃,没对他笑过几次,可他每天都努力完成任务,他最早的仁爱来自父亲,施予父亲。 父亲走了,为了看外面的世界,为了不在山中孤独终老,他等待着机缘的到来。 下山,揭露骗局,断送两命,走上修真路。 修真路,不太平,斩百人,遇邪魔。本以为上那宗门,能修出一个好境界,千里迢迢追随,却又被“赶”了出来。 回山里吗?没有这个想法,他已然要将修真路走下去,去问那些人为什么要杀,去问那些人为什么要邪,去问那些人为什么要抹杀心中仁爱。 他要强,真正的强,强到斗技场都成了束缚。 传承者,十二迷图,麒麟,应龙,三年之约。 修剑道,胜真人,夺迷图,解谜团,还安宁予九州。 “管那些作甚?天塌了有大个顶着!”,可笑的是,他就是那“大个”,顶天立地之人。 因此,他来到了这个洞穴,想也没想,一个剑仙带他来此,他就进了。 那洞丛在迷惑他,那阴风在嘲笑他,那幽光在引诱他,那水声在欺骗他…… 看着眼前的这个自己,这个满身杀气的自己,吕白一个神念浮现出过往,历历在心,这历程揭示了一个命运,这个命运,压得他喘不过气…… 我要怎样?扔掉这个命运吗?自己开创自己的命运! 去那山花烂漫处,管这个世界还有多久,只管清净逍遥! 去那天高海阔处,管这些世人还有多苦,只管修真悟道! 待得一身好修为,飞出这个天地,上那宇宙,摘星摄日,唯我独尊! 不…… 这不是我的路,这是他的路! 吕白神念一收,闪过那个“他”的一剑杀招,一身正气凛然,就战那满身杀气的“赝品”。 赝品招招索命,吕白并不还击,几个闪躲,一个蜷身,左掌捂在右手虎口,右手反持无首剑,剑尖向前,将剑柄含胸藏住。 乒---- 赝品一招杀来,吕白低身闪去,它收身不住,扑到剑上,反被自己那纯粹杀意所杀,碎成冰渣。 杀者自杀! 咔--咔--咔---- 正气大盛,一团团杀气生出,数丈宽的冰潭上再起许多赝品。 一个个“吕白”,满身杀气,挥起杀剑,施出杀招,为杀而杀! 正气者,光明正大,你要杀,你就杀!吕白使出君子无忧,避所有杀招,那些杀昏了头的赝品却不断互伤。 咔、咔、咔、咔、咔、咔…… 越来越多的嗜杀赝品跳出冰面,唯独杀向当中一人,势要取了这个“真品”的性命。 正气者,人中之真,你要取,你就取!吕白在那中心,反而成为了这片盎然杀意的主导,赝品们纷纷取着对方性命。 …… 杀气与正气,水与木,这犹如泉涌的杀气,一次又一次证明着自作自受,反倒滋养了吕白那股正气,直到无首剑微微震颤,仿佛随手指天就能以剑引气! 吕白已然明白这洞中玄妙,却安抚手中那无首剑,不急着以剑引气。无首剑,群龙无首,只因那祥龙,绵长宽厚,不见尾……也不见首! 一股斗气从吕白身上绽出!势如大火冲天,将那股正气燃尽! 斗,两者争。你若杀,我偏不要你杀,连自杀都不行! 剑光陡增,一招招风浪激,一招招浪淘沙,一招招君子无忧,一招招君子无惧…… 一个个瞬间,横扫千军,却一人未杀,封住一切,只斗不杀!这是斗之正气,这是正气燃起的斗气。 遇到什么难处,就想杀了了事?人,要有担当!没担当的人,杀不了别人还要杀自己,可悲之极。 渐渐地,那些分身竟然也开始绽出正气,吕白心中更加坚定,这些赝品的转变正在他猜测之中,证明着他的判断。 木----火土金----水 正----斗和邪----杀 ****************** 火----土金水----木 斗----和邪杀----正 五气轮回! 这虚陵洞,之所以能助人入得剑修之道,就是这水潭中的赝品,要么令人弃道,被自己的动机反杀;要么助人固道,坚定不移,直至唤醒手中兵刃,以剑引气! 但无论是弃道,还是固道,想要活着出去,就必须解决这些赝品。显然,弃道者鲜有生还,否则也不会造就了那“虚陵洞可助人入道”的传说。 水潭中的坚冰已经慢慢消融,大批赝品直接由水塑造,生出便带着一身正气,径直来与吕白争斗,仿佛他们做得很正义。 不过这也进一步证明了吕白的猜测,正是这种轮转,让人动摇了自己的道,同样都是正气,那些正气凛然的“自己”,为何会出剑攻来? 是要封住我一身斗气,岂能容易?吕白斗气大盛,一招招反封回去。 你是要止战?为何要以战止战?正气冲着斗气来,为何不冲杀气?我若不战,任那杀戮横行吗?!吕白斗气燃烧到了极致,隐约间好像无首剑也活了起来,所挥之处伴随着赝品的碎刃。 若要以正压邪,那就同我来!吕白燃到极致的斗气,居然又凝成更高境界的正气,正气又开始燃烧斗气…… 战还是斗,战斗。战斗是为了什么?为了爱,也为了恨。有爱有恨之战,无杀无邪之斗,是什么样的战斗?和的战斗! 吕白终于和气大成,周围那些赝品瞬时燃掉一身正气,带着无限斗气向吕白斗来。 吕白却拿剑指天!!! 呼---- 上天垂象,大道显现,元和中正,以气助侠! 强大的天成真气,直接将那些赝品震开,迅速注入无首剑中,又融入吕白经脉。这股天成真气乃和气之道,正与吕白土行真气的平衡异曲同工,虽难免一番激荡,竟也开始融合!! 那些赝品被震开之后,仿佛为吕白这股和气所感染,竟不再攻来,身上也开始释放出和气,但很快还是归回原型----水。 这股天赐剑气源源不断,虽然是舒缓的和气,却也涨得吕白经脉震颤。 嗖--嗖---- 吕白祭出了乾阳、坤阴。 两把上古神剑终于出得了那宇囊,却猛然间感受到吕白----人庸剑----的异样,当即被其引动,绽出极阳、极阴,将人庸剑以及周围的真气进行牵引和调和。 有了乾阳、坤阴,那天赐和气竟在吕白周身和双剑之间凝聚,直至聚成了一个气团,一面扩大、一面凝聚、一面被吕白吸收…… 无首剑一面借助这股天赐之气,茁壮着自己的剑灵,一面将更多的气引给吕白,就这样整整一天一夜! 九讨立于孤峰之上,施展目力,看着极远方一丝天落金光,心中感慨不已,因为那暗金色的天赐真气,使他想起了什么,那是一首代代相传的九家诗谣: 续帝归天际, 仙侠把剑还。 待得金气落, 方可启机缘。 …… 又是一天一夜,两把上古神剑凝住的那股真气团,才被吕白缓缓融入。 这不同于丹修的采炼,而是直接融合,以体融气,可这两天两夜也足以让吕白神识疲惫,一番调息之后,吕白终于入静休养。 茫茫之中,吕白来到了一个既奇特又熟悉的地方----祖脑。 “小子,你怎么又来了?” 吕白知道,这疑问来自念凝。 “我也不知道怎么着就‘又来了’,要不你告诉我?” “哼,跟老滑头一样滑头。” 祖脑中只有原始的感觉,没有靠器官建立出来的五感,所以吕白只知道,念凝现在的情绪还算稳定,可“言语”中还是传递来鄙夷之情。 “看来你把自己当做易不占了啊?” “什么叫‘当做’?我就是易不占啊,小子,你是不是变傻了,看来‘成为剑修会变傻’,这句话很对啊。” “你不傻吗?你不也是剑修?” “我?我怎么会是剑修,可笑……我只是个念凝,你当我真是易不占啊?” “难得来回祖脑,净跟你在这儿斗嘴了,真是无聊……” “我在这里一个人呆了那么久,我都没说无聊,算了算了,跟你小子就没得聊,拿上你应得的部分,滚滚滚!” 缓缓睁开双眼,突然之间,吕白就觉脑袋爆炸一般,一道道剑诀浮现在脑海之中,正是易不占的剑修法诀! 吕白马上按照法诀,单手一掐,身子旋即飞起,一个天罡罩护了个周全。 这天罡罩真气充盈,虽然不及易不占的,但远比“九真”那个天罡罩强大的多,估计普通的修真者根本无法破去! 此时,吕白总算发现了,他目前的剑修境界已经到了……剑圣! 第一百七十一回 黄龙化天 吕白一想到剑圣,脑海中同时又浮现出“圣”之古体! 圣之古体,上面一“耳”、一“口”,中间一个弯腰的人,好似鞠躬作揖,下面是一个“土”,这正是刚才祖脑中,那念凝给出的剑圣四境。 第一境,耳,指听圣言。何谓圣言?天润万物,有风雨绵绵声;天罚万物,有山崩地裂声,这就是最早的圣言,泛指一切感官。肚子饿了会叫,会难受,寻欢作乐久了会耳鸣、会眼花;听听雨滴,听听丝竹,人又会安静下来。人就是懂得这种语言,才得以生存。剑圣第一境,就是要听天圣之言,古圣之言,脱离快意恩仇的剑侠,开始静下来接收天象,参悟天道。 第二境,土,指行圣言。懂得了圣人圣言,还要付诸实践,修身养性,讲究慎独,脚踏实地。那“土”就寓意脚踩大地,一个人再会走路,也要脚踏实地的走才行,不能趴着,也不可能飘着,何况圣言?剑圣第二境,就是要将自己的剑修之道符合天道,并贯彻到底,落到实处,出剑必圣。 第三境,口,言圣言。只有自己做到了,才有资格去说,说不是为了告诉别人自己是圣人,而是要分享圣人的极乐、境界和责任。剑圣第三境,为剑修甚至所有修真之人树立榜样,以身作则,用自己的作为去讲述,顺应天道,无为而为。 第四境,人,亦作刀。能做到上述三境者,是为圣人。剑圣第四境,清净无为,逍遥极乐,以待天时。 吕白自查,知道自己已经有了剑术、剑诀、剑气、剑灵,正处在那行圣言的第二境,土境。 这时,水潭早已平静,洞中光华也已隐去,只留下了一个明亮的光点,吕白朝那光点望去,才发现这是条出口,正通洞外。 再看那水潭,依然透出光晕,吕白只觉体内真气充盈,即兴一起,飞身钻入潭中,要到潭底看个明白,找人“道谢”。 到得潭中深处,吕白才发现,这也是一条洞穴,除了上面的一段仍是潭水,下面的却是一种胶状物,看来那潭水不过是积水。 吕白剑诀一掐,无首剑即刻舞在前端,好似游龙,将那些胶状物旋出一条通道。上面那些积水立刻充实着通道,吕白就与这些积水一起越行越深。 行到一半,突然听到一个空旷的声音响起,是一个女子,反复地说着什么话。 由于在水中,声音有些浑浊,吕白仔细辨认,凭借灵敏的听觉,终于听出了大概。那女的有着浓烈的口音,字正腔圆,却语气生硬,也不知道是哪个地方的人,反复说着“自毁程序已启动”。 “程序”二字入耳,吕白神识一震,突然想到了《远古一窥》! 嘟----嘟----嘟---- 一个惹人烦乱的奇怪声音响起,间隔地非常均匀,这时就听那“女子”说道:“自毁程序倒计时,三十秒。” 三十秒,吕白可以闪过数百个神念,足够他做许多事情,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一样事物被吕白的神识捕捉到了----麒麟颈部的黑箍…… 想不出什么,可吕白就是觉得这个地方与那黑箍有联系! 必须一探究竟!掐起剑诀,吕白身上立时撑起了天罡罩,叫出乾阳、坤阴,与那无首剑三剑齐出,立时将下方的胶状物大搅而起,加快了行进速度。 “倒计时,二十秒。” 吕白仍在奋力前进,这时他已经看出,那洞壁上不只是岩石,还有许多金属条状物,一圈圈螺旋盘曲,自下延伸着。 “倒计时,十秒,十、九、八、七……” 那洞似是没有尽头,吕白已经将速度加到了最大,丝毫不惧那“自毁”倒计时。 “五、四……” 砰---- 咚---- 用真气震开面前一块半尺厚的金属筛盘,吕白竟又到了一个空间。 仍是在凝胶之中,透过天罡罩,透过积水,再透过一层厚厚的凝胶,吕白努力地往外看去,终于看到了一层晶壳,原来自己正在一个透明容器中。 哗---- 这其实只是一瞬,吕白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所在,破开那个晶体容器,看到了外面的场景,数百个同样的容器,数百条通往外界的管道,闪烁的各种圆盘…… “三、二、一……” 嘣--------------------------------!!!!!! 一股强大无比的冲击,吕白只得趁势钻回来时的隧道。天罡罩,乾阳、坤阴、无首,三剑交叠,绽出剑气,将吕白层层包裹。 霎时间,整个虚陵洞的所在,炸出一团气云,直冲云霄…… 吕白飞在高空,俯瞰着下方一片焦黑,好在这只是“自毁”,虚陵洞周边并没有受太大的影响。 无数气息正往此处飞来,吕白知道是有人来看热闹,当即收起天罡罩,真气一催,化作光芒闪去…… 一众修真者,大部分是恃剑宗的人,一伙伙结伴而来,积聚在废墟上空,围在当中的是派中高层。 几个剑修则远远观着,正听一位剑仙说话:“天地要有巨变,我等应顺势而为。” “是。”……剑修们答着话。 恃剑宗几个高层终于发现了远处的剑修,望去之时,正好赶上那些剑修转身飞离,这些高层随即纷纷露出不屑神情。 …… 蜀山,蜀地之山,万里群山中,一座不起眼的小峰之下,一角岩洞中,吕白正盘膝而坐,将刚刚融合的真气运起,完成着大周天。 土行真气,天成和气,两股真气源头不同,却相互包容,相互承载,如今已经产生了质的飞跃,吕白也说不清这种真气是什么,只知道这种真气仍是土行,却比寻常土修的真气,更加平衡、舒缓,却又更加绵长、浑厚。 经脉、躯壳的充盈饱胀,使得真气蠢蠢欲动,似乎想要凝丹,似乎想要自成,都被吕白稳稳压下,此刻,时机未到。 几个日夜,大周天运转不息,知道一切畅通自然,吕白才慢慢收了功。接着神识一引,乾阳、坤阴兀自游弋,剑诀一掐,无首剑飞上高空,一分为九,又再合一处……分分合合变化万千。 这般施为下,真气依然充沛,吕白又按《灵光宝鉴》中的法诀,神识导引真气,抬手施展出一柱巨大金光,原来是条十数丈的黄龙,随着吕白神识游绕上一座小峰。 吕白已飞上云巅,看那黄龙如何随自己意愿作为,一番观察,又神识一动,黄龙就绕过小峰,直冲入天,到得云层,忽然俯冲而下,钻入那山峰之中。 山峰猛然间金光大放,一条条金色裂纹出现在峭壁上,绽出无限黄龙之光,随即碎裂成无数块巨石,眼看山崩地裂,却没有发出什么声响,巨石也不飞落! 吕白满意地点了点头,神识一领,那无数硕大山石,居然又重新聚集,随着缝隙的闭合,金光也一下隐没到山体之中,这时黄龙又从山峰中飞出,那山峰仍是矗立着,毫无崩坏之迹。 在吕白的授意下,黄龙之光大盛,带着清风,拂过山下一片谷中,所过之处花枝招展,又纷纷残花落叶,枯黄的植被毫不停歇,很快就长出新的绿枝嫩芽,恢复原状,好似一岁枯荣。 黄龙又飞上天际,一时间乌云密布,接着很快烟消云散…… 这就是星月真人也无法施展的法术----黄龙化天,施术者不单要平衡好自身土行真气,把握一切质变的临界点,更要求施术的土行真气柔和纯一,若没有那天成和气,吕白根本不可能施展得出。 黄龙终于变现成土行真气,被吕白回收。一番天翻地覆之后,竟未在天地间留下丝毫痕迹,生灭完全都在掌握之中。 吕白待要再试一些法术,就察觉到两股气息,正快速靠近,到不是冲着自己,可也不得不停下了修习…… …… 蜀地群山,上演着一场怪异追逐。 被追那人,带着一面黑晶面具,上面写着个“斩”字,正是五常居斩部捕快。而追踪者也是一身黑衣,没有面具,相貌却在急速移动中被光影抹去。 追踪者的身法明显更胜一筹,斩部捕快眼看要被追上,不得不一个翻卷,向后施出几道凝射,同时往前祭出一样法器,踩踏而起,到得空中,正落在那急速跟来的法器之上,破风而去。 追踪者也是一个翻卷,躲过那几道凝射,同时祭出法器,紧追入天,抬手凝射两道金行真气还以颜色。 斩部捕快却早有打算,刚上了法器飞出一段,就直接跳了下去,躲过了真气凝射,继续消失在山林中。 两番变故,时间花费在反应上,使他稍稍落后,追踪者却毫不急躁,跃入林中紧追不舍。 眼看追踪者再次欺近,斩部捕快已经到了极限,追踪者怎么会再给他机会,抬手就是数道高亮金芒。 斩部捕快一个侧翻,闪过几道凝射,却发现又有数道向他落点打来! 砰砰砰…… 真气打在了一面厚盾上,随着击打处精钢的粉碎,盾面上留下了几个碗大的坑,这是金行真气的特点,令金属也能“枯萎”。 “真是危险,差点就死了,你们动作怎么那么慢?”那斩部捕快话语中带着抱怨。 盾后这才站起一人,也是斩部打扮。 追踪者只是稍一迟疑,俊朗玉面上就露出了笑意,十分不屑。 “你中计了,颜冲。” 盾后那人说话间,四周围上了一群埋伏好的斩部。 “乖乖跟我们回去吧,坦白从宽。”这个沉稳的声音来自颜冲身后,听口气好像是领头的。 “哈哈哈哈哈哈……”颜冲突然疯了一样大笑。 “小心!”吕白从天而降,止住了颜冲的笑声,也震惊了在场的斩部众。 乾阳红光绽出,一阵飞绕,黑暗中立刻传来难闻的味道,斩部中已经有人惊呼:“鬼虫!” 吕白落在颜冲对面,淡淡道:“我们又见面了,全杀……” 第一百七十二回 杀光你们 从那帮斩部捕快的口中,吕白得知了“全杀”名叫颜冲。 五、六年过去,当年那个叱咤龙虎斗的早成少年,如今已经真的长大成人,身板厚实了许多,个头也有了丈许,却只是颀长不失俊逸。当年那俊朗雪面上又多了几分无情,眼神愈发深邃,眉毛更加修直,只是同长发一样漆黑,这点未变。 颜冲心中一个诧异,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吕白,这个朝思暮想的对手。 “道友小心,这家伙现在是和的人。”颜冲身后那个斩部队长提醒道。 “可否让我单独与之一战?”吕白直截了当。 “擒他回五常居是我们的职责。” “放心,我不会杀他,你们最好退远,别被……误杀!” 扔下一句话,吕白已经开启天罡罩,正挡去成片侵来的鬼虫。 颜冲不等吕白把话说完就已发难,转瞬间,四周飞满了鬼虫,好在斩部的人有所提防,纷纷施起手段并无大碍。 其实颜冲根本就没将那些斩部放在眼里,一路追来就是要入这包围圈,好杀更多的人,此刻遇上吕白,更是只集火着这个宿敌。单打独斗中,颜冲至今都还没输过,除了那场龙虎斗…… 此时的鬼虫似乎与刚才有所不同,聚集凝缩成一股一股,犹如黑色的钻头,不断冲击着吕白周身的天罡罩。 从天罡罩消耗的程度可知,那些鬼虫已经不止是单纯地吞噬物体,竟开始吞噬起真气。 吕白却不施术,任由鬼虫们饱食着天罡罩上的真气。 那些鬼虫则越吃越欢,数目不断增多,甚至都停下了冲刺,而是爬满在天罡罩上,一味吸食。终于,剑圣级的天罡罩被生生破去! 嗡-------- 青红光影大起,是吕白的君子无忧,只是一下将那些鬼虫扫退,引来一阵嗡嗡,吕白借着空当,法诀一掐,又是一个天罡罩。 嗡-------- 那些鬼虫重又飞扑上来,苍蝇一样令人作呕…… 如今的吕白,真气充盈到了巅峰,甚至已经望见真人之境,一连喂去七八个天罡罩,一点都不觉经脉有所松弛。 退到远处的几个斩部用真气语交谈起来: “这什么情况?” “这俩不会是一伙儿的吧,把鬼虫喂饱了好来对付我们。” “我们还是出手吧,不管那个人是谁,先制住颜冲。” “都别说了,这里我说了算,依我看,这人应该就是那个吕白,值得信任,看看再说。”队长发话了。 “对啊,确实是他,我看过幽州发来的画像和描述!” “我已经说了‘都、别、说、了’。” 那些斩部的人终于收住了真气,安静下来。 吕白又喂去了四五个天罡罩,那些鬼虫越来越多,吃得越来越快。 “贪啊,让你吃你就吃,倒是跟你的嗜杀很像。” 话音一落,那些鬼虫身上纷纷透射出暗金光芒。颜冲眉头一锁,明明是被鬼虫吞噬消化掉了,怎么又会如此?! 但吕白没有给颜冲留下什么时间去惊异,神识一到,将鬼虫分解掉的土行真气纷纷唤醒、重新聚合,只是一闪,那些鬼虫形成的黑色烟云,就被成片成片的暗金光芒所代替。 那片片相连、如梦如幻的暗金光芒,突然间银光大闪就是一震,将范围内的鬼虫统统震碎,甚至连正在急速退离的颜冲,也遭到了强烈的震荡。 【月夜洒霜】,将土行真气中的阳动进行释放,散去同时借助剩下的阴定之气,以极阴的物质化为媒介,产生出强大冲击。这是《灵光宝鉴?玄月思》中的法术。《玄月思》也是星月真人修习的主要法门,相应的他还修习了《孤星叹》。 吐出一口鲜血,颜冲的木行真气也修复了内伤,起身,弓背,怒喝! “唔啊----!!!” 背上那道青龙符早已灌注在极限,随着颜冲最后的催活,一条青龙应声猛冲,昂首升空又急转直下,龙头直指吕白。 竟然将青龙符一气呵成,颜冲的修为已经接近散人上限!那些斩部看得背心发凉,庆幸没有直接对上这个家伙,就凭这直接唤出的青龙,颜冲已经可以进退自如了。 吕白抬手就是一条黄龙,绽放着黄龙之光,迎向青龙。 不等二龙相争,颜冲又是一声大喝! “喝啊----!!!” 昂着身姿,胸前直接窜出一只白虎,落地就已变化到数丈,向着吕白扑来。 什么?又是一道符?还是白虎符?!斩部的人明白了,那与颜冲对上的必须是吕白,否则他们今天脱身都难。 乾阳、坤阴缠绕飞出,受吕白一身黄龙之气引动,早已阴阳极致,兀自搅成真气漩涡,将白虎牢牢困住。 吕白手诀一掐,无首剑立时剑气大绽,凭空挥动,数道剑气旋风向着颜冲卷去,正是剑圣级的风起龙威。 颜冲一愣,这吕白到底有多少法门?! 眼看一团团剑气旋风袭来,颜冲只好凭借急速身法暂时避开。 星----------------------------------------!!!! 差点连远处的斩部也一起震聋,吼自惊龙!! 沧--沧--沧---- 一丛丛翠绿突刺挡在颜冲身前,比龙虎斗士迅速、坚硬了数倍。 呼----啦---- 毫无悬念,全部震碎,余下的吼自惊龙直将颜冲胸口震裂。这还只是残余的,否则颜冲的胸口就不是一片血糊,而是一个大窟窿。 再看那天上青龙,终于将黄龙吞入腹中,依凭氐宿和房宿的奥义,将黄龙包藏,进而转化! 白虎则不断吼出金风,使乾阳、坤阴形成的真气漩涡,凝缩、收敛起来。 颜冲一边催动着木行真气愈合伤口,一边双手结印,开始使出他真正的实力。 只见他双手食指、拇指自然相对,剩下六指弯曲交叠。 “临” 伴随着颜冲结印后报出的一声印咒,吕白不由得笑了,打算结束这场战斗。 直接神识发令! 只见那青龙终于将黄龙“消化”,青光一阵闪耀,刚要大起龙威,却即刻燃烧起来,只是一瞬间完成了由木生火的转化,变成漫天的飞灰星火,它吃掉黄龙的同时,也被黄龙催化着质变了…… 乾阳、坤阴已经被白虎敛得极为细小,仿佛大口一张,金牙咬下,那两把神剑也会枯萎而去。却又陡然间,乾阳绽出青芒,坤阴绽出红芒,竟是完成了物极必反,急速地反向旋转起来,比刚才的漩涡之势更强,直接将数丈的白虎收于其中,使之重新化成了阴阳二气…… “如果你真能做到临万事万象而不动,又怎需要这多余的结印和印咒?” 颜冲正觉体内真气翻涌,准备在这手印的增幅下,施出更强的法术,却听吕白如此之言,心中大怒! 青龙、白虎已灭,吕白却不用剑、不用法,一拳锤去! 颜冲一怒,当即乱了心神,临字真言就这样化为无形,又下巴吃痛,已经被吕白狠揍了一个趔趄。 这一拳,没有灌注真气,这一拳没有觉者之力,这一拳仅仅是一个九州人的一记捶打,捶打另一个满身杀气的九州人。 “你好像太贪了(砰),和气、正气你要吃(砰),黄龙你要吃(砰),乾阳、坤阴你要吃(砰),就连和的术也要学(砰),就为了杀吗?!” 砰砰砰砰砰…… 每说一句就给一拳,说到最后一顿老拳,将颜冲打得有如风中荒草摇摆不定。 一条条青龙、一只只白虎被催动着,然后又被乾阳、坤阴、无首斩落,根本碰不到吕白,任由吕白一记记老拳将颜冲锤打。 嗡---- 一股黑风,鬼虫群直接扑上吕白挥来的拳头,顿时啃出了白骨!! 吕白心中一震,不是因为那突然出现的鬼虫,不是因为拳上的钻心疼痛,而是那些鬼虫……原来是附着在颜冲的头发、眉毛上! 鬼虫散去,使得那些毛发露出了本色,金色,金色的头发,金色的眉毛,再配上他雪白皮肤,这颜冲居然是个西陆人!不!不完全是西陆人,那黑色的眼睛,东方人的神韵,他明明是个混血! “你懂了吧?!懂了吧?!我要杀光你们!哈哈哈!杀光你们!!哈哈哈……呃……咳咳……”笑到最后,颜冲吐出一口口鲜血,又被这些猩红的液体呛得一阵猛咳。 “原来你真是个杂种!!” 几个斩部冲上时,一人喊道,听声音是刚才那个做“诱饵”的人。 “执行任务时不得有个人爱憎,你已经违反了规定,现在警告一次,不过回去后我仍然会写入报告。”队长的声音沉稳、严肃,不容置疑。 “属下知错!”“诱饵”言罢利落地转身,去帮同伴拿下颜冲。 很快,颜冲就被关进了一个锁妖棺里,一人多高,严丝合缝,当真像个棺材。这是五常居斩部的专利,一旦合上盖子,四壁就会刺出七百二十根法针,完全封死全身所有的腧穴,禁锢住经脉,任何人被关在其中,就算是真人,也无法从内打开。 “先带回去吧,我随后就到。” 领头的发话,一人叫出了飞舟,剩下几人将锁妖棺抬了上去,向着荆州城飞去。 “道友,您的伤势……” 吕白摇了摇头,将那些为了吃麒麟骨而累死、冻死的鬼虫抖落,解开觉术,恢复起血肉。 又向斩部队长点了点头,吕白面无表情的飞离了…… 第一百七十三回 杨大官人 “杂种!” “这些杂种……丧尽天良啊!” “白皮蛮子!!” “蛮狗!!” “狗杂种!!” …… 那些“蛮狗”走后,村民们从山林里钻出,回到村子,寻找着,可是除了一片焦黑,他们什么也找不到,蛮人用大火烧毁了一切瞧不上眼的事物。 那些人咒骂着,没有指明颜冲,却每一句都直刺他的心头,令他更加愤恨。 终于,他找到了一团焦炭,那焦炭扭曲着,将她在人世间最后的痛苦进行了定格,从那上肢的缺失,他认出了,这是母亲。 这个女人在上一次蛮族入侵时,失去了丈夫和左臂。失去的还好,总会随着遗忘烟消云散,可她却得到了,得到了一个孩子,如何也无法抹杀。 母亲每天都要用独臂,小心翼翼地挥洒碳粉,将孩子的头发染黑,这令孩子的眼睛总是被迷污,视力越来越差,如果这样可以掩盖,那也算是值得了。 可是那多嘴的接生婆,早就把这“黄毛小子”的事情说了出去,大家看他的眼神总是充满着质疑,直到有一天,他来不及避雨,现出了“原形”……从此,那些眼神中只有**裸的憎恶。 只有母亲最好,丝毫不嫌弃他,还教他识字读书,可是她如今也变成了焦炭…… 还有什么好牵挂的?有吗?没有…… “有东西在咬我!!” “虫子都发疯了!!” “蛊!!这是蛊!!啊----” …… 看着那些人的挣扎扭曲,颜冲开心极了,看来那卷竹简没有骗人。他深深地体会到,这都是天意,在最需要力量的时候,就是田地泥土里,也能锄出来竹简秘籍…… 留下一声声哀号,颜冲离开了村子。 杀,在杀中变强,直到杀光一切,把那些嘲笑自己的人全部杀死,把那些给自己带来痛苦的人全部杀死!不管他们是黄皮的,还是白皮的,统统……全部……杀死…… …… 嘣------------!!! 什么人?连斩部的船也敢劫! “快把锁妖棺带回去!我殿后!”队长向身后的人下令道。 算上队长,总共七人,飞舟被突如其来猛攻击毁后,一人用粗铁链将锁妖棺缠在了身后,另外两名觉者搭乘在同伴的法器上,其余的人则向远处一团黑影挥洒出各种神通, “头儿!你先走!我们殿后!” “别废话!来不及了,你们快走!再多说一句就是抗命!!”队长说着拿出符箓灌注起来,趁着还没有正式交战,积攒起强大.法术。 呼呼呼…… “谁也走不了……” 伴随着一阵风声,一丛丛黑影结束了遁形,正将七人包围起来,敌首悠哉地说着…… …… 唰---- 寒光闪过,那是一柄略带弧度的细长单锋剑,死去觉者的僵硬臂膀应声分离,露出平整的横截面,被他锁死在怀中的尸体,这才被拽了出来。 黑衣人与黑衣人的战争,这次是数量多的那方获胜,他们是和,这场伏击的胜利者。 带走自己人的尸身,带走锁妖棺,留下那七个死去的斩部捕快,作为回敬…… …… “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锁妖棺一打开,颜冲就狂叫着,放出一群青龙、白虎,使得身旁几个黑衣人慌忙退开。 唰唰唰…… 单锋剑一通连贯弧斩,将那些神通尽毁,才被使用者恭恭敬敬地还入鞘中。 “凭你现在的水准……呵呵,根本不是吕白的对手。” 那人衣着宽大,不似九州服饰,这是颜冲与他第二次见面。 “教我,全都教给我,我一定可以杀了他!!”颜冲狠狠地望着前方,视线穿过了身前之人。 “你可要想清楚,拿了和的力量,就要为和效力。” “放心,我比你们讲信用,前提是我要先杀了吕白!” “颜冲君终于觉悟了!很好!先杀了吕白……没问题!!哈哈哈……”笑过,那人微微侧头,吩咐道:“飞鸟,你先教他最基本的术。” 蒙面人一闪即来,埋首道:“是!” …… 命运,这是命运吗?人生来是谁的血脉,由不得自己。如果颜冲不是一个混血,他还会不会堕入杀魔?吕白几日来除了修炼,就想着这个问题,突然他又想到了一个人----雨河镇的韩小四。 被那个“神仙”一诓,可能雨河镇的人到现在都还认为,没有“灵根”是不能修真的。吕白当然知道,修真倒不敢说,如果只是丹修或者修觉,那仅仅需要毅力和一个好的老师,只要用心参悟,严于律己,就一定可以修成,也许境界越高越是艰难,但入门还是相当容易的。 也不知道那跟自己年纪相仿的韩小四,此时是不是已经成了一位庄稼汉,将修真的念头抛在了一边。不过吕白记得清楚,雨河镇那几个月,韩小四总是念叨着“我一定要修真,就是没有‘灵根’也要修真!” 想到此处,吕白收住功法,闪入云霄…… …… “你……你是说……你就是杨三儿?” 韩小四刚才正从地头上回来,就被人请到了镇上最高档的酒楼、最昂贵的包间,等那酒店的差人退去,他仍然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就是七年前的那个杨三儿! 杨三儿微笑道:“是的,我就是那时租住在你家的‘杨三儿’。” “你不是哑巴吗?!”韩小四终于想起了那个“哑巴三儿”。 “我当时不能说话,也算是哑巴吧……对了,这么久不见,你还记得当年要修真的事儿吗?” “啊?这事儿你都记得住……当时我就是气不过那个西门婉,还什么变异灵根,还可以成什么……成什么神仙?!现在啊……现在她都嫁人了,给人家做妾呢……”韩小四说着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平复了心情,也相信了这人就是七年前那个玩伴----杨三儿。 又聊了一阵,酒饭下肚,韩小四惊觉一般,道:“光说我的事儿了,这些年你治好了哑巴,现在又这么潇洒,应该过得不错吧。” 杨三儿笑了笑,道:“这个啊,一言难尽……” …… “什么?你是说你修真了?!你现在是神仙?!!”韩小四当然不信,可是看到杨三儿凭空就变出一锭金子,他终于惊呼起来。 “我们去个僻静的地方,给你看看兄弟这几年修真的成果。”杨三儿将金子往桌上一放,冲外喊道:“小二,结账!” “诶,来--了----” …… 走到镇外,韩小四突然想起那个死了“神仙”的夜晚,心中怀疑起来:这人满口修真,神神叨叨的,虽然长得挺像杨三儿的,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不过……也应该不会啊……他刚才结账那么爽快,那些金子都够买我几条命了,应该不是要害我…… “这样走太慢了。” “啊--------------” 韩小四正胡思乱想间,就听那杨三儿说了一句,还没听清所以,就已经飞上了天,心中恐惧无比,好一阵大叫才叫住了魂。 待得韩小四脚下站稳,发现已经到了不知所在的荒郊野岭。 “看好了。” 杨三儿说着袖袍轻挥,远处铺天盖地,满眼的五颜六色,甚是好看。 嘣----! 最后随着一块巨石的崩裂,杨三儿才停止了展示,道:“这些不过都是小手段,你若不信我再使些大的。” “信、信、信、信!我信!神仙啊,请受小人一拜!!”韩小四当即就要跪拜。 杨三儿忙把他搀起,道:“别啊,我可是杨三儿,如今我有了修为,怎能忘了当年那个小四?” 韩小四激动得热泪盈眶,没想到有生之年能再一次见到神仙,还是真神仙,还是自己的儿时玩伴! “我这次来就是要带你上那修真之路,你可愿意?” “愿意!愿意!可是……我没有灵根啊。”韩小四愁眉苦脸道。 杨三儿笑了…… …… 这天儿过了晌午,几个姑婆聚在巷子里做活,有的秀些针线,有的编着框子,有说有笑: “听说那人是一次付清的?” “可不是吗,要不老王怎会有钱拖家带口,啊进城去了?” “老王家那院大宅子可要不少钱呢,真是个有钱的主顾。” “这算啥,这主顾还有意思的紧呢,只请了韩小四一个家丁。” “是啊是啊,听说一个月的钱,够买一个丫鬟了!” “他家三个兄弟都搬出去了,就小四儿在,不多给点,他家二老哪能愿意啊?” “可怜呦,小四儿还没成家呢。” “这么好的活儿有什么可怜的。” “哎呦,啧啧啧,你说你有多笨,你以为真是做家丁这么简单?” “你是说……他们两个……不会吧……那主顾俊得没话说啊,怎么会好这口?” “谁说不是呢,都这会儿了,没见他们家开过门儿。” “不是吧,天天就腻在屋子里?” 一阵唏嘘后。 “哎……小四儿长得那怂样,哪里好了?这些有钱人就是怪癖。” “怎么?你嫉妒了?” “你才嫉妒了……你个**……” “你就是嫉妒了……” 几个姑婆乱作一团。 这时候,两人从她们身边走过,正是“杨大官人”和“家丁韩小四”。君子目不斜视,二人径直回了宅子,留下身后几个姑婆一阵低声。 “你不是说他们没出过门吗?” “谁知道啊,明明没出来过啊……” …… 一年后。 “我要走了,还是那句老话‘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是悟道修行,还是做一个普通人,现在你有了两个选项。” “拜谢师父……” 杨三儿赶忙拦下,道“诶,你我同龄,应当兄弟相称,我说那‘师父领进门’是说那些古圣先贤,我们以他们的道为启发,他们自然就是师父了。” “杨大哥于小四恩同再造,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随你了,总之,我现在要走……这宇囊里有房契,还有一些丹修的法门,你现在刚刚入了道人之境,停止修炼也不过是比常人长寿许多,选择在你。”杨三儿说着悠然腾空,拂袖而去。 “修真界,他们叫我吕白,无论做人还是修真,望你都能好自为之……” 空中回荡着吕白的嘱托,留下韩小四兀自跪拜。 第一百七十四回 天道卫好 “ 如果我是一个混血,每天被人叫做‘杂种’,我会不会变成另一个‘全杀’? 如果我出生在韩小四那样的家庭,是不是也会被“神仙”欺骗,永远没有机缘修真? 只是,既然我懂得了一个人可以有更多选择,我就愿意分享给韩小四这样的庄稼人……可能这也是韩小四的机缘? 这些问题,我都没有答案,我只是用韩小四一年就修成道人这个事实,证明凡人和修真者的区别……很可能仅仅只是机缘……” 吕白离去时,终于也将那些问题做了一个了结,现在距离鬼神斗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必须积累一些实战经验。 前面那些日子,先是从益州路过荆州步行到豫州,注册了斗技团,接着又到荆州去寻蜀山剑修,这一路都是剑客之旅。后修得剑圣境界,偶遇颜冲,才又飞回了豫莽山北的雨河镇,用了一年去教韩小四,这一年中吕白也好好地进行了一番修炼,熟练了同时用丹术和灵剑进行采气。 现在决定去积累实战经验,去哪呢?难道还是去斗技场吗?吕白认为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可也太过暴露自己的实力,正犹豫间,就已经行至兖州城。 既然来了,就进城看看吧,毕竟曾在这里呆过一阵,不知道天工坊旧址如今是何模样,还有那个哼哼世子,虽然无所是处,本质却不算很坏。 有了打算,吕白很快进了城,先去天工坊旧址一看,发现这里仍是一个锻造坊,门头竟然与天工坊一模一样,只是名字改成了天宫坊,生意还不错,想是对上了许多天工坊的老主顾吧…… 吕白进去挑了一些投掷兵刃、防具什么的,做工嘛,自然跟原先的天工坊没得比,但放在这个行当里来说,也算是上乘。 一番买卖下来,吕白也成了这里的贵宾,他突然发现许多人的面孔还挺熟悉,好像就是天工坊的老伙计。 正迟疑间,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畔:“哼哼,又诞生了一位贵宾?这说明我们天宫坊的手艺就是好啊!哼哼,我要亲自接待他!” 吕白怎会听不出,真所谓人生何处不相逢……那人,正是谢逢宗。 “大掌柜请----”一小匠恭恭敬敬地掀了门帘。 “哼!说过多少次了?要叫坊主!听见没?什么大掌柜?!你个土鳖!哼!”谢逢宗一面教训着,一面进门,一面还不忘“赏”出一脚。 待得谢逢宗看到那贵宾起身相迎,立时呆了。 “淫、淫、淫……淫贼!” “有淫贼?!”几个小匠冲进来。 “哼!谁叫你们进来的,滚滚滚!都滚!哼!” 喝退了那些人,谢逢宗又伸头往外张望了一番,这才关起门、合上窗,小声地问向吕白:“有没有被天道卫跟上?” 他太过小心,以至于哼都不敢哼了。 “放心吧,天道卫来多少灭多少。”吕白笑盈盈的,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看到谢逢宗竟觉得心情大好。 似乎也发现自己小心过头了,谢逢宗立马挺起胸膛,瞪眼道:“哼!天道卫算个球!来我们天宫坊捧场的就都是贵客!哼!来多少灭多少!” “只是不知……是哪个‘宫’啊?” 谢逢宗又十分得意,道:“哼哼,这‘宫’自然是指代那个工艺的‘工’啊,巧夺天工嘛。哼哼,坐,坐!” “相信铁金和云婵来此一看,也会欣慰。”二人坐下,吕白由衷道。 谢逢宗不以为然,哼道:“哼哼,那是当然!云婵妹子一定会夸我的,不过那胖子……哼,一定会挑刺,说我这工艺不行,那材料不好……不过我不在乎,哼!” 吕白一抱拳道:“世子有心了。” 经天工坊一战,已经几年过去,谢逢宗也有了几分稳重,竟一脸黯然,悠悠道:“哎……好怀念以前的日子……虽然铁家人从未拿正眼看过我,哼,我都知道,那时我也确实吊儿郎当,可那时啊……可那时偶尔还能看见云婵妹子……还有那个大胖子,生起气来肉一颤一颤的……哼!不说了不说了!” 谢逢宗的话也勾起了吕白的回忆,这只是短短数年,一挥之间,就已然直感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想那修真者几百年甚至几千年的光阴,又当如何渡过?难怪许多修真者喜欢猫在某个洞里,一憋就是几百年…… “走!我们去喝酒!让你见识见识我的酒量,哼哼!” 吕白心中一暖,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但在谢逢宗身上的这些改变,吕白喜欢! …… 雅间内,关于那日离开兖州后的事情,吕白简单地说了一下。 “这么说,你跟云婵妹子分手了?哼!好消息!来!干了!” “好,干了!” 两人一番痛饮,吕白却听见阵阵哭声,拿下酒杯,才看清是谢逢宗在落泪。 就听他哭骂着:“哼!妈的天道卫,欺人太甚!我们经营斗技场,他们来抽油,还克扣朝廷发来的军饷,贪得无厌!弄得兵士们怨声载道……没办法,为了筹军饷,我去经营天宫坊,这些天道卫又总来白吃白拿!哼!就以‘放跑了铁金、铁火’为由,处处刁难!天煞的天道卫,大庸朝迟早毁在他们手里!哼!……” 吕白劝解中得知了这些年天道卫的行径,不止兖州,越是天高斗族远的地方,他们越是嚣张。特别是那些由城主经营的斗技场,天道卫们一面假借天子名义,给城主施加压力,让斗技场不得插手;一面暗中收买训练师,左右斗技场的比赛,诈取斗迷的赌金。 有时候斗技团不从,他们就想法暗杀斗技者,甚至是训练师的亲属,吓得许多斗技团携家带口,龟缩到驻地…… 天道卫?!很好! 把醉醺醺的谢逢宗送到天宫坊,吕白消失在了黑夜中…… …… 徐州东临生灭洋,地势平整却不乏山川,真是要山货有山货,要海产有海产,又西接豫、兖二州,销路畅通,商业十分发达,素来有小豫州之称。 这徐州的繁华自然都体现在了徐州城,徐州城最热闹的当然是海滨斗技场。 海滨斗技场外,某高档酒楼中,这繁华中繁华之地,却进行着一桩腐朽的生意,卖家是在卖买家的女儿。 “开个价吧,老兄,你女儿值多少?是赢还是输?”殷红上绣着几道黄丝,说明着他的身份----天道卫小旗,平时能领十人。 “输赢不是我定的啊,你们要王牌出场,还要他输,他肯定不会同意,如果肯打假斗,他还能是王牌吗?你们让我怎么做?”中年训练师脸上爬满了哀求。 “简----单----”那天道卫的语气,简直比斗技场的主持还丰富,两个字就带出许多意味,引得他身后一帮随从面面坏笑。 随着小旗眼睛往后一斜,他身后一天道卫,就扔出一个纸包,道:“只要把这劳神散洒在休息室里,无色无味,常人闻了没什么事,两个时辰后就会从身体里彻底消失,可若是闻了这劳神散再就去斗技,保管他神识愈发涣散……呵呵,下面,你懂的。” 训练师哪会不知道这些手段,刚才那些话完全是在拖延和哀求,终于,他心下一狠,道:“我赤蛟斗技团已经立名一千多年,怎能因为个人安危就做出这种下作勾当?!各位校尉,请不要逼我!” “妈的,谁逼你了?不想要女儿就直说!我们走!”小旗怒了,但看着训练师的几个贴身侍卫,他也只能说些狠话,心中盘算着,回去后是割耳朵还是剜眼睛,亦或是先糟蹋了再说…… 咵---- 门开了,一个天道卫带着一少女走了进来,对那小旗道:“大人,属下已经把他女儿带来了,不如就地作了,顺便将这大胆之徒一起杀掉!” 那小旗脸色一变,莫说这个“属下”他根本不认得,就是这口气也完全不对,刚觉得不妙,就发现视野一下颠倒起来,脑袋啊……落了地。 将女儿还给那训练师,吕白直接跳窗飞去,也不理会剩下的天道卫。 那些天道卫自然要追,可也不敢追得太近,他们怎会看不出,此人修为极高!只得分出两人回州府报信,剩下几人远远跟着。 不一会儿,越来越多的天道卫追了上来,蝗虫一般铺天盖地,甚至下面还有骑着灵驹的,都追着天上那人,那人飞得不紧不慢,却怎么也追不上。 “大人,对方如此,恐怕有诈。”飞舟中,一个总棋对百户说道。 “有诈又能怎样?千户的命令,你让我违抗?” “报------前方贼人不见了!” 百户刚想发泄点不满,一个天道卫疾飞而来,参拜下报出了前方的情况, “好!撤!追不上,我们也没办法。”百户下了命令。 “大人,此事另有隐情,只是卑职……”那传信的好像还有话不敢。 “说,本官恕你无罪。”百户准了。 “是!那贼人虽然消失于前方,却仍未离去……” “在哪?!”百户急了。 “快说啊,在哪?!”身旁两个总旗也急了。 “就在……这儿!”吕白说着仰起头来,让他们看个清楚,死个明白。 嘣---- 百户乘坐的飞舟炸作乌烟。 九州三千六百行,行行糊口;续帝三万六千法,法法通真。做什么不好,非要同流合污做天道卫…… 天道卫……好!让你们看看我的恨!一个不留!虽然弱了点,就随意练练手吧。 乾阳、坤阴,无首剑一分为九,黄龙,星光、月辉,同时施为,神念一闪,那天上地下百多众天道卫一个不剩,唯独惊散了一群灵驹,驮着背上的尸身,跑回去报丧。 真是太浪费了,明天就试试一招能杀多少。吕白甩下一个念头,朝扬州飞去…… 第一百七十五回 死而后已 短短数日,徐州、扬州、荆州、司州,最后是兖州,正好绕豫州一圈,一轮下来,吕白粗劣一算,总有个六七百。 几天就杀了六七百个天道卫,每场都是一个不剩,来多少灭多少,来者无回,以至于直到现在,那些天道卫还不知道这事是何人所为,那人又有何等神通。无奈下,天道卫从诞生那天起,终于第一次的……安生了下来。 “你是谁?!你就是……就是……”一个千户恐惧到了极点,他早就没有了千户的不可一世,惊恐地看着眼前那人向自己逼近,那人也是一身天道卫打扮,刚刚只是一个眨眼,就把留在州府的两百人全杀了…… “……你要做做……做什么?” “我只是在做一个天道卫应该做的事----捍卫天道。” 吕白静静走来,留下话,罗去命,从尸身上搜过一个宇囊,神识探入,满意地点了点头…… 兖州军大帐内,谢墨刚轰走了典算师,落到手里的军饷怎么算都不够发的,愁得他直拍脑门。 正发愁间,谢墨突然发现,不知何时桌上多了一个宇囊,想起自己曾经还是个觉者,急忙抓过宇囊神识一探,居然是大批的饷银! 四处寻找,不见人影,谢墨又看了看宇囊,一阵慌张,赶忙藏入了怀中,那殷红宇囊上面的刺绣露不得…… …… “连兖州的董千户都殉职了,这算怎么一回子事儿啊?” 豫州天道门议道厅内,首座一男人冠下露出白发,说起话来阴阴柔柔,正是天道门门主。 下面那些人深知这门主的脾气,想必等下无人回答时,不知又要拿谁开刀问罪,一个个都心中默念:老天保佑,可千万别找到我,千万别,千万别…… “太--师----驾--到----!” 这细声细气的迎驾,对于那些天道卫高层来说,可算是救命稻草,一个个随着门主起座、跪拜、恭迎。 “起了,都起了吧。”一大胡子抬抬手,随意说着,已经坐在了首席,身后立着一帮随从,他就是前朝宰相,当朝国丈,位居三公之首的陆进,陆太师。 “本阁已查出那反贼的来历,就别难为众天卫了,哎……都是为朝廷效力,都不容易。”陆进对退居下首的门主叹了一句。 门主赶忙献出了一个“少女”般的微笑,拜道:“是。” 这天道门是陆进一手扶持,可直到此刻,面对那门主的献媚,他仍是“享受”不住,打了个冷战,继续吩咐道:“你们都是拿着朝廷的俸禄,为天子分忧,要是一个反贼就搅和得你们不敢出门……你们对得起皇上吗?对得起肩膀上那颗脑袋吗……” 那些人吓得浑身哆嗦,即刻扑通一声都跪了,门主率先请罪道:“臣等罪该万死……” “罪该万死……”身后一帮人跟着异口同声道。 “起来,起来,你们为皇上做的事,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你们都是大大的忠臣,都是忠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都……起来吧。”陆进再次赐了“平身”。 见大家起身,没有入座,而是毕恭毕敬地躬身成排,陆进满意的抬了抬眉,身子往后靠了靠,道:“你们都记得邱儿吧,身为皇亲国戚,不是一样壮烈牺牲?死而后已吗?死而后已!你们啊,真该跟那孩子学学,以后该怎么做就怎么做,知道了吗?” “臣等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一帮天道卫高层重复着。 陆进哗啦起身,赞道:“好!要的就是这份忠心!我先走了,你们都好好干,至于那奸党,不管他是一个,还是一伙,我都安排了充足的高手,这次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以祭天道!” 陆进又看向身后一个史官,看他正快速地记录着,沉声道:“可要写得清楚……” 史官边写边点头,小声道:“是,微臣一定写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典范就是陆国舅。” “还有,铲除奸党,以祭天道。”陆进不耐烦地补充道。 “对对对,这个也写上了,‘铲除奸党,以祭天道’!” …… 冀州,一片荒沙上,奔逃着数百匹灵驹,大多数人都死了,只留下了十余个,一个是吕白被围在中间,剩下十几个正绽着满身杀气。 哗---- 收起防护屏障,那些人撕掉了天道卫的服饰和人皮面具,露出一袭黑衣,四肢被布条扎紧,仍是蒙着面。 一人从结印状态中脱离,赶忙将手指凑到嘴边,对着一枚冒着红光的戒指说道:“敌者身份已确定……呃----” 还没说完,他的咽喉就被切开了,杀手来自他身下的沙丘。 剩下十二人纷纷结起印来,与沙丘中突然现身的敌人斗在一处。 吕白一动未动,那十二人已经立毙。 那群从沙里钻出来的埋伏者中上前一人,道:“他们是和的人。” “我是吕白,你们是谁的人?” 吕白早已通过五气,从天道卫中分辨出那些和的人,自然也没漏过沙子里的潜伏者,虽然这些人身上并无邪魔之气,可他还是要问问才行。 那人也是包得严严实实,忙抱拳道,“阁下明人不做暗事,我等自然无可隐瞒,我们来自大庸斗技场。” “斗族?”吕白说着从被割喉的人手上,摘下了那枚红色戒指,端详了起来,现在上面已经没有了光芒。 “正是!”那人朗声应着,然后气愤道:“这些走狗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坏规矩,我们本该早就出手,只是不愿与那陆进撕破了脸,毕竟天子还在他手里,现在居然勾结了和的人……” 吕白抬了抬手,打断了那人的话,道:“不必多言,你们斗族依然保有原则,我吕白很欣赏,这就够了。” 斗族的代表又用力抱了抱拳,表示了感激,然后挥手扔给吕白一个包裹,道:“里面是近来三十年,大庸斗技场每场斗技的记录,希望对阁下有所帮助。” 吕白眉头舒展,作揖道:“多谢,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人们各有归路,迅速离开,将孤寂重新留给了荒漠。 …… 大庸斗技场的注册费用是八万两黄金,作为洛宁公主参与主办的特殊赛事,迷图斗技大赛的保证金则是黄金三万两,三年前吕白就心叹,幸亏不是张庆丰来办这事…… 大庸斗技场这样的安排,其实是一种筛选,首先从财力上限制了斗技团的名额,不是真正有实力的主,不会拿这么多钱来开玩笑。 然而,这届报名时限长达两年、门票提前一年预售的斗技大赛,还是吸引了数百个斗技团!! 洛宁公主亲自观战,首轮奖金过万,斗技团众多,斗技模式五对五,这吸引来了无数的观众,除了抢购门票,各大酒楼也都一下订满,甚至连豫州城旁边的两座副城,也早早塞满了各地来者。 吕白到驻地已经十多天了,除了每天修炼,就是等待另外三个人,可眼看斗技在即,那三人仍迟迟不见。 大不了我一个人去。吕白心中虽然这样想着,可还是拿出了传神晶石,先向星月真人打听打听…… “怎么?着急了吧?张庆丰昨天刚结束了在我这里的特训,应该就快到了。”传神晶石里传来了星月真人的声音。 “不是说让我们跟五常居保持距离吗?”想到张庆丰正在赶来,吕白心情好了一些,也多了几分期待。 “哎一言难尽,到时候你问张庆丰吧,我这儿还有事。” “那好吧。” 当、当、当---- 刚收好传神晶石,就听到驻地外有人叩门,难道是“说庆丰,庆丰到”?吕白快步走去开门。 “训练师,外面有人找。”一个斗族信使躬身说道。 “在哪呢?快带我去。” “就在接待厅,请随我来吧。” “多谢。” …… “云婵!”吕白顾不上许多,双手抓住了铁云婵的肩头,开心道。 “怎么?怕我不来啊?三年不见,力气倒是见长……”说着,铁云婵有些脸红。 吕白这才注意到,自己着实地用力,忙松了手窘笑起来。 “傻笑什么呢?快带我去见妹妹。”见到吕白脸上现出为难之色,铁云婵蹙眉道:“怎么?妹妹还没来吗?” “嗯。” “不对啊,后天就是第一轮斗技了,依照妹妹的性格,她应该早就来了,而且她对大庸斗技场轻车熟路的,她师父不就是……” 说到这里,铁云婵停顿了,吕白也压低眉头,一脸严肃。 说得很对,依郝彩的作风,应该早就到了,难道是遇上了为难她师父的那些人?别说是那些人,一个木方士,在九州独自闯荡,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想到这里,吕白更加的担心,正在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冲二人叫来:“嘿!怎么就你们俩出来接我啊?!彩妹呢?” 接待大厅里人头攒动,张庆丰居然一眼就发现了二人。 张庆丰快步走上前来,又挺直身板,望了望吕白,却只看到鼻子,失望道:“哎,还以为追上你了呢。” “别闹了,妹妹还没到。”铁云婵哪里有心情看他比个头。 “什么?你没跟她一起?” 听张庆丰疑问,吕白也一起看向铁云婵。 原来铁云婵考虑到郝彩是一位方士,所以在张庆丰走的时候,她提出二人要在一起。 “一开始我们确实是在一起,先去五常居领了些差事做,后来她就劝我,说应该按照吕白的意思行事,所以就分开了……”铁云婵眼中闪过些许后悔,更多的还是担忧。 “嗨,没事的,这不还有时间嘛,说不定明天她就来了。”张庆丰倒成了劝解的人,其实他心里也挺担心的。 “不行,我要去找她,你们先回驻地,这是训练师的腰牌。”说着,吕白又去叫了一位斗族的管事,让他领二人回驻地。 “我也要去。” “我也去。” 二人心中也有些焦急。 “九州这么大,你们去哪找?去了也没用,我现在能发动到一些关系,所以才去打听打听,你们两个听话,先在驻地等我,三个时辰以内我一定回来,到时再做商议。” 吕白说完就快速离去了…… ******* (今天是耶稣的诞辰,祝大家快乐。) 第一百七十六回 同道中人 几乎每个修真者,都曾试过将体力或真气压榨到极限,看能行得多快,吕白此时却是第一次尝试。 他没有飞在高高的云端,而是一面在星光下疾飞,拉出一条不易察觉的金丝,一面寻找高大山峰,好在他们高傲的身躯上借力,将体力和真气施展到最大化。所以,那条暗金丝线仿佛是一种奇特天象,不知何时就挂在天际,还总是与高大的山峰交汇,每交汇一次,那条金丝就被拉得更细…… 吕白这是要找蜀山剑修,随意破去几道恃剑宗的禁制,吕白已经来到了凤凰峰剑仙堂。 “我要找人。” 守峰的是萧梅,她如今已入剑侠之境,看到那个仙人一般的吕白,好似是在闯峰,一时慌了神情,吞吐道:“剑仙、剑仙他……” “他要找的不是我。”九讨已然飘至,此时他已换了一身衣着,黑髯白缎更显俊洒,袖子一挥让萧梅退去,才拱手道:“吕道友,要寻何人?” “前辈……” 九讨又是拱手,打断道:“你我平辈相称即可,现在只需要告诉我,到底要找何人?” 吕白也不废话,还礼道:“那就有劳了,要找的是我妹妹,与我年龄相仿,木方士,名叫郝彩,两年半前在益州五常居失去消息。” “好的,吕道友的事就是蜀山剑修的事,我们会马上着手寻找,一有消息就通知你。” “吕某多谢了,我现在在豫州的大庸斗技场,斗技团名叫九色鹿,对了,我妹妹有一只灵鹿坐骑。” 九讨笑了笑,道:“看得出道友很是着急,只需告诉我她的名字就行,这些事情一查就知。” “让九兄见笑了,此事于吕某非同小可,故而惶恐。” “吕道友放心,与道友同道之人一定会逢凶化吉。” “谢九兄吉言!此事我还拜托了斗族和五常居,也告知了他们要来蜀山求助,如果碰到一处不要误会,都是自己人。” 听到“斗族”和“五常居”,九讨毫不惊讶,露出一个理所当然的表情,道:“道友放心,肯帮你的,那自然都是同道中人。” “多谢九兄!吕某有事在身,就此别过。” “不送。” …… 好一阵,几个恃剑宗的人试探着上了峰,见到剑仙九讨正在舞剑,才纷纷轻松下来,一领头的道:“可能是哪只神兽误闯路过吧。” 别人刚想接话,就觉天翻地覆,已经被九讨剑气压趴,就听这剑仙缓缓道:“回去,告诉你们的头儿,把凤凰峰周围的结界,都给我撤了。” “可是……” 唰---- “啊----呜----呜----” 那人刚说俩字,就觉口中先是一凉,接着血如泉涌,舌头就这样少了一截,还没叫得一声痛,竟被自己的血水给淹着了…… “没有‘可是’……”说着,九讨把灵剑一送,将剑尖上那截舌头递了过去,“拿去吧,找个好点的木修,兴许还来得及,要快。” 那人抓过舌头,没命地跑了,其他人也都跟着散去…… …… 鬼神斗,无限制,凡人到真人,管你是什么,只要你想打,只要你掏得起入场费,就能来。 六百多支斗技团,被分成了十六组。每组有大约四十支队伍,却只能有一个斗技团能胜出,晋级到十六强。 小组内将进行最直接的淘汰赛,其实到了十六强也是淘汰赛,分组只是为了让淘汰进行得更迅速。 谁都知道,这将是一届残酷无比的鬼神斗…… …… 九州修真界,土修是稀有的,可他们也是幸运的,只要能到散人境界,就一辈子花用不愁,有一个最肥的差事在等着他们----造山。 鬼神斗的场地中有两座山丘,一座神仙山,一座鬼妖山。神仙山是个高高的土丘,鬼妖山是一堆乱石。斗技开始前双方就会出现在各自抽到的山上,等中间的屏障一消去,就是殊死之斗。每个斗技场都会有几位土修,对这些场地进行专职维护,几乎每场斗技,都会留下一副烂摊子。可是今天,负责鬼七斗技厅的土修将要格外轻松…… “他们!曾叱咤凛风斗技场!他们!是一群充满传奇的年轻人!他们!将要出现在鬼妖山上!迎接一场成神的斗技!!他们!!!就是--------九----色----鹿----!!!” 介绍完毕,吕白三人从甬道中走出,飞上了一堆乱石。 五对五,居然只有三个人,这个九色鹿斗技团好牛啊?还是说他们是来送死的?听名字,大部分人认同后者。看着那乱石上的三人,除了整场嘘声,只有北边一小撮斗迷大声欢呼,他们来自并州…… “而今天守神的是----大家都熟知的----摧----剑----庄!!!!”主持这次的介绍很是简短,因为强队不需要多说。“守神”,鬼神斗中的俗称,一般把抽中神仙山的那方称为“守神”方。 人声鼎沸,五人飞上神仙丘。显然这是一支大庸斗技场的老牌劲旅,今天他们可算是占足了主场优势,熟悉他们的斗迷很多,许多死忠扯起嗓子大叫: “干死他们!” “让这些并州鞑子都去死!!” “虐死那什么鹿!” …… 那一小撮并州斗迷立马声援九色鹿,却只能被大过他们百倍的声浪淹没。 一个红脸老人拉住了身旁的儿子,趴在儿子耳朵上大声喊叫:“别、跟、他、们、对、喊、了----等、着、看、好、戏、吧----” 是的,看好戏吧…… “你确定吗?庆丰?”听了张庆丰的请求,吕白有些担心。 张庆丰一拍胸口,道:“你就瞧好吧!” 透过中间那道淡蓝色的屏障,双方施展目力观察起彼此,这时,屏障上已经开始显示出字体: 九 八 七 …… 这是在倒数,只有倒数开始,双方才可开始灌注符箓、法器之类的,不过这些时间,对于出现在鬼神斗的修真者来说,真的挺漫长了。 就看那对面的土丘上,立着四个斗技者,已经摆好了阵型。 一个全身厚铠、手持巨盾的壮汉顶在最前,看样子是个觉者。觉者后侧左、右分别站着两个修士,都祭出了数个法器,大多很是厚实,缓缓飞绕,阻隔着吕白等人的视线,一看就是防护型法器。 这三人正好形成了一个尖角,将他们身后的那人死死挡住。而第五人,则做着毫无规律的游飞,看来是个自由人。 在这五个斗技者的眼中,那九色鹿只有张庆丰一人在忙活,好像在灌注着几个奇怪的法器,其他两人都坐在乱石上,很是悠哉地看着他们。尽管如此,这五人还是很认真地对待,严守阵型,足见摧剑庄的水准。 “等下别下死手,他们都还不错。”屏障上倒数到二的时候,吕白说道。 “我看还是让这货全力以赴吧。” “呵。” 见铁云婵信不过自己,张庆丰只是一声轻笑,他这会儿可没功夫斗嘴,继续努力灌注着,马上就要到他大显神威的时候了。 终于,蓝色屏障消失了,天上那个自由人立刻挥洒下来数道真气凝射。 砰--砰--砰---- 一片亮目白光闪过,将那些凝射收归乌有,五人都是一番惊异,那会飞的绝色女子居然是丹觉兼修! 铁云婵如今已经突破至散人境界,更是将金行真气的纯度,修炼到了极致。 真气量、真气纯度、真气控制力,丹修三标尺,铁云婵暂时舍弃了量,只攻纯度,而由于量的减少,控制力反而同时提高。 只是她现在所有的招数或者说觉技,都是有次数限制的,比如这招白耀盾,如果一口气连续使用,她所有的真气量只够施展百次左右,然后就是真气用尽,只能靠觉术战斗。 【白耀】,金行真气的至纯状态之一,会显现出白色,与白虎代表西金异曲同工。将这种真气灌注到水属盾,会在增加硬度的基础上,增加极阴盾牌的韧性,同时释放出耀目的白光。虽然只有一瞬,但把握得好就能形成一道绝对防御,铁云婵的速度正好可以满足这一切。 敢三人赴会,当然不简单!摧剑庄五人立马做了调整,既然你们只防不打,那我们就直接压制。 除了那个全身厚铠的觉者,另外四人一起行动了起来,先是他身后藏着的那个人,将灌注多时的数道高级灵符释放了出来。 呼--呼--呼---- 铺天盖地的飞禽走兽,统统由火所组成,原来是个火修! 将那些法盾、法甲等防护法器留在火修身边,两个水修也飞在空中,拉开角度,施展出水球和冰枪打来助攻。 砰、砰、砰…… 砰、砰、砰…… …… 盾牌一连七闪,铁云婵迅捷无比地飞点在九只金飞燕之间,一下子化解了所有的法术攻击! 那些金飞燕上面都镶着一颗琥珀玉,减少了使用者的真气消耗量,却提高了对真气纯度和控制力的要求,这也正符合铁云婵的特点。 期间,摧剑庄的自由人瞅准空当,打向正在施法的张庆丰,却仍是被铁云婵不可思议的突然变向给挡下了。自由人另一只手甩起,四道真气凝射打向四只金飞燕,要来个釜底抽薪,却仍是没有得逞,灵活驱使九只金飞燕,铁云婵的神识是足够的! 一人,就化解四人的立体化强攻,斗迷们已经安静一片,看傻了眼。 摧剑庄当然不会泄气,只是任由对方托大,一同沉默了一会儿,等待那火修主攻手灌注完毕。 终于,又是火海滔天,那铜墙铁壁般的觉者也加入了战斗,仅仅是飞掷起数百斤重的白铜长矛,一挥就是三柄,一眨眼就是十数挥。自由人、两个水修也一同施为,使得势头比上次凶猛数倍。 砰砰砰砰砰砰砰…… 铁云婵接下所有!一下用去了三十多个白耀,回首冲张庆丰怒骂道:“吃货!好了没?!你再墨迹我可要上了啊?!” “我------------来------------也------------!!!” 随着张庆丰拖起一声怪叫,水、火砚一同倾斜,空中立时多了两道瀑布,一蓝一红甚是好看,青书、丹绘立时就要大显神通!! 第一百七十七回 碧落黄泉 水、火砚高高飞起,倾下蓝、红两飞瀑,青书、丹绘两支斗笔法器同时凝出光柱,随意在那瀑布上一扫,就在那流淌的真液上打出数道符箓。 这还不算完,滚落的那些真液,正被张庆丰一招碧落黄泉,打出无数水、火光体纷纷收住。 【碧落黄泉】,上穷碧落下黄泉,这是张庆丰将《孤星叹》中的【摘星手】和《玄月思》中的【揽月弯】,进行变化融合所自创的招式,为了修习此术,当然少不了星月真人指点。 水,重阴。火,重阳。要上升到更高层次的单阴极阳,当然困难之极,可如果办到了,也就如跨境界的土行真气一般,自然可以施展出摘星手和揽月弯。只是人家打出来的是星星月亮,而张庆丰打出来的是水球火盘,星月真人干脆给起了个新名头----碧落黄泉。 那些水球、火盘密集之极,将砚台上洒落的真液接得滴水不漏,同时借助这些真液水球、火盘迅速增大,分成五股打向摧剑庄五人。 五人刚刚结束全体总攻,火修还在灌注,之前两番强攻都没效果,这时见九色鹿有人大施修为,怎能再有攻念?一同全力防守起来。 两个水修竟凭借几个法器织起结界,原来那些法器上都带着灵胚,实为巧妙的战术。 那厚铠觉者也迅速摆出盾阵,将身后的火修护个周全,接着挺起一面巨盾伺机协防。 啾啾啾啾啾啾…… 五道由“碧落黄泉”拧成的炫彩光柱,大辫子一般追扫而来。直接就破了那个刚刚撑起的结界,将两个水修扫落。 砰砰砰…… 盾阵成片震飞,逼得那火修不得不凭借飞甲腾空闪躲,可也只是稍阻了一下他对符箓的灌注。 碧落黄泉不是觉者的投掷武器,自然可以被张庆丰神识驱使,不断追踪起来,一下就将火修锁在了中间。 眼见火修就要不行,倒在地上的两个水修干脆盘膝而坐,将剩下的所有法器祭上去防护。那个大块头觉者则持着双盾,飞跃而起,不时蹬飞一个法器借力,身子转成陀螺,挡开那些刁钻的“水火麻花辫”。 输了,他们知道自己输了,可他们要奋战到底,不是不服输,而是要尽完斗士的义务,带给斗迷最精彩的斗技,也证明自己是真的强者。 终于,本场斗技那火修的最后一击,无数只火禽炎兽,纷纷跳起飞聚,凝结成纯粹的火柱,数十条,仿佛巨大的真气凝射一般,与碧落黄泉那一丛炫彩凝柱斗了个平分秋色。 自由人也拼尽全力,一道道金行真气凝射犹如雨下,也不攻向九色鹿三人,而是直接打在水、火凝柱的松散处,倒是使火修队友的火柱稍稍占了上峰。 然而这只是张庆丰后发先至的快招,重头戏在后面。只见那瀑布上的数道真气符同时激活,冰皙、巺篆,数十位坚冰结成的天兵天将,踩着一朵朵红彤彤的风卷,都巨大无比,呼啸杀来! 五人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最后一刻!奋进全力,聚在一处,觉者已经成为了防御核心,构筑起高厚盾阵,那些修士则把真气注入其中,誓死防到最后。 轰轰轰…… 寒冰天将们跳离风火卷,先让那些火红的狂风冲击着盾阵,终于打出了空隙,几面盾牌上的水行真气消耗殆尽,巨盾也被吹离了位置,冰将们借着跃起之势,直接俯冲下去。 当当当…… 那空挡就在盾阵正上方,开口越来越大,觉者不断的撑起盾牌,却被那些天将循环往复的冲击给打裂、打偏。 迅速之极的两番强攻、两番死守,四个修士都已经真气见底。毫无停歇地持盾挡护,觉者两个小臂在冰、火之中不断坏死,不断自愈,到这时也开始不敌…… 不就是个死?!来斗技就代表可以直面死亡!战至最后一刻!虽败犹荣! 呼---------------- 一团暗金光芒扑来,旋起所有防具,也旋走了所有法术,将那些天将、风魔一同包揽,形成了一颗巨大的金光陨石,向下缓缓压来。 强大的气场,不允许任何人逃逸,一步一步将人逼向死亡…… 当死亡如此慢慢靠近时,哪个人还能心中淡然?五人纷纷做起垂死挣扎,尽管他们的神通和武器好似泥牛入海…… 嗖嗖嗖…… 一帮斗族护场冲入场中,拉起结界,将那颗金色“天体”罩在一个巨大多面体中。 原来是摧剑庄的训练师举了白旗。 吕白缓缓收住金光,将那些神通化为无形,身子悠然飘落。护场们这才撤去屏障,也都松了一口气,以那奇异真气团的气势,如果他不收招,估计那些屏障也只是摆设。 留下五人复杂的神情,九色鹿退了场。 甬道中,三人快步走着,张庆丰一脸不爽,叹息道:“哎……大哥,你太心慈手软了,这不故意给他们机会投降吗?你以为那些人会领情?这里是讲究实力的地方,哎,反正我那招是亏大了,根本没放出效果。” “你就别叽歪了,搞了半天才弄出那点动静。”铁云婵对刚才张庆丰的表现很是不屑。 “切,这叫一招制胜,一泻千里!” 铁云婵嘲笑道:“你不觉得有点用词不当吗?看你那点水平……” “嘘----你们听。”吕白手指放在唇边,打断道。 此时他们已经走出了鬼七斗技厅,却听见高墙中传来阵阵欢呼,声音越来越大: “ 九色鹿!九色鹿! 九色鹿!九色鹿! 九色鹿!九色鹿! ……” “看来这些斗迷的水平还不算很低嘛。”张庆丰得意道。 “总之比你高多了,还‘一泻千里’,不知道在哪读的书?” …… 伴随着二人相互调侃,今天斗技也有了结果,这个结果也是一个新传奇的开端…… 驻地内,吕白对着传神晶石愁眉不展,因为五常居那边仍然没有郝彩的消息。 晶石中继续传来星月真人的声音:“听说第一场你们只有三人?” “三人是有点托大了,我手头上有一些斗技团的资料,里面不乏顶尖组合,必须认真对待……只是现在,我这里也没有合适的人选。”吕白总是尽量保持不骄不躁,其实这也是中正之道。 星月真人赞同道:“是的,这次不仅仅是斗技,伙伴一定要足以信任,而且你们现在也没有医师,你和铁云婵还好说,如果张庆丰受伤的话就麻烦了。” 一旁的张庆丰立刻豪言道:“哪里啊?我怎么会受伤?!” 铁云婵一指戳上,皱眉道:“别乱插话。” 那边星月真人听得清楚,笑道:“对啊,哈哈,庆丰很厉害的嘛,怎么会受伤,是我乌鸦嘴了,不过……我这里有两个人选,值得信任,可以暂时填补下空缺。” “哦?请问是哪两位?”星月真人处世随和,但不随便,他的推荐令吕白很感兴趣。 “确切地说,他们应该快到了,请恕我唐突,可是不管他们是否符合斗技的标准,这两人都能排上一些用场,所以我就先让他们出发了,希望你们不要介意。”星月真人话语中有些歉意。 吕白点头道:“真人言重了,这番厚爱我等怎有二话?实际上……已经有个人先到了。” “哦?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叙旧了,哈哈!”传神晶石又恢复了纯净。 吕白收起晶石,转身言道:“出来吧,我们都发现你了。” 一阵沉默,毫无动静,三人都一脸无奈。 张庆丰终于气恼道:“你个呆子快出来!” 还是没有动静。 吕白只得对着那团熟悉的气息行礼道:“宇翔兄,请--吧----” 凭空中现出一团黑暗,黑暗中亮光一阵闪烁,宇翔一面现形,一面纳闷道:“原来真的被发现了……什么时候发现的啊?我这隐遁术都已经到虚境了,看来上次不是被你诈出来的……” “你再废话我炸死你。”张庆丰哪肯听他那么多废话。 旁边二人忍住笑,就听吕白说道:“宇翔兄,敢问另一位在何处?” 跟宇翔说话要带上名字,不然他很难发现到你是在跟他说话。 宇翔皱起眉一阵思索,小声道:“哪一位?” “少他妈废话,星月真人说派了俩人过来,另一个呢?”张庆丰七窍已经有五窍开始生烟。 宇翔这才恍然大悟,赶忙道:“哦!你说十三啊,在外面等着呢,接待大厅人太多,挤不进来,幸亏虚境隐遁可以穿墙,找到了一个斗技场的人问话,他却一个劲儿的威胁我‘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斗技场的人太奇怪了,没办法我就自己来找你们了。” “宇翔兄,下次跟人说话,记得先脱离隐遁。”吕白笑着说了一句,就向外走去,迎接医师的到来。 “原来这样啊,我刚才确实是隐着身说话呢,难怪那人……” “快隐身跟我们出去,你这私闯进来,被斗族人发现是会砍头的。”铁云婵冲宇翔催促道。 “哦,是!”宇翔一听会被砍头,立马藏的无影无踪…… 第一百七十八回 菊武病夫 一轮过去,九色鹿所在的第五小组已经去了一半,剩下二十支队伍。斗技场的安排是随机抽出八支,先行角逐,剩下四支,正好与十二支队伍组成十六,再通过四轮比赛决定谁是小组最强。 得知抽签结果,张庆丰抱怨道:“应该让我去抽就对了,吕白的手气太臭,现在我们要多打一轮。” “你又不是训练师,哪有资格去抽签,再说了,多打一轮正好练练手,还可以顺便考核下这个家伙。”铁云婵说着望向旁边的宇翔,他声称自己已经学会了夜叉十路斩,此行就是前来历练的。 见几人都望着自己,宇翔心领神会一般应道:“考核!” 没人相信他能真的心领神会,但也懒得跟他废话,吕白望向十三捕头道:“十三,你真的不上场吗?” 如今他已经不是捕头了,可相识的人还是叫他十三,十三缓缓道:“论办案呢,我还算拿手,至于这种纯粹的斗技,我看还是算了,要是我再年轻两百岁……也许会感兴趣吧,呵呵。” 十三如今已经四百年岁了,虽然身体还算壮年,但要想一直保持精神上的活力就没那么容易了,特别是一直待在斩部。 吕白点头道:“也好,不过除了办案,十三不是还做过医疗队长吗?如今也不算埋没了本事。” “这个啊,我倒是希望被埋没啊,你们最好别受伤,哈哈……” “哈哈哈哈!”宇翔跟着大笑,却发现其他人没动静了…… …… 吕白四人站在神仙丘时,对方已经在鬼妖山等着了,他们来自南方扬州的宏口斗技团。 看着宇翔是一闪上山,宏口队里一中年样貌的女修士奇怪道:“额呦,他们不怕洗的啦,连宇丝也来斗技呦。” “老阿婆,你不会是怕了吧?”旁边一男修士取笑道。 中年女修瞪眼嗔怒:“你才老,偶才不怕咧,大不了就是洗。” 随着倒数开始,宇翔留下一个节点和一个传送宇阵,进入了隐遁状态。 “额呦,真的是宇丝。”中年女修说着,已经祭出一堆乱七八糟的法器,从形状上看,有梳子、枕头、拖把、拖拉板……貌似有一件还挺像夜壶…… 她身旁那男修也行动起来,在真气的运转下,衣服已经风鼓而起,双臂展在两侧,手上分别托着熔岩一般的火球,正迅速变大、升高。 二人身前则立着三个觉者,正用盾甲筑起防御工事。 这样的组合不难推断,那两个修士都是强攻型。 只见蓝色屏障随着“一”一同消失,男修士两团火球,小太阳一般冉冉升起,已经瞄着神仙山上的人,激射出数百道岩浆。 那两颗小太阳体型却不缩小,宏口队的男修士,正通过两根鲜艳橙黄的真气带,不断往上补充着火气。 同时打来的,还有七零八落却数目众多的一堆金行法器,正是那中年女修的神通。 这次出手的是吕白,暗金光芒一放,随即更加高亮,瞬间提纯到了黄龙之光,但也只是一下,就又自分出两色,一色趋于高亮泛出白光,一色趋于纯暗隐隐黑光,绕着吕白变成两股激流,缓缓旋转,形成了一颗巨大的黑白光球。这是吕白的一种尝试,看能否仅凭自身真气,就使出三才剑诀中的君子有义。 白光范围较大,先是越过数百道极热岩浆,直接将那些铺天盖地的金行法器震散。紧接着,那些岩浆一深入到黑白球体,黑白双色就迅速轮转起来,越转越快,可在男修看来还没到半个神念,那快速的轮转就开始反吐回所有的岩浆!! 一边吞吃,一边反弹,其实那岩浆是高纯火行真气的形态之一,竟毫无保留的被吕白反射回来。 看到这种效果,吕白还是比较满意的,毕竟只靠自身真气就施展出来了君子有义。可对面那帮斗技者就傻眼了,三个觉者全力施为才勉强防住这“反噬”之势。 中年女修冲那男的大叫道:“十三点啊,快收手啦,不晓得你的招数全被弹回来了吗?” 男修马上听话地住了手,却又呆愣了起来。 这时,中年女修也发现了,脖子上正横着一柄细长笔直的单锋剑,名曰断马剑。 这剑也算是一种长刀,此时被宇翔拿在手中,刀刃正对着那中年女修的松弛脖颈。 三个觉者样貌年轻,平时都是听那女修指挥,现在见她都被拿了,立时没了主意,呆立着。 “你敢动?你个瘪三!”中年女修是在骂对面的男修,喝住了男修,她又责怪了句:“想害洗老娘啊?” 然后,她就眼睛往后瞄,说道:“小伙子,我们不打了,不打了,要是战洗也就算了,这根本就么得战嘛,根本不是对手嘛,这样洗掉不就成十三点了吗?我们投降好了,投降好了,投降……” 见宇翔始终不说话,中年女修终于大着胆子拿出了白旗,原来她还是训练师。 嗖嗖嗖…… 一众斗族护场冲了进来,其中一人对宇翔道:“宏口队已认输,请您放了这位训练师。” 宇翔本是一脸冷酷,好似此时才听得明白,立马收起断马剑,向中年女修鞠躬道:“哦,认输了啊?我没注意,真是不好意思。” “小伙子挺文明的,到了扬州记得来我家做客啊,这是我家的地址,我一定会好好款待你的。”中年女修士说着递出一张卡片,见宇翔愣着,就只管别在了他衣襟上…… 九色鹿驻地 “看不出你还挺受欢迎的。” 被铁云婵一说,宇翔的脸又红了,看得张庆丰心里直犯恶心。 吕白皱眉道:“宇翔兄,刚才你一下就看出了对方的核心人物,足见你眼力非凡,可他们若是鱼死网破,你恐怕要吃亏啊,下次千万别再莽撞了。” 宇翔自豪道:“没关系,即便他们不是真心喜欢那个阿婆,毫无顾忌向我攻来,我亦可以这样……” 说着,一瞬间,又是无数个宇翔……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大家不再理会他了。 见大家脸上都有可笑之意,吕白却一下就回到了阴郁,十三说道:“依我看,郝彩可能是另有奇遇,不然不会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 “希望如此吧,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打完斗技,其实我也知道,此时应该心无杂念……” 十三忙劝道:“兄弟感情真挚,这再正常不过,不必自责,绝对的冷静只能是无情。” 郝彩平时乖巧可人,又是一脉方士,其实她的失踪也牵动着大家的心…… 又是几轮争夺,第五小组已经只剩下两支队伍,吕白一行自在其中,一路战来只能说是无惊无险,九色鹿也成了大庸斗技场的新宠。 吕白早在三年前的时候,就可以给斗技团换个名字。吕白一行也可以戴起面具,单凭真气实力取胜,不显山不露水。可那样不是这群年轻人的作风,除去可以熟练一些神通,彼此进行磨合,更重要的是,明人不作暗事。 卑鄙者有时也会说“强者要懂得低调”,其实是他们曲解了“低调”,低调不是无调,更不是阴险,低调只是谦虚、谨慎、不张扬,不居功,更多是指做人的态度。 当然,在必须隐忍的时候隐藏实力,也是一种独善其身。可真要说起实力,吕白一行到现在也还没使出三成,原因很简单,缺少强大的对手。他们尽量将自己的道贯彻在斗技中,斗技何尝不是一种传道,只是……凡事都要付出代价…… …… “他们是谁?” 看到神仙山上菊武斗技团的五人,张庆丰奇怪道。因为那五个人中,有四个根本不是该斗技团之前的阵容,另一个更是被黑色斗篷罩着,看不出一点端倪。 菊武斗技团是一支新队伍,是这次大赛开始报名时才注册的。之前几场比赛中,代表这支队伍的,是几位叱咤徐州海滨斗技场的高手,如今竟一下换做了几个奇怪打扮的人。两人缠紧裤腿、袖口,十分利索,另两个则衣着宽大,但服饰都不似九州装束。 “管他们是谁,总之他们不是好人。”铁云婵已经修习了《五气丛》,此时那露脸的四人身上全是杀气,斗篷下的那个则是气息全无。 吕白冲身旁道:“宇翔,等下你要小心了,这是场恶战。” 终于,屏障消失,只见菊武斗技团中,衣着宽大的一位直跃场中,傲然而立,看样子是要单挑。 “我来。”铁云婵说着飘下。 离近看,那人身材不甚高大,头上刻意剃个半秃,流光辫子盘起,细眼凝白,面容消瘦却无甚轮廓。 就见此人恭敬地鞠了个九十度的躬,铁云婵也赶忙还礼,没想到满身杀气的人还能如此有礼。 但她马上就发现自己错了,那人起身就昂头眯眼斜视着,只听他不逊道:“你们九州男人都是病夫,就喜欢让老弱妇孺先上。” 铁云婵觉得可笑,却没有笑,美丽的笑容是不能便宜这种人的,就淡淡道:“老弱妇孺……也足以对付你这种废物。” “啊----” 那人猛然发现跟铁云婵斗嘴是自不量力,一番莫名其妙地怒叫后,他摸向腰间长长的剑把,却不出鞘。 从剑鞘看得出,那是一柄略带弧度的细长兵器,可是铁云婵已经被那牲口般的大叫,弄得厌恶陡增,哪还顾得上这兵器什么来头。 既然你不出剑,那就由我先来!铁云婵化作一道白光,瞬移般已经将娥眉刺刺入那人心脏。 可就在同时,铁云婵背后闪过一道银光,细长弯剑已经出鞘,那人竟然从后方斩来,而铁云婵刺中的……只是一段木头…… 第一百七十九回 木行金丹 秀---- 弯剑划开一片虚影,菊武斗技者挥空了,同时右肋上部的辄筋穴莫名吃痛,再挥剑向右侧斩去,仍是一片虚影…… “你太慢了。”铁云婵说着已经出现在菊武斗技者背后。 那人面目狰狞,转身就劈,手中弯剑挥落半空却突然脱手。 这次铁云婵只是上身微微一侧,就让那柄细长弯剑扎入地面,漠然看向面前那人,此时他已经摔在地上抽搐起来。 唰----唰---- 对面两人闪来,搀起了抽搐的同伴,那人痛苦嚎叫道:“不要管我!!!” 喊时,就抽出同伴的剑,再次拼命砍来。 铁云婵挪动一步,让开了这个疯癫者,就见他跑出不远,立刻跪下、蜷缩、抽搐,很快就七窍流血归西了。 这就是那对异铁娥眉刺的妙用,尖头破防,圆头制人,若有不服,经脉自断。 【两仪峨眉刺】,铁云婵最早修炼的觉技之一,是将两仪拳融入到娥眉刺的使用中,尖头是强攻,圆头才是真正的杀招。尖头只能戳一个洞,而将金行真气灌注圆头则能震荡腧穴,以至震伤全身经脉,若是修为不高者受了暗伤还要逞强再斗,就会同那人一样,经脉尽断而死。 可以说,铁云婵是有意让那人死前吃尽苦头,因为那人并非觉者,只要用尖头取了要害就行,可她却用了这么狠的手段,只因那人除了满身杀气,一无是处…… 唰唰唰唰…… 两名紧身装束的菊武斗技者手上迅速结印,铁云婵却无动于衷,放任那俩人先耍够花样。 在常人看来,这印结得迅速无比,一瞬之间就见一人分出一围分身,很快就被身旁胸口嘴巴鼓起的同伴,喷出大量烟火给遮盖了。 分身围着得自然是铁云婵,烟火也盖住了那块场地。 一时间,火光剑影,红亮的,银白的,从各种角度向铁云婵攻来。 红是烟中火,银是影中剑,铁云婵怎会不知,身体似是没动,却让那些杀招尽数穿过,终于大喝一声:“就这点能力吗?!也敢对九州人指手画脚?!” 突、突 两声不易察觉的轻响,随着烟雾消逝,显现出两个蜷缩抽搐的菊武斗技者,没多大一会就七孔流血,两命呜呼。 五对五的斗技,如今一挑三,虽然有些另类,不过斗迷们很喜欢,尽管他们听不太清斗技者在说什么,但从打扮看,那些人像是异族,还很不逊地瞎叫,此时铁云婵结果了他们,斗迷们纷纷欢呼: “妈的!不是一对一吗?!怎么来了两个?!” “两个也照样死!哈哈!” “死吧!敢对九色鹿的美女大吼大叫,早就该死了!” …… 神仙丘上,菊武斗技团还剩下两人,一个面色黝黑,一个已然被罩的密不透风。 呼啦啦---- 面色黝黑之人带着那团“黑布”一同跃下。 “九州女人,你赢了,现在送你个礼物!”那人说这往黑袍顶部一拍,又出剑旋起,舞作风车杀向铁云婵。 铁云婵轻盈跃起,娥眉刺点的是头顶百会穴,那人直接七窍流血…… 哗---- 黑袍碎去,原来是被那人出招时划开的。 随着黑布缎的滑落,一个清丽女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妹妹!”铁云婵失声惊叫,却左臂吃痛,已经被一道真气打伤。 郝彩!那人明明是郝彩,却不知怎的,此时一身杀气,眼睛血红,竟好似丹修一般,指尖放出道道真气凝射,一股脑地要致铁云婵于死地。 铁云婵一惊之下闪躲不及,左臂被打穿,但她很快身影闪动,脱离了困境,开始凭借觉术恢复创伤。 “郝彩怎么回事?!那是郝彩吗?”张庆丰急得大叫。 吕白一脸严峻没有做声,他也无法这么快摆脱困惑。 “妹妹!你到底怎么了?!”铁云婵一面围着郝彩闪躲,一面焦急地问话。 郝彩却不理会,兀自射出一道道木行真气,虽然木行真气不是强攻型的,但高度凝聚之下就另当别论了,特别是木行真气如果不加以约束,那旺盛的生发力将与剧毒无异! 铁云婵此时左臂已经失去了知觉,正与那股剧毒做着抗争。 “哈哈哈,你们不是有爱有恨吗?此时这人满身杀气,为何还不动手,啊----”刚才那吐出烟雾的人经脉受损,倒下就一直未动,七窍流血居然仍未死透,正嘲笑间,铁云婵从他身前闪过,直接被追随而来的木行真气打成了绿尸。 郝彩的真气似是无穷无尽,直到铁云婵左臂缓缓痊愈,扔在拼命的凝射着,粗粗算来也有几千下,这已经不是散人的概念了。 可能是始终未能再次伤到铁云婵,郝彩樱唇一张,一颗翠绿的珠子被吐了出来,竟是一枚木行金丹!! 难道说?!郝彩已经被做成了人鼎?! 吕白再也看不下去,直接叫出无首剑,一招吼自惊龙。 星------------------------------------!!!!! 张庆丰和宇翔捂住了耳朵,那道剑圣级高纯剑气就直接击在了木行金丹之上。 郝彩的注意力马上被吸引了过来,对着升入高空的吕白就是一根翠竹枪。 那翠竹枪自金丹中伸出,由丹液所凝,锐利、剧毒!一刺不中,又是一根。 “交给我。”吕白说着手往无首剑上一抹,剑诀一掐,便血雾四起,正是龙踪烟。 铁云婵听话地退出场外,摆出盾阵,手拿一面水属苍蓝巨盾,将宇翔和张庆丰护在身后,防止龙踪烟中陡然飞出木行法术,那面巨盾名曰霸下盾。 龙踪烟的血红可以遮蔽视觉,血腥可以掩盖嗅觉,血是吕白的血,所以连五气也同步了。这时,突然乐曲奏起,无首剑中奏出龙歌三界,连听觉也进行了扰乱! 郝彩一番杂乱无章的攻击,吕白在暗处点头,看来这些奏效了,但这只是第一步。 龙歌三界只是奏了一会儿,戛然而止,吕白嗖地一声从郝彩身边飞过,带过阵阵微风,郝彩却无动于衷,仍是胡乱作为。 吕白又真气舒展,将龙踪烟中的血腥味屏住,郝彩依然没有发现他。 接着是五气,修习了《五气丛》,那些血雾上的气息当然可以被吕白把握,很快就与吕白形成强烈的反差,可郝彩还是没有发觉。 听觉、触觉、嗅觉、五气,都没有被其捕捉,也就是说,这个郝彩根本不是人鼎。 真气再收,将龙踪烟拢成数丈的一团,只见血雾中不断伸出一根根翠竹枪,或者安静两三个眨眼,猛地辐射而出,密密麻麻,但显然这对吕白构不成任何威胁。 突然,吕白飞出了血雾,无数根翠竹枪杀来,间隙还迅速的结出丝网,显然都针对吕白。 视觉!而且是另有其人!在场外进行操控!吕白得出了结论,但面对真人级的法术他还不敢怠慢,一面闪避,一面叫出乾阳坤阴。 君子有义!绿莹莹的翠竹枪被一截截卷入,同时化作一团团绿色真气反打回去。 吕白真气又弛,龙踪烟立马扩大,掩住了身形。 那颗金丹开始兀自飞离,一面飞一面恢复了杂乱无章的攻击,却怎么飞都仍在龙踪烟之中,直到龙踪烟充满整个防护结界。 星--------------------!!!!! 星--------------------!!!!! 星--------------------!!!!! …… 一道道吼自惊龙打上金丹,却对它无可动摇。 突然,金丹滋滋叫了起来,竟模拟出声音:“吕白,我们会派更多‘郝彩’来的,下次可没这么好对付……还有……跟你的伙伴们道别吧!!哈哈哈!!” 发出怪叫,金丹绿光陡地刺眼,甚至照透了龙踪烟,正映出铁云婵三人的所在,他们已经偷偷躲在了神仙丘下一角,但还是被亮到极限的金丹光芒照出,这就是真人级的真气纯度吗? 没时间惊叹,木行金丹已经化作绿线打向铁云婵三人。 铁云婵三人只觉满眼刺痛,还没时间意识到此刻的危险。 绿色强光一下隐去,就听吕白吃力道:“宇翔!快带大家闪到对面!!” 金丹又怪叫道:“不让杀?!那就一起死!!” 只是一下,君子有义再也吃不下这颗金丹,单从此就能判断出,这颗金丹的强度,远在萧夜老怪那几个人鼎之上,而此刻,这颗金丹就要直接散成极阳的能量状态!! 也就是俗称的自爆,这足以炸毁整个斗技厅! 龙踪烟已经无力支持,只见吕白剑势包裹中,一颗木行金丹膨胀到了数尺大,正被吕白和三把灵剑的真气勉力压制着。 嗖嗖嗖…… 几百个斗族护场飞入场中,一层又一层的结界,一连就是十数层。场外的结界也被加持到了不透明的状态,实体化提高了抗冲击的能力,同时也遮蔽了视线,一举两得,似乎斗族也看出,这颗金丹的操纵者另有其人。 吕白心下佩服,为了保护在场的斗迷,几百个斗族护场不顾生死,当下斗气大燃,剑势中飞出十八条黄龙!! 黄龙都十数丈长,将整个剑势包裹起来,势要化掉其中的金丹! 斗族百层结界----黄龙化天----君子有义----金丹----君子有义----黄龙化天----斗族百层结界 所有人都拼尽全力,但是他们明白,这金丹是化不掉的,也是挡不住的。 只见最外层实体化的防护结界,也开始透出绿光…… 第一百八十○回 黄龙扳指 眼看那木行金丹就要爆炸,连实体化的防护结界也透出绿光,看台上的斗迷们却没有慌乱。 这么多人如果真要逃跑,恐怕跑不出几个就已经踩死成片,但谁也不会相信,那些斗迷能够看到这点,还因此压抑住恐惧不四散奔逃。可此情此景又是为何呢? 其实在场的人,也没人想这个问题,他们都全神贯注盯着场中的情况,包括在看台中站岗的那些斗族护卫。 十八黄龙,吕白早已突破了极限。 无首剑已经一分为九,乾阳、坤阴也到了白、黑之至纯境界,相互配合使出君子有义!回天甲大开!君子有正!!! 一招招,三才剑诀,黄龙化天,玄月思,孤星叹……纷纷融合进来,互相增强,终于稍稍压制木行金丹的剧烈膨胀,如今这颗金丹已经有七八丈大! 之前一听说有真人级斗技者出现,斗族方面就加派了人手过来,无奈此时的大庸斗技场,正同时进行着不下百场的赛事,所以一下也只能赶来六七百人,此时这些人都已经义无反顾地跃入防护结界中,支撑起新的屏障。 他们本可以直接加持防护结界,可那金丹分明已经开始自爆,并以毁掉整个鬼九斗技大厅为目的,基本可以断定胜负已分,也就是说,斗技已经结束。那么,作为斗族护场,就应该保证斗技者的生存。 在这批斗族护场与吕白的共同努力下,又争取了一些时间,使得新一批斗族护场被组织过来,足有千余人,跃入防护结界已经不可能,考虑到斗迷们的安危,只得一同加持起最外面那层防护结界。 在一千多人的加持下,防护结界立马强大起来,绿光也渐渐隐没,也许斗迷们安全了,可斗迷们根本不关心这些,他们仍是一动不动,往结界内凝视着,尽管除了一个巨大的紫色罩子,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啊?!” “怎么?” 防护结界内,几个斗族护场突然发觉,他们一同撑起的小屏障……正不断被吸去真气! 是黄龙!他们很快找到了根源,一时间思绪起伏,眼看就要死在金丹自爆中,为何那黄龙又反而吞噬起斗族的真气? “给他!!!!”一个斗族厅管大叫道,并继续重复、确定着这个命令:“给他!!都给他!!全力撑起屏障!!只管给他吸!吸多少给多少!!!!” 反正是要死了,而且斗族厅管是这里职务最高的,他的命令必须遵从,否则死了也只能是逃兵。六七百人,全力维持着结界,对于那些黄龙的行为豪不迟疑,任由它们吸食着所有结界上的真气…… 吕白的神识已经没空感应这些变化,竭尽全力地汲取着,只见十八条黄龙迅速增大,身体难免穿过那些斗族,竟也缓缓带走着真气! 都给他!!这本来是上级的命令,可此时与黄龙接触,那些人才切身感受到一种奇异,不激烈、不空虚,而且此时正有一些真气从黄龙身躯中回流出来,不仅仅是索取,还有回馈……不,这不是简单地给予跟索取,而是转化跟质变,那些黄龙正与六七百人,同时进行着真气层面上的相互催化和轮转…… 当下,所有人,不止行动上没有迟疑,就连心中也再无疑惑,这就是传说中的黄龙之光!只有续帝才能驾驭的黄龙之光! 十八条黄龙不断巨大化,突然,其中一条竟一分为二!还没等人惊异,所有的黄龙都开始倍增起来!! 境界突破,是量变到质变的过程,这个质变就拉开了散人与真人的差距。可此刻,吕白竟然驱使着无数条黄龙,凭借黄龙化天,将每个散人的力量汇聚起来,将它们从五行状态分解成阴阳二态,再重新合成阴阳平衡的土行元和之气,并将这所有的量进行累加,向着质变缓缓靠拢…… “哗----” 一片庞然却不尖锐的人声,这是看台上所有人,同时发出惊叹的声音,他们正看见那紫色防护屏障上,透着舒适的金色光芒,没有黄金那样的闪亮,却令人心旷神怡…… 他们不知道,结界中的景象,将令那六百九十一位斗族毕生难忘。一条条畅游的巨大黄龙,好似来自天界,从没有人在这么近的距离,同时看到、接触到这么多条“龙”。 似乎有着一声龙鸣吧,应该是有的,全部黄龙都开始融合,不再倍增,而是好几条融合成一条,大小没有变,追求向纯粹……直到场中只剩下一条黄龙,仍是十多丈长,贴着那颗膨胀到十余丈的木行金丹游绕起来。 金丹终于开始缩小,直至到两三丈,只见黄龙张口一哈,一股“龙气”将那木行金丹罩住,又缩小了几分就被黄龙咬入口中,戏珠之势飞腾遨游。 随着黄龙几番神异,木行金丹终于在木克土的过程中,一点点消耗殆尽…… 正是: 云婵现彩澜, 白起惹尘烟。 丹怒仁心济, 黄龙跃上渊。 …… “这什么情况?!”当发现自己出现海边山巅,张庆丰又惊又怒。 刚才一听吕白命宇翔闪到对面,张庆丰和云婵就发现自己居然出了斗技场。 “咦?怎么会到青州?”宇翔抓起脑袋看向张庆丰。 “你问我我问谁啊?!”不是被铁云婵拦着,张庆丰已经聚起真气将宇翔射成筛子了。 铁云婵尽量冷静道:“宇翔,送我们回去。” “好!”说着,宇翔往空中利索一劈,突然愁眉苦脸到:“怎么我感觉不到刚刚做的传送阵了?” “什么?你是说我们是通过传送阵过来的?”铁云婵也急了。 “是啊,不通过传送阵怎么能到这么远?” 张庆丰气炸了肺,叫道:“谁让你来这么远了?!吕白说让你把我们传送到对面!” “可是我同时带着两个人,还要在那么强的真气波动下瞬移,这太不稳妥了,所以我就画了个传送阵过来。” “那阵呢?!!”张庆丰叫嚣着。 “可能被金丹的余波震毁了吧……对!一定是这样!都怪那颗凶残的金丹!”宇翔好似终于找到了原因。 “妈的!我要杀了你!!” 铁云婵拦住张庆丰,尽量冷静道:“宇翔,你快想想,离斗技场最近的阵在哪儿?” “嗯……其实里面的节点和传送阵……都已经被震毁完了……最近的啊……最近的只有……驻地!” “好,送我们过去。” …… 就这样,等三人再次跑回鬼九斗技厅,看到了那深紫色结界上正透着黄龙之光…… 斗族通天塔?第三段?某厅 大庸斗技场中心,有着一座通天塔,直入云霄,从下望不见顶。 这座塔的历史无人知晓,只知道是斗族,杀散了全九州的争夺者,最后成为了这座塔的主人,并最先打开了前三段。 就连最早的斗技,也是在第一段通天塔中举行的。 据说,斗族现在已经打开了九段。 而斗技场早在几千年前,就迁到了外面,发展成为了今天的大庸斗技场,直径数十里……也正是如此,以斗技场为中心建造的豫州城,可以说是九州,乃至整个人族已知世界中,最大的主城! 除了斗族,来过第三段的,目前只有征武王的血脉和吕白一行…… “事情越来越不简单,鉴于您今日的作为,我代表全体斗族正式授予您【天途者】称号。”矮壮老者说着拿出一个锦盒,小巧精致,轻轻开启后,将其中那和光淡淡的黄玉扳指,展示给吕白,希望这个正在闭目调息的年轻人可以接受。 吕白刚才真气大耗,直到此刻都还在平静调养,见那老者如此急不可待,只好深深调息一番,发现已无大碍,这才缓缓睁开双眸。 此时,厅中只有一个斗族,就是那矮壮老者,而吕白一行包括十三在内,全部都被请来,足见斗族诚意,吕白虽然元气未足,可也不能怠慢,忙躬身双手相接。 接过那锦盒,吕白已然察觉出,那扳指正是黄龙玉所成,而且从淡出的土行真气来看,这枚黄龙玉扳指绝对非同小可。 吕白没有急着佩戴,踌躇道:“不知……这‘天途者’有何深意?又与这灵宝有何干系?” 矮壮老者一直都没做自我介绍,好像他的身份,比那称号和黄龙玉扳指,更加隐秘。 此时,见吕白似是接受了这番授予,老者才行礼道:“老朽正是斗族现任族长,你敢于承担‘天途者’这个称号,说明你无愧苍天……而这平衡四方的黄龙玉……你也接受,说明你更是脚踏实地,无愧天地而顶天立地,请受老朽一拜。” 族长身材矮壮,说着已然拜下,不等吕白来搀,他已经利索起身,那样子好像在说:拜就拜得干净利落,劳别人来搀是不对的…… 斗族族长起身后眼中精光大放,望着吕白道:“你可知,这黄龙扳指是续帝所留?修真界将土玉美称为黄龙玉,实际上呢,真正的黄龙玉,自续帝以来,就只发现过这一枚……而‘天途者’,就是指代续帝,因为斗族只相信一人,真正飞升了天界,那人就是续帝,所以将续帝称为‘天途者’,而你……御乾阳、坤阴,绽黄龙之光,降龙之九子……你即便不是续帝转世,也极有可能成为第二个……天、途、者……天途者,请戴上那枚黄龙扳指吧。” 吕白捕捉到族长五气平稳,热情的斗气中隐含着和气,知道他所言都十分坦率,当即没有推脱,将黄龙扳指套上右手拇指。 霎时间,吕白经脉一颤,大股真气被那黄龙扳指吸去…… 第一百八十一回 青苍幽幽 黄龙扳指不断吸食,就连吕白神识,都好似要被抽去,看到吕白异样,一行人望向矮壮老者,那个斗族族长。 族长一脸无辜,道:“不用看着我,我也不知道天途者带上这扳指会怎么样,反正之前带上这扳指的普通人,都只是被吸光了修为而已……” “什么?!你个老骗子!”张庆丰说话运起真气,就要将这老者结果了。 十三一把拉住张庆丰,抢前道:“为何害他?” 老族长仍是一脸无辜,叹道:“我没有害他啊,他既然无愧天地,又自认能受得起‘天途者’称号,那自然就是天途者,是天途者就不会有事的,这个黄龙扳指真的是传自续帝。” “可你为何之前不把话说清楚?!现在吕白真气虚弱,这样被吸下去有可能性命不保啊……”十三发现吕白的气色越发难看,知道没空废话那么多,抓起老族长的衣襟道:“快说!如何救他?!” 砰---- 十三被震出数丈,见此状张庆丰和铁云婵都已经动手,那老族长却是把拐杖一磕,身上立马结出一个……天罡罩! 二人看那天罡罩足有剑仙级别,不敢妄动,心中惊异:那绽着灰白光芒的拐杖,难道是把仙兵?! “没错,老朽实乃一介剑修,且是续帝亲统剑修之后人,斗族真正的核心也都是剑修,所以我们不可能加害‘续帝转世’,除非……他是假的……” 大家无言,唯独张庆丰一字一句说了起来:“你***……懂个屁啊……吕白从没把自己当做过那什么狗屁的‘续帝转世’……吕白,承担起你们这帮废物……对,废物!!你们这帮废物不敢承担的,承担不了的……吕白!都在默默承受!如果他要一心追求境界,要不了几年,就能出来把你们全灭了!!现在你们却玩儿阴的……你个老不死的……爷爷跟你拼了!!!” 张庆丰说拼就拼,这次是谁也拦不住了,双臂直接绽放出青、红光华,这就是他的法体,不是什么法术,无非就是将真气直接在双臂中凝聚,等到从双掌中推出时,已经不是真气凝射,而是气柱,虽然与星月真人的还有些差距,可如此近的距离,却更加具有杀伤力。 推出的真气柱早已高度凝聚,各自呈现蓝白、黑红之光,一柱柱打入斗族族长的天罡罩中。 老族长并未闪避,也没有还击,只在罩中回应道:“小儿,你才几天见识?怎知我等剑修对续帝的忠诚?如果无此一试,谁能肯定吕白就是‘天途者’?!吾等忍辱负重、一视同仁,如果吕白真能被黄龙扳指认可,吾等甘心被他随意杀剐!!” 呼----塌---- 大厅本是宽敞,可怎奈真气余波强劲,终于一面墙壁承受不住,塌了下去,天光大亮,原来正是通天塔的外壁。 斗族族长一看,这样打下去非把这大厅拆了不可,立马驱动天罡罩,飞了出去,张庆丰紧随其后不依不饶。 十三和铁云婵仍留在吕白身边,看吕白仍是面无表情、脸色土灰,不知道如何是好。 宇翔则一个瞬移出去,顺势把自己定在空中,看起热闹,这才发现,此时已经在了云端。远远回望,通天塔的外墙宽阔无比,几乎看不出弧度,而那个被震开的缺口,只是似一颗小黑点…… 铁云婵在吕白耳边呼唤:“白,不管你是不是续帝转世,你一定要不能死!” 她还想说“现在张庆丰和斗族族长打起来了,你赶快醒来啊,只有你能劝得住他!”,可是她没说,她害怕吕白听见后会分心。 十三也言:“不知道这黄龙扳指是什么法门,也不知道你能听见不,如果听得见,请你相信自己的道,那老族长不似胡说,这黄龙扳指应该就是续帝所留,续帝留下的东西不会是什么邪魔妖物,一定不会加害中正之人!” 十三的话另铁云婵也想了什么,急忙道:“是的!刚才他拿出黄龙扳指的时候,身上不是没有邪气吗?就是此时,他也只是一身斗气!这黄龙扳指透出的也是土行和气,所以你一定没事的……” …… 其实,吕白此刻什么也听不到了,神识正在一片平衡中飘荡。 这莫名的所在,只有一种感觉,平衡,纯粹的平衡,纯粹到阴与阳完全对称。没有对比也就没有波澜、没有运动,也就是说……只有一种感觉,而这种感觉没有对比,所以等于没有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声音打破了这种平衡,吕白被这声音缓缓唤醒。 “醒醒!小鬼!” “醒醒!快点醒醒” …… 是念凝。 “我刚才怎么了?”吕白终于醒来。 “你陷入到了绝对的平衡。” “平衡是相对的。” “哎呀,管什么对不对的,总之没有我你就会一直平衡下去!”念凝有些生气。 “是的,确实要谢谢您。” “别整这些没用的了,你就快醒了,有一段易诗,是老滑头写的,给你吧: 火引潜龙三才出 身环九彩清风附 平浪踏雪降龙虎 五和乱斗问天途” “没了吗?”等了一会儿,吕白问道。 “没了。” “不对,这不是绝句也不是律诗,只能是一首古体诗,应该还有下文才对。” “没了就是没了,好了,你要醒了醒了醒了……” …… 张庆丰猛攻之下,天罡罩也开始大耗,老族长终于眉头捻起,道:“小儿,你再这般造次,可就休怪本仙无情……” “老贼!吕白以诚相待,你都下的去手!!你敢说你不是无情?!!!”张庆丰愤怒地打断道,又见自己的气柱,始终破不去那天罡罩,斗气大燃,忽地两掌相对,水火真气一遇,居然交融凝结起来。 莫非……莫非他要凝丹!! 老族长斗志高昂,竟不出手,兴奋地看着那年轻人的冲动行为:打不过就凝丹吗?这也太冲动了,不过老夫喜欢…… “庆丰----快收住----凝丹之事非同小可!” 是吕白! 听到吕白的声音,张庆丰终于寻回理性,才知道自己已经深陷险境,痛苦道:“不……行了……” 老族长见吕白飞至身旁,手上正带着那枚黄龙扳指,忙收了天罡罩,想要说些什么,看到吕白眼神焦急,正望向张庆丰,思绪才猛然回到了凝丹上。 老族长看张庆丰掌中,正凝聚出一小团青红真液,已然有了丹液之形,慌忙出言道:“不可收势!小鬼!虽然我没有修过丹,但我知道,一旦凝出真液,绝对不可收势,否则经脉尽断!” “那我要……怎么……”张庆丰已经痛苦的说不出话,他也发现,这不同于将真气灌注在法器中,双掌中的那团真气凝聚之快,一瞬之间就已经超出了经脉中的“库存”,使得体内真气不得不被其吸引! 老族长开始给出建议:“不要说话了,你现在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不能回头!稳住心神,好好凝丹,最后能不能成……只能看你造化了……不过就算不成,只要把真气全部导出来,不被丹碎反震到,就只是修为全失而已!” 宇翔看得满头大汗,听到此处突然大叫道:“没事的!丹碎的时候我会带你瞬移!” 丹碎……修为全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本来已经痛苦到不能说话的张庆丰,突然仰天大笑,双掌中那团真液也开始震颤起来。 笑罢,张庆丰深深地向吕白望了一眼,从那双黑眸中收到了无比的坚毅。 终于,他埋下头收敛神识,一面导引着真气,一面狠狠道:“吕白没事!这说明他就是天途者!就是续帝转世!此时我怎么可以没有修为?!怎么可以--------!!!!!” 神识终于随着真气,一下冲入到真液团当中,张庆丰明白了,为什么人人都想凝丹,原来神识在丹中是何等的青冥!幽远如无尽苍穹…… 可没有多久,张庆丰终于越发吃力,神识根本无法控制这团真液,随时都有可能崩散。 怎么可以?!!丹都没成,怎么就能散呢?!想着,张庆丰又回忆起自己的先祖----张一玄:他那时凝丹是为了保护我,而我凝丹是为了什么?活下来?保住修为?变得更强?也许吧……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是为了……保护……那个道!吕白的道!仁者的道!一个带给人灵性的……道!!! 吕白刚刚与黄龙扳指,一番玄妙接触,如今已经可以将神识导入黄龙扳指之中,在其广阔气海中提取真气。可以说,此时的他,真气比之前刚调息完时,还要充沛,一种隐隐的冲动,令他心中摇摆不定:是不是应该用黄龙化天?这样可以帮庆丰稳定一下,虽然未必对凝丹有益,可是他的性命就有了保障。可是……如果张庆丰真的凝丹失败,就算身体无碍,他能否承受起这些打击…… 就在这时,张庆丰掌中化作两股激流的真液,给了吕白答案…… 第一百八十二回 谁也别走 凝丹还是丹碎?总之,宁为金丹碎,不为废人全! 张庆丰用那两股真液激流,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青、红真液一阵激荡,竟缓缓分开…… 真液分开后自成球体,难道说,这是要成双丹? 双丹不是没有过,就是三丹、多丹,九州都有出现,例如萧夜老怪就有多丹,可那是他水火混丹大成后,再从丹上分离出来的,充入到人鼎中,等人鼎经脉适应,再操纵人鼎进一步结丹。 对于金丹的追求,大部分真人是着重于质,也就是一颗丹,越修越强。也有真人是很难在质方面有建树,就只能再凝另一颗丹,只是这种情况只出现在纯一五行中。 一次凝丹就直接凝两颗,更是水火两颗,九州已知真人中,根本就没这种事情。 张庆丰正是在做这前无古人之事,不是他要逞英雄,而是不这样也没有办法,因为水、火真液融在一起本就困难之极,如今再要凝丹,真的是无能为力。张庆丰已经知道冲动的后果,可此刻不允许后悔,只能灵机一动,将两股真液分开,分别凝聚。 老族长那矮壮身躯好像微颤了一下,非是那黄龙扳指已经被吕白注神,光是看张庆丰这逆天行径,他就已经知道,能给予别人如此勇气者,只有续帝转世,只有天途者。 “派所有能派的人来,这里需要护法。”老族长再不犹豫,掐起一个剑诀,凝起一团真气,将这段话语录在其中,送入塔内。 【注神】,将神识注入到灵宝中,从而激活灵宝,使之成为身体的一部分。 【灵宝】,天成之法宝,由于未加修炼,神通的指向性不如法宝强,但许多修真者都知道,灵宝还隐藏着巨大神通,只是具体是什么,便少有人知了…… 凝丹还在继续,张庆丰的神识已经疲惫到极点,两团阴阳完全相反的真液,这使得冲突无法调和。水行真气凝丹,要催动水行的凝聚特性;火行凝丹,则要单纯压制火行的重阳发散。两者都由神识把握,此时却要一面催动,一面压制,张庆丰整个神识都快被扯散了。 如今铁云婵和十三也都飞了出来,远处,更是围了许多斗族,密密麻麻的,好似乌云,却不靠近。吕白一行知道,这些人是来护法的。 豫州城中,大部分人已经停下脚步,扬手遮光向上张望,望着通天塔方向,视线穿越密集飞舟,看到云层之上,一团黑影中,时不时耀出非凡光华。大白天,豫州城中,通天塔上,这是在做什么?数以百万计的人群,由于疑惑而停滞…… 此时,张庆丰如果知道他如此受人瞩目,是否当即就会心乱丹碎? 幸运的是,张庆丰已经没有多余的神识了,全部都钻入两颗真液球之中,躯壳更是仅凭真液的气场悬浮。无人可以再去帮忙,若是此时丹碎,可能神识也要裂去吧。 终于有了变化,两颗真液球缓缓飞绕起来,时不时碰在一起,每碰一下,水球就增大几分,火球却缩小一圈,接着水球就缓缓缩回之前的形态,而火球仍是缩小后的大小…… 妙!实在是妙!大家心中惊叹,就在他们都心神紧张,一片空白时,张庆丰竟然凭借着水克火,将火球越凝越小! 就在这激动人心的时刻,吕白、铁云婵猛然神识警觉,五股强大邪气正从不同方向迅速逼近,那邪气不是来自别人,正是萧夜老怪…… 斗族族长也察觉到了变化,凝出天罡罩,同时下令道:“所有斗族听令,以这凝丹处为中心,目力所及内,不得有其他修真者靠近!” “不得靠近!”宇翔好像被感染了,激动地大叫。 没人顾得上数落他,吕白严肃道:“宇翔,你说的很对,不得让它们靠近。” “好!”宇翔说着,隔空做了一传送宇阵,却又挥手一劈,消失在了裂隙中…… 算了,管这宇翔在干什么,所有人都警惕到了极点,因为东面,目力所及之处,一颗黑点已经出现。 同时,上千道真气凝射已经打去,可是太远了,散人级的真气只能将神识带出数里,相比之下,就比他们过人的目力差太远了,但仍是让那小点停了下来。 老族长真气扩音道:“来----者----何----人----” “你管得着嘛……这可是你们先打我的----”听嗓音人鼎应是女身,耍着娇气,已经推来一管子火行真气,目标直指人群中的张庆丰。 这可是好戏啊,豫州城的人都看傻了眼,主城之上,先是流星雨一般的真气凝射,现在又是巨大火柱划开天痕…… 老族长怎会不知道这人是谁,只是没想到萧夜老怪如此不给面子。 破破破…… 老族长货真价实的剑仙,撑起天罡罩吃下这一柱,同时剑诀一掐,那根普通的拐杖突然表皮剥落,一柄乌然黑实的仙剑就此出鞘! 【光剑】,色彩是光的不同形态,乌黑寓意无光无色,却又被人称作“黑色”,其实看不出颜色的白光,才是万色俱全,而这柄乌黑仙剑却名曰光剑…… 光剑一出鞘,即刻诠释了自己的名号,乌黑中绽出强光,原来是一柄可以存储光的仙剑! 强光一阵闪耀,仙剑一分为七,赤、橙、黄、绿、青、蓝、紫,与光剑一样笔直。 毫不停留,蓝剑已经迎上人鼎一道火柱,直穿而过将其熄灭,向着远处人鼎杀去。 “呦……真是猴急----”人鼎一声娇嗔,六只火卷雄狮招出,已经与那蓝剑斗于一处,同时又是一根破天火柱,直取张庆丰。 族长早有准备,青剑已然接上,灭去火柱击向人鼎。 “哼----”这是那种努着嘴,才能哼出来的声,又是六只火卷雄狮,却没了火柱,似是到了极限,就听人鼎继续撒娇道:“两个打一个算什么本事?还好我有四个帮手……” 是的,另外四个人鼎已然从四方飞至,赤、橙、黄、绿、紫剑纷纷击出,喷射着剑气控下了两个。剩下那两个却不靠近,远远地,好拉开千余斗族的射程差距,同时推着水、火气柱,唯独攻向张庆丰。 吕白又看了一眼张庆丰,只见火红真液,黏稠如膏,凝丹在即,心中再无迟疑,催动真气黄龙飞出,正盘上他与三柄灵剑,舞起的黑、白真气场。 一转眼,吕白接上两根水柱、一根火柱,先是凭借外圈的黄龙,将这些水、火柱进行重组,削弱了两三成,再由施展到极致的君子有义,将他们反弹回去。漏掉的真气柱,则由族长的天罡罩吃下。 那些真气柱的横截面,每根都有一人多高,蓝天白云下蔚为壮观,直看得下方万众不住惊叹。 吕白一交手才知道,这些人鼎的实力都很强劲,看来是有所准备,可是它们怎会知道,张庆丰将要凝丹?五个,它们正好是五个,难道说……它们也是来参加斗技的? 五个人鼎成包围之势,只是想推中一柱,好让张庆丰凝丹不成,没想到五个养丹期人鼎,居然无缝插针。 【养丹期】真人境界之一。 成丹期:金丹初成,需要好好巩固,尽量减少使用金丹的次数,之前的水、火娃和金至派人鼎,都是这个水准。 养丹期:丹已稳固,金丹可以随意凝聚,法术威力大大上升,且可藏丹于法宝,变化万千。 升丹期:质与量的选择,强丹或分丹。 真丹期:这个境界似乎是强丹者的专利,由于已经将单颗金丹的能力,提升到极致,下一个境界只能是金身神人。 养丹期人鼎显然不愿使用法宝,其实这都是萧夜老怪的无耻把戏,没有他的法宝,他始终可以说那些人鼎是冒名而为。而老怪根本想不到,五个养丹期人鼎,居然碰都碰不了张庆丰一下。 啾-------- 三个火丹人鼎,同时从眼中向上射出火芒,在高空中碰头于一点,连接起来,正处在张庆丰上方。 “不好!三人要同时往连接点凝气!”老族长不只是提醒还是惊叫,但他抽不开身,只得对那些人鼎喊道:“萧夜老怪!一定要执意如此吗?再不收手我们将举族灭你!” 一个水行人鼎叫道:“对!我们就是萧夜老怪的人鼎,事后就去找萧夜老怪讨账吧!哈哈哈!” 看来没得讲了,这无耻的萧夜老怪,是一定要毁掉张庆丰了。 “上!”只族长一个字,千余斗族就将以散人之躯挑战真人。 铁云婵最先动作,踏碎金飞燕,化作光线,照向一个火丹人鼎。 “找死……”一个水丹人鼎挡住去路,手中托起的水丹,正送向前方铁云婵。 霹---- 一条裂隙开在水丹与铁云婵之间,正巧令她一头钻入,瞬移到了吕白身旁。 裂隙却不关闭,同时闪出三人,星月真人、宇翔、智贤,不过智贤此刻已经戴了黑晶面具。 星月真人出得裂隙,二话不说,颗颗银星、盘盘弯月毫不留情,当即将那水丹人鼎打爆,又直接伸手抓住了那颗水丹。 智贤一个瞬移,右手举起大团电光,碎去了正在砸落的三线接点。 剩下的人鼎们脸色大变,就要急闪逃离,却发现全被罩在狭小的定身宇阵中。 那被星月真人直接抓住的水行金丹,疯叫道:“别忘了盟主!你们想挑起真人之战吗?!” “分明是你在挑起!”星月真人手上银光大放,狠狠攥起,好似要把那水行金丹活活捏碎。 “啊----”水丹痛苦哀号,又断续道:“我一个人……都没伤啊……现在是你们……先毁了我一具人鼎……” “星月,它说得没错。”智贤提醒道,虽然她也很想灭了这些个人鼎,可这也只是人鼎而已,并不是萧夜老怪的真身,灭了它们使自己处于理亏,这实在不明智。 星月真人点了点头,表示他已经明白,接着狠狠道:“我再重复一遍,吕白是续帝转世,他……以及他身边的人……你都不准打主意,再有一次,我一定揪出你的真身,将之碎尸万段……” 见星月真人松了手,那些定身宇阵也打开了,四个人鼎连同那颗水丹聚在一处,仍不忘装疯卖傻:“对的,去找萧夜老怪算账吧,我们就是他的人鼎,哈哈哈……” 说着就准备逍遥离去,却听有人怒喝:“一个也不准走!” 是张庆丰,他居然已经凝丹完毕,双手各托水、火丹,飞杀而来,势不可挡…… 第一百八十三回 天诛地灭 以水克火,辅助神识进行火丹的凝聚,火丹一成便缓缓稳定下来,张庆丰就能抽出更多神识,专心凝聚水丹。此刻,水、火双丹一成,他竟直接攻向那几个人鼎。 “天途者在此,服此称号者,与我共诛邪魔!”吕白留下一句话,比张庆丰冲得更快,要上就一起上! 人鼎们脸上轻蔑,好似求之不得,可是它们错了,刚想动作就一团闪电压下,集体被定。 原来是智贤再次出手!四个人鼎,一颗金丹,惊觉不妙,集合所有神通攻向定身宇阵。可智贤全力结此一阵,怎会被他轻易破去? 在场所有人,包括星月真人,一同出手,张庆丰水、火双丹,只是刚刚施出两下碧落黄泉,大股眼花缭乱的神通已经击杀而来。 “好啊!!我与你们……势不两立!!!势不两立……”一群人鼎步调一致地哀号着,自碎五颗金丹,开始做最后的反扑。 智贤双手一挥,结出宇阵,又是一个推掌,将宇阵打去,直接将五颗金丹封入束缚宇阵,所有的真气只能进不能出。 好像是要造一个新的太阳,无数神通堆积下,那些个人鼎、金丹终于被“天诛地灭”了…… 其实大家都在等着这个时机,吕白的一声号令,成全了他们。 皇城之上的战斗,由于都是修真界顶端在参与,天道卫和御林军们也只是干看,观众更是看得过瘾,那五颗金丹的碎去,三火二水,一时间相互冲撞,以至于束缚宇阵中都跑出许多光线,为整个苍穹抹上了彩蕴…… …… 吕白稍加作为,那碎裂的外墙就被修复,此时厅中已经多了礼贤、智贤。吕白忙向两位贤者和族长,行礼致谢:“多谢诸位前辈出手相救!” “哦呵呵,天途者号令,谁敢不听?”矮壮剑仙说着躬身还礼。 智贤只是还了礼并未开口,星月真人就拱手道:“我们是奉续帝转世的号令,不必言谢。” 吕白点了点头,不管他是不是什么转世,但如果是作为一个维护正义的带头人,他愿意冲在最前。认下这些称呼后,吕白又向星月真人问道:“敢问贵盟的盟主何方神圣,今日如此……定是伤了真人间的和气……” 星月真人一脸轻松,摆手道:“这个不必多虑,我们只是听从续帝转世的指令,并不是自主意愿,不算破坏规矩,至于‘盟主’……请恕我等还不能直言。” “真人言重了,那自是贵盟内部事务。”如今吕白顶上了这个称号,称呼上也只能更加场面一些。 星月真人还以会心一笑,拱手道:“今日灭了那萧夜老怪的威风,实乃大快人心,怎奈居中还有事务,我等只得先告退了。” 临走时,吕白交过一些东西。 恭送完二位贤者,张庆丰急忙闭目入定,调和起经脉中的真气,他刚刚踏入成丹期,不得马虎。 吕白则忙向矮壮剑仙行礼道:“还未请教前辈高姓。” 矮壮剑仙一脸苦笑:“名字啊,早就忘记了,年轻时别人叫我忘剑客。” “今日多谢忘剑仙前辈相救,否则庆丰可能凶多吉少。” “呵呵,对的,现在已经是剑仙了,哈哈哈……好了,谈正事吧,天途者。” 吕白知道此人不愿谈论自己,也不再多言,拿出一个小袋,往桌上倒出一撮银白粉末,道:“这些粉末是一种金属,是从在木行金丹自爆时收集的,我刚才已经拿了一些,给二位尊者带回五常居分析。” 忘剑仙聚精观瞧了一下,点头道:“也留一份在这里吧,现在来看,这不似九州之物,我会交给专人去鉴定。” “那就有劳了。”吕白真气一送,将那些粉末卷起,重新送入袋子。 等忘剑仙把那东西收好,吕白又问:“敢问这黄龙扳指有何神妙?” “你是不是已经将神识存入其中?” “正是。” “对的,那就是注神,那扳指如今成了你身体的一部分……”族长好一番点头,又四处望了望,眼神愈加深远,终于,似是捕捉到了思绪,举起那柄黑醇光剑,继续道:“此剑一成,就再未见过天日,日月光辉深敛其中,只为天途者而战……你就是天途者,作为第三十二任斗族族长,老朽十分荣幸……” 迎上吕白恭敬的眼神,老族长示意他不要打断,剑诀掐动,就见光剑那乌黑身躯中,射出一道亮白光柱,好似黑屋中破进一缕阳光。就见那亮白中走出一个小人儿,浑身幻彩,随着光柱的扩大,小人儿也越走愈大,到得尺高,终于一个转身,说出话来:“这么久才叫我出来,看来你是找到天途者了。” 忘剑仙见那小人儿活了,露出孩子般的笑,道:“没想到你还是老样子……你我以后来日方长,现在快跟我说说,关于黄龙扳指你知道多少?细小的事情我记不住,你知道的。” “根本就没什么事情,关于那黄龙扳指啊,转自续帝,还有……”小人声音同体型一样细小。 “还有什么?”忘剑仙急切道。 “还有什么……我也忘了。” 忘剑仙责备道:“快说,不准调皮,当着天途者,可要给我面子。” “其实真没什么,这黄龙扳指是灵宝,可以存天地之灵,怎么你连这个都忘了……” 小人儿说到最后数落起来,忘剑仙哪能给他机会,剑诀一掐将其收入剑中,对吕白笑道:“好了,他一说我就想起来了,这扳指可以存天地之灵,也就是说,可以存灵珠。” “灵珠?是这种吗?”铁云婵言语兴奋,说着从宇囊中拿出了一个锦盒,里面正装着那颗土灵珠,这本是铁金之物,与吕白会合后自然就到了她这里。 “真是天意啊!说什么有什么!你们怎么会有土灵珠?!”忘剑仙也是大喜。 铁云婵自豪道:“这是我家祖传的,可以做定颜丹。” “何止定颜丹,这灵珠的奥妙可大着呢!”见年轻人们愿闻其详,忘剑仙解释道:“太详细的我也记不清了,总之,灵珠就是天地所成,可能凝结在任何地方,但是凝结期间不能受到扰乱,具体的过程九州也没什么人能说清……不过,灵珠有时候会凝聚在生灵体内,比如一头老黄牛、一只灵雉,反正就是说,如果让生灵得了这灵珠,那可会一下飞跃成为神异的灵兽,不过未必是神兽,也有可能是妖兽、魔兽之类的……灵宝同生灵一样,不同的是,灵宝可以直接吞食灵珠!” 许久。 见吕白一行仍望着自己,忘剑仙只得摊摊手道:“没了,我就知道这些,而且这一点上,我相信,我知道的算是多了,就是灵宝可以吞食灵珠,吞食后具体怎么样,就不得而知了。” 吕白点头道:“这样看来,还是谨慎为妙,以后再说吧。” “对,你先收好,有了主意再说。”铁云婵把灵珠递给吕白。 “肯定要用灵珠来试试,不过这一颗是你家祖传的……” 铁云婵调皮一笑,道:“什么啊,我刚才乱说啦,这土灵珠是我爹低价收来的,要不怎么舍得做定颜丹。” 吕白知道多说也没意思,其实放在谁那里都一样,就接了下来,收好后,又朝忘剑仙道:“我现在可以确定,今天斗技那人不是我妹妹,所以还要烦劳……” “诶……天途者就不要说什么客气话了,此事我们会追查到底……”忘剑仙说着又递过一档文案,道:“这个就是菊武斗技团的所有信息,不过,他们是两年前注册,同时报名这次斗技,所以,我们只能提供一些斗技者的资料,至于今天出场的那几个人,我们还无头绪,实在抱歉。” 吕白一脸正色,道:“斗族、五常居、蜀山剑修,乃是九州正气所在,既然我斗胆领下这天途者的称号,你们也不必如此低态,大家共担天下事,尽心尽力,都已经将个人得失放在一边……这点,大家心知肚明,你们只管尽量去查,无论什么结果都不用有所歉意,你们问心无愧。” 忘剑仙昂起身躯,虽然生得低矮,却气魄伟岸,深深地点了点头,他已经从个人角度,完全认可了这个天途者。 这时,一只仙禽从大厅的高窗钻入,带来了一份信件。 忘剑仙展开一看,随即一脸严峻,道:“诸位,族内有事……” 说到一半,忘剑仙终于明白过来,在天途者面前,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当即说出了一个惊天之闻…… 第一百八十四回 近卫军团 忘剑仙一面带路,一面为吕白等人解说着:“相信你们都听说过,这通天塔的传闻,要说此塔就要先从斗族说起……” 大约两万三千年前,续帝飞升,有人说是续帝不满人族纷争,厌倦尘世,故而离去,其实这些人只知其一。而当年亲随续帝的剑修们,却知道更深层的原因----机缘。 续帝飞升前曾明确表示,他在人界的尘缘已了,只有飞升才能给九州人族带来安宁。并在飞升前化作紫烟,游遍九州,告诉每一位修真者,他就要离去,希望他们能够远离纷争,潜心悟道。 也许是续帝这临别感召,打动了一部分修真者,使他们重拾灵性,退出了凡人的纷争,清修于山林。不久,续帝回入躯壳,给剑修们留下了最后的嘱托,等待天途者。 没有了续帝,那些冥顽不灵的修真者,更是嚣张,竟对剑修大举报复。续帝早已吩咐,剑修们不得再造杀孽,以至大批剑修陨落,有些不理解的人更是弃道而去。最后,残留下的剑修只有两脉,一脉沙族,一脉九族,外加一些没了家族的剑修,纷纷投入到这两脉之中。 九族去了蜀山,而沙族一时间销声匿迹,其实他们从那时开始,就已经在筹备斗技之事。 大约一万九千年前,人族已经回归蛮荒,修真者则成为了天人一般的存在,开始活跃于九州大地。 那时没有什么秩序,甚至有过一个真人,曾杀死上万修真者……他见修真者就杀,试图维持住自己“唯一真人”的地位。只要杀光修真者,甚至再杀光凡人,就永远没有人能威胁到他了,他就可以安心提升境界,全九州的灵玉、灵宝、仙草等一切资源都是他的。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规矩崩坏,修真界也会毁于无形。为了阻止那真人垄断之势,一个家族挺身而出,他们称自己为斗族,也终于斗败了那个真人,得到修真者的崇敬,而斗族……就是沙族的新名字。 斗族凭借这份威信,一步步发展起斗技,一开始只是作为约战的见证人,直到发展出完善的体系。斗族也从斗技者中物色强者,吸收进族内,再在族内筛选出合适人选,清空修为,培养为剑修。 剑修以剑引气,那气自是天赐,如果体内本身就有成势的真气,两气相冲,后果不堪设想,除非天赐之气与本身修炼的真气能够融合,只是这种概率微乎其微。 就这样,沙族在“斗族”的掩护下,慢慢壮大着队伍,直至七千年前,一座通天塔从天而降。 没有人知道这塔是怎么来的,仿佛只在一夜之间。 通天塔内满是机关、魔兽,危险重重,却也有着无尽的宝藏,黄金、灵玉、材料、仙兵甚至法宝……这些都吸引来无数的修真者,可真正能拿到宝物活着出来的人,实在是万中无一。 有时,修真者们为了抢着进塔,甚至在塔外就大打出手,一时间这通天塔就引来无数纷争,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修真者在此陨落。 这般的疯狂,修真者们却不醒悟,甚至谣言四起,说通天塔通着的就是天界,上到塔顶就等于飞升,正是天途…… 斗族再也看不下去,一番苦斗,将通天塔“占为己有”,并付出巨大代价,打开了通天塔第一段…… “……通天塔每一段,没有固定的长度,只是每一段,都会有一个机关总控制阀,将之关闭就可以清除这一段所有的魔物和机关,然而这个控制阀的所在,往往会有很强大的魔物把守……现在,本族的剑仙沙三耳,正带领一众剑修清理第九段,刚才却突然来信,说遇到了麻烦……”忘剑仙说到这里就不吭声了,看来那麻烦说也是说不清,应尽快过去查看才是。 吕白等人就跟上忘剑仙突然加快的步伐,穿梭在错综复杂的迷宫当中,终于走到了第三段中心的升降梯,开始直线到达第八段的顶层…… “呜呜呜!大哥!你终于来了!沙三耳他!他……呜呜呜……”黄面剑修一见忘剑仙,立时痛苦哭诉起来,却怎么也说不下去了,旁边还立着许多剑修,都不敢与忘剑仙目光相对。 “他怎么了?!”忘剑仙心中咯噔一下子。 黄面剑修名叫王笑颠,和沙三耳一起都是忘剑仙的师弟,看这样子好像出了大事情! 突然,一人声音嘹亮道:“他啊!他压下第九段总阀了!” 忘剑仙一看,此人一脸胡茬,眉毛似火烧,正是沙三耳,当即骂道:“好你个三只耳!你都千把岁了,竟然越活越傻!还有你!王笑颠!你……” “哈哈哈哈哈哈!吓死你了吧!哈哈哈哈!” 被王笑颠的颠笑打断,忘剑仙懒得跟他废话,怒向身旁一众正在偷笑的剑修,骂道:“你们也跟着胡闹!是嫌现在还不够乱吗?!” “好了,大哥,我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嘛,别怪他们了,这都是我的安排。”沙三耳一双眼睛精光四射,跟他的声音一样精神。 “哎----”忘剑仙长叹一声,无奈道:“你们啊……真是会挑时候,偏偏要在天途者面前令我出丑。” “天途者?!!”王笑颠眼珠子就快被瞪出来,终于看见吕白手上的黄龙扳指,立马飞扑过来,趴在地上像只走兽,将那扳指看了个对眼,颠笑道:“嘻嘻嘻……哈哈哈……真的是天途者!我王笑颠此生没白活!!” 看到王笑颠那疯癫样子,忘剑仙直皱眉,吕白赶紧搀起那黄面疯人,道:“前辈如此器重,吕白诚惶诚恐……” “哏哏哏……噗----哈哈哈哈……”王笑颠被吕白搀起,似是很开心,却仍是止不住笑,一口喷了出来,越发不可收拾。 吕白闪过那扑面的吐沫星子,也说不出话来了,就见忘剑仙冲王笑颠扬了扬下巴,又摇了摇头也是没招。 砰-------- “滚去一边笑吧……疯起来没完了……”沙三耳一脚将王笑颠踹飞,嘟囔着。 而那王笑颠,竟缩在墙角笑作一团。 嘟囔了两句,沙三耳一脸严肃,仿佛他根本不是这场恶作剧的主谋,一抱拳,对吕白道:“苍天开眼,吾等千盼万盼,终于等来了天途者,请检阅我们的最新战果。” 说完,沙三耳鞠躬做了个请的姿势,一众剑修也马上施以此礼。 吕白一阵不自在,望向忘剑仙,那矮壮老人会意的点了点头,对那些剑修道:“都站直了吧,天途者平易近人,你们这样反而令他拘束,就拿出你们平时的样子就行了。” 见一群剑修收礼后纷纷窃窃私语,还轻笑出声,忘剑仙无奈道:“没叫你们这么随意。” 整顿好那些剑修,忘剑仙对吕白道:“天途者,你有所不知,他们一直都是被当做近卫军培养起来,职责就是保护天途者,可漫长的等待,早已磨灭了他们的敬畏……” 吕白一抬手,止住了忘剑仙的话,露出满意的神情,道:“很好,这才是真正的斗士,就让我见识下通天塔吧。” 沙三耳有力地点了下头,然后向那一阵几百号的剑修使了个眼色,就算是下了命令。 沙三耳在前,忘剑仙陪同吕白一行在后,两侧则是剑修的列队,开始从外围向塔内走去。 这时王笑颠利索地跑了上来,跟沙三耳并排而行。沙三耳不耐烦地喷了口气,伸手把王笑颠拨在身后。王笑颠则“随遇而安”,走在了吕白另一侧…… 深入塔内,停止工作的机关随处可见,还偶尔碰上一些魔兽遗骸,种类很多。 张庆丰左顾右盼,因为在那些机关和尸骸中,时不时闪现着灵光,正是来自灵玉、晶石、古旧法器、兵器、宝箱…… 沙三耳开始介绍起来:“七千年了,我是近卫军第十四任团长兼登塔官,近卫军的最低修为标准是剑圣,七千年来只做一件事情,就是登塔,如今却只到第九段,这一段已经花去了,九百四十五年又一百二十六天,不得不说,您的驾临很是时候,天途者……” 通天塔十分广阔,全是迷宫,在迷宫中藏着通往上层的台阶。 众人一口气上了三百多层,沙三耳却说这只是第九段的三分之一。 第一段,斗族将其中的宝藏用来发展壮大,并改建出斗技场地。 第二段,这一段的宝藏,足足用了六千年才用完,并改建出更多地方。 第三段,斗族高层的所在,宝藏已经转移到仓库。 从第四段开始,除了逐层开通升降梯,内部的情况就再没有进行过改变,仅是前三段的宝藏,就够斗族再用五千年的…… 又走了几十层,吕白一行一边看一边听介绍,已经有了大概的了解,这时就听沙三耳道:“天途者,剩下的层数,情况也都差不多,就请这边来吧,去塔中央,坐升降梯直接到九段顶部,那只守护兽的尸骸还没处理,也就是说……您将不虚此行……” 第一百八十五回 黄龙问天 一片片石像残骸,将淡紫色结界围起,结界之中瘫着一只通体紫黑的魔兽,一环环甲壳仍然泛着闪亮,只是身上多了几个窟窿,每个窟窿都有数尺宽,在它身上却好似小黑洞,致命伤应该是脑门上开出的一条巨大“隧道”,从中流淌出的黏稠黄液已经凝固。 吕白看不出任何头绪,无法将这只魔兽在《神魔异事》中对号入座,就听沙三耳道:“这里的魔物都是无有记载的,不过除了狂暴之极,倒也与九州的灵兽差别不大,比如说这只,甚至体内还有一颗灵珠。” 灵珠?!吕白一行和忘剑仙都是一惊,他们刚刚谈及过这个事物。 沙三耳继续道:“这魔物身躯已死,可体内灵珠尚且完好,如今被我们用结界封住了,从之前搏斗中大量的点石术来看,应该是土灵珠。” 这时,吕白等人才明白,地上碎裂的石像,可能就是中了点石术的剑修…… 【点石术】,土行真气的一种特性,“点石成金”的推而广之,也可点金成石,点人成石,点水成金……唯独不能点物成生灵,自然也就不能点石成人了。 看几人神情凝重,沙三耳昂首道:“行道,就会有牺牲,诸位不必感伤,这对我们近卫军来说,早就习以为常,虽然面临死别多有不舍,不过更多的是祝福,祝福死去的战友们,通往美好世界。” 再望向那众剑修,有男有女,却都透着坚毅,吕白等人心中满是敬佩。 沉重的气氛,王笑颠却再也按捺不住情绪,亢奋道:“要不要试试黄龙扳指?!这可是土灵珠!天意啊天意!” 看来忘剑仙还真是记性不好,这些剑修竟都知道黄龙扳指的玄妙。 不像之前要试探吕白,忘剑仙此时已经认定了他是天途者,忙出言道:“诶,天途者刚刚戴上扳指,还要适应一下,‘进食’灵珠的事,日后再说吧,现在先将土灵珠取出来才是。” “是啊,那土灵珠维持着魔兽死前之状,正绽着怪异土行真气,近前者都会变成石头,封住这珠子就已经牺牲了许多兄弟……”沙三耳越说越是阴沉。 吕白忙施出一条黄龙,悠然钻入一截“石像”手臂,光芒通透却没有变化,吕白失望地收回了黄龙,那些石头中的灵气早已散尽,又怎么可以逆转。 “黄龙化天?!”王笑颠惊呼着,就向着吕白扑来,被沙三耳拦下了,却眼睛直勾勾地,继续质问道:“你跟王笑风什么关系?!!” 看王笑颠的架势,这其中应该有着重大干系,吕白只好缓缓道:“前辈口中之人晚生不知,如果说这黄龙化天……” 其实,吕白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说出星月真人和《灵光宝鉴》,竟也犹豫起来。 忘剑仙却脸色大好,走来扶住了王笑颠的肩,笑道:“都怪我,看我这记性,这么重要的消息居然没先……” “快说!别废话!”王笑颠是真急了。 “好好好,你哥哥还活着,而且正是天途者救了他,至于详情我就不知道了,他现在仍是五常居的礼贤。” “还活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见这人又癫笑起来,沙三耳、忘剑仙两人立马厌倦地走开了。 扑通---- 王笑颠对着吕白跪下就拜,到是跟忘剑仙很像,没等人动作他就起身了,顶着额头上的灰尘,激动道:“天途者啊,谢谢你救了那个废物,现在终于又有人可以打了!” 王笑风就是星月真人?这番对话再明显不过了,而且这风、颠二人可能还是兄弟…… 吕白几人又仔细看了看王笑颠的脸,却怎么也找不出与星月真人相似之处。 王笑颠却毫无察觉这番审视,谢完就继续兴奋道:“黄龙扳指!黄龙化天!你又是土修!真是天意啊!!快用黄龙化天去化那土灵珠,使它恢复平静!!” “癫子!能行吗?!”沙三耳不是怀疑,而是要确定,好不容易结下的结界可不能随意浪费。 “能行!放心吧!黄龙化天化万物!《灵光宝鉴》就是续帝交给我家祖上的,和黄龙扳指一样,只能交予天途者,王笑风那个败类,呸呸呸……”足足呸了上百下,王笑颠才砸吧砸吧嘴,继续道:“他不配姓王,那个败类就是贪图《灵光宝鉴》的玄妙,才偷了去,弃剑从丹,悄悄投入到全一教门下,后来被我找到,杀得他没处藏,才跑到了五常居,后来五常居说他死了,一晃几百年没消息……” 王笑颠说到这里又瞪向吕白,满眼热泪,感激道:“多亏了天途者,把这个失踪了几百年的败类给找出来了,让我得以清理门户,收回《灵光宝鉴》!” 这番变故,弄得吕白也有些局促,只好劝道:“星月真人如今已经将《灵光宝鉴》传我,而且他也并未修习黄龙化天,我看你们兄弟……” “呸,谁跟他兄弟,再说了,他偷盗在前,而且他根本就不可能学会黄龙化天,没有黄龙之气就是练一万年也不会,反正这都是机缘,也说明了你就是天途者!来吧,天途者,把那颗土灵珠收了。” 见王笑颠自有定论,吕白也不好多说,好在现在回了正题,吕白干脆神识一收,一番平静后,施出黄龙。 黄龙直接透入结界,将那土灵珠咬入口中,土灵珠的点石之势立刻开始收敛。 “看到了吧,这就是黄龙戏珠,黄龙化天的妙用!这可是续帝交给我家的秘籍,现在已经被天途者掌握了,我们王家这下算是不辱使命!!”王笑颠向身旁一众剑修自豪道,毫不掩饰语气中的炫耀,引得几个女剑圣投来些许鄙夷,他却以为人家在偷看他,当即一副美滋滋的神情,好不受用,令人不由得疑惑,这个王笑颠是怎么成为剑仙的…… 黄龙终于冲出结界,飞到吕白身前,将珠子衔到他掌中,接着黄龙直接从掌心钻入,重新归为黄龙之气。那众剑修看见有人,竟能滴水不漏地“回收”法术,只好都看得呆了…… 在剑修们的一再要求下,吕白收下了那颗土灵珠,接着就被沙三耳带到了场中一个高台上。 “这个就是总阀,”沙三耳指着高台上一人高的天平,解释起来,“这天平外本有着强大的灵气团,与那守护兽共存亡,只要打败守护兽,就能破去那团灵气,这时只需轻轻吹口气,这天平的平衡就会被打破,然后所有的机关、魔物都会破去,只是其中的作用原理……我们还不甚清楚。” 吕白对沙三耳的汇报,表示了感谢,然后又被带着去看了看第十段的入口,是个石头台阶,与周围其他石头一样,异常坚硬,非比通天塔最外层的那堵墙。沙三耳建议此时先不要去第十段,以他的经验来看,每上升一段,其内的机关和魔物越是厉害。 最后,大家开始在第九段挑起宝物来,他们是近卫军,自然要时刻保持提升。吕白等人也难却盛情,跟着挑选了起来,最开心的就是张庆丰了。当然,所有人只能挑选自己用得到的、有提升的,太多、太强用不过来,或者纯粹的贪婪,这在近卫军中是不允许的,也是很久没有出现过的现象了。 张庆丰就在天平旁的宝箱中,找到了一件法宝,只觉奇异,这不知何处而来的通天塔中,竟然有成品法宝,而且还是九州上古的工艺。 不过张庆丰也只是吃了一惊,扔下吕白兀自在那发呆,他就开始研究起这个法宝。 这是一个画卷,之所以说是法宝,是因为从中透着充沛的水行灵气,而法器只能被修真者灌注,没有自成灵气。 张庆丰想要展开画卷,却发现表面看这是个画卷,可材质上却好像陶瓷,根本无缝可开啊。 张庆丰又试着将水行真气注入其中,仍是毫无动静,最后干脆开始往其中注入火行,直接被那法宝反震回来,震得张庆丰喷出一口鲜血。 “庆丰,先不要急着试了,你还未使用过法宝,没有经验,应该先向星月真人请教请教。”十三说着推出一团绿光,打入张庆丰背部,为他疗伤。 张庆丰刚刚凝丹,这又被震到,气血翻涌说不出话,只好先调息起来。好一会儿,他才拿起那法宝向忘剑仙请示,得知可以拿走后,便收入宇囊,这法宝虽然不知道是何来头,可是里面的水行灵气纯粹无比,甚至远强过自己初成的火丹,一定大有来头。 铁云婵捡了几面盾牌,而那些剑修则唯独偏向于武器型的法器,直接以气养剑看能否与本命仙剑,进行融合或建立链接,成为本命仙剑的一部分,提高实力。 【本命仙剑】,泛指帮剑修完成第一次以剑引气的那把仙兵,如果此兵损坏,那么剑修就有可能即刻气散。最好的情况也不过是,把剑灵收到自己的躯壳中,为其寻找合适的兵器作为载体。这期间,不但修为无法进境,就是神通也不可轻易使用,稍有差池就是躯壳崩塌。如此看来,恃剑宗那些人真的是门外汉,差点就断送了刘晨的修为…… 众人都有了收获,吕白与几位剑修又是一番商议,稍微透露了下十二迷图的关乎之大,大家却也没有太好的主意,都是说,先争取到洛宁公主带回的那三张迷图为好…… 吕白的脑子却越来越乱,他当然也认同,此刻应当先拿下那三张迷图。可是,黄龙之气得自九家之行,而黄龙化天和黄龙扳指也都拜剑修所赐,天途者,通天塔,黄龙扳指与灵珠……这些,都令他不得不陷入深思…… 好像一切都在冥冥之中有所安排,可那些参与者又不似知情。 天途……到底什么是天途?上那天途真的可以飞升天界? 突然,吕白想到了那首父亲留下的古体诗: 火引潜龙三才出 身环九彩清风附 平浪踏雪降龙虎 五和乱斗问天途 …… 问 天 途 …… 第一百八十六回 吟游诗人 七六百中取十六,打打,杀杀。 万千人上观五五,夸夸,哈哈。 小组赛最后一场的落幕,也为决赛埋下了伏笔。六百多支队伍,三千多斗技者,保持着鬼神斗的快节奏,短短十日,就仅剩不到百人。 黑发碧眼的海特王子,正用赫鲁特拉语,同身旁的红发随从谈笑着,他们都来自西陆最强大的国家----赫鲁特拉王国。 看着几具斗技者的尸体被抬走,海特王子轻蔑道:“这就是九州佬的角斗?只是全烧焦了而已,整个过程就流了那么一点点血,真是无聊透了。” 那个红发随从还未回话,就听王子的母亲----洛宁公主轻语道:“海特?尤瑟?金,请不要忘记,你身上也流淌着九州佬的血液,而且正是这些九州佬,保护了我们。” 随从很知趣的退到了后面,海特王子却愤恨道:“我根本不需要这些贱民的保护,我宁愿回去同那个杂碎决斗!” 啪---- 洛宁公主给了一记耳光,声音清脆,还好满场都炸开着斗迷的叫闹,没人注意到这边,他们正等待着十六强现场抽签、排定赛程。 “你称自己的同胞是贱民,称自己的叔叔是杂碎,那么请问你是什么?你马上就要二十岁了,却没有一点王储的样子,凭什么去争夺王位。”洛宁公主言语冰冷,永驻一般美貌,令人不敢相信她就是那个王子的生母。 “他居然篡夺王位,根本就不是我的叔叔!看着吧,我迟早让他跪在我面前,死在我的剑下!”海特王子说着愤恨地离开了,身后跟去几个高大的赫鲁特拉勇士,还有那个随从。 轰隆隆一阵整理,几个土修将两座山丘隐去,铺设了一个广场,十六个斗技团纷纷登场,由他们的训练师上前抽签。 登场不是为了斗技,只是傻站在那里等待抽签结果,这些斗技者还是第一次经历。可是没有办法,这是本次斗技主办方----洛宁公主的意思,如果不出场,将直接取消斗技资格。 幸而抽签进行得很顺利,很快就确定下对阵次序,斗技者以为终于可以离开了,却被告知了新任务----接受洛宁公主的亲自接见。 斗技场嘈杂无比,很多斗迷一看对阵次序敲定,就已经跑去下注了,这种五对五的斗技,反而更容易猜测阵容。 斗技者们则通过甬道,到达了一间地下厅堂。 片刻,一个美丽到令人窒息的女子驾临,正是洛宁公主,人们心中难免会咒骂:陆进个国贼,竟然将如此美丽尊贵的公主,嫁给了西陆蛮人…… 洛宁公主优雅地望了一眼众人,气质高贵,使得这个地下厅堂也变得超尘脱俗,只见她樱唇轻启,婉婉道来:“诸位九州英豪,肯万里迢迢,屈尊斗技,一较高下,想必都是冲着那三张迷图而来,为了让斗技变得更加公平,我就在此将十二迷图的秘密挑明了吧。” 这猛然地变化,引来斗技者们一阵细语。也由不得他们镇定,因为这洛宁公主,居然要当这么多人的面,说出十二迷图的事情,要知道,这里很多斗技者,都只是跟训练师签了契约,只拿赏金,而迷图是归训练师的。 如此就要将迷图的事情说出来,难免会另一些人不爽,可是那些人对迷图也是知之甚少。可谓是既想听,又不想让洛宁公主说给大家,一时间矛盾的很。大部分的斗技者,则只是极感兴趣。 洛宁公主稍微停顿了一会儿,让这些人搞明白状况,然后就不容置疑地讲述起来: 整个世界本是魔物横行,是九州有了续帝,人族才得以休养生息,虽然后来崩坏,可文明一直没有中断,反而经过长久的发展,如今形成了统一的国度。 而西陆人族就没那么幸运了,一直都在靠蛮力与魔物抗争,所以文明形成的较晚,也较为蛮荒。发展到现在,西陆人之间仍然纷争不断,文明得不到融合。 西陆的西北部有一座半岛,叫做北岛,这里便产生了西陆第一个王国。 北岛上生活着一个族群,他们自称为布莱沃人,以勇敢著称。在与自然和魔物的长期抗争中,布莱沃人诞生了许多伟大的战士、骑士,甚至还学会了与自然沟通,形成了德鲁伊教。 然而,就在布莱沃族过上定居生活,开始蒸蒸日上的时候,有一种人却开始遭到排挤,他们就是吟游诗人。 吟游诗人曾是德鲁伊的一员,从自然中领悟到音律,也善于抒发感情,最拿手的就是创作乐曲和诗篇,宣扬布莱沃英雄的伟大事迹,播撒英雄们的正义、公正、勇敢等品质。 可是随着族群的发展,布莱沃人有了军队,也有了教会的信仰,绝大多数人结束了漂泊不定的生活,甚至英雄们也很少去冒险。生产、劳动、或者参加军队,开辟疆域,一切都井然有序,顺理成章地形成了布莱沃王国。 这时,吟游诗人们对英雄那些冒险事迹的歌功颂德,愈来愈缺少听众,贫困和冷落折磨着吟游诗人。但他们依然每天热情歌颂,编出好听的故事,可是这也招致了统治者的反感,教会也声称吟游诗人编造的那些故事漠视上帝,曾经德鲁伊的一员,就这样成为了异教徒…… 也许是惩罚,当时西陆强盛着一伙蛮人,他们终于找到了北岛,并通过西陆和北岛的相连处,展开了对布莱沃王国的侵略。 蛮人的数量实在太巨大了,他们只精通畜马和冶铁,却足以成为最强大的马上强盗,布莱沃王国岌岌可危。最后,布莱沃人不得不退回他们最早的发源地,盛产优秀战士的蛮兵堡。 蛮兵堡地处北岛的一个隐秘地方,四周都是千里山谷,只有一条路可以进来。可那些蛮人却要将布莱沃人抓作奴隶,为他们养马、干活、制造武器,所以抢掠了财富、土地和城镇,他们依然不罢休,终于找到了入口。 危难之际,一位吟游诗人挺身而出,声称自己有退敌的良策,在经过一群人的嘲笑之后,吟游诗人说,他只需要一匹马和足够的画具、颜料。 国王虽然不太相信他,可看这个吟游诗人要求得不多,就给他提供了那些东西。 吟游诗人出发了,只去了一夜,就回来说大功告成。 可哨兵报告说,蛮人的脚步并未停下,有人说那吟游诗人是个骗子,国王一怒之下,也不听这个吟游诗人解释,就将他送上了断头台。 刑场上,没有一个人求情,全部都是唾骂,大敌当前,人们还不忘歧视和曲解。 临死前,吟游诗人诅咒道:“如果我的手段阻止了那些入侵者,那么这个手段也会对你们有效!” 那是布莱沃人最大的不幸,因为那个吟游诗人没有撒谎,他在蛮人大军行进的沿路上留下了画作…… 当蛮人们在山壁上看到第一张图时,他们就被画里的故事吸引了,纷纷驻足观看,蛮族首领一看,果然很有意思,就叫来了画师临摹下来。 没走多远,蛮人们在一块大石头上,看到了第二张画,发现竟然跟第一张有所联系,而且更加有趣!大家激励地讨论画作,军心涣散。 首领发现了不对,赶忙令人将那张画临摹下来,又命人将画从石头上抹掉,然后就带着画师走在最前,欣赏画作,临摹,毁掉,继续前进……就这样一共收集了十二张图。 当首领正在拿着十二张图研究时,他却被画师从背后杀死。 可画师刚把画作收好,准备开溜,却被布莱沃哨兵用弓箭射杀了。 蛮人部队还在山谷间等着首领返回,一直到发现自己,被高高在上的布莱沃人包围了起来,布莱沃人胜利了。 哨兵将画卷交给了布莱沃国王,布莱沃人又回到了他们的王国,国王也回到了都城。 可是国王一回到宫殿,就开始疯狂地研究那些画卷,谁也不见,每天如此,直到他死在刺客的手中。 刺客拿着画卷没跑多远,就被卫兵抓住了,卫兵把画卷交给了教会。大主教说要将画卷烧去,可他竟很快就被身边的修士谋杀了…… 没有了国王和大主教,教会和皇室完全陷入了抢夺画卷的“游戏”,经历了外族入侵、内部战争与动荡,布莱沃王国开始崩溃。 德鲁伊们带着一部分布莱沃人,回到蛮兵堡,甘愿与王国文明划清界限。 剩下的布莱沃人又维持了一阵,最后终于退化成了野蛮人,北岛变得和西陆一样,到处只有蛮族。 直到两千五百年前,西陆开始再次出现王国,教会又开始活跃起来,十二迷图也开始现世,却只是零零散散,真真假假…… “……一直到今天,西陆已经有七个王国,而赫鲁特拉王国是最强盛的,赫鲁特拉的国王,就是七个国王中的王中之王,并且拥有三张真正的迷图……怎么样?诸位,还对十二迷图感兴趣吗?” 说到这里,洛宁公主就转身离去,留下一群训练师和斗技者摸不着头脑,立时互相讨论起来,乱成一窝蜂。 “喂喂,你是听傻了,还是看美人看傻了?”张庆丰推了推发呆的吕白。 吕白摇了摇头,仍是深思的样子,不愿答话。 “这下麻烦了,关于十二迷图的事情,很快就会传遍九州。”十三一脸愁容。 张庆丰见吕白不搭理自己,就接上十三的话茬,道:“怎么就麻烦了?让人们知道这十二迷图就是迷惑人的怪图,这不挺好,打消了大家想要得到的念头。” 十三用苦笑否定了张庆丰的看法,解释道:“猛一看是这样,可是稍微一想,就不难发现,这十二迷图比什么‘统治整个世界’更具体了,是什么使得国王都忘乎所以?是什么令就要征服西陆的蛮族头领,忘记自己的军队?是什么让那些人丧心病狂?” “是啊,连国王都不当了,连大主教都被教徒杀了……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十二迷图是修真之法,或者是更直接的飞升之法,或者是可以让人成神,总之就是很有诱惑力的内容,搞得我现在也很想抢过来看个究竟!”张庆丰越说越是激动。 同时的,厅堂内,那些斗技者和训练师都忘了离开,竟先讨论个痛快,越讨论越是激烈。 有的说,“这样看来,这三张迷图一定要拿到手!”;有的对训练师说,“赢了后,一定也要让我看看!!否则很难保证全力以赴……”;有的训练师也势在必得,“这次必须拿下,我给你们加钱!”…… 此景看到铁云婵发毛,那些可都是鬼神斗中的高手,竟一个个还没看到图就开始忘乎所以了,令她感叹道:“那个洛宁公主真不简单!这下子,后面的斗技都会变成死磕了。” 吕白猛然醒转,道:“我们回去吧,不管他们要不要死磕,这三张图必须搞到手,还要抓紧时间巩固下修为境界。” 极点麒麟,白山应龙,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颅上悬剑,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剑就刺下来,将整个九州、整个人族世界都毁掉…… 第一百八十七回 上下八方 “这很可能是西陆人的计谋……”回到驻地,吕白开始说出自己的看法,“十二迷图出现在西陆各地,一定引起过不少纷争,只是不知道这迷图的诞生,是否真如西陆人的传说一样……还有,赫鲁特拉王国的这三卷,已经封存了数百年,不难推断其他的迷图可能就分散在七国他处,也被封存了起来,目的就是达到迷图的平衡,大家相互制约,阻止迷图蛊惑世人……而现在有三张迷图被带到九州……” 众人听到这里也纷纷点头,张庆丰气愤道:“没想到那小寡妇如此歹毒?竟把迷图带来祸害我们!不过也难怪,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正是黄蜂尾上针,最毒妇人……” 吕白打断了张庆丰的愤慨陈词,道:“先别急着下结论,我这只是猜测,现在的问题是,那四张地图是不是真正的十二迷图,如果是的话,根据麒麟和应龙的情况,应该有人早在万年前就开始图谋,很可能这个人也已经知道其他迷图的情况……在冰盖极点和白山映天池安排神兽,很可能就是根据迷图内容进行的布置,也就是说我们很可能仍然在他的算计之中……” 说得几人心中都有些不痛快,谁也不愿意自己的命运操纵在他手。 张庆丰终于冲破心中压抑,胸中热血化作豪言,起身道:“管那人是什么东西!我们只管提高修为!他敢出来就作了他!” “对!作了他!” 宇翔一声附和,张庆丰立马泄了气,颓颓地坐下,他发现自己竟然同这缺根筋的人一样幼稚,那人都存在万年了,还能把麒麟、应龙那样的神兽控制起来,用深不可测来形容都不太够啊。 吕白却轻松许多,笑道:“庆丰说得也对,提升修为还是很重要的,至于那个神秘人嘛,想太多也没用,其实目前为止,两位神兽依然坚持在那里,等于我们还未对他布下的格局造成影响……那么现在最关键的,就是要找到这背后的目的,可是,想要解开这个谜团,收集十二迷图仍是当务之急。” “那就先把这三张图搞到手!”张庆丰赞成道,其他人也纷纷点头。 太晶、通神帮、十二迷图、和组织、神秘人、虚陵洞底……这其中都有着怎样的联系,吕白有许多猜测,却抓不到头绪,但他坚信这些都在大道中,他只需行心中爱恨,不强加悲喜,不痴迷小我,融于自然,顺其自然…… …… 与九色鹿争夺八强的是墨雨斗技团,吕白等人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可是,让他们无奈的事情又发生了,同菊武斗技团一样,墨雨这边参赛的五名斗技者,竟然也都被换成了陌生人。 鬼神斗是无限制的斗技,只要注册,报名,掏出场费,那么训练师派谁上场都可以,前提是那些人乐意成为斗技者。 显然,今天这五个人很乐意,打扮也都一样,全部的黑衣黑披风,倒是没有蒙面,因为他们是搞追杀搞得光明正大的影族。 宇翔一进场就发现了不对,赶紧隐遁起来,这遭到了斗族的警告,鬼神斗中没有开始倒数,斗技者是不得使用任何神通的。 “你在干嘛?”张庆丰责怪起胆小的宇翔。 宇翔却拿出两个牌子: 他们 是影 族! “影族怎么了?吓得话都不敢说。”张庆丰很不以为然。 影族 会记 住你 的声 音, 根据 空气 中残 留的 声音 波动 追踪 ,作 为宇 师最 好别 …… 打掉那几个牌子,张庆丰不耐道:“他们都找到这里了,你早就暴露了,之前几场斗技中就你话最多,你现在不说话有个屁用?” 吕白把目光从影族那里收回来,对宇翔道:“宇翔,别担心,你又没做什么坏事,他们若要为难你,我们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宇翔这才稍微镇定了下来,张庆丰也说:“是啊,虽然你没什么用,还经常帮倒忙,但毕竟朋友一场,本真人会保护你的。” “多谢水货真人!”宇翔终于恢复了常态。 “你才水货!是水火,水火真人!算了,不叫水火真人了,太土了,以后就叫我无敌真人吧……” 铁云婵插言道:“还不如叫你水货呢,没点见识还给自己乱起名头,真水。” …… 果然,等吕白几人上了神仙丘,对面五人中,当首一人隔着屏障发话道:“我们此次前来,就是来解决那个宇师的,你们只要不插手,等他死了,我们就会自动认输,你们若是……” 吕白竖起大拇指道:“不用多说了,天途者在此,这是黄龙扳指,现在我撤销你们对他的追杀。” 五人出奇的平静,就听那人继续道:“我们当然知道你,吕白,我们也希望你是什么天途者,或者什么‘续帝转世’,但你确实不是续帝,许多事情你也不懂,现在先让我们杀了这个宇师,日后你自会明白的。” “哈哈哈哈哈!”吕白大笑,影族的说法令他心情陡然间愉悦,这么久了,终于有人明白,他跟续帝没什么特别的联系,吕白心中也清楚得很,自己不过是看了许多上古典籍,窥见了大道。 不过吕白很快止住了笑,严肃道:“那好,如果这就是续帝的安排,那我吕白不服,凭什么不问善恶就赶尽杀绝?” 影族头目头发花白,满脸风霜,听闻此言露出一个轻蔑的神情,驳斥道:“吕白,你太年轻了,还看不透大道,易、宇、宙三者,触动到这个世界的根基,必须将之铲除,否则后患无穷。” 吕白点头道:“好,你说大道,那我心中爱恨与生俱来,就是大道所赐,我的心,不允许这种事情,你们有你们的道,我有我的道,能否达到平衡,那就用实力说话吧,想要拿这位宇师的命,就先过我这一关!” 蓝色屏障上出现了“九”,倒数开始。 宇翔立马隐遁,在本方几个偏远角落,布置着宇阵和节点,见吕白等人不解,宇翔解释道:“我在九州的所有宇阵和节点,在进入斗技场时,突然全部从神识中消失,包括驻地的那个……” 不用多说,一定是影族的所为,同时破去这些宇阵和节点,影族确实不简单。 大战在即,吕白简短道:“把你对影族的全部了解告诉我们。” 宇翔仿佛一瞬间换了个人,眼中满是镇定,冷冷道:“没什么好了解的,他们也都是宇师,等他们把九州的其他宇师杀完,他们就会集体自裁。” 张庆丰手心分别凝出水、火丹液,在没有法宝的情况下,金丹胜过所有法器,还好,碧落黄泉也随着他修为的进境,威力大大提升。 成丹期,每次凝丹都会大耗神识,可张庆丰还不忘鄙夷一句:“切,闹了半天是宇师杀宇师,也不知道图的啥,反正看起来是挺邪性的,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喝!” 斗迷们的情绪,也随着这声大喝被提高到了极点,他们当中绝大多数,还是第一次看到真人凝丹,顿时全场沸腾! 水、火丹凝出,屏障也同时消失,数十丈宽地碧波、火海,水上火下,往鬼妖山上的五人扑去。 五人却一闪,消失在众人视野,一同消失的还有宇翔。 碧波火海的同时,神仙丘上开始了一场无形的战斗,时不时的火星和击砰声,偶尔露出利刃和一截肢体,却始终看不清谁是谁,五个影族已经同宇翔战斗在影遁与瞬移中。 吕白三人自然察觉得到他们的气息,这是一场节点、宇阵的争夺、保卫战,那五人正在一面瞬移,一面布下节点和宇阵,想要压缩宇翔的空间。 瞬移的距离都是有限的,从气息的跳跃,三人感觉得出,宇翔的瞬移距离是最远的,足有三十丈,只是这战斗过程,吕白他们就只能想象了。 【夜叉十路斩】,宇师的专用斩法,只需要将兵器,例如刀、剑,练出高境界的一斩,就可凭借宇术,通过改变身体方位,对八方、上下做出全方位的攻击。 宇师还可通过宇媒,压缩武器内外部的空间,使之更加锋利,虽然只有一刻,若能用到“刀刃”上,也是无坚不摧的。 【宇媒】,施展宇术所用的媒介、载体。有、无的区别在于道有没有存在,空间介于有、无之间。物质都是由细小微粒所组成,每一个微粒又可细分,无论这种微粒或粒子有多小,都是阴阳体,都是道。空间就是物质的特性,是阴阴阳阳相吸相斥的作用余地,所以空间会根据阴阳体的密度、质量发生改变。空间是道在空无中取得的余地、场所,没有道就没有空间,只能是无,真空不空。掌握空间就要通晓道,可通晓万物是不切实际的,宇师则先精通一种,例如宇翔的血或者智贤的真气,只要精通一种,就可通过这个物质为媒介,建立自己的空间,宇囊、传送阵、定身阵、瞬移、隐遁等等。 宇媒越好把握,则宇术施展越快,宇翔以血作为宇媒,可以说是宇师中的上等,可此时斗上五个影族,依然感觉吃力。 宇翔的节点和宇阵不断被破坏,只能同时维持一两个节点和宇阵,而对方的节点和宇阵,却在慢慢增多。 每个节点和宇阵,都是宇师通过宇媒布下的,根据宇师的能力,他们可通过阵上的宇媒,对周围的空间有所探知。 宇翔不断地穿梭在裂隙中,隐遁、瞬移、留下宇阵,同时试图斩杀被自己宇媒探查到的敌人,可怎奈何他以一敌五,一直处在下风。 吕白三人怎会不知,可这一眨眼上千次的空间变化,一时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正在这时,宇翔突然闻到一股香气,他知道那是来自某种宇媒,而自己已经被某人捕捉到确切方位,刚想瞬移,就发觉被锁定了,原来那宇媒布下的是个定身陷阱!! 霎时间,影族的利刃已经挥落…… 第一百八十八回 桂花香媒 忽闯入,桂花香。 陶醉杀来夺命枪。 最不应该相望见, 爱痴入骨为情伤。 …… …… 宇翔陷入敌方定身宇阵,不能瞬移,在宇阵的干扰下,隐遁也无法正常施展,身形若隐若现,无奈下只好先避过挥来兵刃,竟是一杆雪银木兰枪。 这种枪略短稍细,说明使用者力气不大,身法灵便。宇翔也不多想,身体后仰,竖剑在前,隔开划来的枪头。他如今被那定身阵干扰,能用宇术破开周身空间,做出动作已经实属不易。 闪过一枪,宇翔知道这阵,没有一时半会儿,是破不去的,就干脆手一拂刃,划开一道浅伤,施展宇术瞬间增大血液的微观空隙,使血液变成血气,充满了整个定身阵。这下,除了他和那个布定身阵的人,其他人休想用宇术瞬进来。 宇翔受困,吕白三人怎会坐看,铁云婵已经持盾护上,防在半球形定身阵周边。 唰、唰、唰 点、拨、刺,闪、闪、闪,这一会儿,宇翔又闪去三枪,整个宇阵充满了他的血气,已经泛出淡红。 另外几个影族何尝不想助阵,不能瞬移进去,就直接瞬移到边上直接杀入,可惜都被铁云婵挡住了,若不是他们精通瞬移,还险些被那强悍的女觉者反杀。 影族一有现身,张庆丰就赏去几个法术,唯独不敢施入阵内,害怕误伤宇翔。 那些影族对吕白三人颇为忌惮,见不能杀到宇翔,也不敢为难他们三人,纷纷闪在四处布阵,准备合力做一个更大的定身法阵,将所有人都罩进去。 吕白岂能容他们如此逍遥,每个阵上都有宇媒,有宇媒就有气息,无首剑一分为九,绽出剑气,他们布一个,吕白破一个。 斗技的核心就变成了二人单挑,一杆木兰枪,一柄断马剑,过招间偶尔擦出火花。 使枪人影影绰绰,木兰枪变化多端。宇翔其实只精通一招《下轮斩》,靠着惊人的宇术天赋,单凭一招修成那夜叉十路斩。可此时宇术受限,无法瞬移,当即被打得只能招架,险象环生。 不过使枪人也好不到哪去,那香气宇媒显然比不过宇翔的血气,此时在阵中这些血气的空间挤压下,动作起来要比宇翔吃力许多,好似被自己的定身阵所定,这也给了宇翔闪躲的机会。 宇翔终于凭借血气,探知到此阵的阵眼,正是在那使枪人的身后。 虽然有着定身阵干扰,宇翔还是在左掌的鲜血中,扩出了一个小空间,有了这点空间,他就可以进行兑换! 呼---- 定身阵中,宇翔竟施出了瞬移!一手鲜血拍下,阵眼即破! 见阵眼被破,那人回马一枪。 宇翔破阵的同时,已经开始布阵,见那人不依不闹,宇翔干脆身形一侧,顺势抓住枪杆,斩马剑滑枪削落,那人无奈只得撒手。 这时新阵恰巧布好,那人却仍不放弃,凭借稀薄的香气宇媒,试图抵抗束缚,宇翔就在自己的阵中一个瞬闪,到了其身后,左手锁在那人胸前,右手把剑一搭架上那人脖子。 “不想他死就赶快认输!” “放了她!” “孟直楠!别忘了你是影族!” 宇翔话音落下,一个影族传来怒喝,那影族领头的也是一声怒喝,二人就没了声音。 发现那些影族并不理会,宇翔却陡然发觉不对,左手锁住之处,分明十分柔软,宇翔奇怪此人修的什么功法,竟将肌肉修炼得如此柔韧,疑惑下又多抓了几下。 “淫贼!”一女子似是忍无可忍,终于突破宇阵对嘴巴的束缚,放声嗔骂。 “孟直楠……有行道,就有牺牲!不要分心!”仍然是影族头目的呵斥,看来孟直楠十分关心这个女人。 宇翔却被吓了一跳,没想到这竟然是个女的! 刚才遇到影族他“做贼心虚”,又离得太远,没有仔细看,争斗中虚虚实实,自然是看不到面目了。这时望过“怀中人“的飘逸发式,再看到发丛中的白嫩脖颈,的的确确是个女人,而且满身桂花香气,宇翔气血翻涌,脸上立时长出几颗红疹…… 感觉到那女子虽不能动,身体却微微颤抖,宇翔才意识到自己的“流氓”行径,慌忙松手。 “湘岚!”听声音应该是孟直楠。 随着他一身怒喝,宇翔只觉一阵波动,原来是有人甩出一股宇媒,想要硬冲宇阵。 宇翔心觉好笑:难道是这女人的相好?居然这么傻,莫非他不知道?欲要单凭宇媒破阵,就必须先找到阵眼! 前面知道自己抓了女人,心猿意马,这时又嘲笑那人胡来,得意洋洋,宇翔不觉间心性已经乱了,正好逢上宇阵被冲,那女子终于凭借桂花香气脱离了束缚。 虽然身躯仍是缓慢,可这不影响她抵死抗争、报仇雪耻,毫不顾忌脖子前面的利刃,一面向后肘击,一面转身。 这遭变化吓坏了宇翔,好在女子动作不够利落,宇翔躲过一肘,还将刃口反转,这才没切了那粉嫩脖颈,他可是万万没有杀人的意思。 真美…… 一张面目转来,宇翔看得呆了。 好似在哪里见过,好似在梦中,好似在前生,这女子相貌不含惊艳,却带给宇翔无限惬意,没有一丝突兀,没有一丝缺憾,满满的,融融的,道不出那感受。 噗---- “宇翔!”张庆丰大叫,他赫然看见一柄匕首没入宇翔小腹。 宇翔哪里还觉得痛,正暖暖地望着那女子,那个要致他于死地的女子,开心道:“和我在一起吧。” 这一刻,所有法门齐出,天地间的色彩仿佛同时绽放,整个空间都激荡起来,吕白、张庆丰纷纷施展强劲真气,震得那些影族迷失在熟悉的空间之中。铁云婵留下一片盾阵,开始往宇翔的定身阵中硬闯。 他们不知道,到底是这宇翔是发了花痴?还是真的认识那女子!但他们看得清楚,那女子分明拔出匕首,准备刺出第二下! 砰---- 女子被撞飞,铁云婵强入阵中,救下了宇翔。 宇翔却关切望去,忙要追上。 这是定身阵,就是让人踩的,铁云婵一身怪力,却发现已经无法动弹。 不能让他追出来,一条黄龙盘绕而来,托起了宇翔。 张庆丰已经起了杀心,水、火金丹中纷纷洒出真液,凭空画出两道符箓。 “撤!” 影族头目一声令下,五个影族一闪即逝。 九色鹿获胜了,虽然过程看不太清楚,但是首次看到宇术与宇术之间的对技,观众们的热情还是很高的。 “胜者是----九----色--鹿----” 震天喝彩中,斗族主持宣布了比赛结果。 十三冲入场地,查看起宇翔的伤势。 “刚才他们集体传送的时候,她都还在看我……”对上吕白等人的目光,宇翔欣喜地说着。 十三顺势道:“是的,她喜欢你,所以你要好好活着,现在先不要说话,我在为你疗伤。” …… 大庸斗技场?九色鹿驻地 “你别傻了,那女的是影族,而且我都听见了,有个叫孟直楠的家伙,貌似他们两个有奸情。”张庆丰试图开导宇翔。 宇翔刚刚脱离危险,小腹仍然缠着绷带,却满面春风,摇头道:“不对,他们不可能在一起,因为只有我跟她……才是天生一对,要不她怎么临走时还在看我。” 张庆丰还想说什么,被铁云婵扳住了。 其实他们都看到了,那个影族女子临走时,确实看着宇翔,不过那目光中充满仇恨。 吕白应道:“总之,你要先好起来。” “对!好起来才能去……”宇翔一激动,扯动了伤口,立时疼得说不出话来,却仍想把话说完。 “对的,好起来才能去找她。” 吕白将宇翔的话补充完整,这家伙才罢休。 “要想好得快,就要好好休息。”铁云婵说着,给宇翔盖上了被子。 宇翔就像个小孩子,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正在旁打坐的十三,向着几人的目光点了点头,目送他们出了门,重又闭上眼睛。 三人入得另外一个房间,吕白有些忧虑地说道:“后天就要争夺四强,鬼神斗的节奏很快,看来只能我们三个先上了。” “本来要他就没什么用。”张庆丰并不担心。 吕白有些责怪地道:“也不能这样说,有宇翔在,我们的战力还是得到了不小的提升,你忘了那天的金丹自爆吗?其实他传送你们去青州,这是一种很保险的做法,因为整场的宇阵,都受到了金丹那强劲真气的波动,只有传到外面才是最稳妥的……如果斗技场内的宇阵没有被破坏,只需再传回来就是,可见宇翔做事也是有打算的。” 张庆丰这时才明白过来,然后又马上想起,这个宇翔虽然有时呆傻,但他每逢关键时刻,就会像刚才以一敌五那样,十分可靠。 又想到如今宇翔受伤,他除了宇术没什么修为,恢复起来十分困难,张庆丰不由得叹了句:“哎……如果郝彩妹妹还在就好了……哇呀!” 吃了一根钢指,张庆丰揉起脑袋,怒视着铁云婵。 “妹妹当然还在,只是另有奇遇罢了,你个乌鸦嘴。”铁云婵说着眼色有些异样。 张庆丰当即会意,这才察觉吕白视线冲下,一脸阴郁。 “白,我们这样想太多也没用,去训练场好好对练几把,现在提升战力才是关键。”铁云婵望着吕白,一脸轻松。 “我也去!”张庆丰好像也很有劲头。 吕白怎会看不出,他们这是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其实他们肚子里,也都沉着心事。 霹---- 几人刚出门,院中打开了一道裂隙,是智贤和星月真人。 智贤望着三人,面无表情。 “贤者,请准许小女子为您带路,令公子就在这边,已经脱离了危险……”铁云婵少有的乖巧起来,领着那个担心的母亲去了病房。 等她们走后,星月真人坏笑道:“嘿嘿,听说那小子发花痴了?” …… 几人进了屋,星月真人小声道:“查到了,扬州南部的清江驿城,那里有个灵兽贩子,说曾经看到过一个美貌女子,骑着一只雪白灵鹿,他还问那女子要不要以旧换新,他肯出大价钱,不过他没想到那女子十分精明,虽然没有卖鹿,不过借着他的贪心,狠狠宰了他一刀,我们基本确定,那人就是郝彩……” 说到这里,星月真人眼睛瞪得很大,显然他也想象得出,郝彩“宰人”的情形。 “对,那妮子最擅长这个了,上次啊……” 吕白手臂轻抬,止住了张庆丰的话,对星月真人道:“还有什么情况吗?” “嗯……”星月真人点了点头,似是在整理思路,然后有些严肃,道:“我们对那附近进行了调查,扬州城有家仙草堂,他们经常去扬州东部的玉女山进货,那里有着很多药园和药农,曾有药农说,见过一只会飞的白鹿,好像驮着一个人,白鹿后面还紧追着几条黑影……现在五常居已经抽调数百人手,对那里进行调查。” 吕白抱拳谢道:“五常居的恩德,吕某没齿难忘。” 星月真人回以一礼,接下了这份谢意,继续道:“今日,我还带着一条可靠消息,后天的斗技,将会是一场苦战……” ******* (十分抱歉,定时发布出问题了,睡醒后才发现,-,-) 第一百八十九回 活吃金丹 刀忍斗技团,从他们前面的比赛来看,实力非凡,可今天没有多少斗迷买他们赢,因为他们的对手是九色鹿。 “有没有搞错?!又换了?!”张庆丰看着对面山头上,五个不露面目的人,不耐烦地抱怨了一句。 铁云婵一笑,道:“他们就是这种东西。” 随着屏障上的倒数,吕白开始引动体内真气,三柄灵剑纷纷出鞘。青、红、白、黄,剑与人绽放着。 有了星月真人带来的消息,吕白三人得知,对面那五人与上次菊武斗技团的情况一样,已经掉包过了。所以,目标明确,尽量活捉,越多越好。 “不会五个都是‘郝彩’吧?云婵,你可要下得去手啊。”张庆丰一边凝丹,嘴上还闲不住。 “好好凝丹吧,我的事儿你少管。” 秀--秀--秀---- 铁云婵说着,异铁娥眉刺拽在了手中,这次她不需要防守,这里也没人需要保护。 …… 三 二 一 呼--呼--呼---- 一团黑白、一道金光、满眼的青红。 吕白将真气催到最大化,无首剑一分为九,隐没在极阴、极阳那黑与白的强势之中,向着对面五人袭去。 最先到达的是铁云婵,拖着金色残像,已经杀向当中一人。无风步,巺字诀,这是铁云婵八年前,在大觉宗打下的根基,使得她如今的速度,在百丈内傲视天下。 【巺字诀】,这个名称是大觉宗起的,实际来自《巺篆籍》的《说卦》,主要是讲究如何运用自身五行,结天地之气成那巺卦?。 巺,风也,有生发之风,有肃杀之风,有热有冷,无非是阴阳交替所成,铁云婵的巺卦就与铁火的不同,是为肃杀之风,可以降低人体和真气的活性,如今已经被无风步带起,正将一人的黑袍破去,露出那张美丽却没有表情的脸。 在这个“郝彩”吐出木行金丹之时,铁云婵已经打中它全部大穴。一股黑血自它口中涌着,却丝毫没有影响凝丹。 果然是假的!铁云婵探了个清清楚楚,这“郝彩”经脉尽断,居然还是凝出金丹,可见金丹与这躯壳没什么关系,不是人鼎,更不是真正的郝彩。 那就这样吧!铁云婵施展极速,不待那金丹发难就已经退开,这就是觉者,法术再强,但要打败觉者,首先要命中、破防,亦或者先命中再破防…… 铁云婵退去,黑白气团紧随其后,吕白不问青红皂白,直接将这些“郝彩”和金丹卷入君子剑风之中,君子剑所有招数早已全开,将龙子九剑的剑招也融入进去! 一条条黄龙诞生出来,开始倍增,整合起铺天盖地的碧落黄泉,张庆丰毫不吝惜真气,好像要将两颗金丹用光一样,尽情释放着,任由他们转化成黄龙之气。 “郝彩”们似乎发觉到不对了,纷纷吐丹,凭借木行金丹之气抗争。 不自爆?呵呵,没有机会了! 吕白榨出黄龙扳指中的“库存”,不知道其中的黄龙浩气是不是传自上古,亦或还包含前面几位试探者的修为?总之,今天无需保留。 无论那金丹如何作为,都完全被吕白的黄龙化天所转化,难道这样就直接自爆?似乎操纵者还在犹豫,这正是铁云婵的时机。 肃杀之风被黄龙滋养着,突然全部一收,凝入了两根异铁峨眉刺,以白耀之法灌注在异铁之中。还是白耀吗?不知道,总之耀目! 啪啪啪啪啪 五颗金丹,全部被戳碎!! “好好好!你们等着……滋滋滋滋……” 五颗金丹异口同声地说着,没有说完就滋滋了两下,最后什么也说不出了。 五只小龙,跟峨眉刺一般长,早就埋伏好了,趁那金丹碎裂,已经将掉落出的银珠衔入口中。 就是它们!吕白见东西已经拿到,再无留情,驱使着所有的黄龙,将那些木行金丹化去。 张庆丰则停下了黄泉,唯独施展碧落,任由水行金丹急速消耗,最后干脆将整颗水丹都送了进去…… 此时不容犹豫,张庆丰把这些重阴之气送来,就是为了增加阴的比重,好去平衡、转化那木行金丹。这些,吕白心中明白,只得压下了对张庆丰的担忧,将整个君子剑势也与黄龙化天融合在一起,势要吞下这五颗丹,不是抵消,是吞下! 铁云婵拿出几张符箓,施展出一只只金牛顶.进去。这不是她的强项,不过此刻为了给吕白助势,多一点金行真气就多一丝阴定,而且金行可直接克制木行。 这是吕白的风格,这是九色鹿的风格,同样的招数……不要使用第二次。第一次靠实力,第二次那就是来送了。 五颗金丹,如果真的被吃下,谁的经脉可以承受?没人敢相信,吕白要吃下这五颗金丹!!除了……了解黄龙扳指的人。 只要将那些木行金丹转化成真气,即便身体容不下,也可以全部导入黄龙扳指之中,比吃灵珠还直接。 霹----霹----霹------!!! 看台上电光黑影闪烁,五团电光出现于五处,将斗迷们纷纷弹散。 那些斗迷一阵惊慌,发现自己虽然被弹开,却已经被斗族护卫接住,没受一点伤,这时他们才发现,每团闪电里都锁着一棵树。 斗迷不知道,这是五个和组织的人,被锁了起来时还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数道绿光裹住,一阵大亮才发现自己“长”在大树中,任由他们咬破牙槽里的毒囊,也无法死去…… 两位女真人,配合得天衣无缝,一下就擒住了控制“郝彩”的五人,却都不多言,甚至智贤根本就出在隐遁中,此刻可能已经开了宇阵离去。 水芝真人则将五颗大树排成“木筏“,踩着去了,临走时不免又往场中看了两眼,那个“续帝转世”这是在“吃”金丹吗?吃得还是木行……这让女真人不得不换算了起来,估摸下自己的木行金丹,能否强过那五颗相加。 破---- 张庆丰的水行金丹,被吕白的真气推了出来,再吸下去,他右半身经脉就不用要了。 张庆丰身上自然贴着灵玉片,这是当年打龙虎斗时,郝彩教他的。但也搁不住今日这样消耗,张庆丰赶忙打坐恢复起真气。 几十只大金牛打进去,铁云婵也觉得真气亏空,再也使不出符箓,只得暂停了施法,慢慢吸收着掌中的琥珀玉。 这五个金丹傀儡,是有人在场外控制的?斗迷们一边紧张得看着黄龙化丹,一边心中疑惑,却还没想起来说话,场上霎时静了下来,只听到施法声,和强劲真气的流动声。 对于整个斗族的历史来说,这种事情也非常少见,这段时间竟遇见了两次,现在的斗族成员们,自然不够适应。 斗族们正迷惑间,突然听见一个厅管喊道:“既然确定了有人在场外操控,那么刀忍斗技团就已经违规了,我就此宣布九色鹿获胜!剩下的事情那就是个人恩怨,虽然发生在斗技场,可斗族不予干预!现在我宣布----斗技结束----九色鹿获胜----大家退场或是继续观看请随意,斗族成员也请随意!” 说完,那厅管就径直飞入场中,打出一团团水行法术,送入黄龙之中…… 这是在干嘛?有些人还不明白。 但有些人明白了,成群的斗族飞入场中,都是水行或金行真气,甚至负责几个维护场地的土修,也往黄龙中施展起土行法术…… 斗族督战席上,坐着得是洛宁公主、海特王子,陪同者是忘剑仙。忘剑仙此时只能看着,不能上去帮吕白,剑仙的身份还是要继续保密的。 “这个吕白真的只有二十出头吗?”洛宁公主问着忘剑仙,最近她一直在关注吕白,对这个一呼万应的年轻人大有兴趣。 忘剑仙正认真地观察着形势,发现那五颗碎开的木行金丹,已经完全被黄龙化天压制,当即笑逐颜开,道:“哦?呵呵呵,是啊,二十一二岁吧,真是前途不可估量,令人羡慕。” 海特王子是懂九州语的,虽然他不爱说,可此时还是鄙夷道:“切,一个角斗士而已,能有什么前途。” 剑仙那心境,自然不会去反驳,只是笑着看向场中,不予理会。 洛宁公主只得轻轻地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她不想引来儿子的忤逆,那样会更加丢人。 这却令海特王子很是不悦,嘴唇抽动了一下,也不说话了,而是把目光继续投到场中,看着那个打坐的美人。 见她没休息多久,又拼尽全力推出几只金牛,海特王子心中不爽,开始诅咒起那团黄龙的施放者----吕白,希望这个“眼中钉”输给木行金丹,最好被木行金丹炸死,谁让那个美人心中只有这颗“眼中钉”呢…… 可是海特王子始终没有如愿,在看到那些斗族,纷纷以个人身份向吕白道贺时,王子又一次愤恨地离开了。 洛宁公主向忘剑仙投去一眼歉意,忘剑仙微笑着,闭目压了压头,表示完理解,才又把目光投入场中。 吕白高悬在上,已经将五颗木行金丹,全部化去,正在将化来的真气重新平衡,通过经脉导入黄龙扳指…… 与此同时,地下万丈之中,一个声音怒吼着:“九州猪!可恶的九州猪!你们居然连九州猪都搞不定!!!都去死!!!” “啊----” …… 一阵哀号,地下终于获得了平静,这时有人恭敬道:“禀告太政大人,颜冲已经丹成。” “什么?!成了吗?!那只杂种狗?!”愤怒变成了亢奋。 “是,大人!” “太好了!马上给我组织起真正的金丹部队!杀光九州猪!” “谨遵吩咐!大人,那颜……那只杂种狗怎么处置?” “他不是要杀吕白吗?!让他去!” “谨遵吩咐!” …… 第一百九十○回 黄龙点石 “ 天地万物都是有灵的,只是很难相互理解,人族的灵性就在于有能力跨越这种隔阂,虽然很难,但这就是方士的道。” 九州有两条母亲河,当郝彩乘着灵鹿飞驰过南边这条时,她想起了师父风百里的话。 这大江东流,奔腾不息,每朵浪花都是鲜活的生命,短暂又世世代代,形成了江流的表情。 表情,大江是有表情的,大江何尝不是一处生命?只是对于他的旅程,千万年少有人懂。 到底要多少年,才能看出他也会改道? 到底要多少年,才能明白他始终没有离道? 大江滋养着许多生命,比如那礁石上的赤岩藻,只要足够温暖,只要礁石不住被打湿,他们就会生长出来,为礁石裹上一层红纱。 许多人族觉得,赤岩藻就是一种水藻而已。他们不懂,有方士花了千万年,培养灵性,代代相传,才对大自然的理解有了积累,才明白,那赤岩藻其实是一种微小生物,他们数量众多,但每天都会生生死死,生死相隔,繁衍生息。 赤岩藻不懂得岩石是有生命的,其实即便是人族站在他身旁,他也不会知道人族是有生命的。你不过随意做了几个动作,蹲下、站起或者把头凑过去看,他就已经完成了自己的生命,他永远无法看到你也是从一个小点发育而来,又将化作其他小点的开端。 人能看到赤岩藻的一生,赤岩藻却看不到人的。那么那块礁石呢?为赤岩藻创造生命平台,为人搭建灵性舞台,却少有人知,他也是有生命的。 他曾深埋地下亿万年,身体柔软;他曾随着剧烈运动喷出地表,亿万年沉沉浮浮;他曾花了亿万年变成礁石,有了如今的道;他也终将随风儿、随激流、随着大地的变迁重新变回柔软,回归本原的道。 啊,这块礁石,他是大地的表情。 江河,大地,这些又何尝不是自然的表情? 人是多么有趣的生命,具备可以理解万物的灵性。 人,是自然之灵。灵性也给了人选择,选择成为道的恨,或者成为道的爱,或者和大道一样有爱有恨,做大道的表情,亦或者不承认自己的灵性,背道而离。 人可以选择,在大道中选择,又组成大道,这是非凡的,就好比一阳,此时正炯炯有神地瞪着郝彩,等待这个非凡的人族做出选择。 郝彩抚摸着一阳背上的雪白,终于带着感悟从沉思中醒来。她一眼的温柔,她懂得到处都是生命,应该温柔地对待他们。 这都要谢谢一阳,她手臂挥动,像是跳舞,法杖上就给出了包含灵气的嫩枝。一阳欢快地吃着,吃饱后,那个人族方士可能就会有方向了,又可以去冒险了。 一阳不知,是他给了郝彩方向,是他在千万里的跋涉中学会了飞翔,是这种生灵的奇迹,带给了那木方士无限的感悟。 “我们先去前面那个驿城看看吧?”郝彩坐在一阳的背上,用法杖指着地表上一个小方格,做出了选择。 她要去补给,然后就去那座山,历练到三年之约的到来,那座师父告诉她的木方士之山。 收到郝彩的选择,一阳凭借灌注在身的灵力畅行天空,向着前方飞去,他其实意识不到那些灵力是如何灌注的,这就是他九色鹿的本能,只要他行着九色鹿的道…… “ 玉女山,玉女一般,开朗、活泼、满怀仁爱,她允许人们在她裙边耕耘。 玉女山,玉女一般,矜持、羞涩、心地纯洁,她保护生灵免受人族打扰。 那里是木方士的圣山,只有做好充足的准备,才可前往,等你有了一些道行,为师会带你去那里见识。” 郝彩眼看玉女山越来越近,看来进山前是无法甩掉那些黑影了。那些人,是她出了驿城不久就发现的,驾着奇怪的法器。 之所以奇怪,是因为表面看像是法器,实际上根本无法从那些“法器”上,捕捉到气息,而那些人却有着邪气,这说明法器上根本没有真气,或者通过什么方法将真气隐藏了,可那是法宝才具有的神通。 可能那些人也知道,玉女山深处有着万年道行的神魔异兽,所以他们一发觉郝彩往这边飞,就提速到了极限,却仍是被那一人一鹿慢慢甩下。 “算了,我们跟丢了,返回总部。”跟入玉女山一小段,几个黑影停下,变成几个黑衣人,其中一人下了命令, “是!”几人应道。 “大人!有发现!” 随着那人一指,几人目光都聚集在一根缓缓飘落的发丝上。 …… …… 玉女山…… 当听说郝彩的行踪消失在玉女山时,吕白即刻就想去山中寻找,可是他重任在身,只得顾全大局。 如今吸收了五颗木行金丹,吕白只觉黄龙扳指中气海翻涌,好像在催促着什么,由于神识已经注入其中,这种催促持续传递给了吕白。 那好吧,与灵宝交流,没有人知道方法,就好像与上古神剑和剑仙福泽的交流一样,吕白仅仅是凭着灵性,灵性说该试试了,要不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该试试灵珠了。 吕白取出锦盒,拿出得于通天塔的那颗土灵珠,小心地放到扳指旁,等待着变化,却什么也没发生。 吕白又尝试在手心使出黄龙化天,将灵珠和扳指都放在其中,依然没有反应。 不过黄龙扳指倒是更加的蠢蠢欲动,突然,吕白想到了什么,赶忙将扳指戴回拇指。 缓缓运气,将黄龙扳指中的土行真气提出,在周身经脉循环藏于五脏后,再原路返回,走入手太阴肺经,最后,以黄龙扳指直接代替拇指少商穴,试着完全以黄龙之气施展黄龙化天…… 成了!一条黄龙从扳指中窜出! 奇怪的是,这条黄龙居然不受吕白的掌控,兀自围着那颗土灵珠游绕,两次三番后终于衔入口中。 很是快速,黄龙一触碰到灵珠,立时通体光芒大方,光线强到可以隐隐透过墙壁,引得张庆丰、铁云婵也纷纷前来观看。 那黄龙不知是受了惊吓,还是发现自己无法驾驭灵珠,终于逃命似地钻回黄龙扳指。 黄龙扳指却不急着接纳,正好将这条黄龙的身躯当做了渠道,一股股天地土行,就这样迅速涌入到扳指的气海之中! 这黄龙扳指一吃,就是整整三天三夜,还好晋级十六强后,每场斗技都会分开举行,还要十多天才到八进四的斗技,时间充足。斗技场这样安排,也是考虑到斗迷,不会因为两场都想看的斗技,同时举行而为难。 吕白已经十分疲惫,隐隐感觉到黄龙扳指终于寂静下来,他也跟着进入了无意识的状态,使神识也得到休养。 张庆丰和铁云婵则在旁打坐修炼,为吕白护法,这又是三天三夜。 吕白总算睁开了双眼,无比地平静,就好像他依然没醒。 “怎么样?”张庆丰察觉到吕白醒来,兴奋地问道。 铁云婵也关切看来,吕白依然不说话,有一阵,他们甚至以为吕白并没有醒,只是睁开了眼睛而已。 终于,吕白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开始说话:“我也不知道怎么样,之前化去了五颗木行金丹,真气虽然充沛,却很不稳定,我就尝试喂了一颗土灵珠进去,结果土灵珠一入,就开始在黄龙扳指的气海中凝丹,不知怎么回事,那些木行金丹的特性重新显现,竟也一起凝入丹中。” 张庆丰听得云山雾罩,追问道:“‘凝入丹中’?什么丹?扳指里凝的?” 吕白点点头,“是的,扳指里的丹。” “那把丹凝出来看看!”张庆丰听说扳指里还能凝丹,立时兴奋起来。 吕白又摇摇头,道:“不行,那颗丹太强大了,我的神识全部探入都无法撑满,招出来肯定会失控。” “也就是说,黄龙扳指凝了丹,但是你不能用喽?”张庆丰言语中有些失望。 “也不是,我应该还能从气海里提气……”吕白说着起身,往训练厅走去。 啪--啪--啪---- 训练厅中,一条黄龙飞舞灵动,正向着一面黑铁盾,吐出一口白茫茫的真气,那黑铁盾立时噼啪作响,材质上开始微微变化,同时流出黑液。 在黄龙吐出的白色真气中,那些黑液也在迅速“蒸发”,先是变成黑雾,然后又逐渐淡化。 紧接着黄龙吸气,一下将那些真气收回,这时就见黑铁盾,已经成为一面破旧的黑石盾。 吕白神识一动,那黄龙即刻将那口真气再次喷出,黑色岩石竟然开始慢慢铁化! 最后,那面黑石盾,努力地恢复了“原貌”,可却是黑石与黑铁的混杂。 黑铁----不均匀的黑石----铁石混杂。 吕白收回黄龙,有些不太满意,道:“看来,将点石术施展后再还原,确实还做不到。” 张庆丰本来看得亢奋,听吕白话语好像不太知足,当即叫道:“你也太贪心了吧,这要施展到人和防具身上,或者什么法器法宝,还不都得变成废品啊?!这力量也太强了!” 铁云婵也看得不寒而栗。 吕白笑了笑,道:“这么不好控制的力量,等于不能用,还不能用来行道。” 张庆丰眼珠子一转,笑道:“嘿嘿,也是啊,这招太狠了,不知道中了这招的人还能投胎转世不?” 铁云婵无奈地摇了摇头,讽刺道:“哎,某人就想点这乱七八糟的。” 吕白却好像被张庆丰的话问住了,许久才说:“看来暂时,还不能使用黄龙扳指施术,不过作为一个储气的灵宝还是很实用的,估计没有像样的金丹,是耗不过我的。” “对啊!我也要赶快修炼!”张庆丰突然一个激灵,大叫着跑开了。 …… …… 八支斗技团,四场斗技,决定谁是四强。 仙一斗技厅,即将展开其中一场斗技,斗技双方分别是九色鹿、铁血。 铁血在大庸斗技场非常出名,但还算不上超一流,如今竟然杀入八强,有望晋级四强,不得不说这是一匹黑马。 有些斗迷还在犹豫,到底是押九色鹿,还是押铁血。 鉴于九色鹿的对手老是出问题,有些老道的斗迷就觉得要么不买,要么就买九色鹿,最起码心里有底,谁知道铁血这次会不会换牌,或者干脆被掉包?但就以铁血之前的表现,依然不是九色鹿的对手。 所以,当铁血斗技团派出五个新面孔时,斗迷们并不是十分意外,对于九色鹿只有三人出场,也不是十分意外。 倒是九色鹿很意外的样子,只见屏障一消失,铁云婵就大叫着飞向了对面。 她分明是在叫:“爹爹!火叔!水叔!木叔!土叔!你们怎么来了?!” 第一百九十一回 五子聚首 “八年没见了……呜呜……你个丫头真没良心!都不来看看爹……呜呜……”铁金埋怨着,哭着,铁云婵就拿出一块丝巾,沾去父亲的泪水。 铁金闻到一股芬芳,睁开泪眼一看,原来是女人用的丝巾,心中一股男人的自尊燃起,把丝巾推到一边,止住了哭泣,道:“你跟那小子八年了,他有没有给你名分?!” “爹爹!你胡说什么呀……” 这时吕白和张庆丰也跟上前来,铁云婵听她爹开口就说这个,当即羞红了脸,扭捏地埋怨着。 铁金虽然胖,瞪起来,那双眼睛还是很大的,还很圆,冲吕白训道:“你可要对我的女儿好!否则我把你当材料使了,白白净净的,把你做成个皮偶,卖窑子里给人做牛做马,倒还不错!哈哈!” “爹----!”铁云婵想不到,这铁金一开口就是胡言乱语,这已经不只是羞涩的问题了,这分明是丢脸啊。 吕白却恭恭敬敬地作揖,认真道:“吕白性命可以不要,决不让云婵受半点委屈。” “傻子,谁说要你性命了,你们一见面都神神经经的……”说到后面,铁云婵的声音小了下去,把头转向了父亲。 “哇呀!什么东西这么烫!”铁金揉着肚子闪到了一边,把铁云婵滚烫的脸暴露出来。 遇上这种父亲,铁云婵当真的无奈,扭向一边谁也不看。 铁金却十分高兴,呼地冲到吕白身前,把这“乘龙快婿”扶起,笑道:“小白!兄弟们多日不见,想你想得紧啊!这不都来看你了!” 大觉宗五子纷纷摇头,这铁金也太会办事了,上来好像要嫁女,刚收了个“女婿”,现在又称兄道弟,真是拿他没有办法啊。 铁火忙为大家做起了介绍。 铁水,如果不是铁火介绍,谁也看不出他只比铁火大半岁,身形瘦小,皮肤黑枯,头发全白且没有光泽,面无表情,只是冲吕白几人随意欠了欠身,但吕白看得出,他很可能是五子中修为最高的,将水之凝聚修炼得彻彻底底,以至于相貌大变。 铁木,个子高挑,一脸暖意,笑容可掬地跟大家打了招呼。 铁土,十分敦实,无论从粗壮的体格,还是宽宽的下颚,怎么看都给人一种感觉----敦实!介绍到他时,谦和地同大家寒暄。 双方介绍完毕,铁火才终于将眼中的炙热绽开,双手抓住吕白的肩膀,却只能叫出:“兄弟!” “大哥!”吕白心如火烧,竟也说不出话来。 铁火还是年长得多,终于又开了口:“听闻兄弟这几年的作为,为兄心中当真庆幸啊!庆幸当年劝你修真!要是埋没了兄弟这天纵之才,铁火死一万次也不足惜啊!!” 吕白一时间感慨万千,绽出眸中神光,感动道:“没有大哥也就没有吕白今日!能遇到大哥,实乃小弟此生最妙的机缘!” “对!机缘!哈哈哈!” 哈哈哈哈…… 铁火燃起了觉者们的豪情,大家都开怀大笑起来! 这时看台上的声浪越来越高: 九色鹿----九色鹿---- 九色鹿----九色鹿---- …… 斗迷们是来看斗技的,可他们对九色鹿满怀崇敬,心中焦急也只是呼唤,并无人咒骂。 这时,居然是仙一斗技厅的厅管飞下,恭敬中透着催促:“诸位英雄叙旧,在下本不应该打扰,可此处乃大庸斗技场,如果双方无有战意,请决定哪方先行退出,多有得罪。” 八人中,辈分最高的是大觉宗五子,铁水排行老大,即刻答话:“放心,吾等今日在此,必经斗族族长点头,自有分寸。” 铁水又冲铁火简短道:“开始吧,你们先来。” “是,师兄!”铁火恭敬地抱拳应道,显然这五子之首的铁水很有威信。 铁金只得恋恋不舍地,随三位师兄弟跃上山头,铁云婵与张庆丰也退去,留下铁火与吕白。 “大觉宗也要那三张迷图吗?如此的话,在下愿意让出,不过此事另有隐情,到时拿到迷图后请容我禀上。”吕白此言是对大觉宗所说,口气有所转变,毕竟这迷图关乎九州安危,容不得私情。 铁火一笑,道:“嘿嘿,‘续帝转世’的名头,我等岂会少了耳闻?这迷图事关重大,兄弟只管放心一战……接招吧!喝----!” 随着一声大喝,铁火已经开觉,同时施出离字诀?,盾、甲火红,好似火山喷出一道熔岩,举盾向吕白攻来,速度毫不逊于铁云婵!其实从铁火举盾攻上来看,这已经留手了。 就见那道火光,直接冲入一团暗金风暴,立时在里转了几个圈,被弹了出来…… 暗金风暴是吕白的君子无忧,并未将真气进行凝聚,也无两剑辅助,算作一番试探。 铁火当即喝彩道:“好!短短几年,兄弟竟有如此神通!我可要来真的了!” 吕白收住剑势抱拳道:“请大哥赐教!” “嗯。”铁火应了一声,从宇囊叫出那柄玄铁透甲枪。 枪身上那黑红之光,已经比当年更加旺盛。铁火向来节俭,不轻易更换装备,其实他这也是顺其自然、一切随缘,不会因为遇到看似更强的武器,而任意更换、好高骛远。 当然,铁火这几年不断将火行真气注入,反复淬炼,竟然将这杆铁金亲手打造的宝枪,炼化成了神兵。 唰--唰--唰---- 铁火单臂,将那三千斤玄铁透甲枪,一番挥舞,突然一扫,二尺长的枪头闪烁,撩出一道月牙形的黑红光芒,向着吕白击来。 哗…… 斗迷们不自觉地惊呼,竟然是兵芒!由神兵之气凝成的光刃! 吕白不敢怠慢,无首剑出鞘,风卷着变化成了九尺长、虎齿型的狴犴剑,“九真”曾用他使出过真?升龙斩,此时正被吕白双手握住,从上后摆,绕过半圈,自下而上就撩出一道白芒弧斩。 剑身大亮,好像那下弧斩被扣了出来一样,竟也变成灰白光刃,迎上那波黑红就击出一股震荡。 震波竟在巨大的防护结界上,激起一围深紫,甚至余波已经透出结界,直震得斗迷们心头一满!说不出的感受,有些害怕,更有些兴奋! 斗族护场们赶快加持结界,使得整个结界好似一层紫雾,虽然稍微影响观看,不过为了斗迷们的安全,不得不如此。 铁火长枪舞起,几个步伐横行七八丈,竟然单臂又是三挥,三道黑红光刃带着角度向吕白夹击。 狴犴剑乃仙剑变化的形态,挥动起来十分轻巧,吕白三个抡砍,已然挥出灰白光刃对去。 破----破----破---- 声音均匀,又是三股真气碰撞,由于角度不同,分别在半球结界上绽出三圈纬度。 破----破----破----破----…… 斗迷大呼过瘾,不等他们声浪有所起伏,更多的光刃对击,直令人应接不暇。 铁火干脆脚下一点,腰身拧紧,使出全身力气,大幅度地挥舞丈二长神枪,猛力击下一枚两丈长的黑红月牙! 吕白也猛烈自转,未眨眼就是百圈,终于将一枚灰白月牙送向高空。 砰-------- 真气相击也能近似实物互抵!声音开始震耳,整个结界都紫波荡漾,斗迷们却仍是瞪大眼睛,要看个真切。 就见那灰白光刃透穿黑红,铁火只好盾牌架来,仍是被震出十数丈! 铁金在下面大叫:“怎么样!小火?!没事吧?!之前我就说,让我先上!” 铁火单足点在踏脚石上,笑骂:“放屁,我怎么不记得?” 铁木、铁土纷纷摇头,对那猥琐的铁金嗤之以鼻,铁水脸上则有了笑意,了解他的人知道,这是战意。 铁金仍然嘴硬:“其实我也不记得了!我这人就是健忘,反正以我的为人总是要打头阵的,嗯嗯。” 铁火懒得废话,喊道:“小金!你到底来不来帮忙?!” “俺小金来也----!!!”见铁火相邀,铁金眼珠子一亮,大叫一声,手持万斤黄龙鳞击向吕白。 大觉宗五子!此时要联手对敌!有些阅历的人都心中惊叹,需要大觉宗五子二人联手的,是什么样的敌人?但他们又很快觉得理所当然,五颗金丹都被吃了,这吕白作那二人对手当然相称。 黄龙鳞乃是土属,绽着金黄毫光向吕白推来! 这巨斧跟铁金一般高,整个斧头将铁金全身都给罩住,所以已经不能算击,应当算作推了,推山之势! 虽然速度比不上铁火,可要是实体硬接,吕白还真没什么信心能吃下,那就先用真气削弱他! 吕白依然用那虎齿型狴犴剑,却使出了《浪子剑法》中的浪淘沙,身体化作无形,隔空无数挥砍,就见: 破--破--破---- 砰砰砰…… 无数灰白光刃犹如地泉喷涌,一部分对去空中撒来的黑红光刃,剩下一大半,全冲击在那万斤巨斧黄龙鳞上,使得铁金的势头不得不卸去,竟然冲都冲不上去! 结界早已被“摧残”得浑身黑紫,好似是为了保护斗迷,数百护场开始加持起结界,使它凝出浓紫,遮去了大部分视线。 好嘛,这将斗技者们扣进紫钟,莫不是变成了摇色子?买大小?斗迷们当然不愿意了,大骂起来,可他们也只能骂骂。斗族的态度很明显,爱看不看,反正我只是承办方,保证斗迷安全和斗技公正足以! 其实,斗族也是另有目的的,因为这时就听场中铁金大叫:“小火!” 铁火当然知道,这是铁金的信号,急忙飞下。 只见铁金吃下着吕白所有光刃,已经没了冲锋之势,而是放出金风,旋转成了一颗黄金陀螺!!一面被吕白光刃越打越转,一面向后缓缓退去。 兑字诀?! 吕白终于看出门道,心中一阵惊觉,难道他们要…… 果然,铁火离字诀?急催,化作一团红彤彤的钢水,举起巨盾向前飞顶而来! 嘣----------------!!! 这么一撞,好似天地也要炸开,黄金陀螺卷起离卦之火,两卦相合,势不可挡地向吕白冲来!! 吕白哪会看不出,没错!下离?上兑?! 易术六十四卦第四十九----革卦!!!! 第一百九十二回 都曾少年 革卦,下离?上兑?,泽中有火。 兑为泽,为水,与水坎之水不同,乃沼泽湖泊之水,相较下算作死水,象征着更加凝聚的水! 此时,这更为凝聚的泽兑遇到火离,且火在下,水在上,火行乃上升,水行乃下降,两者必然相遇,也就是无可避免地相互消灭。 水火互灭,革卦妙就妙在此处,必须革新,否则只能互灭!此卦乃上上之卦也就是这个意思,寓意除旧布新、顺天应人! 此易术用在神通上,就讲究如何从相互湮灭中,合理利用湮灭所产生的力量,使用起来就必须干净利落,变招极快。 就见铁金舞成金光陀螺,缓缓向后靠去,铁火催动离卦,犹如火陨之势撞来,金光陀螺毫不迟疑,立马凭借火势将泽兑激活,从死水变了涡流,又卷起后方的火行真气,稍一积蓄竟比铁火速度还快,力道更狠。 其实二人所施的革卦,用在此处与那军中火炮异曲同工,铁金就是一颗出膛的炮弹!真气炮弹!! 开什么玩笑,这两人一出就是狠招?!吕白心中都发颤了,普通修真者是阴阳相合成五行,也就是两爻,结出八卦之一是为三爻,如今合了易术,一下就变成了六爻,而每一爻都有阴阳,也就是说,这不是加法,而是乘法!!五行二爻,二二得四;八卦三爻,四再乘二,得八;易卦则是……八八六十四……四与六十四的差距…… 此时铁火、铁金二人,已然都到了散人境界,靠着吕白八年前的指点,反复琢磨八卦字诀,现在这招革卦,已经可以与成名的真人叫板了! 乾阳剑!坤阴剑!出鞘! 顺手拈来的极阴极阳,吕白不得不尝试将易术融于神通! 其实早在三年前,诱杀萧夜老怪的人鼎时,吕白就已经结出了水坎?和火离?。 只是此时要同时结双卦,又是一瞬之间,哪会那么容易。 吕白猛提黄龙之气,同时输送给乾阳、坤阴,并使出君子无忧的剑势,试图慢慢吃下铁金这颗真气炮弹。 就看那乾阳、坤阴,开始变成火亮与蓝白,并旋转起来,铁水看到这一幕,终于双目大开,精光绽放,一股斗气已然就要按捺不住,可他还是强忍着,要看看火、金二人这一招,能战出个什么结果。 哗-------- 坤阴先上,带着还不稳定的坎卦,试图熄去那金光陀螺上,卷带起的火离。 铁金卷起火离没有别的意图,就是继续湮灭,释放出冲击力,怎会轻易被坤阴的水坎破去?毫无阻碍,直冲吕白而来! 吕白周身黄龙之气,正随着一口猛提决堤而出,可没有时间让他积蓄,势头还比不上铁金的革卦,只得剑诀掐起,顶出一个天罡罩。 刹那间,大觉宗五子心中都是一惊,这吕白居然修入了剑仙之道,真的是丹觉剑三修!难道他就要万法皆通?续那续帝?! 不过铁金还是势头不减,竟用出类似白耀的法门,将金行真气和革卦一起敛入黄龙鳞之中,一时间金光大方!撩起这柄刺目的开天巨斧全力劈来! 吕白无有办法,只得双手一伸,两条黄龙现身,同时将乾阳剑抓在双手,横在身前,黄龙自然地盘在乾阳剑离卦之上。 吕白早已修成全法体,将真气灌注全身,就这样硬吃!! 嘣----------------!! 仿佛整个防护结界也胀大了两圈,结界内的铁水、火、木、土四人,还有铁云婵、张庆丰,六人居然都聚集在一处,纷纷运起真气抵抗。 黄龙鳞,铁金家祖传神兵,整重一万金! 乾阳剑,上古续帝伴身神剑,含天地极阳! 可是由于这上古神剑,只根据人庸剑----吕白----的能力同步提升,因此,即便缠绕上了两条黄龙,即便已经结出离卦,却仍是被铁金的万斤大斧破去真气,破去天罡罩,仅凭乾阳那不灭剑身死扛!! 那乾阳剑再坚硬,可重量很轻,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所有的力道都传到吕白双臂,直震得吕白全身血管筋肉爆裂!! 吕白死了吗?铁金见吕白硬生生接下这一击,随后满目都是血肉崩裂,不由得心中一颤:难道说我这招使过了头?!吕白被我打死了?! 铁金心中焦急,大叫:“我的女婿啊!!你都还没过门呢!!” “放心吧,我还活着。”吕白说话间,皮肉正迅速自我修复,一张布满血迹的脸上,黑眸闪动,又笑着道:“小金大哥,看看你后面。” 铁金这才发现,原来那柄坤阴剑,已经顶在了他肥粗的脖颈正后方…… “不、不、不、不会吧?你硬吃下了这一击?!”此时铁金竟然又不相信吕白能活着了。 他有所不知,吕白有那麒麟骨,经脉暂时隐入骨中,真元自在其中,怎会那么轻易就死去。 不过吕白这次也太乱来了,明明可以避开,却硬是接下,虽然是不想令大哥们扫兴,可也凭的托大,就连他自己都心中后怕。 铁木已经盘坐在一片枫叶上飞来,身材瘦高,一身绿甲,好像一只会打坐的螳螂。 用眼神征求了下吕白,得到认可后,铁木就催动一张水篆,打出条五彩斑斓的大壁虎,趴在吕白脊柱。 这“壁虎”神通,其实取形于蛤蚧,正是阴中真阳,水坎之卦。吕白不由得猜测,应是有着一本《水篆籍》吧,里面还有关于水坎的论著…… 果然,那只由水篆招出的蛤蚧,身上的斑斓正一点点,渗入到吕白体内。吕白只觉浑身舒畅,气息更加平稳,甚至隐隐中有着一股阳动在补充着真元,这可非同小可! 真元乃先天所得,后天所养,但损有余而补不足,铁木竟然能使出如此逆天的恢复术,补充真元…… 其实吕白不知,这种恢复术是以消耗自身真元为前提的,看来大觉宗五子,已经把吕白当做续帝转世来看待了。 这时铁水缓缓站起,活动起筋骨,铁土看了看没有说话,铁火则笑道:“怎么?师兄手痒了?” 铁水心思被看透,却不承认,而是有些责怪地道:“你们两个也太胡来了……用那么厉害的招式,居然不让人家有点准备……害得铁木替你们赔不是……” 铁火想到刚才铁金那劈天破地的一击,也有些后怕,赶紧回道:“是,师兄教训得在理,我们确实鲁莽了。” 铁金却仍是愣在那里,思考着,自己那一招明明打中,为何这吕白骨头未断一根…… “爹爹!你太狠心了!我今天算是认识你了!”铁云婵也不想责怪铁金,可她心里疼啊,看到吕白被伤成那样,一身血污,心里疼得真真儿的。 见到大家眼神中多带着责怪,铁金才发现自己确实下手重了,其实破去坤阴剑离卦的时候,他是可以收手的,只是斗气满腔,打瘾难消啊。 忽地一阵黑风,铁金抱住了铁火的腿,哭道:“呜呜呜……小火,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全力以赴了,没有浪费你一丝的力,如今他们都讨厌我了,你干脆杀了我吧……呜呜呜……” 铁火气得大笑:“哈哈哈哈哈!好啊,怎么杀?开膛还是砍头?” 那条蛤蚧终于通体透明,变成了真正的水蛤蚧,又被铁木通过水篆回收到了体内,虽然里面没剩下什么,不过真元这种东西,就是渣子也十分珍贵,容不得浪费。 吕白捋顺气息,将无形的经脉恢复到常位,急忙开口道:“不要怪小金大哥了,是我要硬接的,也是考验下自己的真实水准。” 铁水越听越是满意,他对陌生人是很严肃的,因为太多人令他失望,所以只能还以冷漠,可这吕白着实讨人喜欢,特别是对于英雄来说,这吕白就是真英雄! 铁水再也按捺不住,大笑道:“哈哈哈哈!我铁水服了!心服口服!不过我的本事还不太服!可否赏脸一战?!” 字字铿锵,吕白忙落下地来,避免高高在上,抱拳道:“吕某不才,斗胆与铁火、铁金二位哥哥称兄道弟,固有这如此的胡作非为,铁水前辈,能与您切磋是吕某荣幸,只是还望您能让着一些。” 铁水听得明白,这话的意思就是:他们兄弟三人随便打没关系,但若是旁人的话,就要多留余地了,要悠着点。 这实是很体贴的说法,毕竟初次见面,双方没有了解,又都是正道中人,有了误伤就难免会伤和气,不比兄弟之间。 铁水忙还礼道:“吕兄弟客气了,我只比铁火师弟年长几天,师弟们的兄弟,那自然就是我铁水的兄弟,如果信得过我师弟铁木,那起死回生的本领,就请全力与我一战!我也斗胆自称个大哥了!” 没想到一向严肃的铁水,此时竟要与吕白做兄弟,大家心中不由得感慨,吕白慌忙作揖道:“有您这样的大哥,小弟深感荣幸!!” 续帝转世?天途者?这些称号,在真英雄面前,还真的只是个叫法,不会造成什么隔阂。 此时却有一人按捺不住,叫道:“我与吕白也是兄弟,比亲兄弟还兄弟,我能否够格与你一战?!” 话锋直指铁水,竟是张庆丰。 铁水只是看来,没有说话。 铁金和铁火马上慌了神,铁火先道:“既然我师兄要与吕白过招,就先由他们好了,等他们打完,你再来也不迟的。” 铁金马上点头,附和道:“嗯!对对对!先来后到嘛,张小友,不如我先陪你练会吧。” 这胖子说着还单眼一挤,尽显猥琐本色。 张庆丰却不领情,直言道:“切,如此看不起我张庆丰,你们就是怕我被你们的大师兄所伤,等他跟吕白打完,我也就知难而退了,是吗?还有,谁要跟你这猥琐胖子打?我就是要战你们的大师兄铁水!若是怕了直说就是。” 铁水又看了看一直面色如常的吕白,不等火、金二人再劝,当即朗声道:“好好好……张兄弟英雄气概!我铁水荣幸之至!就与你先斗过一场!” 张庆丰脸上露出感激之情,抱拳道:“多谢前辈赏脸!在下亦是荣幸之至!若是等下我能与前辈过上几招……再敢叫声大哥!” 大家一同坐在了神仙丘上,向场中望去,等待着一场大战。 铁木、铁土,望着大师兄铁水的脸,满面朝气,好像他已经不是饱经沧桑的五子之首,而是当年一起拜入师门的少年。 而吕白、铁云婵,甚至是铁金和铁火,他们则专注地望着张庆丰,那个猛然间伟岸起来的背影…… 第一百九十三回 巺篆说卦 与四位师弟不同,铁水身上并无铠甲,仅有双手拿出的一对护盾,二三尺长,正圆形,浅浅的青绿色。 张庆丰双掌一拍,分离时已经凝出水、火金丹,两颗金丹犹如明星,绕着主人快速游移,十分抢眼。 “来吧。”铁水左手盾牌动了动,示意张庆丰只管出招。 看来铁水对这真人的金丹,非常不以为然,张庆丰也不客气,神识一领,真气射出,一时间红红绿绿,好似流星过境。 单纯的真气凝射,这自是留手,不过眨眼间也足有一二百下,重阴、重阳交替,实非儿戏。 铁水不敢大意,觉者身法使出,双盾交替之间,已经接下所有的真气凝射,只见一面圆盾乌黑,一面圆盾火红,竟是两边盾牌分别吃下水、火。又见铁水真气注入,两面盾牌立刻恢复了常态,左侧那面盾牌又是挥动,示意张庆丰继续。 张庆丰这才明白,原来这铁水的双盾厉害非常,看来不拿出点本事,是不能逼他还手的。 碧落黄泉!两颗金丹直接融出丹液,无数颗水珠、火盘,各自带着弧度,犹如不受控的洪流,刚一展开,就又全部向铁水攻去,打在这个看不清身影的觉者处,建起一座彩桥,如果不从头看,甚至很难分出,到底是谁施展的这些神通,谁又在承受。 无休无止,无穷无尽,张庆丰早就将这招融会贯通,凭借一身灵玉慢慢恢复真气,再不断补充给两颗金丹,仿佛要将这招拼到丹衰,或者对方退败…… 看到这里,铁水的几个师弟们面面相觑,表情中都有着些取笑,没想到这张庆丰真是下了狠手,是要一鼓作气啊,这回可要看看,那大师兄能硬扛到什么时候。 吕白则十分平静,眼睛定定地看在场中,正仔细辨认着铁水的动作,这铺天盖地的猛攻之下,铁水依然是舞起两面盾,分别吃下水、火两种神通,身法一点都不乱。 铁云婵则有些担心,她虽然与这位伯伯接触不多,不过她曾听师父常青灵说过,论实战,大觉之下能力最强的,恐怕就是这位铁水师伯了,连常青灵都不是对手。 又是一刻,铁水终于动了,只见两面圆盾已经飞离身躯,竟好像法器一样飞护起来。可这明明不是法器,而是觉者的重盾,加起来少说也有几千斤,根据真气守恒法则,这样的消耗根本已经超出散人境界,而铁水丹觉兼修,显然丹术未入真人,如果真是用真气操纵起重盾,那实在是超出了常识! 人们还来不及多想,铁水手上青光闪现,已然多了一对锃亮拳套,与那盾牌的原色一样,也是淡淡的青绿色。 锵---- 锵---- 铁水双臂一伸,将拳套击在了盾上,对准卡口,直接固定死了。 这时大家才看明白,原来两面盾牌不是真气驱动,而是仅仅灌注真气其上,用来增加抗性,至于刚才的飞护,不过是铁水的臂力甩起,又凭借对力的高深把握,旋出了精确线路…… 着实的不简单,吕白心中佩服,他自己最早修习的是觉术,一直都只是追求速度,对于力的把握虽然远远强于其他修真者,可要与铁水这种“大师”相比,那还相差甚远。 吕白不由得心中感慨:是啊,**之力,真气之力,都是力,关键看怎么使用,用好了才会是真力!! 铁水拳套上顶着两面圆盾,真是比砂锅还要大的拳头,只见他一番出拳,竟将盾牌上积蓄过剩的真气反震回去。 反震,力可以反震,真气当然也可以,前提是先要承受得住,再要反推的出。 这就是丹觉兼修的境界吗?吕白心中不由得再次惊叹。 此时就听: 咚----!! 咚------------!!!! 两声巨响,原来是铁水震开碧落黄泉,开始反击! 坎卦!两下居然都是坎卦!! 斗迷们正看得过瘾,被铁水这么一震,结界又加持了起来,密不透风…… 将易术融于神通,只在真人间有所流传,岂能轻易公诸于世,此时也只有场内八人可以看得明白。 贵宾席上,海特王子不住牢骚:“这是在搞什么?九州佬连角斗也要耍花招?遮遮掩掩的。” 洛宁公主已经不想再多说什么,尽管她已经尽力了,可还是不能让这个孩子学会谦和。这就是西陆人的特点,高傲自大,富有侵略性,谦和被他们称为软弱,他们也毕竟是刚刚开化的,一切喜欢以自己的规则贯彻,所以战争不断,无论是对外还是对内。 不等人们抱怨几声,就见防护结界果然剧烈震荡起来,说明着里面战斗的白热化,斗迷一面因为看不清楚而抱怨,一面又后怕如果没有这防护结界,是不是此时已经被震得七窍流血?情绪上矛盾激烈。 但刚才那一击,对于场内的吕白三人,是刻骨铭心的。 坎卦,两个坎卦,第一个来自于铁水双拳顶盾齐出,第二个则是铁水本人掐出坎字诀?,急追而上! 两个坎卦,有先有后,铁水却后发先至,双盾凝聚着坎字诀,又顶上前面打出的蓝白色坎卦气团,两者相遇,一气呵成,下坎?上坎?,正是易术六十四卦之二十九----习坎卦! 习坎卦与屯卦、蹇卦、困卦并称四大难卦,属下下卦。 坎者,陷也,实为险中有险。虽困阻之极,但若能言行一致,必然通达,亦可上进。 融于神通则有两个方向:一,行动过当,使神通大大折扣,甚至招致自身;二,利用双坎,先使对方神通受限,再绝处逢生,以守为攻,效果非凡,就如此刻的铁水! 一路受阻,终归还是推到张庆丰身前。 “啊------------!!!” 张庆丰当然已经发现不对,斗气却不减反涨,大喝着,将两个金丹叠在一起! 张庆丰早就堤防着易术,当即按《巺篆籍?说卦》,将火丹运成巺卦?顶在最前!而后面的水丹,则正尝试结出……艮卦?! 成丹之后,巺卦倒是张庆丰经常修习的,而艮卦则根本没有典籍指导,但张庆丰一直觉得,巺下断?,艮覆碗?,两者正好相反,能由重阳之火压住阴气结出巺卦,就应该可以逆而行之,用重阴之水顶起阳气结出艮卦。 轰隆隆隆隆…… 橘红巺卦顶在前,葱翠艮卦也开始缓慢结出,正抵住了那山推而来的紫黑色习坎卦,发出隆隆巨响。 “噗----” 张庆丰口喷热血,仍不退却,拼命催动水丹结出艮卦,托住前方火丹的巺卦,要与铁水的习坎卦一较高下! 吕白心中稍定,幸亏铁水留了手,那习坎卦乃双水坎,是个纯卦,极好控制。而且此卦乃下下卦,动则耗,适合防守,如今推将过来,虽然一路有碧落黄泉相阻,可也着实犯了忌讳,用作攻击,威能不是很大。 随着张庆丰持续地催动水丹,又借助前方的火丹进行牵引,山艮?之势越来越稳,两丹竟缓缓交融,大有融合易卦之势!! 铁水暗自称赞:吕白身旁的人果然都非同凡响,竟然能这般急速地找出卦象,对我这习坎卦进行压制。 他居然还不知道,这张庆丰根本没想过什么压制,完全是在跟着感觉走…… 巺艮之势越来越强,隆隆声愈加震耳,张庆丰似是尝到了甜头,一步一步将艮卦施展得更加厚实,大有易术之味道,只是他自己还不清楚,这到底算是什么卦。 就在这时,吕白喊道:“庆丰,别再打了,能与铁水大哥战成此景,已经证明了你的实力,点到为止吧。” 说着,吕白又冲铁水抱拳道:“多谢大哥手下留情!” 铁水心下感激,“有心相让”他不敢当,不过确实一开始留手了,此时那张庆丰的易卦之势,越来越强,可习坎卦就是防守之用,打下去两个人都要真气大耗,甚至损了真元。 张庆丰虽然看不出胜负,但他知道,自己凭双丹施展易卦,而铁水是以觉者身躯为承载施展易卦,若是伤下来,金丹的损坏倒还没有觉者身躯好恢复,也不再逞强,随着对方习坎卦的减弱,缓缓收功。 收着功,铁水看这斗得差不多了,看来是时候说出,大觉宗五子此番之来意…… 第一百九十四回 道德理法 光芒逐渐微弱,余波震荡也缓缓降下,斗迷们终于看清下面的情况,看到双方原来都在收功,不免又失望地抱怨起来。 “张兄弟真乃奇人!竟结出渐卦,来对我这习坎卦,可谓是大智慧啊!!”铁水收住功,由衷称赞。 “贱卦?很贱吗?”张庆丰纳闷道,莫非自己的卦不够高贵?比较低贱?所以被称为贱卦…… 铁水对张庆丰不是很了解,虽然看他不似在装腔作势,但也不置可否,随即没了言语。 吕白赶紧飞下,致歉道:“大哥,请恕我等无礼,这位张兄弟,根本就不懂易术,刚才所为只是从《巺篆籍》中悟出,故而不懂那渐卦是逐‘渐’的‘渐’,望大哥莫怪。” 铁水眼睛大睁,也不在乎破了水之凝势,绽出精芒,大笑道:“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其实我们大觉宗五子,也是刚刚得到三十二卦的卦名和卦势,这还多亏了大觉宗千万年的积累,才找出一片《易卷》残片,却只是个残缺的目录,我等此次前来也是要向吕白兄弟请教。” 铁水说着就拿出一片残破的薄片,微黄透亮,正是由巨脉蜓的薄翅所制。 吕白忙躬身道:“‘请教’二字,实不敢当,大哥们竟然仅凭卦名,就推演出如此神通,小弟心下佩服,等下我就为大哥背默一本。” 吕白话语由衷,他何尝不是受了《天纵集》的好处,而且今天大觉宗五子前来切磋,正点出了两个关键,修为境界是关键,如何运用修为也是关键。 “那我们大觉宗五子,就代大觉先行谢过了!” 铁水以及他身后的几个师弟一起躬身行礼,吕白应下。 这时,张庆丰仍是不懂,疑惑道:“那到底啥是渐卦啊?” 听他这么问,五子也是兴致大起,望向吕白,这些人居然都是不知道卦意…… 吕白有心回去再说,不过此刻就先解一卦吧,想了想道: “ 渐卦,下艮?上巽?,这个大家都知道了,也就是‘风山渐’,山看似不动,实则是大地的阳动外显,风则是天之阳动…… 先是山,然后是风,都是动,又循序渐进,就好比女子出嫁,只需等待男方提亲行聘,就可一步步进展下去,看似被动,实则步步稳健…… 所以,庆丰刚才的渐卦,可是很厉害的啊!” “对的!刚才庆丰兄弟的渐卦,大有转守为攻、步步压进的意思。”铁水回想起刚才的战斗经过,也点头称是。 大师兄已经很久没有如此热情了,见此状,铁火等人也都面露喜色。 张庆丰却一撇嘴:“女子出嫁啊?算了,这渐卦我以后还是少用吧,一个大男人可不要谈什么出嫁,好像要做上门女婿。” “你想得倒是美,哪家人会瞎了眼,收你做上门女婿。”铁云婵讽刺道。 两人不免又斗起嘴,这时厅管飞下,无奈着说:“这里是斗技场,诸位……” 铁水一抬手,打断了厅管的话,然后往场边做了个手势,就见那里站着一个妖娆女子,正是长孙晶琼,原来这铁血斗技团就是她组建的。 长孙晶琼收到信号,会意地举起了白旗。 当斗族出来宣布九色鹿获胜,斗迷们看到双方斗技者,竟都从一条甬道退场时,仍然不愿相信,这场斗技就这么结束了…… …… …… 大庸斗技场?九色鹿驻地 长孙晶琼也被请来,她还捎来了习星那边的消息: 西蛮的侵犯仍未停下,习星和宇文雪冰一直组织着反抗,战斗在第一线。西蛮人这次不仅仅是抢掠,他们大有吞下整个冰盖的企图,而且也具有这种实力,火枪、火炮、蛮兵、铁马还有强大的魔法师,冰山族人损失惨重。可悲的是,这些西蛮已经具备繁荣昌盛的基础,却放不下心中的贪婪,扔下西陆广阔的土地,只想着侵略他族。 “……当然,冰盖这种地方,能勾起蛮族人贪婪的,就是那冰洋海底的远古遗迹,总之,我们冰盖人会与他们战斗到最后一刻。”说到这里,长孙晶琼也绽出一股杀气。 吕白却不反感,族人被蛮族屠杀,如果没有一点仇恨,那也就真的不是人了,不管是圣、贤、仙、神都好,反正不是人,已经脱离了人的范畴…… 长孙晶琼杀气散去,脸色好转起来,道:“幸而能得到大觉宗的扶助,战事已经稍稍稳定,蛮族现在也寸步难行。” 说着,长孙晶琼又朝大觉宗五子施礼答谢。 铁水满脸愁容,还礼代言道:“长孙姑娘客气了,凡是恃强凌弱者,人人得而诛之,冰盖向来与九州不分界限,按理说朝廷应该派兵相助,可无奈现在陆进当权,忠良都遭迫害,就连在下也被剥去了兵权,否则……犯我九州者,虽远必诛之!” 一股浩然正气,以铁水为中心,从每个人身上燃起! 张庆丰气愤难平,骂道:“妈的!西蛮白猪!狼子野心,到处都想据为己有,我真想现在就一日万里,去到那冰盖,将他们杀得人仰马翻!” 铁云婵嫣然一笑,道:“哎呦,今天我们的张公子用了好些个成语,还都用对了,真乃国之栋梁。” 吕白却是愁眉不展,他不明白为何人与人之间要征战不休,明明大道就在那里,明明可以和平相处。所以,他心中还是恨的,他恨那些不断挑起战端的人!不管他是谁,西陆人也好,亦或者背后有什么阴谋,总之,吕白迟早要查个清楚,灭去这些毒瘤,行人之道。 家仇国恨非一时之事,大家都被铁云婵的话逗乐,但看到吕白依然眉头紧锁,纷纷感慨,如此心境之人,竟也能有此忧愁。 铁火劝道:“贤弟,切莫烦恼,我等同大师兄前来,就是将对易术的实践告知你们,同时还要‘取经’,好练得本事战那蛮族!” 吕白终于来了精神,赞道:“对!取经!这易术就是叫《易经》,乃我们的祖先所留,比续帝还要久远的祖先,我们九州能屹立今日,就是靠着这些圣贤之言在传承,如今内忧外患,我吕白分身乏术,望几位哥哥替我多行天道,遏制西陆人那野蛮行径!” 说完,吕白拿出纸张,大笔一挥,就要书写《易经》。 铁水却摆手道:“贤弟,先不要急着写,这《易经》必是上古典籍,泄露不得,请口传于我五人,我等虽然愚笨,但五个人记下一本典籍,应该是可以办到的。” “也好。”吕白点头赞成,接着又看向其他人,问道:“你们也一起听吧,我还未修真时,就已经背下这典籍,无论对凡人还是修真者,都可有境界的提升。” 张庆丰惊道:“凡人也有境界啊?!” 吕白笑着摇了摇头,道:“当然不是神通的境界,而是心的境界,再说了,修真者与凡人本就没有什么不同,只要心诚,再有了修真之法,人人都可以修真。” 张庆丰扣着下巴嘟囔道:“对啊,说得也是,特别是一开始,不能养成良好的作息,依从天道,就死活也入不了行。” 铁云婵耻笑道:“入什么行啊?修真是行当吗?你以为是画连环画啊?修真是道,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吕白微笑着,摇头道:“云婵,你这样说就欠考虑了,其实修真者还真就是个行当,都仍是困在这凡尘中,凡人想着升官发财,修真者不也是想着神通法宝?若是心境没有提高,修多久也是得不到那个真的,若是有境界,画画连环画,也能传扬大道,岂不也是修真?” 大觉宗五子听得这番对话,都暗自惊叹:难怪这吕白身边的人,各个非同凡响,原来每天能够闻道。 众人正随吕白一同盘膝坐下,等待吕白讲那《易经》。 长孙晶琼却行礼道:“诸位,此事已经告一段落,我就先去并州,召集些旧部一同回冰盖抗敌,就此别过。” “阁下乃女中豪杰,一定可以马到功成,请容吾等随后就到。”铁水还礼,同众人一起目送了长孙晶琼离去。 “那我就开始了?”大家坐定,吕白问了下,无人异议,他便一番调息,闭目道: “ 先有《易经》才有《五千言》,本应先诵《易经》,可时至今日,道、德、理、法,均为《五千言》所启,故而就先从这《五千言》讲起吧…… 诸位均为有德之人,我们就先看这道篇吧…… 道可道, 非‘恒’道也; 名可名, 非‘恒’名也。 …… ‘无’名天地之始, ‘有’名万物之母。 …… 故‘恒’无欲也, 以观其妙; ‘恒’有欲也, 以观其微。 ……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 同谓之‘玄’; ‘玄’之又‘玄’, 众妙之门。 ……” …… …… 十日传道,送走五人,四强之战,迫在眉睫。 吕白此时突然觉得,斗技、夺迷图、查明真相,这些事情相当安逸,而通神帮、陆进、西陆人、和组织,这些才是真正的麻烦,可是他不得不信任大觉宗,毕竟已经探知的两个地方,双双潜伏着毁灭整个大陆的危险。 换做别人,可能已经十分急躁,比如张庆丰,他就想着赶快结束了斗技,然后看看迷图,最好跟西陆有关,一面去西陆探查,一面多杀几个蛮人…… 可吕白知道,无论何时,都要戒骄戒躁,脚踏实地才是行道,就好像那渐卦,步步为营,稳扎稳打,其实张庆丰当日结出渐卦,对于易者来说,就算不是占卜,也算是与今日之势有所反馈了。 步步走来,吕白直觉得自身命运,像在他人掌控之中,例如,将迷图藏于神通帮太晶之中,又通过‘杜世元’转交给自己,甚至早就转交给五常居的那个神秘人……到底是谁? 他是不是易师呢?如果是易师…… 其实吕白不认识多少人,唯一知道有可能是易师的,就是他父亲了,但他不相信父亲会故弄玄虚,所以,解开迷图的秘密,是当前最重要的事情! 哗啦啦…… 甬道的门缓缓打开,吕白收起困惑,同三人一起跃上鬼妖山,等待今天的对手。经过铁木的妙手回春,宇翔已经归队。 当斗迷们看到出场的另一方,立刻兴奋起来,一股强烈的预感告诉他们,今天会有一场精彩的斗技!因为九色鹿的对手,竟然……也不足五人……且更甚之,只有三人…… 第一百九十五回 大放厥词 全杀……颜冲……混血…… 不过此时,也只有吕白等人知道,那颜冲是个混血,因为此时的颜冲,头发眉毛已经变黑,又养起了鬼虫。 自从九色鹿开始进入十六强,他们的斗技就没有一场正常过,斗迷们已经习惯了,此时除了叫好就是等待斗技的开始。 颜冲身后立着两人,都是九州修士的装束,可吕白感觉得出,他们身上的杀气与那些和的人无异,再对上他们眼中那傲慢,吕白更加肯定他们正是和的人。 随着蓝屏上的倒数亮起,张庆丰开始凝丹,这时他惊异地发现,对面的颜冲,甚至颜冲身后的两人也都开始凝丹! 颜冲居然也是双丹,一颗绿莹莹的,木行;一颗白亮亮的,金行。他后面那两人则是蓝白水丹,和大红火丹。 “我在前压制,云婵保护好庆丰,庆丰你准备一招制胜,宇翔找机会出手。”吕白给了说法。 随着倒数结束,吕白九条黄龙飞出,每条黄龙中还隐藏着九柄龙子剑,而他自己则叫出乾阳、坤阴,黄龙真气早已分出,一柄结出火离?,一柄结出水坎?,势不可挡! 颜冲怎会害怕,他已经将符箓融合到金丹之中,直接施展成为法术! 只见翠绿木丹上不断飞出青龙,白色金丹上也不断蹿出白虎,竟凭借五行四象符的纯粹之力,一时抵住了吕白的黄龙。 颜冲身后那两人也不会手下留情,却没有用金丹施展九州法术,而是一番结印,纷纷施出异术。 一人从水丹中分出大量水气,同时双手结印,就是数只大蛤蟆被召出,每只都有数丈高,一张嘴开始吐出巨大水弹。 另一个火丹者也是大同小异,先张开嘴,将大量火丹真气吸进体内,仿佛不是吸入肺,而是吸入肚子,然后双手成印放在下巴,就吐出一口铺天盖地的火焰! 那咱们就比比,谁的水、火更强吧,乾阳剑离卦凝聚,变成一根两丈长,一抱粗细的火气凝柱,对向那火丹者铺天盖地的火焰。 而坤阴剑则坎卦大放,喷出数道水气,分别对上水丹者那些蛤蟆水弹。 五行中的火是发散,水是凝聚,但结成了八卦,就可控制自如,猛一看吕白好像在背道而驰,其实这正是八卦实力的体现,八卦是真正将五行真气实体化,而不只是凝聚与发散。 只见乾阳剑看似凝聚,一接触那些火焰,就将他们散为无形,直接刺入那颗火丹,一较谁是真火。 坤阴剑则分成数股,吃下那些水弹,并将那些蛤蟆破坏掉,却没有直直射去,而是又汇成一股,直接顶在水丹之上。 同时,吕白操纵九条黄龙,纷纷吞吃着青龙白虎,九子剑则直直飞来,各自施展出神通,唯独向颜冲攻去!! 铁云婵心中感叹:哎,这还用我保护吗?吕白一人就能收拾掉三人了吧? 张庆丰却不管那么多,他正在用两颗金丹结出渐卦,要好好试试这易术神通,虽说是寓意女子出嫁吧,可自从上次使用后,他就耿耿于怀,一直想知道这招易卦的真正实力。 唰---- 断马剑横在水丹者颈前。 “投……” 宇翔刚说一个字,就被水丹者肋下一柄短刃刺中。 那水丹者却直接断了脑袋,然后四肢分离,原来被刺中是个残像,宇翔早已瞬移到一旁,将夜叉十路斩使出,直接把其肢解。 “真是恶心,我好心劝降还要来杀我。” 说着,宇翔又一消失,已经来到另一边火丹者身后,却仍是将刀架在他脖子上问:“投降……” 这次却只多说了一字,竟又差点中招,宇翔不由得纳闷,为啥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呢?纳闷的同时,已经将火丹者分割…… 颜冲那边正用鬼虫与九柄龙子剑相斗,一时竟也支撑得下来,同时还疯狂地放出青龙、白虎。 青龙白虎本是四象,如今见了吕白的黄龙居然不拜,自然也是如何都敌不过的。 这时,就听张庆丰大叫:“让我来!!” 吕白也不好多阻,终于让开。 就见水、火金丹一鼓作气,翠绿艮卦在后,橘红的巺卦在前,两卦有推有引,融合的同时,也开始从金丹上脱离,快速之极地打向颜冲,并好似红绿绸缎一般,从两个金丹中展出,源源不断。 什么青龙、白虎,什么木、金双丹,一溃千里,颜冲直接被张庆丰的渐卦推在结界上。 结界都开始鼓起,好像要连结界也一起破去,护场们无奈下只得加持起来。 木、金双丹,在渐卦洪流中,开始不断消耗掉。 渐卦真气中带出张庆丰的话语:“好好地,一定要杀来杀去是吧?那就尝尝什么是被杀吧!!” 颜冲只得凭借身前的鬼虫群,勉力抵挡,哪里还说得出话?不过他心里已经记下了张庆丰。 只见颜冲缓缓收回木、金双丹,终于奋力一震,将两颗金丹收入体内,同时鬼虫前仆后继,靠着不断的死亡冲开一条夹缝。 而颜冲就在这夹缝中,出手一劈,竟钻入一条裂隙不见了…… 张庆丰赶忙收住招式,惊异道:“他居然会宇术?!” 宇翔点头道:“是的,看见那些鬼虫我就知道,已经被修炼成了宇媒。” “那你不早说?!”张庆丰气愤道。 “你又没让我见到宇师就说出来,再说他不是会丹术吗?根本就不算纯粹的宇师。” “我是说你应该把他会宇术的事情……算了!你个二货!”说到一半,张庆丰明白了,跟这个“二货”没啥好说的。 宇翔见有人骂他,竟反应过来,回骂道:“你个水货!” “哎呀,我□!你还敢还嘴?!” “哎呀,我□!我就要还嘴!” …… 有了五颗木行金丹和土灵珠,黄龙之气已经有了质的飞跃,吕白很轻松就用黄龙吃下了那两颗水、火丹,又跑去同铁云婵一起劝架。 好不容易劝住他们的骂战,等斗族宣布了斗技结果,吕白、铁云婵就拽着二人慌忙退了场,真是丢人现眼啊。 斗迷们却很开心: “哈哈哈!九色鹿又赢了!” “是啊!虽然赔率已经很低,不过能赢总是好的啊!” “就是,反正我全买九色鹿!” “不过没想到,九色鹿好像今天内讧了啊,还破口大骂的。” “对对对,真好玩。” “这才叫真性情!” “真性情吗?那你欠我钱好多天不还了,我是不是也应该骂你?!” “你敢?!” “我□!怎么不敢?快点还老子钱!” “我□!你还真敢!老子就不还钱!” …… 地下万丈。 这里是和的总部,无数台阶之上,高坐着他们的太政大人,他的脸始终隐在黑暗中,正如此时发着怒,依然看不见面目。 “颜冲居然会宇术?!你们怎么办事的!这个人不能留!” 一个武士正跪在地上,毕恭毕敬道:“都是属下无能!请太政大人降罪!” 就是这个武士,从五常居手中截获了颜冲,然后安排颜冲,接受和的训练以及实验,就连他也没想到,那颜冲居然会宇术。 “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你死了谁来收拾烂摊子,吕白那边,我会在安排人的……你现在就去铲除颜冲,再失败的话……结果你是知道的。”这次那太政大人的语气有所缓和,可是力度却加重了许多。 “谨遵吩咐!” “快去。” “是!”武士消失在了大殿内。 …… …… 大庸斗技场?九色鹿驻地?训练场 九子剑,正以不同路径,时快时慢,飞刺着场中那十数个“宇翔”,宇翔却只躲不攻。 角度越来越刁钻,宇翔的残像也越来越多,一番攻闪后,九子剑终于合成无首剑,回到吕白手中。 数十个“宇翔”同时翻滚,落在地就合为一人,得意道:“怎么样?我的瞬移很厉害吧?!” 吕白点点头,道:“确实厉害,不过还差了点。” 宇翔更得意了,道:“确实!我跟我妈比,也就是只差了一点点。” 吕白无奈道:“谁拿你跟智贤比了?我是说你跟我这九子剑比起来,还差了点。” “怎么会差了点呢?分明都被我躲开了。”宇翔终于纳闷了。 “你拍拍自己的衣服。” 宇翔听话照做,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身上的衣服,破了一个个小洞,慌张道:“有虫?!!” 吕白笑道:“是九子剑的剑气。” “原来如此啊,看来我都死了好几回了,你到底怎么做到的?” 吕白也不隐瞒,就将《五气丛》的妙用讲给了宇翔听。 说到最后,吕白问道:“怎么样?我教你如何?” “真的啊?太好了!我一定好好学!” 这时,铁云婵使出反震,一盾将张庆丰的法术弹回,走到吕白跟前,眼神中带着询问。 吕白当然明白,解释道:“云,你不必担心,我做事是有分寸的,大觉既然将这秘籍,通过张庆丰之手送我,意思就是随缘相赠,我自然可以有自己的安排,所以三年前我还逼着你修炼……你们都是善良之人,多一分力量就多一分作为,好匡扶大道!” “但张庆丰就不是很善良,老是跟我过不去。”宇翔满脸的忧虑。 “我□!你还记仇!”张庆丰正好行来,当即就不干了。 “我□!你还粗口!” “我□!你不也粗口了?” “我□!这是跟你学的!” …… 最后一场斗技!赢了就可以得到那三张迷图! 这场斗技的对手应该不会有差了,他们就是赫鲁特拉斗技团! 由五位赫鲁特拉人组成,所有的比赛,都以杀死对方为终结,并且力求血腥。 看到五位角斗士冲自己致敬,海特王子站了起来,先是吼了一腔赫鲁特拉语,然后又特地用九州话重复了一遍:“干掉九色鹿那三个九州佬!如果那个女的跪下求饶,我就可以放过她!让她做我的婢女!” 听闻“九州佬”三字,斗迷们当即就不干了: “我□你□的□!” “□你□□!傻□白蛮!” “白----猪----!!” 不知道谁开了个头,斗迷就统一了口径! “杀死白猪!杀死白猪!” “杀死白猪!杀死白猪!” …… 海特王子却不生气,面带微笑地坐下,对他母亲道:“母亲你看,九州佬也是懂得尊严的,为了尊严他们也可以屠杀一切,人和人没什么不同。” 洛宁公主带着一丝苦笑摇了摇头,道:“不知是你们的悲剧,还是九州人的悲哀,你们这种人,很可能永远都不会懂九州人,更不懂修真者。” 在斗迷们愤怒的咆哮声中,吕白四人登场了…… 第一百九十六回 傲慢偏见 “他们也有人会隐遁。”倒数时,宇翔看到对方一人身形隐去,提醒了一句,就也消失在空气中。 “宇翔,那个隐身的人就交给你了。”吕白分配了第一项任务。 空气中传来一个声音:“没问题。” 接着,吕白继续道:“虽然有着关于西陆人的资料,但毕竟是第一次与他们斗技,我和云婵先注重防护,庆丰你就试探性的攻击。” 屏障消失,西陆人们保持着阵型,开始推进,走在最前的是一个左手持盾,右手握锤的高大家伙,一身的厚重板甲,不用猜就是个防护型战士。 随着推进,西陆人撒开了阵型,那防战身后突然有人施法,拿出法杖在防战身上一点,当即就使防战身上分出另一人来,那分身接过防战扔来的巨斧,就俨然成了第六人。 就见刚才施法之人,穿着蓝白法袍,身材瘦高,拿着法杖,接着口中又开始吟唱,双手湛蓝伸向天空,一瞬间无数冰雪从天而降,砸向吕白等人。 原来如此,吕白看了这法术,已然心中明了,一面施出黄龙接住那些冰雪,一面用真气语道:“这个人就是西陆的法师,还记得我说过的吗,他们只需要吟唱咒语就可以释放法术。” 从斗族提供的资料来看,与其说那支西陆人的队伍是斗技团,不如说他们是一帮角斗士,凭借地域阻隔造成的不熟悉,以及他们自身的熟练配合,这些西陆人每场比赛都大开杀戒,处处想显示他们的优越性。 西陆并没有什么修真者,他们崇尚的是力量。而靠魔法获得永生,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传说,也曾经被教会当做异端“净化”过。 所以西陆人的法师,并不追求对**的修养,而是用精神不断探索着,如何操控各方力量,后来就形成了咒语和魔法阵。 将这些咒语和魔法阵收集起来,长久发展下去,就形成各种魔法书,成为了法师的传承。 归根结底,西陆法术就是一种运用规则的手段,将人的神识----也就是他们所称的精神、意志,当然神识不止包括这些----通过咒语进行引导,集中出强大的精神力,找到四周天地之气的运转临界点,并加以控制,催化出强大的法术。 这种运用自然规则的手段,极其耗费神识,为了节省神识,他们还将法咒分解为了魔法阵。 说起来与方士有些相像,但本质的不同是,方士清楚每一个临界点的变化,却不直接向自然索取,而是首先从自身的先天真气开始,通过法杖增幅,再引动天地之力,展开一系列施术。 所以,方士不会因为贪图强大的法术,而放任自己的神识被占据,他们是灵性的使者,也靠着这种灵性,具备了开启大道之力的契机。 法师则仅仅只是法术的利用者,从最早的小冰锥术,慢慢积累出今天强大的法术,随着法术的强大,那些魔咒所需要的神识也越多。 就好像此刻这个法师,他吟唱了一段暴风雪后,就觉得精神疲惫,再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回想起那个暴风雪的咒语,只好吟唱起另一段咒语。 不过这次的咒语稍稍迅捷,一颗巨大的火球从天而降,砸向吕白等人。 说实在的,这些法术威力很强,而且那法师施展得速度也算快了,吕白甚至施展出了十数条黄龙,才一一防下。 不过吕白有所不知,那个瘦高的西陆法师已经震惊无比,他还从未见过对手,不是惊慌地跑离范围,而是硬把那些强大的魔法给接下了。其实法师的这种法术,一旦施展并不受他神识支配,最多就是不断的改变施展地点,去追踪别人且比较缓慢、欠缺灵活,例如缓缓追着一帮人的暴风雪。 战士分身终于按捺不住了,手持那柄粗重硕大的双手斧,越过身前的本体,发出愤怒叫吼,化成一道光影,向吕白等人一个冲锋。 冲锋,在西陆人的历史中,这招最早来自于布莱沃人的蛮兵堡,是将愤怒发挥到极致,从而获得强烈的意志力,发挥出身体的潜能,一瞬间直冲目标,当然,这种招数也是有间隔的,必须要身体进行恢复。冲锋基本是战士的专利,而手持双手武器,一味进行攻击的,也被称为狂战士。 当------------!!! 铁云婵早就拿着盾,拦截在了那狂战士的冲锋路线上,把他震飞数丈,这一下可把他震的不清。 就见狂战士身上闪过一片白光,似乎很快又恢复了清醒和力量,是圣光! 就见防战身后有着一个身穿盔甲、手拿方锤的人,却不是战士,而是把眼睛看在另一只手上,看着手上那本书,吟唱着什么。那本书倒是很常见,在西陆几乎人手一本,名曰《圣典》。 那个拿着方锤的人,就是靠着对《圣典》的虔诚,来激发出精神力,从而施展出治愈类得法术,显然这法术的本质来自于他本身,如果只是来自他虔诚信仰的神,那为何他每施展一次,精神就疲惫一分?他这种人,在西路被称为圣骑士。 狂战刚一恢复,似乎更加愤怒,抡起双手斧就化作了一股旋风,向吕白他们卷去。旋风斩,这是狂战惯用的招数,看来此时已经被他使用到了极限,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铁云婵根本就不把这种招数看在眼里,拿起巨盾将他挡在外围,任他旋风斩威力再大,却被铁云婵手中那七千斤的重盾轻易化解。 看着西陆人这般的张牙舞爪,张庆丰则只能依照吕白的吩咐进行试探,金丹一催,对着那个舞着旋风斩的狂战,就是数道真气凝射。 砰砰砰…… 防战身上带着绿光,已经挡在真气凝射的路径上。拦下攻击后,只见那防战手上的盾牌,已经有些变形,而身上更是有多处烧伤和冻伤,却在身上绿光的环绕下缓缓回复。 根据斗族提供的资料,他们知道这绿色治疗光芒来自德鲁伊,一个与木方士很相似的西陆职业。在西陆,这些拥有异术的人都被归为各种职业,其实也很贴切,他们大多数无太高追求,职业军人或高级佣兵而已。 德鲁伊就是一个比较全能的职业,作为西路上最早的文明----布莱沃文明中的异术者,德鲁伊通过与自然的长期沟通,积累下了许多能力,激发人体的愈合潜能、引导一些大地中的生命力、与飞禽走兽谈话、甚至是变成某种野兽比如说巨熊、野狼、乌鸦…… 此时,这个德鲁伊正努力地治疗着他们的防战。 很可惜,防战并不像觉者,并且也是凭借愤怒在战斗,似乎只有愤怒才能激发他们的潜力,不过这倒很符合西陆人野蛮未脱的天性。 突然,一把闪着绿光的匕首,从张庆丰身后刺来,对这股杀气张庆丰自然早已察觉,而他迟迟不动手,就是引鳖入瓮。此刻时机已到,只见一颗火红金丹从张庆丰的袍子中钻出,映出了匕首后那个虚幻的黑影。 叮---- 匕首被断马剑击开,宇翔现身,那个隐身者则十分狡猾地洒出一把粉末,金光闪闪,再次消失了。 “都是你!本来他已经死定了!”张庆丰抱怨道。 “我看资料,发现他有一招很有意思,不能就这么死了。”宇翔甩下一句,就又消失在空气中。 这时吕白却缓缓说道:“差不多了,准备猛攻,死活在他们自己手里,如果他们能承认自身修为是建立在愤怒与仇恨的基础上,就自然明白这些修为过于肤浅,技不如人投降就是,那自然也就不会死了。” “修为?他们有修为?有境界?不过是一帮**的奴隶,掠夺者!”张庆丰说着有些愤怒。 吕白也明白,有时对于阴暗面,说再多也没用,只能用行动去匡扶大道,于是干脆道:“好了,不说了,放手打吧!” 收到命令,张庆丰终于撒开手脚,迎上法师的寒冰箭,就是一串火盘,将这只求效果的法术抵消掉后,透射向那帮西陆人。 碧落黄泉一出,西陆人的阵型开始收缩,狂战士分身却并不理会,任由本体的愤怒驱使,疯狂舞动着旋风斩,想从侧面绕来绞杀张庆丰。 铁云婵无奈,收起重盾,脚下一点已然钻入了狂战士的旋风斩,就见那旋风斩终于缓慢了下来,而那狂战头上已经多了一人。正是铁云婵,她单脚踩着异铁娥眉刺的圆头,而尖头就扎在那狂战的脑壳上,这个分身狂战依然满脸愤怒,却还是砰地一下化为了沙尘,只留下那柄双手斧咣当摔在地上。 西陆人怎会看不出,这是个警告。但是他们的尊严,他们的虔诚,他们的愤怒,他们的忠诚,不允许他们输,要么赢,要么死。 德鲁伊也加入了攻击队列,与法师一起施展着法术,将防战的治疗就全部交给了圣骑。 眼看防战就要被碧落黄泉折磨致死,突然,圣骑士挺身而出,吃下了一些攻击,同时治疗着他和防战,终于令防战喘过气来,这时德鲁伊给了几道绿光缠绕在防战身上,圣骑士就又退到了防战身后。 张庆丰看得好气,手下留情给他们机会,他们却玩得这么“开心”。当下再无保留,双丹一闪,将碧落黄泉施展到极致,将法师和德鲁伊的所有法术都顶了回去,同时划着弧度汇合在防战的盾上。 防战终于又顶不住了,这时就见圣骑士再次挺身而出,可是没两下这个圣骑士的身体就开始扭曲变形,眼看就要不行。 “@#¥%*&----!!!”一句赫鲁特拉语的虔诚祷告,圣骑士身上绽出一个椭圆形光罩,挡下碧落黄泉的同时,竟愈合了所有伤口。 吕白猛然望向看台上一股杀气,那股杀气已经烦了吕白很久,却与日俱增! 包容是有限度的,吕白将目光直指海特王子,就听他言语盖过全场:“西陆的这些勇士有着信仰,我很乐意向他们表示敬意,可惜语言不通,倒是你!海特王子,要么你学会珍惜,要么你就眼睁睁看着这些勇士,死于你的傲慢与偏见吧!” 第一百九十七回 骗子公主 防战、法师、德鲁伊,三人躲在圣骑士后面,靠着这个骑士的信仰,苦苦支撑着。 张庆丰的渐卦毫无收势,只待那个无敌的光罩消失,这四人就能好好见识下九州修真者的神通。 吕白唯独望向海特王子,用眼神拷问着那个西陆人:到底是看着自己的勇士死去,还是投降? 可能是为了维护王子的尊严,一个黑影正欺向吕白身后。 叮---- 淬毒的绿色匕首,再次被断马剑击开,那个黑影却不罢休。 砰---- 隐去的同时,已经来到了吕白身后,就要将匕首刺入,那上面涂着剧毒,见血封喉,可宇翔也同时挡在他身前。 叮---- 击开那个匕首,宇翔没有给他机会,直接将断马剑架在了那人脖子上,道:“原来暗影步真的是宇术!潜行者,你真了不起,居然可以凭借精神力,暂时打破空间,可惜你不能连续使用……” “@#¥%……&*!”西陆蒙面者嚷了一串赫鲁特拉语,翻译过来是“真没想到九州也有盗贼,可惜你太仁慈了!” 真正可惜的是,他俩语言不通…… 就见那盗贼攥紧匕首,准备豁出命去拼掉一人,他有信心,只要用毒匕首切开一个小小的伤口,任他是谁都会没了命。 就在这时,一个白旗扔在场中,原来是洛宁公主从她儿子那里抢下的。 海特王子却没有怎么阻拦,而是有些失神,他没想到,自己最厉害的勇士,居然就这么轻易地被打败了。到了事上,他还真舍不得那五个勇士,至少他们曾经救过他很多次,谋害、暗杀、政变……没有这五个赫鲁特拉勇士,他早已就被父亲的亲弟弟杀死了。 可是,此时已经来不及了,圣骑士那个“无敌”的光罩终于消失,他信奉的神停止了庇护,所有人都将被渐卦淹没。 没有护场可以在一瞬间,阻止下真人级的法术,更何况那还合了易术。 防战怒吼着,释放出身体中每一丝潜能,手持巨盾顶在了圣骑前面,可是这也不能挽回一刻。圣骑士已经筋疲力尽,只有德鲁伊在尽力医治着战士,法师也施展起紫色奥术飞弹,想要抵消一些渐卦的威力,却是九牛一毛。 张庆丰当然知道对方投降了,就算他再怎么不爽这些西陆人,可他讲信用、守规矩,金丹已经收起。可是,那剩下的渐卦真气……足以杀了四个西陆人。 盗贼正准备拼掉一人,临死挽回些颜面。就在这时,眼前背对着他的吕白和他身后那人一同消失了…… 原来是宇翔那不可思议的宇术!连续两次瞬移,将吕白带去了下方。 黄龙出!四海平! 全场一阵唏嘘,光辉闪现,吕白手上伸出一尊龙头,“吃下”了那剩下的渐卦。 那些不懂规矩的赫鲁特拉勇士还想再战,被护场们迅速控制住了,其实除了那个盗贼,其他几人都已经疲惫不堪。 个别斗迷们难免有些不满: “快看!那些白猪还想还手!” “□□白猪!” …… 更多的人,只是看到那些赫鲁特拉人被打败,就挺满意了,已经开始跑去兑现赌金。 …… …… 该是兑现的时候了,其实吕白不敢对那三张迷图有所期待,那可能代表着更多的线索,也可能代表着更多的陷阱…… 所以,当洛宁公主轻巧地说出“迷图不在我手上,这三张是假的”这句话时,吕白甚至有些如释重负。 “你在说什么?!你个骗子公主!”张庆丰本能地骂了起来,好在此时,只有洛宁公主、斗族族长和九色鹿的人在密室内。 “庆丰!”对方毕竟是大庸朝公主,赫鲁特拉王国王后,征武王后人,吕白立刻用眼神责备了一下张庆丰,把他挡在身后,却没有道歉,对于欺骗者,无论他是谁,都应该受到谴责,无需道歉。 看到吕白的眼神,洛宁公主猛然间觉得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到底在哪见过,可这不影响她看出,吕白在质问。对于这个真正的君子,她应该立刻作答。 洛宁公主只好接着道:“诸位稍安勿躁,本宫自会给出一个说法。” “请公主殿下……还是先给斗族一个说法吧。”这次说话的是忘剑仙,毕竟拿假宝开办斗技,等于首先欺骗了斗族,忘剑仙心里都有些气恼了。 洛宁公主却早有准备,将一块厚重金牌拿在手中,亮出上面刻着的黄龙,道:“族长可认得这快牌子?” “认得……”看到那块金牌,忘剑仙马上对着行了一礼,接着猛然惊觉了什么,道:“难道……殿下……?” 看那忘剑仙问到一半,却又不敢问完,显然是对吕白一行有所避讳,说明其中定有蹊跷。 洛宁公主反而毫不介意,就当着吕白等人的面说道:“这金牌,乃是征武王和斗族结盟的见证,当年斗族并不参与九州统一大业,却遭奸人背叛,同时打开了通天塔五段和六段的禁制,如果不是征武王带领英雄豪杰助阵,恐怕今天……” 忘剑仙接住话,道:“恐怕今天已经没有斗族了……所以斗族制下了三块金牌,赠予征武王,金牌一出,斗族听令……这就是其中一块,也是最后一块……” 洛宁公主露出典雅微笑,道:“是的,现在你可以收走这一块了,就当我这个征武王后人命令斗族,陪我一同行骗。” 忘剑仙无奈,只好接过令牌,但仍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道:“既然要使用这块黄龙令,公主殿下为何不一早将事情说明?” “那个你就不要管了……”洛宁公主看大家疑惑不消,只好又点点头补充道:“其实也没什么原因,或者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现在看来,效果很不错,否则……你们斗族早早知道这迷图有问题,难道不会对你们的天途者讲明?天途者可能早就退出斗技了……” “殿下,在下何德何能,竟受您如此重视?”吕白直截了当。 “没什么重视不重视的,我只是想举办一届斗技,参赛者都以得到迷图为目的,现在看来,反而是来的人都对天途者感兴趣,也就是说,真正对迷图感兴趣的是天途者,对吧……”洛宁公主说着,深深地望了吕白一眼。 这个身为人母的女人,竟仍然保有天女一般的容貌,眼中满是柔情,可她这样看着吕白,着实勾起了铁云婵的敌意。 吕白却只是觉得心中安宁,那双眼睛就仿佛有魔力一样,令吕白差点就放弃了追问的念头,可仅仅是“差点”,吕白还是收敛心神,淡淡道:“殿下的想法……请恕吕白草民一个,自然不懂,但天子欠债,一样要还钱,公主欠吕白三张迷图,打算怎么还啊?” “好!天途者就是天途者,果然器宇不凡!”洛宁公主大声叫好,将美目聚焦在吕白双眸,好一番深看,又继续柔和下来,说道:“这债……我拿天下人的命来还……” 洛宁公主越说越慢,似是说不下去了,神情也愈加忧愁。 海特王子都二十了,这洛宁公主少说也四十岁左右,竟一时间比少女还要多愁善感,可又无比真挚,除了铁云婵,大家甚至都跟着悲伤起来。 铁云婵走前两步刚要说话,就觉臂弯一暖,已经被吕白拉住,回眸望去,正迎上吕白那双坚定的目光,这令她心中感叹:哎,我怎么能不相信白的为人?那个洛宁公主就算是天仙下凡、狐精变化,我的吕白也一定会坚持正道,再说……他都已经答应爹爹了…… 想着,铁云婵对洛宁公主的醋意和敌意,经转化成了心脏的砰砰乱跳。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请公主殿下有话直说,到底凭什么可以拿天、下、人、的命来还债?!”吕白的话有些咄咄逼人。 洛宁公主却不责怪,缓缓道:“当年,我出嫁西陆,本是陆进背后作祟,然而作为征武王的后人,我应该从大局考虑,就顺水推舟,奢望通过联姻,减少一些西陆人的侵扰……” 说到这里,洛宁公主眼眸有些湿润,却更加动人。其实,作为一个女人,她的命运也算是可悲可叹。 “……陆进在朝廷只手遮天,可各大诸侯、城主,并不买他的账,他就想通过与西陆人联手,对九州进行实质的瓜分,而我就是他的一颗棋子……他以年幼的天子,也就是我同父同母的亲弟弟,作为要挟,以为我会言听计从,可是他想错了,我们征武王后人不会这么轻易就屈服,我也早就看明白,陆进不敢拿天子怎么样,因为父王修元帝只有道亨一子。” 说着说着,曲折命运带来的伤感已经隐去,呈现在洛宁公主脸上的满是大义,这个背负家国命运的女人,终于说出了一个惊天大秘,也为吕白的前行……拨开迷雾…… ******* ******* 纵横最近搞了个【中文网会员】,听说【10块钱】,买断上架的小说可以【包月】看。 好像现在还在做活动,可以免费申请试用会员,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去看看。 可能快结束了吧,总之,就是个优惠活动,反正我这书也没买断,也没上架,纯粹帮纵横宣传下,还有就是给读者通风报信,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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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宁公主望着远方,有那么一会儿,才干脆地说道:“是的,不过他们不叫国王,九州只有一个国家叫做大庸,也只有一个皇帝。” “对不起,恳请您宽恕我的冒犯,但我实在羡慕,至少你们不用与其他王国开战了。” “九州有句谚语,叫做‘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国王被这句谚语所打动,点头称赞:“很有意思!确实每个人都有苦恼,所以说,大庸的皇帝也会像我这样出来视察了?” 洛宁公主莞尔一笑,回答道:“是的,陛下,不过会打扮得更像普通民众,这在我们那称作微服私访。” “‘微服私访’?我喜欢这个主意,看来我要去搞几件破衣服,哈哈哈!” 二人又谈笑了一会儿,国王突然一把搂过,将他的新婚妻子抱到了自己的坐骑上,四目相视,真诚道:“请问,您愿意同我一起治理赫鲁特拉王国吗?治理成大庸朝那样美好的国度……” …… …… 直到现在,吕白等人才从洛宁公主脸上看出一丝憔悴,她曾辅佐那个充满理想的国王,努力治理好一方土地,可这也触犯了到了许多人。 王国的强大,让周边国家紧张;公正的法律,让王公贵族不满;安逸的生活,让教会犹如闲置…… “……还有,你们听说过伯拉人吗?也就是九州的通神帮……他们在西陆已经活跃了很久,靠着狡诈的伎俩聚敛财富,可是我的丈夫,使人民安居乐业,脚踏实地,使人民忘记了贪图富贵,使他们不再落入伯拉人的陷阱,再加上日趋完善的律法……” 说到这里,洛宁公主有些说不下去了,其他人也猜想得出,这位伟大的国王,一定是因为这些英明的政策遭到了迫害,但吕白没有沉浸在悲伤中,世界还在运转,责任总要有人承担。 “所以,他们就杀害了驸马?”吕白的话很直接,也有些残忍。 “是的,他们故意制造邻国的战乱,其实是一个圈套……” “公主殿下,您这是在说……不止赫鲁特拉,其他的几个西陆王国,也都在教会和伯拉人的控制下?” 见洛宁公主点头,吕白继续道:“伟大的赫鲁特拉国王,是否还施行了新的奴隶法案,准备缔造一个人人平等的国度?是否还想将货币的发行权拿到国家手中?而不是伯拉人的银行?” 洛宁公主先是一愣,然后激动道:“是的,你不亏是天途者,我没有看错!” “这是那些家伙的底线。” “看来你对那些家伙也很了解……”这次洛宁公主的话充满了试探。 “哈,我也只知道这些而已,现在作为债务,还有劳殿下多说说那些家伙的事情。” 洛宁公主点点头,道:“我知道的是,十二迷图早就已经丢失,可能也仅仅只是个传说,而现在的这些‘迷图’,其实比十二迷图还要久远,是有人趁着西陆各个王国崛起之际,将‘迷图’混入世间,教会、伯拉人、贵族,他们都不过是那些人的走狗,也在那些人的利用之中。” “哪些人?殿下就请直说吧,这里没外人。”吕白敦促道。 “好,”洛宁公主说着深呼了一口气,终于开始讲述重点:“你们可能听说过有关三界的传说,我们人界就是在天界、地界之间,但是有些天界的生灵,他们不想将人界归还给人族,但由于天条的限制,以及他们本身的力量已经十分薄弱,所以只能靠卑鄙的手段,来颠覆人族,好坐收渔翁之利,他们……就是龙族……” 密室中人数不多,忘剑仙、吕白、张庆丰、宇翔、铁云婵、十三,但大家的小声惊叹还是连起了一小片。 洛宁公主则继续讲述: 人族复苏时,龙族分为两派,一派认为应该将人界归还,主张回天界,还有一派要留在人界,还爆发了短暂的龙族战争,最后随着天界关闭,才尘埃落定。 留在人界的这些龙,又分为两类,一类与人亲善,一类唯龙独尊。 九州人族早在天界关闭不久,就将唯龙独尊的那一类,进行了驱逐,这期间也得到了善良龙族的帮助。 而那些想要占世界为己有的龙,则大多跑去了西陆,并一直压制着西路人族的复苏。 基本上,现在的龙族可以分为九州龙和西陆龙,但九州龙从很早以前,就渐渐淡出了人族视野,大多都是变化成普通人,过着他们喜欢的安逸生活。 而西陆龙,则一直进化着龙的形态,面对日益笨重的身躯和无法飞行的宿命,他们进化出了双翅,也保留下了许多龙族力量,并纯化为各种类型的存在,有时候只需要从颜色上,就可以区分出他们的各种极端。 这些横行陆地又生出双翅的骄傲龙族,一开始也只是龙族而已,他们仅仅是保有着自己的领地。可后来随着人族的崛起,他们产生了深深的危机感,纷纷变化成人以及各种形态,潜入人族,爬到顶端,妄图利用人族的阴暗面,一步步达到他们的目的。 听洛宁公主讲完,吕白问道:“可是我认识一条龙,他来到人界的日子,要追溯到亿万年以前,也就是说,早在续帝之前,龙族就已经与人族进行过许多接触了?而那些西陆龙,也是来自于亿万年以前?” 洛宁公主摇头道:“那我就不清楚了,我只知道那十二迷图是假的,仍然保存在各国教会手中,就是为了误导他们,帮助龙族盗取这个世界,迷图上就在描述天界的美好,并且留有地图,只要保护好地图上标记的两界链接点,天界就迟早降临……之所以展示给西陆人,就是因为那地图中记录的一半地点,就在九州,西陆一直以来都在计划如何夺取九州,将那些链接点据为己有……现在九州还出了陆进这个国贼……” 吕白等人终于恍然大悟,原来极点麒麟和白山应龙处,正是西陆龙颠覆世界的关键点,而九州人族居然一无所知! “帮助我!天途者!西陆人的大军正在集结,他们有着龙族制造的可怕武器,世界即将毁于一旦!”洛宁公主眼中并没有哀求,甚至不算是请求,更像是诚恳的建议。 “殿下,您觉得我要怎么做?”吕白决定听听这个公主的想法。 “帮助我的孩子夺回王位。” “您觉得有用吗?他能拿回兵权?” 洛宁公主眼中满是毅然,道:“至少我们有人民的拥护!” 吕白点头道:“好吧,算是说到点子上了,可是我给如何帮海特王子夺回王位?我可不善于宫廷斗争。” “去杀掉他的叔叔。” 冰冷,当说到这句话时,洛宁公主只给人一种感觉----冰冷。 她又继续补充道:“我们随时可以发动起义,就算那些贵族不拥护我们,可人民拥护,现在就是要杀死那个篡位者,这样我们就能夺回赫鲁特拉,而西陆其他王国就会受教会唆使,掉回头来对付我们,暂阻向九州的进犯。” “陛下,我深信您的谋略,可是我们现在离西陆那么远,还来得及吗?您应该早些举办这场斗技。”吕白话语中有着一些推脱,他不可能马上就相信这个公主的一面之词,更何况她还欺骗过他。 这时就听宇翔道:“西陆啊?很好去的,我家有祖传的宇符,虽然不多了,不过可以瞬间传送到西陆。” 几人不免心中咒骂,这个宇翔的“不识时务”。 洛宁公主脸上有些喜悦,竟情不自禁道:“机缘!真的是机缘!他说得没错,一切都恰到好处!” 神秘人!这个念头从吕白等人的脑中跑了出来,难道洛宁公主也有神秘人指点?! “是什么人告诉你这些机缘的?!”吕白已经忘了面前女人的尊贵身份,口气中大有质问。 洛宁公主却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 第一百九十九回 静待号令 “对不起,我不能说出那人,只能确切地告诉你,那人不会是什么神秘人,也只是交代过我这一件事情而已,‘如果遇到麻烦,就回九州,以假迷图为悬赏主办斗技,再以黄龙令免去斗族的责难,这样一切问题就能迎刃而解’,好了,我说得够多了,算是还完债务了吧,天途者?”说到这里,洛宁公主一脸轻松,让人觉得她好像真的谁也不欠了。 “黄龙令也是他给你的吧?” “无可奉告。” 忘剑仙似是问到了一个关键,洛宁公主只简短回绝了,不过忘剑仙还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如果这个老头能猜到,那天途者也一定会知道,算了,他们最多只知其一,洛宁公主想到这里,也不再纠结,而是言道:“给你们三天时间考虑,三天后我就带王子回国,发动起义,尽力阻止七国联军的形成,如果那个篡位者还活着,我不能保证这么做会有效果,但我会去做。” 将这个“七国联军”丢给众人,洛宁公主兀自离开了。 忘剑仙无奈地摇了摇头,叹道:“哎,征武王的后人,竟落得这般境地,世事无常啊。” 不等吕白几人发问,忘剑仙继续道: “ 当年,斗族曾邀征武王,试那黄龙扳指,他也是第一个自续帝后,带了扳指而无碍之人,可惜,那是因为他本就没有修为,当然,他也没有激活黄龙扳指。 这个人,虽然不是天途者,可也有帝王之相,三千年前得各方英雄相助,铸就了九州一统的大势。 征武王心境极高,只可惜他,以及他的后代,却没有入修真之途,为得是弥补凡人与修真者之间的隔阂,可能也只有这样,才能维系到今天这般繁荣吧。 尽管有灵丹妙药,不过征武帝以及他的后人,寿命最多不过两三百岁,所为皇族,能够放弃修真者的寿元,也算是九州之福了,也铸就了如此长久的修真盛世。 皇族有道,大庸昌盛,上上下下,井井有条,而黄龙令,就是由专门人员进行保管,这几百年,就一直托管在金至派养神真人那里,没想到,二十多年前,居然有人将之偷去……” 养神真人,吕白是见过的,就是在不咸山上,告诫萧夜老怪分身的,那个总是双目微闭的深沉男子。 吕白自视此刻修为,如果除去黄龙扳指的“无限”气海,应该还远在那养神真人之下,究竟是什么人,能从他手上盗去物件? 忘剑仙继续讲着:“盗去那黄龙令的不是别人,正是逃命剑仙易不占……说起这易不占,就不得不说说他的一位朋友,那人可是个谜一样的人物,算下来,也是失踪于二十多年前……” 吕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却尽量使自己显得自然一些。“易不占的朋友”……会不会就是易不占口中的“老滑头”?! 其实吕白的表情倒还算自然,铁云婵和张庆丰就有些慌张了,特别是张庆丰,心跳声都能被吕白过人的听力察觉…… 忘剑仙,那是多少年的处世,怎会没有察觉?可他好像还真就没有察觉,脸上什么表情变化也没有,仍然是作回忆状,缓缓讲述着 “ 易不占应该也只有那一位朋友了吧,他这个朋友与我斗族也大有渊源。 那是九百多年前了,当时我是刚刚加入近卫军,跟我同时加入的人中,还有一个叫贾仁的,除了名字比较怪,我们还听说,他只是在龙虎斗中发掘出来的,化去修为后,却只用了几年,就到了剑圣之境,用得却是一柄木剑…… 可他修为进境实在是快,我记得很清楚,只用了十年,就成为了剑仙,也正是在他突破剑仙的那天,我们一起压下了通天塔第八段的总阀。 那是我第一次亲眼看到,剑圣是如何突破到剑仙的,还有,如果贾仁当时没有突破境界,整个近卫军很可能会全军覆没。 到现在,那天的战斗还历历在目…… 三位剑仙前辈,合力也无法挡下,那八段守阀魔兽的愤怒一击。 一位前辈很快就被破去了天罡罩,奄奄一息。 就在这个时候,那魔兽竟突然被定住了!一动不动!然后,我们才发现,原来自己也不能动了! 只有贾仁……拿着一柄木剑,不断收取着天赐蓝焰,成为剑仙的一瞬间,就绽出全部剑气,使出一招他自创的剑法,直接将魔兽一斩到底!! 可就在第二天,贾仁失踪了,就仿佛他真是个‘假人’…… 斗族也曾寻找,一直找了一百多年。 后来有人说他认识了一个易师,那易师就是易不占。传闻二人互换本事,贾仁学会了易术,易不占入了剑修。 很快,关于他们的事情又中断了,直到二十年前,这个贾仁竟闯到了皇宫,几个巴掌,将立在道亨帝身旁的陆进,打得满地找牙。 却什么也没说,又从此消失……” 歇了歇,忘剑仙接着道:“我记性不好,就是因为装了太多这种事情,越是活得久,越是只能记住怪事,那个易不占偷了黄龙令,而黄龙令又出现在洛宁公主手里,此事让我不得不联想到贾仁,也不知道……贾仁现在还好?” 贾仁……假仁假义?假人?这个名字不如没有的好。但吕白知道,这个贾仁可能就是他父亲…… 听忘剑仙话尾,似是也在询问,吕白不知答还是不答。 很快,忘剑仙点起头来,好像已经得到了答案,又道:“天途者,当下九州内忧外患,吾辈剑修静待号令。” 吕白表情木然,空望前方,艰难地摇了摇头,说道:“让我想想,我要好好想想。” 说完,吕白迅速地离开了。 …… …… 大庸斗技场?九色鹿驻地 一张地图上,右边是九州,左边是西陆,上面是冰盖,下面是生灭洋。 这就是人界吗?吕白在心里扔掉了这个问题,现在还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这两天他们通过五常居,得到了冰盖上最新的消息,那里确实有大量西陆人的部队,形势不容乐观。 “这边都是雪山,西陆人大部队很难通过,”吕白指点在九州西疆的大片山脉,然后又指着地图上方的冰盖道:“所以,他们就打算从冰盖绕来,凭借北高南低的优势,对九州大举进犯,洛宁公主没有撒谎。” “我□蛮猪全家!真他妈卑鄙!”张庆丰愤怒地大叫。 “我□蛮猪全家!真他妈卑鄙!”宇翔也跟着大叫。 “再学我说话!我杀了你!!”张庆丰真火了。 宇翔却也很气愤:“我不会骂人,跟你学学,骂骂那些侵略者都不行啊?!” 张庆丰一想也是,点头道:“好吧,你别学得一字一句就行,而且你跟我学了骂人,作为交换,你要把宇术教我,我好传送过去杀那些蛮猪。” “好!没问题!我□蛮猪全家!” 被这俩人一闹,气氛竟也没那么紧张了,吕白继续道:“现在奸臣当道,朝廷无有作为,唯一能依靠的就是那些城主,我已经建议五常居,去活动北部各城的关系,最起码让他们加强防范……而短时间内的转机,可能真的就在洛宁公主那边。” “这点我也同意,不如把刺杀任务交给我吧。”铁云婵这算是毛遂自荐,一是她以速觉入门,二是她身为女子,容易令人放松警惕。 吕白仍点头考虑,宇翔也自告奋勇道:“这个还是交给我吧!我是宇师,可以隐遁,可以瞬移,而且我都会《五气丛》了,上次那个西陆潜行者就被我吃得死死的。” 张庆丰一撇嘴道:“我已经查过了,人家那叫盗贼,你才是潜行者呢,你全家都是潜行者……就你这情报消化水平,还是把宇术教给我,让我去吧。” 不等他们继续争辩,吕白一拍桌子,道:“是的,庆丰说得很对,我们现在需要大量情报,我现在就去找忘剑仙,帮我联系洛宁公主!” “怎么一说洛宁公主,这吕白跑得就瞎快,算了,宇翔,你现在赶快教我宇术,我就把《骂人宝典》传你,这可是从不外传的。” “好!没问题!” 俩人快快乐乐地去了训练场,留下铁云婵听者有心:白是为了九州安危,才去找那洛宁公主的…… 十三不紧不慢地说道:“吕白还没走远,不如你追过去一起看看吧,尽快熟悉些情报,我去下城里的五常居。” “好!” 第二百零零整回 三年战争 “国王出征前,将真正的王冠留在了我这里,可以说他已经察觉到危险,却毅然前往……”洛宁公主停顿了一会儿,接着道:“没有这个王冠,琉瑟普就不能进行加冕,我佯装要息事宁人,献上王冠,令他放松警惕,到时你就可以动手。” 琉瑟普就是那个篡位者,听到“动手”,吕白还是适应了一下,答道:“如果过程中,我有了自己的判断,可能会放弃刺杀的念头。” “这点天途者可随意,本宫也是为了阻止东西之战,如果觉得本宫另有目的,天途者自然可以有自己的打算。” “那好,请问殿下需要几人?” “只需要一人。” “殿下看吕白可好?” “正好。” 说到此处铁云婵望向吕白,眼神中有些疑惑甚至是责怪,但她没有出言。 洛宁公主察觉到了,只是浮出一丝笑意,接着对吕白道:“天途者,从明天开始,请到我住处,学习西陆人的礼节和语言,熟悉那边的风土人情,为刺杀做准备。” 说完,洛宁公主留下一个淡雅的笑容,离开了。 “白,为什么?”回去的路上,铁云婵还是问了出来。 “如果只能去一人,我想亲自去,你为我担心吗?” 铁云婵不料吕白反问回来,慌张中点了点头。 就听吕白继续道:“请相信我,我一定会回来的。” “我相信你,白……” …… …… “什么?!就你一个人去啊?”张庆丰又大呼小叫起来。 “那你怎么回来?”宇翔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吕白笑道:“那就有劳宇翔兄指点一二了。” “哈哈,指点指点,我这就去找我妈,让她把宇符给我。”宇翔说着已经打开了宇阵,上次他伤势好了以后,就呼叫娘亲,专门带他到各地又重新布置了一番。 吕白赶忙拉住了,道:“宇符先不急,难道宇符的使用不需要宇师吗?” 宇翔马上收住阵,道:“对啊!我怎么给忘了,那我教你宇术吧!” “是的,我也有此意,无论是脱身,还是返回九州,宇术都是很实用的。” “哎,宇术很难学的……”张庆丰听说吕白要学宇术,回想起刚才跟宇翔学习的经过,泄气道。 “那是你太笨了,宇术最简单了。”宇翔可是很有信心。 张庆丰反驳道:“简单个屁啊,宇媒都是一粒一粒炼出来的,炼了半天还不够瞬移一下的……” 吕白只得出言打断道:“好了,时间不多,我们去训练场试试吧。” “对!要试过才知道!”宇翔大叫着,很兴奋地跑向了训练场。 …… …… 如果想知道人疯狂的极限,可以去看一看西陆人,为战争进行的发明。 将灵玉填充在容器里,倒入溶解液,再密封起来,然后投向敌方阵营,灵玉中的力量,就会一瞬间释放出来,告诉敌人,什么叫做山崩地裂。 冰盖上的战争持续着,面对西陆人的新式武器,如果说除了冰山族人的不屈,还有什么可以抵抗的,那就是九州修真者的尊严了。 不止大觉宗,许多活跃在北方的修真者也加入了战斗,甚至有一些人,他们曾称不上正道中人,但加入志愿军是一个开始。 秋会士攥着两枚志愿军团配给的水玉,正将一个凝聚到数丈大的寒冰气团,推向西陆人的上空。 嘣----嘣----嘣----!! 西陆人的灵玉炮弹,飞出炮膛不久就爆炸了,迸裂着艳彩凝光,反而炸死了不少西路蛮兵。 是觉者们凭借敏锐的视觉和反应,直接持盾而上,与其让这些炮弹爆在后方,不如牺牲小我,拯救大家,还可拼死不少蛮兵…… 见到秋会士那颗寒冰气团,许多水修也投射出真气助势。 蛮兵们顶在最前的是重甲兵,他们用重盾连接起了屏障,修真者的法术很难从正面奏效,可以说秋会士的手段从高空攻击,这是很靠谱的。 就见寒冰真气球越来越大,等蛮兵们发现不对,他们已经被普天该地的寒气压住,一个个凝成冰人,连那些大炮也被封住炮口,炸了膛…… “!@#¥%&*----!!”不知是什么原因,令狡猾的盗贼也能骂出声来,显身的同时,已经将匕首戳向秋会士。 避不开了,秋会士知道,他现在只是想,如何在被刺中之前,聚起一道凝射,与这个西陆盗贼同归于尽。 噗---- 西路盗贼的脑袋不见了,脖子上喷出一朵血花。 “怎么样?不认识我了吗?”铁火撂下一句,已经化作一团火球,撞向前方一个金光闪闪的东西,立时将蛮兵破开一路。 秋会士笑了笑,双手又攥紧水玉,在身前凝聚起冰球来…… …… …… “祖腊,北部试图包抄的蛮人,已经被志愿军团彻底瓦解!”一个冰山族士兵,向着他们的统领汇报着。 “好!”那个统领骑着只一人多高的纯黑灵犬,叫了一声好,接着有下达了命令:“全力冲锋!!” 作战计划失败,蛮人一定会马上撤退,他要趁着蛮人下令的同时,予以痛击,等他们再下别的命令,就为时已晚了。 笨重的大炮才刚刚转身,几百只战熊就破冰而出,一面稍稍抖毛,一面已经驮着背上的冰山勇士,冲向那些傻眼的蛮兵。冰山步兵从冰坑宽大的间隙中,同时杀来。 蛮兵们刚接到撤退的命令,大量的反击让他们措手不及,跑?还是还击?就在他们犹豫的时候,无数支火箭以及一位雪壳剥落的冰山仙女,告诉了他们,跑还是还击都是……死! 就在这时,无数寒冰向着冰山族士兵砸落,配合着迅速延伸的火墙,暂阻了他们的追击,一时间死伤无数。 “是西陆法师!神射手!” 习星下令时已经催动一张雪篆,凝出一片片雪花,堆砌成几个雪花座驾。十数个宇文家族的神射手跳了上去,被送往高空,打算凭借开阔的视野,寻找角度,射杀西陆法师。 对付法师,冰山族人一直都是用着这种方法,西陆人早有准备,一阵火枪手,向着天空齐射,并不瞄准,而是形成成片的杀伤,立时就有几个冰山射手被击落。 习星一面稳定着天道雪篆,驱使那个天女倾泻下无尽冰泉,阻挠、冻杀着大量的蛮兵;一面又催动起一张雪篆,准备跳上雪花座驾,去手刃那几个法师。这当然危险,但天星可不是摆设,他要带给族人胜利与勇气!! 就在这时,西陆人阵中,一个冰法身后银光闪动,一柄细长笔直的利刃,不知从何处伸出,立马将他分割成数十块,落在地上变成一小堆,热腾腾的肉块中还滋着血。 “有盗……啊----”冰法旁有个火法,刚用西陆语喊了半腔,也变成了一堆肉块…… 蛮兵们四处受敌,这时连己方的法术也戛然而止,还没搞清楚什么状况,就见无数的青光、红影向自己袭来,许多人叫都没叫出来,就被冻成冰渣,或散发出烤肉味。 砰砰砰砰砰…… 一道金光反弹于蛮族军阵之中,没人看得清这是什么东西,晃到眼前的时候,要么心脏已经被刺穿,要么就觉浑身痉挛七窍流血…… “是他们!哈哈!山部听令!从北面包抄过去!”习星大笑后对着一个将领下令。 “是!”那将领领了令,开始调遣部队。 “风部听令!从南面包抄!” “是!” 习星又直接夺过令旗,向前方的部队传令道:追击到底!一个不留! …… …… 凯旋而归,大帐内,冰山族将领和一众修真者代表齐聚一堂。 “今天这是最痛快的一丈!让我们一起来敬九州英豪!”习星说着举起大碗,先干为敬。 大家一番痛饮,又各自说了些冰场上的杀敌经过,气氛好不热闹,随军的家属们献上歌舞,将士和修真者三五一群欢笑着。 这时,习星才敬到大觉五子与张庆丰等人身前。 “大恩不言谢,各位都是真英雄,请恕习星怠慢。”说着,一饮而尽。 “哪里有怠慢?天星言重了,理应先敬冲在最前者!”铁水领头同饮。 铁云婵放下杯子,迎来习星询问的目光,她知道,这是在问吕白,忙取出一封信件,道:“吕白他另有要事在身,不能前来,让我带这封信给天星。” 习星小心接过信件,大笑道:“论修为,论资历,诸位都远在我之上,就道友相称吧。” 众人点头应和,习星又看向旁边一个黑衣修真者,那人正在跟张庆丰比赛啃羊腿,脸都扭曲了…… 铁云婵无奈地笑了,看来要等他们“比赛”完,才好说话,就先为习星作了介绍。 习星惊赞道:“原来就是这位英雄啊!我一直纳闷,是谁那么快,两下!就解决了两个西陆人法师!” 宇翔的嘴巴突然变成好多张,从四面八方咬起羊腿,只一眨眼就啃得只剩骨头,然后向习星抱拳道:“习道友过誉了,这都是小意思,再来两个羊腿吧。” 张庆丰终于啃完,气愤道:“妈的,你作弊!” 习星大笑:“哈哈哈哈哈!快!给这两位英雄上羊腿!” …… 看过吕白的信,望着那万里冰川,习星生出无限感慨,三年了,无数人牺牲在这场战争中,无论是冰山族,还是西陆人,他们都是这场战争的牺牲品…… 如果今天一战可以让西陆人知难而退,那就再好不过,可是习星明白,西陆人是不会退却的,他们只会组织起更庞大的部队,进行更疯狂的反扑…… 习星心里不免要问:人为什么要争斗不休?!可能我习星永远也不会懂,但我相信吕白一定可以找到答案,吕白……你一定可以…… 极地的风,刮到任何一处都是北风,这北风将带着习星的呼唤,送往踏上西陆的吕白…… 第二百○○一回 尤瑟万岁 使用宇术传送,容易令人起疑,而慢慢悠悠地坐着马车回国,又显得太做作,路上也会麻烦不断。所以,洛宁公主选定了飞舟,作为回西陆的交通方式,既然去了九州,就应该以九州人常用的手段,不会太慢,也合情合理。 吕白自然就成了飞舟舵手,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活跃在西陆上空的龙族后裔。 这是一艘酷似九州龙的飞舟,泛着黄龙光彩,与飞在下方的西陆幼龙极不协调。 终于,几只幼龙发现了高空中的“异类”,发起尖啸,向上袭去,却发现那个拖着奇异光彩的飞行物,比它们想象的还要高,还要快,很快就被狠狠地甩下…… “想不到,天途者的驾舟技术如此了得!”看着一路被甩掉的西陆飞龙,洛宁公主由衷赞叹。 “其实,这是我第一次开飞舟,还要多谢斗族提供这艘黄龙舟。”吕白这不是谦虚,除了偶尔开开张庆丰的飞舟,他还真没好好钻研过,只是凭借黄龙扳指中无尽的真气,和土行真气本身的平衡性,极快地上了手。 海特王子则坐在船尾,与法师下着西陆象棋,除了那个防战在睡大觉,其他人则兴致勃勃地观看起这场桌上博弈,时不时发出一阵欢笑,讨论一番,偶尔还会看看那个飞舟舵手的背影,议论几句,少不了一些讥讽语气。 “请原谅他们,他们……” “没关系。” 吕白用赫鲁特拉语回道,同时一面保持航向,一面在经脉中将些许真气改造成宇媒,他现在要尽快积攒起宇媒,目前的存量仅够瞬移几丈,或者隐遁一两刻钟而已。 …… …… “瞧瞧谁来了?!亲爱的、善良睿智的、尊贵的洛宁王后!”伊莎贝拉女王牵着裙子,稍稍屈膝向洛宁公主还了一礼,然后就张开双臂,与那个美丽到令她嫉恨的王后,拥抱,互吻双颊。 “这个小伙子真帅,是你从九州带回来的?”尽管这位女王已经满脸褶皱,可双目依然炯炯有神,更修炼出了捕捉俊男的锐利眼光。 吕白赶忙将左手捂在右胸,向着老女王行了一礼。 “他是我买飞舟时附赠的舵手。”洛宁公主说话时,根本没看吕白一眼,好像他只是个附赠品。 “是你教他的礼节吗?真是不错,我早就想去九州了,有机会我也要买下个这么好的舵手……”直到海特王子上前吻手,伊莎贝拉女王才转过目光应付道:“这是尤瑟吗?长大了!真的长大了!像他的父亲一样强壮!” 见到吕白将飞舟收起,老女王又不免一阵惊叹,才将众位接入了城堡。 吕白和勇士们,被请到了为骑士准备的客房,是一件大房子,有几张大床,尽管这是马沙尔王国女王的城堡,可依然有为他们这个阶级准备的接待。几个勇士习以为常,找到各自的地方躺下了,吕白自然无甚所谓,盘膝修炼起来。 “洛宁”本是公主的封号,到了西陆竟很快成了一个名字,所以满头银发的伊莎贝拉女王,就直接这样称呼洛宁公主。 “洛宁,您真的考虑清楚了?打算就这样将王权让出,交给琉瑟普?” 洛宁公主滴水不漏地答道:“是的,为了国家的安定,这是最好的选择,唯一希望的就是……海特可以成为琉瑟普的继任者。” “洛宁!这是您最睿智的一项决定,我马上就命人安排!” “十分感激女王陛下愿意充当中间人,赫鲁特拉族将铭记您的恩德,这就是赫鲁特拉王冠,先交由您来保管吧。”洛宁公主致谢后拿出了金光闪闪的皇冠。 伊莎贝拉女王在确定了那王冠是“真品”后,对洛宁公主母子俩的决定大加赞赏。 海特王子早就知道这女王是个弄权的老妖妇,一直都与琉瑟普的关系最好,鬼才相信琉瑟普登上王位后,还会立他为王储。海特气得牙根痒痒,却只能装成一个呆王子,此时他真心地希望,吕白可以完成刺杀任务…… …… …… 王冠有了,王后和王子的支持也有了,教皇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为琉瑟普加冕。但民众们还是骂声一片,他们不明白,为什么洛宁王后会向这个小人以及**的教会屈服。 鲜花也不能掩盖火药味,人民无法接受威林斯特教堂前,纯洁广场上,上演的不纯洁----为一个以暴虐、贪婪而出名的篡权者加冕! 高大的琉瑟普,单膝跪下,依然到得老教皇的肩膀。他喜欢这个姿势,可以把头低下,背对人民,不用再装得虔诚,好让心中的贪图,可以在脸上得到短暂释放。 民众眼看噩梦中的情景上演,在那些不满者低语的衬托下,终于有人喊出了心声: “他不配做国王!” “海特王子已经二十岁了!为什么不能继位!” “洛宁王后可以辅政!” “对!请将王位授予海特!” “海特王子!” “海特!海特!” “海特!海特!” “海特!海特!” …… 听到民众的反对,教皇也迟疑了起来。 “老东西!你觉得那个荡妇和小杂种会听你的?!别犹豫了!将王冠戴在我头上!我才是你的好国王……”琉瑟普压低声音狠狠地提醒道。 教皇当然明白,国王的前提就是要听从教会指引,一双颤抖的手捧起金灿灿的王冠,开始下落…… 刺客终于确认了目标----篡权者。 教堂高高的钟楼顶,白衣人与阳光混为一缕,就同白芒的倾泻一样,飞速落下,同样的时间内,却快过了王冠的落定。 视觉的冲击不得不让教皇忘记了声音,忘记了那有如微风拂过的挥刀声。刚刚他就要将王冠放上,那颗即将变成国王之首的头颅,却兀自下落,大股鲜血喷将出来,低头接受加冕竟变成了送头受死,白缎刺客映着银光,就是那断头台的斜刃,将死刑执行得干净利落。 “篡位者受死!”刺客用标准的赫鲁特拉语呐喊着,同时将剑柄凿击在冲上的卫队长面部,使他晕在当场。 “拥护爱民者!” 又是一声呐喊,刺客同时挥洒出一片粉末。 哗---- 那些粉末,立时将一群杀上的卫兵致盲。 “尤瑟王万岁!” 刺客喊完这句,就甩起闪光粉,消失在众目睽睽之下。 人们不知道,其实这不是最后一句,他还留给了教皇一句,声音很小却很有力度:“记住我对他做的,您是教皇,我尊敬您,可我也尊敬真正的国王,那是神的旨意。” 这当然不是最后一句,他也不是刺客,而是英雄,受人民敬佩、推崇的人,那就是英雄。 人民的情绪被这位英雄调动了起来,无限重复着: “尤瑟王万岁!” “尤瑟王万岁!” “尤瑟王万岁!” …… 人群中,一位从九州归来的高大圣骑士,问向身旁的盗贼:“这是你教他的?” 盗贼摊开手,摇了摇头,他也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将盗贼的技术运用到这般地步。 圣骑士扬了扬眉毛,道:“我就知道,他那招致盲可比你用得好多了。” …… 直到洛宁王后上台,人民才慢慢安静下来,就听这位高贵的王后讲道:“可亲可爱的赫鲁特拉人民,请听我言,无论如何,这都算不上公正,赫鲁特拉国王之位,怎可因为刺杀,而被搅乱?” 唔---- 人群中发出一片叹息,但很快,许多人回应道: “这不是刺杀!这是公正!他执行了正义----!” “正义----篡位者当死!” “王子才是合法继承人!!!” “尤瑟王万--岁----!!!” “尤瑟王万--岁----!!!” “尤瑟王万--岁----!!!” …… 看到王后安抚的手势,大家总算静下来,听这位睿智的女性继续道:“尽管如此,我们依然要相信神的选择,我愿意听教皇安排……” 说着,王后转身向那位白衣教皇行礼,接着退到了一旁。 人民又开始了呐喊: “尤瑟王万--岁----!!!” “尤瑟王万--岁----!!!” “尤瑟王万--岁----!!!” …… 教皇知道此时该怎么做,此时不能亵渎神,什么是神?人民的信奉而已。 只有一个感召才配得上民意,于是,教皇说了:“神再一次启示!用活生生的事实告诉我们!篡位者是要下地狱的!!” 他的话今天第一次被民众重复: “篡位者下地狱!” “下地狱----!!” …… 教皇喜欢这种感觉,尽管他意识到那个刺客跟洛宁公主有关,可他就是喜欢这种感觉,成为神的代言人,就见他继续代言着:“今天是伟大的一天!王权终于落定!成为神明旨意的延续!!神认为……成为赫鲁特拉王国……第十六世国王的人是……尤----瑟----!!!” 那个顶起华丽小圆帽的老头,终于喊出了“尤瑟”----海特王子的教名,开始推举海特?尤瑟?金。 “尊敬的王子,请允许我为您加冕!”教皇向边上的海特王子行礼…… 当那个王冠终于落定,王子的头还健在时,教皇如释重负,大声宣布道:“我宣布----!!新国王诞生----请为我们的尤瑟王----欢呼----!!!” “尤瑟王万--岁----!!!” “尤瑟王万--岁----!!!” “尤瑟王万--岁----!!!” “尤瑟王万--岁----!!!” …… 欢呼声中,海特王子几乎不敢相信,他终于当上了国王,而第一个喊他尤瑟王的,竟然是一个九州佬…… …… …… 寂静的夜晚,洛宁公主在等待着一个人,如果在二十年前,她可能还要担心,这样会被人误解为私会,但她必须当面答谢吕白…… 是否英雄都有相似之处?洛宁公主越发觉得,吕白与一位往昔英雄十分相像,就在这时,一个深沉的声音想起。 “参见王后殿下。” 是吕白,洛宁公主转过身,却被眼前之人……惊呆了…… 第二百○○二回 无缘相呼 青缎深衣,深缘淡秀,这是一件无常衣,吕白正穿着母亲唯一的所留。 吕白没有见过母亲,可能很小的时候见过,他也忘记了。这件衣服他一直带在身上,在九州行得久了才得知,这是一种灵蚕丝,被炼化为法丝后,再织成布,做成了法衣,无论穿戴者身材如何,都会自动合身,所以又叫无常衣。 世间没有常住不变之法,无常也。这无常衣也让吕白深感世事之无常,因为洛宁公主已经悄悄落下泪来。 压下悲伤,洛宁公主尽量平静,问:“他不在了吗?” 吕白点了点头,然后又补充道:“十二年前。” 十二年,又一个轮回,他居然已经走了十二年,这让洛宁公主的悲伤更剧,面前之人就是她和他的孩子,竟已经无父无母十二年。 洛宁公主的思绪,不得不回到二十多年前那场分离,那时她刚刚成为母亲,虚弱的她,话语中有着些央求…… “三哥,我不要去,答应我,我们永远在一起,好吗?” 这个男人,修真界知道的人不多,知道的人大多只叫他贾仁,这当然不是他的名字,但他给洛宁公主的名字也不怎么样----张三。洛宁公主不在乎,仍是柔情深深地叫他“三哥”。 张三木然地摇了摇头,苦笑道:“我一直都在骗你。” “我不在乎,三哥!我知道你对我有真心,你骗不了我!”孩子还在怀中吃奶,天生的泰然自若,毫不理会母亲情绪的激动。 “但我不能输!” 三哥第一次在她面前带着情绪言话,洛宁公主知道他心中也很难过,默默地看着他。 “哈哈哈哈!算天算地算不清自己,你若想让这个孩子活着,就必须远离他,这就是命,而我则必须……算了,把孩子交给我,我会想办法养活他,使他走上应走的命运!” “三哥,我不要,这是你我的骨肉!”洛宁公主哀求着,却无力抢回孩子。 “你必须去,这样才能阻止浩劫!”张三说完,终于又柔和下来,他早已推算出,这个女人的命运,将因为这个孩子而更加悲凉,令他心疼不已,平缓道:“宁儿,不要怪我,这都是宿命,这个孩子出生的那一刻,无数个将来在我神识中闪现,我才知道……我才第一次真正看清自己的命运,你我就是作为一个‘因’而存在的,这个孩子……就是‘果’,他也是九州的‘因’成就了九州的将来……我既然已经看到了他的路,作为一个易师,我就必须遵守,为他铺设好开端,宁儿……原谅我!” 洛宁公主相信三哥,自然也会原谅他,心中的期盼却不愿熄灭,哀求道:“可是,三哥……至少让我知道孩子的名字……” “死了这条心吧,就连我也不能知道,他从出生那一刻,已经注定不能做我们的孩子……” “那至少,将这件衣服留给孩子,不管他是不是我的孩子,我都是他的母亲,总要留下些什么。”洛宁公主说着已经挣扎着起身,要从包裹里拿出那件无常衣。 张三摇了摇头一步抢上,将孩子暂时还给母亲,并接过包裹寻找起那件无常衣。 这孩子被递来抱去居然没哭一声,洛宁公主开始寻找着他的特别,但很快,张三翻出了无常衣,道:“就这样吧,看得越多越做不了主,想当年我只是想利用你的身份,现在却又被宿命利用,算来算去把自己给算了进去……不过我不后悔,宁儿,大道把你给了我,给了我一切,现在,应该为大道做些事情了!” 张三将无常衣收好,又抱过了孩子,丢给洛宁公主一个药瓶,道:“每日一粒,连服七日,即可复原身体,如果想见到孩子就快点回宫,接受你的命运,为了大道,为了苍生,也为了……这个孩子,也许你跟他还有一面之缘……忘记我吧,宁儿,我们的缘、分、已、尽……” 说完,张三又放下一块金牌和一封信,就用修真者的方式离开了。 看着那个身影所在处已经空空荡荡,洛宁公主在心中质问:怎么可能忘记?!怎么可能?! …… 信中说,无论何时,都不能与孩子相认,要照信中的话去做吗?洛宁公主正犹豫间,吕白却突然向自己身后行礼道:“尊敬的尤瑟王,我相信您一定会成为一个伟大的国王。” 洛宁马上转身,才发现暗处走出海特,这时她却听吕白对自己道:“王后殿下,我的任务已经完成,就此别过。” 说完,那个人就飞身而起,消失在夜空。 月光下多了几星闪烁,是那个孩子远去时留下的泪水吗?洛宁公主望着夜空,疑惑着,但有一点她不再疑惑:从此,再多的泪也只能流进心里。 “母亲,对不起,看来我打扰了你们的谈话。”刚刚成为国王的海特,真诚地向他母亲致歉。 洛宁公主转过脸来,仍是那样端庄,慈爱道:“不,孩子,你来得正好,要记住他的话,做一个伟大的国王。” “是,我一定会的!” …… …… 七尺剑,青影乱行踪。 冲破云霄别意念,风吹冰泪笑匆匆。 逃不了阴阳。 …… “为什么----??” 夜空中,西陆云端之上,一声九州语响彻天际,几只飞龙也被吓了一跳,它们并没有追赶的念头,而是望着一颗星辰回归穹宇。 母子相见又不能相认,连当面呼唤一声都不可,这就是命运?续帝转世?天途者?这就是我的命运?!我倒要看看!那天上到底有什么?!乾阳、坤阴正环在吕白周身,成三才剑之势,结成气场,随着吕白的质问,飞往星辰们的所在。 对于那个世界,吕白是略知一二的,那里离地面很远,没有空气,物质稀薄,气压也不同,所以才会成为修真者的屏障,让那些想飞上星辰,一探究竟的人,不能得逞。 但吕白要做,黄龙扳指里有七颗金丹、一颗灵珠的真气量,足够他维持生命,维持气压,足够他飞上天宫! 砰砰砰…… 气场中的真气成为了媒介,将碰撞产生的声波,传入吕白耳中。 碎片,各种材质的碎片,还有粉尘,甚至一些残破不堪的造物、远古诸神的武器残骸……漂浮着,堆满了天宫之路…… 这已经足以说明,《灭典》和《远古一窥》的记载属实,不过吕白并不满足,反而被这些天宫垃圾弄得更加压抑,势要冲破一切,从星辰的角度,俯瞰他身后这个大地! 吕白很快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气息,正向自己极速追来,他知道那是谁,但并不打算停下。 “孩子……回去吧……”随着前方一道裂隙的打开,一团真气打入了吕白的气场,传进话语。 来者有着美丽的脸庞,在这些天宫垃圾的映衬下,显得极不和谐。是智贤,她要让吕白冷静下来,以一位母亲的身份。 吕白突然很羡慕宇翔,这个智贤也许很忙,也许因为丧夫丧子而变得冰冷,可她还是爱宇翔的,至少宇翔可以向她叫声妈妈。 吕白终于停下了,停在了智贤的空间中,泪水再也无法抑制,划开真气,飘荡在无重力的宇阵中。 “孩子,别难过,我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但我要告诉你,你的父亲就是五常居的贤者之一,他是上一代仁贤,我们也曾一起共事……我也只能说这么多了,你父亲一直是我敬佩的人,当我猜出你的身世后,也一直把你当自己的孩子看待,如果你愿意,你可以把我当做你的母亲……”智贤伸出手帮吕白抹去泪水,又一手有力地按在他的肩头。 这时星月真人也追了上来,刚想说什么,见到智贤充满慈爱的目光,就打消了出言的念头。 手的力度有些加重,那是因为智贤心中生出了坚强,这坚强也传递给吕白,就听她继续道:“你要相信自己的父亲和母亲,相信他们的选择,他们压抑了对你的爱,付出着天地一样的大爱,你可以怪他们,但不能迷失了自己的道路。” 道路?什么是自己的道路?有人说过吗?吕白想继续在心中抱怨,却很快找到了答案,那与生俱来的仁爱和灵性,即是道路…… 星月真人不得不提醒道:“还是快回去吧,我们现在的力量根本无法扭转局势,吕白,你已经突破了界限,回去听些我们的看法,你再做决定不迟,继续突破下去,我们也不知道结果会如何,反正天就在这里,你随时可以闯。” 他们是真诚的,这点吕白判断得出。 见吕白点头,智贤宇术施展,三人一起回到了地面,竟直接到了五常居总部…… 第二百○○三回 雷震之学 那人额头上一个圆形凹陷,勉强还能算作一块疤,要说是一个坑也不为过,更有无数条伤痕从坑边辐射开来,布满全脸,像个长满细腿的怪蜘蛛。这样一张脸,属于五常居现任义贤,他正在为吕白解释着自己的另一个身份。 “除了义贤,九州义盟的盟主亦是老夫,你已经触碰到了义盟的底线……” “那是你们义盟的底线,管我什么事。”吕白哪有功夫给他耍盟主威风,很是不屑地打断了他的“底线宣言”。 星月真人刚要上前说些什么,打打圆场,就被义贤的眼神制止了。 “你果然是他的儿子,爷儿俩真像,”义贤说着,脸上也有了一些笑容,换了个语气继续道:“好吧,我就直截了当,相信听了下面的话,你也会认同我……” 义贤开始讲述九州鲜为人知的一面: 西陆教会、和组织、伯拉人、陆进,他们有着共同的幕后----西路龙人。 龙人不同于龙族,是龙族与人族的杂交。 龙族现身于世人面前,而龙人则隐藏在人群之中。龙族并不喜欢与人类交流,而龙人则密谋将人类玩弄于掌上。其实,这是某个邪恶势力的双重掩护。 说白了,龙人是某种邪恶龙族与人类的杂交,是邪恶龙族的代言人。全仗着这些聪明的龙人,那种邪恶龙族从未露过面,却已经达成了目的。所以,“恶龙”也只是个推测, 从行为上来看,恶龙的目的很简单,独霸人界。不给天界神灵,也不给地界魔族,只是由他们独霸。而为了独霸人界,恶龙不得不将人界的主人----人族,控制起来。 例如,龙人利用伯拉人的狡诈,控制着西陆经济,甚至已经将黑手伸向了九州。伯拉人先是吊起人们的**,然后放出贷款,再提高利息,最后令人们负债累累,他们就好收回那些人,用贷款购买的土地、房产,也就是通过经济手段,将每一寸土地都据为己有,这样就能永远的控制人族。 再例如教会,曲解《圣典》,编造神的感召,给西陆人族套上精神枷锁,从而抹杀人族本身的灵性。 “……说到和组织,他们藏得很深,却已经在九州活跃了一千年,那些人都十分顽固,无论怎么审问,也撬不出半个字,但是有一点已经得到了确认,他们虽然长相与九州人相似,却不是一个种族,而是……远古人族的遗留……”义贤说到这里,发现吕白毫无惊讶,他自己反而皱起眉来,使得额头那颗“蜘蛛”,也跟着动了一下。 “说吧,我能听懂。”吕白淡淡道。 “看来你爹……教了你不少?” “是的,先父教了我很多,《灭典》、《远古一窥》、《五千言》、《易经》……反正除了修真的法门,我的知识已经触及到太古。” “都是全本?” “有头有尾的,应该是吧。”吕白也毫不保留。 义贤有些啼笑皆非,看了看星月真人和智贤,终于开口道:“果然是个‘老滑头’!这些上古典籍,他只交给我们一些残卷,原来都是经过刻意筛选的!” 吕白有些不耐烦,心中的杂乱不吐不快,问道:“先灭谁?和?然后灭了通神帮,灭了教会?等陆进失去了这些支持,就把他也灭掉算了?拥护道亨帝,那个什么恶龙也就坐不住了,你们看如何?” 三个贤者面面相觑,这不失为一个办法,既然抓不到幕后首脑,那就直接断掉其手脚。 可还没等他们说话,吕白又道:“算了,你们还有什么情报,统统报来,从现在开始要听我的指示,否则你们是斗不过那些恶龙的。” 义贤一听就来了气,斥道:“小子!你别以为自己真是什么续帝转世……” “老头,你别以为自己真是什么狗屁盟主!”吕白直接打断。 义贤当场就愣了,怒火中烧,星月真人更是吓坏了,连智贤也睁着美目,他们料想不到,这吕白竟直接挑衅义盟盟主。 吕白真气一催,黄龙扳指上立刻窜出数条细小黄龙,一出来就开始相互喷吐真气,有几条喷着绿色真气,一条喷着火气,一条喷着蓝白水气,正打的欢快,其中一条吐出满口白芒,立时将其他所有黄龙变成各种形态,石头、金属、蒸汽…… 啪啦啪啦、叮叮叮…… 碎裂的石块和金属掉了一地,吕白这才收起剩下的小龙残肢,笑道:“几年后,你们谁还会是我对手?!” 说话间,吕白已经分为数个光影,铺满了房间。 “宇翔教你的?!”智贤惊道。 “是的,一个月前吧。” “一个月?!你现在用的就是真气宇媒?!”智贤知道吕白学了宇术,只是没想到一个月,就能学会将真气炼化成宇媒。 “那老夫现在就先灭了你!!”义贤怒叫着,手上已经多了一颗耀目金丹。 星月真人却抢先挡在了吕白身前,什么也不说,也没有动作,只是挡在那里,吕白始终是他的救命恩人,虽然他分不清对错,那就当还命好了,要杀吕白就先杀掉他。 吕白却用宇术闪现到义贤跟前,二人鼻尖相距仅是几寸,就听吕白嘲笑道:“哈哈哈哈!真好笑!恶龙不去杀,奸贼不去杀,居然要先杀了我?!” “啊!!!”义贤大喝一声,将耀目金丹一把捂入口中,接着浑身一亮,就这样直接将真气散回经脉,看着他这样“自虐”,智贤和星月真人都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义贤颓然地坐到了椅子里,多少年的历练,多少年的修行,他还是学不会控制自己的那腔热血,特别是在这种焦头烂额的时候。 义贤已然明白:眼前这个年轻人,就是九州的希望,他大可以猫个几年,然后甩甩袖子离开这片天地,何苦要跟我们这帮老骨头废话?换做别人得了那些上古典籍,能够有所担当吗?换做别人有这身修为和资质,能够安于正道吗?没错,这个吕白,就是那续帝转世。 这时,吕白又说话了,语气平和了许多,恢复了往常的气质。 “义盟,我是愿意尊重的,但最起码,要让我知道,义盟是干什么的吧?” 智贤想要代言,义贤摆了摆手,亲自对吕白做起汇报: “ 九州很早就有修真者,试图飞上天宫,直到无数人死去后,修真者们才明白了一个常识,没有足够的修为,飞上去也是死。 后来有一位真人,差点耗尽金丹,才从天宫返回地面。从此,义盟建立,说白了只是一个闯天者同盟,将闯天得来的信息进行保密。 这些信息包括,我们的大地、山川、海洋,不过只是一个不规则球体的表面,而外面的世界广阔无边……还有,远古诸神也曾上得天宫,在天宫中,他们渺小得可怜…… 最关键的,续帝也一定上过天宫,他却只字未提,这说明此事应该保密,至少要等真人级修真者多起来。” 吕白点头道:“我明白你们的担忧,也理解这样的做法,但是我并不同意,将这个事实永远封闭下去,其实……就连你们也会觉得心虚吧?” 义贤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道:“我们何尝不想光明磊落,可我们不是续帝,也不是续帝转世,我们只能保守地处理此事,现在黑暗势力潜伏在各处,此消息一出,修真者的世界观受到颠覆,九州难免动荡,很容易被小人趁虚而入。” “是的,这点我同意,现在九州是整个大陆的焦点,西陆说白了只是刚刚开化,还在选择着文明路线,而且已经被黑暗势力所掌控,而九州则走上了阴阳五行的文明大道,是人族文明的真正核心,可以说,当下的情况是……九州安,天下得安,九州乱则天下大乱。” 听到吕白的分析,三位贤者纷纷点头,愈加相信了他“续帝转世”的身份,但吕白马上否决了这一点。 “其实,我不是什么续帝转世,也不是什么天途者,我仅仅是个普通人,如果硬要说我有什么不同,我不过是一位文化的传承者,这文化,来自于九州人族的一代代文明,远过上古续帝,远过远古诸神,甚至远过那太古……这是伟大的文化,是所有人族中,唯一未曾中断的文化,然而,能否传承至遥远的将来……我吕白不得而知,我只知道,九州文化是九州人族的灵魂,我有生之年应当将之传承下去!” “吾等愿听传承者号令!”三位贤者依礼拜下。 吕白忙道:“叫我吕白就行,忘记这些繁文缛节,此时最重要的就是要想出对策,我认为,经过动荡的赫鲁特拉,还不足以牵制西陆联军的进犯,为了减少杀戮,我们必须找到恶龙的所在。” 义贤为难道:“可是我们现在也毫无头绪啊。” “那几个和的人还在吗?”吕白胸有成竹一般。 义贤赶紧答道:“都在,他们想死都死不了。” “那就把在不咸山上抓到的人,放回去一个,注意,不能被他察觉,我们是有意为之。” “那就交给我吧。”智贤领命,其他二人点头赞成。 “还有,您们能把传神晶石,做成这种东西吗?”吕白说着将一个物件放在了义贤手中…… 第二百○○四回 勇闯仙山 那是一枚戒指,上面镶着一颗红色晶石,正是在一年前,吕白灭杀天道卫时,从和派来的暗杀者那里得到。 义贤看了一眼,就认了出来,道:“这是和的,这个也不是传神晶石,而是其他法门。” 吕白笑了笑,取出纸笔,画了起来,很快完成了一张布满线路和标注的图纸。 “这图纸斗族也有,他们正在研究,我还给他们留了充足的基础论著,你们最好尽快与斗族取得联系,一同研究透彻……”见三位贤者饶有兴致地研究起图纸,并没有反对,吕白继续道:“与其说是法门,这其实是一种技术,也是和组织所擅长的,但是这种技术非常浅显,简单地说就是以雷震为基础进行构建,弊端很多,不分敌我的雷震,很容易就能被我们截获,再将雷震中的信息代入到易术,相信破解起来也不会太难,总之你们要抓紧时间研究,我期待你们能以真气构建起这些设备,师夷长技以制夷。” 三位贤者缓缓点头,智贤又指着一处,秀眉微蹙,道:“这个雷容,用灵胚就可以轻易做到,只是这种晶管就有些难度了。” 义贤不以为然道:“诶,这有何难,用我的真火,就能将灵胚加工成这种晶管,倒是……构造十分复杂,还一下要这么多……” 见到这几位贤者研究得饶有兴致,吕白无奈笑道:“还是快点与斗族联系吧,他们很可能都已经造出样品了。” 星月真人惊叹道:“怎么可能?!这东西很复杂的。” “我在与那些‘假郝彩’斗技时,截获了一些金丹核,其实就是和制造的,用来稳定金丹,上次给你们的金属粉末,也是这种丹核,被真气压碎而成,现在正有五颗完好的丹核在斗族手上……” “人家叫你声天途者就这么偏心,五颗都给他们了。”星月真人似是抱怨。 吕白一脸严肃,道:“时间不允许啊,上次我吸收的那两颗水、火金丹,就已经没有这种人造内核了,看来和组织也对丹修法门有了突破,我们要抓紧。” “少搭理他,这家伙是害怕对上斗族那个王笑颠……”智贤提醒道。 吕白却轻松不起来,言道:“现在恶龙利用各方势力,正悄悄侵蚀九州,大家要一视同仁,相信忘剑仙也是有分寸的,再说他现在应该有事在身,撞不上的。” 星月真人刚想再说些什么,突然腰间的传神晶石闪亮,真气一注,立马传来一个声音:“报告礼贤,已经确定964目标未出过玉女山,并圈定了无法探测的区域……” 不等那人说完,星月真人下令道:“原地待命,我马上过去!” 然后,星月真人又看向吕白,道:“964目标就是郝彩!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好!” …… 五常居总部就在豫州南部,向南几百里就会进入扬州地界,所以吕白和星月真人直接御气飞行而去,智贤则留下开了宇阵,带着义贤一起去大庸斗技场找斗族了。 …… 扬州土地很是辽阔,温暖湿润,高山是高山,平原是平原,标准的九州地貌,凡人的主要聚居地之一。 扬州的修真者也是很多的,特别是东南面那狭长的海岸线上,有着许多的海港、码头,但生灭洋深不可测、广阔无垠,人族的航线还只延伸到周边小岛。 玉女山就在扬州东南,这使得吕白二人还是行了数千里。两人路上,又免不去比拼一番飞力,自然是道行颇深的星月真人稍胜一筹。 经过一番比拼,星月真人再次对吕白佩服不已,散人的修为,竟然可以不借助任何法器,直接御气飞行,速度还直追到他不得不凝出星月法门,借助掌心真气暴喷的推进力,保持一点优势…… 这其实要归功于吕白的全法体,直接将真气注入肉身,比真人靠经脉带飞肉身还要高效。 …… 与五常居人员碰头,星月真人接过他们绘制的地图,不由得皱起眉来,道:“就是把周边圈了一下嘛,范围基本等于没有缩小,这就是最佳进山地点?看起来和其他地方没有什么不同嘛。” “属下知罪!”一位斩部队长上前请罪道。 星月真人甩了甩袖子,不耐烦道:“快起来快起来,我只是说说实际情况,又没怪你们,请什么罪啊,真是添乱。” “是!”队长起身,突然又想起什么,汇报道:“禀告礼贤,刚才有几个蜀山剑修,从这里直接进山了。” “啊?去了多久了?” “刚刚进去。” “怎么不早说?”星月真人埋怨了一句,然后看向吕白,问:“怎么办?” “豫州那边需要人,此事就告一段落吧,剩下的交给我处理。”说完,吕白就飞入山中没了影。 “哎呀,你们别来,通知其他各组,都撤了。”星月真人喝退那支小队,跟上了吕白的方向。 这玉女山虽然不比豫莽山险恶,可也栖息有千万年道行的神魔异兽,玩笑不得,星月真人知道其中利害,好在追了一段终于跟上了吕白。 吕白见星月真人已经追上,就不再多言,两人都开始放慢速度,小心往林中探入,寻找着剑修们留下的踪迹。 “我们上去。”吕白用真气语荡出一句,就先行飞跃到参天古树的上空,星月真人没有多言,跟着上来。 如果只是穿越玉女山,甚至是在这里斗上一些灵兽,对吕白来说都不算什么,他可凭借在豫莽山中积累的经验,结合五行八卦,了解到此处风水,从而判断出基本的神兽领地。 可此时要寻找郝彩,还要找到剑修的行踪,这就麻烦了。 好一会儿,吕白似乎终于有了想法,二人就隐去光芒,慢慢地飞上了一座小峰。 就见吕白取出无首剑,又叫出乾阳、坤阴,用平时同双气同采的方法修炼起来。 星月真人没有多问,只得在旁护法,看着天赐的一道金光,从无首剑导入吕白与乾阳、坤阴形成的气场,心中的惊异如何也无法平复:莫非他就是这样修炼的?真是续帝转世啊……这样会修出什么?如果凝丹的话? 不等星月真人惊异太久,远处突然冲起一道白芒,确切的说,是天赐而下。 原来如此,用剑修的天赐真气来联络,星月真人佩服地望着吕白收功。 “他们没有直接过来,可能有了麻烦,我看那片山林,有些枯黄落败之景,很可能有着道行不低的金行或水行灵兽,我们现在直接冲过去,可是要小心,因为先要跨越几块未知灵兽的领地,我们不能纠缠,必须一鼓作气。” 吕白解释完,星月真人也点头表示赞同,二人就化作两道细光,向着目标冲去。 哗---- 一片白影,竟是一只巨大的白色灵鸟! 啸---- 那灵鸟的鸣叫响彻云霄,宣布着这里是它的领地,从叫声和这片林区的样貌,吕白已经猜出,可能是只白鸾。 不过没空理会了,现在就是比谁飞得快,等那只几千年道行的白鸾就要追上时,二人已经飞过了它的领地。 嗷---- 又是一只异兽,看不清身影,发着嚎叫从林中跃出,它早已发现追不上两个闯入者了,就冲着那只大白鸟扑去。 这一扑,是灵兽凭借几千年的道行,直接靠灵性,本能地算准角度,速度极快,一下就给那只白鸾来了个措手不及。 躲不及了,白鸾只能放出十数年道行的积攒,绽出太阳一般的光华,灵气结出屏障,才算是没被那灵兽扑到咬了脖子…… 趁着灵兽掉落,不等它再扑,白鸾已经转身,开始迅速远离,这片不属于自己的领地…… 二人速度都保持在极限,总算有惊无险地到了剑修所在,却发现一片狼藉。 顺着一路凌乱,终于追上了那几个逃命的剑修,以及他们身后的……一只神兽…… 吕白一看,好嘛,与其说是神兽,不如说就是神好了…… 第二百○○五回 九尾天狐 “神兽”、“仙兽”、“魔兽”、“妖兽”、“异兽”,这些名称,其实都是人们对灵兽的主观划分。 甚至“灵兽”本身,也不过是一种泛指:除了人以外,有道行或有灵气的生物。 所以,神木仙禽也在其中。 要说到九州人族与灵兽,就可追溯到上古时期,人族在续帝的指引下,从众多生灵中取得了生存空间。可人族生于天地间,自然爱恨俱全,也有着阴暗面,泛滥起来不可收拾,没过几天好日子,就开始把各路族群往死里逼,灵兽就在其中。 续帝仙去,人族没多久也没落了,经过长期的相处与磨合,九州渐渐被人族和灵兽规范出了各自的领地。直到大庸朝建立,基本上平原归人族,山林归灵兽。 人到灵兽山中,如果道行不济,那自然就是给灵兽喂食的。可如果修真者结伴而来,肆无忌惮的掠夺,那么山林中道行高深的神兽就会现身。 有着万年道行,即便是兽,也会修来深不可测的智慧和神通,正好与人族形成了平衡。这也归功于上古人族的纷争和没落,给灵兽们有了喘息之机,等人族文明再度兴盛时,灵兽也能保有自己的领地。 后来,随着五常居兴起,修真界正道之士日渐壮大,更有许多人达成了共识,要与其他生灵和谐相处。也只有真正的互相尊重,才能像郝彩那样,与神兽成为伙伴。幻想着那些无脑、力大的灵兽,被人虎躯一震,就百依百顺,纯粹是人族无聊的意淫。 虽然人族未与灵兽们签订什么协议,但默许的规则已经形成: 第一层,灵兽可以出山食人,修真者也可以进山擒兽,这种个体行为可以视作自然行为,由大道进行选择,看那灵兽是吃饱肚子,还是死在围攻下;也看那些修真者是取了宝物,还是成为灵兽的腹中餐。 第二层,如果人族组织成军队,对山林进行侵略,或者灵兽成群攻城,那么就等于宣布了战争,将直接上升为全九州人族与灵兽的战争,这是双方的得道者都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当吕白看到蜀山剑修,被那变化成妖媚女子的神兽追杀,也觉得十分棘手,毕竟是人族先行撞入到山林。 那“妖媚女子”只是身着一层薄沙,飘然而飞,时不时撩出一**粉气,将那些想要飞起逃离的剑修,压入山林。“妖媚女子”身上还散发着香气,常人一入鼻就会神魂颠倒,若不是定力充足的修真者,男人直接精.虫上脑,女子则春心荡漾,稀里糊涂就被这“妖媚女子”罗去性命。 吕白察觉得出,“妖媚女子”的五气已经与修真者十分相似,已经可以断定,这只神兽至少有近万年道行。 “九尾天狐……”吕白小心地将真气颤出,将他根据《神魔异事》做出的推测,告诉了星月真人。 不等吕白说完,那正在追杀几个剑修的九尾天狐,突然转过身,狐媚地望着二人,妖艳身躯一览无余。 “小伙子,你居然认得本仙来历?是不是已经对本仙……垂涎已久啊……”九尾天狐娇声娇气,说话间身姿已经几番妖娆,玉臂也兀自游走、抚摸起来…… “媚术!” 星月真人叫道,下意识地慌忙捂起眼睛,又岔出指缝偷看了几眼,只觉真气不听话地激荡起来,裆中立时有了变化,他才终于知道厉害,不敢再看,心中惊道:这就是九尾天狐的媚术?害得我一届真人,也想凝丹相会,一泻千里啊…… 吕白却心如明镜,哪有什么媚术?媚就是媚。情、爱、欲,人之天性,有人引诱,那自然会凡心大动。其实媚不只是引诱,最厉害之处在于迎合,把握一个人的情、爱、欲,从而给出他想要的,让受媚者来“主导”,而媚者只是让他误以为,可以从媚者处得到满足。媚者又恰恰懂得,最好的下手时机,就是在那人……即将得到满足的时候。 剑修们也返了回来,其实只有三人,除了九讨,另外两位居然也是剑仙,九征、九诛,身上纷纷结着天罡罩,如果不是剑仙级的天罡罩,恐怕都不值那九尾天狐来玩弄。 三位剑仙表情严肃,心中是担忧的,因为吕白正目不转睛地与这妖狐对望。 九尾天狐果然媚到极点,发现吕白没那么好对付,立时收敛起骚.劲,仅是含情脉脉地望来,纤臂也不忘揽住胸前那对宝,脸上满是羞涩。 吕白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怎会凡心不动?但他懂得即刻灭之,正是他欲起欲灭,到最后只剩下了真情,那九尾天狐居然也愈加纯情,却是真挚的,媚的最高境界,就是真媚,连自己都骗不了,又怎么能骗别人? 星月真人又从指缝中望来,痴道:“原来她还有这一面……吕白,你很有品味嘛……” 吕白的笑容有些苦涩,叹道:“哎……虚虚华华世间叹,无缘天地真自在。” “真自在?你也配?!”神兽终于媚不下去,粉光一幻,现出雪白真身,正是一只身形数丈的九尾天狐,长嘴就吐出一团粉光。 吕白还未出招,星月真人就凝出金丹,星辰一般光芒四射,挡下了那团灵气攻击。 “呵呵,怎么?想要开战?”九尾天狐自然懂得算术,三个剑仙,一个真人,这已经够得上入侵了。 星月真人赶忙答道:“吾等只是前来找人,无奈下才会误入仙尊领地。” 九尾天狐已经化为原形,这让星月真人终于摆脱了媚术,话也说得着调。 三位剑仙赶忙飞到吕白身前,向天狐躬身行礼,由九讨作为代表,恭敬道:“吾辈找人心切,实无敌意,如有冒犯,恳请仙尊息怒。” 这修了万年的灵兽,早已心境非凡,就是单冲着她的神通,被真人、剑仙们称为“仙尊”无甚吃亏。 九尾天狐自然不会蛮干,她在这玉女山虽然不是最厉害的,可也能镇住一方灵兽,说话是要负责的,既然人家说明了来意,她也不好硬是为难。 但她是很想“吸”掉这几个修真者的,就听她好似抱怨:“哎,算了算了,先是碰上三个老不中用的,好不容易来了个俊小生,本想快活一番,却发现是个小阉人,没意思透了……” 说着,九尾天狐又变化出美艳人身,冲星月真人娇柔道:“这里就你一个男人了,怎么样?留下陪我吧?陪我,我就放你们过去,要是快活了,兴许还能告诉你那小妮子的事情……” 小妮子?!难道说……她知道郝彩的行踪? 几人不动声色,星月真人佯作顺从,道:“与仙尊同乐,这正是在下梦寐以求啊,可这么多人在此……不如你说说那个丫头的事,先把他们打发走好了。” 天狐脸一红,道:“你好是性急啊,我又没有说此刻,不过被你一说,我还真想要了呢,那就告诉你吧,那个小妮子啊……已经被我做成了一副美皮囊……” 众人不免脸色大变,天狐却说着变化成了郝彩的样子,竟是一丝不挂。 这个天狐好贪心啊!!三位剑仙和星月真人心中惊叹,他们看得出,这天狐故意扯谎,就是为了激他们主动出手,她就有借口吃掉他们。可他们也已然知道,吕白是不会想那么多了,这场硬仗是打定了…… “好,那你就为她偿命吧!!” 吕白说话间已经叫出乾阳、坤阴,无首剑一分为九,只一句话,已经直接化作龙头,九柄龙子剑拖在身后成为了龙身。吕白竟将自身和灵剑,融入到黄龙华天之中,毫不留情地向着九尾天狐杀去。 “黄龙?!” 万年道行,九尾天狐怎会认不出这黄龙之光?只可惜她完全没想到,这个年轻人族能有此神通,一面显出原形吐出一口灵气柱,一面用灵气拟声道:“有本事就单打独斗,你们谁要敢上,我定会禀告兽神!” 兽神,就是灵兽们的总头领,九尾天狐的意思就是,如果这几个人族联手打她,她就会以这个为理由,试图发动战争。 “就单打独斗!谁也别帮!” 吕白怒喝着,黄龙扳指一伸,直接喷出一团绿色木气,好像就是龙头在张口喷吐! 咔咔咔咔咔咔…… 金丹级木气一遇那十丈长的粉色光柱,立时发生了反应,变化出无限绿木,就被这一柱粉红色的金行真气,克成了一段段枯木,迅速崩裂,落向下方林中,也算是在金克木的过程中,耗去了这一神兽级的攻击。 “什么?!黄龙怎么会吐木气?!” 天狐惊叫着,其实心中更惊异的是,吕白竟然用木气来强耗自己的金气!也难怪,她有所不知,黄龙戒指中有五颗木行金丹的气量,自然用起来最为充沛,成为了吕白愤怒的试探。 只见惊怒的天狐,九根尾巴拧成麻花,迎着杀来的吕白,就是一道刺目光柱,仍是粉红色金行真气,可明显高了数个量级。 “喝啊------------!!!” 吕白与上古神剑形成三才之势,就听人庸剑怒叫着,俨然如黄龙怒喝一般,黄龙扳指中各色真气同时喷出,青、绿、赤、白! 哗哗哗哗哗…… 那柱万年神兽级的凝射,在水、火的极冷极热中,在木气与点石土行的综合作用下,竟也开始缓缓化作各种碎屑。 近万年了,九尾天狐第一次碰到,敢和自己硬拼的人族!她当然想象不到,这个年轻人,是连麒麟、应龙也敢拼的…… 看着黄龙杀到近前,这个年轻人居然丹都不出,九尾天狐怒火中烧,终于全身绽出粉色强光,强到已经看不出粉色,只有白亮!! 嘣----------------!!!!!! 比丹碎还要强劲的气浪! “金身?!!”星月真人惊叫道,这个神兽居然已经开始修炼金身!! 一般来说,由于天生灵性上的差距,灵兽的进境会比较缓慢,与人族的平均比例是一比三,也就是说,灵兽一万年的道行,只相当于人族三千多年的修为。没想到这个九尾天狐,居然以相当于人族三千年的修行,就到了修炼金身的阶段。 其他几人一看,就心叫不好:吕白绝对没有胜算! 惊叫间,星月真人已经凝丹,三位剑仙纷纷掐起剑诀,这会儿不能再犹豫了,否则要眼睁睁看着续帝转世在此陨落! “交、给、我……” 是吕白的声音!白光已经隐去了黄龙的身形,可吕白仍然坚定出言,制止了真人和剑仙的相助。 几人正不知所以,就见天狐金身的白光中,一串翠绿光点透出光华,绿光点围着的是青、红两个光点,青、红两光点正绕着一点暗金光芒旋转,竟是……五颗木行金丹、水、火二丹,还有那颗土灵珠!七颗金丹,一颗灵珠! 就听吕白接着道:“天狐,今日,你要给我妹妹……偿命!!!” 第二百○○六回 七丹一珠 七颗金丹,一颗灵珠,吕白是怎么控制的?仅仅散人级的修为,神识如何够用?真人、剑仙们想破头也想不明白,就是连九尾天狐也着实惊讶,有人居然能同时操控属性不同的金丹?还有一颗灵珠? 也难怪他们惊异,只因不知道这丹觉兼修的妙处。真气耗费神识不假,可觉术的修炼过程,才是对神识要求最高的,然而一旦突破中觉,修成完美自然身,会有许多神识被解放出来,这也是觉者修丹的前提。 不过仅凭稍强的神识,也是不可能跨境界操控金丹的,这其中自然另有玄妙,可惜除了吕白,其他人还无法体会。 除了惊异,九尾天狐此时还有着由衷的羞涩,因为她虽然化出原形九尾,此时却正拿屁股对着吕白! 金身的修炼没有定式,各有各样,只是鲜为人知,也没什么典籍记载。比如这只九尾天狐,入道、或者说成精时,就是用尾巴开始储存灵气,自然而然就先从三根尾巴修起。而人族修真者,一般是先从骨骼修起,虽然他们不说,可自古流传的说法可以成为佐证:金身就是仙身、神格,先修炼金骨即是那个仙骨之说。 九尾天狐本想甩起三根金尾,将吕白扫飞,没想到竟被吃下了,更甚之还被顶着尾巴直逼**…… 好在那三根金尾货真价实,顶着七丹一珠倒还无碍,就听她十分勉力,似是呻吟道:“跟本仙不熟……就敢随便硬上弓……小子……别不知深浅……” “谁要上你这破弓?!妖孽!受死!!”吕白虽然不信郝彩已经被她所害,但这天狐心中只有贪念,根本好坏不分,竟变出郝彩的样子,还一丝不挂,这足以让吕白恨意暴起、斗气大燃! “真是不通情理……也休怪本仙无情了!” 一声娇嗔,三根金尾光华收起,只待黄龙头前的丹、珠稍稍逼近,突然再度绽出光亮,却比刚才亮过数倍! 嘣--------!!! 随着一圈撼天余波,黄龙被击开了数百丈,又在声音消散之前,好似光射一般,再次杀上! 嘣------------!!! 这次更狠,九尾天狐已经变化成人形,依旧美艳,周身却多了三柄粉色武器,晶莹剔透、带着弧度,正是她的三根金尾。天狐挥起一根粉色金尾,将吕白所成的黄龙击退后,又将与另外两根一凝,形成了一把奇门兵器。 似刀似棒、似刚似柔、忽明忽暗、忽涨忽缩,这哪是什么兵器,分明是一根大尾巴,三根金尾合成的大尾巴!正被天狐双手持握,看来这就是她的法宝神兵了。 见吕白来得这么快,天狐脸上刚要露出得意之色,却见无数黄龙光球向自己射来,每一颗都比她身形还大,怎敢硬吃,忙挥动那根大尾巴将这些光球击飞。 击飞过程中,天狐已经大惊失色,原来每击碰一次,大尾绽出的光晕边缘,就掉落一些粉末。 但不等她搞明白怎么回事,吕白带起黄龙已经飞近,龙口大开,连续不断地吐出龙气,经过前方七丹一珠的吸收、增幅、质化,就形成了这种黄龙光球,一口口不断吐来。而被天狐击飞的那些光球,则绕了个圈又撞在黄龙身上,被回收进去,如此源源不断。 “小子!找死!!!!” 这声怒吼没了一点娇柔,就连天狐的美艳人身上,也凭空炸起雪毛。 唔---- 唔---- 唔---- 一时间半人半兽,面相上也人狐结合,瞳孔更是泛出幽光,怒叫着,挥起那根三尾合一的法宝神兵,舞得没有定型,不断击飞黄龙光球,势要一鼓作气,将这只黄龙拼下,她才不会任由自己的修为,被这只黄龙一点点耗下。 天狐终于察觉到了,那黄龙光球,竟一点一点质化起她的灵气,而那光球虽有消耗,却又能被黄龙化天不断回收,损失甚小,这样耗下去,就是金身也吃不消! 乾阳、人庸、坤阴三才剑势----与黄龙化天一起形成黄龙头----喷吐黄龙之气----经木、水、火丹、点石灵珠融合转化----黄龙光球 嘣--------------------!!!!!!! 三尾金身砍在龙头上,却被一团光球挡住,光球下是金丹、灵珠,竟硬是吃住了一砍,黄龙却又被震开数百丈,身形小去。 无数黄龙光球再次袭来,九尾天狐也不废话,竟挥一面砍着,全速向黄龙震飞的所在冲去,当真要拼个你死我活! 真人、剑仙们只得撑起真气,追过去观看,就见九尾天狐与黄龙又是一击! 嘣--------------------!!!!!!!! 就这样,被击飞,吐球;杀上来,顶球。吕白竟然与一只万年神兽硬碰了硬…… 终于,修为的差距渐渐显现,即便能凝出金丹、灵珠,可吕白已经开始落于下风。 嘣--------------------!!!!!!! 再次震飞,吕白的还击也明显慢了下来。 优势,让九尾天狐再次有了资本娇媚,浪荡道:“小子……看在黄龙扳指的份上,你若肯陪本仙几天……我就放你一马……” 但九尾天狐忽略了一件事情,她的灵性虽然捕捉出了吕白一身斗气,可她不懂斗气是什么东西,只知这小子一身阳动甚是诱人,而不知那斗气是能令修为超常发挥的。 “做梦!!” 一声怒喝,黄龙身躯盘起,九子剑合九为一,被吕白握入手中。 乾阳、坤阴旋转着,撑起气场,七丹一珠被收回了黄龙扳指,同时黄龙扳指又飞出无限小龙,有绿龙、青龙、赤龙、点石黄龙,竟融入到气场当中。 就见无首剑举起,一道天赐金气直落,霎时间空气也被凝结,星月真人、三位剑仙,甚至九尾天狐……都无了动作! 难道说,又一位剑仙即将诞生?从这震慑一切的气势来看,那天赐之气一定非比寻常! 看着一股不见尽头的天赐真气,打在无首剑上,又被吕白的气场融合、吸收,九尾天狐心中也闪过了无数个念头: 这什么状况?一个剑圣突破境界而已,为何连本仙也无法动弹? 剑圣突破境界?剑仙?! 他明明可以结丹,怎么会是剑修?!难道说他真可万法皆通?! 那黄龙扳指的传说是真的?! …… 饶是她万年道行,竟能在定身之间闪过如此多的念头,她还不知,星月真人和三个剑仙,都已经神识受限,此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等脱离了控制,无论如何要阻止这场拼斗,吕白不能死,而这个天狐也死不得,这样一只万年神兽死了的话,那无异是向灵兽界宣战! 他们竟然也开始觉得……那个九尾天狐未必是吕白对手了…… 山林终于再次随风摆动,一个剑仙就此诞生,且是非凡的,因为那无首剑竟然开口: “小尾巴,你可记得我?” 声音中性、空旷,正符合剑灵之语。 九尾天狐睁大那双细长狐眼,失声惊叫:“升龙?!你的主人呢?!” 吕白见无首剑有言,也就暂时压下了怒火,任由那剑灵从剑中窜出,竟然是一条小白龙,欣慰道:“看来你还记得我啊,不过我的主人就已经不在了,我也不叫升龙了,而是无首,经过九离、九真之后,现在吕白才是我的主人,也是九离福泽真正的归属,你也看出来了吧,我的主人也是九离的选择!” 九尾天狐从半人半兽中恢复,还多了一身狐裘大衣,正是她皮毛变化,俨然一位狐媚贵妇,咯咯娇笑几声,道:“呵呵,九离真是傻,竟然将自己的修为变成什么福泽?这样他就能安心地去了吗?这样他就能忘记我?他这是自欺欺人,自欺、欺人……” 说到最后,媚影无存,那张勾人容颜上,开始浮现出几条浅浅的细纹,一下就老了许多,满是憔悴。 无首剑灵继续道:“小尾巴,你知道九离是从不骗人的,更不会骗自己,他也从没骗过你,他既然能相信我,也就请你相信,相信我作为他的福泽,做出的选择是正确的。” 九尾天狐拭去眼角一滴泪水,突然粉气焕发,神情又重新倔强起来,道:“好啊,既然你们想去送死,那我就给你们指条死路!!” 第二百○○七回 妖有妖道 这样的变化实在太快,先是吕白凝出金丹、灵珠,引得天狐以金身相拼,眼看吕白不济,却又突破境界到了剑仙,这时剑灵觉醒,竟又与九尾天狐相识,听话中之意,好像九尾天狐还与升龙剑的主人,有过一段交集…… 星月真人和蜀山三剑仙看得直跳眉,完全掉进了云里雾里,就连吕白也没想到,这无首剑的剑灵,竟是历经升龙、九子、无首三世。 九尾天狐仍有些不屑地说着:“你们要找的那丫头,她可是比本仙风骚得多,已经去了玉女山异生的所在。” “异生?!”吕白惊异道,《神魔异事》中倒是有些类似异生的记载,却没有说那是异生,反而大多奉为神明。 九尾天狐不屑道:“是啊,异生,也不知是哪只母山虎生的,生下来就被遗弃了,人面虎纹,要不是看在他是异生,我早就捏死他了,也轮不到他现在耀武扬威的……” 灵兽是比人族还要遵守规则的,若是凡兽就算了,一旦成为灵兽,那必然会恪守本道,不去打破凡物的物竞天择,异生只要没有修炼成精,灵兽是不会去管的。 “……也就一千来年,等我回了玉女山,这异生竟然已经修出了四根金尾,比本仙还要厉害,真是可惜,哎……”说到这里,九尾天狐不甘心地叹了口气,当真惋惜得紧。 “你怎么知道她去找那异生了?”吕白追问道。 “小子,你算老几啊,一点规矩都不懂,没睡过本仙,也没让本仙睡过,凭什么这么多问题?”天狐一撇嘴,好似市井小民在讨价还价,看得星月真人一身鸡皮疙瘩,不知这位万年“大仙”睡死了多少修真者,只是睡觉这种事情,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别人无法干涉。 “规矩?睡觉也是规矩?”吕白跟这千万年的存在相比,仍是入世太浅。 九尾天狐眼睛一白,不屑道:“只能说你不懂事,现在做什么事不得有些潜规矩啊,你这闯到我家,不睡上一睡,传出去叫本仙还怎么立足?” “真妖得可以!”吕白救妹心切,哪有好言? “呦----你不喜欢妖的啊?那我变成你妹妹的样子就是,清清纯纯包你满意……” “大胆妖孽!”吕白抓过乾阳、坤阴,就要亲手斩妖除魔。 剑灵白龙立刻拦了上来,星月真人也用眼神提醒着吕白,吕白只得按下怒火。 这时,剑灵白龙冲天狐道:“小尾巴,我知道你恨九离,你恨他丢下了你,可是这样做也无济于事,九离已经仙去,只把他的道留在了世间,这个道也是你曾经认同的,若不想伤九离的心,那就行他的道。” “哈哈哈?!道?你就真的知‘道’?大道可是未经我允许,就将我带到了世间,你们以为我想来啊?!以为我不厌倦啊?!然而我是依从道的,既然来了,就应该完成大道的使命!本仙的存在即是大道的使然,这存在的意义就在于筛选,从生灵中筛选出定力不足者,我能吸得这么多修为,就说明了一点,是定力不足者太多,是他们不愿入正道……而这!就是我在大道中的体现!就是我的道!” 几人心叫不好,这天狐妖性颇深,恐怕今日难免一战。 啪、啪、啪。 吕白却出人意料的鼓起掌来,就听他笑道:“呵呵,说得好,人有人道,妖有妖道,你确实有自己的道,若是互不相犯,我也无权干涉。” 九尾天狐显然有些惊异,没想到吕白会这样说。其实,她也是对吕白颇为忌惮,刚刚硬拼之下,尚且拉不开多少差距,如今这人又突破到了剑仙…… 但九尾天狐就是九尾天狐,很快又媚光一放,娇气道:“哼,那你们没事就往我这儿跑……是要为何啊?莫非是知道人家心里的寂寞……” 几人心中咒骂:好个狐狸精,绕来绕去又绕回去了,不是已经说过,是找人心切才误闯吗? 吕白无奈地摇了摇头,总算是压下心头怒火,跟一个冥顽不灵的妖物,拼个你死我活,真不值当,索性道:“大家都有事在身,我们忙着找人,你忙着找睡,我看不如这样,由我等助阵,去帮你会会那异生,也顺便去找找人,你看可好?” “好!快人快语,我喜欢,就是不知道,你是不是做什么……都很快啊,那就不太好了……” 吕白博古通今,怎会听不出狐妖这淫词浪言中,是在隐喻男女之事,但他没工夫斗嘴,直言道:“吾等乃正道中人,从来都是说话算话,你既然自认妖道,那就由你先来吧,把你知道的线索说出来,无论与那异生是否有关,我们都会出手相帮。” 被人称为妖道多有不爽,可九尾天狐也不想辩驳,一提起那四根金尾的异生,她早就口水连吞了,当即答道:“公子这一身正气,撩拨得人家好不受用,那我这儿就吃点亏吧,谁叫咱是妖……啊。” 说着不忘搔首弄姿,想趁着达成和解时,人们的松懈之机,再施媚惑。发现只有一个真人捂起眼睛,其他几人仍是无动于衷,九尾天狐无奈的蹙了蹙眉。 这种无奈,却使她对那异生更添渴望,如果能从异生那里吸些修为,可真是实在,更是起到彼消此长的作用,不可不为,当即讲起她所知道的情况: 这天狐确实见过郝彩,无奈那郝彩骑乘得是九色一族,只是从天而过,这种情况,就是天狐也寻不到理由出手,若是九色一族怪罪,她可占不到一点理,自然是要偿债的。 可天狐并不死心,九州方士越来越少,这女方士还生得一副好皮囊,修得一身好气质,虽然只有十里修为,可对天狐来说,郝彩无异于顶级“药引”。 天狐就跟着啊,看是否能寻到一些由头,或者等某只不开眼的灵兽,先行咬死那只灵鹿,她就有机可乘了。 以九尾天狐的修为,一路跟来,那郝彩自是没有察觉。眼看郝彩落在某只千年赤豪猪的领地,九尾天狐忙隐去身形,跟近了一些,等待着机会。 对于郝彩飞过天狐领地,偏偏又落在其他灵兽这里,天狐自然少不了在心中抱怨,更多的则是诅咒,诅咒郝彩被那千年赤豪猪袭击…… 嗷--------!!! 一声嚎叫,千年赤豪猪果然凭借灵敏的嗅觉,寻找到了入侵者。郝彩正采集一株百年露雾草,见此状立刻翻身上了鹿背,高高飞起。 那赤豪猪却只是躲在树丛里凶叫,并没有冲出撕咬,天狐在心中直骂这猪没用,刚想继续追踪,却见郝彩去而复返,竟慢慢靠近那只赤豪猪。 原来这只千年赤豪猪,在不久前,为了争夺领地,跟三只魈狼展开了一场激烈搏斗,虽然赶走了他们,他自己却也受了伤,灵气大耗,损了元气,后腿伤口竟始终没有愈合,反而有些恶化。 郝彩就远远地,结了一个法阵,将山林中的生发之力,一**导向赤豪猪。 起先,赤豪猪还想上前来撕咬,可当他感受到,一股股活力,正缓缓涌入身体时,就慢慢明白了郝彩的用意。 千年的灵兽,虽然智力与人还有些差距,可灵性远胜凡人族,对于善恶,他能立时明辨。 很快,这只千年赤豪猪就恢复了元气,伤口开始在郝彩的方术下一点一点愈合。 最后,郝彩离去时,赤豪猪硬是灵气一冲,从背上飞出一根赤晶刺,送给郝彩当做答谢。 赤晶刺是一种晶化的豪猪刺,只有三百年以上的赤豪猪,才能开始凝聚这种精华,且每一百年才凝出一根,算下来整整千年道行也才七根,可见这赤晶刺弥足珍贵! 千年赤豪猪一再坚持,郝彩只好接下了那份厚礼,收起一尺多长的赤晶刺,又坐上鹿背,飞向山中,继续她的历练。 “……就是这样,那小妮子媚惑了不少蠢货,最后就到了那异生的领地,我守了很久都没见出来,你们不要抱什么希望了,那异生的口味可没这么简单,必然凶多吉少了……还是由我带你们去报仇吧……”说到最后,天狐用一汪深深的妖媚,给她这次“尾行见闻”画上了句号。 灵兽会撒谎吗?当然会。不过,灵兽讲信用,只要答应的事情,那就是一诺千金,这点,远胜许多人族。 吕白通过五气,自然更加相信这天狐所言属实,看来无论是履行约定,还是去寻找郝彩,都免不了会会那异生。 “那就请您带路吧。”吕白说着收起乾阳、坤阴。 “哎,真是的,明明这就是我家,在此处快活不好,非要让我去寻那异生,你们的口味真重……”一副假惺惺的样子,不知是娇羞,还是埋怨,天狐急切地转身飞去,轻柔狐裘遮不住一身曼妙。 九讨这才有机会,为两位新进剑仙作了介绍。 连同九讨,三位剑仙都是突破境界不久,虽年轻俊雅,却是由圣入仙,遇到狐妖自然神情严肃,无所动容,难怪被天狐称作“老不中用的”。 几人一番结识,难免相视而笑,就听那九尾天狐调笑道:“呵,我说怎么一个个像被阉了,原来性趣不同嘛。” 不等几人生出厌恶,天狐就加快速度飞去了。 剑灵白龙叹道:“哎,她也曾动过真情的,只是如今万念俱灰,才如此变本加厉……” 说着,小白龙隐入无首剑,不再多言,说到底,他始终是个傍观者。 吕白等人也能有些体会,可此时不容深究这些事情,只得向九尾天狐方向快速追去。 九尾天狐对这玉女山甚为了解,轻快地引领着路径,穿行于各个领地交界间,一路未惊起任何动静,只是半个时辰,就将大家带到了一处双峰。 “喏,这就是玉女双峰,你们男人梦寐以求的。”天狐说着,习惯性地整了整胸前衣襟,却把线条抚得更加明显。 吕白没空理会这些,望着翠绿山林,观察起地貌五行,见两座山峰并不高险,正如女子峰峦般柔美,也着实的宽广,两峰范围少说也有数百里,只得再问:“那异生在哪儿?” “就在这里喽,我来敲门。” 轰--------! 九尾天狐说着甩出一团粉光,打在远远的山峰上,激起回音阵阵。 吕白只觉一股斗气迅速逼近…… 第二百○○八回 狗屁仙尊 来者并不似妖兽,也不似什么异生,而是一位魁梧男子,英气勃发,要是没有额头一个漆黑的“王”字,还真看不出是灵兽变化所成。有趣的是,他完全可以把额头“王”字隐去,却硬是凸显出来。 他显然是没好脾气的,浑身斗气四冲,看到吕白一行来者众多,才稍稍压住气焰,冲天狐怒道:“骚狐狸,你我说过什么?!我已与你对换领地,为何又来滋事?!” 九尾天狐一贯地娇柔道:“哎呦呦……小乖乖别生气嘛……我就是帮你修剪修剪花草,怎么这么大火气,那小妮子没帮你泻火吗?” 刚开始那人还不算生气,显是习惯了与这妖狐打交道,反而是听到“小妮子”就真的火了,怒喝:“滚你娘的小乖乖!在跟这儿废话,爷爷现在就撕吃了你!” 看这人顶着个大“王”,好不厉害,九尾天狐也不敢硬碰硬,而是冲着吕白几人小声道“啧啧,一说到那丫头他就来火了,看来是被甩了……” 果然,那人的目光转移到了吕白等人,凶神恶煞道:“吾乃玉女山双峰岭的主人----虎吾仙尊!汝等是何方人士,居然同这骚狐狸一路……是来挑衅吗?!!” 还不等吕白的话,九尾天狐就捂着肚子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还没改名呢?呼呼仙尊?” “受死!!!!!”虎吾仙尊再也受不住了,一声怒喝,身形变大数倍,手上已经变化出虎爪,利爪伸出带着火焰,足有七尺,向着九尾天狐扑杀而去。 吕白等人有些预料,可没想到这虎吾仙尊如此冲动,被天狐撩拨两句就上来开打。 九尾天狐哪敢怠慢,直接三尾合兵,将粉色金身握在手上,一个呼吸就与虎吾仙尊斗了几百个来回。 虎吾仙尊两个利爪上凝着火芒,只是没有叫出金身,故而与天狐的三尾合兵拼起来有些吃亏,不住崩断,却硬是不断重生,就这样蛮拼下去。 嘣------------!!! 粉光大放,那个半人半虎的家伙终于双爪齐碎,却仍护在身前,被天狐一棒击飞。 远远的,四道红光,呈扇形分开。 天狐眼睛绽出幽光,叫道:“他要金身化了!!” “嗷----” 一声虎啸,四道红光分开,吕白等人刚看清,那红光分成两组平行线,这神兽就已经飞至。 乒------------!!! 红光与天狐三尾拼在一起,众人才分神看清,此时虎吾已经虎头虎身,却像人一样可以直立,双手各长出两根丈许长的红爪,火红通透,好像烧红的钢铁,正是金身虎尾所化。 乒------------!!! 一爪被拼,另一爪再上,天狐只得从三尾中,分出一柄粉色短刀,挡去这一爪,却已经吃力许多。 “还看什么啊?!说好来给老娘助阵的!”天狐直接用灵气出声。 吕白等人无奈,明明是这天狐一味挑衅,要将他们拖下水。可做人要讲信用,更何况是跟灵兽达成的协议。而且刚才听他们口中之意,似乎郝彩仍在山中,是要有所行动。 “我来。”吕白说着双掌推出,施展黄龙化天。 能到金尾神兽级别的,可能就只有吕白了,其他人倒是有得一拼,却都没有黄龙化天这种神通,能在金尾层面上具备一些掌控力。 四条黄龙纷纷缠绕在了虎吾的左右虎爪、和天狐的大小尾刀之上,试图减缓双方的力度。 “好你个背信弃义的!到底帮谁?!”天狐大叫道。 “放心吧,这样他也不好伤你,关键是先保住你的命,不是吗?!” 不等天狐说话,虎吾突然大叫:“啊?!是黄龙!!!” 天狐一听闪过丝毫慌张,到底万年道行,慌张在她脸上一闪即逝,立刻嘲笑道:“哎呦!你还知道黄龙?!告诉你吧,土包子!这可不是什么黄龙,这是金龙!亢金龙,听说过吗?真是个土鳖!” 非常明显,天狐也没料到这虎吾识得黄龙,又故意曲解虎吾的发现,让他更加愤怒…… “你才是土鳖!!!嗷--------”不等他人多言,虎吾果然又被天狐激怒,硬甩开两条黄龙,向天狐杀来。 天狐一看,立马生出惧意,脸上半人半狐,有些狰狞,拼力架起大小粉尾兵刃,格挡起来。 砰-------- 声音还是很大,只是闷闷的,竟是被黄龙吃去了力道,天狐这才明白,原来吕白确实也在帮她。 两条被甩落的黄龙复又飞来,重新缠上虎吾双爪,就这样又拼了几个回合,双方都觉得愈发吃力。 “啊!这龙在转化我的灵气!果然是黄龙!!”虎吾再次确认。 砰--------!! 天狐粉色金身又合成一股,砸在虎吾火爪上,叫道:“黄龙个屁!你个土包子!!” 虎吾再次被激怒。 “就是黄龙!!” 砰-------- “就是黄龙!!” 砰----砰-------- “就是黄龙!!” 砰----砰----砰-------- 一阵怒叫怒击,砸得天狐连连后退,就连四条黄龙也虚虚实实,虎吾却突然反应过来:“对啊!就是黄龙!骚狐狸你骗我!差点误了我大事!!嗷------------!!!!” 虎吾说到最后一声长啸,四跟通透虎爪又凝成一面大锤! 嘣------------!!! 一锤抡起,天狐那三尾合兵变成了一根粗扁棍子,虽然挡住了,却被砸飞数十丈。 黄龙也被挤压变形,吕白神识震颤,但没空惊叹,而是奋力施展黄龙化天,将其中力道尽量转化、吸收。 虎吾将大锤一掷,正迎上再次杀来的天狐,天狐怎会硬碰,立刻闪过。大锤又红光一起,分成四样兵器,剑、戟、斧、钩,追着天狐杀来。 在四黄龙阻挠下,可虎吾的四根金尾,也并不强攻,唯独将天狐压制在一处。 轻蔑地看了一眼天狐,虎吾竟化为人貌,冲吕白行礼道:“阁下能使得黄龙化天,一定非同寻常,却为何要助那狐妖?” 这虎吾实力胜过万年天狐,刚才又颇为凶悍,这样突然地以礼相待,实令吕白有些措手不及,其他几人更是膛目结舌。 吕白一面用神识操纵四只黄龙,维持天狐那边的稳定,一面拱手回礼道:“禀仙尊,我们几人只是前来寻人,路上误入天狐仙尊的领地,所以答应助她来会见虎吾仙尊。” “狗屁仙尊,就是个骚狐狸,我……我也不是什么仙尊,不过是个变种。”说道后面虎吾有些阴郁。 吕白不解道:“异生也是天父、地母,虎吾仙尊何苦自贬?” “这算什么?!!”天狐大叫道。 吕白黑眸一闪,又摇了摇头,好似无奈,冲天狐方向道:“之前不是说好了,是助您前来会会虎吾仙尊,并没说助您争斗啊。” “呸----!你们这些臭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天狐又咒骂两句,虎吾四柄金身武器陡然同时发难,她只得全力挡护了。 虎吾也大笑:“哈哈!原来如此,请不要再叫什么仙尊了,那都是唬人的,在下不过是凭借一身异变,混迹千年有了些道行,叫我虎吾就行。” 吕白恭敬道:“在下也不过二十年的庸人,叫您一声虎吾前辈还是应当的。” 虎吾点点头,道:“那好吧,还未向诸位请教……” 吕白赶忙将几人一番介绍,并说明了来意。 “什么?!你是玉女的哥哥?!”当吕白说到,是来找郝彩妹妹时,虎吾很是兴奋。 几人一看有戏,也纷纷露出愉快之情。 天狐不忘咒骂:“狗屁玉女!就是个小**!” 吕白无奈,再度施展黄龙化天,又是四条黄龙,八条黄龙相合,一条更加神异和实体化的黄龙诞生,同虎吾四柄金身兵刃配合着,囚禁似的控制着九尾天狐。 天狐当然想要咒骂,却再也没空分神。 吕白向虎吾一抱拳,道:“郝彩与在下情同手足,平日兄妹相待,感情深厚,三年多前决定分开历练,约在前些日子相见,如今却一直没有消息……” 虎吾虽只有一千多年道行,但身为异生,历尽奇遇非常,如今更胜万年九尾天狐一筹,自然听得懂,马上回道:“这都要怪我,哎,由于我一己私欲,玉女她竟独自闯入禁地,而我并非人身,故而无法进入,现在也在焦急等待!” “禁地?”吕白眉头皱起。 “是的!玉女山之禁地,只有人族才可进入,诸位请随我回洞府,容我细细讲来!” 第二百○○九回 俺要认主 一会儿玉女山禁地,一会儿又将郝彩称为玉女,看来是时候说个明白了,可那个九尾天狐怎么办呢?吕白有些发愁地看着那狐妖,一时没有办法。 四道红光闪过,隐没在虎吾身躯,原来他在收回金身,吕白见此状也叫回黄龙。 看着那条黄龙从吕白掌心钻入,竟如回收金身一般,虎吾一脸惊异,更加坚信了:这,就是黄龙! 九尾天狐却心中不满:几个人族说是来助阵,却完全是在搅混水,现在又跟那虎吾打成一片,算什么状况?! 可她万年道行,城府颇深,猜得出虎吾是想靠吕白的黄龙化天,永塑人身,所以才这么好说话,而她现在可不能成了众矢之的。 九尾天狐散发粉光一片,化出娇美身躯,仿佛天生就带着柔弱相,轻叹道:“哎……看来……还是无法阻止你们去那禁地,也罢……就由对禁地最为了解的我,尽些绵力吧……” “不用你管!滚!”虎吾也已经变回人形,眉毛托起额头上的黑“王”,冲九尾天狐吼了一句,毫无商量余地。 “哼,你倒想我来管啊?告诉你吧,我才懒得理你,只是不想这些人族枉死,如今对这妙门最为了解的……可、只、有、我----”前面语气有些埋怨,后面则卖起关子来。 “妙门?”这让吕白联想到“玄之又玄,众妙之门”,脱口问出。 “是啊,那禁地其实没什么,就是有着一个妙门,”天狐又转向虎吾道:“我说的不错吧?傻虎子?” 虎吾懒得理她,不过还是冲吕白点了点头,表示天狐所言非虚。 “什么样的妙门?”吕白追问。 “呵,你都能变化黄龙了,怎会不知道妙门?” 吕白笑笑,道:“我哪会变化黄龙,不过是些法术而已,只是那妙门所指甚多,固有疑问。” 九尾天狐脸一红,道:“还指什么指,妙门就是妙门,就是……那儿……啊。” 说着,这狐狸精又好像在整理裘皮大衣,实际上则有意将一双美腿交错了两下,有意将大家的目光引向……裘皮下的交汇处。 “**!”虎吾丢下俩字。 九尾天狐不干了,怒道:“蠢货!老娘好心为他们讲解,你凭什么指手画脚的?难道玉女山的妙门不是那样吗?有本事你来讲啊!” “讲就讲!不就是个洞!”虎吾瞪起虎目,然后又有些不好意思道:“就是洞口长得像她那儿……” “哪儿啊?你他妈给老娘说清楚,你见过老娘那儿吗?就长得像?!”九尾天狐似是真的生气了。 “你、你、你说的!你说的妙门就像你那儿!” “放你的大驴屁!我什么时候说了?大家都听着呢,我说的是‘妙门就是妙门,就是那儿’,不是说像我那儿……” “够了!”吕白一声怒斥,却又想起这俩都是惹不起的神兽,只好压下不悦,道:“我大概知道那妙门是什么了,就请接着往下说吧。” 九尾天狐蛾眉飞起,深深吸气道:“往下啊……这只笨虎就不知道了,只有我……知道。” 虎吾脸黑黑的,没有吭声,看来是默认了。 吕白只得又向天狐施礼,道:“敢问仙尊有何教诲?” 九尾天狐得意极了,眼珠子转了几转,又一一望过众人,缓缓道:“好吧,我就告诉你们,不过……我可有个条件。” “请讲。”吕白知道,要是没条件就怪了。 “你们进去后,要帮我取样东西出来!” 虎吾一听,眉头锁紧,道:“万万不可!” 天狐来了气,狠狠瞪着虎吾道:“有何不可?!你让那小妮子去妙门,不也是有所图谋?!” “我哪有让她进去,是她背地里……”刚一接话,虎吾发现自己差点被带进沟里,虎头一甩,叹气道:“哎!我的意思是,万万不可再有人进那妙门!并不是说,不能拿里面的东西!而是根本就不能进去!骚狐狸!你要想拿,你就自己进去拿!” “我要能进去还跟你们废话?!”说了这一句,九尾天狐马上发现自己失言,却装傻充愣地扭头望向远方。 “虎吾前辈,我们要找的是个年轻女方士,名叫郝彩,骑着一只白色灵鹿,你说的玉女就是她吗?”吕白确定到,他觉得现在有必要理清情况。 虎吾点头道:“是的,我觉得她就是玉女化身。” 听到这句话,九尾天狐扭了下身姿,又很识趣地没说什么。 吕白接着问:“那么,您能确定她进入了妙门吗?” “对!我确定,这是她留给我的信。”虎吾说着变化出一根尾巴,从中取出了一个锦囊,神兽竟然将尾巴所为存储空间,只是不知这根尾巴有没有修成金身。 吕白接过一看,那么华丽的锦囊中,就只装了一张卷好的白纸,展开再看,果然是郝彩字迹: 虎吾前辈,我一定可以拿到造化盘的,到时你就可以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请等待我的好消息。 吕白看得连连点头,喜道:“这就是郝彩的字迹!” 星月真人和三位剑仙也面露喜色,又听吕白道:“事不宜迟,我们要快些进入妙门寻找!” “不可啊!万万不可!”虎吾是真的着急。 寻人心切,吕白竟也有些莽撞,见虎吾前辈那双虎目中透着真诚,方收敛心神,应道:“是,在下鲁莽,让前辈担心了,此事还需前辈指点。” “哎,一言两语无法言尽,还是会我住处详谈吧。” “好久没回双峰岭看看了,我也去。”九尾天狐说着,又摆出一副乖巧样子。 虎吾、吕白交换了下眼神,都没有出言,虎吾就带着头,一众往双峰岭深处飞去,九尾天狐不远不近地跟着。 “你怎么住在北峰?这地方有什么好的?还不如我在南峰的忘忧洞。”一到地方,天狐就指手画脚的。 虎吾却没有理会,挥手一摆,万斤石板自行移开,将一个宽阔的洞口敞给众人,天狐就随众人一起进去了。 虎吾自然明白,初次见面,吕白不可能完全信任自己,所以带个第三者也表示自己的敞亮。而且那天狐确实知道妙门的事情,吕白等人就是要问妙门,将她拒之门外也有些不合适。 吕白等人入内一观,只见洞内的布置十分朴素,简单的石头桌、椅、柜,最里侧有着一方石台,平整光滑,应是练功之地。洞内更没有什么护卫、侍者,看来这虎吾一千年道行就可修得金身,全在于潜心悟道啊。 虎吾忙忙活活弄了些果品,又拿出一坛酒来,免不了一番宾客寒暄。 “那就直说了……” 虎吾终于开始了他的讲述: 虎吾天生就是孤零零的,这玉女山虽然灵兽众多,可因为他是个人不人虎不虎的异生,灵兽们也都不为难他。 虎吾就凭借着人智、虎齿,捕猎玉女山的其他凡兽,采食山果甜草,过起了杂食生活。 有一天,虎吾随着奇异香气,找到了一片芬芳四溢的植物,没有多想就当作甜草吃了下去。早已记不清那是什么草了,总之吃了之后浑身发冷,大夏天只觉就要冻死。 凭着求生本能,虎吾跑到山阴处,见草就吃。因为这里最为阴寒,能生长的也多为热物。 一番啃食,总算是去了寒气。可很快,他全身又开始由内到外火烧一般,好像随时都会自燃。虎吾又返回之前的地方,见草就吃,总算没了火,可又觉浑身冰冷……就这样,虎吾没有几个来回,便不行了,昏死过去。 但是,他没有死,不知昏了多久,终于还是苏醒,当时他就发誓,再也不乱吃草了。 然而不久,虎吾就遇到一只灵兽,那灵兽上来就咬,他这时才知道,自己已经有了灵气。 一场殊死搏斗,虎吾活了下来,并把那只灵兽吃了。 讲到这里虎吾一脸后怕,道:“我现在还记得,那是一只成了精的云豹,都是虎纹豹斑的,他却毫不留情……幸而他道行不深,我竟重伤之下,凭着最后的念头,一口将之毙命……” 吃了云豹精,虎吾竟发现自己的力气更大了,甚至也开始能吼出一些灵气,从此走上了修行之路。 直到有天,他遭遇两只黑熊精,竟是一对双修,好久地围追堵截,直到虎吾踏进某片未知地域时,才把两只黑熊精甩掉。 “……那片未知地域就是这双峰岭一带,也是这狐狸的领地,只可惜她当年不在,我就得了这里风水,还有南峰洞中的修炼法门,走上了修真之路。” “哼,真是便宜了你个愣头青,那些个畜生再有胆子,也不敢来这双峰岭,偏偏让你个土鳖给碰上了。”见虎吾要同她争辩,天狐扯开话题道:“快说重点啊,那小妮子怎么就进了妙门?” 虎吾不耐道:“我就要说到重点!你打什么岔!几十年前……你一回来就跟我大战,我不想无为争斗,把洞府让给了你,后来我刚抢到一块地方,你又说双峰岭被我糟蹋了,要跟我调换,我也跟你换了,可你不懂……在我心里,我一直把你当做我的师傅,你却总是让我失望,所以我想找到此生的前因后果,人人都有父母,我却没见过!” 好像这也没说到重点,可是几人包括那只难缠的狐狸,也没敢插言,这个虎吾显然是有些情绪化的…… 虎吾继续讲述着:“我从哪来?这个问题一直纠缠着我,直到我遇见玉女!她就是玉女山玉女的化身,她告诉了我大道的轮回,千千万万道轮回,可我当时不懂,我抱怨,说‘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谈什么轮回,有本事你就帮我去妙门找出造化盘,看看我是怎么造化出来的!’,哎,当我知道她真的去了妙门,我才想明白,其实她的善良和勇敢,已经融入到了我的神识,这本身就是一种轮回!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不!一切都不晚!我们会进入妙门!寻找她!”吕白的眼中满是坚定,仿佛他已经看穿了未来,一定可以找到郝彩,并平安返回! 星月真人和三位剑仙也面露微笑,都用信任的眼神,表示了他们对吕白的认同。 虎吾突然发现了什么,叫道:“是的!就是这种气魄!这种克服一切困阻的气魄!玉女身上也有!她曾说自己也曾脆弱,后来因为一个人,才变得坚强,莫非那个人就是你?!是不是你?吕白?!玉女的哥哥!” “我也是轮回中的一环,你也是,现在让我们想办法救玉女出来。”吕白微笑着回答了虎吾。 “好!” 吕白见虎吾心情大振,就问了一个问题:“那只灵鹿呢?” 虎吾想了想,答道:“跟玉女形影不离的,玉女走了他也不见了,难道是一起去了妙门?” “可是,刚才不是说,只有人族才能进入妙门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虎吾抓了抓头。 “土鳖,我来告诉你们为什么吧……”九尾天狐却不说下去,而是先得意了一番,见没人敢多言,她才美滋滋地道:“看你们都乖乖的,我就告诉你们吧,因为那个傻鹿,已经与那傻丫头建立了神识链接,对妙门来说,那头鹿就是丫头的一部分了,自然可以进去。” 几人正在消化天狐的解释,这只狐狸又媚笑道:“嘻嘻,所以,我也要进入妙门!” “原来如此,多谢仙尊指点。”吕白躬身答谢。 “我说!我也要进入妙门!”九尾天狐冲吕白嚷嚷着,重复着。 “哈哈!可惜你不是人!进个屁的妙门。”虎吾嘲笑道。 “笨,这里都成人了!认个主不就能进入妙门了?!” 这时大家才反应过来,才发觉九尾天狐的眼神有些不对,不断地在吕白五人身上瞟来瞟去。 九尾天狐看到三位剑仙时,接收到他们脸上由衷的反感,撅嘴道:“这三个面嫩心老的家伙……算了,一点情调都没。” 接着,天狐将目光找向了星月真人,一个媚笑过去,结果他就害怕地捂住了眼睛,还不忘岔开指缝偷看,天狐就干脆变去狐裘,星月真人便再也不敢看了,天狐淡淡地说了三个字:“太、闷、骚。” 最后,九尾天狐一丝不挂,挺起胸脯,定定地看着吕白…… 第二百一十○回 约法三章 “来认个主吧,吕公子……”声音软得是要把人融化。 这妖狐居然来真的,吕白也茫然了。 她要是真心认主,一只万年神兽,谁不想要,可这明显是冲着进那妙门,而且这狐妖天性荡淫,带在身边谁也没有把握不被蛊惑,就是吕白,虽有一身正气,可毕竟还很年轻,怎么敢收这种妖物。 可是,对那妙门,吕白等人还一无所知,郝彩进去到现在都没联系,那妙门绝对不简单,能知道的也只有这狐妖了,万年前就成精于玉女山。 看吕白没有一口回绝,九尾天狐变本加厉,干脆扭到吕白身边,道:“怎么样啊,公子……就收了奴婢吧,奴婢这么多年一直无依无靠的,苦得紧呦……” 啪---- 吕白拍开了九尾天狐娇语间探来的粉手。 “哼……”这一声哼得叫骚,连虎吾也不敢受用,将耳朵变化成了实心,却见天狐神情要变,那双狐眼已经睁开离迷,变得水汪汪清澈无比,脸颊上也挂起两抹绯红,就真个成了清纯妹儿,细声细气道:“反正,人家就认准吕白哥哥了,生是吕白哥哥的人,死是吕白哥哥的鬼……” 死了还能变鬼来缠,听得吕白脊背发凉,头皮发麻。但这“吕白哥哥”的称呼,也着实令他想到了郝彩……对,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救出郝彩! 甩去心中杂乱,吕白强凝起心神,开始了思考…… 见吕白似是在考虑,天狐识趣起来,没再骚扰。 一刻钟,两刻钟,三刻钟…… 吕白终于说话了,就听他问:“认主是否就是,建立那个神识链接?” 除了吕白,星月真人和三位剑仙都是老修者,自然知道认主是怎么回事,都冲着吕白的目光点了点头。 虎吾也答道:“我没认过主,不过听说是这样的。” “你个憨老虎认主?谁敢要啊?”天狐又看向吕白,道:“是的,认主是一只灵兽一辈子的大事,比找配偶还大……” 说着,她自己竟脸红心跳的,无视掉大家的鄙夷,天狐继续道:“这认主是各有各样的,也是自自然然的,就是要灵兽与主人心意相通,灵性越高越容易认主,但前提是感情深厚,就像我看到吕公子一样,一见钟情……” 吕白心性已收,自不会纠缠于她这种挑逗,而是淡淡一笑,问道:“那我想问,认主之后可否还能解除关系?” “哼,还没认呢,就想着赶人家走?!真是无情,我不认这主了,你们自己去那妙门吧!”天狐说起来,好不生气。 虎吾则眼睛一亮,答道:“可以!可以解除!只要心灰意冷,把神识链接断掉,就可以解除了!道友果然聪敏过人!但是……” “什么?”吕白见虎吾只说一半,只得追问。 虎吾点点头,表示自己在想,就开始慢慢说道:“但是啊……由兽入道者,神识没有人族那么全,要是被主人抛弃,就再也不能认主了,而且……我听说,认主本身也是有风险的,两者必须心意相通,最好是多次生死与共,这样才能增加成功率……不过啊,你的郝彩妹妹竟这么年轻,就被九色一族认主,这简直不可思议,所以我说她是玉女化身,她也确实就是玉女化身!” 吕白用眼神安抚了一下虎吾,表示自己听懂了,然后看向那单纱轻裹的狐媚娘,道:“明人不说暗话,你为什么认主,我很清楚,就是要进那妙门,可见妙门里对你大有好处,而且这好处,你是不会轻易告诉别人的。” 天狐表面镇定自若,承认道:“是的,你要说得无情,我也没有办法。” “好,那我进妙门是为了寻人,你进妙门是为了好处,你我都是要进妙门的,可你必须有人族帮忙,而我们也需要你对妙门的了解,大家各取所需,对吧?” “很对!现在你就给个话吧,要不要合作?”天狐已经隐隐感觉到,这个吕白远比她想象得还要厉害。 “要,当然要合作,我们甚至都不知道妙门的确切位置,只是凡事都要有规矩,就不知你能遵守不。” “说来听听。”娇狐娘眉毛一扬。 就见吕白脸上浮出笑意,盯着她那双粉目,缓缓说道:“听好了,第一,此事结束后,解除认主关系;第二,认主期间,除了帮你寻宝,其他一切必须听我命令;第三,我随时可以添加新规矩,因为我是主人。” 九尾天狐算是开眼了,居然还有人能想出这种规矩,气道:“呦、呦、呦……这还没当上主人呢,就爷起来了?什么叫‘一切必须听你命令’?你要是让我吃屎,我也吃啊?还有那第三条,随时添加新规矩?这比卖身契还狠!老娘不干!” 吕白也不废话,转回身,对虎吾道:“烦劳虎吾前辈告知我等,那妙门所在何处,虽然不知深浅,但总要一往。” 虎吾已然信任吕白,虽然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出来,但愿意指路,应道:“好,请随我来。” “你们这是要去哪?”九尾天狐拦住众人。 “妙门。”吕白简短答道。 “你们不知天高地厚啊,那妙门怎么可以乱闯?” 吕白冲天狐空眨了两下黑眸,不以为然道:“我们就是不知天高地厚,就是要乱闯,请让开。” 虎吾、真人、剑仙,这一众,九尾天狐还真拦不住,焦急道:“我也要去啊!” 几人已经走在了前面,吕白甩下一句:“去啊,谁也没拦你,来一起去吧。” “可是我进不去啊,要认主!” “认主呗,只要你能接受主人的规矩。”吕白说话间走得更快了。 “哎呀!我接受行了吧?!你们都回来!妙门是不能乱进的,妙门!哎!先要选时辰!!!” 吕白忙转回头来,道:“哦?选时辰?怎么选?” 九尾天狐撅嘴道:“哼,要认了主,立下字据,才告诉你!” “认主可是有规矩的,可是要你吃屎,你就得吃的。” “哎呀,我都说了接受了!”天狐叫过,又很恐惧地望向吕白:“你不会真让我吃屎吧?” 吕白很认真的样子,想了想,严肃道:“这个要看情况。” “去屎吧!”天狐一顿快拳,竟捶着吕白撒起娇来。 吕白则眉头一皱,道:“诶,不要胡闹。” “我还没认主呢,你没资格命令我……”又是一顿粉拳,看来收复这狐狸势在必行。 众人又返回虎吾的洞府,吕白开始说正事,道:“一万年了,你都没认主,现在就因为去那妙门,你竟然这么干脆,可见你对认主是无所谓的,根本就没打算认主,所以第一条规矩等于是我送你的,对吧。” “哎呀,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你就要成为我的男人了……”看到吕白眼睛一瞪,九尾天狐马上改口道:“哦,是‘男主人’,我漏说了一个字。” 吕白才缓下目光,继续道:“如果进入了妙门,我再与你解除关系,你会怎么样?” 九尾天狐听到此处,也收拾起性情,专注道:“具体的后果我也不知道,但风险很大,你要有这心思……” “你放心,我现在还没这心思,跟你无冤无仇,我也不想有这心思,就是奇怪,到底是什么好处,让你甘愿受制于人。” “这个你不要管,总之你带我进去,我会尽力帮你们找人,但是你们也要帮我取样东西。” “是的,你要取东西,我妹妹进去也是要取东西,就是不知……” “放心,我要取得东西不是造化盘,造化盘只能看万物造化的过程,也就是过去,我对这种自寻烦恼的东西不感兴趣。” “那这样看,利益上你与我们没有冲突喽。” 天狐秀眉一错,道:“难说,我要的那东西可是宝贝,所以希望你们守信,否则……就是我死了,虎吾也会禀告兽神,到时候就是灵兽对人族的战争,而你们就是罪魁祸首。” 虎吾赶紧说道:“诶,骚狐狸,你看走眼了,这里面没有一个坏人,否则他们早就成了我虎吾的腹中餐,不过话说回来,狐狸,虽然我们关系不好,可灵兽的道我是会遵守的。” 吕白点头道:“对,就是这个效果,把话说开,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如何认主?” 听闻此言,虎吾皱起了眉,道:“确实啊,认主没那么简单,两人要心意相通,总要花些时间,还未必成功。” 九尾天狐却来了精神,道:“切,就你们那点见识,本仙自有妙法,快速认主!” 虎吾疑惑道:“什么办法?” 九尾天狐则懒得搭理虎吾,而是望向吕白,缓缓道:“方法啊……很简单……就一个字----睡。” 第二百一十一回 欲仙欲死 “你睡了我,或者让我把你睡了,睡来睡去……就自然而然……心意相通了。” 说着,九尾天狐就要扑上来,吕白并不闪躲,竟是迎上一抱。 天狐没想到吕白居然一反常态,正倒在他怀里,被抱了个舒坦,这狐狸干脆就将计就计,身子彻底软下。 吕白则更甚,右臂揽住了狐媚娘子的纤腰,左手直向她胸前软处伸来。媚娘一看,这还得了,莫非天下男人一般黄?可这众目睽睽之下,怎会转变得这么快?难道他要耍花招?就在天狐疑心刚起,却发现已经晚了。 那手伸在媚娘胸前,眼看就要盈盈一握,仍没有停留,恰是扶风而过,拇指与无名指同时发力,正在锁骨下方取住一对气户穴。 气户穴,气之门户,属足阳明胃经,属土。 虽然这娇媚娘子乃狐精变化,可既然成人,那就先要成人之经脉,正常变化时,腧穴的分布也与常人无异。 气户穴一开,黄龙之气冲引,狐媚娘有心反抗,却顿觉舒畅无比,身子更软了。 吕白看她有此反应点了点头,心中猜测果然应验,这狐媚娘修炼的是金行灵气,黄龙属土,土生金,如此缓缓渡气,自然让她好不受用。 “啊……” 狐媚娘居然娇唤出声,听得几人“满面红光”,相互之间交换了几下眼色,就识趣地出去了…… “啊……公子……你弄得奴家好舒坦,他们都走了,我们快些行好事吧……啊……” 吕白心中咒骂:好个贪得无厌的骚狐狸,我这般渡气给她,她居然还不知足,想要将我吃死! 不过吕白渡气给她,可不是为了讨好,而是尝试在真气层面触动妖狐神识,看能否形成链接,帮她完成认主。 黄龙真气分别从两指注入,吕白只感一股吸力,竟是受那狐狸金行真气的牵引,迅速完成着土生金的转换。 吕白心中一凛,看来自己的设想是有难度了,黄龙真气越渡越快,却好似泥牛入海,只觉经脉不断空虚。 吕白的散人修为,跟这金身神兽比起来,跳跃了量级,怎能不亏?! 好吧,黄龙扳指气海大开!一股股黄龙真气引出,就当先给这吸真女王喂上一口,然后再寻神识。 一番较量,吕白额头也渗出汗水,九尾天狐则早没了言语、动作,只剩下了连连轻喘,脸上红扑扑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沉浸在舒畅中,沉浸在这种从未经历过的享受之中。 吕白看着她这幅样子心中气恼,感觉自己竟成了补品。可是没有办法,谁叫这只万年狐狸精懂得妙门,为了不让大家枉送性命,只能尽力将之“拿下”,为妙门之行多加保障。 终于,在黄龙之气行遍几个大周天后,一条黄龙隐隐形成,游走在狐妖的经脉中。黄龙之光更是淡淡透出肌肤,显现着黄龙游动的路径,时不时在狐妖的雪肤上,破开浪浪粉艳…… 无尽舒爽中,九尾天狐的神识正受着滋养,慵懒至极,却听到一个柔和的声音:“狐狸、狐狸……” “谁啊?”神识中,天狐的回应有些不耐烦。 “舒服吗?” “舒服……”一体会起这舒服的滋味,天狐心情好了很多,用神识回道:“万年来,睡过无数,都没有这次舒服。” “骑上龙试试,会更舒服。” 天狐神识一紧,一个兴奋的念头复活了,“对!骑上龙!” 神识被天狐驱使着,追逐起那条游在经脉、气海中的黄龙,那黄龙却偏不让她得逞。 哼,让你知道我的厉害,天狐在神识中升起一股好强,神识一分为九,纷纷骑乘上九根金气尾巴,开始围堵黄龙。 哈哈!别我抓到了!一根尾巴追上黄龙,天狐神识一冲,骑乘而上,好不快活。可是,只快活那么一会儿,就觉满目地坤黄黄,竟到了一片新天地。 吕白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笑容,原来那天狐的神识,居然随着黄龙一阵追逐,最后行到了带脉,从腰眼穴上窜出,而吕白另一只手早就按在那里,将她的神识引入到了黄龙扳指。 天狐神识四顾,只见一颗金光四射的太阳,行在极远,正有两颗星辰围着打转,对称的,一颗火红,一颗幽蓝。再放眼一看,这太阳、双星之外,还有五颗星辰,都是柔和的绿色,缓缓旋转。动作不快不慢,恰到好处,天狐的心也静了。 “这里好吗?” 听到这个声音,天狐立刻想起了谁,吕白!吕白的身影,就随着天狐的神识,映射在这奇异时空之中,微笑着看她。 “好,这里真好,从没这么舒服地休息过了。”天狐不想撒谎,因为这里确实是她神往之处。 “那就记下这里吧,只要你想获得宁静,这里随时都欢迎你。” “傻小子,这么好的地方,你还担心我会忘吗……” 是的,永远也忘不掉了……吕白…… 砰---- “哎呦!”九尾天狐一屁股摔在地上,忍不住叫了声痛,开口骂道:“娘的!这一认了主,就六亲不认了是吧?!” 吕白却没有一点声音,甚至此时都已经建立了神识链接,天狐却感受不到吕白的神识有什么回应,而且……还很虚弱! “吕白!!”见吕白昏倒在一旁,九尾天狐着急地叫了出来,什么也顾不上了,赶快把吕白扶入椅子,准备渡气过去。 “且慢!!”一声喝止,来自虎吾。 原来是一行人听到狐狸的惊叫,跑了进来。 虎吾喝住天狐,同时运起火行灵气,将吕白罩住,道:“你都快把他给吸干了,还敢倒金气进去?想他死啊?” 不等天狐自责,虎吾双目一亮,错愕道:“哦?!原来如此!这扳指当真厉害,这下吕白可以逢凶化吉了!” 看到星月、剑仙、天狐,各个神情焦急,满脸疑惑,虎吾继续解释道:“这扳指不断透出真气,正在帮助吕白恢复,其实不需要我出手,他也会平安无事,可若是没有这扳指,就算我耗尽金身,也未必能救他……不过火生土,既然被我撞见,那就顺道帮帮忙吧……” 说到这里,虎吾灵气再绽,将吕白带起到练功的石台上,开始全心全意助吕白恢复,众人都只是看着,无人多言。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 …… 整整八个时辰,吕白终于醒转。 “主人,您醒了?都怪我,让您亏空了,奴婢有罪。”九尾天狐言语真挚,感激与内疚参半。 吕白又服下星月真人送来的一枚醒灵丸,才在丹药的助气下,说出话来:“没事的,你不要自责,你我有缘,我一通胡闹,居然还活着,已经很知足了。” 确实是胡闹,也不想想这九尾天狐是什么级别,三根金尾,吕白呢,说修为,才散人而已。虽有扳指内那么多金丹,可那顶多只是量大,质上的差距可整整错了两级,如此地胡闹还能活着,只能说黄龙土行实为逆天。 “主人的大恩大德,我小尾巴没齿难忘。” “小尾巴”是天狐年幼时,狐狸洞其他狐狸给她起的小名,她居然如此自称,看来是动了真心。 吕白却不明白,道:“这恩德从何谈起啊?” 说到这里,九尾天狐娇颜绽放,华丽地一个转身,将屁股对着了吕白。 吕白见此状,眉毛一皱,以为她又骚性大发,但还不等吕白出言,就见那挺翘浑圆之处,灵光闪现,开始生出一根根尾巴,一共是九尾。 九根雪白尾巴中,又亮起一根根金尾,粉艳晶莹,竟然是四根!!五根白尾,四根粉色金尾。 九尾天狐又是一个转身,蓬松柔顺的尾巴撩起一阵香风,就见她眉飞色舞道:“拜主人所赐,小尾巴又多了一根金身小尾巴,这还不是大恩大德吗?” 吕白这才明白,想是他黄龙之气相助,令这狐狸修为大进。 吕白又看向星月和九讨,道:“虎吾和两位剑仙呢?还有,我昏了多久?” 不等星月和九讨答话,九尾天狐就抢在二人身前,耍宝道:“这个问我就好,傻虎和那两个呆子去查看妙门了,主人你啊……躺了整整八个时辰呢,真是担心死小尾巴了。” “诶,你一开口净是‘呆傻’,虎吾身世可怜,还能入道,两位剑仙也是心境极高,你不可这么随意……还有,我刚才是在请教二位道友,你又抢到前来,怎么能这样无礼?”吕白说着已经坐在床边,竟是开始教训起来。 “主人教训得是,小尾巴知错了。”说着,这狐狸就低头站在一边,似是受罚。 看到星月真人的眼神,分明是在说:你真了不起! 吕白才恍然知觉,这可是万年九尾天狐啊!他居然不自觉地就教训起来,难道说这就是神识链接?这就是神兽认主?主人就是会不自觉地领导神兽? 一个声音却跑到吕白神识中:“对啦,主人,您的想法很对,可是,就算小尾巴没有认主,也一定会对主人百依百顺的,因为主人光明正直,小尾巴打心眼儿里佩服。” 这是天狐的神识?跟我心意相通? 神识中,那个声音又来了:“是的,主人,我们已经心意相通了。” 吕白看着天狐,那嘴巴分明没动,又看看星月真人,一脸茫然,他才明白,原来这就是心意相通。 天狐又探入神识,道:“主人,这种感觉可好?不如把他们赶走吧,让小尾巴好好伺候下主人,小尾巴这回一定好好报答主人,让主人欲仙欲死……” 砰---- 九尾天狐神识一震,竟然被吕白赶了出来。 “哼,主人真坏,这么快就学会了屏蔽心语。”九尾天狐说完,调皮一笑。 星月和九讨虽然没被灵兽认过主,但也懂得什么是“心语”。像人与灵兽这种,除了神识交流,双方还可以建立屏障,不让对方知道自己的想法,也可以在神识中将对方“禁言”。心语的距离,则是根据两人的默契度,有所不同。 这时,虎吾、九征、九诛回来了,见到吕白已经醒转,纷纷除去了焦虑神情。 可虎吾只是稍一开颜,就再次严肃起来,压低眉毛,使得额头“王”字更加平整,像是心事极重。 一番心理斗争后,虎吾总算下定决心似的,抬头望向众人,道:“我也要进那妙门!” ******* ( 亲爱的!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们! 能看到这里的朋友,曷子拜谢了! 曷子真心的感动! 对不起,不小心用了这么多叹号,但这不是咆哮体,是真心的感动啊。 这是曷子的处子作,曷子想写什么样的玄幻,相信大家已经有体会了。 当然,这本书还很嫩,特别是前面,写得很烂,很不够网文。 放心,曷子已经成长,也撒泼撒够了,下一本会畅快,会稍稍放大主角,以行云流水作为标准,带给读者更多的享受。 可能曷子实力还不够吧,但是曷子已经准备以这个标准创作。 如果觉得这本书,有哪个地方,您特别喜欢,请一定告诉曷子,下本会着重融合! 有期待的,也可以在书评区留言! 曷子期待追看到这里的人! 为啥期待呢?再说一句说真心话吧,《易宇宙》是处子作,是真正不计成绩,不计收入的创作。 看着吧,曷子会有更多读者,但你们,永远是第一批!元老!曷子心中的顶级vip! 曷子就大胆地说了!看过《易宇宙》的,才算曷子最喜欢的读者!就把话搁这儿了! 从第二本书开始的读者,曷子也很喜欢,也很期待,但若论喜欢中的喜欢,最喜欢的,还是看过《易宇宙》的读者。 我爱你们! 嗯,就这样!) 第二百一十二回 天然那话 虎吾也要进妙门……莫非他要认主? 扫视众人,虎吾征求着他们的看法,最后望住了吕白。 “不准和我抢主人,主人只能有我一个,你去找他吧!”九尾天狐紧张地说道,然后又用手指向星月真人。 虎吾皱了皱眉,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但还是望向了星月真人。 星月真人一看,心里慌了:开什么玩笑,收一个大老虎?还是公的,生得如此刚猛…… “我……”星月真人想要推辞,却卡了壳,一番吞吞吐吐,终于想出了什么,道:“我小时候养过三只猫七只狗,全都被我畏死了。” 虎吾一听,额头那“王”字,被眉毛挤兑得变了形,一脸苦相道:“谁说要认主了?!再说我要认主,也不会认你这个小真人。” 星月真人终于长出了一口气,毫不在意“小真人”的说法,得知虎吾看不上自己,他可是由衷轻松。 九尾天狐不解了,问道:“你不是要去那妙门?不认主怎么去?” 虎吾见回到了正题,当即兴奋道:“我就是要去妙门,不过我是要变成人进去!变成真正的人!” “你是说,你要脱胎换骨?”九尾天狐问完,反倒秀眉齐飞,点了点头,好似明白了,根本不像提问,而是用问话确定了自己的观点,因为她早就知道,这个虎吾一直想变成人。 “对!”虎吾肯定了九尾天狐的说法,一双虎目炯炯有神地看着吕白。 吕白有些不知所谓,拱手道:“虎吾前辈,请问在下有什么可以效劳的?” 虎吾豪兴一发,向前行了几步,昂首挺胸,双目远望,开始讲起他的人生志向:“我虎吾,有了修为之后,只有两条志向,第一条,搞明白自己是何造化!第二条,把自己的原形要么变成人,要么变成兽!这第二条……其实还有一个目的,如果可以变成人,我就能自己进那妙门,拿到造化盘,从而知道自己的来历!” 说完,虎吾看向吕白,道:“前些年,我游历九州遍地,时而凭借灵兽身份向各处山神请教,时而化作人族,遍访名师搜集古典,最后终于查明,能使人脱胎换骨的,只有那续帝之法----黄龙化天……续帝早已仙去,我自然放弃了这个想法,就又回到了这双峰岭,开始思考如何进入妙门,没想到却机缘巧合,令我虎吾有幸结识阁下,阁下能使得黄龙化天,那自是续帝一般的人物,实乃虎吾三生有幸啊……请续帝赐法。” 虎吾居然干脆叫起了“续帝”,还说着要拜,吕白搀扶上来,看着虎吾恳求的目光,道:“前辈,吕某怎敢妄称续帝?只是有幸受了些古圣先贤的教诲,至于黄龙化天之事,吕某一定尽力而为。” …… 洞口开阔处,数条黄龙游走在虎吾周身,时不时透体而过,正是吕白在施展黄龙化天。 可惜的是,虎吾并未找到什么具体方法,使黄龙化天帮自己脱胎换骨,吕白更是不知,如今就只能试探,先用黄龙探明虎吾的身体构造。 黄龙化天可收可发、可转换可复原的前提就是,必须在黄龙接触事物时,施术者靠操纵黄龙的神识,迅速解析该事物阴阳五行之结构,从而掌握其五行运转的关键,化万物。 但生灵实为天地最复杂之创造,不如铁石那样纯粹,而要脱胎换骨,更是天方夜谭。助长、抑制生灵的生发、收敛等五行运转,这点到容易,可要是想用黄龙化天直接扭转生灵的本质,这个对于吕白来说,还太早了些…… 终于,吕白收住黄龙之势,向虎吾惭愧道:“吕某实在修为不济,辜负了虎吾前辈的期待。” 虎吾被黄龙一番探查和尝试,深为疲惫,特别是他火行灵气可以生土,刚才可被黄龙带去了不少,却丝毫没有责备吕白的意思,摆手道:“没关系,我可以等,以阁下的资质,迟早可以将黄龙化天大成,而我一个成了精的人虎,就是千把年、万把年也可随意等待,哈哈!” 九尾天狐终于有所不忍,道:“傻老虎,干脆你也认主吧,我不计较啦,不过我可有言在先,我做大、你做小……” 这狐狸能有这番言语,已经是善心大开,虎吾怎会不知,道:“我虎吾虽然妖力不俗,不过修行的日子尚短,性情难控,还是喜欢更加自由的生活,认主之情我这里心领了……此次妙门之行,我还是帮你们守关吧。” 说到妙门,众人都一番相视,最后都看向了九尾天狐。 狐狸看着主人的目光,道:“我们先去那里看看吧,不过主人你可千万别进去,时辰未到。” “也好。”吕白点头道。 众人就在虎吾和天狐的引领下,向着玉女山洞壁飞去,这次倒没有绕路,而是大摇大摆地从各个领地直穿而过。 这多亏了虎吾的一身虎气,虎乃百兽之王,又加上他具有金身境界,那还会有灵兽敢来叨扰。 搞笑的是,九尾天狐竟大摇大摆地跟在虎吾身后,还冲吕白一脸妖媚道:“主人啊……你看,有我在,那些万年以下的灵兽,自然退避三舍。” 分明之前来双峰岭时,这狐狸还尽是绕着边走,现在就嚣张起来了,真是狐假虎威,看得众人不住好笑。 向东行了近千里,终于到了玉女山之禁地,这里果然是扬州最大的山脉。不过此处也到了海边,回望远处的双峰岭,这玉女山真就像一位美丽少女在沐浴,露出了上半身,下半身仍在生灭洋中。而所谓的禁地,就是在那山海相连、若隐若现的“玉女羞处”。 几人随两神兽降下,入得一片森林,又缓行不远,就到了目的地。 “主人你看……”天狐指向一处说道,却把脸扭向一边不看,装得很是娇羞。 随指望去,那是一处干涸的瀑布,如今已经长满花草树木,而所谓的妙门,就是落差下,屏障上的一条山缝,这山缝生得奇妙,十数丈高低,配合周边景观,竟天然形似少女的哪话儿。 几人一阵唏嘘,感叹这天地奇景,反倒是吕白不以为然,原因很简单,这妙门的原型,他见得不多…… 这时,换做九尾天狐带路了,在前领着进了那山缝,行不多远,竟是一个洞穴,洞穴虽不是完全的笔直,却没有岔路,没有多深,就见前方光彩变幻。 待得在黑暗中适应了这些光彩,众人才第一次看清,原来是道光墙,或者说是道泛着万千光彩的禁制。 “喏,这就是真正的妙门了,是门吧?”九尾天狐似是很兴奋,又冲虎吾道:“老虎,去给他们演示一下。” 受她这指手画脚,虎吾也懒得理会,对众人道:“你们看着就好,千万别往前来,自打发现这里,我还未见有人进去还能出来。” 众人点头,让到一边,就见虎吾往那光门走去。 砰--------!! 似是还没接触到光墙,虎吾就被弹了出来,这样的撞击自然伤不住他,可竟然连他一个金身之境的神兽,都被随意推飞,这光墙禁制的厉害远超想象。 虎吾那极富弹性的虎躯,在洞壁卸去劲道,稳稳落下,道:“看到了吧,这就是针对灵兽的禁制,我要是运起灵气冲上,则会被弹得更狠,我已经闯过这里无数次,除了被反弹得内外有伤,什么结果也没得到。” 天狐笑道:“呵呵,活该,我早就说过这里是禁地,你还要硬闯,这禁地布置于上古,早在我出生前就存在了,听我老***老奶奶说,这是续帝留下的,只能人族进入……其实,倒不是没人出来过,我老***主人就曾平安返回,我的老奶奶也就同主人有过一段妙门经历,只是逃出来时……老奶奶为了保护主人,舍丹相助,从此烙下了残废,再也没能修炼下去……没多久就死了……” 原来关于妙门的知识,竟是天狐先祖所传,如此说来,这些经验当真宝贵,见天狐说到此处一脸难过,吕白深深体悟:这修真之途,真是每个人都有着非凡的过往…… 虎吾恍然大悟,点头道:“原来如此,难怪你那无忧洞中有一半是人族的修炼法门,我天生半人半虎,结合另一半灵兽的妙法,修炼自快上了许多。” 天狐被他一说,倒没了伤感,不忿道:“可是你没人要啊,谁会要你这个傻老虎,我现在已经有主人了,我和主人联手轻松就能摆平你,把你做成虎皮大榻!” 虎吾本是困惑解除,随口说给众人,根本没有攀比之意,所以被天狐这样说,他懒得争执。此刻,虎吾对那狐狸先祖的妙门之旅,更为感兴趣。 在大家的注目下,天狐绘声绘色地开讲,众人越听越是担心郝彩的安危…… 吕白的决心却越来越强,一定要救郝彩出来! 第二百一十三回 血染妙门 九尾天狐的奶奶----那只曾认主进入过妙门的老狐狸,她很少提起自己的主人。 当年,为了不拖累主人,老狐狸选择归隐,主人对她的伤势也无能为力,只得就近找了处洞府安置她。 一只老狐狸是寂寞的,特别是残废的老狐狸。老狐狸就用残余的灵气,唤来了她最喜欢的后辈----小尾巴。 那时的九尾天狐,只有一根尾巴,连人形都变化不好,还时常露出一小节尾巴来,就被大家唤作“小尾巴”了。后来,老狐狸这个洞,被小尾巴称为了忘忧洞。 老狐狸最后的那段时光里,将一生的修炼经验,都传授给了小尾巴,除去修炼,她就给小尾巴讲讲这玉女山的妙门。却一直避开主人不谈,只说妙门。 这妙门中,其实是一片封印的空间,曾经封印过宇师。后来天下大乱,有一方贪图霸业之势,想要拉拢宇师入伙,恰逢有些宇师,不甘心将自己的修为被埋没,于是,一场“劫狱”就上演了,劫得可是续帝的牢狱…… 妙门中本有续帝旧部把手,有影族还有许多实力非凡的修真者,就与前来营救的人展开激烈大战。但对方人数众多,又里应外合,这些终于续帝的守卫者,眼看就要不不敌。 续帝已经算出这一切,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这么多宇师跑出去的。那些宇师一旦参破宙术,流传出去,天下将永无宁日! 可续帝手下,为了平定战乱,大多都被派在了各处。续帝只得按照推算,一人前来,将此处完全封印,任何事物进出不得! 续帝仙去之前,亲自来到妙门,更改了禁制。使这妙门只关押邪魔外道者,无贪无邪者可寻路出来,并且还允许后辈人族进入。 而为了表示这是人族内部的事情,禁制仍将人族之外的生灵隔绝在外。 “……已经两万年了,能出来的早就出来了,里面剩下的多为尸骨和冤魂,以及个别贪邪之人,主要是活下来的,经过两万多年的修炼,修为自然深不可测,老奶奶也说里面危险非常,进去之人险有可以归还的。”讲到这里,九尾天狐观察着众人神情,看他们可有退却之意。 吕白则点头道:“这就对了,那么多上古修真者陨落其中,必然会留下法器、法宝等许多珍物,难怪得知此处的人会想进去探宝。” 九尾天狐稍一惊异,道:“主人果然厉害,说得一点不差,但除了那些上古修真者的物品,为了封印这片时空,续帝还亲自动用了三样法宝,分别是造化盘、长生绫,还有一个不得而知……主人,在成为你的女人之前,我还想要那长生绫,青春永驻,现在无所谓了……” 成为我的女人?女人?不是狐狸?吕白一阵无奈,不等狐媚娘酝酿更多感情,岔开话道:“真是有趣,你本是另有所求,才要认我做主,如今却把那认主背后,真正的目的,抛在一边,你万年修为,可想过会有今日这些?” 天狐收起娇媚,蹙眉思量了一下,却摇头道:“不,我不在乎什么长生绫了,教训倒是有,是我真正明白了,有些事情,如果不亲身经历,千万不要仅凭想象就下定论,就好比这次认主,我就是有万年修为,也低估了认主的感受,能认你做主,我小尾巴就是死也值了。” 吕白点点头,表示他也很满意九尾天狐这些转变,接着道:“但有些事情却摆在眼前的,比如这妙门,就是用来封印贪邪之人的,却引得许多人进去探宝,试问探宝的那些人,有几个心中没有贪邪?这本身就是飞蛾扑火!可以说,续帝留下这个禁制,还真是引来、灭去了不少贪邪,甚至到了今天,知道这里的人也越来越少了。” 九尾天狐这才真的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以前始终没有看到这一层,仅仅是追求永生,却没有想到这本身就是个“陷阱”。 当真是万年阅历又如何?倘若落入邪魔外道,只能是越陷越深,被自己的阴暗面所玩弄,活得越久越空虚。 “那既然如此,主人,我们还去妙门吗?”九尾天狐关切道。 吕白毫无顾虑的样子,朗声答道:“去,为何不去,吾等行中正之道,进去是为救人,而被救之人也是为了助人,有何不妥?所以,还要有劳你说得更详细些,之前不是说过时辰之类的?” 九尾天狐眼神一定,表情一下认真起来,道:“是,主人,就先说这时辰,由于妙门内部的世界,运转不息,根据我家***说法,每月十五,月上当中,为进入妙门的最佳时机,具体为何,她老人家也说不清楚,只说此时进入妙门,能大大增加传送到核心的机会。” 说到这里,九尾天狐手指上撩出一圈粉气,正好形成了一个圆,又在圆中打入一颗粉球,道:“这个大圆,可以理解为妙门内的全部空间,而这颗粉球则是空间内的核心,粉球的表面就是大地,如果时辰不对,很容易直接传送到粉球之外的空无之处,据说修为不够的话,是会直接死掉的。” 吕白等人点了点头,算起来,这才月初,还有十多天才到月圆之夜,看来需要再等等。 虎吾则大叫道:“不好,玉女肯定不知道,进这妙门,时辰上还有要特别选择,她留下信那天并非十五,要是没有到得地面,岂不是凶多吉少?这可如何是好?” 其他人也是十分担忧,吕白神情严肃,道:“现在想这么多也没用,我们要赶快为进入妙门做准备。” …… …… 五人一狐,各自撑起真气,出现在了一条小河旁。 他们刚刚穿越妙门而来,当发现自己还踩在平地上,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庆幸,倒是九尾天狐很是笃定,开心道:“看,这个时辰没错,我们传送到了地面,而且还都在一处!” “有人!十个,不,二百……不,一千!五千人!太多了!来者不善小心!”吕白捕捉到了杀气,并且数量不断增多。 吕白提醒时,九尾天狐已经叫出四根粉色金尾,游绕在周身。其他几人也纷纷察觉到气息,凝丹的凝丹,掐诀的掐诀。 来者四面八方,众人趁着还未开战,赶快查看起周围情景。 一条白溪从脚边流过,两边都是山野,他们正处在一处谷地,那些气息正是隔山而来。 “起!”吕白说着带头飞起。 他们刚刚休整了半月,正逢十五,月到当中。踏过妙门那一刻,脑海中短暂空白,就发现到了此地。却又被数量巨大的未知来者包围,饶是他们阅历丰富,也想不起来应对之策了,吕白这一字喊得很是关键。 能飞则飞,居高临下,还是有所优势的。 可是,这不飞倒还算了,一飞起来,就见铺天盖地的黑影,从远处山峦不断翻来,源源不断,看的几人脊背发凉。 最前面的黑影,翻到吕白一行下方的那两处山头,似是停了一停,这才看得清楚,原来是两方大军,一方红衣,一方黑衣,竟杀气相对,并不是冲着吕白一行。 哗-------- 高空中,风很大,吕白一甩袖子,一个隐阵布下,将众人罩住,大家的衣服、发丝马上落定,同时隐没去身形,将空荡留给这片天际。 “杀------------!!!!” 双方领头者几乎同时喊起。 霎时间,杀声震天! 杀------------ 杀------------ …… 那条白溪在杀生中,渐渐就变成了血河…… “都是觉者……”星月真人再不轻轻说一声,就可能在这无尽的血腥和杀戮中,迷失自我…… 双方都有数万人,却只用了个把时辰,就拼死在山谷中,以至于尸体已经覆盖了谷中的面貌,小溪变成血河,从死人堆里奔腾到远方…… 那积山的死人中,竟还有活的! 叮--叮--叮---- 活着的两个头领拼着剑,本是一红一黑,可此时沾满了黑血,使得两人衣物也分不出了黑红。 这时,两边高空各飞来一个黑点,在吕白等人不远处停下。 红衣部队那边的上空,飞来的是个红衣人,黑衣部队那边是个黑衣人,两人都细眉高鼻,方脸大嘴,长相上竟一模一样。 不,不太一样,红衣人稍微瘦一些,他们应该是一对孪生兄弟。 红衣人得意地笑道:“看吧,我一定可以赢。” 黑衣人摇头,却也露出一个同样的笑容,道:“你不可能赢我,最多还是平局。” 红衣人怒目而视,吼道:“平局个屁!你休想再次得逞!” 黑衣人也十分愤怒,喝斥道:“是你得逞吧!你以为我想要平局?!论实力,我明明在你之上!!” “那么多场都是平局,凭什么你就在我之上了?!” “看!你也知道自己平局是运气了吧?!” “运气你妈!” “你真他妈傻!我们同一个妈!你到底在骂谁?!” “你不也骂了?!” “去死!!” …… 两个人就在空中扭打起来,而下方那两个头领仍在拼剑。 凭借过人的目力,吕白等人已经看出,下方那两个拼剑的人,居然跟空中扭打一处的二人,也是一样长相…… 而那下面的遍野尸体中,只要脸朝上的,仔细观看,竟然也都是这幅长相!! 不过,吕白等人分辨得出,这些人在胖瘦上稍微有些诧异,竟似空中二人的复制品…… 那两个头领都遍体鳞伤,眼看就要不行了,这时,远处一颗白色光点,迅速飞来。 郝彩!! 那分明是郝彩,骑着小鹿一阳,正从高空飞下,手上已经结了法阵,一面落下,一面推出一圈圈绿波,治愈着那两个拼剑之人。 “快住手,你们被利用了,就是上空那两个人,制造你们出来的。”郝彩指着高空,突然又表情一怔,向一片空气望去。 郝彩察觉到了,那是吕白的气息!而且吕白的所在,还有许多九州修真者的气息。 但郝彩并没有将心中的喜悦变成欢呼,而是立刻神色如常,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现…… 第二百一十四回 祝融真火 吕白自然看得出,郝彩是不想暴露自己。 那两个拼剑的,受郝彩方术救治,身体刚刚恢复力气,就打得更猛了,一人还咒骂道:“你这小妮子,少骗人了,我一望天,岂不是被他偷袭?你以为我听不到上面有动静?可我就不是看,如果真有什么情况,为啥这个废物不去看?这一定是计谋!” 对面那个拼剑的更是不屑,骂道:“□!双簧唱得真好!可惜骗不了我!我是不会往上看的!首先要杀了这家伙,我就能成为霸主了!” “我才是霸主!” “我才是!!” 叮--叮--叮---- “啊----!!!” 一声惨叫,就连空中二人也停了手,仔细看着下方。 就见一个领头的已经中剑,另一人正准备补上第二剑。 “不!!!”高空中,与补刀者长得一模一样的红衣人大叫。 可惜他的复制品并不理会他,而是只管上去补刀。 噗---- “呃----” 补刀的复制品,被中剑之人一剑奋起,刺了个透心凉,两人又都掏出匕首,互相戳刺着,同归于尽…… “哈哈哈!看你的复制品多蠢,如果给我这样的机会,一定可以稳赢!!”黑衣人嘲笑道。 红衣人很气愤,怒道:“都是那个多管闲事的臭娘们!” 说着,红衣人甩起一根细如发丝的真气凝射,朝郝彩打去。 九尾天狐刚要动作,已经听到吕白心语道:“不用。” 乒-------- 果然,黑衣人也甩出一根,正好拦下红衣人的手段,两根凝射都散发着淡淡的橙红。 众人一看,心中惊叹,别看这凝射极细,却始终与施术人手指相连,速度快到仿佛凭空出现,交叉在一起犹如两根实体光丝,在交叉点互拼出一团黑蒙,竟是时空为之扭曲! 金身级真气!!这两个人居然都是金身级修真者,若不是那黑衣人出手相拦,郝彩恐怕已经凶多极少。 九尾天狐才明白,原来吕白已经预判到这样的结果,只是……他是怎么做到的呢? 又听吕白心语道:“我能察觉出他们的气息,自然知道其中没有杀意,此刻不要因为这些分神,这两个人修为极高,唯有你可以在修为上力敌,等我命令,果断出手。” “是,主人。”九尾天狐在神识中应着,更加全神贯注地观望局势。 “这可是我的地盘,你凭什么决定她的生死?!”黑衣人怒斥道。 红衣人也怒道:“这明明是我的地盘,她也是我的臣民,我想杀就杀,再说我也没打算真杀,只想吓吓她而已,你纯粹多余!” “我管你那么多,现在就杀了你!”黑衣人咆哮着,另一手已经托起一颗橙色晶球,竟是金身形态的真气凝团。 红衣人怎会示弱,手中也已经同时托起一颗橙色晶球,与黑衣人的大小相同。 啪--------!! 好像两颗玻璃珠碰撞的声音,却巨大得多,两颗橙色晶球就这样抵在一起,都被挤压变形。 谁都不甘示弱,二人硬是全力相向,不给金身凝团反弹的机会。 咔咔咔…… 太多的力量被压缩到二球之间,一声声压抑的爆裂声,越听越是慎人。 吕白心中大叫不妙,两团如此高纯的真气,怎可能一直被压抑?此时压抑得越狠,等下反弹之势就越大,势必要破去他的隐遁宇阵,若是在这二人面前漏了形,后果不堪设想! “哇----呀呀呀!!!!” “哇----呀呀呀!!!!” 二人居然连鬼哭神嚎的都一样,同时收回另一只手,打出去的金身凝射却不肯收住,就这样相互较量着,任由交叉点激起团团黑蒙,好像要将天空切割开来一般,两根细如发丝、绽着橙红光芒的笔直真气线,竟一点点拉平了角度。 “嘿!” “嘿!” 好像在表演节目,两人步调一致,嘿的一声,又把两条真气线,纷纷打入各自的晶球,全力拼在一起。 “喝----!” “喝----!” 又是步调一致,二人推球的手已经收回,又将掌心压在另一只手的手背上,交叠推直在胸前,将那根实体化的真气线再度增粗。 越来越粗,竟有了手臂那样粗细,仍是金身一般的实体,两颗橙色晶球更是扩大了数倍,足有一人多高! 这当然不是纯粹的金身,应是已经过大了万倍,可是能凝练到这种程度,还相互抵拼,也当真了得!如果纯粹比试真气,估计九州此时应该无人能敌…… “啊------------!!!” “啊------------!!!” 两个人也都到了极限,终于再也抵不住了。 轰------------!!! 破破破破…… 仅凭真气发出一声隆隆巨响,荡开一团强力余波,然后就是放鞭炮一样,那是橙色晶球的小碎片,在进行气爆,破出一团团光彩。 众人一身冷汗,幸亏有吕白一点点施展瞬移,同时再施展隐遁,此刻已经悄悄到了下方山林中。否则,宇阵一散,被那二人发现,难免一场硬仗。虽然不怕他们吧,可这两人修为实在极高,能避则避。 郝彩也已经飞了过来,却不敢直接与吕白他们会和,仅仅是挡在前面,连气语都不敢放出。不过这对郝彩来说,心中已经快乐万分,分别三年有余,如今终于能感受到吕白的气息,自是欣喜若狂。 啪----------------!!! 两颗橙色晶球又撞在一起,力道比上次更猛,竟又是开始硬拼。 凭着数个法阵,郝彩顶下了这些余波,知道身后的吕白等人不会受到冲击,才稍稍心安,从遇到吕白的狂喜中恢复,又不免责骂自己犯了花痴:此刻哪能光顾着高兴?这反倒要害了吕白哥哥。 郝彩收住心神,稍一思想,就明白了该干些什么。 就见她冲上面二人道:“远在我来之前,你们就在这里斗了几千年,修为也都触及到神人之境,虽然都只是各成了金心吧,但如果能出得这妙门,那在九州也是顶峰的存在,为何就不能同心协力?!” 黑衣人勉力道:“你都劝了这么久了……累不累?!” “少在这里废话……等我杀了他……再处置你!”红衣人话语都变了声。 郝彩一副无奈的申请,摇头道:“你们真就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还用远古技术养出那么多复制人,造出如此杀孽,你们就不亏心吗?所谓旁观者清,我看得清清楚楚,你们都是续帝最好的部下,就和解了吧!” “不可能----!!”两人最后异口同声,更加奋力地顶着金身气团。 吕白等人在宇阵中听得清楚,都心中称赞。 “主人,你妹妹好生聪敏,竟懂得帮我们掩护,还借着规劝,透露出这两人的情况。”九尾天狐认了主以后,也不敢对郝彩无礼了,当然,她也在心语中,故意强调了“你妹妹”三个字…… 吕白并无在意,用心语答道:“等此事了结,你与她相处久了,就会明白,我这彩妹不止聪敏,还菩萨心肠。” 郝彩还在做戏,假装叹息道:“哎……只可惜你们斗了这么久,依然难分上下,而且就算分出了上下,你们两个修炼得有所不同,一个是《祝融降世》,一个是《三才真火》,这只能说两种功法各有千秋,跟你们本身的强弱有甚关系?” 二人听到此处好像终于顿悟,四目圆睁,真气大催! 嘣----------------!!! 两个橙色晶球同时向旁错开,发出巨响的同时,都向对方击杀而去。 两人又好像早有防备,各自催动真气,飞身躲开。 双球这才绕了一圈,甩掉已经散成气状的外延,仅剩下金身内核,飞回各自施放者的身旁,被他们重新收回。 红衣人动作稍快,开口道:“哼,说起来我这《祝融降世》并不是最强的修炼法门,可惜我资质就是比你强得多,所以此时实力更胜一筹!” “哈哈哈哈哈哈……”黑衣人装作毫不生气,仰天大笑,然后又斜视红衣人道:“你更胜一筹个屁啊,你就是比我会装!《祝融降世》乃续帝得于天书,而《三才真火》只是后世之作,你敢说《祝融降世》不是最强?” “我爹真是瞎了眼,将《三才真火》传给了你!你却暴敛天物,《祝融降世》确实来自天书,这点不假,可《三才真火》是续帝自创绝学,反而更加厉害,你个废物啊,真是暴敛天物!” “你这个垃圾,得了便宜还卖乖!有种吧《祝融降世》给我啊!如果先父不是被你个马屁精蒙蔽,如果我能修炼这《祝融降世》,你早就死了!哦,不对,我都懒得杀你,废、物。” “你才废物!《祝融降世》给你你也看不懂!” “垃圾!” “废物!” …… 两人居然就这样大骂起来。 好一会儿,两人才算平静,就听红衣人道:“别废话了,我们再去养人,这次连觉术也不教他们,把数量再养多点,你敢不敢?!” 黑衣人撇嘴道:“有何不敢?!十万!数量多点,就能看出差距了!” “十万就十万!” “你别再让我等你了!成长速度也体验出人的强弱,这次谁先养够十万,就直接开战,养得慢的活该!” 红衣人瞪大眼睛,骂道:“妈的!活该就活该!我只这次稍稍慢了点,以前一直都是你慢!” “你放屁!以前我是慢过,不过总体来说还是你慢的次数多!” “你才放屁!” “垃圾!” “废物!” …… 两人又是一番咒骂,最后才各自飞离,临走还纷纷留下话给郝彩,“下场比试你不得插手,否则分不出胜负,我们会养更多的人,那就算是你造的杀孽。” 等气息远了,郝彩终于长出一口气,望向吕白的所在,道:“吕白哥哥,出来吧,他们现在忙着去养人了,没个把月不会露面。” 第二百一十五回 只剩两人 三千宇师,两千守卫,七千劫狱者,总共一万二千人,如今妙门中,除去吕白一行和郝彩,却只剩了那两人。 当听到郝彩说出这种情况,大家都只能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而哑口无言。 此时,众人正在林中一处阴凉,郝彩则随着回忆,讲道:“我来到这里时,才发现这里根本就是一个独立的天地,地方之大不压于九州,想想当初要来寻找造化盘,也真是幼稚的想法。” 吕白温和一笑,道:“确实鲁莽了些,不过虎吾前辈本是异生,还能入道修真,且修为品行颇高,妹妹帮他也没什么不对,如果是我,可能也会勇闯这妙门。” 郝彩连连点头,道:“是的,我也对虎吾前辈的身世,很是好奇,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确实没那么简单,不过此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还对这里知之甚少。” 见吕白好像对虎吾已经有所了解,郝彩看那表情就知道,她这位见多识广的吕白哥哥,对此事一定是有着底细,于是心情愉快,又说起她在妙门中的见闻。 “这妙门的天地,我还只行得一小半,就在洞穴、祭台等地,发现了形形色色的碑文、壁画,对这里的历史也有了大概的了解,当时我还以为这里已经荒芜人烟,后来就被卷入了一场,与刚才类似的战争,于是就没有多想……我只是想救几个人……”郝彩说到这里似是有些自责。 “所以你也不想这是怎么回事,就先去救人,结果被那两个怪人发现了?”见郝彩点头,吕白望着郝彩两眼清泉,回以一个赞许的眼神,道:“没错,活生生的人就死在眼前,如果不是天狐提前告知这里的险恶,可能我等也会出手制止,所以妹妹没什么好自责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见郝彩美貌舒展,更显清丽,九尾天狐做出一副自豪的表情,道:“那是,如今九州,可能只有我九尾天狐知道,这妙门中关着的都是贪邪之辈,进来要有十二分的小心,不得轻举妄动,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不过……我只告诉我的主人……” 说着,这狐狸就要往吕白身上缠,却突然定格,竟是中了吕白的定身阵,恰停在一个撅屁股凹腰的姿势。 狐狸却不脸红,反是满腔娇柔:“主人,你真坏,要是想看奴家这样撅着,明说就行,何必定着奴家。” 星月真人看到这里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九讨、九征、九诛也望向一边,装作此地不存在一只撒娇成泼的狐狸…… 郝彩看着吕白,那对水灵灵的招子波光闪动,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表情。 吕白无奈一笑,解除了狐狸的定身阵,对郝彩道:“妹妹,还是接着讲吧。” 见那狐狸识趣地没再扑上,郝彩避开了狐狸投来的眼神,继续道:“这两人,本是续帝手下,火官之后,也曾作为官员,在此镇守禁制,可后来被续帝一起封印在此处,起初只是顽抗侵入,后来也不知怎么回事,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反正他们是那一万二修真者中的仅存,而且是杀光宇族和入侵者后的剩余。” 大家神情中好像有些失望,郝彩则继续补充道:“据他们说,这里已经好几千年没人来过了,要是在以前的话,我可能已经被他们杀了,但这两个人现在正好需要一个见证者,见证他俩的谁最强,通过那种血流成河的比试……” “就是从先天上来讲,谁更强?”吕白确认道。 郝彩皱眉想了想,才缓缓点头,答道:“恩……基本上是这样的,可是,他们也会用同样的法门来测试,比如让那些复制人,都修习同样的觉术……对了!我都忘记了!大事不妙!” 郝彩突然十分紧张的样子,眼睛紧紧盯着吕白。 吕白也被看得发毛,因为郝彩向来是很镇定的,此时竟慌张起来,看来一定有什么事情。 吕白勉强笑着,拍拍郝彩的肩膀,希望她能放松下来,道:“我们既然都已经在了此处,有什么事,就是怕又有何用,妹妹还是说说你忘记了什么?” 看着郝彩那目不转睛,看着吕白轻揉的拍着肩膀,安抚她,九尾天狐早就撅起了小嘴,但很快,她也被郝彩的话吓住了…… 就见郝彩又深望了吕白一会儿,仿佛在确认这不是梦幻,才终于平静下来,却仍是皱着眉,道:“这下可能麻烦了,据我所知,他们手刃过大量的宇师,他们本身就是非常精通宇术的,可以轻易探知隐遁术,可刚才为什么就没发现你们呢?还是说……” “他们假装没有发现?”吕白也害怕起来。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可能那两个人看到吕白一行实力不凡,所以才没有点破,搞不好他们已经在合谋,如何对吕白等人下手! 这下连九尾天狐也心中打鼓,再也没空吃醋了,立刻放出狐狸的警觉,四下张望。 星月真人和三位剑仙也都高度戒备起来。 吕白又仔细查探了四周气息,确定没有异常后,叫住了大家,道:“看来他们一时还不会出手,很可能是对我们的实力有所忌惮,其实对他们来说,我们也是陌生的,相比较之下,反倒是我们占些优势,不必慌张,真若寻来,非要争个你死我活的话,大家齐心合力就是。” 见众人稍安,吕白又向郝彩道:“妹妹,快接着说,那些复制人是什么情况?” 郝彩这才反应过来,就接着道:“对于那么多复制人的来历,我也不清楚,我曾去查探过,但始终找不到那两人和复制人的所在,刚才那场无谓的厮杀,我就根本不知道约战地点,还是接到那两人的通知,才慌忙赶来,发现为时已晚……” 想起那填谷尸野,郝彩神情又有些怅然,继续道:“我第一次撞上复制人大战时,双方足有三万人,全部都是宇师,第二次是丹修,第三次是方术,今天这是我看到得第四场,一次比一次人多,一次比一次惨烈,却都是平局。” “那两个人是如何通知你的?”吕白问道。 “他们知道我在哪暂住,使用宇术前来通知的,而且每次等我赶到,战斗就都快要结束了。” 看到星月真人向自己望来,郝彩当即会意道:“我已经通过方术,对自己做过深层的探查,并没有中过什么追踪法术,这点可以放心。” 吕白又问:“每次大战,那两个人都会打架吗?” 郝彩露出一个赞许的表情,道:“对的,吕白哥哥真是聪明,那两个人几乎每次都要打架,虽然跟今天的法门不同,不过每次用得都是丹术,都是火行,最厉害的一次,他们两个还把自己的心脏祭了出来!所以,适才我当他俩面,说他们修成了金心,并未遭到反驳,看来是是真的,只是不知他们是否还有别的修炼。” 九尾狐狸见吕白看来,立刻回了个媚眼,道:“这心属火,他们是火修,先修成金心这很正常,如果只有这种程度的金身,那倒不足为惧,而且……” 说着,狐狸又看向郝彩,道:“小妹妹……刚才不是已经探出来了嘛,说他们修为只触及到神人之境,那两个疯子也没反驳,所以,任他们耍花招,实力上我们不惧。” 那“小妹妹”三个字说得格外明显,郝彩怎么会听不出话中有话,却没有计较。 吕白则摇了摇头,道:“不能掉以轻心,他们俩已经活了两万年,可能有着我们无法想象之处。” “是!主人真是英明神武!盖世无双!”九尾天狐这话说得倒是真心,但怎么看都像献媚。 吕白没有理会,又问郝彩:“他们还要个把月?” “是的,如果他们没有耍花样,而是真的在备战,那就会全力以赴,我来这些日子,他们都是如此。” 吕白又想了想,终于道:“那好,我们就不管那么多,先施行搜宝计划,寻找造化盘和长生绫。” 郝彩已经找了很久,一点线索都没,此时听吕白说话,好像大有方略,不由得疑惑道:“你们知道造化盘的所在了吗?” 九尾天狐立马妖性大起,婀娜身姿被扭成了水蛇,一时间粉光片片,就见九尾天狐已经变化成了一只小狐狸,肥肥白白,带着粉花,却口吐人言,道:“就看我小尾巴的能耐吧,想当年我可是最厉害的寻宝狐狸!” 第二百一十六回 寻宝狐狸 寻宝狐狸,顾名思义,能寻宝的狐狸。 万物有灵,宝物更是有灵,根据宝物与凡物的灵气不同,凭借狐狸天生的狡猾直觉,寻着宝物与凡物细微的差别,从而找到宝物的所在。 其实跟《五气丛》有些相似之处,只是对宝气的把握,乃是狐狸一族的天性,并且根据遗传,得到的寻宝能力也有强弱之分。除了狐狸,还有猫鼬、黄鼠狼、鼠类,等以机敏、狡猾著称生灵,成了精也很有可能具备这种能力。 九尾天狐已经变成了一只小狐狸,伶俐地朝着一个方向笔直跑去,还不忘对身后众人炫耀她的寻宝本事:“这寻宝可是我家祖传,想当年,我奶奶就是寻宝第一狐,才会认了那么厉害的修真者为主!可是到了我这儿啊,从小受她老人家启发,就跟开了光一样,我现在的寻宝本事可比奶奶还高出许多!” 其实众人对这寻宝的本事,还是很好奇的,并且觉得很抽象,宝物又不认识你,又没留下记号,还都被藏得好好地,现在就连藏宝的续帝都飞仙了,这天大地大如何去寻啊。 吕白也是心生好奇,就接话道:“小尾巴,你这光说自己寻宝的本事多么多么厉害,可我们对你口中的‘寻宝’,仍是毫无概念啊,就是跟探宝、搜宝、蹚宝、找宝没有什么区别吧?” 这个激将法用得好,九尾天狐语气马上鄙夷起来,甚至都忘了吕白是她主人了:“切,那些不过是瞎猫去碰死耗子,而且探到的也不算宝……灵玉?仙草?本就长在山里,想要就进去找就是了,这叫寻宝?这叫做宝!找到一样事物,觉得对自己有用,就说是宝贝,硬要这样说,那也就是最低级的寻宝。” 这毕竟是一只万年狐狸精,见识自然远胜众人,所以没有人接话,就等她继续说下去。 九尾天狐突然停下了,又竖起身子四处张望,甚至还拿鼻子迎风嗅了嗅,然后就依然保持方向,直线奔去,同时接着讲道:“宝?何为宝?这可是你们人族最先下的定义,有价值的、值得收藏的,那就是宝,所以真要说明白寻宝,可没那么容易,首先必须建立价值观!有了价值观,这个宝的意思就不纯粹了,还要多加一条,稀有的、难于得到的!” 这狐狸说得头头是道,大家虽然还不太懂,但知道了那么点意思,纷纷点头称是。 狐狸就更得意了,继续讲:“你们都是我主人的朋友,我才说这么多,不过我也不怕你们学去我的本事,因为你们根本就无法学会,天造万物,物物不同,你们人族就是没有狐狸天生的敏锐直觉,所以人族靠着自己的强项,创造和规定了很多宝贝,却不如我们狐狸会寻。” 说到这里,狐狸又沉默了,似是在等人问她。 郝彩坐在灵鹿上,好不惬意地跟着,听到此处也兴趣大起,见狐狸不再说话,怎会不懂,赶忙请教道:“天狐仙尊,既然不怕我们偷学,那就再讲讲,您这一跑就有八百里了,都不带拐弯的,我们这些门外汉,自然就摸不着头脑了。” 九尾天狐似是很满意“仙尊”的称呼,又停下看了看,道:“嗯,不急,这寻宝的事儿可有得说,主人,我们回原点吧。” 吕白挥洒黄龙宇媒,结了宇阵,带着大家回了他们刚才的出发地。这狐狸寻宝,要先向西面八方各跑八百里,好定位宝气的浓度。 回了原点,吕白除去宇阵,又布置了一个,现在他的宇媒已经积攒了很多,就是传送宇阵,还只能布置一个。 进妙门前,吕白倒是布置了宇阵,进来之后,就发现无法被神识感应,也正好得意确认,这妙门果然是切断了与外界的联系。 这次,九尾天狐开始向相反的方向奔跑,众人跟着听她继续说寻宝的事。 “说白了,宝物与宝物之间是相通的,一个宝物就算从未露过面,它也具备被人们当做宝物的条件,灵气就必然别具一格,我说的别具一格可是跟灵气的强弱没有关系,而是符合人族价值观的那种别具一格,就是离得再远,我也能捕捉得到,比如我一进这个妙门,就知道这里有很多宝!现在就是在定位那个最大的!!好了,不要打搅我了,我要专心寻宝。” 九尾天狐说完果断地沉默,开始认真寻宝,众人也知道了大概,不再追问了。就见这二尺长的小白狐,背着身上美丽的粉色花纹,激灵快捷地奔行着,时不时停下,颤动着光亮细长的胡须,查探起四周宝气…… 就这样,硬是从原点,往八个方向分别跑了八百里,九尾天狐才算是有了定位,又从原点朝着其中一个方向直奔。 谁知,翻山越岭地跑了将近两千里,这狐狸停下说:“主人,在这里设个宇阵吧,现在这里是原点,除了来时的路径,我要向另外七路再寻一番。” 看来这寻宝当真非同小可,没有那么轻松,根本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众人就跟在狐狸身后,做起了“护驾”,一面提防着四周,一面偶尔交谈几句。 跟吕白聊了一阵,郝彩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鲁莽,连出来的方法都不知道,就敢硬闯这妙门。 原来,九尾天狐已经将出来的方法,告知了吕白等人。 这妙门内,乃是续帝仿效九州天地,制造出来的空间,自然有日月星辰。只要在月圆之夜,撑起真气屏障,朝月宫飞去,就会寻到出口,只要心中没有贪、邪,经得起考验,就可以出得妙门。 一万年前,天狐的奶奶随主人进入妙门,当时还有大量贪邪之辈充斥这片天地,凶险万分。她主人哪里还顾得上寻宝,当即就明白应该快点逃出去,在寻找出口的时日内,反倒是得了些法宝,实力有所增强,算是勉力逃了出来。 他们逃出时,天狐***主人,撑起真气屏障,带着自己和狐狸一起,向着月亮飞冲。 而天狐的奶奶,也就是在逃出去的路上,为了挡去后面那些人的杀招,丹碎身残…… …… …… 这一寻,就是三天三夜,足足折腾了七八万里,众人终于在天狐的带领下,找到了一堆巨大的乱石。 借着月光,看得清那些巨石方方圆圆,都爬满了苔藓,大部分已经被雨水侵蚀得十分圆润,正围着一片方平的石台,像是上古遗迹,看样子应该是个残破的祭坛。 吕白抬头观起了月空,那月亮虽然不圆,但还很大,离下个月圆之夜还要二十多天,看来,总要待上一些时间。 粉白的小狐狸又在这遗迹旁转了几圈,终于变回人形,却是仿照郝彩的打扮,变化出一身粉色的人族服饰,兴冲冲向吕白禀告道:“主人,小尾巴确定,宝物就这些石头下方,而且是我寻了方圆数万里,宝气最强的一个源头,很有可能就是续帝留下的三宝之一。” 吕白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而是望向星月真人和三位剑仙,露出一副寻求商讨的表情。 几人去议事,郝彩却拿出一跟深红晶莹的长刺,正是那根赤晶刺,冲九尾天狐晃了晃,道:“仙尊,小妹觉得此物很是漂亮,跟您的服饰很搭,要是当做长簪子,盘个天台髻……” “哎呀!彩妹说得是啊!”不等郝彩说完,九尾天狐就接上了话,快步走来,接过那根赤晶刺欣赏了起来,一入手就是冰凉中透着些许暖意。 这赤晶刺虽然只是得自千年赤豪猪,不算什么厉害的物件,却是赤豪猪百年凝聚所得,又锁有火性真元,强阴敛真阳之势,正应了阴长阳消的金行。 且不说这属性与九尾天狐相搭,关键是郝彩的推荐非常有眼光,万年的狐狸精了,怎会不懂穿着?那赤晶刺内敛火红,晶莹剔透,鲜而不艳,更显端庄,再配上天狐一身衣着,红簪粉衣想象之中就十分搭调! “彩妹,你的眼光真是不俗,不如你来帮我盘那天台髻吧。”九尾天狐虽然心中高兴,可话语中隐不住一些试探。 郝彩莞尔一笑,又接过了那根赤晶刺,道:“好吧,那小妹就斗胆试试。” …… 三位剑仙和吕白、星月几人一番讨论,认为既然来了,又还没到出去的时辰,不如就先探探宝也好。而且,吕白也认为,造化盘、长生绫,单听名头,就应是玄机深藏,不管是不是续帝所留,都值得一探,至于拿与不拿,再看具体情况。 几人意见相同,吕白才发觉郝彩和天狐还没跟来,她们的意见也都十分重要,随即转身寻去。 这一转身,正迎上一位端庄华贵的美妇,红簪粉裙,发髻如仙,特别是那根红簪,将人的目光往上吸引,恰巧落在她一双美目上,好不勾人心魄,吕白险些没有认出,这竟是那九尾天狐! 吕白那眼中失神,虽然只是本能的一瞬,但这足以令天狐心中荡漾,美透心田,感激地望向郝彩。 吕白这才想起,郝彩刚才要帮这狐狸打扮的事儿,心中又对这妹子佩服了几分。若说与人相处,郝彩自然最让人贴心,可对这狐狸精,她竟然也能如此仁善,难道这就是方士的道吗? 见狐狸去了媚骚,反倒更加明艳动人,星月真人不由得有些后悔,当初真应该再矜持点,说不定这狐狸就认自己做主了…… 与郝彩和天狐又是一番合计,众人意见统一。 吕白终于问道:“小尾巴,既然这里有宝,请问当如何取得啊?” 九尾天狐没有说话,而是袖上绫纱一摆,抖下团团粉光,大地立时震颤起来…… 第二百一十七回 通心黑井 九尾天狐只是凭借万年阅历和寻宝灵性,推测这祭坛遗迹附近,应该有着机关,所以往地上打入一些灵气,打算进行试探。 可谁知她刚一作为,就引起一番震颤,当即提醒大家道:“小心,非我所为。” 见九尾天狐已经收起灵气,大地依然震颤,人们终于明白,可能是这万年天狐修为太高,稍许灵气就引动了这里的五行变化。 大家纷纷撑起真气,迅速飞离地面,以防不测。郝彩则骑着灵鹿,被吕白罩进了黄龙气场之中。 这上古祭坛遗迹,本在一处山崖边,此时竟从中开出一条裂缝,将祭坛一分为二,一部分在崖头,一部分仍留在山体上。 无数碎石顺峭壁滚落,就连组成祭坛的巨大石柱、石块,也开始往崖边和裂缝中滚落。 隆……隆……隆…… 整个崖头掉落,声音巨大无比,就好像天公发怒,将这伸出去的山崖尖头直接砍掉…… “看!”九尾天狐指着下方叫道。 众人岂会看不见,裂开坠落的只是一部分外壳,而原先被祭坛压在下面的,居然是一口巨大的黑井! 说是黑井,是因为洞口特别圆,并且,井身从井口笔直地延伸下去,说是依山建造的黑塔也不失恰当。 山体崖头剥落了一部分,大地终于又恢复了平静,这时不等九尾天狐再说什么,众人也都感受到了一股股淡淡的灵气,从那黑井中升出。 九尾天狐还是做了一个肯定,兴奋道:“宝贝就在下面!” 由于有了刚才一遭变故,九尾天狐有些迟疑,只是又凝出一团粉光,却没有打出,用眼睛征求其吕白的意见。 “先探探也好。” 听到吕白认可,九尾天狐这才将那团粉光一凝,绽出明亮柔和的光线,投入黑井之中。 黑井口比整个祭坛小上一圈,算不上特别大,但如果真是从山崖下方,延伸到这里,那也当真是不可思议的工程了。 很快,随着那团粉光越来越远,众人的目力也到了极限,终于明白了,这口黑井可不只是这山崖的高度,根本还要深得多!兴许就是个无底洞…… 又过了一会儿,九尾天狐终于失去了对那团灵气的感知,向众人回道:“太深了,灵气超出了控制,这次我再分出一根金尾探探看。” 说着,九尾天狐就要分尾再探,这金身境界,神识是可以随着金身永存的,就如附着在金丹上一样,但金丹大多数人只有一颗,而金身则可以按组织分割。 “不必了,这次换我来。”吕白言罢,就从黄龙扳指中放出一颗土灵珠。 这颗土灵珠可不是点石灵珠,而是铁金的那颗,之前他们等待进入妙门的那几天,吕白就用黄龙扳指将之吞下了,如今内忧外患,应果断、稳健地提高实力。 对于这颗土灵珠的灵气特点,吕白还不甚明了,但就从灵气性质来看,非常的平衡,难怪可以做定颜丹。 所以,祭出这一颗土灵珠并不耗费什么神识,吕白就少许分神,附在灵珠上面,开始向那无底黑井探入。 吕白虽然仍是散人之境,大家却不担心他凝珠不成。 他们已经听吕白解释过了,之前与九尾天狐斗法时,之所以能从扳指中一次吐出所有的金丹、灵珠,并加以控制,真正的原因是当时丹、珠的排列方式。 灵珠在中心,水、火丹相对环绕,这是一种非常平衡的状态,再将五颗木行金丹围在外面,缓缓转动,把这些金丹、灵珠的气稳稳生发出去。所以,这种丹、珠排列方式非常的平稳,吕白基本上是把他们当做一颗丹团来使,并且在斗气的助涨下,在吕白本就过人的神识下,竟天人一般,凭借散人修为,同时使用了七丹一珠! 当然,这样凝丹,只能硬碰硬,施展各自的法术是不用想了,也不会有真人那么随意,正因为如此,吕白也有了打算,成功脱出妙门后,就开始尝试凝丹,突破真人境界。 神识随着土灵珠沉入无底深渊,土灵珠越行越快,但总不能太快,因为吕白知道,就算这洞再深,也不可能没有尽头,万一撞上什么东西,这是不值得的。 可是两个时辰过去了,土灵金丹足足行了好几千里,仍未探到底部! 修真者与凡人相比,本是耐性极高,可如此怪异的无底洞,也足以令他们有些急躁,心里没底。唯独吕白仍是轻松自若的神态,仿佛对这黑井的情况胸有成竹。 “好了,”吕白终于说话了,他见大家有些反应不过来,就说得尽量慢些,道:“这个啊,既然我们在妙门内,既然妙门是仿效外面的天地,所以这黑井直通而下,应该与外面的大地通往地心,没有什么两样,现在根据我神识在土灵珠上的感觉,也正说明了这一点,下面除了有灵气,还是越来越热的……” 说到这里,吕白的神情竟没有了刚才的轻松,而大家的情绪也从焦躁上恢复过来,吕白就和众人,从轻松和焦躁两个方面,汇合到了同样的心理状态----认真。 吕白认认真真地说道:“下面的情况,是很严重的,如果不是土行灵气较为平稳,如果不是火能生土,可能这颗土灵珠早就受不了,你们还想下去吗?” “吾等与吕白共存亡,无论天牢地狱,都只盼追随!”九讨代表蜀山剑仙表了态。 九尾天狐则不甘示弱道:“生是吕白的狐狸,死是吕白的狐鬼。” 这些人好像在立生死状,不等其他人说话,吕白无奈一笑,道:“诸位不必如此,我吕某还没说要下去呢,大不了等上些日子,等到月圆之夜,不要这什么续帝法宝了,也不理会那两个怪人了,我们直接出去就是。” “对对对,这里有好多宝贝,我们随便拿些,也算是收获颇丰了!”九尾天狐说着又变出尖尖的狐狸嘴,作四处闻风状。 几人不免被她逗笑了,可这狐狸依然是很认真的样子,嗅了半天宝,竟又认真说道:“还是这里的宝气最重,没错的,这里肯定有续帝留下的法宝!” 这狐狸真是着了魔了,说要寻宝,竟变成了“鉴宝”。 吕白不再理会她,看向星月真人道:“怎么样?” “有多热?”星月真人神情严峻。 吕白眼帘低垂似是观地,却又抬手,指了指天空。 星月真人向上望去,上面漫天星斗、皓月当空,上面?上面很热吗? 突然一个事物被星月真人联想到了,不由得惊愕道:“太阳?!” 大家也恍然大悟,难道吕白说这下面,有太阳那么热? 吕白这才缓缓抬起眼睛,点了点头,道:“现在土灵珠探到的位置,还不是最热,再往下到了大地核心,那才叫热,这个热度可能比得上太阳表面。” 这里面没人去过太阳,吕白也没去过,但他们知道太阳有多热。太阳离得那么远,还能将温暖撒给大地,稍微代入真气的计算法门,就可以明白,那里是绝对真火的存在! “全是?”星月真人又问了个关键问题,若是只有局部高热,那就当做对付法术,边抵挡边避开就是,若全是…… 吕白点点头,答道:“黑井内部,整个周壁全是高温透入,但是有两点很有趣,一是这黑井极其耐热竟不怕烧,二是这黑井显然是人工建造的,而除了创造这里的续帝,我想不出还有谁可以办到。” 是啊,续帝造这样一个黑井干嘛?专门留给别人来探吗?众人越想越觉得奇怪。 这时,众人就听吕白缓缓说道:“真要下去,还是有方法的,我也有下去一探的打算,只是……有些话我想说得明白,我吕白虽然年少轻狂,可也有自知之明,我不是什么续帝转世,至少不是续帝投胎的,也不一定就是‘天途者’,很可能此行就会变成‘涂地者’,一败涂地葬身于此……” 吕白言语真诚,说到后面望向了远方,竟没再说了,可大家知道他还有话,只是需要整理。 果然,吕白一双黑眸望得愈加深远,接着道:“我一直在想,这个妙门中的世界,怎么会像个囚牢,明明日月星辰、山水鸟兽、树木花草,样样俱全,如果让我出生在这里,可能我都不会想到这是个监狱……宇师们确实承担了太多的苦难,这其中还有续帝的贪念,为了治水,就将这种禁术教给人族……也许续帝也很内疚吧,所以把这个世界建造得这么美好……” 大家随着吕白的思绪,也在思索着,努力透过这个妙门世界,寻找着本原。 吕白的情绪有些难以平复,摇头苦笑道:“续帝真是大智慧,可以创造一片天地给人,可是这里却远比外面的世界悲惨,如今竟成了两个残存者杀戮的战场,可能……这才是续帝仙去的真正原因吧……他将阴阳五行传于人族,却不料人族成了天地间的毒瘤,将其他生灵赶上绝路,甚至互相残杀……然后他又创造了一个世界,给他最对不起的人,结果更加一塌糊涂,如果我是他……我可能也会无法承受……所以,他留下这个通往地心的井,到底是要为何?这里深埋着什么?我决定进去一看……但你们要明白,我的决定完全是出于自己的偏执,你们如果愿意跟一个偏执的人去冒险,那就来吧。” 说完,吕白砰、砰、砰……凝出数个金丹,飞向了黑井…… 第二百一十八回 天圆地方 吕白在井边留下一个宇阵,就直接跃入黑井,其他人又怎会迟疑? 与君同往,死而无憾! 入得黑井不久,吕白道:“下面非同小可,吾等还是结成同一个气场为好。” 见大家没有异议,吕白安排起来:“九讨、九征、九诛三位剑仙,请结天罡罩,成正三角之势围在这圈木行金丹之外。” 三个剑仙听令行事,围住了那五颗木丹,木丹内是水、火丹,再往内是点石灵珠,吕白正在这圈丹、珠的下方两丈处。 “星月真人,请您到上方,与我保持对等,凝出金丹。” “没问题。” 星月真人接令飞了上去,停在三个天罡罩和那片丹、珠之上,凝出了金银变幻的土行丹。 “小尾巴,你就到星月真人下方和丹、珠之间,缓缓绽出金气即可。” “是,主人。” 九尾天狐听话地去了。 最后是郝彩,被安排到了吕白头顶与丹、珠之间,无需任何动作,只要让小鹿一阳缓缓绽出灵气即可。 这番排阵,竟是以三剑仙连成一个三角平面,三角内是丹、珠,上下两端各是吕白、星月两个土行丹修,十分的平衡、稳定。 吕白叫出三柄灵剑,又施展起黄龙化天,放出了三条黄龙。 三条黄龙游绕在阵上,一遇到各种金丹、天罡罩、甚至天狐少量的金气,就开始不断倍增,再融合,再倍增,不再停歇,竟将大家的真气、灵气、剑气进行吸收、整合、壮大…… “大家放松,跟我走!”吕白说了一声,终于开始迅速往下移动。 大家只觉被这黄龙阵,自然而然地带着走,没有丝毫刻意,就越行越快,都完全放下了心,任由那些黄龙提取自己的真气。 不到一个时辰,吕白就撞上了刚才发下去的那颗土灵珠,像是对接一样,稍一震荡,就恢复到了更加稳定的状态。 现在,上有星月真人的星月土丹,下有吕白的土灵珠,如此的对称,众人也就在黄龙带动下,行得更快。 随着黑井周壁渐渐透出的火红,再从黄龙提取自身真气的速度,大家已经判断得出,井中温度正在越来越高! 又行了一段,除了更加高热,黑井周壁上已经被烧得通透,以至于岩浆的内部涡流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黑井变成了火井,新问题也开始出现,之前一直处在下落之中,所以众人本身就如落体一般,速度愈来愈快,可如今离地心近了,没有了下落的力道,反而行起来更加耗费真气。 可是,现在不能有丝毫懈怠,否则惯性消去,再想提速就难了,众人开始了更加大量的消耗,苦撑起来。 吕白早已开启了回天甲,用真气提醒大家道:“尽量恢复,有什么法门不要保留了!” 星月真人也是有着灵玉恢复的,听吕白这么一说,终于又咬了咬牙,取出一颗鲲翅丹喂入口中,这种丹本是冲击真人境界的,十分昂贵,此时竟被用来补充真气了,实乃暴敛天物。 星月真人困在那地魂应龙肚子里,几百年不见天日,凭借《灵光宝鉴》中的《舍福还胎》,舍去了全部身家,才缩成了一颗肉瘤,保住了命和修为,以待时机。所以他现在手上的东西,基本都是借的,用起来自然肉痛。 此时不容保留了,星月真人也知道,于是又祭出五常居配给的法宝----大鸣钟,一口两丈高胖的土行法宝钟。 火生土,这大鸣钟立时在黑井内,转化起土行真气,向下罩去,喂养着黄龙。 三个剑仙催动各自仙剑,唤醒剑灵,又彼此相连,形成剑阵,无数把各色虚形气剑追向黄龙群,藏在一条条黄龙之中,等待他们“消化”。 吕白受黄龙之势助涨,三才剑一强三强,正好带动起乾阳、坤阴,又将无首剑一分为九,就这样将整个气阵,幻化成了黄龙之头! 谁又能想到,在这地下千万里,一团包裹着各色丹、珠的黄龙之光,正在红彤彤的笔直隧道中,义无反顾,向前冲刺。 地下一万里!凭着修真者敏锐的方位感,大家知道自己行了整整一万里,向着地心…… 温度已经高到无法想象,可吕白一行仍然承受着。在一切都会散成无形的极阳中,宇阵也不可能结成,但大家愿意与吕白命运相连,向着尽头越行越快! 一万一千里!温度到了极限!大家都要觉得吃不消了,甚至衣物已经开始着火。能怎么办?只能用真气压灭了,只能榨干所有的能力了,只能努力向前冲了!现在,返回头是已经来不及的了! 一万两千里! “啊----------------!!!!” 吕白一声奋力的嘶叫,提醒着大家,不要放弃! 但是不行了,温度太高了,大家都真气见底了,最多也坚持不了一刻了。 九尾天狐不甘心,绝不甘心!直接分出四根金尾,神识驱使着,冲出脆弱的黄龙气场,然后化作四面大大的粉色蒲扇,扇起金风,想要努力形成金风气旋。 火克金,这些金风虽然能消耗一些阳动,但付出的真气却是旁人的数倍,天狐就这样要用自己的金身去硬拼! 就在九尾天狐多争取了一刻钟之后,这只黄龙表皮剥落,迅速衰微下去,极限马上就要到了…… 轰隆隆--------!!! 带着巨大震颤,众人感受到一股突如其来的巨力,并被着力道猛推! 火光突然消失,众人眼前只是一片深深的残像,泛着绿。才发现,背后依然灼烧,此时正在脱离那些极端的火热。 砰---- 众人心中稍松,却觉得好像撞上了什么东西,背后逐渐远去的灼烧,开始了更加迅速的降温。 好冷啊,这是第一感觉,可是人们心里清楚,这是脱离了极端高温后的正常反应。 大家的真气并未收下,九尾天狐也开始庆幸,她的四根金尾仍然健在,虽然已经十分虚弱。 等眼前那片绿蒙蒙的残像消失,众人终于看清,原来已经到了一个轻飘飘的空间,空间的正中,浮着一颗光点。 大家缓了缓,九尾天狐也将金身收回,开始随着黄龙气场的推进,向着那光点行去。 向着光点行了不知多远,好像行在虚空一般,众人已经没了速度的概念,幸而那光点缓缓变大,提醒着大家,他们仍在前进。 直到那颗光点变成一团青色的幽光,大家总算是恢复了真气,心情也开始慢慢平复,不管这是哪里,总比刚才的地火炼狱要强。 光团迅速变大,越来越蓝…… 开始什么玩笑?! 作为义盟成员的星月真人,马上发现出了不对,再向回望去,背后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好像太阳的表面…… “不要急。”吕白感觉到了星月真人的不安,用真气劝慰道。 能不急吗?莫非这是个循环?!见多识广的万年天狐也陷入了疑惑。 还好,随着进一步的靠近,那团光球没有变成几人害怕的样子,而是个方圆过万里的方台,正被罩在一团青蓝色气场中,让人联想到天圆地方。 试探了一下气场,随着乾阳、坤阴、土灵珠的探入,吕白带领大家径直飞入。 一入气场,众人立马感受到了与地面相同的重力,虽然使得黄龙气场又是震颤了几下,但心也终于踏实了,地面的感觉真好,而且这里还有了空气。 众人落在方台一处边缘,纷纷打坐,抓紧时间休息,却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 这里到底是何处?看着江河湖海流到边缘,纷纷向下流落,形成了瀑布,就连大山也直接在边缘处削平,难道这里就是天涯海角? 再抬头望去,上空有着白云,后方太阳高悬,可他们清楚,那太阳就是他们刚刚逃离的火井…… 几人恢复了过来,开始寻着瀑布向下飞去,看看这些水到底要落往何方。 行了一阵,人们已经远远望见,那些水掉落到青蓝气场上,就被滚动的气场托起,重新运到方形大陆上空,变成白云…… 如此的玄妙?这到底是何方所在? 众人回到地面,吕白看向了九尾天狐。 九尾天狐又变成一只小白狐,站立着,四处寻找着宝气,然后笃定道:“没错,宝还在,就在前方。” 吕白点了点头,又在神识中一片搜索,说了一个好消息:“我在井口做得传送宇阵还在,我们随时可以出去。” 既然宇阵还在,那就说明这里与妙门同在一个空间,大家心中稍安,看来这里果然是续帝玄机所在。 “那就继续寻宝!” 吕白一声令下,众人没有异议,小狐狸就在前面带起了路,缓缓向这块方陆探入。 这里有山川,有植被,还有鸟兽,从周围的天地之气来看,与外界也没有什么不同,大家只希望一点:这块方陆上,那宝物的所在,不要再藏有什么黑井了…… “小心。”吕白提醒着,已经将无首剑握在手中,乾阳、坤阴则绕在他周身。 众人也都察觉出,一股不算微弱的气息,向着他们靠近…… 第二百一十九回 鸟人智慧 吕白一行随着狐狸深入方陆,正走在林间谷地,却感受到一股气息,不算微弱也不算强劲。 哗---- 一只顶着犄角的大公牛从林中冲出,正冲着吕白一行,这只健壮的公牛反倒更加惊慌,急忙四蹄猛扒变了向。 吕白几人察觉得到,这大牛后面还有追兵,一股股细小许多却更加密集的气息追来! 嗖--嗖--嗖---- “哞----!!” 一道道黑影,那只公牛应声发出一声惨叫,再也没能跑动,原来身上已经中了好些长矛,树枝木棍削成的长矛。 林子中钻出一个个黑影,飞快地上前,又在公牛要害处补了两下,竟是一帮奇怪的鸟人。 直立人形,鸟头,一身棕色长毛,浓浓密密,却不是羽毛。 那些鸟人一涌而上,将大野牛给捆了,竟毫不理会吕白等人,而此刻,吕白等人分明没有遁形。 清点了下人数,这些鸟人足有二十多门,正将大野牛扛了往林中抬去。 就在这时,鸟人中终于有一个往吕白这边望来,瞪大了眼睛,叫道:“看!鹿!!狐狸!!!还有……没有毛的狒狒!!!!” 嗖嗖嗖…… 这些长矛刚从牛身上拔下,还带着血迹就向吕白一行投去! 呼啦---- 九尾天狐变回人形,粉袖一摆,用灵气震开了这些原石的长矛。 “哇!怪物啊!” “狐狸变成狒狒啦!!” 一帮人丢下野牛,就要一哄而散。 吕白一行虽然搞不清状况,不过那些鸟人也总算发现了他们,证明了这不是幻象。 最奇怪的是,那些鸟人说得居然是九州话…… 收回疑惑的目光,吕白冲狐狸道:“先不管那么多,我们继续。” 九尾天狐指了指那些鸟人逃去的方向,道:“宝气就在那边……” “那也不管,我们只管去。” 大家就跟着狐狸,继续向林中行去。 哗哗哗…… 远处一片动静,仍是那些鸟人的气息,这次要密集许多,是之前的数倍。 吕白手一挥,打出黄龙宇媒,将大家传送到空中,遁去身形。 一片红棕,全是鸟人,有两三百之多,都拿着长矛,从吕白等人脚下穿过。 过了一会儿,这些鸟人又回来了,扛着那头野牛,慢慢悠悠,还有说有笑。 “什么怪物啊,根本啥也没有。” “明明就有,我们真的看见了。” “算了,回去分牛吧。” “有牛吃了,我要吃牛蛋!” …… 哗---- 这些鸟人正讨论间,就见他们之中,凭空多了几个奇怪的生物,正是吕白一行。 鸟人一阵惊慌,就要逃跑。 “不要惊慌!有我在呢!”一个身材威猛的鸟人,长喙硕大锋利,展臂喝住了大家,像是首领。 见吕白一行面无表情,没有动作,就有一个鸟人跑到首领身边,小声道:“就是这些狒狒!那个有臊味的狒狒,就是狐狸变得!” 吕白一听,微笑道:“你是在说我们吗?” “啊!它们果然是怪物!” “怪物啊!会说鸟语!” “快看它们,脱了毛的狒狒!” “狒狒精!” …… 听吕白话音柔和,不像嚎叫,那些人胆子大了,又激动地讨论了起来。 吕白等人不由得好笑,也不再绷着脸了。 鸟人首领却始终一言不发,用他那炯炯有神的鹰眼,观察着这群陌生的家伙。 吕白只好冲鸟人首领作揖,再次开口道:“吾等乃九州人族,偶入此地,多有打扰,还请见谅。” 鸟人首领似是听得懂,眯起眼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看你们言语也是礼数周全之辈,身形也与我们鸟人挺像,不过我搞不太懂,你们到底是什么品种?为何我们鸟人族,在此世世代代,生活了这么久,都没见过你们这种人,难道你们是狒人族?” 遇上这种问题,换做别人还真不好作答,吕白思量了一下,只好耐着性子回道:“我们来自九州,在九州也是只有一种人族,并没有再以与其它动物的相似,所以就只叫做人族了,可以叫我们九州人。” 鸟人头领又把脑袋转了几圈,然后露出一个十分满意的眼神,道:“你们九州人真是自大,明明长得像狒狒,不过……” 说着,大鹰又看了眼小鹿一阳,开心道:“不过!还是欢迎你们的拜访!九州人!我是鸟人族的首领,大鹰!” 然后这个头领又冲身后的鸟人道:“让我们欢迎九州人的拜访,他们可是带着礼物来的,快看那只白色的鹿,一定很好吃!” “嗷----” “呜----” …… 一帮鸟人鬼哭狼嚎地欢呼起来,眼光都集中在小鹿一阳身上,这灵鹿怎会听不懂,转身就要尥蹶子,被郝彩制止了。 吕白等那些鸟人安静,冲首领恭敬道:“尊敬的大鹰,在下吕白,很抱歉地告诉您,这只鹿并不是礼物,我们另备有其他礼物,请收下吧。” 说着,吕白取出几颗闪闪发光的灵玉和一些金银,捧到了大鹰面前。 那群鸟人看着金光闪闪的东西,眼睛都是一亮,不再怪叫。 大鹰小心地从吕白手中拿过一颗木玉,观察了起来,终于用长喙叨了两下,溅出几颗火星,然后很不满地道:“这根本就不能吃,有什么用?” 将那枚木玉放回吕白手中,大鹰又在那一捧“财宝”中翻了几下,最后似是十分失望,道:“都不能吃,这些东西都是累赘,你们九州人族真滑头,就拿这些做见面礼?” 吕白知道这礼送得不对路,只好收了起来道:“吃的还不简单,我们九州人捕猎的手段十分高明,在下现在就去为你们抓些牛来。” “诶,”大鹰一抬手制止了吕白,语气中都是鄙夷:“这里的牛啊猪啊,自由自在的乱跑,我们鸟人族饿了、馋了、想吃肉了,才会去抓,这些本就是上天赐给我们鸟人的猎物,你们九州人来了就要抓着我们的猎物,还当做礼物送给我们,真是虚伪。” 没想到这帮鸟人这么不好交流,吕白倒还好说,几个修真者早就心中不奈了,纷纷收起了笑容。 那鸟人首领大鹰,却不理会那么多,自说自话道:“哎,算我们鸟人族好客,你们跟着一起来吃牛肉吧。” 说完,大鹰冲身后鸟人道:“走喽!回家!我们用牛肉来招待九州人!” “罗罗罗……” “罗罗罗……” “罗罗罗……” …… 一帮鸟人发着喂猪一般的欢呼声,抬着野牛浩浩荡荡地走去。 大鹰这时突然双臂翻飞,像是一只大鹦鹉在扑腾,然后恭敬地将双臂平行前伸,一侧身指向林中深处,道:“请吧,尊贵的客人,无论如何,你们都是远道而来,请让我们鸟人尽尽地主之仪。” “那吾等就打扰了,请多多包涵!”吕白赶紧还礼,当然,还的是九州礼节。 大鹰就与吕白并排走着,道:“尽管你们九州人有着收集怪石的癖好,还极其小气不舍得分吃鹿肉,但不管怎样,至少你们很懂礼貌;尽管你们除了头顶,其他地方都光秃秃的,但你们还懂得弄些编织物来遮体……这些都充分说明了,你们是文明人!作为鸟人族地首领,能接待你们,我深感荣幸。” 这段话听得吕白一行直冒冷汗,敢情九州文明,终于得到了这原始鸟人的认可,是不是应该庆祝一番啊…… 但人家言语真诚,没有半点做作,吕白还是回道:“哪里哪里,能受到纯朴好客的鸟人族招待,我等不胜荣幸,最为开心的是,我等可以有幸见识鸟人族的文明。” 大鹰点头道:“是的,我们是很文明的,等下你就会见识到……” …… 说话间,吕白一行已经随着这伙鸟人,来到了一处村落。他们也在路上再次确定了,这些鸟人就是鸟首、人身、毛多、有思考能力的平凡生灵,没有什么修为。 鸟人族的村落,布满了一个个鸟窝,那些鸟窝上又搭着窝棚。村落中到处是形形色色的鸟人,也是男女老少的,向吕白等人行着注目礼。 大鹰自豪道:“看啊,看看我们鸟人的智慧,这些鸟舍,既有鸟窝的舒适温暖,又建在地上,免去了被狂风刮落的危险,而且还搭上了窝棚,可以挡风遮雨,所以我们鸟人族才会无忧无虑!这真是上天赋予的智慧!” 吕白等人只得点头应付着,这时,九尾天狐心语道:“主人,小尾巴已经可以肯定,宝物就在这个村子里!” “好的,我们看情况再说。”吕白在神识中进行了回复。 其实,不用九尾天狐确定了,快到村子的时候,众人已经感受到了一阵阵强劲的灵波! 鸟人族应该感到庆幸,如果是其他修真者,就未必会有耐心,听他们废话那么多了,直接就拿宝走人,还管什么鸟人? “刚才那头牛也已经杀好了,算上今天所有的收获,一共是五头牛!”一个鸟人跑来向大鹰报告。 大鹰点头道:“好!抬到灶台那里!我们与九州人一起吃牛肉!” 这一路上,吕白等人一直都礼数有加,大鹰越讲越是畅快,此时已经心情大好,转头向吕白等人兴奋道:“跟我来吧,贵客!我们今天猎到了五头牛,足够所有人吃得饱饱的!吃牛肉吃到饱!” 恭敬地作揖回礼,几人明白,这些鸟人可是有日子没吃肉了。 但是,等到吕白一行,跟着大鹰到了村子中间,看到了那个灶台……看到那个绽着强大灵气的“灶台”……那火红的灵气波上……正滋滋地烤着肉排……就再也顾不上,在心里偷偷抱怨鸟人的原始了…… ************** (小年了哦!话说十一点了……好吧,今天更新有点晚,允许你们鄙视曷子……) 第二百二十○回 公平交易 天很快的黑了,“灶台”却散着火光,被一帮鸟人围着。 那“灶台”不是一般的大,足有七、八丈宽,带着光滑圆弧,让人联想到一颗埋在土里的巨球。 巨球裸露处,覆着一层灵气壳,红彤彤的但并不刺眼,离很远就觉得暖暖的,越近温度越高,难怪那灵气壳能将肉排烤熟。 也就是说,这帮鸟人在用神器烤肉!是的,那是个神器,不需要引动就能绽出半实体化的灵气场,不只是法宝了,已经可以算做神器。 吕白等人看得目瞪口呆,心中更是在思索,这是什么神器,造化盘?长生绫?看形状倒是和造化盘有点接近,不过这明显是个黑黑的巨大球体,现在只露出了地表一小部分。 “主人,那个就是宝贝,我们是不是……”九尾天狐心语中夹杂着激动情绪,看来这神器令一只万年天狐也动了心。 吕白干脆绽出真气,用气语道:“这是人家的灶台,我们看看再说。” 大家纷纷点头,九尾狐狸有些不开心,绽气道:“不就是一群鸟人嘛,我们把东西拿走,飞了就是,他们去哪找?说不定以后还要说我们是神仙……” 吕白皱了皱眉,道:“他们有神仙这个概念吗?别说那么多了,先看看。” “是,主人。”九尾天狐哪能不听主人的话。 吕白觉得袖子上一紧,原来是郝彩在拽他,郝彩可以听到气语,却不能绽出宝贵的本元灵气说话,所以只是拽了拽吕白的袖子,又向那帮鸟人中,使了一个眼色。 吕白顺着郝彩眼神所向看去,好嘛,一些鸟人正往身上淋水,一个个成了落汤鸡,算上男女老少,这群鸟人足有一千,正纷纷加入淋水的行列,场面马上变得蔚为壮观。 湿漉漉的大鹰跑了过来,兴奋道:“快来吧,烤肉大会开始了!” 几人只得跟着去了。 “这些九州人不想淋就算了,反正他们没毛,等下热了脱掉衣服就是。”见吕白等人不愿淋水,大鹰对手下吩咐道。 通过之前的交流,大鹰已经知道,这些九州人身上的编织物,被称作“衣服”。 “这里请吧!”大鹰将一行人带到了自己家庭的位置,把几人安排入座,就开始介绍他的家人。 “这是我母亲……这是我妻子……这是我大儿子跳鹰,以前可活泼了,现在长大了,知道害臊了……这是我二儿子,才三岁……” 正介绍到二儿子,那只活泼的小鸟人就欢蹦乱跳起来,就听滋滋滋……人们就闻到一股毛发焦糊的味道。 “别乱动!怎么你身上的水这么快就干了?”大鹰有些责怪,然后又看向他老婆道:“去,帮孩子再淋些水。” 原来这帮鸟人吃烤肉淋水,是怕燎到了自己的长毛…… 趁着这会儿,几个人好好观察了这个黑色神器。看到红红的灵气波下,那光滑圆润的表面,看到表面上还若隐若现一些纹路,几人更加肯定,这绝对是个神器。只是不知如何引动,这会儿正被这么多鸟人围住,也不好探入真气,吕白一行暂定,还是等宴会结束,鸟人散去睡熟了,他们再去动手。 烤肉大会这才刚刚开始,盛情难却下,吕白等人也吃了许多烤肉,还喝了些鸟人的饮品----蜜酒。 这蜜酒可不是蜂蜜酿的酒,而是一种叫做蜜酒花的植物,每到夏季,它们那巨大的花朵里就积攒了许多蜜酒,甜甜的,喝了会让人欢蹦乱跳,鸟人们就将这些蜜酒收集了起来,四季可饮。 喝了些蜜酒,吕白几人连连点头,称赞这蜜酒还挺带劲的,与九州的酒相比丝毫不差。 当然,这些修真者们是不可能喝醉的,话题也终于被引到了这个“灶台”上。 “鸟人族真是得天厚爱,有着这么好的灶台,可以取暖和烹饪,敬这永不熄灭的灶台!”吕白敬向大鹰,大家一同举杯。 大鹰也很自豪,一饮而尽,然后就话锋一转,似是抱怨的小声说道:“诸位有所不知,这灶台是好,可是也极其麻烦,太大,太热了,这就造成了一些不便,第一,太大了,我们也曾往下挖过,但是根本搬不动,就又填上了,所以我们鸟人族只能生活在这个灶台旁边,这里又地方狭窄,天大地大只能憋在这里,现在越住越挤;第二,使用起来也很麻烦,为了防止我们华丽的毛发不被烧到,不得不淋湿自己,何等的糟践;第三,火力也无法控制,而且就这一大坨,虽然可以引火,但这里有现成的灶台,谁还想用到自己引火?因为争夺好位置,经常发生纠纷,我这个做族长的整天为这些事情闹心……” 正说到这里,远处就发生了一阵争吵: “小吉鸡,看看你家人把我们挤到哪儿了快,还让不让吃了。” “现在家里人多,不是要挤你们,再说这本来就是我吉鸡家的地方。” “可是你的爷爷老吉鸡,已经把这一快让给我们了,这不,还有你爷爷叨得喙印呢。” “那时我家就只有我爷爷老吉鸡、我爸吉鸡,还有我小吉鸡,现在我成家立业了,子孙满堂了,自然地方就不够用了,而且当时又没有说一直让。” “那你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们自己想办法去!” “你这是什么态度!” …… “看,说着说着,就来事儿了,我去去就来,实在抱歉,失陪了。”鸟人族长大鹰,向吕白等人致着歉,就站起身,向纠纷处快步走去。 有了大鹰出面,纠纷总算平息了,大鹰才回到席中,这时吕白问道:“为何不自己生火啊?” “自己生火?!”大鹰瞪大了一双鹰眼,又把吕白看成了怪物。 “怎么?你们不会生火吗?” “什么是自己生火?” “就是不需要这个灶台,不需要引火,不需要火种,直接把东西点燃。” “不会,我们会生小鸟人,还会让大地生长食物,但是不会生火。” “用了这么久的火,不会生火?”吕白惊讶的表情,好像是在嘲讽。 大鹰这次没有说话,而是木然地摇了摇头。 “哦,那算了,当我没说。”吕白收住了话题,摘过一支木叉,品尝起上面扎着的烤肉。 过了好一会儿,大鹰又往吕白身边挪了挪,小声问道:“你是说……你们九州人……会生火?” 吕白连连点头,道:“是的,会生火的,还会作炭火,但是不如这个灶台方便,要自己生。” 大鹰瞪大了眼睛,问道:“什么?自己生?不用天天跑来引火种,这还麻烦?” “是的,自己生火,只要有工具和燃料,随时随地都可以生火,缺点是要自己动手。” “可以交给我们吗?!”大鹰激动道,还不等吕白回话,大鹰又起身冲所有鸟人叫道:“大家安静一下!我有个好消息!这些九州贵客会生火!自己生火!就是不需要火种,不需要这个大灶台,随时随地,只要……” 见大鹰忘了词想自己救助,吕白补充道:“对,只要有工具和燃料,只要自己动手。” “听到了吧!只要有工具和燃料!只要自己动手!随时随处可以生火!” 接着,场面就失控了,一群鸟人都对着吕白等人参拜起来,求他们传授生火之法。 吕白就顺坡下驴,从旁边山上找到了一些燧石,又弄起干草,打出火星子,生了堆火,鸟人们纷纷效仿。 “小心,不要被火星子溅到自己的毛。”大鹰提醒着。 吕白想了想,这种方法好像不太适合鸟人,就又传授了他们钻木取火,然后又拿出几个火折子,和一些火油给大鹰。 “这些可以应急,但一定要小心使用。”吕白交给了大鹰使用方法,又不忘叮嘱。 “放心吧!火神!”大鹰说着拜了下去。 他这一拜,那些鸟人也都拜了起来,还要求吕白留下来做新首领,吕白等人只好说困了,就恨快地被请到了一间鸟舍,才算暂时脱身。 夜晚,星星火火,鸟人族们一夜不眠,在研究生火的技艺…… 一大早,大鹰就带着吕白等人参观,得知了他们确实不能在这里久留,就干脆将几人带到了一片园圃。 “这里种得是鸟粮谷子……这里种得就是蜜酒花……你看,它们长得多好,这都是我们鸟人培育的,带上这些种子吧。” 这次吕白没有推辞,接过了大鹰送来的两包种子。 大鹰又接着说:“你们不知道这生火,对我们鸟人族多么有用,有了生火的技术,我们就可以到最平坦的地方安家,在那里播种这些植物,还可以跟山林保持距离,减少与野兽的冲突。” “你们搬走了,那个‘灶台‘怎么办?”吕白问到了关键。 “那个‘灶台’嘛,曾经带给了我们温暖,还吓走了野兽,我们会定时来祭拜的,若说实际作用嘛,除了偶尔聚聚餐,估计没有其他了。” 吕白微笑道:“可否把那灶台送给我们?” “你们是要在灶台旁定居?” “这倒不是,是想把灶台拿走。” “拿走?!”大鹰纳闷了。 “对的。” “拿走?!!把那灶台拿走?!” …… 又确定了几个来回,大鹰已经带着吕白等人来到“灶台”旁边,那“灶台”依然绽着强大的灵气波动,热烘烘的。 “既然你们能拿走,那就拿吧,反正我们鸟人已经会生火了,就当做回赠吧。”大鹰搞清楚了吕白一行的目的,也没有反对,在他看来,这个交易还算公平,而且现在没人对这个大灶台感兴趣了,鸟人族就要进行迁徙,寻找更加适合定居和耕种的地方。 吕白却又再次询问:“这个‘灶台’在我们九州人看来,其实是个宝物,而且是很有价值的宝物,这点我必须告诉你们,请问你们还愿意赠出吗?” 大鹰点了点头,思考了一番,终于问道:“什么宝物?就是你那天捧给我的?不能吃的?” “对,就是那一类,对我们来说很有价值,这点不会向您隐瞒。” “拿去吧,九州人,你们敢于承认自己的怪癖,你们还知道感恩,你们很坦诚!”大鹰越说越是激动,最后竟然叫道:“哦!等等!我现在就来宣布这件事情!” 拽过身旁一个鸟人,大鹰吩咐道:“通知所有的鸟人都来集合!要快!……” 等鸟人们集合过来,大鹰开始宣布了:“我宣布!作为回赠!将这个‘灶台’!送给九州人!!” 嗷----呜---- 一阵欢快的鸣叫,鸟人们同意这个说法。 好了,终于可以取宝了,吕白一行在鸟人们的簇拥下,来到了“灶台”旁边。 看到吕白打出一条黄龙,鸟人们纷纷惊呼,果然是遇到火神了! 吕白等人中,就数黄龙化天的应变力最强,自然是要使这招,来探探这神器,看能否就此引动。 很快,有了反应! 轰隆隆…… 大地开始震颤,鸟人们吓得一哄而散,爬上四周树梢,远远地观望着。 “灶台”开始往上拱,翻开了更多的泥土,竟远不止七、八丈大,上面的灵气波更加强盛,一时间周围温度迅速上升。 星月真人赶快放出大鸣钟,高高在上,照下无限土行真气,将这温度隔离开来,那些鸟舍才没有被点燃! 终于,“灶台”现出了庐山真面目,带着笔直的“尾巴”飞上高空,竟是一把十数丈长的惊天锤!! “不好!” 吕白察觉到了不对,因为这惊天大锤,正将黄龙化天迅速地逼出体外! 第二百二十一回 天火飞星 嗡…… 嗡---- 嗡------------!!! 十多丈长的大锤发着嗡鸣,声音越来越大,灵气波动也越来越强,星月真人的法宝大鸣钟,再也捂罩不住了! 砰--------! 吕白一条黄龙狠狠撞上,打得大锤一声大响。 大锤通体黑亮,外面顶着一层红色灵气壳,已经停在了空中,被那黄龙猛击,却纹丝不动。 “快!”吕白说着又是数道黄龙打去。 众人马上会意,如果再让这大锤停在这里,估计那些鸟人都要变成烤鸡,只能试试看能用法术将大锤推离不。 鸟人们的窝棚就在下方,鸟人们怎舍得离去? “大家快散吧!危险!房舍我们会帮你们重建的!”郝彩骑着灵鹿疏散大家。 砰----砰----砰----砰--------!!!! 其他人已经各自施展法术,黄龙、狐尾、剑气斩、摘星揽月!单单从一个方向打去,看能否将大锤打偏,却仍是丝毫未动,所有法门,都被那灵气波直接吃下了。 就在大家无计可施之时,大锤终于灵光大动!一个巨大字迹从锤头显现----“宇”! “大----胆----!” 是锤子,那锤子居然说话了!声音浑厚粗壮,似乎是个大汉。 莫非是神器的器灵? 还未等几人心中疑惑半许,那大锤上的“宇”字一闪,就化成了一个威武壮汉,身形迅速膨胀,并且进行着实体化! 就见这神器中出来的人,一身厚重的青铜铠甲,肩甲似是覆鼎,头盔似是扣钟,脸色好似年画,让人不得不联想到上古神将。 上古神将出来可不是放风的,一脸愤怒,伸手就抓住了那柄大锤! 呼----呼----呼--------! 舞了两下,点了点头,十分满意的样子,然后挥锤一指,脸色更加盛怒,对着吕白一行道:“哇呀呀呀……斗----!何方妖孽,好生大胆,就连续帝的规矩也敢破!” 吕白看了看下方,那些鸟人早就跑得没了踪影,郝彩也乘鹿返回,心中稍安。 又见这神将虽然威猛盛怒,但还有得说话的余地,就待那大锤挥出的劲风刮过,吕白拱手道:“吾等乃九州人族,不知做错了什么,惹得神尊如此恼怒。” “呸----!人族?你们都是妖!这些鸟人本来生活得好好的,你们反而教他们生火,引诱他们抛弃续帝的馈赠,本末倒置!还有何话说?!” 被神将一问,吕白等人竟一时答不上来,他说得很对,那些鸟人居然是续帝所助,那自然已经年代久远,这么久了都依然天真纯朴,交给他们生火之法好像真的不对,最关键的是,续帝已经给了他们火用…… “没话说了吧?!受死!哇呃----”神将说完,挥起大锤向几人抡来! 锤大、人大、力大,上古神器绽万年灵气不衰,这个级别更大,谁敢硬接?! “躲!”吕白说着已经推出数条黄龙,交织成屏障,挡在众人面前形成缓冲。 星月真人早就收回了大鸣钟,同其他几人一切往后退却。 这神将虽然巨大,动作却一点都不缓慢,一番抡砸逼得众人全力飞逃,吕白又偶尔使出集体瞬移,才不至于被卷入巨锤的灵波之中。 黄龙结成的屏障倒是问题不大,在这些灵气中反而愈加茁壮,挡去了许多灵气冲击。 “哇呀呀呀!哪里来的狂徒!居然使用宇术?!还敢模仿续帝的黄龙化天?!!”神将发现赶杀不住众人,跟这个黄龙织成的大网有关系,停下来怒骂。 见这神将居然识得黄龙化天,星月真人赶紧道:“这正是如假包换的黄龙化天!乃是续帝传人习自《灵光宝鉴》!神尊还是听我等解释!” “呸----!!!妖邪!你们那也配称黄龙化天?!明显假的!”本以为那神将会听下去,不料他更加愤怒,大叫一声,竟将手中大锤变化成了巨斧! 破------------! 一斧就劈开了那层黄龙,下一斧就直接向众人杀来。 谁敢硬接?但总要有人出手啊……自然是万年修为的金身天狐! 乒--------------------!! 天火飞星。 “啊--------!!” 九尾天狐神识剧痛,发出一声惨叫。四根金尾凝成的粉兵,只想拨偏斧子,却还未碰到实体,就被强烈的灵气冲击给打飞! 但被狐狸金身一撞,这斧倒是稍微偏了,大家躲过,心中惊恐更多:这续帝置下的神器强悍无比,连金身都不够一下,最麻烦的是,他居然很是狂躁! “阵!” 嘭嘭嘭…… 吕白说着,已经祭出所有金丹、灵珠,如同在黑井时一般,与众人结出了阵,两颗土灵珠却调换了位置,点石灵珠在前,定颜灵珠在后。 从调整来看,是要一拼到底了,定颜土灵珠在中心,可以增加更多平衡性,这倒不算什么,最关键的是点石灵珠在前,说明吕白就要将这种,还不能完全逆转的特殊灵气,投入到实际拼杀之中,动了真格…… 这时的立场其实跟正、邪没有关系,跟续帝也没有关系,众修真者无非是生与死的立场,既然不容解释,既然不能分辨个对错,那就只能靠修为说话,生死看天了。 大家第一时间结好阵,只有相信这能扛住地心之火的阵势,可以与那神将一拼。 嘣--------------------!!!!! 阵一结好,黄龙头上就挨了一斧,大家都觉经脉震颤,险些就此死掉。 郝彩骑在白鹿上,挥起法杖,打出一个个法阵,贴在人们前胸或背心处,作为天地生气的导入口。 众人虽然没有当即受伤,可看样子,下面的方陆未必能承受。忙在吕白带领下,就像在黑井中的飞冲,全速向高空逃去,引走神将。 速度是极快的,连神将也追赶不上。 突然,只见那黄龙头飞得够高,却反倒回首咬来,神将心中又喜又怒:终于不再逃跑了!居然不逃跑?!受死!! 大斧挥来,黄龙头却灵巧避过,直接冲向神将面门。 嘣------------!!! 这次声音小了一些,上古神将可算是吃了亏,正被黄龙头顶到下巴,好似一记重拳,身体向后倾去。 众人一看,有戏,精神大振,九尾天狐的四根金尾也飞了回来,又合成一杆粉光长枪,躲避着神斧,唯独向神将身体扎刺。 嘣------------!!! 又是一“拳”。 “呜啊啊啊啊啊啊!!!”神将愤怒了,大斧光芒变幻,竟又变了形,这次是一柄宽厚的重剑! 剑虽没有小巧许多,却有双刃,用起来比巨斧灵便一大截。 呼--呼--呼---- 神将剑法了得,虽未能砍中什么,却使得小他十多倍的黄龙无法近身。 嗖----! 粉光长枪从后偷袭。 神将早有察觉,重剑饶头后扫。 乒--------!!! “啊--------!!”神识的疼痛非**可比,九尾天狐一声大叫,差点就要死去,粉光长枪竟被削断了! “你小心,剩下的交给我。” 吕白有言,九尾天狐不再逞强,将四根带着细小裂痕的金尾收了回来,只能奢望这次可以渡过难关,好赶快运功修复,而此刻,必须拼尽全力。天狐缓缓绽出灵气,喂给黄龙。 无数条黄龙包藏着九子龙剑、包藏着三位剑仙的虚影气剑,集合了神兽、真人、剑仙之力,黄龙扳指气海辉腾。 乾阳、坤阴,点在龙头眼窝中,成了两颗龙睛,极性真气空前绽放,就是双目探出的精芒,一阴一阳,不断凝聚,不断增强变长!正成了龙目神光!!与神将手中的巨剑开拼!!! 嘣----! 嘣------!! 嘣----------!!! …… 一下狠过一下,与续帝亲置的上古神器猛拼! 而组成黄龙头核心的众人……居然还活着…… 已经顾不上后怕了,只能孤注一掷,把所有真气供给黄龙。 呼------------ 随着龙首阵与神器的一次次较劲,惊天动地之间,那颗龙首后面居然开始长出身躯……直到真龙之势大成,已经与神器斗了个不相上下! 神将哪会示弱,神器大剑从中一分,再次变化,竟是一副双剑,模样却不一样,一柄长直,一柄略短打着弯钩。 叮------叮------叮--------!!! 乾阳、坤阴在真龙助推下,借助众人之力,从龙头的两个眼窝中伸出晶体剑气!势要与这神器较出高下,看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上古神兵! 黄龙扳指,乾阳、坤阴。神将看着这些续帝所留,却视若无物,毫不迟疑地拼斗着,甚至越斗越起劲。 弯剑拧锁为守,防住乾阳、坤阴,长剑直穿为攻,招招直取龙头阵中的众修真者。 此乃真龙!那龙头怎是随意可取?神将攻守同开,看着眼花缭乱,却不如真龙眼睛上乾阳、坤阴迅速。两柄神剑的晶化真气,已经不再“目光相平”,而是从两个角度不断变向,翻江倒海的动作,却是在扫天搅神,立马就压过神将一头! 当当当…… 神将一个疏忽,居然被晶化真气钻了双剑空隙,一通扫击,厚重的青铜战甲立时开裂,直打得神将也是虚影波动。 “喝啊------------!!” 嗡------------! 大喝一声,神将手上双剑灵光大振。 秀--------秀--------!! 就像要给天罩开个两道口子,神将把双剑往两边各是一撩,光华凝亮,竟又变了形,双手一对,居然成了一柄黑亮绽红的方天画戟! 神将却是化作虚影,钻入了神器长戟之中…… 方天画戟立时兀自舞起,动起来也似长龙,却比黄龙巨大许多,就见一大一小二龙,斗在天际! 一场纯粹的拼斗,不下几十个交锋,黄龙居然越斗越勇,一块块大石从他们拼斗中落下,压塌一片片树木,原来是黄龙中的点石灵气! “妖孽!!看来不毁了这片天地,还真制不住你!那就休怪我无情了!!!”神器大吼着,又从方天画戟变回了巨斧,只见黑黑的斧刃五彩光芒迸射,亮度激增! 难道这神器一直没有出全力?是怕了毁灭这片天地?! 想不了这么多了,反正天地他都要毁,如今只能拼死一搏! “啊啊啊啊啊啊啊!!!!”吕白压榨出身体每一丝真气,麒麟骨也水气大放,融入到经脉中的麒麟角真阳终于沸腾,觉术将肉身激活到了最旺盛状态,才不被这些极限的力量毁灭!! 在各种极限力量中生存!将这些力量拧为一股!“续帝转世”就要与续帝神兵决一死战! 突然…… 一个声音响起,震惊了所有人,那声音听起来充满朝气,像个男孩,来自……乾阳剑…… “盘古,还不住手?你真要造反?!” 第二百二十二回 天经地脉 盘古?!乾阳剑居然会说话,难道说剑灵觉醒了?这可是神剑…… 不待众人几多疑惑,又一语惊起。 “混货,可认得我坤阴?”这次是个女孩子的声音,正来自那坤阴剑。 “乾阳?坤阴?唔哈哈哈!!你们两个居然变成了小娃娃!”巨斧中发出大笑和嘲讽,但还是收住了砍杀之势,并借着斧刃上的光华,幻化出了刚才的神将灵体。 神将抱怀而立,昂头、迷眼好不傲气。 青红光彩同闪,一双人影现身,都是一般的玉面水眸,衣服却不同,一个红杉,一个青裳。发式也有着差异,红杉的束发而冠,青裳的挽发而笄,好一对金玉仙侣。 “盘古铁,难道你忘了?你当年是如何被续帝提炼出来的!”红杉男子说话了,中气十足,但仍听得出是刚才那个乾阳,话语最后满是质问。 神将一甩那大粗胳臂,反驳道:“我盘古铁还轮不到你们来教训!快说,你们两个陪着续帝仙去,为何又出现在这里?莫不是神灵中带着浊气……上不了那九天?!” 听到这里,青裳仙女轻声呵斥:“大胆狂徒,我等肩负续帝遗命,如今既然已经觉醒,就说明这一切都在续帝的预见之中,续帝的安排岂是你能猜疑的?” 听闻坤阴此言,盘古铁脸上一怔,下意识地勾了勾脖子,似是没话说。 乾阳不理会盘古铁态度的转变,接着说道:“我与坤阴既已现身,那即是人庸已成,三才已成,盘古铁,你不来问候一下吗?” “来……来!我这就给三才请安。”盘古铁终于接受了眼前的事实,干脆将大斧招回手中,光彩一凝收入到了身躯。 见这神将居然与巨斧互为本体,众人心中感叹:难道这就是神器? 但危险还没有正式解除,吕白与众人依然趁着黄龙之势,并抓紧时间恢复着真气。 看着吕白满身的麒麟之火,正旺盛地燃烧成黄龙之光,盘古铁无奈地摇了摇头,开始迅速缩小身形,直到丈许。 “乾阳、人庸、坤阴,盘古铁前来参拜。”盘古铁汉半跪施礼。 乾阳、坤阴已经到了吕白身旁,见到盘古铁参拜了,也就没有多言,而是光华再度闪动,化成青、红二剑,没有停留,直接钻入了吕白的黄龙扳指之中! 黄龙扳指早已被吕白注神,成为了吕白的一部分,顿时给了神识一股冲击。 冲击之下却毫无痛苦,反倒是有着觉醒之感,吕白不由得发出一声低吟:“呜--------” 黄龙扳指中正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或者说是创天造地!乾阳、坤阴竟化为了天地二气,在黄龙扳指中营造了起新乾坤! 乾坤一成,黄龙扳指立时一阵空寂,吕白再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哗哗哗收回所有的金丹、灵珠,这才稍觉气海平稳,可神识只要一去探查,就立时有崩塌之感,看来只能先放在一边。 这已经用去了不少时间,黄龙之阵早就不在,盘古铁却仍然半跪于天空,拜着吕白。 收回所有黄龙,又觉经脉中的真气有着奇妙变化,吕白知道是麒麟角的力量被完全激活所致,眼下需要打坐入定,说不了那么多了。 “神尊……是战是拜……请容我调顺气息再说……” “好!是战是拜,肯定要有个说法!你先放心调息,我盘古铁不会趁人之危,我也想相信乾阳、坤阴的选择没有错!那就让我为你护法吧!” 刚才那番拼斗,这天圆地方之处已经百般震颤,如果还有什么其他的神异,又怎会藏得住?这盘古铁的“护法”之说,犹是牵强。 不过众人也没办法,看到吕白动也不动,就在这空中开始调息,知道其中的利害已经到了极点,并不多言,纷纷游护在吕白周围,进行真正的护法。 九尾天狐也趁着此机,念动法门,引导金身成气,运行于经脉,开始缓缓修复…… 很快,随着入定调息,吕白已经与大家处在了不同的世界,一个充满各种纯粹真气的世界,有乾坤二气,有金丹、灵珠,有麒麟,有剑气……但这一切都是后天,归根结底,吕白的先天真气还是不够的,也许与火玉矿洞有着关联,也许一直受着古圣先贤的教会,也许他天生如此,总之那股先天真气仍是不够,唯独靠着极好平衡性,勉力承托着。 下山九年,贵人奇遇接连不断。可到底什么是贵人?什么是奇遇? 就好比铁火,他到底是不是贵人?如果是贵人,为何成了黑白二贼的煞星? 如果从火玉矿洞出来时,多拿些火玉,还会不会机缘巧合,重塑乾阳、坤阴? 如果是他认得了那黑色宇囊,有了其中金山,还会不会去斗技场提升?干脆买下修炼所需的一切,好好猫上几百载? 如果去打斗技场,只是为了提高实战能力,不管对方死活,能否超度得了疯浪客?能否战胜疯浪客? 如果得了那冤亲债主“杜世元”的遗产,有了修炼法门无数、钱财物资无数,就不理会那黑箱中的地图,不去做什么“传承者”,还能否有麒麟、应龙之旅? 如果麒麟之旅真的是奇遇,那为何冬神族在此全族尽灭? 如果应龙之旅真的是奇遇,那为何死去修真者无数,连星月真人都差点陨落? …… 没有那么多如果!是吕白就不会选择那些如果。 真的是这样吗?其实在大多数修真者看来,吕白的选择才是如果吧! 如果不贪心大起,也许就不会拿那么多火玉出去,引来杀身之祸。 如果不作恶多端,见到铁火这样的英雄,也不用被就地正.法。 如果…… 没有如果!!! 吕白抛去那些如果,心中万念沉寂,开始以先天真气为根本,将九年来积累的真气,重新采炼! 先炼化一身麒麟骨与真气中的麒麟角真阳,通过开觉,由麒麟骨生麒麟血,再以麒麟真阳为气,以气行血,以血载气,气血互生,滋养周身,微宏玄通,修的麒麟之体! 唯麒麟体能承载乾阳、坤阴二气,阴阳冲合,轮转经脉。何为经脉?气之运行之道也!天地之气,所运之道,天经地脉也! 有了肉身,有了经脉,方可采纳万物之灵! 吕白剑诀掐起,无首剑一分为九,贴在周身各处…… 黄龙扳指气海大开,双灵珠、七金丹,一共九颗,正凝在九子龙剑与麒麟体之间…… 不要说星月、剑仙等人,不要说九尾天狐万年道行,就连追随续帝多年的盘古铁也惊了呆…… 若不是见过续帝海纳百川,若不是见过续帝以一应万,若不是见过续帝全法皆通……盘古铁怎也不会相信世上能有这种事情! 九柱各色天赐之气,通过九柄剑,通过九颗丹、珠,通过麒麟体,激荡涌入吕白的天经地脉之中! 此处乃是玉女山妙门内!此处乃是妙门内地心中!天赐真气依然从天而降! 天经也!地脉也! 天赐之气带起九颗丹、珠,全部进入一人之天地,一人之宇宙! 一沙一世界,一人一宇宙,唯遵阴阳五行八卦之易! 易宇宙初成…… “续帝!你就是续帝传人!”盘古铁再也没有了怀疑。 不管这吕白与续帝,有着什么样的联系。 不管这种联系,如轮回般,如何的难以理解。 他信服了,这个上古神器,信服了。 盘古铁通体变幻,渐渐透明,显现九色,流光溢彩。 嗖------------!! 流光溢彩分作九股,钻入九道天赐真气之中!而原先的那个地方,却多了一块铁驼,坠向下方。 轰隆…… 下面的方陆上传来震颤回响。 “续帝传人……希望你可以阻止这场浩劫!”神识中想起盘古铁的声音。 吕白才明白过来,难怪真气会突然增强,赶忙在神识中答道:“神尊,请告知,这是一场什么样的浩劫?” “哎,我也说不清楚,没人能说清楚,连续帝都看不清,他只说他开启了一个轮回,却只是轮回中的轮回,能否开启新的轮回,就看后世之人……若遇到此人,我盘古铁就值得奉献出盘古宇神!” “盘古宇神?” “ 对,远在太古之前,盘古觉醒之际,挥起盘古斧开天辟地,从此有了上下四方的宇,空间; 而盘古的气和血肉,则化作空间中的万物,万物运动不息,从此有了古往今来的宙,时间; 但时间和空间都极为脆弱,杂乱无章,混沌无常,盘古就奉献出了仅剩的神识,建立秩序,成就阴阳,将万物导上轮回,从此有了阴阳五行的易; 易宇宙形成无限个轮回,无限个天地,才有了你我的天地!那块铁,就是盘古神铁的残存,而我,就是这块盘古铁上的宇神…… “吕白想要发问,却不知从何问起,那宇神却话风一转,道:“在我宇神奉献之际,可否回答我一个问题……” 第二百二十三回 又一真人 “请讲。”吕白神识中应道。 “为何要将火传给那些鸟人,我不相信你只是要拿火来换神器。”既已认定了吕白乃续帝传人,宇神自然要问个明白。 “ 这个啊,我认为知识和技能,并不是罪魁祸首,相反也是一种历练,诸神自缢在这些技能中,只能说是没有经受得起考验,续帝留下这些鸟人,他们安逸到如今,只是客观条件不允许,一旦允许了,他们的本性必然会暴露…… 其实,他们活了万年,始终是鸟人,他们早就不同于人族,一种在文明上日新月异、不断进步的智慧生灵,这不能说明什么,不过是主宰者对于同一类生灵的,两个不同的选择…… 而我选择让鸟人成为人,去掉续帝为他们主观架设的客观条件,就好像点燃了文明的火种,这才有阳,这才是阳长阴消,才是木,才是正道…… 而鸟人的未来……那就看他们能否平衡阴阳,就同我们人族的未来…… 其实续帝只是把鸟人定格了,并没有改变鸟人,鸟人也是他仿造人族而创,人族来自哪里?其实续帝也不知道吧…… 好了,对我的回答还满意吗?” “哈哈!续帝确实不知道!不知道!就连盘古也不知道!我这残存的宇神更不知道!接受你命运的巨变吧!我的到来一定会形成冲击!形成变革!但也已经是轮回之中的了!我来也!!!” 吕白就觉神识空前充盈,仿佛天地间的一切都变成宇媒!每一颗微粒、一方天地、一座大山、一只小鸟、一阵风、一场雨……都是宇媒!宇是每一个事物的特性!每一个事物与生俱来就有属于他的空间!再广阔的真空,也需要一粒沙尘来给他定义! 不!不止这些!吕白就觉每一个念,每一个回忆,每一个对未来的设想,也都成了宇媒,也都拥有空间! 每个事物都有空间,都有宇性,而如果能读懂这种宇性,看懂每个事物拥有和影响的空间,那这些事物本身就成了宇媒,只要用神识解构,可以用这些事物施展宇术! 但若想在神念中,在记忆中,在展望中施展宇术,还需要另一层参悟…… 不过,仅仅是物质层面上的宇术,已经够吕白消化的了。 有了以万物为宇媒,通过神识解构而使用宇术的能力,真气的控制立时轻松许多,吕白再也不觉神识吃紧了。 九道天赐元和剑气,冲带着九颗丹珠,急速畅行在乾阳、坤阴所成的天经地脉之中,只是一个周天,就从全身各腧穴绽出,当即开始凝聚,却不似凝丹,而是凝结成了一层真气壳! 真气壳越来越厚,竟以吕白为中心,在九道天气和九颗丹珠的不断充入下,迅速的积累堆叠,形成了一个正球体,就好似一个滚圆的蛋壳,而吕白正盘膝其中。 他这是要做什么?众人没空管,那块掉落在方陆上的盘古残铁;也没空再思索,那化作九彩光芒的器灵,为何冲入吕白气场;甚至没空多想吕白在做什么了……只有一味地在心中提问:吕白这是要做什么?!吕白这是要做什么?!吕白这是要做什么?!…… 滚圆滚圆的蛋壳,绽放出金灿灿、暗隐隐、纯正正的黄龙之光,却不断增厚,就这样两天两夜,到最后已经成为了一颗丈许圆球,而吕白就是球心。 难道说……这就是吕白的凝丹?!这么大一颗金丹?! 这可太颠覆了,完全地颠覆了众人的想象极限…… 这巨大的金丹没有继续变大,反倒开始迅速缩小……然后又迅速变大,有迅速缩小!竟是进行着凝聚中的凝聚。 先把所有的气凝结成金丹级实体,再将这些金丹实体通过宇术进行压缩,然后再以这个量级凝聚,接着再更深层次的压缩…… 这个过程很快,却被无限重复,持续了很长的时间,真是相当长的漫长…… 整整七天七夜,就在凝聚中凝聚,若是吃饭、喝茶、聊天,那七天七夜很快就会过去,可是如果一直进行着吕白这样的凝丹,那就太长久了…… 大多数九州修真者,七八百年才可触及一次凝丹,先不论成败,真正的凝丹过程,也就是那么几个时辰,而且还只凝聚一次,失败了就要重新修炼,甚至…… 所以,把吕白这次凝丹花去的七天七夜,比作七千七百个年月,也一点都不为过!才符合修真者们的真实感觉。 下面的鸟人早就在大叫了,白天他们叫天上有两个太阳,晚上他们叫天上有两个月亮…… 整个凝丹过程中,最后的一次凝聚,压缩成了薄薄的一层蛋壳,直到形成一层薄膜,全部贴在了吕白体表,仿佛一位金身神人。 九道天赐停下,九颗丹、珠也消化无形,都变成了吕白身上的那层金粉,很快又通过每一个腧穴、每一个毛孔、每一个细胞……进入到了吕白的天经地脉之中。 乾阳、坤阴甘愿以身所化的经脉,很好地承载起了这纯粹至极的真气,运行在吕白的麒麟体中,完成了凝丹前的最后一个周天。 夺目却不刺眼,一个暗金光点从吕白眉心凝出,一点一点,竟是如丝的金丹真液,缓缓汇聚成一颗金丹! “金丹”二字足以形容这颗金丹的外表,这就是吕白的金丹,不大不小,正够握在手心一个舒服;不明不暗,谁也不会忽视却不觉碍眼;不冷不暖,就是标准的金色又无有世俗。 凝丹终于完成了,一颗金丹,从眉心落在吕白丹田处,双掌交叠之上。 “恭喜。” 郝彩、星月、三仙、天狐,异口同声,恭贺吕白丹成。而面对这颗绝对不俗的金丹凝成,众人也只能说出“恭喜”二字。 吕白缓缓点头,还以一笑,然后收起金丹,明明没有动作,四周却出现几根蓝色光线,分割出一个空间。 砰---- 大家感觉眼前一闪,已经出现在方陆上,正是吕白的宇术。 太不可思议了,这就是宇神融合到吕白身上的效果? 吕白伸手一个团蓝光,已经将盘古残铁收来,收来的过程中,神铁体积缩小上千倍,变成一粒铁瓜子,落在吕白掌中,最后竟直接存入黄龙扳指,而不是宇囊。 难道黄龙扳指已经成了吕白的宇壶?几人心中猜测,实际上他们只猜对了一半,另一半就是,吕白的肉身,此刻也已经可以开辟空间,因为对他来说,整个世界都可以是宇媒,而最先被转化得当然是真气和肉身…… 鬼斧神工,鸟人们被吹散的窝棚,每一个稻草都被归附到了原位。 鸟人们正在欢呼,就听到一阵怪响。 咔咔咔咔咔咔…… 周围的山石上掉落着粉末,微风一吹,字迹显现。 “这些乃是九州古圣先贤之思想,取与不取,如何取取,就在你们自己了。” 砰---- 话音一落,一众九州修真者消失,留下一个蓝色光框,留下了鸟人们一千零一夜的反复讨论…… 同吕白来到了黑井之外,众人无不感慨万千。 “主人,你太厉害了!莫非可以随意传送到各处?!”九尾天狐再也无法淡定了。 吕白笑了笑,摇头道:“哪有那么厉害,只能到我神识所触之处。” “也就是你想着天边,就能到天边?” 吕白又摇了摇头,道:“那是神识所想,不是神识所触,只有被神识实际接触过,才能被神识所触及。” “那也太厉害了!这不就是神嘛?!”九尾天狐已经无法理解,莫说是她,就是在场的所有人,也无法想象这是何等之神通。 “不过,我还是无法传动到九州,看来,不同的世界,由于层级不同,宇术也有一定的限制,必须参破轮回……还有,宇媒采集面虽然扩大了,可还是需要神识破解,并且还要积攒够一定的量,才能应用……说简单点,我现在不需要布阵了,但是释放宇术的消耗,以及获得这种消耗的难度,并没有太多改变。” “那也是太厉害了!主人最厉害!”九尾天狐早就找不到北了,跟吕白走这么近,甭管是不是作为仆从、灵宠,这狐狸的虚荣心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呼----”吕白耸了耸肩,长出一口气。 能凝丹成功,吕白心里也是兴奋,刚才连续两番施展集体传送,又造物,又刻字,就是这种兴奋导致的,现在终于平静下来,算是灭去了修为大进后的狂喜。 平复心情,吕白却又眸光闪动,与众人一一对视,最后看向郝彩,道:“妹妹,我们去找找那两个怪人吧?看看他们是怎么造人的!” 郝彩不知为什么,明明是吕白凝丹,她开心也就算了,却程度深到只能用心花怒放来形容。此时迎着吕白眼神中的一丝顽劣,反倒被催化了,脸一下就红起,又不羞涩,像是一颗欢快的火龙果,光彩照人。 “好!”郝彩将更多的言语,融在了炙热的目光之中…… 第二百二十四回 试试造人 人们来到世上,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没有“为了什么”,那应该干些什么?发呆吗?等到肚子饿,才发现第一件应该干的事情是找吃的? 这里的人们从井中出生,一丝不挂、寒冷,依偎在一起。 他们没空发现,他们长得都一模一样,因为在这个被高墙封闭的世界中,他们不知道人还可以长得不一样…… 这个封闭的世界中,有着九十九口造人井,还有一些不知功能的井。 终于,饥饿令他们体会到了痛苦,痛苦令他们学会了思考,思考让他们明白:为什么中间有六口冒着食物的井…… 几乎同时,所有人冲向那六口井。 有些人可能是跑得不够快,也可能是不够强壮,就被排挤到了一旁,他们才有机会发现,那六口井外围的七口井也开始了工作。 那七口井却不是在冒食物,而是一些坚硬、锋利的东西,稍不小心,就会被这些东西弄伤。 自从有人吃了食物,九十九个造人井又开始冒出人来,那些新来的马上学会来中间争抢食物。 这对于某些运气不太好,抢不到食物的人来说,这是一种残酷,也是一种残忍。 饥饿,也许九州人族的大多数,早就远离了饥饿,不知道饥饿是什么感觉。很简单,尝试三天不吃饭,甚至只要两天不吃饭,你就会知道什么叫饥饿,这种尝试是很有好处的……可以让人见识到自己的本能,是多么的不可思议…… 而在这个密闭的空间,在这个由九十九口人井、六口食物井和七口怪井组成的世界中,饥饿,激活了某人的本能,他拿起怪井中一样不能吃的事物,砍向同类,杀出一条血路,占领了一口食物井,痛快地吃起来…… 为什么生来就有痛苦?这个问题对于某些人来说是不存在的,他们根本就没空思考痛苦,他们只有本能地去逃避痛苦,他们来到这个世界是突然的,而痛苦则要来得更加突然,他们只是不想死亡也突然到来…… 十天十夜,人们从九十九口井中不断地爬出,苏醒,痛苦,争斗,抢夺。抢夺食物,抢夺武器,抢夺生命…… 先来者有优势,可是这优势并不明显,因为后来者的尸体会被大地吸收,使得九十九口人井中,爬出的后来者越来越多,直到分不出先来者和后来者,直到这个世界只剩下强者和弱者。 规则就这样形成了,强者拥有对食物井的控制权,对食物的分配权,而为了避免大多数弱者团结起来,强者也会让出一部分食物,给弱者填饱肚子。弱者,则要在死亡和忍饥挨饿中做出选择…… “起来,反抗他们,征服他们,领导他们,走向新的纪元!” “谁?”一个弱者问向这个声音,却吵醒了身边人的美梦,遭到一通咒骂,原来,只有他听到了那段大胆的话。 “我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我是你们的神,现在只有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因为你是我挑选的代言人!” 神?这次弱者没再出声,只是在心中思考这个字眼:神?为什么我脑子里会响起这个声音? “对,我是你们的神,我选择了你,所以只有你能听到我的话,站起来,去反抗他们。” 可他们是强者,他们有刀,他们占领了中间所有的井,弱者在心中回答着,像是哭诉。 “好好看看那些强者,再好好看看你自己,我把你们造得一模一样,包括力气和智能,所以你们没有什么强弱之分,相信我,我是你们的创造者,我是神,我会让你成为真正的领袖,现在就站起来,对那个所谓的最强者说‘来跟我决斗!’” …… “来跟我决斗!”弱者指着强者首领。 一番嘲笑和咒骂后,首领接受了这个弱者的挑战。 他们虽然长得一样,可这个弱者明显腿上有伤,还瘦得皮包骨头,最重要的,他手无寸铁,谁都没有理由惧怕他,何况是最强者? 强者刺来一剑,那弱者闪过了,强者又是数剑,弱者却有如神助,全部闪过。 又是一剑!弱者让这剑从自己腋下钻过,并抓住时机,用瘦弱的双臂,锁住强者持剑的那根粗壮胳膊。 “快!用脑门猛磕!”神的指引在叫喊声中依然清晰。 弱者听话照做,强者的鼻梁立马断了,痛苦万分。 “剜他眼睛!” “咬他脖子!” “咬断血管!” “对!干得太好了!他现在死了!拿起他的剑!干掉上来的那几个人!” …… 新的首领诞生了,他来自弱者,来自大多数…… 新的首领讲道:“我有神的指引!神说了,外面的世界更为广阔!那里才是他真正为我们准备的世界!而我们!作为神的臣民,应该团结一心,证明自己的伟大!推倒周围的高墙!而不是自相残杀!!” 人们开始呼喊: “团结一心!推倒高墙!” “团结一心!推倒高墙!” “团结一心!推倒高墙!” …… 这才是真正的首领,一声高呼,十万响应。 隐遁结界中,吕白一行目睹着一切。 而隐遁在这里的,还有那个红衣怪人,他就是“神”,隐遁在弱者的耳边,用真气直接震动弱者的耳膜,使弱者成为新的首领,以及“神”的奴仆…… 吕白已经确定,这个红衣人不具备侦破他宇术的能力,但至于为什么,一时还搞不清楚,只能猜测,可能跟他用黄龙真气做宇媒有关联。而现在,吕白可用万物做宇媒,那个红衣人就更没法察觉了。 十万复制人终于推翻了高墙,在新首领的带领下,奔向了外面的“新世界”。 红衣人终于现身,从正中间那口井中,收回了法宝,一段轻薄的彩色长纱。 “那可能是长生绫!主人!”天狐向吕白心语道。 “嗯,不急,再看看。”吕白则很耐心。 这几天,看了怪人造人的过程,大家的心情当然是难以平复的,那些复制人根本就成了怪人的玩物,而且玩得还是他“自己”,只能用变态来形容了。 红衣人又隐入无形,向那帮复制人追去,继续装他的“神”去了。 众人这才有机会去观察那些井,最后发现,这些井都在地下汇聚一处,井水中的生命之气正在快速挥散,看来应该是那长生绫被收走的缘故。 长生绫居然就这样造了那么多人,星月、剑仙等人都觉得神奇,思考不出原因,就只能看向吕白了。 吕白先是问了郝彩:“妹妹,前几日你在套那二人话的时候,我记得你曾说过,他们运用的是远古诸神的手段?” 郝彩摇头道:“不是这样的,我当时说得是‘远古技术’,是有次他们两个吵架说漏了嘴,被我听到,之后我试探过几次,他们都有意回避,不再透露半字,所以,这‘远古技术’是不是‘远古诸神的手段’,我就不能肯定了,不过……” 说着,郝彩又蹙眉踱了几步,才一点一点说道:“这里造人的原理,我倒是瞧出些蛛丝马迹,比如这井水中的生命之力,其实与天地间的生命流动没什么不同,只是得了那法宝的威能,可以持续不断地进行高纯供给,所以才会催生井水中生命物质,生发成人。” 吕白点头道:“嗯,妹妹说得不错,不如……我们就在此试试如何造人。” 狐狸好似有些不爽,嘟囔道:“你们两个这就要造人啊,没羞没臊。” 谁会理她,众人随着吕白和郝彩来到一口井边,吕白又道:“妹妹,你就在这井上布阵,引来生命之力,尽量平稳,可以的话现在就开始吧。” 郝彩点点头,布阵引气。 吕白同时打出一股黄龙真气,直接探入井水。 不一会儿,井中有了变化,就见水面上聚起一小团事物,有些透明,不等大家多看,那团透明事物就开始跳动起来。 那跳动的节律让人只觉熟悉,随着跳动,那团事物也逐渐增大,还长出血管……这时,大家已然猜出,那是一颗心脏! “好了,就这样吧。” 吕白说着开始收回黄龙真气,郝彩也听话地消了法阵。 吕白接着道:“呵,这果然是远古诸神的手段,你们知道这井水里是什么吗?” 众人怎会没有猜测,却没有答话,因为吕白明显是在设问,很快他就给了答案:“这井水里,都是一些人体生长的必要精微,还有那怪人的细胞核心,这确实是来自远古的禁术,这对怪人兄弟真是丧心病狂……” 看着井中那颗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吕白脸上布满严峻,继续道:“其实,我刚才就可以借助井中的精微物质,制造出那怪人的复制体,可是造出来以后呢?研究研究杀掉?或者丢这里不管?或者跟他说他是一个怪人的复制品,他只是我们尝试着制造制造,所以就制造出来了?制造出来干什么?……显然,我们没法回答这些问题,我们非自然地制造一个人,无论出于什么目的,都很难不是自私的,对那个被制造者来说,都是不公平的……我们还没有能力担负这个责任,还是把造人这回事儿,先交给大道比较合理,按照自然法则繁衍生息……所以,我只试着造了一颗不完整的心脏,为了证明那怪人确实在使用禁术!而这个禁术,才是真正的禁术,比易、宇、宙三术还要危险!必须制止!!” 说到后面,吕白显示出了少有的强硬。他从来都不是个软弱的人,只是尽量追求平和。 就见吕白腾空而起,对众人道:“这个禁术,也许在将来的某天会成为圣术……但是今天,必须被禁止!就让我们去好好教育下那两个疯子吧!” 第二百二十五回 三才真火 十万人要做什么?他们的领袖说了,在另一给地方,有一帮跟自己长得很像的家伙。但是,只要认真观察,就会发现他们有所不同,因为他们是假的,是魔鬼制造的,为了争夺这片天地,就必须先要杀死那些假冒者。 浩浩荡荡,十万人领了红衣,领了武器,杀到了神所指引的地方,令人惊奇的是,这里也有好多口井,可是除了这些井,竟一个人也看不见…… “这算怎么回事?!你违约了!你的人呢?!”空气中凭空发出一声质问,来自隐遁中的红衣人。 十万人立马陷入嘈杂: “神?!是神说话了!” “真的有神!” “哦我伟大的领袖!您说得对!这里有神!” …… 黑衣人显出身形,指着天上,对隐遁的红衣人道:“出来吧,你看看天上,我们有对手了。” “好吵!吵死了!你们都住口?!”见黑衣人现身,红衣人也解除了隐遁,向天上望去。 呜-------- 寂静了,一瞬间,整整十万人都被定住了,鸦雀无声,只剩下那两个怪人还能动作。 “这下你们俩能说个清楚了。”吕的话语从高空降下。 红衣人顺着声音望上,只见云端飞着一众修真者,而他们身后的白云之上,正定着黑压压一片黑衣复制人…… “看见了吧?白痴。”黑衣人冲红衣人无奈道。 “他们是谁?”红衣人觉得莫名其妙。 “我也不知道,但是那个穿白衣的小子,把我的人全都弄到了天上,还用定身阵困着,好厉害的宇术。” “那你怎么不教训他?!” 黑衣人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道:“你当我跟你一样白痴吗?他们人那么多,等我跟他们一番交手,就算我不费吹灰之力取胜,还是会给你偷袭的机会,而且很可能,就因为我费了这吹灰之力,会被你占了便宜,那我岂不是亏大了?” 红衣人稀薄的眉毛皱起,怒骂道:“你放屁,我就让两个你,你也不是我对手!我还用偷袭?” 黑衣人先遇到状况,所以现在已经冷静了下来,没有继续争辩,而是再一次指了指天上,道:“别吵了,现在先想想怎么办吧。” “我对付女的,你对付男的。” “你这等于没说。”黑衣人摇了摇头。 “那你说怎么办?” “我对付有坐骑的,你对付没坐骑的。” 红衣人急了,瞪眼道:“滚吧,就一个骑鹿的,还是那个方士丫头,你倒会挑!” 这时吕白干脆落在地上,抱拳道:“两位前辈不要争了,晚生这里有个想法,倒是公平。” 红衣人怒气未消,接话道:“有屁快放!” 吕白自然不会计较,昂起身,笑吟吟道:“拳怕少壮,丹惧新生,晚生刚刚凝丹不久,怎好意思要人帮手,就是一对一也觉得欺负你们啊,不如你们俩就一起上吧,我以一敌二,谁死谁活该,可好?” 红衣人没料吕白这么的不怕死,刚凝了丹就不知天高地厚,要知道,他们兄弟俩可都是初入神人,有着一颗金心!这小子竟如此狂妄,红衣人竟一时不知道怎么骂了…… 黑衣人倒是平静,他从吕白的宇术看出,这个年轻人绝对不好对付,马上顺水推舟地应道:“诶?这可是你说的?死了……可别怪我俩欺负你!” 说着,黑衣人又跟红衣人使了个眼色,红衣人算是明白过来,这地上定着十万,天上定着十万,就算这二十万都是无修为的凡人之躯,能这样控着,也绝对是怪异之辈! “好!就依你说!”红衣人很爽快的样子,二打一,这年轻人就算再厉害,也只是送死,看那伙儿修真者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修为也应当不俗,能先弄死一个,就弄死吧,岂会不爽快? 星月等人心中好笑,这两人都是神人境界,还同有着两万年的阅历,居然就如市井小徒,真是一点脸都不要。 黑衣人趁热打铁道:“既然我们二打一,那地方就由你选吧。” “就在这儿吧。”吕白说着手一挥,二十万人就直接消失得无影无踪。 红衣人显然还是不太冷静,怒叫道:“小子!你搞什么?!那些人都是我们辛辛苦苦培养的,你凭什么给变没了?!” 吕白笑得直摇头,不屑之极,道:“你真是老糊涂,那些人自然是被我用宇术传走了,难道留在这里被我们误伤?” “哈哈,看见了吧,就连他都觉得你傻。”黑衣人幸灾乐祸。 “你也甭笑了,你们俩都曾是续帝身旁的人,居然还使用禁术,造下这么多杀孽,不觉得丢人吗?”吕白这话可是训得硬生生。 黑衣人局促地抓了抓脸,愧疚之情不知如何掩饰。 红衣人却正在气头上,骂道:“去你妈地,续帝算什么东西,我等为他拼死拼活,居然就给关了起来,小子,你今天是死定了。” 说到被骂,吕白这还是头一遭,却全无所谓,他深知----无道者骂人,就像疯狗吠人一样,再正常不过的,总不能疯狗对你叫,你就叫回去吧? 所以吕白只是叹息:“哎,冥顽不灵,这个地方只留贪邪之辈,你们堕入邪途,出不去这妙门,却又怪起续帝,是不是等下你们被我收拾了,也要怪续帝的《祝融降世》和《三才真火》不济事啊?” “好个小杂碎!既然知道我们的本事,还敢口吐狂言!受死!!!” 红衣人再也压不住盛怒,绽出一身重阳之火,犹如火神一般向着吕白冲去,正是祝融降世。 轰--------! 一道金光射起,正对着红衣人,立时一个对碰,两人竟上了天。 隆--------------!!! 二踢脚似的,又是一声巨响,红衣人已经被撞飞下来,砸在一片丘陵中,使得一座绿树覆盖的土丘立时开裂! 而吕白正稳稳地飞在天空,身前顶着一层金壳。 嘣!!! 声音有些闷,红衣人已经祭出火行金心,给一身镀上了火壳,平地而起,与吕白再次相撞,这次倒对了个平分秋色。 嘣嘣嘣…… 就像那久积不雨的乌云,闷雷不断,吕白已经硬接红衣人数十下。 黑衣人远远地,看到了傻,这是刚刚凝丹吗?他是不知道吕白的凝丹过程,不过这时已经看出,这凝得是黄龙真丹!他只知续帝曾凝过这种丹,后来还修了金身,这金丹、金身在九州真正被叫起,也就是启于此处…… 嘣------------!!! 红衣人再次被撞飞,怒喝道:“你个废物!还不来?!” 黑衣人这才反应过来,当即背生六翼,三对烈焰火翅明暗有别,正是三才真火! 三才真火,天、地、人之火,分别是天雷之火、熔岩之火、木燃之火。 木燃之火属木生火,即阴阳五行火,乃【有】中相生;熔岩之火属地藏火,即阴中之火,乃【有】初纯阳;天雷之火属凭空火,即无阴无阳得火,乃【无】中生【有】。 三才之火全部贯通,则算知名无中生有、纯阳纯阴、阴阳相生,即通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之真谛,从而悟出真火,也就是说,三才真火一成,既可“三生万物”变化万千,亦可万火反三,三火归真,尽灭暗道! 呼----呼----呼---- 六翼时而舒展,时而包藏,随着黑衣人一番飞旋,竟变成了一团呼啦作响的万彩火苗。 嗖嗖嗖…… 一道道三才真火,及其密集,形状各异,或轻淡或浓艳,光火万千,带着各自角度向吕白打来。 吕白知道对方使出了神人法术,不敢怠慢,忙凝出黄龙真丹,放出黄龙无数,去降那漫天铺盖的三才真火! 火生土,黄龙对上三味真火本应占着优势,可却有许多条栽到了一种绿油油的火焰中。 黑衣人马上捕捉到了这个变化,立时增多绿色火焰的产出,此乃三才真火“三生万物”中的生发之火。 这生发之火,木气极旺,甚至可以用来疗伤,这就应了木克土,黄龙们纷纷坠落,就要抵挡不住。 吕白心下既赞叹又庆幸,赞叹得是三才真火神妙非凡,庆幸得是自己没有靠着金丹壳子硬碰硬,否则透进来一道,都有他受的。 啸--啸--啸---- 明光黑影,吕白放出的黄龙竟然全部一分为二,有白龙,有黑龙。 黑龙好似黑墨,任何光线都逃不出来,白龙好似白耀,任何角落都照个通透。 黑龙乃极阴,所过之处,生发之火立时恢复红艳,这时白龙再冲上吞吃,以极阳吃重阳,然后再与黑龙合为黄龙,消化掉这神人法术!! 六翼黑衣人终于停了下来,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这神通明明似曾相识,与续帝风采几多神似! “小子!果然厉害!可惜你不是续帝!!”红衣人大叫着,穿上了金心化作的火焰套甲。他可不管那么多,既然三才真火都斗不过,那就必须有请火神祝融……降世了! 第二百二十六回 祝融降世 一片片焰火龙鳞,成就了一身套甲,此时他已不是红衣人,而是祝融降世,唤出两条火龙踩于脚下,手上则凝出一口烈焰刀。 呼----呼----呼---- 烈焰刀猛挥,一弯弯重阳真火追踪着吕白,无论路上遇到多少黄龙,统统斩断而过。 多亏那黄龙只是真气所成,断后随即愈合,拦不住弯刀一般的真火,便直冲踩着火龙的“祝融”咬去。 吕白则干脆施展宇术,来回瞬移,避开那祝融降世后挥出的真火锋刃。 “祝融”一看,好啊,立刻唤出火龙无数,与黄龙斗成一片,而他手中则凝出另一口烈焰刀。两柄刀都是真气所凝,十分巨大却不笨重,被“祝融”连连挥砍,一眨眼就挥出真火锋刃无数,杂乱飞舞成片,试图让吕白闪无可闪。 一时间,就见无数条火龙围护在“火神”身边,抵挡住外围一圈黄龙,而黄龙之外,更是充满了红艳光凝的真火锋刃,吕白则时不时出现在锋刃的间隙之中。 乒、乒、乒、乒、乒--------!! “祝融”身上的火鳞甲激起闪花无数!原来是吕白拿着无首剑瞬了进来,从四面八方同时砍出数刀,竟似夜叉十路斩的另一个版本。 “哇啊--------!” “祝融”怒叫着,身上每一块鳞片,都窜出小火蛇,怒叫未消就充斥满周身,将吕白烧退。 吕白瞬闪出来,心中惊叹,那一身火鳞甲竟是火行金身所化,真火至极,排斥一切外物,虽不是神兵之铁靠坚硬取胜,但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力砍不进。 嘭、嘭、嘭、嘭、嘭--------!!! 搞什么?!“祝融”心中大怒,他万万没想到,吕白刚一瞬闪出去,就再次瞬回,将无首剑灌满真龙之气,就当作一根棒槌,抡砸起来没有停歇。 吕白乃是觉者之身,说不上力降天地,但开山分海还是可以试试的,一顿抡砸,火蛇都被碎作渣滓,那“祝融”立时吃不消了。 “好小子!唔……” “祝融”呕出一口鲜血,他的烈焰刀挥个不停,还护着一身火鳞甲,虽吃下了吕白的伦砸,却被震得脏府翻倒。 “说啊?‘好小子’怎么了?你还有脸说?两万年了,就这点本事?就让我一棒敲死你得了。” 嘭嘭嘭…… 吕白说着又是数砸。 “祝融”虽然气恼,可此时性命堪忧,闷不吭声,集中神识一面令火鳞甲增厚,保住性命,一面将外围无数的真火锋刃汇集,统统收到两柄烈焰刀中。 “啊--------!!气死我也!!” “祝融”怒叫着,火行真气猛绽,震开吕白,同时将手中那对凝成红晶、光亮扎目的烈焰双刃,收在厚厚的火鳞甲上。 嘎吱吱…… 发着奇怪的物体挤压声,“祝融”一身火鳞下,不知疯长着什么东西,迅速胀大起来,然后又一紧实,居然化成了一条硕大红龙,竟是“祝融”的“龙形”…… 轰----! 轰----! 轰----! …… 红龙张开嘴,一口口巨大的真火喷射,向着吕白扫去。 那红龙大嘴一张有数丈长宽,一喷就似一道天痕,却不消退,压缩着吕白的空间。 吕白瞬移近身,红龙却隐入到天痕之中,也是随意瞬移,继续超吕白喷吐着。 六翼人看得心惊肉跳,他知道,这是《祝融降世》的最高法门,虽然金身尚未大成,不能使出最佳效果,可也是绝杀之术,只要等这些天痕形成包围,任谁也逃不出! 瞬移中,吕白也惊觉到了不对,原来这些天火炙痕,温度极高,相当于剧烈无比的真气波动,足以时刻重组宇媒,破坏掉一切宇阵,限制到宇术施展。 吕白的瞬移越来越吃力,对《祝融降世》由衷佩服,不愧是最顶级的火行修炼法门。 黄龙们又开始一分为二,黑黑白白,吕白还同时施展着更多黄龙,一出生就分为黑白。 黑龙极阴,护在吕白周身,随着一同瞬移,抵挡去天火的盛大气焰。 白龙则不断聚合,极阳加极阳,很快,这阳动之势毫不逊于祝融真火,而且不断加剧! “祝融”当然明白其中有着花样,可他对这种极阳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只好加紧猛攻,以不变应万变,尽快宰了这小子。 黑龙护驾,白龙聚首,“祝融”焚天。 远处,郝彩看得紧张,攥紧手心汗水,小鹿一阳也被她感染,有些不敢出气儿。 “主人不会有事的。”九尾天狐倒是很相信吕白,这不是没有道理,她既已认主,自然能体会主人心境,感受得出,吕白此时信心十足。 郝彩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冲九尾天狐点了点头,感激她安慰自己。 但对手是神人之境,谁又能真的放下心来,星月和剑仙们也都眉头低平,大气不出,其实他们不知,那个六翼人紧张更甚。 虽说这俩怪人打个不休,可再怎么说也是兄弟,六翼人旁观者清,自然看得出,吕白已经有了妙法,而“祝融火龙”显然已经累了…… 滋滋滋滋…… 噼---- 啪、啪! 白龙不断聚合,发着滋滋声,偶尔还啪啪作响,好似闪电。 突然! 嗡---------------- 声音长鸣,白龙刺目光华猛地一放,就彻底寂灭,而聚合之处……竟然是一颗黑球! 物极必反!阳极阴生! 不好! “祝融”心中大叫,可为时已晚。 吕白身旁黑龙聚成一条,已经飞了上去,咬住那颗黑球,就对向吕白的无首剑冲去。 铮、铮、铮…… 随着黑龙衔住黑球灌入无首剑,剑身也传出一股股真气波动之声。 管这小子是什么法门!先下手为强!“祝融”反应过来,一面喷吐天火,一面驱使所有天痕快速收拢,要将吕白灭在此处。 哗--------! 无首剑全身泛着黑色光波,在吕白的挥舞下,一剑就破去迎面那口喷涂,将其劈为两道。 哗哗哗哗…… 一阵乱砍,收拢的天痕也被划得满目疮痍,你破天,我破你! 突破那层天火,吕白对着红龙就是一剑。 “小心!” 破--------! 六翼人大叫着,已经瞬移而来,拿背后三对真火翅,硬生生挡下了吕白一剑。 “呃啊……噗----” 六翼人受无首剑上的极阴黑波冲撞,狂喷一口热血,好在他三才真火变化万千,有着生发之火,及时对身体进行修复,才不致内伤。 吕白毫不留情,这俩人一玩儿就是十万对十万,如何饶得,第二剑已经劈至。 现在无首剑上,是黑龙极阴托着白龙的极阳生阴,可以说是吕白的极限,吕白也正用全部真气作为基础,挥动这柄黑光无首剑,容不得犹豫。 嘣----------------!!!! 这一剑下去,动静比之前大了千百倍,吕白也被震飞百丈。 原来是红龙吐出金心,硬接下了这一剑。 金心开裂,红龙剥落,那红衣人再也维持不了《祝融降世》的形态,狠狠砸向一座丘陵,却觉身后有人托住,竟是他兄弟。 六翼人二话不说,送出一团团绿色火焰,将裂口的金心裹住,同这颗心脏一起被红衣人收回。 “你快运功!剩下的交给我……” 六翼人说着刚想转身,就发现脖子上多了一道黑光,正是吕白的无首剑,这年轻人竟然已经瞬移过来。 红衣人盘膝坐着,总算接上心脉,看了此景,苦笑道:“没想到我们修炼了两万年,竟还不如一个二十多岁的娃娃。” “弟弟,快些疗伤,别再说了,”黑衣人收藏六翼,又看回吕白,道:“你是谁?” 吕白也收回无首剑,却没有隐去黑光,笑道:“吕白。” “我问你是何来路?” “天生地长。” “你想干什么?” “行道之道。” 黑衣人才发现,这问了也是白问,这些问题就连他自己也答不出,只好直截了当道:“你想让我们怎么样?” 吕白歪了歪嘴角,点着头,好一会儿才道:“你们想让那些人造人怎么样?” 黑衣人脸现轻蔑,道:“他们是我们造的,我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你们造的?” “对,这不明摆着的。” “你们怎么造的?” 黑衣人这时显得有些自豪,抬眉道:“呵呵,跟觉术有些相似,不同的是,不止让细胞分裂再生,还让它们不断倍增,自我复制。” “没有长生绫你们能做到吗?” “……” 见黑衣人不答,吕白又问:“还有,你们的细胞从哪儿来的?” “当然是我们自己的。” “你们自己从哪儿来的?” “……” 吕白这时阴沉了下来,道:“你们用大道给的生命,用续帝留下的长生绫,才造得出这么多人,生命之种和生命之力都不是你们的,还敢说是你们制造的?好像很光荣?好像很厉害?可以满足你们畸形的内心了?!” “你根本不懂!呜……呃……”红衣人怒喝到一半,心脏剧痛,变成了呻吟。 黑衣人马上又打去许多生发之火,这时,郝彩等人也飞下了,落在吕白身后。 吕白扬眉道:“对,我是不懂,我也不打算懂,现在我要你们交出长生绫。” 黑衣人只好拿出了一段轻纱,交给吕白,又冲红衣人道:“给他吧,他要是抢,我们也拦不住。” 红衣人还在呻吟,闭着眼,从宇囊中取出另一段轻纱,随便扔去。 吕白用真气接住,然后将两段长生绫接在一起,等待着变化…… 第二百二十七回 无常为常 什么变化也没看清,长生绫已经接成一股,吕白意念稍动,那青彩长纱又分成几段,然后随着意念再次拼接,断开和续接始终看不清楚。 这就是长生绫吗?众人看了个目瞪口呆。 “按照我们的约定,长生绫归你。”吕白说着将长生绫摊给九尾天狐。 “主人,这宝贝我不要了……” “我说给你,你就拿着,一切都按约定来。”吕白认真道。 “是,主人。”九尾天狐说着接下了长生绫,又披在肩上,就觉一股股生气罩体而降。 “彩妹妹快看,这绫纱好漂亮,就是不太适合我,你披上会更好看,快来试试……” 她俩就到一旁比划去了。 红衣人差点气得吐血,只是他心伤未愈,痛如绞割,不敢再动怒了。 黑衣人刚想说点什么,吕白只管开口道:“你们两个,领着各自的十万好好过,教他们好好活,百多年后,该死的死,该入道的入道,要是你俩还没出来,我就来看你们。” 也就是说,百年后,如果那些人没有得到妥善的处理,这俩怪人自然难脱贪邪,吕白也不会仅是简单地看看他们。 吕白又对黑衣人道:“你的十万在东面,他的十万在西面,去找吧。” 话语很是冰冷,其实这两人在这里困了两万年,杀光了其他的贪邪之徒,可能早就活厌了,可是他们听到这冰冷的话,反而想要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因为这个年轻人说起话来,跟一个人很像…… “百多年后,该死的死,该入道的入道”……难道说,他们还能出得这妙门?他们早就绝望了,可这个吕白的话里分明给了许多希望。 黑衣人祭出一口铁锅,烧红了一般,竟是一样火行法宝,载起红衣人先往西寻去了。 巅峰对决,如果自身修为和法术不济,只要不是逆天法宝,祭出来也是无用,而且这也不符合他们的极傲心性。 “小尾巴。” “是,主人。” “这离月圆还有几天,我们去寻造化盘吧。” “是!” 九尾天狐应着,变化成一只粉花儿小白狐,竖起身子,“嗅”起了宝气…… …… 找了几柄仙兵,几样法宝,甚至一颗火灵珠,却始终没有造化盘的线索。 月圆之夜已到,几人决定先尝试出了妙门再说,如果能出得去,那么下个月再进来就是,如果不好出,大家也好有个准备,早点商议。 结成一条黄龙,向着月宫直直飞去,人们才发现,这个距离实在遥远。 幸好,他们感觉到了,月光的倾洒形成着一条通路,为他们指点着方向。 当月亮越来越大,开始显示出上面的坑坑点点,星月真人心中惊异,作为义盟的成员,他非常坚信,创造这片天地,创造这里日月的续帝,是去过月宫甚至日府的! “主人!这月宫上就有宝!”九尾天狐突然在黄龙气场中荡起音波。 吕白稍一皱眉,又果断道:“不管那么多,直冲月宫,如果到了宝的所在,还没出去,那我们再顺手拿了。” “是,主人。” 终于,在月亮变成一面坑坑洼洼的球面时,一柱灵气波动,将大家卷起,竟是一个无形的隧道。难道这就是出妙门的路? 可众人还没多想,一个声音响起:“你们身上的宝贝太多,太贪了,放下些再走。” 声音空旷,嗓音却经过几番变幻,没个固定,更不见人影。 大家不敢怠慢,立时扔掉些法宝、仙兵,那些宝物就化作一闪光影,消失不见。 这时,吕白请示道:“如此可好?” 那声音回道:“不好,大大的不好,你们净扔些没用的,把长生绫和盘古铁扔下吧。” 好大的口气,最关键的,他居然详细地知晓,吕白等人此行的所得! 九尾天狐赶紧拿出长生绫,递给吕白,由主人定夺。 吕白笑了笑,道:“长生绫可以给你,不过盘古铁就只生下笨铁块了,你还要吗?” “要,都要,快点拿来……” “千万不能给他!”又是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居然是个女的。 众人还来不及疑惑,那个要宝的变幻声音就怒道:“长生绫!你要搞清楚,难道你想出了妙门,让这里崩坏?!” 长生绫?!众人望向吕白手中的那段青彩美纱。 黄龙气场内真气平静,并无风动,那段轻纱却兀自飞起。 就犹如之前的断开和自合,大家还没看清怎么回事,一位仙子已经现身,身姿被长生绫裹住。 绫纱轻柔,美妙身躯,点线动人,却给人只可远观之感,连心性荡漾的天狐,都不敢投以轻薄目光。 原来这就是长生绫的器灵,就听她向着月宫方向说道:“造化盘,难道你不知道吗?我们等了两万年,现在终于到了契机所在,难道……难道你想要违抗续帝?” “哈哈哈,少拿续帝压我,我只知道,要想带你和盘古铁从出去,不管他是谁,都必须过了我这关。”那声音先是一个小孩大笑,说到后面就变得苍老,中间还经历男女老少的变幻,诡异之极。 长生绫仙容哀愁,双眉颦蹙,无奈道:“我知道,你恨续帝,你一直都对他不服……” “太对了!果然还是你了解我,如果不是你们两个牵制我,续又怎能把我困在这里?” 这些话立时把吕白几人说迷糊了,莫非这造化盘也被困在这里?而且造化盘竟将续帝称为“续”,看来他并不把自己当做续帝的法宝。 长生绫回身冲吕白道:“这个造化盘十分固执,与他相斗就必须具有宙神,请将我收入黄龙扳指。” 这场变故实够突兀,不容多想,吕白只得打开黄龙扳指,道:“多谢神尊相助,吕某一定尝试避免争斗。” “我也只能做这么多了,你一定要小心,这个造化盘本身就是易术的体现。”言罢,长生绫就钻入扳指。 吕白顿时神识涣散,又瞬间收紧,就感觉周遭一切运动,众人的心跳、月宫的缓慢漂移、黄龙气场、以及其场外稀薄之极的细小微粒……都了如指掌! 难道这就是宙神?吕白神识洞察着四周所有的运动关联,有时却又觉得杂乱无章,到最后只能知道他们在动,剧烈或平缓,或平缓中剧烈、剧烈中平缓,或剧烈组成了更广阔的平缓、平缓组成了更高深的剧烈…… 这就是宙神!把握运动!通晓时间! “没用的!哈哈哈!”这次,声音没有变幻,而是一个小孩的声音,充满稚气。 周围开始浮现出一些尘烟,有了宙神,吕白明白,那是稀薄的微粒在聚集,这空虚之中极小的微粒,居然就被造化盘神秘的力量汇集成烟尘,而且这汇集还没有结束。 烟尘----颗粒----碎块----水----精微----单核----海绵----棘皮----原口----脊椎----哺乳----灵长----人 有着一些顺序,却又错综复杂,血肉与沙石混合在泥水中,偶尔又尘埃落定,清澈地显示出一些鱼虫……最后,直到一个活生生的婴儿诞生在虚空之中,迅速成长。 “有趣吗?”当造化盘再次说话时,他已经长大为一个成年男性。 “还行。”吕白淡淡答道。 “还行?难道你不觉得自己的生命,是大道的恩赐吗?!” “同时也是大道的惩罚。”吕白点头答道。 “惩罚?既然你认为是惩罚,为什么不自杀?为什么还活着?” “不敢,自杀太疼,活着太好,大道有爱有恨,无悲无喜,何苦要跟大道过不去?不是强调大道的恩赐,就是强调大道的惩罚?” 那人眯起眼睛,好好地看了看吕白,道:“说白了……你不过是无知罢了。” 吕白点点头,真诚道:“对的,知道得不多。” “知道自己知道得不多,还敢口出狂言?!”造化盘训斥道。 吕白面不改色,道:“我是知道得不多,但是我说出了大道告诉我的东西,没什么狂不狂的,有狂就有谦,有谦就有狂,无非都是偏激。” “那大道告诉了你啥?”造化盘说着,凭空拽过一条破布,给自己裹上了。 “有爱有恨,无悲无喜,融大道生,离大道死,生死无常,无常为常。” “哎呦……很有见解嘛。”造化盘明显是在假装,伸手抓过一样小机关,按了个按钮,发着嗡嗡声,将所过之处的胡须变没…… 吕白没有理会这种搞怪。 摸着光光的下巴,造化盘看了看吕白黑眸上的倒影,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道:“既然都‘无常为常’了,那你应该知道,我必须有自己的原则,我的原则就是……” “没有原则。” “对!我很欣赏你!至少你比续那家伙聪明许多!” 吕白摇了摇头,道:“没有续就没有今日的九州,也就没有我吕白,所以我就是续的一部分,续也是我的一部分,不存在谁比谁聪明,就好像你,其实是也是大道的一部分,而你的每个部分都又来自于大道,与同在大道中的我们,也是相联系……” 造化盘闭着眼,越听越是摇头,最后,终于打断道:“住口吧……你懂个什么啊?就在这里乱说,你们人族就是大道的废渣,自以为处在大道的顶端,其实就好像麦子的尖芒,你们是生长在最边缘的、最没用的垃圾!任何事物都知道顺应大道,你们却不知道!” “不管怎么说,我们是大道的灵性所在,我们跟大道进行着最丰富的互动,挣扎在生死边缘,正在无常之中,也最有希望拥有灵性,悟出无常为常。” “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跟我对着干?!” “因为对于偏激者来说,有一个点是始终跟他们‘对着干’的,是圆的圆心,是球的球心,是时空中守道的一点,是思想上中庸的所在,中中正正,不偏不倚,又稳步向前,这就是道之中道,让偏激者只感碰壁。” “强词夺理!只会空谈大道!就让我拆了的空中楼阁!”造化盘怒吼着,肤色、身躯、脸型……开始变幻。 吕白察觉得出,造化盘全身的细胞都在重组,却没料想到,这个重组越来越熟悉,直到变成了------------他的父亲…… 第二百二十八回 造化未来 “白儿,认不出为父了吗?” “你这样就想激怒我?” 吕白怎会受造化盘的蒙骗,那个“父亲”不过是一堆聚合物。 “哈哈哈!那就给你见识下为父的手段!”造化盘凭空一抓,手中就多了一柄木剑。 一剑蓝光挥下,吕白手中无首剑金芒大绽,两位剑仙就这样开始了交锋。 唰唰、哗啦啦,一道道溅起的真气钻入黄龙气场,才以真气为媒介,发出风水声,大家才突然想起一个问题:那造化盘的话语,是怎么传入我等耳中的。 也只有吕白,有了宙神融入,才会明白,造化盘说话时,是在凭借他的神异,直接放出微粒,传入气场,形成声波。 “小尾巴,你来营造气场。” 九尾天狐收到吕白心语,赶忙散出金身真气,只是一下,就同大家一起,被吕白传送到了远处。 这时,远远地看着,那场拼斗是无声的,偶尔会有余波,扰动下天狐的金身气场,吕白就这样与造化盘斗了数十回合。 造化盘的蓝光剑气,就与剑仙神通无二,每一下都击得吕白经脉震颤,饶是麒麟体与天经地脉,否则还真有些不够打,吕白也猜想得出,造化盘使得是先父剑仙绝技。 “怎么样啊?老爹的剑法不错吧。”造化盘得意道。 吕白岂能理会他,几十剑探出,早已明白这造化盘,是靠通彻万物阴阳的易理在作为。 吕白有心一较长短,却被造化盘造化出的不俗剑势所压制。 这个聚合成父亲摸样的人,凭着手上微粒凝结成的木剑,时而分出万道蓝光,时而万剑归一,任凭吕白如何躲避,甚至是瞬移、隐遁都无法躲过,必须硬接,而那剑气又强大之极,连吕白的真龙剑气也稍有逊色,仅仅只够防守。 忽然,吕白就觉脑海轻动,一个东西跑了出来,还出言道:“小子,你爹可比这个什么盘厉害得多!” 易不占的念凝!他怎么从祖脑中跑出来了? 吕白没空恭敬,忙在脑海中回道:“这个造化盘已经很难办了,请前辈指点。” “哎,一句‘请前辈指点’,就要我化了自己,什么世道啊……算了算了,我现在就将自己多年来,对剑修之道的体悟传于你,你可要好好领会啊,只有一遍……” 蓝光乱斩,吕白一时抽不出神识回话,那念凝却没有停留,直接分解为无数片段沉入吕白脑海…… 那些片段沉于各处,却都是相联的。吕白立时捕捉到无数经历:对自我的困惑,对大智的追求;初入易学的兴奋,造化作弄的无助;看破一切,难以割舍;从道之觉,弃道之伤……有剑!有易!有气!有灵! 自成一派! 吕白虽入得剑仙之境,却始终未领会何为“剑气自成”,又如何自成一派。 有了易不占的这些体悟,吕白终于清楚,除了剑气的自成,剑仙的境界也是自成。 剑仙境界的自成,并不是与他人隔绝,划清界限,而是求同存异,即一心向道,毫不盲从,更不强加于人。 剑气境界、修为境界、心神境界,三者同一,自成一派! 每一次挥剑,每一次运气,都与心中大道相合,细致入微,天地同势…… 造化盘渐渐没有了得意姿态,吕白一剑纯过一剑,真龙剑气别具一格,使得蓝光剑气每一次碰撞,都会受到反震,反震力道越来越强。 吕白有着易不占的剑决心法,本来只需用神识掐诀。此时斗上造化盘,只得调集起肉身,体神合一,手诀、体诀同用,驱使无首剑一分为九,九剑各自再分,九九归真! 九九八十一剑,与真龙之气融为一体,霎时震开蓝光剑气,反守为攻。 “哈哈哈!连你老子都敢打!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化天!有造有化!”造化盘满口讥讽,剑招却未停下,竟将吕白的真龙剑气统统化来。 吕白既不生气也不惊异,他深悟造化之意,造化盘若不能“有造有化”,也就不配称为“造化盘”了。 一股股真龙剑气被化,吕白却不收剑,任由造化盘将之化为己用,使得木剑上蓝光大盛! 造化盘不断化来剑气,终于又与吕白斗了个势均力敌,斗兴更甚,没几个会合,凭借盛大无比的蓝光剑气,将吕白九九八十一柄龙剑重新压制下去。 “知道了吧!这才是造化!跟造化较劲只能是无力的!”造化盘毫不浪费训斥的机会。 “造化不过是易的一部分,你还差得远呢。” 吕白言语轻巧,同时剑诀催动,就见九九八十一剑均匀分散,包围着蓝光大起的造化盘。 “没用的!”造化盘一声大喝,就要挥起蓝光震开这些龙剑。 霎时间,蓝光中黄龙猛绽,一条条黄龙从造化盘手中的蓝光剑气飞出,回归到八十一柄龙剑之中…… 木剑没了光芒,造化盘却不甘心,总算叫来了真身! 就见月宫上飞下一面圆盘,上面画着吕白熟悉的图案----太极八卦图! …………………………… ?--------?--------? ?----丨----丨--丨----? ?--------?--------? …………………………… …………………………… 兑--------乾--------巽 离----丨阴丨阳丨----坎 震--------坤--------艮 …………………………… 那团变化成吕白父亲模样的聚合物,立时烟消云散,而那八卦盘则轮转起来,并且发出之前的变幻怪音:“让你见识下什么叫做造化!” 一时间八卦盘上五颜六色,天乾白耀、地坤黑隐、火离赤红、水坎青蓝,而泽兑、风巽、雷震、山艮,则在黑白明暗和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间,缓缓渐变。 八卦盘中间的太极阴阳,也五光十色,实体化成两股洪流,运转不息,时而分明,时而杂乱,不断涌入周围八卦之中,打出对应的光彩,向吕白罩去。 吕白剑诀掐动,将九九龙剑收在手中化为无首剑,却在神识中剑诀不停,直接以无首剑施展黄龙化天,将其化作一条黄龙,钻入掌心,实现了真正的人剑合一! 迎着八卦盘照下的各种三爻真气,吕白凝丹在印堂前,抬首向上飞去…… 呼---- 呼---- 呼---- …… 八股三爻真气与吕白额前的金丹气场向抵,一浪一浪余波,吹拂着九尾天狐凝结的金身结界,将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黄龙真丹前顶出了一层金色圆弧,缓缓向前推进。八股光彩各异的真气,被金色圆弧拨开,流淌在吕白周身的黄龙气场上,被气场不断收化。 “无知!看看谁化了谁!” 八卦盘的声音再次响起,各色光彩猛地增亮扩大,将吕白连人带丹,整个都吞没在八色之中! 吕白周身的黄龙真气,收化着八种不同真气,而那八种三爻真气却只需要化去单一的黄龙真气。如此对比,八卦盘轻易就占了上风,连吕白的金丹都开始层层剥落。 “哈哈,跟我造化比造化,你太嫩了!” 造化造化,有造有化,化旧造新,造化未来。就如生命的繁衍,自然的运转,在新旧交替中,滚滚向前。八卦盘就这样化解着黄龙真气,再创造成新的阴阳二气,补充着自身的损耗…… 终于,八卦盘的光芒开始弱下,直到人们看清,八卦盘所照之处,空空如也,吕白与那枚黄龙真丹……竟消失不见了! 难道吕白…… 众人心中都乱了套,各种神情浮现脸上,但更多的是期许和坚定。 他们坚信,吕白不会就这么轻易被那个怪盘化去,所以他们有着期许…… “哈哈,你们在等吕白吗?好吧,我变给你们看。”八卦盘说着就变化成吕白的样子,但他显然少了许多神韵与光彩。 “怎么样啊?不赖吧,这小子倒是吸取了父母的优点,有副好皮囊。”八卦盘竟欣赏起自己的杰作,得意之极,嗓音也是尽量效仿吕白。 假吕白本以为众人会目瞪口呆,可他们此时分明有着笑意。 八卦盘好像意识到什么,却还没等他多想,一个变幻莫测的怪音响起了:“‘吕白’,你可认得我?” “吕白”脸上一怔,头顶悬着得不正是“八卦盘”吗?!不正是“我”吗?!难道他…… 八柱造化之光倾下,将“吕白”罩在其中,他不是真的吕白,自然没有黄龙之光,只能变回八卦盘的样子,也放出八柱光彩,与那个“假货”的神通相抵。 “假货”嘴还不闲,讽刺道:“如果猜得不错,你应该是一面八卦盘,就敢妄行造化?” “你懂什么?没有阴阳五行之易……宇宙如何运转?!”八卦盘也是发着怪声,却听得出,他有些吃力。 “易、宇、宙三位一体,没有谁离开谁的那一说,宇宙的易运也不是一味向前,这么久以来,你居然可以一点长进都没,请问你是如何做到的?” 八卦盘却再也答不出话,被“假货”越化越小…… 那个“假货”是吕白变得,八卦盘终于意识到了这点,心中惊叹:难道我就将化在此处?! 第二百二十九回 轮回时空 难道我就要这样化去了?八卦盘心中充满着不甘,他现在都还没搞懂,为什么吕白可以变化成他的形态,并且释放出更强的八卦真气,他明明没有易神啊! 八卦盘现在只能在心中呐喊: 我不甘心! 我不甘心! 如果给我时空之力,我一定可以施展出真正的易术! 我不甘心! 我不甘心! …… 突然,一切都静止了…… …… 逆转了…… …… 呼---- 呼---- 呼---- …… 一浪一浪余波,吹拂着九尾天狐凝结的金身结界,将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吕白已经顶着金丹,被八卦盘的光柱罩在其中, 八卦盘正在将吕白化去,却猛然间觉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没错!似曾相识!他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自己是怎样嘲笑吕白,{哈哈,跟我造化比造化,你太……}又怎样反被吕白变化的八卦盘化去…… “这不可能!你还没有得到易神,如何穿越时空?!”嗓音依旧变幻,可不管是哪个嗓音,不管是人声兽叫,甚至是虎豹之吼,也都充满着惊恐。 “穿越时空的是你,不是我。”吕白的黄龙气场已经十分微弱,刚才被完全化去的一幕就要重演。 可在郝彩、星月等人看来,虽然觉得此景似曾相识,却仍是无法确定自己有否穿越过,他们已经在时空穿越中归还了那一段记忆,而似曾相识的感觉,则来自于敏锐的灵性。 “可是我并没有宇神、宙神,没有时空之力!如何逆转?如何穿越?!!”八卦盘还是不解,但他已经接受了此时穿越的事实。 不等吕白回答,八卦盘突然想到了答案,惊叫道:“是你!你为我的易术铺垫了时空之力!我刚才确实想要时光倒流……你竟然就成全了我?为什么?!难道你不想打败我?吞噬我?!” 感觉到八卦盘打来的真气开始减弱,吕白也觉得轻松许多,答道:“我为什么要打败你?为什么要吞噬你?” “吞噬了我的易神,你不就更强了?而且你让时空逆转,就不怕我找到打败你的方法,改变未来?” “我从不恐惧未来,顺其自然,行道之道,什么样的未来不是未来呢?不过都是轮回中的一环,有什么好担心的,总之我希望让你体会下真正的易,除了造化,还有轮回,除了定向的因果时空,还有更加广大的轮回之海……我想要告诉你真正的易,因为这才是我的道。” “所以当我后悔的时候,你就用时空之力配合我?那如果我不后悔呢?” “那是你的选择,我只管打开时空隧道,如果你不想用易术定位,那也是天意……可事实证明,虽然你局限了易术,但你还是想用易术做些什么,比如……用易术经历两条完全不同的未来,来判断此刻的决定。” “哈哈,少暗示我了,就算此刻我真选择另一种未来,只要你辜负了易术,只要我的易神还在,我依然会想尽办法除掉你。” “随便,你的两个未来都是你的道,不同的是,你能否允许我的道并存。” “好吧!吕白!我把自己的易神给你!” …… …… 终于,八卦盘的光芒开始弱下,直到人们看清,八卦盘所照之处……吕白与那枚黄龙真丹…… 依然健在! 众人的“似曾相识”终于被打破,那个预感中的“空空如也”总算是空空如也。 这时,八卦盘光华一闪,飞入到吕白的黄龙扳指之中。 吕白瞬到众人身边,撑起黄龙气场,又是一瞬,已经带大家上了月宫。 “有了八卦盘的易神,这片天地已经尽在我感知之中,看,那就是妙门出口。”吕白说着指向一处。 大家望去,一处坑洼中隐隐泛着一片彩光,虽然昏暗,但与入口处的光墙质感相似。 “我们出去再说吧。” 说完,吕白带大家冲过妙门,回到了入口外。 虎吾真打坐守关,听闻动静赶忙睁目观瞧,见吕白众人带着郝彩和灵鹿一起返回,登时激动跃起,叫道:“我就知道你们能出来!可是也太快了吧!上次月圆进,这次月圆出?!” 九尾天狐亲历妙门奇遇,见自己真的回到了玉女山,远比虎吾兴奋,风情飞舞,不屑道:“切,土虎一只,真是没见过世面,知道我主人是谁吗?续帝传人!续帝的传人!续帝----!出妙门算什么?现在可是集齐了续帝的三样神器呢!!” 虎吾却没有丝毫不快,他深知,若是他经历了这妙门之行,可能也要疯癫一下,何况这荡浪的骚狐狸,又向郝彩躬身道:“玉女为了虎吾,甘愿冒险闯那妙门,如今终于平安返回,可喜可贺,可尊可敬,请受虎吾三拜。” 言语恳切,郝彩只得手叠腰间,微微屈膝,应下虎吾噗通、噗通的三个响头。 “能带玉女返回,也少不了诸位的功劳,请诸位也受我三拜。” 虎吾说着又要拜,吕白等人就觉有些不合适,狐狸撩起一股粉气打在虎吾脸上,斥道:“拜拜拜……你有完没完?这刚出来就被你个一千多岁的傻虎猛拜,我倒还受得起,主人和彩妹妹都还青春得紧,你这是要折他们寿呢?不老都被你拜老了,真是……” 受那狐狸数落,虎吾仍是受着,竟听话的没有再拜,而是向众人一一拱手。 出得妙门,修真者们也是十分开心,一阵欢笑,吕白抬手一挥,就见三样神器现身。 一面圆盘,一块残铁,一段纱绫,上面纷纷各自闪现着“易”、“宇”、“宙”三字。 吕白解释道:“三位神尊以易、宇、宙三神相赠,故而这三样神器没了器灵,只剩一身独特灵气,如果此时我再将他们远离妙门,恐怕这妙门内的世界就会崩塌。” 言到此处,吕白又向九尾天狐道:“这长生绫阴差阳错,让我吕白收益,而剩下的部分又离不开妙门,恐怕我要食言了。” 骨碌碌,九尾天狐眼珠子好像要转出响来,突然撅嘴道:“主人,您这可不对了,怎能就这样食言?” 谁都能看出,这狐狸又在冒坏水,一时没人接她话茬,她竟然就硬是装着生气,继续道:“哼,你一定要补偿我。” “说吧,怎么补偿?我吕某能做到的,绝不含糊。” “娶我……” 大家赶忙托住下巴,防止掉下,吕白都不敢接腔了。 “那就睡我……” 虎吾很想一爪子把这狐狸拍死,但他忍住了,还是没人说话。 “又不娶我……又不睡我……那就只有一个方法补偿我了……” 说到这里天狐突然不说话了,就让人感到腻腻歪歪的,吕白其实已经猜出个大概,释然道:“哎……说吧。” “永远做我主人,永远不能解除认主关系!” 吕白摇了摇头,为难道:“按说……应该答应你……” 说着又看向虎吾、星月等人,问道:“对吧?” 几人纷纷点头: “对,应该的。” “收个狐狸也不差,修为比我还高。” …… 吕白这才点了点头,向狐狸道:“嗯,看来应该答应你,可是……” “哎呀,主人坏死了,‘可是’什么啊,彩妹妹帮我说句话呀。”九尾天狐向郝彩投以祈求的眼神,撒起娇。 郝彩忍住笑,轻轻拉了拉吕白的衣角。 吕白向郝彩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了,这才接着道:“可是啊,做你主人到死,问题不算太大,要是‘永远’,那就没有保障了。” 九尾天狐脸上笑开了花,道:“那就跟主人同生共死!” “好,以后你可要听话哦。” “知道了,主人你就放心吧。”说到这里,狐狸又向吕白心语道:“放心吧主人,除了你啊,我谁也不睡,谁也不给睡。” 砰---- 神识一颤,这狐狸又被“禁言”了…… 吕白这才对虎吾道:“虎吾前辈,至于造化盘,指得就是这面八卦盘,现在易神归在我神识中,我仍是看不到您的创生过程,看来这并非八卦盘所能知晓的。” 说完,吕白将八卦盘摘下,向虎吾双手奉上。 虎吾接过来看了看,又运灵气轻探,只觉八卦盘中灵力强大,却没有其他反应,只得将这神器还了回去,道:“天意如此,不可强求。” 吕白抱拳道:“前辈境界高远,吕某佩服,其实对于前辈的来历,吕某倒是有一些见解。” 见吕白眼中有着征求,虎吾赶忙道:“哦?吕道友但说无妨!” “吕某曾看过一本上古典籍,名曰《神魔异事》,里面有一些记载,讲得是陆吾、开明,乃太古守天之神,据描述,陆吾人面虎身九尾,开明也是虎身人面,却有九首……吾以为,其实两者同出异名,九尾指得是修炼资质极佳,九首指得是智慧悟性极高,正如虎吾前辈!” “哦?”虎吾一番思索,突然抓住吕白的肩膀,兴奋道:“这就对了!这就对了!” “哎呀,你有完没完,都把我主人抓疼了,你可是公的。”狐狸醋劲不虚。 虎吾才发现自己失态,赶忙撒开手,致歉道:“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没事,我吕白又不是泥人,小尾巴就是这样,你别听她乱说,”吕白又一正色,“敢问,刚才前辈开颜,所为何事?” “哈哈哈哈!”虎吾先是一阵开怀大笑,才接着道:“原来一切都冥冥中自有主宰!吕白,你无需将三样神器放在此处了!” ******* ******* 祝大家除夕之夜开心! 第二百三十○回 履霜冰至 其实,说把三样神器留下,是考虑到妙门内的世界不至崩坏,这本就是牵强之想,因为谁也不能确定,没了易、宇、宙三神的太古神器,能否保持妙门内运转不息。 吕白则更加清楚,因为此时,妙门中的一草一木,都被他清晰感应,这就是三神融入神识的责任:通晓易、宇、宙三术的同时,还要将妙门做妥善处理。 妙门内此时关着千山万水、飞禽走兽,以及鸟人、怪人和怪人们的复制品,吕白怎会全无顾忌任其崩坏? 可如果必须易、宇、宙三神,那吕白岂不是离不开这里了? 所以,当虎吾说“无需将三样神器放在此处”时,众人也都竖起了耳朵,特别是吕白。 见大家翘首以盼,虎吾也不卖关子,灵气往脑门轻送,就见他额前那个乌黑方正的“王”字,不经意间已经飞离了皮肤,就好像浓墨入在水中,“王”字开始缓缓散架。 “王”,三横一竖,解构开来排成四道,随着浓黑渐渐淡去,四句七言呈现眼前: 履霜冰至妙门空, 须见真龙玉女峰。 唯有三神收造化, 尾头九九守开明。 见大家看个一知半解,虎吾说出了这首七言的来历。 自打虎吾记事起,他额上虎皮就有着一个类似“王”字的花纹,随着身躯茁壮,那个“王”字也愈加成型,他入道修行不久,有次在湖中沐浴变回真身,终于发现这个“王”字中隐约有着字迹。一开始,虎吾很是高兴,以为诗句中就写着他的身世,可惜直到现在,他也才刚刚参悟真意…… “由于这首诗中提到过‘妙门’,我曾成百上千次地硬闯这里,还有‘玉女峰’,这也是我当时误入玉女峰后,留下来探索的原因,而天狐正好不在,我才得了一身修为,真是蹊跷……现在有了‘真龙’,妙门内的事情也真相大白,易、宇、宙三神现世,甚至我乃是开明、陆吾也在这诗中藏有!”虎吾说到这里兴奋大起,却看见吕白一脸愁云,就没好再说下去。 一个事物在吕白心中凸显:预言诗……这显然是一首预言诗,可虎吾已经一千多岁了,是谁在他身上留下的这首预言诗?会不会与父亲留下的预言诗有所关联? 一想到父亲,吕白的表情更是严峻。 见吕白如此,大家也都开始忐忑,一时无人说话。好一会儿,吕白才发觉气氛的变化,忙向虎吾道:“前辈,这妙门如何离得了三样神器,还请继续指点。” 虎吾见吕白一番思虑竟没说什么,知道他还没有想好,就继续说出自己的见解:“哦,我刚才没说清楚,不是妙门可以离开三神器,而是有了三神器,就可以将妙门随身携带,妙门说白了就是个宇壶!” “对啊!宇壶!”吕白也恍然大悟,可很快他又迷惑了,“可是宇壶乃宇师血肉所成,如果说是宇壶,这也是续帝的宇壶啊,如何‘随身携带’?” 虎吾无奈地笑了,道:“真是当局者迷,现在易、宇、宙三神与你相连,自然与你的神识没有分别,而黄龙扳指又与你肉身相连……” 说到这里,虎吾停下了,从吕白的表情来看,这个启发显然已经足够。 黄龙扳指是个可以储气的灵宝,当然也可以作为宇壶。或者说,注神的那一刻,黄龙扳指就成了吕白的宇壶,只是里面缺少足够的宇媒,如今吕白有了宇神,等于妙门中的所有,都可成宇媒,自然就能与黄龙扳指一起,炼化成宇壶。 说白了,妙门就是基于三样神器,凭借易、宇、宙三神而创造的,而外面的世界,在吕白一出得妙门,就被吕白搞明白了,那是真正浩瀚的易宇宙,他还只是个易师、宇师、宙师而已,并没有妙门内“瞬天闪地”的神通。 但有了这些认识,对吕白来说也是不可思议的,随即冲虎吾鞠躬道:“多谢虎吾前辈指点!” 虎吾却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也没什么,因为我根本就不懂宇术,谈不上指点,只是早年机缘巧合,得了本《开明技》,一看,居然是教人如何做宇壶的守护,但由于含有诗中‘开明’二字,我还是毫不迟疑地苦苦研读……” 到底是预言诗预言了虎吾的未来?还是虎吾的未来,根本就是在预言诗影响下铸就的?没人能够断言,吕白也搞不明白,而此时虎吾则说到了关键。 “……所以,我就是你宇壶中的守护啊,是那壶中界的界神!吾命如此!” 这样地一一应验,在场之人都是十分信服,吕白却摇了摇头,道:“只是一首诗,完全可以牵强附会,如果耽误了虎吾前辈的仙途……” “诶……什么仙途不仙途,我虎吾根本不在乎,也许你们没有体会,可是当得知太古有着陆吾、开明这种神明时,我虎吾清楚地感受到,我就是一方天地的守护神,这就是我虎吾的道,我只是说不出来,总之就是明白自己道的那种感觉,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应该做的……” 虎吾说起来都有些语无伦次了,但吕白能懂,因为他也有着自己的道,有着大道给予的灵性。 这时九尾天狐笑道:“嘿嘿,你们两个啊,都是当局者迷,特别是我的主人,亏他还懂易术,我虽然懂得不多,只知道寥寥几卦,可是,就在这寥寥几卦中,偏偏有着坤卦,而这诗的第一句,就与坤卦有关……” 被狐狸一说,吕白已然有了联想,但他没有打断。 “……这诗的第一句啊,是‘履霜冰至妙门空’,而坤卦最基础的一句就是初六----‘履霜,坚冰至。’,是说脚下踩到了霜,就要明白更冷的坚冰即将到来,这地上霜正是白色,履霜、履霜……吕白也!‘履霜冰至妙门空’说得就是我主人啊,我主人一来,那妙门就空了,空了,空了就是……” 说到这里,九尾天狐卡了壳,郝彩言道:“空了就是说,妙门里没有了贪邪之辈!看来那些怪人也会改过自新的。” “对!还是彩妹妹聪明!看我奖励你!”狐狸说着就在郝彩脸颊上印了个香吻,郝彩水般人儿,自然包容下了这狐狸的胡闹。 被狐狸和郝彩这样一番解释,虎吾也来了劲头,道:“那第二句‘须见真龙玉女峰’,则是在预示前面我与吕白的相遇……不正是在那玉女峰?我也是看到了吕白的黄龙,停下打斗,才得以开启此番机缘!而‘三神收造化’,就是说吕白有了三神,然后收住妙门中的造化,‘尾头九九守开明’,‘尾头九九’即是指我啊,九首、九尾,‘守开明’则是说我要遵守自己的道,我的道就是守护壶中界的易、宇、宙!” “那我试试吧。”吕白简短答道,他现在还搞不清楚这预言诗的来历,心理缺少一些底气,但将妙门与黄龙扳指炼化成宇壶,这确实值得一试。 呼--呼--呼---- 吕白祭出三样神器,残铁、圆盘、绫纱,又开始将神识探入神器深处…… 嗡…… 神器得了吕白神识中的易、宇、宙三神,发出阵阵嗡鸣,就见上面分别显现出三个古体字:“易”、“宇”、“宙”。 就在古字闪现的一瞬,吕白神识中,也浮现出三个神器的真实来历! 都是明人,吕白随意分享道:“三神器真正的名字分别是,盘古开天铁、伏羲八卦盘、女娲长生绫。” 这一分享,就如叫出“乾阳、坤阴、三才剑”那种名号,三个神器立马对号入座,闪烁着各自的光芒,隔空旋转起来,将那道彩色光墙,也就是妙门入口,收到了三神器之间。 黄龙扳指中的丹、珠,早就被吕白融为自身真气,气海不过是一段天经地脉,可以说是空旷之极。 吕白又稳定了下心神,终于开始尝试将三神器,以及控在中间的妙门世界,缓缓收入黄龙扳指。 没有任何阻力,先是妙门世界进了黄龙扳指,立马迅速展开,一下就充实了整个气海,接着是三个神器纷纷进入,回到了各自在妙门中原先的位置,只是没了易、宇、宙三神,各自形体自动隐去。 通过易、宇、宙三神,吕白感受清楚,黄龙扳指中那另一个时空,沙尘日月都在念中! 原来续帝只是留下三样神器,让他们凭借自己的易、宇、宙三神,维持妙门时空的运转,而直到吕白出现,妙门才恢复了本来面目,而黄龙扳指不只是灵宝,更是被续帝的宇壶…… 见吕白缓缓睁开双目,似是完成了“三神收造化”,虎吾道:“放心收我进去吧,有我在里面守住壶中界的运行,你就可随时叫出三样神器。” 没什么好推辞的,吕白点头道:“好的,还要有劳你,抽空教育下里面的两个上古火修。” “哦?两个火修?我要会会!” 说着,虎吾就被吕白收入了宇壶----黄龙扳指。 一干人等,虽是同吕白一起经历着,可见到如此发展结局,仍是啧啧称奇。 就在这时,星月真人挂在腰间的锦囊,光华闪现,里面装得正是传神晶石。 星月真人不敢怠慢,忙运气开启晶石,就听一个声音从里面传来,是智贤。 “你们搞什么呢?一个月都联系不上?” 虽然传神晶石只能传送声音,但星月真人还是下意识地露出一个坏笑,道:“我们可是搞了大动静!回头给你见识下吕白新收的神兽,让你好好开开眼……” “懒得听你废话,蛮人们打过来了,并州告急!” 第二百三十一回 最后通牒 并州告急?!那么冰盖呢?冰山族呢?大家心中焦虑。 “哪里见面?”吕白利落道。 传神晶石那头的智贤答道:“直接来并州城吧,蛮子们围城呢!朝廷不出兵,并州七十万大军纷纷逃散,如今守城的只有七八万人!” “好,我们马上到!”吕白冷静道,他当然担心习星、张庆丰等人,但此时军情,容不得私人情感,所以连问都没问,现在人到才是最关键的。 星月真人收起传神晶石,吕白先是看向了九讨、九征、九诛。 “蜀山剑修听任调遣。”三位剑仙异口同声。 吕白不多客气,下令道:“请三位剑仙速速回山,清点人数,全力备战,斗族那边还有一众剑修,我会尽快联系他们,再作打算。” “遵命。” 蜀山在荆州,扬州之北,而并州在九州最西边,不同路,所以三位剑仙领命先回了。 送走三位剑仙,吕白又问天狐道:“九州人族有战,你是灵兽,最好不要受此牵连……” “主人!”九尾天狐直接打断,“我生是主人的狐狸,死是主人的狐狸鬼,请让我同去,如果证实西陆蛮子是想染指九州,那么作为九州的山中生灵,我们灵兽不可能坐视不管,我会禀告兽神……与公与私,我都要与主人同去!” “很好,那我们走吧!” …… 豫州在扬州与并州之间,吕白等人根本无视豫州城的禁飞令,直接就飞上了通天塔…… 见到九尾天狐,忘剑仙有些不适应,但还是赶紧向吕白汇报道:“天途者,并州的消息我们已经知道,除了等待您的调遣,我们已经在活动朝廷中的关系,看能否让朝廷派兵……” 吕白直接打断道:“先别管朝廷了,带我命令去蜀山,把通天塔给他们开放一些,迅速提升装备,至于近卫军……仍是待命。” 不等忘剑仙疑惑,吕白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忘剑仙:“我现在需要大量的军饷,还有,你们与五常居的研究,要抓紧!” 忘剑仙当然明白,道:“放心,交给我!” …… 在从豫州到并州的路上,吕白一面疾飞,一面已经通过传神晶石,了解了更多的情况。 原来,西陆人投入了大量的新式武器,一战下来,冰山族和志愿军损失惨重,虽然西陆人没能前进半步,但这样耗下去,对势单力薄的冰山族非常不利,所以他们决定放弃防线,看看西陆人目的所在。 如果真是要打九州,那就欲擒故纵,让他们惹怒九州,如果不是,那就在冰面赛跑,西陆人武器笨重,是追不上的。 虽然赫鲁特拉王国,以新王加冕为由撤兵,可剩下的六国联军竟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反而直接挺进并州。 冰山人都退到了并州境内,却受到并州军的阻挡,就只好分股绕到了极点附近,而志愿军则回到了并州城。 本以为打到脸上了,并州军多少会有些抵抗,却不想几个大将畏惧本部受损,都各自推卸、逃避,甚至找各种借口违抗城主命令,消极到底。 …… 并州城 “大哥!想死我了!”张庆丰狠狠地抓着吕白肩膀,热泪盈眶,他右脸上赫然有着一道伤痕。 见吕白的眼神停留在自己脸上,张庆丰得意道:“我一共拆了十八架灵箭炮!杀了三十七个龙骑士!五十三个魔法师!蛮兵无数!” 吕白压下一股伤感,重重得回拍了张庆丰的肩膀,道:“好样的!这道疤就是你的勋章!” “大哥!想死我了!”一个黑影挤开了张庆丰,抓着吕白肩膀嚷道,是宇翔。 吕白笑着道:“我也想你。” “死开吧,你少说百八十岁了。” 是铁云婵,她刚与郝彩一番拥抱,现在一把推开宇翔,看着吕白,目光炙热。战场中,生死间,她已经明白,应该抓住一切机会,向自己的心上人表达思念。 “爹爹和叔伯们与冰山族在一起,火叔叔为了掩护我们撤退……整个左手被炸没了,经脉缺失,再也长不回来了……还有许多大觉宗弟子都牺牲了……还有……”铁云婵再也说不下去了,泪水流淌。 吕白把她紧紧抱住,用自己有力的心跳回应着,没有安慰,只有决心。 等二人身影缓缓分开,郝彩道:“快点送我去见火叔,这玉女山一去,我终于参悟了《真阳残卷》,只要火叔真元还够,就能用金、木方术把经脉续上。” “真的?!”铁云婵一脸惊喜,张庆丰等人知道,她很久没有这样笑了。 郝彩当然不会撒谎,两姐妹立马望向吕白,征询着。 吕白点头道:“此事不容耽搁,可是我现在还抽不开手,容我向智贤请示下,看能否送你们过去。” “哈哈,你们怎么能忘了我?!” 噌---- 宇翔瞬身过来,道:“我送你们去吧,我这里可是有一套五联儿宇符呢,有一联儿就在天星那里,随时可以过去,不过……” 铁云婵不耐烦道:“有屁快放!” “以后你们不准再谈论我的年龄,只要你们答应了,我就送……” “成交!” “这么快就答应了啊?!” “别废话了,快送我妹妹过去。” “好,”宇翔说着开始催活宇符,又疑惑道:“怎么?你不过去吗?” 铁云婵秀眉蹙起,道:“我不会疗伤,还是留在这里守城。” “姐姐放心,小妹一定会医好火叔!”说着,郝彩又看了看吕白,就同宇翔一起传送走了。 吕白、铁云婵、张庆丰,都是心中稍惊,他们没想到,医人还能绽出斗气…… 轰---- 轰---- 轰---- …… 声音来自城外,很远却仍然隆隆,房屋也开始震颤。 张庆丰立时燃起一股斗气,就要冲出去,却突然想起来吕白还未说话。与修炼想比,战争的时间是很短的,却可以让将许多习惯刻入到一个人的本能中。 现在整个并州城都被围了,吕白是在城外被智贤传送进来的。智贤没有停留,就带着星月真人交接五常居的事务去了,现在各地五常居都在招募修真者,组成义军行往并州抗敌。 吕白只是想与大家简短相叙,就这样被隆隆炮声打断,心中生出厌恶,道:“走,去宰人。” 三道光彩,从城中直线飞来,到得城外一处结界,就听炮声中,一人声音明亮:“在下吕白,要出这结界,杀杀人,有劳了。” 下面那些苦撑结界的修真者马上一阵骚动,其实这些人中,知道吕白的并不多,甚至说没几个人知道,不过听说他要出去“杀杀人”…… 打着仗呢,没人会开玩笑,也没人会借题发挥,摇摇欲坠的结界上,打开了一个小洞,只够几人飞过。 灵箭炮产生的灵波,立马从这个洞透了进来,却被一只黄龙直接吞了去。 灵箭炮,一种很大的柱体,靠灵玉释放的能量作为推进力,柱体内满是不稳定的灵玉溶液,比之前简单的大炮威猛数十倍,而且精准度极高。 六国联军现在全部开来,远处满是他们的营地,而此地正集结好了百多台巨大的灵箭炮战车,每个战车上都斜挂着十多个灵箭炮筒。 看到有人飞了出来,战车旁一阵阵火枪手开始了射击,灵箭炮也有意使弹道穿过他们,打向结界。 吕白祭出金丹,形成黄龙气场,将张庆丰和铁云婵也罩在其中,无数条小龙游在气场中,整合着张庆丰水、火双丹的真气。 铁云婵则拿出盾牌,踩在金飞燕上,以应突变。 火枪阵的弹丸碰到气场,统统改变了方向,贴着表面打了个弧度,就什么力道也不剩,掉落下去,竟被黄龙吃去了阳动! 无数颗弹丸无一例外的这样掉落,便在气场后方形成了瀑布,蔚为壮观。 见如此情景,西陆部队立时收到了命令,全部炮口,全部灵箭炮,全部火枪,还有全体法师,都向那个气场打去…… 轰----轰--轰--轰 轰--轰--轰、轰、轰、轰…… 看不清气场了,声音集中在这里,更加巨大、更加密集。 刚才苦撑结界的修真者们,立时觉得轻松,却都咬紧了牙,瞪大了眼,他们不知道这出去的三人,到底有多高修为,也不知道三人使得是什么法门,但他们希望这三人活下来,证明西陆人的玩意儿不过如此…… 西陆人停止了攻击,发现气场还在。 继续,轰轰轰…… 西陆人又停止了攻击,发现气场仍然健在。 继续,轰轰轰…… 一刻钟了,按照西陆人的逻辑,他们的攻击是无坚不摧的。 难道说那几个人早就死了,气场不过是个幻想,让他们的武器在那里相互抵消? 九州佬太狡猾了! 终于,主帅下达了暂停攻击的命令。 而那个气场……当然还在。 又是一道命令,所有的攻击继续回复正常,去攻打并州城外的结界。 轰轰轰…… 隆隆声中,一人声音明亮,用得是赫鲁特拉语,赫鲁特拉语也是西陆的通用语,六国联军自然听得懂,那人是在说:“你们这些发动战争、参与战争的战犯,现在给你们下达最后通牒,现在就扔下武器滚回西陆,可免一死。” 尽管西陆人军纪严明,可大部分人还是笑抽了。 啸啸啸啸啸…… 一道道纯粹的灵玉能量,来自那个下达最后通牒的气场,而西陆人的脸上,现在只剩下恐惧…… 第二百三十二回 犯我者死 灵玉能量反噬,百辆灵箭战车被毁。没有撤退的命令,西陆人却开始溃退。 “犯我九州者,人人得而诛之,毋须留情。”这话是吕白向下面一众修真者说得, 那些修真者一直苦撑结界,也有一两万之多,正是从五常居集结来的义军,有着斩部人员做指挥。 “杀----!”下令得是个红斩指挥使,声音苍老。 吕白自然听得出是谁,知道不用多言,就将神识往黄龙扳指一探,立时喷出彩色光芒,一只硕大的九尾狐狸飞了出来。 张庆丰和铁云婵还不知九尾天狐之事,更不知黄龙扳指已经成为了宇壶,宇壶中还有一个异世界…… 九尾天狐张口就是数颗粉色灵气球,追着西陆人连连喷吐。那些灵气球看着好看,实则为金行灵气,肃杀之极,每一颗都要杀去几百人…… 张庆丰、铁云婵却跟着吕白不断瞬移,没两下就到了西陆人退却的方向,这才修为大展,要将他们全歼于此。 这帮西陆人乃是先头部队,他们自是要奔回大营,大营此时也派出了大部队来接应,正被三股霸道非常的气势阻隔。 一股青、红交叠,推出强横法门,杀人无数;一股白耀、金丝,防胜铜墙铁壁,攻如夺命死光。这两股厉害势头,对西陆人来说已经是“老相识”了,可中间那团大小成群的黄龙,西陆人却还头一次见到,分明比那两个“老相识”更加厉害。 受三人阻击,那片西陆部队已经无法归营,终于被九州修真者追上,一时间哀号遍野。 六国联军号称百万,此次打头阵的足有十万之众,而追击者不过一两万,却仍是溃不成军,因为他们最牛气的灵箭战车都被毁了,论单兵作战,怎能与修真者抗衡? 就在这时,一条数里长龙,从西陆大营方向飞来,用真气绽出九州语,声音犹如天神降旨: “ 无论是谁,只要伸出掠夺的黑手,那它们就是侵略者,就是野蛮人! 看看这些恐惧的野蛮人吧,它们的心灵被污染!它们没有信念!它们不过是一帮**的奴隶! 若不是仁爱泯灭,谁会加入这种以侵略为目的军队!好好看看它们!当膨胀它们的**化为虚无,它们就会像泄了气的皮球,暴露出真面目!一帮恐惧的……纸老虎! 一切侵略者都是纸老虎! 它们不是禽兽,因为禽兽懂得知足,它们不是人族,因为人族心怀仁爱! 它们是野蛮人!它们是侵略者!它们把野兽的力量用来毁灭文明!它们把人类的智慧用来制造凶器! 见到过它们刚才的疯狂攻击吧,听到过它们刚才的无耻嘲笑吧? 最后通牒已经被他们拒绝! 现在…… 九州人…… 可以对这些纸老虎下手了…… 记住。 一切侵略者都是----纸----老----虎! 不要对他们留手!痛打这些落水的纸老虎!” 杀声震天,十万西陆人,十万曾经“光荣”加入远征军的西陆人,终于也开始觉得自己死期已到,他们也许会后悔刚才没接受那个最后通牒,甚至会后悔加入这支侵略部队、憎恨自己的国王发动战争,但这些都是他们亲自做出的选择,在他们认为自己足够强大的时候…… 吕白三人死死地阻住十万人退路,死死地拦住西陆人大部队的接应,一切攻击都被黄龙化天所反射! “哈哈!还有比我们灵兽更加野蛮的生物!哈哈!还有比九州人族更加贪婪的东西!蛮子!西蛮子!有多少咬多少!”九尾狐狸杀红了眼,哗哗哗分成千百只狰狞雪狐,虽然只有二三尺长,却专扑那些蛮人的脖颈,口口暴血! 其实,已经与西陆人有过交手的义军们,那些志愿抗敌的九州修真者们,他们的想法才更加直接:天大地大,偏犯九州,狼子野心,纵之不得! 早在大庸朝初建,就有关和九下生灭洋,沿着海岸线来往九州与西陆,不但从未有过侵略,还始终传播九州的以和为贵、四海一家、天下为公等文明思想,更是帮西陆沿海人民建立灯塔,传授渔术,还清理了当时近海的许多海盗,甚至给所到之处的西陆人留下了五谷之种…… 可是没想到,千百年后,这些西陆人竟利用九州人发明的火药,利用九州修真者发现的灵玉,制造武器,侵略九州! 落后就要挨打?九州人一点都不落后,九州人领先的时候也从不去打人。 不是落后就要挨打,而是打人者喜欢分个领先与落后,将武力作为“领先”的标准而不是文明。其实这些人,就是不领先,也会充满侵略性,他们可能会藏起那颗狼子野心,当机会一旦成熟,甚至只要是有一点机会,他们就会暴露本性。 他们打着“播撒文明”的旗号,侵略所谓的“落后”国度,好像是“落后就要挨打“,其实这不过是野蛮人、侵略者建立的“游戏规则”。 真正文明、真正仁爱的九州人很清楚,对待这些野蛮人,根本不用在他们的规则中求生,而是应该直接打破他们的野蛮规则! 和平共处,互不侵犯,若要犯我,我必诛之! 灭掉他们的野蛮,就要在他们向自己野蛮本性屈服的那一刻开始! 而今天,就从这场反杀开始…… …… 沙场变成了杀场,十万西陆人被屠宰干净。不得不说,这些被屠宰的西陆人是战争的牺牲品、受害者,无奈的是,这场战争就是他们发动的,他们死于自己的贪婪和野蛮。 而此刻,吕白希望这些人的死亡,还能唤醒剩下的百万西陆“雄师”,这样,那些牺牲品也算有了真正的价值。 一万七千名九州修真者、一只万年九尾天狐、张庆丰、铁云婵、吕白,与排开阵型的六国联军大部队对峙着…… 大部队一百多万人,天上飞着呼呼啦啦的龙骑兵,魔法师论方阵计,却只能集结于此。因为之前派出去的那七万蛮兵、三万火枪手、千台大炮、百架灵箭炮,如今都躺在这众两万不足的九州人身后,这足以震慑住西陆主力。 吕白给了西陆人一些时间,好让他们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才用赫鲁特拉语讲道:“就直说吧,九州人很和善,甚至九州中也不乏伪善之辈,但九州向来是礼仪之邦、和平之邦!你们可以说这是懦弱、软弱,但我劝你们最好只是说说、想想,现在更有十万西陆人,为这个想法付出了代价,如果觉得还不够,我们一定会奉陪到底!” 六国将领马上召开紧急会议,整个百万部队也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一些将领不得不去维持秩序…… 吕白给了他们充分的时间,终于,一位银蓝铠甲的元帅,扯起粗犷的嗓子吼道: “ 我们西陆人从来不会畏惧!我们只是来播撒文明的!你们却紧锁城门!我们只得让九州人,见识下西陆人的力量! 你们从不信奉圣帝!你们从不祈祷!你们对《圣典》视若无物! 现在我们怀疑,九州有许多的巫师和女巫!必须接受检查! 而我们就是圣帝忠实的奴仆!无论牺牲多少!都将圣战到底!” 吕白将这位元帅的话翻译给了九州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九州人笑得肚子都疼了。 “鲍史伊特!” 总算止住笑,吕白说了一句赫鲁特拉语,骂那人“放屁”。 银蓝甲元帅刚要为这个回应震怒,却觉一阵清风,他的脖子就被一股温热围拢,视野也猛然升高,马上,他发现自己脑袋已经被血泉喷了起来…… 不等身旁的护卫反应,吕白已经瞬回了原处,继续用赫鲁特拉语道:“他就是用这种话来忽悠你们的?显然,他完全没把你们的生死看在眼里,死有余辜……我必须声明,九州人有自己的信仰,但这个信仰不冒犯你们的圣帝,至于你们怎么理解,九州人就无法干预了,九州人只会对你们的侵略抗争到底。” 六国的高级将领们,马上退到了后方,传下了命令:“全体冲锋,不惜一切代价,杀掉这帮异教徒!” 不惜一切代价…… 好一句“不惜一切代价”!那些背井离乡的西陆人,不得不向着死亡冲锋,尽管人数是对面的上百倍,心中的恐惧却被逼迫到了极点! 恐惧推动的冲锋,冲锋将生命汇聚到一线间。 百万人,骑士、龙骑、战士、魔法师……迅速地缩短着与那一小撮“异教徒”的距离。 吕白一声怒吼:“他们要将吾辈赶尽杀绝,吾辈当如何?!” “杀----!” “杀----!” “杀----!” 三声响应,一万七修真者表了决心。 谁也没想到,今天就这样面对百万敌众,如此悬殊……但他们心中没有畏惧,从选择加入义军的那一刻,他们就做了决定----与来犯者血战到底! “苍天在看----厚土在驮----吾辈顶天立地!心无旁杂!今日就要斩妖除魔!都随我来!” 吕白一声令下,无首剑一分为九,九又分九,八十一柄龙剑现身,迅速分散开来,绽出黄龙之气将众人罩在其中,又从上面生出黄龙无数…… 红斩指挥使扯着苍老沙哑的嗓子喊道:“都听吕白的!这是续帝之法----黄龙化天!” 有了这位五常居斩部高层的肯定,一万七修真者再无疑惑,任由那些黄龙转化着自身的真气,迎向西陆蛮人。 面对百万敌众,修真者们很清楚,这是在赴死。 但他们没有惧意,他们早就知道飞升者寥寥无几,绝大多数的人难免一死。死亡是生命的句号吗?如果是的话,他们今天画得这笔句号可是格外精彩,足够自豪地去了! 第二百三十三回 远古灭武 一万七对百多万! 那百万西陆军中,光法师就摆着十多个奇异阵型,法师们都乘着灵玉驱动的车子,行进速度一样,各色阵型之间形成了固定的距离和角度,显然是一个巨大的魔法阵。 三万龙骑兵骑着各种飞龙,居高临下驱使飞龙喷吐各色龙息。 数十万骑兵从两翼包抄,中间则是武装齐备的战士,这两三里的冲锋距离正好算是热身。 吕白率九州义军一万七千,却如沧海一栗,入到西陆军海之中,连“扑通”一声都听不到。 这好像太过兴师动众了,可如果看过那十万先头部队的全灭,谁也不会心慈手软。 骑士们已经冲到,无数柄长矛齐刷刷刺来,连成锋刃,向九州修真者无情冲袭。 一时间什么声音都有了,马蹄声、兵器碰撞声、怒吼声、哀号声…… 竟没能破了九州义军的黄龙气场,当然,那哀号声也不是九州人的,而是来自于一个个死去的西陆骑士,他们要么死于修真者的法门,要么干脆被黄龙气场化去了生命力…… 圣骑士与大骑士马上吟诵起《圣典》篇章,用神力庇护着周围的骑士,骑士们身上都亮起蒙蒙白光,正是他们自豪的圣光。 可那是没用的,管你圣不圣的,只要来自于从无生有----有生阴阳----阴阳五行生万物这样一个大道创生的世界,你的圣光就有阴阳。 在吕白看来,圣光在精神层面,无非是一种仁爱之气,也就是正气,发挥到极致,物极必反开始阴长阳消,形成了邪气。 在真气层面,那就是邪气支持下,升华到极限的木气,随时有可能木极生金。从赫鲁特拉归来,吕白已经知道这是白魔法,如果木极生金,则变成了黑魔法,其实黑魔法和白魔法只是一线之差,而黑魔法真正的掌握者却在教会。 关于魔法,关于西陆人的光明与黑暗,吕白没空深入研究,凭现在的掌握,已经足以用黄龙化天,将这些圣骑士的圣言咒术统统化去,重入五行,由木生火,由火生土,使黄龙之势更强! 十多万骑士折损三成,没有得到任何好处,只得冲向一边将战场留给法师和龙骑。 修真者组成的义军们,早就顾不上惊讶,他们起初还要施着法门攻击西陆骑士,后来才发现将所有真气供给黄龙最为划算,纷纷拿出配给的灵玉,一面绽出真气,一面稳稳恢复。 为了避免全方位受敌,修真者们并没有飞起,虽然要碰上地面的骑士和战士,可飞起来之后,也等于法师可以随意从下方攻击,相比较之下,还不如被避免部队包围来的好防,法师的攻击更为恐怖,看那十多阵法师少说有七八万,这是一个惊人的数字! 骑士让路,所有法师吟唱完毕,一时间冰雪火雨朝九州修真者铺天落下,配合着空中飞龙吐息,仿佛九州人就是锻造台上的神铁,为了将其淬炼,毫不吝惜龙息和魔法…… 战士们迅速成包围之势,将修真者们围在中间,留着足够的空间,给法师和飞龙攻击。 这攻击一开始就没个头,直到七、八万法师都把所会的咒语吟唱完一轮,飞龙也都觉得疲乏后,冰、火、风、雷、光、暗……之力才开始平息。 好了吧,就算是黑龙女王,也难以活过这样的魔法、这样的龙息! 也许吧,毕竟刚才的百多辆灵箭战车,都没能拿这黄龙气场怎么样。 死心吧,当黄龙气场中反弹出所有的魔法之后,西陆人终于死心了。 近百万战士持盾包围,却很快被这些反射出的力量,层层击溃,一下就死掉了三四十万,亏他们还是全身钢甲,手持大盾,不止全军覆没。 西陆人天生高大,崇尚力量,西陆的战士、法师,更是将剑与魔法的平衡做到了最好,所以才会有三四十万战士,死于七、八万法师与三万飞龙的攻击之下,呈现出这种平衡的“对决”结果…… 没得打了,再打也是多余,西陆人总算死心,他们开始溃退。 啸----啸----啸----!!! 不等义军们追杀,天上的飞龙们就开始发出惊恐尖啸。 光惊恐是会飞错方向的,龙骑兵们安抚着座下西龙,终于纷纷惊觉,只见北方一道火光,正在迅速逼近! 那是什么?!每个人都心中疑惑,有些人已经凭借惊人的目力看清,那是一枚类似灵箭的箭头圆柱体,要巨大许多,少说也有十多丈!用西陆人的丈量单位来说,就是大约三十米长,半径三米!! 冒着火的灵箭,铁皮火箭?!这玩意儿是干什么的?但不用多想,这显然是个武器!很可能也会向灵箭那样爆炸! 西陆军并不知道他们还有这种武器,难道是九州人的? 吕白曾在天宫之路上,看到过这种铁皮火箭的残骸,更加确定这是远古诸神的武器!填充一种特殊事物,使其的一部分直接转化成纯阳,释放出毁天灭地之力,是一种灭绝人道的武器!是《灭典》的极端体现----灭武! 这武器是谁放的?!吕白不及多想,他只知道,这个武器的威力足以毁掉半个并州! “快,所有人撑起结界防护!”下完令,吕白飞上天际。 “西陆人----看好了----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那就是我们自身的阴暗面----这个世界远不止我们----”天空中响起赫鲁特拉语,来自吕白,他已经飞在那枚灭武旁边。 不等大家反应,吕白已经挥舞真气,用黄龙气场罩住那枚远古灭武,立时改变了他的航向,笔直向上飞去,并且在吕白宇术作用下,连连向上瞬闪。 “西陆人----无论用什么方法----快点保护好自己……” 声音远去,吕白带着灭武几乎就要飞出视线。 ******* “轨道偏离,重复,轨道偏离。” “直接引爆!”太政大人不顾额上汗水滴落,下了命令。 “是。” ******* 看到那道光亮的人,许多都永远失去了视觉。 听到那声巨响的人,许多都永远失去了听觉。 受到那股冲击的人,许多都永远失去了感觉。 许多人都永远地死去了,留下的有瞎子、聋子、各种残疾,以及身体的迅速虚弱。 尽管吕白尽了全力,可那枚远古灭武的毁灭性打击,还是灭去了西陆军七八成,就连吕白自己也险些丧命,若不是黄龙真丹相护,可能也要就此陨落。 一万七修真者共同坚守的结界起了作用,抵去了透过黄龙气场的冲击波。 这场浩劫耗去了吕白九成九的真气,他已经尽力了,但这种力量还是他无法完全转化的,太过纯粹,太过强大。 智贤和星月真人已经赶到,控制了局面,先将吕白接入并州五常居,安排一万七修真者撤离。 幸好并州城内轮换下来的修真者,接着撑起了结界,又加上远离灭武,并州城基本没有受到影响,新来的义军也投入进去,并接到了命令,时刻维持结界,阻隔了不再强大的冲击波。 很快,城中又跑出许多修真者和士兵,将存活下来的西陆士兵,抬到结界边上医治…… …… 在张庆丰和星月真人的辅助下,吕白穿着回天甲,用黄龙化天迅速地恢复了真气,一刻也不停息,就冲出城去,召出黄龙大片,净化着城外西陆人和九州人,然后有以刚才灭武爆炸的地方为中心,开始全面净化。 吕白要净化掉灭武爆炸后残余的微弱阳动,这种残余阳动是无形的,却可以从微观对人造成伤害,不抓紧净化,扩散起来会愈加严重。 多亏了吕白将那枚远古灭武尽量送远,没有给它接近地面爆炸,又靠黄龙化天反射相抵了大部分阳动,否则整个并州城都要被夷为平地,留下的残阳余波更是祸害无限。 ******* 太政大人怒吼着:“混蛋!这个吕白狡猾狡猾的!本想激化九州和西陆的矛盾,却留下了这么多活口!” “太政大人,何不再多发射几枚?看那吕白还怎么救。” “笨蛋!我们沉睡亿万年,就是在等待世界复苏!不是再次毁灭!” “是,属下知错。” 太政大人脸色一沉,道:“我教给你办得事怎么样了?” “禀太政大人,属下已经查到了颜冲的来头,那小子后面居然藏着西陆龙族。” “哦?这项任务到此为止,现在你赶快去监督金丹部队的量产。” “谨遵吩咐!” ******* 三个月后。 并州?五常居 吕白、星月真人、智贤,三人密谈。 “这种事情绝不能再有第二次,”吕白说的是三个月前那枚灭武爆炸,他忙了整整三个月,才算是将残阳余波清除干净,“我现在要和组织的所有资料。” “我们已经为您准备好了!还有这个,昨天斗族的人刚刚送来。”智贤马上应道,交给吕白一个宇囊后,又取出一个尺长锦盒。 吕白打开锦盒一看,里面整齐排放着十多枚蓝宝戒指…… 第二百三十四回 人面鱼身 西陆人一共剩下二十万左右,却有好几万的聋子和瞎子,这都还要多谢九州木修及时救治…… 伤口可以愈合,**的痛苦也正在远去,可留下的残疾与心伤却是难以磨灭的,作为西陆人,他们曾经不可一世,如今却要在感激与愧疚的矛盾之中,在并州人鄙夷的目光之下,缓缓离开,踏上回家的路途。 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当他们说出九州人族的广阔胸怀,当他们说出这是一场错误的战争,当他们带来战败的事实,他们还会被国人当做英雄吗? 他们大多是年轻人,他们也曾幻想为了荣耀而战,可这次的荣耀何在?他们会不会庆幸,庆幸九州人是强大的,没有让这场侵略得逞…… 不管他们会怎么想,他们永远都无法忘记,九州修真者是怎样将他们打得人仰马翻,魂飞魄散,又是怎样救助他们,同时用眼神告诉他们:再来搞帝国主义,就等着死…… 战马和飞龙也都垂头丧气,被西陆军人牵着,小小翼翼地出城,它们可要比西陆人还要敏感,它们感受得出,那些九州人都是善良的,可为什么又对自己如此仇视,难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城楼上,星月真人向并州城主稍行一礼,道:“西陆人如此野蛮,城主大人却慈悲为怀,提供地方给他们休养,真是胸藏天地,实乃并州之福!” 城主赶忙还了大礼,恭敬道:“仰仗真人神通盖世,我并州城才能得救,虽然我一届凡人,搞不懂为什么要善待这些西蛮,可只要是真人开口,就是拿我的宫殿去养猪,我也乐意奉行。” “养猪!哈哈哈!此言甚妙!”星月真人由衷开怀。 城主见真人心情不错,言道:“希望此举不是放虎归山啊,而且此去路途遥远,他们不会在路上落了草成了寇吧,到时反倒又要殃及……” 星月真人岂会听不出来,当即没了笑容,正色道:“城主多虑了,第一他们不敢回来送死,第二,让他们回去可是战略考虑,他们,就是对九州正义与强大的最好证明,西陆人必然军心涣散,估计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是不会再有战事了……有关他们如何回西陆嘛,已经有高人绘制了地图,我这里正好还有复本,就给你一张瞧瞧吧。” 星月真人口中的“高人”?那自是顶天的神人了,这令城主很容易就联想到三个月前的大战,那个传说中的真龙传人,施展出祥和黄龙大败西陆六国联军,又破了邪魔的铁皮火箭…… 城主恭敬地接过地图,看了起来,就见绘制的路线不止一条,有依昆仑山北侧而走的,还有依乾山南侧而走的,两条路线都是贴着山,绕过了两个巨大山脉间的无边沙漠,行往西陆。 看了地图,城主突然抓起脑袋道:“这不是商路吗?二十万残废,走这商路?” “是的,还要带上丝绸、茶叶和瓷器,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们自己归乡的心了,总比在冰盖上冻死强,难道还给他们提供灵玉供暖,大摇大摆原路返回?” “对对对,就要让这些西蛮子长点记性!顺便把我们九州的特产带去,羞一羞他们,对了真人,这是什么文字?曲里拐弯的。”城主指着地图上赫鲁塔拉文问道。 星月真人看着西陆残兵拉长队伍,一半已经出城行了不近,一半还留在城里,简短道:“那是西陆语,意思是‘丝绸之路’,好了,居中有事,我先走一步。” “恭送真人!”城主一躬鞠到地上。 “恭----送----真----人----” 随从、将士们一同俯下身,重复道,星月真人已经飞得没了影。 飞入云天,星月真人赶紧将真气注入指上的蓝宝戒指,就听上面传来了吕白的声音:“西陆人还老实吗?” “能不老实吗,我派了可靠的人去做向导。”星月真人对着蓝宝戒指答道。 吕白此时正飞在生灭洋上空,除了星月真人,他还将蓝宝戒指分给了智贤、铁云婵、张庆丰等人,便于随时联络。 这种蓝宝戒指,就是融合了和组织的技术开发而得,不同之处在于,蓝宝戒指靠得是真气,而和组织的戒指靠得是雷电波动。 其实,蓝宝戒指只是吸取了和戒指的整合增幅技术,本质上还是靠传神晶石的散神工作,有了真气的增幅,现在只需要一丁点散神,就可以维持万里传音,所以才能做成戒指这么小。 信息传递媒介是散神,只有输入和接受靠得是真气,只要得不到五常居中最根本的那块传神晶石,任何人都无法截取信息。而和组织使用的那种雷波,则是随意穿行、反射在天地之间,五常居同斗族联手,已经研究出了截获方法,正在小心的试验阶段。 “很好,要确保他们,循着地图上的路线,走回西陆,表明我们九州人是愿意和平往来的,希望他们能懂,否则……” 关于西陆人,吕白就说到了这里,星月真人也没接话,他当然知道,那个“否则”后面是什么,否则也不会同意吕白,筹集那么多军饷,开始正式备办九州义军。 吕白又用蓝宝戒指道:“那就先这样吧,有情况随时联系我,不能对西陆人掉以轻心,他们很可能正在集结新的部队。” “是。” 确认星月真人收到,吕白撤去了戒指上的真气,一头钻入了生灭洋中…… …… …… 空间与物质紧密相连,没有绝对的真空,也没有不占据空间的物质,可以说,空间是物质的一个属性,这就是宇术的产生基石。 施展宇术就要使用宇媒,而把宇术施展得最为肆无忌惮的,就要数影族了,偏偏他们就是宇师的追杀者。 除了追杀宇师,影族又会在哪里聚集?或者说他们有没有一个基地、老巢之类的?宇师们不会去探查,普通人也探查不到,所以很久以来,影族的所在一直都是个秘密,而吕白正在追踪着宇媒,试图刨出这个秘密。 夷仙海峡就是九州最南的交州海岸,与夷仙岛之间的那道海峡,吕白凭借宇神,循着各种宇媒痕迹,一直寻到了这条海峡的深处。 吕白身上有着一层真气宇媒,将海水与身体隔开,同时抵去了深海之中的巨大压力,任这位修真者随着海峡的走向,行入无尽黑暗的海底。 在经过一个宇阵后,宇媒痕迹渐渐稀薄消失。不过吕白没有折回去,除了不想惊动影族,还因为……正有着点点微光……出现在海底之上…… 经过这段深海之旅,吕白已经分析出了深海之水的组成,神识稍动,几条黄龙将吕白裹住,然后……化作了一股水流,向那些微光悄无声息地行去。 这就是精通易、宇、宙三术后,所具备的变化神通,正如吕白曾变化成造化盘,比神兽变化人形还要高明许多,不止在生灵间变化,更可化作器物、铁石、流水…… 微光在靠近中变亮,变大,直到吕白看清,那广阔的光源是成片的深海珊瑚,确切地说是深海珊瑚礁上的无数珊瑚虫。不知什么原因,这些细小的珊瑚虫都散发着明亮光芒,使得吕白很轻易就看出,这是一片海底城。 之所以说是海底城,是因为珊瑚礁成片相连,望不到边际,而那些明亮的洞口处,正有许多半人半鱼的生物,往来穿梭…… 凭借觉者、真人、剑仙等修为的贯通,吕白有着远过其他修真者的目力,变化成水流的他可以很轻易就看清,那些半人半鱼的生物正是传说中的氐人族。 《神魔异事》称氐人族“人面而鱼身,无足”,也有鲛人、鱼人之称。 细想起来,自从吕白一下山,就入了修真之途,如今已经深陷九州的风风雨雨,受上古典籍熏陶,他何尝不懂,这个世界也是广大的,山在陆上,陆在海间,更有天地人三界,人魔仙共存,灵兽、鲛族都在其中,只不过,他们早与爱争好斗的人族划清界限。 吕白兴趣盎然,决定靠得再近些,好好看看这个鲛人的世界。 正向着鲛人的水底宫殿游去,猛然间,吕白察觉到几股气息,虽不邪异,却直指吕白而来,吕白当机立断,直接化作激流闪退开去。 呼啦啦…… 一股股涡流追在吕白身后,更麻烦的是,前方、两侧,也都开始袭来许多涡流。 吕白一看,既然已经被他们包围,那就直接用宇术吧。 砰---- 一个瞬闪,吕白到得了那包围圈上方二十丈处,却发现下方的涡流速度极快,一下就追近了十多丈。 吕白不敢怠慢,只好再次瞬闪。 噼噼噼噼…… 一阵阵电光,下方那些涡流居然释放出强大电流,试图阻止吕白使用宇术。 有了宇神,这些能量扰乱根本无法阻止吕白。 砰----砰----砰---- 连续三次瞬移,吕白已经将下方那些涡流远远甩下。 就在这时,一个尖锐刺着吕白的耳朵响起:“仙圣----请留步----” 第二百三十五回 魔头邪君 居然是九州语! 吕白停止了瞬移,他听得出,那是水下生灵的传声手段,常人是听不出的。由于吕白修为有成,比凡人耳聪数百倍,才能辨出这种海音波,而现在正有海下生灵,用这种音波说着九州语! 吕白只是停下,并没有说话,很快,下方数十个涡流,变成了数十个黑鳞鲛人,他们鳞片长到腹部,开始变成光滑的皮肤,将肌肉绷得很是紧实,却仍显单薄。 从相貌上,这些鲛人的眼睛都又大又明,脸部要瘦削许多,头上不是头发而是长鳍,带着起伏一直延伸过脖颈与背鳍相连。除此之外,凡是背对水流的,比如耳根后面,比如手臂后面,也都有着黑鳍。再除此之外,哪些鲛人的长相也就与人族差不多了…… “烦劳仙圣现出真身,吾等乃此方鲛族兵将,只是例行巡防,并无敌意。” 声音依然尖利之极,谅吕白修为有成,耳朵诚是被刺得发痒。 耳乃肾窍,这一下自然让吕白有些不悦,直接用真气说起九州的气语,道:“会不会用气语?” 若那些鲛人不会用气语,吕白就直接走了。他此行是为了找影族,劝那些影族暂时放下追杀,共对外敌。这是正事,怎能节外生枝。 “会。”一个脸有细纹的黑鳞鲛兵,绽出木行真气,说了气语。 吕白也是一愣,一是奇怪他们也会九州气语,二是惊异这水流滋养出的光滑肌肤,居然也会有皱纹,那这个鲛人到底有多老了?不过从真气纯度来判断,这个鲛人仅相当于九州修真界的散人水准。 “那就用气语吧,请恕我听不惯你们的海音波。”吕白这才变回人形,一面绽着气语,一面行礼。 老鲛兵一看吕白果然是人族,不自觉露出喜悦,气语道:“阁下果然是九州仙圣,既然来了就请允许我们鲛族款待一番。” 款待?人族贪婪、自私、邪恶、自大……吕白找不出人族讨喜的理由,他们为何要款待?虽然吕白不认为自己是个坏人,可他不相信,鲛人能直接判断出他的善恶。 “鄙人不是什么仙圣,只是个九州人族,习得一些小法门,偶然间游玩至此,怎敢打扰?再说……鄙人尚有要事在身,等处理完了,再来不迟。”吕白说得不算干脆,但也把意思说了个清楚。 “阁下能到得这万丈海底,还能变化成水流,怎可说是小法门,在我们鲛人看来,这就是跨越界限的仙圣啊!”说到后面,那老鲛兵有些激动,气语也随木行真气波动,发着嘎吱吱的尾音。 他说得不假,海底的压力与海面完全不同,甚至就在此处,如果那些黑鳞鲛兵没有修为,也会觉得难受万分,待得久了可能会要命。所以,对于海底鲛人来说,能上得海面,去到人族的陆地,就必须有很高的修为,或者是服下什么仙灵海宝,这显然是不现实的。 其实这就如陆地上的人族,若想飞上天宫,傲游太虚,也必须有相应的法门,否则在那种没有空气、压力骤降的世界,立时会爆成碎肉。 天、陆、海、地下……都有着最为直接的界限,没有神通,越界就是死。 吕白无奈道:“好吧,仙圣就仙圣吧,只是本仙圣此时确实有事。” “哎,没想到人族这么高的修为,居然还是如此自私,连自己族人做得恶事都不愿管。”这个老鲛兵可真是厉害,说起话来直戳脊梁。 吕白一听,居然提到了“人族”、“恶事”,也不好一走了之,毕竟他是正直的,就问:“请恕在下无礼,人族正面临灭顶之灾,所以才会如此仓促,如果真有人族给你们带来麻烦,我倒愿意听个究竟。” 既然吕白愿意听,老鲛兵也就直截了当,道:“你们九州人中是不是有一伙叫影族的?他们现在搅和得我们快没法活了。” “啊?”吕白还能不惊?忙道:“那么巧了,在下此行也是要找影族所在,还请问,他们都干了什么?” “干了什么?本来就有一伙人,不断地在海水里搞些邪魔东西,还时不时搞出翻礁覆海的事情!弄得好多海底鲛人氏族都不得安生,就拿我们族来说,好不容易迁徙到了这个海峡……可不久前又来了一帮九州人,也是大量地用邪术采炼海水,害得我们老是得病,他们又十分狡猾,设下的禁制十分之强,但他们搞得那些东西,我们都清楚,不久就会有大动静,而他们就是影族……哎呀,算了,还是到我们那里说吧。” 说到这里,那些黑鳞鲛兵都情绪激动,互相议论起来,自然用得是海音波,吕白就觉刺耳难当,干脆用觉术改变了耳膜结构,又将真气灌注上去,这才听得舒服些。 不惧怕海音波的尖锐了,吕白干脆开口言话,声音就透过一层宇媒,传入海世界:“等等,我想再问问,你说‘本来就有一伙人’与‘影族’并不是同一伙吧?” 见吕白用了声波,老鲛兵也放开嗓门,用九州语道:“对的!之前那伙人已经折腾有一千多年了,越来越恶略,这生灭洋近年来徒增的异生,就是他们搞的,现在那些影族也在搞这些!” “那我施法探探水质如何?” “仙圣请!” 吕白马上施展黄龙化天,上百条小龙散开来钻入深海,照亮了大片海域,很快又被吕白收了回来,看得那些黑鳞鲛兵啧啧称奇。 但吕白的表情已经难看之极,由于刚才有宇媒形成的空间禁区,吕白还不知道这海底有着灭武余波,虽然非常微量,可在这广阔大海的稀释作用下,仍然能被清晰察觉,说明问题已经非常严重了!老鲛兵说得“搞些邪魔东西”,就是在制造远古灭武! “我也是人族,你怎么知道我与他们不是一伙的?”虽然形势严峻,可吕白还是要问个清楚。 老鲛兵表情崇敬,道:“哎呀,仙圣我们怎会认不出?那些恶人和影族,虽然也能下得海底,却用得是工匠技艺,而且就是以物灭物的疯狂招数,怎能与您越界而来,通晓变化的仙圣相提并论?在我们鲛族的传说中,人族、鲛族、兽族、龙族、魔族、仙族……等等等,都有资格产生仙圣,而仙圣的标志就是精通变化,跨越陆、海、天等界限!有此修为者,非仙即圣,故而您就是仙圣了!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拯救我们啊。” 吕白一笑,这鲛族的传说还真够美好单纯的,但吕白不信,坚持问道:“有此修为的,除了‘非仙即圣’,就没有别的可能了?” 老鲛兵开始面露难色,终于道:“当然有别的可能,可能是大魔头,大邪君,邪魔也……但您一定不是邪魔,如果是邪魔,我等可能早就死在您的手下了。” 吕白突然做出一副不善的面容道:“被你们这一提醒,我确实要杀了你们,因为我就是魔头邪君!” 黑鳞鲛人们一阵惊慌,但很快,在老鲛兵一句尖锐鲛语后,所有人都露出视死如归的神情,就听老鲛兵道:“现在,我们的蓝珊瑚每天都在成片的死,没了合适珊瑚生长的海域,我们这支鲛族也无处安身,支撑不了多久,如果你是邪魔,杀了我们也不过是将那一天提前了而已,哎……你骗不过我的,你一定是仙圣,否则……” 这话说得好是矛盾,显然老鲛兵已经搞不懂吕白是善是恶了,他们之前只是看到了一丝希望,就奋不顾身地追赶,管吕白是不是仙圣,如果是呢?他们也许就有救了。 吕白心中感动,就算此时与和组织、与影族无关,他也要管一管了。 “好吧,带我这个魔头,去你们的海底宫殿摸摸底吧。” 老鲛兵一惊,当即明白过来,吕白是在开玩笑,这个九州人分明是仙圣…… …… “这么说来,我变化成水流反倒是弄巧成拙了?” 吕白已经随那帮黑鳞鲛兵,缓缓游到了海底宫殿的入口,路上他问了个明白,原来变化成水流,反而“卖”给精通洋流作用的鲛族一个大破绽;鲛族更会用海音波定位,吕白变化的水流“目的明确”,极不自然,不被发现才怪。 “哈哈,这就叫机缘。”老鲛兵欢颜笑答。 吕白忙露出笑脸,点着头表示赞成,他没想到,这鲛族人也讲机缘,当真不可小视。 “仙圣,现在开始,就进入我们鲛人的世界了,还是让我带您去见下我们的首领----夜叉王。”老鲛兵一脸诚恳,希望吕白可以点头。 夜叉王?这帮鲛族的首领?鲛族首领居然叫这么个名头,挺出乎吕白的意料,但“巡海夜叉”,此称也在情理之中,而且,说到“夜叉”,他又想起一个人来。 就见吕白笑道:“好的,既已来了,当然先要问候你们的首领,不过……我还要叫一个朋友来,你看可好?” “仙圣还有朋友要来?他在哪里?也能下得我们的世界?”老鲛兵满脸惊喜,仙圣的朋友自然是越多越好,但也有些担心,害怕仙圣叫朋友来又要花去不少时间,甚至再不来了,就不妙了…… 吕白笑答:“嘿嘿,他随时可来,不过要先让他出来,问问他的想法。” “‘让他出来’?不需要您回去叫他?”老鲛兵确定着,这九州语对他来说毕竟是外语。 “对的,他随时就能出现在这里。” “那就烦请您请出仙圣朋友!”老鲛兵说话倒是很利索,就是有点紊乱了…… “请几位让开。” 大家听话地让出地方。 哗哗哗…… 水流被一个空间挤开,吕白竟在万丈海底,营造出一个无水空间,并用黄龙扳指放出空气,紧接着,一个九州男子出现在大家面前。 “哇,这是哪儿啊?!找到影族了?!谈妥了?别让他们打我啊?!”九州男子刚刚出来,还没抬头就是一通废话。 “哇----!哇----!哇哇哇----!!!”九州男子看见一帮黑鳞鲛人,立时惊得怪叫起来,然后又使劲抱住吕白,浑身哆嗦道:“他们是什么妖怪?!” 这九州男子正是宇翔…… 第二百三十六回 海洋心儿 原来,宇翔听说吕白要去找影族,就吵着闹着非要一同前来不可,他当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要去寻那刺他一刀的影族妹子----湘岚。 宇翔又看了看周围一群鲛人,慌张道:“这不还没找到影族的吗?我正跟虎吾前辈讨论宇术呢,快送我回去……” 吕白拍了拍宇翔的背,示意他不要惊慌,道:“我已经找到影族的线索了,就在这些鲛人手中,再说,这海底宫殿你来过吗?而其他们还有个夜叉王,《夜叉十路斩》里那个夜叉啊,所以才叫你出来见识见识,这些鲛人可不是妖怪,还都非常友善……” 好一番解释,宇翔才算接收了,“世界上是有鲛人存在的”这个事实。 “他们就是鲛人啊?怎么都不穿衣服?怎么都是公的?怎么……” 吕白刚忙捂住宇翔的嘴,拦下他指指点点的手,小声道:“他们懂九州语的,连气语都懂。” 见老鲛兵冲自己笑,还点头哈腰很恭敬的样子,宇翔只觉不好意思,赶忙向他们行礼道歉,然后还想上前,将手探出宇阵,摸摸鲛人的鳞片、鱼鳍。 吕白一把将他拽住,道:“小心,这里是万丈海底,水压非常的强。” 说完,吕白推出一掌真气,直接将宇翔罩了起来,形成了一个真气壳,泛着淡淡的光晕,这才收了宇阵。 宇翔就一阵乱扒,在水里游了起来,又上下左右瞬闪了几下,道:“不错嘛,这水下真好玩!” 他可不知,如果没有吕白给他的那层真气壳,估计他已经被水压给挤扁了。 见到吕白的朋友,也能在这万丈海底“活蹦乱跳”,黑鳞鲛兵们对“仙圣”的实力没有迟疑,赶紧为二人带路,向海底城的中心游去。 说这是个珊瑚搭建的海底城,一点也不夸张,面积与豫州城大小相当,一眼望不到边际,就看到正中间有着一颗巨大的橙色海星,海星的几个长角顶端,又各自连着小一些的海星,那些小一些的海星又在各个角上连着新的海星……如此拼出了整个海底城的路径,海星与海星之间的空格,则有着一处处海螺样式的住宅、商铺、设施…… 一路上的鲛人也是形形色色,鳞片颜色多种多样,无论男女,大多坦胸露乳,似乎不知遮羞。鲛人还纷纷向两个九州人,投去新奇的目光,倒是把这二人给看羞了,特别是一些女鲛人,竟从一双碧眼中放出微弱电流,那些电流急具精确的导向性,向着吕白和宇翔袭来…… 不知那些电流是何用意,吕白已经轻轻绽出真气化解掉,黑鳞鲛兵立刻在老鲛兵的授意下,赶散了那些“胸怀坦荡”的女鲛人。 老鲛兵又面带笑意,向吕白解释道:“仙圣,请不要介意,她们都是到了婚嫁年龄的鲛女,这些电流不过是渴望认识您与您的朋友。” 宇翔一听,笑道道:“哈哈,我们还挺受欢迎的。” 吕白也是笑了笑,没有说话。两人随着老鲛兵,直线游向了正中间的那颗大海星。 离近了才发现,那颗橙色巨海星上面,有着许多点排成线的鼓包,有些鼓包上还开着入口,他们就进入了海星正中心、最顶部、一个最大的入口,来到了这个巨大橙海星的内部。 内部道路并不复杂,只是房屋众多,鲛人众多,竟清一色的都是黑鳞鲛人。老鲛兵告诉吕白二人,一旦加入到鲛人部队,成为维护族内安全的鲛兵,夜叉王就会赏赐守护之法,使鳞片水性增强,呈现出黑色,凭此就可拥有数倍游进速度,比如刚才那种涡流状态。 吕白和宇翔纷纷点头,原来鲛人也不是人人都游得这么快,就好像人族一样,各有分工。 很快,在老鲛兵向一位鲛人官员禀报之后,就由那官员接手,带吕白二人到了一座殿堂,四壁珠光宝气,座上却空空的。 “二位贵宾请稍等,吾王马上就到。” 说完,那官员也出去了,留下吕白和宇翔只得四下张望起来。 许久,一个女鲛人入了殿,见到吕白二人,忙问:“两位是在等夜叉王吗?” 见这女鲛人艳丽长鳍,远远的拖在身后,肌肤光滑,鳞片璀璨,身姿修长美妙,处处透着不凡,吕白不敢怠慢,忙行礼作答:“我二人偶过此处,受黑鳞鲛兵之邀,正是在此恭候鲛族尊王。” 女鲛人见吕白目不斜视,彬彬有礼,似乎十分满意,道:“阁下果然气宇轩昂,非仙即圣,做我夜叉王的夫婿再合适不过。” 女鲛人的九州语十分流利,却让吕白和宇翔听得一头雾水。 还是宇翔先憋不住了,问道:“你是说,你就是夜叉王?” 单看那女鲛人的容貌,相露清心、面赛玉映,正同九州的大家闺秀,听宇翔质疑,脸庞抬起,反倒不再正眼相视,几分王族傲气就这样自然流露,道:“对,你这样称呼孤也行。” “哈哈哈,哈哈哈……”宇翔却捧腹大笑,女鲛人立时流露出不悦之色,吕白只好捅了捅宇翔的下肋,让他适可而止。 吕白这一通,好像正犯到了宇翔的痒痒肉,为了忍笑几乎没上来气,憋紫了脸,才好不容易暂阻笑势,道:“你说你是夜叉王,你又是个母的,岂不是母夜叉?!哈哈哈哈……” 说完,宇翔又大笑起来。 女鲛人脸上再也挂不住了,抬手就是一道黑蓝真气,打向宇翔,同时宣判道:“敢对本王无礼,死罪。” 吕白怎会让她得手,早就送出一条黄龙,吃下了这一击,同时催动真气壳,将宇翔藏在身后。 “恳请夜叉王息怒,我这位朋友心地善良,并无冒犯之意,仅是过于开朗了点。”吕白躬身行礼,请求恕罪。 那女鲛人好像真是夜叉王,气量非凡,见宇翔已经被她吓得没了笑意,也就不再追究,竟是双手抱拳,施了九州之礼,道:“仙圣放心,不知者无罪的道理,本王是懂的,但如果他再敢放肆,就休怪本王治罪了。” 哗---- 女鲛人身上一瞬间覆满了鳞片,放出彩晕,五光十色,竟是另一种形态。 难道这就是夜叉王?吕白也知道,刚才这个女鲛人的随便一击,就有着真人水准,就连他的黄龙也只是全力抵消,没有余地进行转化。而且从那一击的真气感觉,这女鲛人像是修炼得水行,但又更加复杂…… 宇翔看到这个全身鳞片的夜叉王,忙捂住自己的嘴,再也不敢多言了。 哗---- 女鲛人舞成一团浪花,当海水再次平静时,她居然已经退去了全身的鳞片,而下身也分出了双腿,艳丽长鳍则化作了一头秀发、以及一身充满诱惑的黑纱长裙。 裹住光滑雪嫩的肌肤,变化成人族模样的女鲛人漫步行来,在与吕白近在咫尺处停下,轻声细语道:“做我的夫婿吧,我会帮你成为海中霸主。” 这么妙的人儿,宇翔也动了心,不自觉地细看起来,一面看还一面点头,嘴又没了遮拦,道:“啧啧啧……太美了,答应她吧,还能做什么海里的霸主,不吃亏啊!” 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吕白神念稍动,催着真气壳把宇翔重新扔在身后。 不过这次,女鲛人对宇翔的话倒是挺喜欢的,放出一阵海音波,就坐在了宝殿的王座上,对吕白道:“你先考虑考虑,现在我先跟大臣们谈点正事。” 话音刚落,一群头上长着各种珊瑚的鲛人上了殿,原来这女鲛人真是夜叉王,而刚才她放出的一阵海音波,就是在召集大臣。 那些大臣头上的珊瑚,好像就代表着职务,他们身上的鳞片也是各种颜色,见到夜叉王变成了美丽的人族,立马放出微弱音波,似是在议论什么。 嗡-------- 夜叉王大放音波,有些生气的样子,那些大臣就老实了,一个个站得倍儿精神,就好像人族的大官上朝,看得吕白和宇翔直觉滑稽,不过这次宇翔可不敢笑了,那些鲛人可是很认真的…… 嗡嗡嗡…… 嗡嗡嗡…… …… 夜叉王一下就与那些大臣讨论了半个时辰,吕白和宇翔则干脆盘膝修炼起来,宇翔在炼化血液积攒宇媒,而吕白是在感应周围的真气流动,发现海底充满着极重的水行真气,此处更是少了许多灭武的残阳余波,想是鲛族采取了什么措施…… “仙圣。”一阵讨论后,夜叉王终于叫了吕白。 吕白仍是缓缓收功,不紧不慢,这就叫“修炼大道理,官来都不起”,那些懂得修真之道的鲛人,自然明白修炼不容马虎,而且他们刚才讨论时,就见吕白勤于修炼,都纷纷露出崇敬、赞许之情。 收了功,吕白走上殿中,向夜叉王躬身行礼,道:“在下吕白,不敢妄称什么仙圣,但对于人族犯下的罪行,也有了一定的认识,此时很想知道鲛族的看法。” 见吕白恭恭敬敬,言语周全,那些大臣都纷纷点头,似是十分满意,可是……这种微妙的气氛,却让吕白觉察到一些不对。 果然,变化成黑纱美人的夜叉王,脸上自豪,对吕白道:“我就知道我的眼光差不了,你都肯把名字告诉我,那我也告诉你吧,我叫海心儿,我的大臣们对你很满意,全都支持我们的婚事!” 什么?!那个鲛族女王与一帮鲛人大臣,讨论了半天,就是在讨论这个? 吕白一时都没了话,不知说什么好,夜叉王却以为他同意了,高兴道:“你们九州修真者最是擅长天干地支,我未来的夫婿,就由你给个吉日吧!” 第二百三十七回 重信重义 怎么办?这么多大臣,当面拒绝等于在抽海心儿的脸,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影族跟和组织的线索,绝不能把关系搞僵。 可与异族通婚,这种事情非同小可,怎能草率答应,而且吕白此刻也全无成亲的打算。 吕白无奈,只得婉转道:“夜叉王美过天仙、身份尊贵、修为不凡,能看得上吕某,实是吕某千百世修来的福分,可惜造物弄人,吕某已经……已经与人定了终身大事,真是辜负了夜叉王一片好意,请宽恕……” “哼,你修为高深,有着跨界之能,怎么也会撒谎?!”海心儿仙容震怒,起身训斥,当真生气了。 吕白忙道:“吕某绝对没有撒谎,真的是与人定了终身。” 确实不算撒谎,吕白已经答应了铁金,好好照顾铁云婵,其实就是应下了这份责任,只是一直没有时间去走后面的姻缘。 可任凭吕白如何诚恳,海心儿却好不买账,鄙夷道:“别以为你们九州人的伎俩也对鲛族好使,我可是此方鲛族的首领----夜叉王!吕白,你明明还是童子身,情窦仅是初开,从无许身、定情之事?怎么就定了终身?你比你身边那个朋友还要真纯,他的情窦早就大开,可是有着心上人了。” 好嘛……听得宇翔也心惊肉跳,这个鲛族女王,居然连他有没有心上人,都看得出? 吕白一看,明白这个海心儿一定懂得什么妙法,可以看出人的欲情深浅,但他确实没有撒谎,问心无愧,干脆直言道:“是的,我确实没空经历这些事情,但我也实实在在地答应了,照顾一位姑娘终生,而且这正是我心甘情愿的,她是个好姑娘……” 说到这里,铁云婵的一颦一笑,浮现在吕白脑海,他更加坚定了那个想法,他与铁云婵有着姻缘。 海心儿似乎也感受到什么,重新倒入王座,缓缓道:“是的,你确实开始动情了,但你还没有成婚,那情也只是浅浅的交集,还不是真爱,所以我有权利向你提婚,并且,我感受得到,你对我的美丽也是动心的。” 这是真的,任哪个男人,遇见海心儿这样的绝色女子,会不动心?除非是太监…… 吕白纯阳之身,十三岁入觉,十四、五岁开始炼精化气,可以说阳元真纯,如今血气方刚的年龄,道性再高也免不去凡心微动…… “对,我承认,你很美,作为一个修真,还未修得‘真’的人族,我确实有所动心,甚至还有邪念闪过,但修真的意义,不就在于战胜自己的劣根吗?如果我吕白见一个爱一个,背信弃义,您还会看得上吕白吗?” 海心儿闻言一惊,随即又欢喜起来,仙容更加诱人,道:“太对了!你就是最合适的人选,吕白,我可要管你说得那些假设!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你重信重义,用情专一,就是我理想中的夫婿,无论如何我都要做你的妻子,没有谁比我们更般配!无论她是谁,我都要打败她……” “够了!”吕白一声怒喝,打断了海心儿的话。 但他也知道,男欢女爱,每个人都有追逐所爱的权利,海心儿如此直白,正说明她心地纯洁,不该对她发火。 被吕白一吼,夜叉王、一方鲛族首领----海心儿,也只能呆在那里。头顶各色珊瑚的大臣们都诚惶诚恐,忙装作听不懂九州话的样子,看向一边…… 吕白神色已经缓和下来,轻言道:“对不起,尊敬的夜叉王,请宽恕在下的无理,如果要降罪,请来找我吕白一人,跟九州人族无关,如今吕某有事在身,先行告辞了。” “走。”吕白又对宇翔小声道,二人就开始往殿外走。 海心儿仍是呆呆地坐着,傻傻地望着吕白的背影,他说得对啊,他确实跟九州人族“无关”,如果人族都是他这样,鲛族也不会尽量远离人族了…… “吕君,请等一下……原谅我的无理吧,如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们处理,如果能与你联手,将是我鲛族之福,令我夜叉王深感荣幸。” 是海心儿,她终于赶在吕白走出大殿之前,从痴傻中挣脱,出于夜叉王的责任,对吕白发出了邀请。 如果一定要急着“谈婚论嫁”什么的,吕白宁愿自己去寻找影族,不过好在海心儿识得大体,他也不会无故为难,忙转身道:“陛下圣明,鲛族洪福,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要阻止那些人的邪魔勾当。” …… 内厅,海心儿仍是人族模样,向吕白叙述着鲛族收集的情报。 那些邪魔外道的人族,就连鲛族都看得出,跟九州人族不是一路。他们是在大约一千年前、似乎一夜之间冒出来的,突然就出现在生灭洋。 他们驱动着巨大的钢铁怪兽,行动在生灭洋各处,从浅海到深海,都是他们的活动范围。 相对于无边无际的生灭洋,他们还是极其渺小的,用鲛族的思维来衡量,也就是一两方鲛族部落的数量。 可是那些人族却极其的可怕,他们很快就在海上建立了许多平台,将巨大、望不见头的金属柱子,钻入海底…… 他们建造了完全不同的海底城,用奇怪的机关,洗刷着大量的海水,不知在采集些什么东西,直到他们将这些东西的威力,进行试验释放出来…… …… “ 我们鲛族早就提防,并且远离了他们,可是许多不知情的海洋生灵,就直接被巨大的冲击力杀死…… 还有那些被他们洗刷过的海水,还有巨大的爆炸,都留下了可怕的邪气,离得越近越先遭殃,身体会变得虚弱、经常生病,大量的海洋生灵死去,就连食物都变得短缺…… 还有一时间涌现的大量异生,甚至鲛族的后代,也都出现了许多畸形! 但我们斗不过他们,他们驱使机关铁甲,可以随意穿行在各种海域,对我们鲛人更是毫不留情,只要我们敢反抗,他们就会用那种妖邪的武器,直接炸掉一两座海底城…… 其实,有一些卑劣的鲛人,都已经开始向他们屈服,甘愿成为他们的奴隶…… 这些邪恶的人族,称自己是‘和族’。” 说到这里,海心儿压下心中仇恨,定定地看着吕白,道:“吕白,我不管你是不是仙圣,但我看得出,你也厌恶和族!你的一身正气是与那些邪魔势不两立的!身为夜叉王,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只要能铲除和族,我们鲛族会不惜一切代价!请跟我们联手吧!” 吕白没有表态,反问道:“‘不惜一切代价’?就算以鲛族灭亡为代价,也要铲除和族?” 海心儿才不觉得这个问题刁难,点着头,严肃作答:“是的,不惜一切代价!与其让那些和族大行邪魔之道,而鲛族只能苟延残喘,还不如拼个你死我活,就连同归于尽……都是值得的!” 吕白却缓缓地摇了摇头,看着海心儿一双美目,用眼神中的不容置疑,引出了下面的话: “ 完全不值得……为了灭掉那种自私的族群,就是牺牲一个鲛人!一个生灵!也是不值得的!为了那种充满邪恶的种族……太不值了! 但是,我们必须做!我们可不是为了除去什么和族,而是为了给自己的后代留下……留下纯洁的海洋,留下光明的天空,留下美好的大地…… 这一切!都是值得的!要做到这一切……必须与和族分个高下!” “分个高下!分个高下!!”宇翔激动地大叫,他的眼中喷起了火,他常被人称作“呆子”,也确实有些呆,对和族更是知之甚少,但正因为他是个“呆子”,听到世界上居然有一个这么邪恶、龌龊、自私□□□□(此处省去若干字)的种族,他给出了最天然的反应----战斗! “是战斗的时刻了!”海心儿豪言而起,向吕白伸出了手。 从那支纤纤细手,吕白只看出了冉冉升起的斗气,毫不迟疑,也伸出手来,与她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那人族与鲛人的手,十指相交,挽在二人胸前,吕白任由心中坚毅流露,笃定道:“为了人族和鲛族的将来,这次必须跟和族做个了断!” 两人的视线有那么一刻是贯通的,但还是很快成为了交集…… “做个了断!” 宇翔兴奋地叫道,也要伸手握去,正赶上二人分开。 “哎呀,没劲,再来一次嘛!”宇翔说着将手伸在二人中间,丝毫没有察觉,这两个人的脸上都有些不好意思。 ………… 吕白、宇翔,在海心儿的洋流术下,同海心儿一起,顺着洋流,在海底迅速之极地行了三天三夜。 关于影族的作为,海心儿就在路上跟二人叙述了。 “影族的技术显然要落后一点,不过他们学得很快,估计不久后,也要开始进行和族的那种试验,现在和族可能已经做够了试验,反而安静了一两百年,要是给影族也这么胡来,估计整个生灭洋都会变成异生的世界!” 说到这里,海心儿有些心烦意乱。说起来,她早已凝成水坎丹,到了真人境界,却还是在心境紊乱下,使得洋流陡增激荡。 “呜呜哇哦!”宇翔却在这种激荡中觉得很过瘾。 洋流术的特点,就是用水行真气根据洋流方向,形成顺旋儿或反旋儿,大大减小阻力,或根本融在洋流之中,就好似水一样,穿行在水中。 而这个过程中,处在洋流术中心的人,是感受不到任何颠簸的。就是从外看,在光线的折射下,也根本不会有人察觉这是一团水流,水流中还藏着人…… 见海心儿心烦意乱,吕白刚想出言安慰,就透过水流,看到了远处的有着一片漆黑。 海心儿看向吕白,收到了他眼中的好意,又指着海底那片漆黑,道:“那里就是影族的所在了,他们这些人是暗人不做明事,做贼心虚之极,才会把海底城建得这么隐蔽。” 第二百三十八回 海底堡垒 随着快速游去,那片漆黑也越来越大,吕白施展宇术,带着几人隐遁靠近。 这是一座隐没在海底的壁垒,等三人行至近处,吕白赶忙示意停下,因为他感觉到周围正有许多诡异气息。 是微型宇阵,无数个影族的微型宇阵,处于隐形状态,漂浮在壁垒周边,不难想到,这是影族们的报警装置。 刚才靠近的时候,吕白就察觉到了一些零散的隐形宇阵,只是没想到,到了近处越来越密集,密集到无缝插针了。 三人只好退后,海心儿就施展水遁术,用尽量自然的水流,营造出一个水空间,将偶尔飘来的微型宇阵轻微吹偏。 见海心儿的水遁高明之极,吕白放心言道:“我找影族,本是要劝他们联合抗敌,现在一下摸到了这里,如果贸然接触,可能会招引他们反感,但是他们的这些行径,又不得不搞个清楚,这就必须要想办法突破那层警报区域了。” 宇翔也不敢毛糙,认真道:“这些宇阵确实麻烦,虽然结构很简单,但是对宇媒和真气都非常敏感,只要稍有触动,就会被施术者察觉,在我们宇师中,把这种成群结队、单纯以探查为目的的宇阵,称为‘猫群’,不是我们甘愿称自己为鼠,而是为了提醒自己和同行,遇到这种阵势,一定不要抱着侥幸心理,能跑就快跑。” 海心儿点头道:“嗯,影族是很不简单的,我们鲛人也曾悄悄来这里探查,经常被他们抓住,但他们毕竟不是和族,只要鲛人不争斗,他们还是会放了我们的,只是多次交涉,这些影族始终不肯放弃那些邪魔外道。” 吕白才明白,原来鲛人们也知道这种“猫群”,之所以要与他合作,就是苦于影族的这种厉害手段,只得窘色道:“呃……实在对不住,影族的这种实用法门,确实很难对付,我暂时还无计可施……” 海心儿忙道:“不打紧,无法直接潜入,那我们就间接潜入。” “间接?” “嗯,”海心儿乖巧地点了点头,柔声道:“我就以夜叉王的身份,请求与他们交涉,你们便可随我一同进入他们的堡垒,以吕君的智谋和修为,一定可以找出破绽。” 吕白似是不太明白:“可我们就算隐匿起来,随你身后进去,也很难穿过这些‘猫群’……” 海心儿浅浅一笑,有些调皮样子,道:“我自有妙计,你无需藏匿,同我一起大摇大摆地进去就行。” “哦?我和宇翔可是被受影族通缉的。” “没关系,看我的吧,不过首先……你们要先把衣服脱了……” “……”吕白和宇翔一时不置可否。 海心儿有些不高兴道:“我叫你们脱就脱,我堂堂夜叉王,还会调戏你们不成?” “必须脱?”吕白确定道。 “是啊,你们不脱,我还怎么给你们换上鲛人的行头?”说着,海心儿舞起一圈涡流,已经变化成了半人半鱼的原形,催促道:“快脱吧,我好帮你们贴上鳞片。” 宇翔做着一个夸张的表情,冲吕白道:“你先来!” “我先来就我先来。”吕白说话间,竟自己施展变化之术,就见一身衣物被收进宇囊之时,已经呈现出一位黑鳞鲛兵,就连头上乌发也变成了黑黑的长鳍。 海心儿好好地打量一番,满意地直点头,道:“哎呀,吕君,你的变化之术果然了得,若不是五百岁以上的老鲛人,根本就察觉不出,你居然是九州人变的!” 吕白一笑,模拟着鲛人尖锐的海音波,回道:“是吗?这么说,夜叉王大人已经至少五百岁了。” 海心儿明显有些不开心了,但她还是可以容忍这种调侃,倔强道:“哈,我们鲛人的寿命本来就长,最平凡的也有两三百年寿元,作为夜叉王,我可是很年轻的……” “可是我们家吕白才二十多岁,跟你会有代沟的。”宇翔大咧咧道。 海心儿真的不高兴了,嗔道:“哼!你这个人真讨厌,我不帮你了,我就带吕白进去。” 吕白倒是很认真,道:“是的,宇翔,你还是进我的宇壶吧,少一个人,目标也会小很多。” 宇翔却不干了,愁眉苦脸道:“不嘛……我就要跟你们一起进去,万一错过了跟湘岚见面的机会,我不就白来了吗?而且夜叉王就带一个护卫,这不太奇怪了吗?” “我可以变化成一个大臣,就不奇怪了,再说,影族人那么多,你怎么知道湘岚就在这里?你看这个堡垒这么大,就算湘岚在这里,你见到她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 “不嘛……我就要进去,我们是天生一对,一定会终成眷属的,一定可以遇到,一定……”宇翔“一定”个没完,吕白只好不再说什么了。 海心儿倒没再计较宇翔刚才的话,一面施展秘术,帮脱光的宇翔上鳞,一面悠悠道:“念你情意真挚,就帮帮你好了,不过,以后你要是再敢乱说,本王就不敢为自己的脾气作保了。” “是是是……”宇翔脑袋一阵狂点,又对吕白道:“你快来!你摸摸我这里!居然连屁股缝都摸不到了!” 宇翔说的是他覆满黑鳞的下身,吕白又没病,怎会理会那癫子。 “张嘴。” 塑造了宇翔的外形,海心儿又拿出一粒夜明珠。 宇翔正在摸自己头上和背上的长鳍,上面已经滑滑的,被自己摸着还觉得养,嘻哈傻笑,海心儿一说,他听话地张开了嘴。 “啊……唔。” 夜明珠被扔到了宇翔的口中,一阵呜哝就吃进了肚子,等他再说话的时候,已然变成了海音波。 “啸----啸啸----”宇翔绷紧声带叫了起来。 这扯着嗓子发出的尖锐啸叫,就连海心儿都觉得有些受不了,打出一团水波,灌进了宇翔那变出一口尖牙的嘴里,厌烦道:“再叫,我就把你鳞片收回来,你可知道给你吃得是蚌王珠?” “呃呃……胖王猪?”宇翔倒出肚子里过多的水,疑惑道。 “蚌王珠!你个不识货的呆子!这珠子可是上万年的蚌王所产,吞在肚子里可以让凡人不惧水压……”狠狠白了宇翔一眼,海心儿又对吕白道:“可以把他身上那层真气去掉了。” 吕白明白,如果带着那个真气壳,可能会被影族察觉,但他还是慢慢收回黄龙真气,确认着海底的水压,确实没有给宇翔造成影响。 海心儿又拿出一颗蚌王珠给吕白,道:“你也吃一颗吧,吃了就可以随时来海底,不用为了抵抗水压而耗费法门了。” 这蚌王珠可以助人畅游海底,一定没有那么容易搞到,吕白迟疑了一下,海心儿却用眼神坚持着,也就不再推辞了。跟影族打交道,他的宇术最好别用了,尽管有了宇神,他自信不会被影察觉,可还是小心为上。 吞下一枚蚌王珠,就觉浑身一阵清凉,去掉身上的宇术,吕白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就是在海里土生土长的生灵,也情不自禁地游了几圈,又化作一股激流,长臂一伸,抓住了宇翔的鱼尾,制止了这个疯游的家伙…… ………… “告诉你们头儿,夷仙峡底?夜叉王来访!” 三人故意触动了几个宇阵后,一架奇怪的球形载具瞬移而来,只有一两丈大小,放出两道强光,聚焦在海心儿身上,又照了照她身后的两个“鲛人”,听她报上了来历,赶忙放出海音波道:“请稍等。” 吕白听得出,那些海音波应该是机关模拟的。 很快,一艘更大椭圆形载具出现,却是从远处,靠着喷出的海水,迅速推进而来。 “嗡----嗡----嗡----” 近十丈长的椭圆载具,传出一阵海音波,说的居然是鲛族语。 海心儿仍是用九州语回道:“不需要你们建造的海议厅了,就直接去你们的地方吧,我们三个都会讲九州话,也都可以适应你们壁垒内的气压。” “尊贵的夜叉王,请随我来。”载具传出一段九州语,缓缓地调了头,浑身散发出淡蓝光芒,又放下一个透明球形小舱,等海心儿带领两位“黑鳞护卫”登入,才开始慢慢向堡垒开去。 看着这巨大的海底载具,摸着水晶一般的舱体,宇翔无比吃惊,他想不到这帮影族,居然能搞出这些名堂,甚至张大了嘴想要大叫,却被海心儿挥出水团给教训了。 吕白则默不作声,仔细地观察着这个载具,推测到底是什么样的技术…… 很快,他们被那辆载具带到了壁垒旁边,那个透明的球形小舱,就像一颗海琥珀,被水流吸入了壁垒上的一个小孔,将海心儿一行带入到了内部。 随着水流拐了几道弯,球形舱像是管道中的一颗弹头,很快地就钻到了一个浅水池,上浮,翻起舱盖,完成了运载任务。 夜叉王和她的“黑鳞鲛兵”们,出现在了一滩浅水,望着池子边等待的一排九州人…… 第二百三十九回 逆反物质 那些人都是一身海蓝色长衫,像是制服,左胸还绣着一些或方或圆的图案,并不完全相同。 就见他们队整齐,前方正中间处还站着一人,身形高大、端正笔直,左胸的图案竟是个黑白太极图,吕白只是在心里惊异了一下,脸上仍是没有表情。 那个左胸有着太极图的,显然职位颇高,什么礼节也没施,只是浓密黑胡下双唇微动,就直接冲海心儿道:“又是来发牢骚的吗?” 海心儿则按照之前想好的托辞,行了九州礼,道:“与其投靠和族,我们还是觉得与九州人更有共同语言。” “哦?”那人闻言一惊,脸上立时露出欣喜,再也不敢怠慢,还礼道:“尊贵的夜叉王,您始终是这么圣明。” 吕白心说这个影族首脑可真够丢人的,就不敢不这么虚伪吗? 海心儿身为夜叉王,这些官话早就习以为常,微微欠身道:“影尊大人,您言重了,跟着影族做事,就是符合续帝的伟大,是我们鲛人的荣幸。” 见海心儿确实很有诚意,那个一嘴黑胡子的影尊更加高兴了,笑道:“哈哈哈,夜叉王太客气了,鲛人在我们九州人这里,是可以平起平坐的,不像那个狂妄自大的和族,自称‘和族’却一点都不谦和!” 海心儿马上顺着话锋说下去,“是的,从他们出现那天起,就一直祸害海底世界,到如今已经有一千来年了,根本就不把鲛族放在眼里……而现在,有些下贱的同族竟然去投靠他们,我才意识到,应该找一个真正的伙伴,齐心合力,铲除和族!” 这话说得半甜半苦,投靠和族的就下贱,那投靠影族的呢?说得很清楚,正是在问:影族与和族有何不同? 影尊脸上却没有一点不自然,威严昂首,道:“没错,投靠和族的都是下贱东西,因为和族狂妄自大、目中无人,卑鄙自私,他们眼中只有自己,不可能与人平起平坐,投靠他们不是下贱,还能是什么?!而我们九州人就不同,不但随和,在某些时候甚至过于随和,随和到软弱!这点倒与你们鲛族很是相似……我们九州人虽然也有不对的地方,但此刻虎狼当前,怎能畏首畏尾,所以才会搞些这些研究,目的是师夷长技以制夷,铲除和族,还天地给九州人,还海洋给鲛族!” 海心儿很想说“那你们也不能直接破坏海洋啊?”,但她忍住了,因为这话说了许多遍,这个影尊很是固执,只要说到这里,两方必然谈崩。 “希望你们说到做到,铲除和族,然后就停止这邪魔外道。”海心儿说得倒不算虚假,如果能铲除和族,如果铲除了和族之后海洋没有毁掉,那确实也是可以接受的。 “你放心!我们影族从不食言!”影尊精芒放亮,言语不容置疑。 感受到影尊一身正气,吕白心中感叹,影族坚持正道,鲛族与世无争,却还是不免有着矛盾,看来从大道并不是“守正道”跟“与世无争”那么简单。 “可现在,蓝珊瑚、橙海星,还有许多我们鲛人赖以生存的所在,都在那邪魔手段下大片灭亡,就连我们鲛族也是岌岌可危。”海心儿说到这里也真的急了。 影尊也一脸严峻,道:“有行道就有牺牲,我们会保证尽量减小影响,其实鲛族有必要增进对这种技术的了解,这并不是什么邪魔手段,而是一种技术,不如……您现在就同我一起参观吧。” 正中下怀,但还不能答应得那么快,海心儿露出迟疑,道:“这……” “放心吧,只是参观,不会带你们去监牢,我们可以先签订同盟协议,影族是最讲信用的。” 海心儿好像下了决心,眉头紧蹙道:“是的,你们影族确实讲信用,协议是要签的,但说到签协议,就真的有必要,先看一看,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 影尊点着头,一脸骄傲,道:“是的,你应该看看,在这方面,我们已经走在了和族的前头,真正的后来居上!” ………… “ 续帝教诲,‘阴阳造化,生万物’,这阴阳是方方面面的,从沙尘到太虚,我们这个世界自然也是阴阳的世界,同时,我们这个世界本身,也是阴阳的一个方面,所以,就像阴与阳一样,还有着一种与我们这个世界的物质,完全逆反的物质,称之‘逆物质’也颇为恰当。 这种绝对纯粹的阴阳对立,一旦交织在一起,就会释放出所有的真力,一丁点都不会剩,这种一瞬间释放的真力,是足以毁灭一切的。 而这项技术,就是现在的和族,也还在起步阶段,而我们影族却根据续帝传下的阴阳五行之学,后来居上,直接超越他们。 与和族之前的技术不同,这种逆物质技术在生产时危害极小,所以我们已经关闭了老套的灭核技术,并且早就终止了灭核试验的计划。 也就是说,现在的污染,还是和族的所为,之所以没有告诉你们,是因为你们对我们影族充满了敌意。如果这个消息从你们这里走漏了,被和族知道,他们一定会丧心病狂,直接启用灭核武器。 后果……你是知道的。” 在影尊的一路讲解下,在一群影族的簇拥下,海心儿三人开始了参观,说是参观,怎能真的带他们参观堡垒内部,把防御结构展现给他们?所以,海心儿他们只是被带到了一处巨大的内部空间。 吕白和宇翔尽量模仿着海心儿的样子,扭动起腰下的鱼身,水蛇般行走在旱地上…… 虽免不了歪七八钮,不过以鲛族人的标准,这已经算好的了,倒没人起疑。 跟在海心儿身后,吕白来到了这个十分旷大的内空间,就见中间还有着一座上百丈的高台,挡住了大部分景象。 随影尊来到一个嵌入墙壁的升降梯,众人开始缓缓升起。 当上得那座高台后,吕白他们才终于看明白,这是一座巨大的内井,或者说是池子,下面深处,蓄积流动着深洋海水,但在上面宇术力场的作用下,竟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是光影变幻,人们能清晰地捕捉到流动感,甚至有着接连涌动、大小数百丈、横竖歪斜各不同的漩流涡卷! 影尊还在介绍着: “ 什么事物最丰富、密集,又不死板?充满活力又坚持原则?水,海洋里的水,深海处从未被打扰过的水!这里随时会产生微小的逆物质,微小到微乎其微,可这已经是最富含的地方了…… 和族早就知道逆物质的存在,却无能力为,是因为他们用得都是《灭典》之技,只懂灭不懂生,就好比阴阳不调,自然无法采集多少逆物质。 可生活在续帝开启的文明中,我们影族已经利用宇术,大大提高了对逆物质的采集效率,只要这些逆物质一产生,就会用宇术空出它们完全相反的空间,再将它们提取出来,控制在隔绝环境中…… 当然,这种近乎要制造真空的作为,没那么容易,可我们做到了,这只是我们行道者借助了大道之力! 这种力量……和族他们永远都不配!” 看着下方的海水暗流奔涌,吕白多想施展宇术,依托神识,对其中的世界探查一番,可他还是压下了这股冲动,时机还不成熟。 宇翔倒还好,听得似懂非懂,海心儿则完全如坠迷雾,她毕竟不懂得宇术,只能凭借对阴阳的认识,想象一种完全逆反的物质…… 许久,海心儿道:“这么说,你们现在做的事情,对整个海底世界没有什么危害?” 影尊抬起眉毛,想了想,道:“嗯……是的,基本可以这样说,如果允许说得武断点,那确实没有什么危害,相比较来说,就和在海底玩水一样,可能会阴差阳错之下,成为某股具有破坏力的洋流的……临界点。” 影族人也许很教条,甚至追杀易、宇、宙三族至今,但影族人确实是很讲信用的,海心儿知道影尊没有撒谎,她突然觉得需要好好想一想。 于是,海心儿又看了看已经变成黑鳞护卫的吕白,二人眼神短暂一个交流后,海心儿开口道:“影尊,我希望这次与影族合作,是我夜叉王最正确、最明智的决定。” “尊贵的夜叉王,您一定能如愿以偿!” 影尊也是由衷开心,他完全没想到,今天会有一位盟友加入,这个盟友不但是对海底最了解的族群,与之结盟更免去了许多麻烦,因为鲛人在海底下的追踪能力,比和族跟影族都要强上许多,这种大自然赋予的专长,是任何技术都追赶不上的。 影尊的真诚被吕白所捕捉,看到吕白眼中的肯定,海心儿继续道:“那我现在就返回族内,这两人都是本族英杰,精通懂得九州语,就先留在这里学习吧。” “没问题。” ………… 第二百四十○回 还没起笔 影族对“鲛人”倒是热情,为吕白和宇翔安排了特制的客房。 那客房一进门,同九州人卧室的布置相似,里面则是一个深水池,下面有着些一些珊瑚、蚌壳做成的鲛式家具…… 关上门,二人小心探查了一下,发现没什么机关、宇术,也就没有多言,纷纷开始修炼。 海下世界,不见日月,却可以通过潮汐带来的影响,明辨出十二时辰。 正逢辰时,影族人送来了早餐。 二人从没见过这么新鲜的鱿鱼大餐,实在太新鲜了,根本就是活的…… 吕白忙对送“饭”的侍者道:“我们早在出任务前,就服食了千鱼丹,相当于吃了一千条鱼,每到该进食的时候,用腮过滤出淡水即刻,所以你们还是上两杯淡水吧。” 那侍者刚明白过来,还没来得及应下,宇翔就大叫道:“嗯!千鱼丹!可好吃了!还没有刺!” 宇翔现在,完全是用着海音波在说话,叫得那侍者干脆施展了宇术,将耳朵用两团宇媒罩起来,才不致被刺聋了。 “好好好!我这就去给你们弄白开水!”那个侍者也扯着嗓子吼叫,然后就端起那套鱿鱼大餐,没命地跑了。 到了厨房,侍者对一个影族姑娘抱怨道:“搞什么啊!人家根本就不吃,这回轮到你去了,他们要白开水。” 那影族姑娘也是疑惑,道:“不会啊?我调查过的,鲛人最爱吃鲜活的深海鱿鱼了,为了让它在常压下保持鲜活,我可是用了宇术的。” 侍者突然想起这个姑娘爱较真,只得不耐烦道:“对对对,你说得都对,可是人家吃过那什么……那什么丹来着,反正就是不用进食了,你这鱿鱼再活蹦乱跳,人家也没兴趣吃了,去去去……赶紧去送白开水吧,我还要忙着给孟副官煎药!” 说到“孟副官”,姑娘没再说话,端着水壶和茶杯出去了。 这时,宇翔正问吕白什么是千鱼丹。 吕白苦笑道:“千鱼丹啊,我随口编的,难道你想生吃鱿鱼啊?” “啊?随便编的?不过听起来挺好吃的样子,千鱼丹,我最喜欢吃鱼了,如果把那鱿鱼切片,点着生抽,应该也挺好吃……” “嘘----”吕白示意宇翔别说话。 有人来了……宇翔也听出了脚步声。 两人没再说什么,就听着脚步声一直到了门口。 咚、咚、咚。 “请进。”吕白发出尖锐的海音波。 一位影族女子推门进来,三根细指托起茶盘,灵巧地行礼道:“二位要的白开水。” 看见女子相貌,吕白稍微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道:“请放下吧。” 旁边的宇翔则瞪大眼睛,屏住呼吸,他的心脏先是猛跳,然后就近乎停滞了,眼前这个影族姑娘不是别人,正是他朝思暮想的“湘岚”…… 没时间了,这个宇翔随时会发疯,吕白赶紧向那姑娘道:“十分感谢贵族的款待,在下海白,还未请教您尊姓大名?” 姑娘落落大方,一边倒水,一边爽朗道:“哪敢称什么尊姓大名,小女姓桂,名湘岚。” “湘岚!湘岚啊!你可……呜----”宇翔终于大叫出来,但只是刚一开口,就被吕白一个腾空,甩起鱼尾给拍晕了。 桂湘岚也被吓了一跳,吕白忙一副窘迫,道:“不好意思,他叫海翔,是我苦命的兄弟,就在他青春年少时,曾被魅影海妖拐走过,虽然救了回来,却受了刺激,落下了花痴病----见到美丽异性就有一定概率发癫,大叫着对方的名字,疯言疯语,没完没了……如果不赶快将他打晕,他的心脏将狂跳不止,随时都有可能弄伤心脉,甚至心力衰竭,更有可能疯言疯语咬断舌头,十分危险!只是没想到……阁下乃是人族女子,这天仙一样的美貌,依然让我兄弟发了疯……实在抱歉!” 被这鲛人说成“天仙一样”,桂湘岚羞红了脸,忙埋下头,道:“两位要的水就在这里,请问还有什么需要吗?” “嗯,多谢您的款待,暂时没事了。”吕白欠身表示谢意。 “那我就先行告退了。” “好的,再见。” “再见。” ………… “湘岚!湘岚!湘……”宇翔大叫着醒来,就见脸前悬住一扇黑鳞尾鳍,立时收了声。 “再叫,再叫啊?想继续挨抽,你就再叫叫看。”看着宇翔惊恐的样子,吕白强忍笑意,一脸不容置疑的严肃。 “不叫……就不叫……”宇翔发现桂湘岚已经走了,随即失望透顶,没了劲头。 “想不想娶她?” “想!” 吕白淡淡一问,宇翔的精神头就又被吊了起来。 “那你为什么不娶她?”吕白仍是淡淡。 “‘为什么不娶她’?我当然想娶啊,可是!可是!可是……”宇翔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可是你直到刚才,才知道她姓甚名谁,八字还没起笔,向谁提亲都不知道,怎么娶?” “是啊……怎么娶……”宇翔颓作一团,像是一条死鱼。 “娶她确实太难了,不过……”吕白说到这里,望向了平整的天花板,那是影族独自开采、冶炼、锻造成的特殊金属,可以在海底建造如此浩大的工程,实不简单。 “不过什么啊?怎么?!你也要卖关子!”宇翔先是来了劲,等了半天不见吕白说话,当即有些恼火。 “怎么?你也会生气?平时都是你气别人。” “哎呀,我不管了……我要娶湘岚,我要娶湘岚!”宇翔这回在地上打起滚,尾巴扑打在地面上,成了一条挣扎的臭鱼。 “不是我要卖关子,如果你真的想跟湘岚在一起,就必须听我的。”吕白可不管他那一套。 “好,我都听你的。” “第一,绝对不能暴露我们的身份,第二,要以任务为主,第三,要一切听我安排,不得怀疑。” “没问题!我们的任务是什么?” “探明海底局势,尽量争取到影族的合作。” “哦……” 见宇翔开始听不懂的样子,吕白道:“总之,你现在就扮演好你的黑鳞鲛兵,夜叉王说留我们来学习,你就好好学习,少说话,有情况我会应付,有任何事情都要先向问过我再说。” “什么叫‘扮演’?还需要扮演吗?我就是纯正的鲛人啊!”说着,宇翔突然跃进池子,又游出上半身,笔直的,满怀感情道:“啊----大海啊----我的亲娘啊----你比我的亲娘----还要娘啊----……啊----大海啊----我的……” 砰---- 一尾鳍扫来,宇翔眼前又是一黑。 …… 宇翔这次没有昏迷,只是晕了一下,吕白已经用眼神告诉他,正有人向这边走来。 这次来者没有敲门,而是直接将宇媒打入门口的装置,声音就传了进来:“尊贵的鲛族特使,在下影族参将,特前来交流学习。” 他们是留下来学习的,自然被称为“特使”了。 “烦请进来详谈。”吕白答道。 那名影族参将推门进来,免不了一番寒暄,就拿出三本《灭典》,分与吕白二人,自己捧着一本,开始讲解起来,“咱们先看第一页……” …… 讲到第五页,吕白看出来了,这参将根本就没想好好教,不过他并不介意,却装作苦思不解的模样,请示道:“我可以提个问题吗?” 那参将虽然装得很认真,可看得出,他也有些不耐烦,丝毫没有介意吕白打断他,忙道:“请讲。” 吕白佯作愧疚,道:“其实吧,您讲了这么多,‘这学’、‘那学’的,我们完全就没听懂……” 参将看了看吕白,又看了看一脸痴傻的宇翔,也是装模作样道:“实在抱歉,都怪我讲得不够清楚。” 吕白赶忙躬身回道:“请恕在下冒犯,其实在下并无责怪之意,而是实话实说,我们鲛族在修真之途,尚且与人族有着差距,更何况要从头学这《灭典》,依我看……” “特使请讲。”见吕白迟不敢言,参将给了准许。 “依我看,不如教我们一些宇术的基础知识,不是说这‘逆反物质’是靠宇术提炼的吗?” 听吕白此言,参将点着头,心里盘算:这俩鲛人倒精得很,直接就想学宇术,不过他们聪明反被聪明误,宇术岂是好学的?而且,这《灭典》才是实实在在的上古典籍啊,他们居然不学…… 参将似是定了主意,道:“好,就依你们,先从宇术学起,那这两本《灭典》……” “我们还是先留下,等我们的夜叉女王来了,也好给她看看。”其实吕白倒不在乎这两本《灭典》,因为这根本就是残本,并没有他背的那些全乎,留下来不过是要做戏。 果然,参将没有起疑,心中骂道:哼,这鲛人也如此贪心,给你就给你,没有行家讲解,那《灭典》就好比天书,把你们鲛人全部累死,也没一个能够看懂。 “那好,我们就从宇术讲起,这宇术啊……” 第二百四十一回 湘岚叫魂 “且慢。” 参将刚要讲解宇术,吕白却又打断他,参将有些不悦了,没有吭声,只是点头,示意吕白说话。 吕白也不跟他客气,道:“阁下高居参将之职,而我们呢?只是生得年轻,才被女王陛下挑来做了随从,实在不敢耽搁参将大人的正事,不如,就随意叫一个会宇术的来,能给我二人简单讲讲就是。” 参将心道:这鲛人好生的滑头,肯定是想多套些情报,知道我不好对付,就想要换个简单点的人来……呵呵,可惜他们想错了,影族上上下下,个个忠心!而且换个级别低的人,知道得更少,更不可能泄露什么机密,我不如顺水推舟! 可惜的是,这参将不知道吕白的真正身份…… “好!没问题!”参将爽快答道,然后又问:“那我就派一位把总前来,可好?” “把总?怎么用得着那么大的官?”吕白惊愕道。 参将登时觉得好笑:这鲛人果然啥都不懂,我们这里的把总,不过管二、三十人而已,哪是多大的官? 但他还是顺势道:“那再换个?” “对对,换个吧,换个跟我们同级的,不要当官的。” 吕白这一说,参将也傻了,他根本就不清楚鲛人的级别,去哪弄同级的。 吕白见参将为难,解释道:“哎,其实我们也没啥级别,就是跟在夜叉王身边,服侍她的,说白了就是伺候人的,你们就也叫个伺候人的吧。” “哦?这个啊……”参将听“明白”了,这个鲛人想要个干活的来,他好套话。 但是参将根本不怕,整个影族上下一心,叫谁来都是一样,可是如果自己安排之后,这个鲛人再不满意,就挺烦人了。 这时,吕白又道:“不如……不如就让刚才那个桂湘岚来吧。” 听到这个名字,宇翔顿时脸红心跳。 参将这回才算“真的明白”了,原来这俩鲛人想要个妹子来啊?哼,好吧,就成全你们,让你们见识下影族最基层的人员,也是卧虎藏龙的。 “此事嘛……我倒是可以去安排,但我们影族人手短缺,每个人都肩负着相应的职责,这种调动不能太过频繁。”参将这是在提醒他们,不要总想着换人耍花招。 “阁下放心,我们夜叉王是很有诚意的,相信过不了几天,就会带大臣们一同前来考察,到时我二人又要回到女王身边。” “那我这就去安排了,两位稍等。”参将不再多说,同二人行礼,快步离开。 宇翔一阵狂喜,对吕白竖起了大拇指…… ………… 参将走进伙房,看着一对忙忙碌碌、人头攒动的影族,放弃了用视觉寻找目标的念头,开始叫道:“桂湘岚……桂湘岚?” “唉----这儿呢!我马上来!”桂湘岚加快了手中的活儿计。 参将发现要找的人在此,循声望去,喊道:“桂湘岚听令。” “是!”桂湘岚起身应道。 哗啦---- 盘子放得太急,摔碎了,但是桂湘岚没有理会,其他伙计也没有理会,上级的命令大于一切。 “伙房巡检听令。” “是!”桂湘岚的直接上司也起立应道。 “桂湘岚即刻恢复原职,给你们半刻钟,马上做好交接工作!” “是!”桂湘岚和巡检一同接令。 …… “湘岚啊,上次行动,我知道你承担了过重的责任。”营内,参将语重心长,他口中的“上次行动”,是指大庸斗技场之行。 桂湘岚挺胸抬头,站得笔直,道:“上次行动的主要过错在我,属下没有怨言。” “放屁!”参将拍了桌子,道:“跟我还需要胡诌吗?傻子都知道,你是在替孟直楠那小子背黑锅!” 桂湘岚没再说什么,这个人是她的叔叔,确实没必要跟他“胡诌”。 “湘岚,这篇儿已经翻过去了,之所以旧事重提,是想提醒你,如果心中有道,那就去行,不要受了儿女私情的影响。” “是。” 两个人的情绪都缓和了下来。 “对喽,这才像话,”参将笑了笑,用长辈的目光看着桂湘岚,然后又突然严肃下来,变回了上级,道:“庚?五四七五。” “到!” 参将叫得正是桂湘岚的编号。 “请仔细听好,你回归第七纵队的第一个任务是……作为陪同人员,传授两位鲛族特使宇术知识,注意,不得透露机密,同时尽量收集情报,有任何异常,直接向我报告。” “是!” 下达完命令,参将又靠回大椅,笑道:“我不得不问,为什么他们会点名道姓的要你去?还有,坐下吧……坐啊……诶,你给我坐下。” 桂湘岚只得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与参将一桌之隔,道:“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刚才只是礼节性的打了招呼、互通姓名,其中那个叫海翔的好像有种怪病,类似于人族的羊癫疯。” “嗯,那个货确实呆傻,刚才我跟他们打了一会儿交道,这点可以确定,还有一点,我并没有察觉到他们有太强的目的性,至少看不出夜叉王的明确意图,很有可能,她临时留下随从,只是作为人质,表示诚意,而那个叫海白的鲛人,还是有些滑头的,可能是为了向夜叉王邀功,一直想法吊点的收集情报,你注意别被他套了话。” “是。” “总之,这次也多亏了那俩鲛人,你才能回归第七纵队,无论如何,你要完成好这次任务!在没有与夜叉王有进一步接触前,在没有上级的新命令以前,你不能透露任何情报给他们,对于他们提出的问题,如果触及到机密,要尽量回避,必要时可以误导他们!同时,你要从他们那里,尽量套取夜叉王此行的初衷,我相信,在夜叉王来此之前,在她还没看到逆物质采集池的时候,她可能已经想过留下这二人了……一点都不能掉以轻心啊!” “是!” ………… 咚、咚、咚。 其实宇翔已经从脚步声,判断出了来者是桂湘岚,将《五气丛》修习到大成的吕白,怎会不知?但他还是问道:“谁啊?” “是我,桂湘岚。” “请进!”吕白这才答道,很高兴的样子。 桂湘岚进来一看,发现那个“海翔”还在躺着。 吕白忙关上门,道:“不怕您笑话,自从我弟弟见了您,他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刚才贵族的参将大人过来授业解惑,他都听不进去,参将大人前脚走,他那病后脚就来了,用你们九州话来讲,就是害上相思,丢了魂儿。” 桂湘岚有些不悦,道:“我只是接到传授宇术的命令,并不是来看病的。” 吕白连连点头,道:“对!这个我知道!但是传授宇术之前,总要先确定徒弟有学习能力吧?” 双方各怀鬼胎,桂湘岚也不死板,道:“好吧,那你说怎么办?” “心病还须心药医,你就是那新药,有你在,这病就很简单,你看他现在还昏着,等下我用药救醒他,你就喊他的名字,他的魂儿就能循声回来,等他醒了,自然明白你是一个人族,跟他人鲛殊途,他也就死心了,这相思病也就算好了。” 这还叫简单?桂湘岚心中直骂这两个事儿稠的鲛人,却无可奈何,只得点头应允了,谁叫她有命在身。 就见吕白真如鲛人一般,口一张,就吸起池中海水,然后冲着躺在池边的宇翔大喷起来,只喷着那面呆脸。 敢情这就是“用药救醒他”?桂湘岚突然发现,不止那个“海翔”有病,兴许这“海白”也病得不轻。 不管桂湘岚怎么想,宇翔已经依计行事,克制住心中对桂湘岚的极度爱慕,装作缓缓醒转,被吕白扶了起来,仍是呆若木鸡,痴傻地空望着。 见吕白直看自己,桂湘岚终于冲宇翔轻声道:“海翔……” 宇翔的脖子似是抽搐了一下,依然呆傻。 吕白冲桂湘岚连连点头,示意她继续。 “海翔……海翔……海翔……” 宇翔随着呼唤,终于开始醒转的样子,还扭头寻向了桂湘岚。 吕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是最关键的一步,不知宇翔看见桂湘岚,是否还能克制住那股痴爱。 ******* “你要如何才能娶到她,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这痴呆样子,是怎么样都娶不到她的。” “可我这是用情专一啊!” “你觉得是情缘,她觉得是孽缘,作为影族的一员,她会觉得与你道不同,你越是专一,越是她行道的阻碍。” “那怎么办?” “你首先要克服自己的痴爱,只有化了痴毒,战胜自己的‘以貌取人’,你才能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心生出了她的相,到底是什么,让你一见钟情。” “这很重要吗?我一见到她,就觉得早在千生万世前就认识她了,我才想起,她早就在我的梦里出现过,出现过很多次!” “但你还是说不出,为什么她会出现在你的梦里,你更说不出,你们生生世世都是怎么相爱的。” “……” “问题是,你们目前身在不同的世界,你要用自己的道证明,你和她是可以志同道合的,但现在,你的道完全被痴爱蒙蔽,你正在用错误的方式追求她,也许你这样可以成功,但希望十分渺茫。” “是啊,我该怎么办?她是影族的人,我跟她说什么都没用啊。” “没关系,路是一步一步走,饭是一口一口吃,首先,你要寻回自我,才能把自己的道展示给她。” …… ******* 对,我要做我自己!宇翔克制着内心的冲动,尽量平静地看向桂湘岚。 第二百四十二回 冰鲸耳石 “你的脸……”桂湘岚关切地说道。 “啊?我的脸……”宇翔下意识地重复着。 “好红啊。” “很红吗?” 宇翔心叫不好:哎,我已经尽力了,可怎么还是脸红心跳的。 不等再多自责,宇翔忽觉额头一凉,发现桂湘岚已经将手搭在他头上,心跳再次提速。 “好了,弟弟!你的魂儿回来了!去水里降降温吧。” 噗通---- 趁着宇翔还没来及犯病,吕白一尾将之扫进了水里。 “他不会发烧了吧?” 看到“海翔”好不容易找回魂,确实是害了病,桂湘岚倒同情心大起,有那么一丁点担心了。 “湘岚姑娘,请受在下一拜!”吕白说话间鱼尾后翘,上身尽量地抬首挺胸,尾巴就要与头挨着,身体绷成了圆形,这个好似鱼干的“鲛人”,又向前滚动了半圈,重心自然落在了小腹,行起了这个鲛族大礼。 桂湘岚想要上前搀扶,又看这“鲛人”身上黏黏的,一时有些慌张,只能抱拳道:“在下不过伙房帮工,何德何能受此礼待,还请特使有话明言。” 吕白却保持着那个姿势道:“实不相瞒,在下正有求于你,请湘岚姑娘一定答应。” 哪有什么“一定答应”的道理?难道问她影族机密,也要答应?桂湘岚可不吃这一套,语气有些生硬道:“特使还是快快请起吧,我只是负责前来讲解宇术的。” “哎……”吕白只得愁眉苦脸地起身,道:“其实湘岚姑娘应该已经看得明白,我一直都在耍花招。” 哦?桂湘岚心中稍一个诧异,脸上却没带出来,面带微笑,道:“特使言重了,听说鲛、影两族就要结盟,自然是亲如一家,就算有些话没有挑明,也不算耍花招嘛。” 吕白就借机把话“挑明”,释然道:“嗨……那我就直说了吧,我这个弟弟啊,自从落下了病根,不是犯花痴,就是害相思,招致了许多怨言,甚至有人说要将他眼睛毒瞎,还有人说……说要把他阉了!这样就不会一见漂亮女性便犯病了……这种被同族人歧视、仇视的痛苦,你能体会吗……” 桂湘岚怎会没有怀疑,不过她看那“海翔”的状况,确实与人族中的花痴、相思有些相像;再说,这两个人搞七搞八,又没涉及到影族,她身为陪同人员,没理由不予理会,只得点头表示在听。 吕白继续道:“身为哥哥,我一直在为弟弟寻找治病良方,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沧海不负有心鲛’!这个良方可算是被我找到了!” “哦?”桂湘岚也被吸引了注意力,心中狐疑:这种病还有得治? “嗯,”吕白点了点头,开始一字一句说道:“方法有两种,一种,只要与相思之人结合,白头到老,就可永不再犯……” 说到这里,吕白顿了顿,见桂湘岚望向一边、沉默无言,就继续道:“显然,这种方法一直没机会尝试,没人愿意嫁给我弟弟,所以就剩下了第二种方法,如果这种方法还不行,那我弟弟就要注定一辈被这怪病折磨,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犯了花痴、害相思……亦或者做个瞎子,做个阉鲛!当真苦不堪言啊!” 听吕白所言,桂湘岚也觉得那条“傻鱼”挺可怜的,问道:“这第二种方法到底是什么啊?” “其实也很简单,第二种方法就是忘情!我这里已经有配制好的忘情散,只要服下就能成为无情的人,永远不用担心为情所困!” “如此残酷……难怪你不愿意对弟弟用。”桂湘岚也觉得那忘情散太过厉害。 吕白摇头道:“哪有?我是同意的,而且我还征求过他的意见,我们兄弟二人都觉得,与其被族人耻笑、排挤,倒不如做个无情人。” “既然如此,为何此时还没服下那忘情散。” “哎……一言难尽啊……”吕白好一番叹息,才缓缓道:“这忘情散之所以叫‘忘情散’而不直接叫那‘无情散’,正是因为需要有一个忘的过程,也就是说,患者需要先与爱慕之人相处,确认了是真的动情,才可称为真正的有情人,才能有情可忘,才能服下忘情散,从此忘了情而无情……” “……”桂湘岚看了看水池里的“海翔”,红脸上正冒着热腾腾的水气,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这兜了一大圈子,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吕白说到后面,一字一句,“如今你成了我弟弟爱慕的对象,如果可以给他接触的机会和时日,我相信他的病一定可以好,到时你让我们做什么都行啊!” “这不可能!”见对方终于说出了这个无理要求,桂湘岚一点情面都不留地拒绝了。 “诶!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你只要抽些时间,跟他说说话,比如讲讲宇术,或者随便什么,都可以,就不是不要将他拒之千里,等到时日够了,我就会给他服用忘情散,他忘了情,就一切大功告成。” “就这些?” “是的,就这些,你以为呢?可是就连这么简单的事情,被我弟弟‘看上’的那些鲛女,却无一愿意,所以我才会出此下策。” 桂湘岚莞尔一笑,道:“呵呵,原来我是‘下策’……” “不不不,你误会了,都怪我没说清楚……我是说,刚才我弟弟因为你而犯了花痴,我就想到求你帮忙,为了争取机会和时间,我才拐弯抹角地让贵族参将……叫你来……这就是那个‘下策’……”说到这里,吕白一脸歉意。 “好了,我明白啦,原来是为了给你弟弟治病,所以让参将安排我来教你们宇术。” 就是傻子也听得明白,更何况桂湘岚不是傻子,但她也想不到这两个“鲛人”的真实身份和目的…… “对的!湘岚姑娘!请一定要帮帮我们,只要你能抽出些时间,不管我弟弟能否康复,我们都会报答您的!哦,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请收下。”吕白说话还拿出一个锦盒,送到桂湘岚面前。 “快别这样,无功不受禄。”桂湘岚往后退了一步。 吕白干脆把锦盒打开,现出里面的宝物,竟然是一块七寸长的菱形晶体,冰蓝冰蓝的,闪闪发光。 桂湘岚瞧得清楚,这正是一枚冰鲸耳石,而且是取自五千年以上的冰洋巨鲸。 耳石又称听石,是为生物提供平衡能力、定位能力的重要器官,生活在海中的鱼类,要越洋万里再回到出发点,耳石是非常发达的,经过几千年的轮回,耳石更成为了规则的体现,沉寂凝聚成了这种晶石。 这枚冰鲸耳石,就是取自冰盖下的冰洋巨鲸,十分坚硬,极富灵性。 “这是我家的传家宝,为了治好弟弟的病,就送给你作为谢礼吧。”吕白坚持道,其实这不过是“杜世元”所留,来自决胜团世代的积累。 “万万不可,这礼太重了,等我帮上些忙,再说不迟。”见到这好东西,没理由不要,对于桂湘岚来说,这可是很好的枪头材料,轻盈而坚硬,正符合她那杆木兰枪的要求,故而话锋有所变化。 “也好,那就先放在我这里,等你这次的陪同任务完结,或者我弟弟服了忘情散,再给你,到时可不能推辞了!” 桂湘岚也在怀疑,是不是鲛族想要贿赂她,可她又不是没有“出力”,到时鲛族再让她做别的事,她完全可以不予理会,于是问道:“我具体该做些什么?要多久?” 吕白作回忆状,道:“方子上说,‘情困,当问七七之数’,那应该是七七四十九天吧,至于‘做些什么’……那就随意了,尽量每天都要独处一会儿,说说话,女子的反应越是冷漠越好,却不能过于绝句,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要让患者懂得男女有别,感情不是一厢情愿就可以的;时间差不多了,患者就会心甘情愿吃下忘情散,从此无情。” “就是这样?” “对,就是这样,每天说说话即可,说到这里,我的气便不打一处来,真是无奈啊……我弟弟在族内受尽蔑视,那些自私的年轻鲛女,没有一个愿意帮忙治病的,哎!真是的……”吕白垂头丧气,言语中不乏怨恨。 “可是,要四十九天之久,怕是时间不允许吧。”桂湘岚知道,她的任务只是随便讲点宇术,糊弄糊弄日子,搞不好过两天夜叉王就前来谈判,这两个“鲛人”就会有其他事务。 “时间要是不够,那我也没办法,但不管怎样,都要试试,就算病没治好,你的酬劳还是少不了的。” “那我回去再考虑一下吧,现在先讲些宇术,明天再答复你们。” “好!”吕白还做声,宇翔就在水中大叫道。 哗---- 那条“傻鱼”已经跃到了外面,落入一个开口向上的大海螺,装着下半部鱼身,上身就竖在了桌子前,那海螺正是鲛人的座椅…… …… 这俩“鲛人”就跟着桂湘岚学宇术,还别说,那桂湘岚教得很是认真,尽量将宇术的原理说得清楚,只是到了实际的修炼细节,却总是以“伙房帮工,水平有限”为借口,一带而过。 宇翔听得神魂颠倒,如果没有吕白看着,估计他都要反过来教桂湘岚了…… …… 送走桂湘岚,听着她脚步远了,宇翔不安道:“哥哥,你说她明天会答应吗?” 听宇翔叫自己“哥哥”,吕白一下窘了,只好道:“你入戏太深了……” “哎呀,一日为兄,终生为哥嘛,总之我就叫你哥哥了!哥哥!你说她明天会来吗?” 吕白无奈,道:“这个我不知道,不过有一点我很清楚,现在要马上联系海心儿喽……” 说着,吕白将真气灌入蓝宝戒指,等待夜叉王专线的接通…… 第二百四十三回 绝对天才 夷仙鲛族海底城?夜叉殿 海心儿将洋流术施展到极限,已经回到了夜叉殿,一群鲛族官员站在下面交头接耳。 这是海心儿给他们时间考虑、讨论,好总结出一个方案,而她自己则正抚.玩着一枚蓝宝戒指,苦苦思索着,吕白送给她的、这枚会说话的戒指,到底什么时候才开口说话…… 正一番哀愁,海心儿突然觉得,那枚蓝宝戒指不安分起来,之前她留在其中的真气,已经散了干净。 对了,海心儿想起吕白的交代,恍然大悟,这是有人在“呼叫”,当即就要将真气注入其中,又发现下面立着一群大臣,那些大臣见她有了动作也都纷纷投来目光。 海心儿稳住慌乱,瞪回那众鲛族官员,道:“看什么看?你们赶快讨论出个方案啊?我先去忙点别的。” 这个夜叉王就面颊绯红,一道激流,游得没了影,留下那些大臣你看我,我看你…… …… 到了自己的寝宫,海心儿回忆着吕白的话,将真气小心注入那枚小巧的蓝宝戒指,生怕她真人修为,一下子撑碎戒指上的蓝宝灵胚。 --------“哈,你这么快就学会用传音戒了,真聪明!” 果然是吕白的声音!海心儿一阵狂喜,她连传神晶石都没用过,别说这由九州法门与远古技术相结合,制造出来的传音戒了。 “吕白!是我啊!你听得到吗?!”明白过来的海心儿,对着那枚传音戒就是一通乱吼。 --------“听见了,听见了,别喊那么大声,我现下可是在影族内部呢。” 海心儿才反应过来,却仍是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道:“呀!真的可以万里传音啊,真是名副其实的传音戒……” --------“不错吧,这可是我们五常居的最新产品。” “嗯,真的太好了,有了这枚戒指,就感觉吕君近在咫尺……” 何止近在咫尺,海心儿还不用担心被吕君看到,她那红彤彤的小脸蛋呢。 --------“那我们说正事吧,我这边可能还需要维持一段现状,如果可以的话,请不要过来得太快,你可以派信使,表明一些态度即可。” “好的!就按吕君的意思办。” --------“没有其他事,我就先收戒了。” “等等!” --------“有事吗?请讲。” “没什么事……就是……” --------“有话您就直说吧。” “我就是想知道,如何用这枚戒指联系你。” --------“很简单,你用注入戒指的那道真气,带入自己神识,即可呼叫我。” “原来如此……你不说我都不敢自己尝试。” --------“其实这段时间你不用主动联系我,因为在影族这里,为了避免起疑,我都要会将戒指收在宇囊,所以,还是等我消息吧。” “这样啊……”海心儿有些失望。 --------“好了,我先收戒……” “吕君,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嗯,谢谢你的关怀,我会小心的,回见。” “回见……” ………… “哥哥,好羡慕你啊,总是情场得意……”宇翔无精打采道。 吕白懒得解释那些,笑道:“嘿嘿,成败就在这几天了。” “是啊,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答应。”宇翔正在担心这个。 “湘岚姑娘明天多半会答应的,我说的成败可不是这个,而是我们肩负的重任。” 这个“重任”无需吕白多说,宇翔是懂得,光是灭核武器,就可以毁天灭地,遗祸万年,就别说这影族研究的逆质武器了……眼下当务之急就是要搞清楚海底的局势。 “宇翔,你一定要听我的安排,明天我们……” 吕白开始部署第二天的行动。 ………… 一大早,桂湘岚就给出一个好消息。 “昨晚我好好地考虑了一下,只要不影响到上级下达的任务,我愿意帮你们。” “真的啊?太好了!”吕白由衷开心。 宇翔听到这个消息,已经激动得热泪盈眶……不过他倒是铭记着昨天吕白的布置,只是心中忐忑无法平复,勉力道:“放、放心吧,我们一定……一定全力配合你!” 桂湘岚见这“海翔”虽然痴傻,却还算有礼,就柔声道:“好了,我们接着昨天的地方讲吧。” “对了!昨天的地方!”宇翔突然来了劲头,见桂湘岚蹙眉,他马上不好意思道:“昨天的地方……我想了很久,是不是说只要有宇媒,就可以施展各种宇术了?” “非常正确!没想到你进步这么快!”桂湘岚开始对这“花痴鲛人”刮目相看了。 宇翔挠着头,羞涩地笑道:“这都是……这都是你教得好。” 没理会这种低水准的讨好,桂湘岚洒出星点桂花香气,作为宇媒,已经隐去了身形。 “哇!太神奇了,第一次看到宇术的全过程,还离得这么近!这就是影族的隐身术吧?!”吕白马上瞪大眼珠子,装作十分惊讶。 “太神奇了!!!!”宇翔扯着鲛人嗓子,喊出一口海音波,使得桂湘岚隐去的身形都若隐若现。 桂湘岚在耳朵两边分别封上宇阵,过滤掉海音波,现出身形,一脸柔和,问向二人,道:“那我现在就传授宇术心法给你们,可好?” 吕白和宇翔心中清醒,宇术心法如果不配合具体的修炼法门,就等于什么也没说,这个桂湘岚倒是“公私分明”。 “太好了!”二人仍是异口同声。 …… 一连几天,桂湘岚都在讲解宇术心法,还要他们背诵,吕白二人只装得新手模样,时常背错,桂湘岚都悉心纠正、辅导。 又是新的一天,桂湘岚刚进到特使客房,就听见“海白”兴奋道:“湘岚姑娘,我们要给你个惊喜!” “怎么……”桂湘岚一脸疑惑,因为屋子里只有“海白”一人。 但疑惑只是一瞬,她马上明白过来,目光中的柔和也被替换成了兴奋,惊叫道:“不会吧?!” 吕白连连点头,“没错!” 那个“海翔”居然学会了隐身术?桂湘岚惊异无比,她还从没听说过,有人可以学得这么快,赶忙释放出宇媒,寻找这个“鲛人”徒弟的所在,屋子里马上洋溢起桂花香味。 可还没怎么探,桂湘岚已经看出问题了,对着墙角道:“出来吧,影子太浓了,真是浪费我的宇媒。” 一个黑雾状的人影,从墙角走出,这是宇翔装出的、新手水准的隐身术。 “你可真够厉害的,居然短短几天,就能够学会制造宇媒,简直就是天才!”桂湘岚此言由衷,她心里“清楚”得很,只是凭借那些理论讲解,能制造出宇媒的,绝对是天才。 “都是师父教得好……”宇翔不好意思地抓着头,眼睛看着地上,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已经可以勉强与这位一见倾心的女子,稍微正常地打交道了。 “不介意的话,给师父看看你的宇媒吧?”桂湘岚毫不介意这“鲛人”管她叫师父,有这样的天才徒弟,谁都会开心。 宇翔抬头一看,发现桂湘岚正满怀期待地看着自己,心中立时涌出无限惬意,就又一次看呆了。 这呆得可不断,看得桂湘岚都不好意思了,吕白只好伸手将宇翔晃醒,道:“师父问话呢,快给师父看看宇媒。” “是!宇媒!”宇翔大叫一声,然后伸出左手,就见一只指间长着蹼的手上,那根食指上,尖端上,有着一丝血红,竟是伤口。 桂湘岚马上觉得有些不对,这让她联想到了一种特殊的宇媒----血媒,而想到血媒,她又联想到一个人…… “你炼得是血媒?”好一会儿,桂湘岚终于问出话来,吕白才心中稍松,看来这一关算是过了一半。 “嗯,可惜刚才一下就全用完了。”宇翔一脸失望。 桂湘岚却已经用桂花香媒悄悄查探,可“海翔”身上,确实感受不到多余的血媒了。 “你还想有多少啊?已经很了不起了!还是血媒,你居然直接就练成了血媒,这可是最好的宇媒之一!你真的是天才!”桂湘岚毫不迟疑地总结道,吕白心中安稳,看来这一关算是过了。 早在宇翔哭着闹着,要一同前来寻找影族时,吕白就提出了修炼《真阳残卷》,作为答应他的条件,此术可以易容,可以封气,十分了得。 此时的宇翔,已然将这部金方术秘本,修得小有所成,可以将血媒完全封在骨髓内,要查他,除了拥有高明的宇术,还要具备真人级修为、或者大成的方术。 “哈哈!师父快看!”吕白也装作十分兴奋地大叫,然后就张着嘴,把食指放在口中的鲛人尖牙上,轻轻一划,借着他用宇神转化出的一点血媒,施展宇术,瞬闪到了对面的水池上方,扑通一声跳了水。 “你也炼出血媒了?!”桂湘岚再次震惊。 第二百四十四回 进步神速 这两个“鲛人”居然都炼成了血媒,惊讶遮蔽了疑心,桂湘岚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他们是宇术天才…… 遇到天才徒弟,桂湘岚当起师父来也直感过瘾,认认真真地教了起来,一连就是几日。 一天,吕白说要好好研究下,如何提高宇媒的炼化速度,就兀自打坐了。 桂湘岚猜得出,“海白”这是要腾出时间,好给他弟弟“海翔”治病,不过她只猜出其一,未猜出其二,真正的吕白此时已经施展宇术,神不知不觉地摸进了影族内部,而那个打坐的其实是小尾巴…… 这狐狸一直在吕白的黄龙扳指中,可算盼来了任务。她有着四根金尾,变化成吕白的鲛人模样并不算难,而且只需打坐,要糊弄住只会宇术,水平尚且在宇翔之下的桂湘岚,更是轻松, 搞懂了堡垒内部的建造材料,宇术大成的吕白可以随意穿墙,隐着身形,又以影族无法察觉的黄龙真气为宇媒,可以说比鬼魅还要无形。 没几个时辰,吕白已经将堡垒内部逛得差不多了,发现影族确实没有搞灭核武器的研究,就来到了那个巨大的逆物质采集池。 影尊和几个影族将军正在采集池边讨论,吕白缓缓靠近,完全没有被察觉到,就听影尊道:“我们现在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今天夷仙海峡那些鲛族,已经送来了信函,态度还算诚恳,所以我们要加快生产速度。” “是!”几个将军接受了命令。 影尊神情依然严峻,道:“鲛族的水下隐匿和侦查能力,都远超我们与和族的所有设备,不排除和族利用那些投靠他们的鲛族,已经找到了我们的所在,只是那些和族不知为何没有动作……不管是因为他们还未搞清我们的立场,还是根本不知道我们在研制什么,总之,鲛族是绝不可能心甘情愿为和族做事的,所以我们要抓住当下的机会,尽量拉拢还未投靠和族的鲛族,比如这个夜叉王,一旦加入进来,我们就等于在深海中有了真正的眼睛,到时候,确定了和族在海底的所有据点,就将他们一网打尽!” “是!” “第三批逆物质弹还要多久……”影尊的脸色可一点都不好看,问得一位将军额头冒汗。 那将军虽然紧张,却毫不含糊,立时答道:“报告影尊,如果没有意外,还需十九天零四个时辰。” 吕白心中感叹:居然已经造到第三批了,还能把完工的日期精确到时辰,看来影族相当的熟练,也不知道他们攒了多少枚逆物质弹。 “好,我就给你二十天!” “是!” …… 影尊又问了些运载设备的研制问题,一众影族将领才算散了。 这时,采集池上还留着两队守卫,来回巡逻,而采集池的内壁上,则有着许多圈凹槽,一圈圈凹槽中站满了采集师,正在维持池中的宇阵。 吕白惊异地发现,那一大批影族采集师,居然都是以水为宇媒,难怪可以在海水中进行如此微观的操作。 将一股黄龙真气无形地打入水中,吕白载入神识,探个明白。 那些奔涌的海水中,确实偶尔产生着微量的逆物质,却转瞬即逝,而采集师们则要把握住这一瞬,将小过沙尘亿万倍的逆物质定在宇阵中,照这样采集,一人一年能产出半颗沙粒那么大就不错了。 真是人多力量大,吕白不得不佩服,这影族将远古技术与九州法术结合,竟然就突破了远古诸神的技术瓶颈! 算了算时间,桂湘岚应该讲完课了,吕白没再耽搁,悄悄回到了房间。 宇翔正捂着眼,冲妖艳的“桂湘岚”道:“我是真心喜欢湘岚,又不是贪图她的美貌,你变成她的样子也没用。” 见吕白现身,“桂湘岚”装出乖巧的样子,道:“主人,你回来了!太好了,跟这个呆子在一起无聊死了。” 吕白怎么会看不明白,正是这九尾天狐变成了桂湘岚的模样,拿宇翔开心,赶忙笑道:“好了,小尾巴,别逗他了,快回宇壶里,现在可是在人家地盘。” 九尾天狐努嘴道:“哼,主人都出去好几个时辰了,不还是没被发现?这影族也没什么了不起。” 吕白没有说话,只是收起了笑容。 “好吧好吧,我这就回去,那宇壶妙门里,可是有许多宝贝嘞,我要好好搜刮搜刮。”这狐狸知趣地钻进了扳指。 收起神兽,吕白又冲宇翔问道:“湘岚姑娘怎么走这么早?她刚才有没有说什么?” 宇翔松开手,看了看周围,发现狐狸已经走了,赶忙道:“没什么,她说屋里地方太小,明天想带我们到练习场去,先要向上级请示下。” 吕白一听,没想到这桂湘岚,对他们还挺重视的,就对宇翔认真道:“那我们可要好好准备下,万一她上级同意了,我们明天就要到练习场,刚才我去看过了,那里有很多影族人在练习或对打,咱可千万不能露了马脚。” “放心吧!今天我跟湘岚……”宇翔本是拍着胸脯,说到“湘岚”他就开始不好意思了,“……我跟湘岚……我跟湘岚单独在一起,都没露出马脚……” ………… 第十六练习场 这是二十个自由练习场中的一个,也是人最少的一个,可还是有着近两千个影族,在这里练习宇术、格斗,有的布阵、有的隐身、有的瞬移、有的互相破阵,有的干脆对打起来,相当热闹。 见到大门口,两个“鱼人”一扭一扭地进来,这些认真习练的影族人,也不免纷纷投来奇怪的目光。 “嚯!这不是香妞吗?”一个穿着无袖练功衫的男子,冲桂湘岚叫道,头脸和两条胳臂,被汗水冲刷得明光发亮,却一脸轻薄。 桂湘岚秀眉一蹙,心中咒骂:怎么偏偏碰上这家伙。 这人叫甄德兼,曾是桂湘岚的追求者,死皮赖脸过,直到从“求不得”完成了“因爱生恨”,现在对桂湘岚的态度只是轻薄狂妄。 桂湘岚外表柔弱,内心却恰恰相反,并没理会这家伙,带着吕白二人堂堂正正地进场,寻找合适的地方好赶紧练习。 甄德兼却不依不饶,对身旁一众哥们道:“我说这两天的茶水怎么少了桂花味儿,原来董参将派得人就是香妞啊,也好,用香妞的香气儿,杀杀这鱼人的鱼腥味也不错,你们说对不对啊。” “哈哈哈,太对了。” “香妞儿,你好香啊,” …… 那帮哥们也跟着起哄,“香妞”是他们给桂湘岚起的绰号,叫得更是爱慕,不乏调戏骚扰,这寂静的海底,是对正人君子真正的考验,显然这些人爱这种考验下,开始寻求发泄。 桂湘岚厌恶至极,正色道:“我是接了参将的命令,负责教授鲛族特使宇术,谁敢滋扰,我定会禀告上级。” 一帮人马上收起嬉笑,唯独那个甄德兼意犹未尽,调侃道:“对哦,你还可以禀告孟副官,他一定会给你做主的,只是不知他的伤好了没。” 这个孟副官说得就是孟直楠,上次行动为了救桂湘岚,挥尽宇媒去硬撞宇翔的定身阵,结果受了内伤,现在还在调养。 孟直楠他爹可是海威将军,可以说他前途无量,却也是对桂湘岚情有独钟。 桂湘岚并不喜欢孟直楠,只是她桂家欠着孟家的人情,所以才没有把话说绝,上次的行动,她更是承担了行动失败的主要责任,其中包括孟直楠由于冲动而身受重伤。 见桂湘岚和两个鲛人不予理会,径直地走到一块场地,准备开始宇阵练习,甄德兼又冷嘲热讽道:“切,两个鱼人,还学什么宇术,莫非要做宇师被我们追杀不成?” 听闻此言,桂湘岚怒了,斥道:“大胆!这是两族合作之事,你有什么权利多言?再敢多说一句我定要向上级告发你!” 确实,桂湘岚说得不假,现在影族最大的目标就是和族,能争取到鲛族的支持,有着巨大的战略价值,意义深远。 甄德兼心中窝火,却没敢多言,灰溜溜地走回原处,却仍是投来鄙夷和窥探。 宇翔见到心上人被骚扰,怎会没有气愤?现在看到心上人发飙,又觉得非常过瘾,却不敢吭一声。因为吃了那颗蚌王珠,宇翔在鲛人状态下只能发出海音波,他可不敢成为众人的焦点,这是吕白千叮咛万嘱咐的。 很快,桂湘岚演示了几个定身阵,把两个“鲛人”几番定住,像是被水行法术冰冻住的鲜鱼。 影族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当他们见到宇翔和吕白,也纷纷效仿着,结出定身阵的时候,更是露出赞许之色,因为那两个“鲛人”分明用得都是血媒。 影族人虽然神秘,但也是与九州修真者传自上古同源,绝大多数都是正道中人,已经从修炼角度,评价起这两个不俗的宇术初学者。 两个“鲛人”的定身阵,都让桂湘岚小费周折才寻到了阵眼,引得许多影族围上来观看,喝彩,作为初学者他们确实很厉害,而且进步也很快,短短一会儿又学会了简单的隐遁阵。 “很帅啊!应该趁热打铁,进行实战练习!要是不嫌弃,请接受我的挑战!” 发出挑战的正是甄德兼…… 第二百四十五回 德才兼备 “你怎么又来捣乱?”桂湘岚根本就不信甄德兼是真心来挑战的。 影族内部,为了追求宇术与实战水准的挂钩,特别是要培养抓捕宇师的能力,挑战是很普遍的,也有着明确的规则。要以不伤及对方为前提,不以胜负为目的,要赤手空拳,只施展宇术,最多借助拳脚,以困住对方或者耗光对方宇媒为目的,一旦见血即时停止…… “我捣乱了吗?桂湘岚,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既然这二位鲛族友人,同我们影族学习宇术,那自然就要遵守影族的规矩,我只是想要帮他们提高宇术水平,才会有此挑战,完全出于一番好意,难道你没教给他们影族的规矩?” 言语间,这个甄德兼居然一脸正气,虽然了解情况的人都知道他在做戏,可确实言之在理。影族人之间,只要进了练习场,就要尽量接受别人的挑战,否则就是不积极练习,没资格进入练习场。 “甄德兼!他们才刚刚学习宇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桂湘岚怎会给这他得逞。 甄德兼却仍是义正言辞的样子,道:“我只是出于好意提出挑战,绝对会酌情出手的,你却毁谤我!桂湘岚,你等着,我一定会向上级报告的,教宇术居然不教影族的规矩,这跟培养宇师有什么区别?” 这家伙说得不错,旁边许多人也纷纷点头,来练习场不接受挑战,实在是说不过去。 影族显然跟宇师不同,他们都明白,身为影族,就有着一个将来,在那个将来,当宇师都被消灭干净,作为最后的宇术使用者,他们要投入传说中的宇炉,远离这个世界…… 影族的规矩不得坏,学了宇术,要么成为宇师,要么成为影族。 桂湘岚明白该怎么做,干脆道:“我们不练了,这总可以吧?” “不,我们要练,我们接受挑战。” 语气不强,声音却十分尖锐,正是吕白用海音波说话。 影族们皱眉捂耳,更多人被这奇怪的声音吸引了过来,议论纷纷: “果然是特使,居然会说我们的语言。” “是啊,那刚才的话他们也都听懂了?” “鲛人也很有种啊。” “嘘……注意影响。” …… 桂湘岚赶紧对吕白道:“别,你们才刚开始学宇术,打不过……” “没关系,这是影族的规矩,我们鲛人要入影随俗。”吕白打断道,尽管他声音尖锐,却不容置疑。 听到“鲛人”说九州话,甄德兼也是一愣,但还是很快神色如常,甚至有些得意,看来这下有机会让桂湘岚出丑了,只要那两个鲛人敢应战,他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们,这两个鲛人吃了亏,自然心情不好,桂湘岚的任务就没那么好干了…… “对,我们接受挑战!”宇翔声音更大,弄得那些影族纷纷在耳旁结阵,过滤音波。 宇翔喊完,又瞪大眼睛看向甄德兼,兴奋道:“你是真的贱啊?在下海翔,幸会幸会,十分感谢您的关照,我接受挑战!” 哈哈哈…… 听到“真的贱”,人们哄笑起来, “甄德兼!德才兼备的兼!” 甄德兼越是解释,越止不住旁边一千多人的哄笑,气得肺都要炸了。 “哦,是奸诈的‘奸’吗?对不起,真的奸友人,我九州话学得不好。”宇翔满怀歉意,还撇着一口鲛族腔。 “甄德兼!德才兼备的兼!”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算了,你爱怎么叫怎么叫,既然接受了挑战,那现在就开始吧!”甄德兼已经拉开了架势,众人马上后退,腾出场地。 “海翔,你要加油,虽然你学宇术不久,可宇术是智慧者的技艺,不以蛮力取胜,你打出自己的水平即可。”桂湘岚看局势没法扭转,就干脆给宇翔鼓起劲。 “放心吧师父!我一定会打得这家伙屁股尿流!” 声音很大,谁也没想到,这个鲛人还很嚣张。 许多天的相处,桂湘岚当然知道这个“海翔”有些愣头青,立马后悔为他鼓劲了。 吕白和桂湘岚也退到边上,一场人、鲛对决即将开始。 “可以开始了吗?鲛族特使。”甄德兼就要得逞,一脸得意。 宇翔怎会惧他,兴奋道:“开始吧!” 呼---- 甄德兼瞬身到宇翔斜后方,就起一脚鞭腿,却觉得动作猛然迟钝,竟然中了定身阵。 这不可能!他怎么知道我会瞬这里?!甄德兼心中惊讶,但还是凭借老道的宇术对决经验,直接找到了这个定身阵的阵眼,朝阵眼打上一股黄沙宇媒,瞬间破了定身阵。 这还是宇翔留了手,否则他哪能轻易找到阵眼?以宇翔宇术修为,如果施展真实水平的宇术,估计这海底影族中,包括影尊在内,能在一炷香内找到阵眼的,超不过十人。 宇翔正扭着鱼身往前跑,装作慌乱,其实清晰地察觉到,甄德兼已经再次闪来。 呼---- 甄德兼闪到宇翔右侧,挥起拳头就要来个碎石击,却又是陷入了定身阵。 破阵、再闪、再中,再破、再闪、又中…… 一连十多个瞬身,甄德兼居然都被宇阵定住,虽然能很快地找到阵眼,却始终没能碰到宇翔。 怎么搞的?不会是玩我吧?!这个鱼人也太诡异了,怎么每次都能定到我!甄德兼心中既惊异又懊恼。 旁边影族们也看得啧啧称奇,这个“鲛人”虽然动作滑稽,却每次都能用简单的定身阵,阻挠到甄德兼的攻击,一时间仿佛立于了不败之地。 有些人甚至怀疑甄德兼在放水,叫道: “搞什么,你们这是在打通张吗?” “快点拿出真实水平。” …… 终于,有宇术高深的人提醒道:“他不是猜出了你的位置,他根本就是在周身结满了定身阵。” 甄德兼一听,当即明白了过来,之前他只是瞬身被定,先入为主,以为自己瞬身术使得不够干净,被这鲛人抓到了所在。现在既然明白了是一圈都有定身阵,也就想出了对策。 以阵冲阵! 呼---- 甄德兼结着一个斥阵,瞬闪到宇翔面前。 这斥阵就是排斥、相斥的意思,可以把入阵的异物或者人,通过空间之力排斥、震飞出去,自然可以凭借高强的宇媒品质,拆掉宇翔以新成宇媒布下的简单定身阵。 硬吃下宇翔的定身阵,甄德兼抬手一拳,向着宇翔面门暴砸。 “啊----!!!”见避无可避,宇翔张大嘴巴惊叫。 “啊--------!!!!!” 紧接着又一声大叫,这次是甄德兼…… 只见他那一拳已经鲜血淋漓,正是塞到了那“鲛人”的嘴里,被这“深海生灵”的一口尖牙刮开数道口子。 “唔、唔……噗噗……呸、呸----”宇翔吐出甄德兼的拳头,啐着血与口水的混合物,才充满歉意道:“对不起!真的贱,我从小喜欢大叫!胆子也小!谁知道居然……” “是甄德兼!”甄德兼吃了亏,打断了宇翔的“道歉”,就要挥拳再上。 铮--------! 桂湘岚已经瞬到近前,甄德兼闻着一股桂花香,已经被一个强大斥阵弹开,滚坐在地,又被瞬来的桂湘岚以雪银木兰枪指住。 “你已经输了,这可是你发出的挑战,难道你想坏了规矩?”桂湘岚话里没有余地,坏规矩者当按暴徒对待,人人均可以制止。 马上就有人冲进来打起圆场: “好了好了,甄伍长大意了,鲛族特使确实了得,前途不可限量!” “其实是鲛人犯规了,只能用拳脚,他却用了牙,不过无所谓,不知者无罪。” “这叫歪打正着,鲛人自己都没想到,何况甄伍长?是你,你也想不到。” …… “你们……你们给我记住!”甄德兼又恼又羞,气冲冲地离开了练习场。 “记住了!你不是真的贱!你是真的奸!德才奸备、老奸巨猾的奸!”宇翔扯着嗓子吼道,又引来一阵哄笑。 ………… “你今天太棒了!真是给我争了口气!” 回到二人住处,桂湘岚好好夸奖了“海翔”,这个鲛人居然凭借简单的定身阵,外加一口尖牙,就胜了那个轻狂的甄德兼,着实解气!着实长脸! “是……是吗……我……我就是瞎猫碰着……碰着那什么?”宇翔脸红心跳,还不忘了在心上人面前谦虚。 “死耗子!对头!他就是个死耗子,不过你可不是瞎猫,你啊,你是一只好猫,可爱的好猫!”桂湘岚心中喜悦,继续夸奖着宇翔。 听到“可爱”两字,宇翔就觉七窍麻痒,仿佛真要生烟,一阵心跳,直接昏了过去。 “哎呀,他怎么了?” 吕白无奈道:“花痴犯了呗。” 桂湘岚这才想起来,这个“海翔”是有“病”的,刚忙自责道:“都怪我……” “没关系,这可是他梦寐以求呢。” “是吗……”桂湘岚突然觉得脸上发烫,却说不出为什么。 “不过,他的病马上就要好了,再过几天吃下忘情散即可,这都要谢谢你!如果没有你啊……” “对不起,我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没做,这就先回去了,明天见。”桂湘岚匆忙地打断了吕白,逃一样地离开了。 看着桂湘岚离开的背影,吕白轻轻地笑叹了,又看了看晕在水池里的宇翔,无奈地摇了摇头。 取出传音戒,吕白注入真气道:“最近怎么样啊?” 那头就传来了张庆丰的声音:“你可算知道联系我了!我现在正和云婵分头行事,西陆这边情况十分复杂!” 第二百四十六回 逆武试验 “……上次被我们打败的那些残兵败将,还正在返回的路上,这边西陆七国却到处有人散播谣言,说九州人将灵魂出卖给了魔鬼,不但召唤恶魔屠,杀了他们派去传播文明的联军,还要在近期内向西陆大举入侵,将西陆变成九州人的殖民地。”传音戒一接通,张庆丰就说个没完。 “呵呵,真能折腾。”吕白也不知怎么说。 “谁说不是啊,除了赫鲁特拉,其他六国又开始集结部队了,他们的教会也都是一个鼻孔出气,说要接引什么圣帝的到来,借助圣帝的力量净化九州,净化他姥姥啊净化!只要你一声令下,我立刻去把那些狗屁修士当白鸡烤了!”张庆丰说着火气就上来了。 “别轻举妄动,我怀疑那些教会都跟龙族有关,现在我们将了一军,先看看他们怎么出招,对了,你现在什么状况,不要暴露了身份。” “我啊,你就放心吧,我现在正在埃克斯椎,已经易容成了西蛮的样子。”埃克斯椎某个小镇上,一家酒馆内,张庆丰窝在角落,肆无忌惮地冲传音戒说着话,这对他来说是一种释放,看着那些野蛮人醉得一塌糊涂,却对自己的身份毫无知觉,张庆丰觉得很有意思。 张庆丰的易容术是跟铁云婵学的,铁云婵则是从常青灵学习到易容术。但铁云婵和常青灵都是觉者,将面部组织修炼成可以随意改变的状态,这并不算太难,对张庆丰来说就困难很多了,完全是靠《法体篇》,将面部炼化成了法器,再根据易容术中的五官生克之法,进行易容。 吕白冲传音戒道:“庆丰,地图上的标记处有线索了吗?” “这个我正在调查,我负责‘雷’标记,云婵负责‘兑’标记,半月后再会合,一同去调查‘巽’标记的地点。” “很好,你们只需要在附近收集民俗传说和地理概况,千万不要独自前往,还有,关于西陆联军和教会那些事情,有消息就记录,不要刻意去查,小心打草惊蛇。” “放心吧,这点我们清楚。”张庆丰的语气很是不以为然,不过这就是他的性格。 “嗯,我对你向来放心,那就说到这儿吧,过两天我再跟你联系,记得代我向云婵问好。” “啊?你不自己问啊?” “哪那么多话,先挂了。”吕白说着就要收起传音戒。 “喂,等等,你慌什么啊,我还有话要说。” “快说。” “郝彩去浮云寺了,说是《真阳残卷》确实是个残卷,她要去寻找有关的线索,还有,铁火的伤已经痊愈了,哈哈,好消息吧?” “很好!还有什么好消息?”吕白压着嗓门,内心的欢欣却无法抑制。 “这个啊……我已经冲击到升丹期了,这个算不算?” “算,你要加油,赶快进入真丹境界,让我见识见识你的真丹!” “绝对没问题!” “行了,如果有事找不到我,你就跟星月真人商量,我这边有些麻烦,需要全力应付,有空再跟你详谈吧。”吕白口中的“麻烦”,就是除了和族的灭核武器,现在影族又搞出来个逆物质弹,整个人族世界岌岌可危。 似是听出吕白话语中的焦急,传音戒上,张庆丰的口气也认真起来,道:“那好吧,就先这样,你要保重,大哥!” “会的,你也是。” …… 收起传音戒,吕白把水池里的宇翔打捞起来,扔到床上,自己则躺倒另一张床上,开始思考对策…… ………… 轰--------------------------------!!!!!!!!!!! 谁也想不到,深洋海底中,一种毁天灭地之力,正在数百层宇阵中,被释放了出来。 影族正在进行小规模的逆物质试验,虽然使用到的逆物质只有三钱,却完全冲破了所有缓冲宇阵,将远在一百里外的深海观察艇给震得忽明忽暗,船体嘎吱作响。 艇内影族都通过传媒器,将自己的宇媒输送给艇外宇阵,才勉强控制住情况。 吕白已经混在艇内,隐身在角落,心脏怦怦直跳,这种武器根本是人类无法控制的,只是三钱,也就是十分之三两,冲击波竟能突破数百层宇阵,传到一百里外的地方…… “快给我结果。”影尊对着一个传声宇阵催促道。 很快,宇阵上传来声音:“十分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可是在这中巨大的阳动下,外加那数百层宇阵的干扰,我们未能测出准确值,不过可以确定,逆物质武器的杀伤力,等量条件下,是灭核武器的兆倍!” 为了减少武器试验对海底世界造成的危害,影族附加了数百层宇阵,这种情况下就连灭核武器都测不准,何况这种纯粹湮灭所产生的力量? 影尊放下了一贯的严苛,满意地点头道:“嗯,很好,你们留下继续检测,看这种爆炸是否会像灭核武器那样有残留,一定要细心,不要先入为主,这种武器虽然湮灭彻底,可还是不能大意。” “是!” 听到宇阵上传来那边的遵命,影尊关闭传声宇阵,向艇内下了命令,“收队,直接传送。” “是!” 一队以水为宇媒的影族,将他们宇媒共同凝出,通过传媒器打到艇外,启动了巨大的传送阵,将这艘装载千人的深海艇,直接送回了基地----那座海底堡垒。 …… 吕白迅速回到住处,发现屋内就只剩下了小尾巴,正伪装成他的样子打坐。 “主人,你回来了。”狐狸见吕白现身,马上请安。 “他们又去了练习场?”吕白问得自然是宇翔和桂湘岚。 “对的,这小两口现在就隔着一层窗户纸了,要不……主人,我就出点力?”九尾天狐的“出点力”,就是她那些催情引春的手段,都说“哪个少女不怀春”,这狐狸一直觉得,将桂湘岚的“春”引出来,这两人感情,也许就会有奇效的发展…… “别胡闹了,快进去。”吕白感觉到有气息靠近,立刻将九尾天狐收进了扳指。 果然,吕白刚在狐狸的原位打坐好,宇翔就和桂湘岚一起回来了。 “还练着呢?你天天光打坐,也不去练习场实战,这样下去你可要被自己的弟弟超越了。”桂湘岚像是一个亲和力十足的师父,调动着吕白的积极性,在她看来,这个“海白”太喜欢独自修炼了。 吕白缓缓收功,笑道:“我弟弟的宇术一直都在我之上,哪里还用超越啊。” “就是!”宇翔肯定道。 桂湘岚皱起眉,训道:“你看,又骄傲了不是,虽然你是天才,可也不能自大,要知道……” “骄兵必败!” 宇翔这四个字正好赶上桂湘岚,说得异口同声。 “你怎么又跟我说到一块去了?”桂湘岚说着咯咯笑起来。 宇翔再次看痴了,还有什么能比过她的欣然一笑…… 桂湘岚早就习惯了宇翔这种痴傻样子,打趣道:“你看,你又呆了,真是个呆子,真应该给你吃吃忘情散,兴许人就变机灵了。” “对喽,快该吃药了,再过两天就差不多了。”吕白说着拿出一个药瓶,递给了桂湘岚。 桂湘岚的笑容突然间就枯萎了,她觉得自己似是说错了话,而吕白手中拿着得分明是一瓶毒药。 “还要吃药吗?”桂湘岚怯怯地问。 “当然要吃药,你没看见他又犯花痴了嘛,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桂湘岚却有些不情愿,惋惜之极,道:“可他这样挺好的,挺可爱的,真想象不出他无情的样子,如果真的无情了,这世间不就少了一个可爱的人?我们会不会太造孽了?” 啪、啪、啪…… 吕白在宇翔脸上给了几巴掌,那张光滑白皙的“鲛人”面庞,立时红肿起来,看得桂湘岚十分心疼。 吕白不以为然,道:“你看他痴病入骨,扇都扇不醒,总是动不动就这个样子,这还是跟你在一起,如果离开了你,我去找谁给他叫魂?” 桂湘岚没有说话,双手下意识地纠结在胸前,心道:那就不分开,又如何? 但很快她就在心里骂了自己:桂湘岚,你真是糊涂,且不说他是个鲛人,就算他是人族,可你还是影族的一员啊,怎能有这种可笑的想法?可笑!实在是太可笑了! “‘海翔’……‘海翔’……”桂湘岚叫着那个花痴“鲛人”的魂儿。 “唔……”宇翔缓缓醒来,揉着自己火辣辣的脸颊,疑惑道:“怎么?我又呆住了吗?” “我先回去了。”桂湘岚答非所问,转身就要离开。 “那明天我们还去练习场吗?”练习了整天,宇翔还是一脸朝气。 桂湘岚脚步稍稍停留,终是什么也没说,接着急匆匆地走了。 “她这是怎么了?”宇翔只好问吕白了,然后又满脸疑惑,“还有,我的脸怎么肿了?” “……” 第二百四十七回 求同存异 第二天,这是新的一天,凡人常说,遇到不开心的事就睡觉,第二天醒来就会忘得一干二净。 可对于修真者来说,有时就不那么奏效了,他们经常在修炼中恢复体力和精力。 这种修炼与修养相结合的方式下,神识是极其平静的,甚至比没有梦的睡眠还要深沉,却少了梦的释放。 所以,为了开始新的一天,桂湘岚这一夜没有修炼,她沉沉地睡去了,醒来时觉得应是做了梦,一番回忆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但她可以确定,那是个美梦…… 去找海翔他们!今天还要去练习场!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大早的好心情,让桂湘岚联想到了这些日子里,与“海翔”在练习场上的趣事,无论是赢得挑战,还是结出奇怪宇阵……都是那么有趣…… …… “海白,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去啊?你再炼下去就炼傻喽。”桂湘岚问着打坐中的吕白。 “炼傻喽!”宇翔起哄。 桂湘岚早就习惯了“海翔”这个重复别人说话的毛病,甚至觉得这样挺可爱的,冲他笑了笑。 “嘿嘿嘿……”宇翔抓着耳后长鳍,傻笑起来。 吕白没有开眼,缓缓道:“就让我再炼一天,明天肯定跟你们去练习场,到时叫你们大吃一惊。” “好吧,那我们先去了,相信你不会让我们失望的,走吧,海翔。” “走喽!” …… 觉察二人走远,吕白赶忙起身,从扳指中叫出九尾天狐。 “小两口又去练习场了?”狐狸出来不见宇翔,猜了大概。 “嗯,先别管他们了,我现在要去忙些事情,你好好在这里替我。”吕白不止严肃,甚至有着些许焦虑。 狐狸不敢调皮,应道:“放心吧,主人。” “这个你拿上。”吕白竟然取出一枚传音戒。 “好。” 九尾天狐已经变化成了吕白的模样,脸上却红扑扑的,好像那是一枚定情戒指,看得吕白直觉怪异,不由得笑了。 跟九尾天狐说了传音戒的使用方法,又试了几下,吕白仔细地吩咐道:“记住,如果我回来晚了,你就继续假扮我,如果第二天我还没回来,你就说你还差一点就攒够宇媒了,让他们先去,总之使劲拖延时间,当然,真的回来晚了,我会尽量跟你联系,宇翔那边我也交代好了。” “遵命,主人,你可要多加小心。” “嗯,我会的,帮我照顾好宇翔和湘岚姑娘。” “是,主人,你就放心吧,就是我九尾天狐粉身碎骨,也会完成主人的命令。” “是吗?我这还剩一条命令没说呢。” “主人尽管说。” “照顾好你自己。” 吕白说完,隐入了空气…… …… 也许影族想要消灭和族,这没什么不对,但这将是一场海下灭核、逆武大战。一旦开战,整个海洋世界在劫难逃,人族世界更将在大海愤怒的下,走向灭亡! 等不及了,吕白化身成黄龙,在海水中开始了急行,同时对着传音戒另一端的海心儿道:“尊贵的夜叉王,请您与影族结盟吧,并在他们的帮助和要求下,尽快探查和族的所在,我需要他们的位置。” “叫我海心儿,我就答应你。”海心儿不是拿结盟这种大事儿戏,她只是相信吕白的建议,顺便“讨价还价”。 “心儿,我们要挽救海洋,拯救我们自己!” 说到这里,吕白收回戒指中的真气,留下另一端的海心儿,沉浸在怦怦然中,又猛然清醒,打出一团散发着海音波的真气,开始召集鲛族大臣…… ………… 接通了星月真人,吕白直接言道:“我在海里遇到了大事件,太大了,两个大概都看不出,总之解决此事以后,我就要冲上天宫,冲上太虚,你们要做好准备!” “没问题,义盟早就得出了结论----全力辅佐你!”星月真人言之凿凿。 …… ………… 接通忘剑仙。 “ 几个月前并州城一战,我给了你们灭核武器的相关材料,我知道时间很紧,但你们还是要尽量加快研究步伐! 五常居那边,我打过招呼了,他们的义贤就是义盟盟主,你们同五常居、义盟,请直接将【天网计划】放在首位,至于义盟其他成员…… 虽然牵扯到了全一教、金至派等各大派的真人,但你们要顶住压力,我一回去就会处理,在我回去以前,不管那些真人说什么,你们都要落实天网计划! 那些真人有一点妄动的趋势,果断率领近卫军,联合蜀山剑仙、五常居贤者,还有大觉宗五子!先发制人,先机不可失啊!” “遵命!天途者!” ………… 太古、远古、上古…… 太古之前还有着什么?今后又会有多少个轮回? 也许人族毁灭在即,也许现下这段历史,不过也是将来的太古、远古、上古…… 但生在这个轮回中,就要在轮回中找到自己的位置,完成轮回的使命,这是吕白的想法。 你的位置不过就是个山林野孩! 你根本不应该下山,就算下山,当个修真者就不错了,何苦把自己放得那么高? 你凭什么力挽狂澜?! 你凭什么当救世主?! 这个世界没有救世主! 你凭什么确定自己的位置?! 凭什么?! …… 凭我心中仁爱…… 凭我求同存异…… 做正确的事情就成了救世主?世道不救便一定要崩坏? 我渴望你的认可,但你不认可也没关系…… 我当然怀疑,怀疑一切,我的理性无法确定这个世界是否真实,我只能怀疑,也许这也是一个妙门…… 也许朝着月宫一直飞去,就能触及到世界边界…… 也许找到一口地心黑井,就能结识到一伙鸟人…… 也许这世界什么都不是,不过是个梦! 但除了理性,我还有灵性! 与生俱来的灵性啊,指引着我。 蓝蓝的天啊,宽厚的地。 青青的草啊,芬芳的花。 这就是美,这就是我的向往,这就是灵性在指引。 如此简单,我就是依从灵性做出选择…… …… 我不是什么救世主,或者说每个生灵都是救世主。 我不过是这宏大宇宙中的一粒尘埃,我不过是活在某粒尘埃中的宏大宇宙,我自己也由无数尘埃组成,而那些尘埃,每一颗都是一个宇宙,那些宇宙中又有着无数尘埃…… 我的位置,没有“太高”或“太低”的说法,我就是我。 我渺小而又伟大,我就是我。 我伟大而又渺小,我就是我。 宇宙没有我将要崩坏,轮回没有我也会停滞,就连大道啊……没有我也将彻底覆灭。 我就是大道的一部分,我就是那个多【位】一体的道中的一【位】,我就是我。 我死后将涌入轮回,就如我来自无限的轮回;轮回开始的那一刻,就确定了我的存在;我此时的所为,也能影响到轮回的前前后后,我贯穿无始无终的轮回,我就是我。 我就是一个宇宙,我也有无数个宇宙,我也同无数尘埃组成了宇宙,我就是我。 我就是我,我与宇宙、轮回、大道融为一体,我就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也贯穿始末。 我就是我,有爱有恨,不悲不喜,行道之道,我就是我。 而你,同我一样,又与我不同,你就是你。 我们寻求共识,而又允许彼此间的差异,求同存异。 就如灵性,如果没有定性,就成了混沌;如果没有差异,就成了死物。 我就是我,你就是你,我们就是我们,我们都是宇宙、轮回、大道,我们也都是尘埃…… 渺小而伟大,伟大而渺小,我们就是我们…… ………… 黄龙没有了困惑,融入在生灭洋中,行得极快,却连最温顺的牛尾仙龟,都没有惊扰,最凶残的千刃冥鲨,也没有激怒。 黄龙就好像一缕洋流、一根海草,平凡到不能再平凡,却净化着所到之处的海水,日月一个轮转,黄龙已经行到了另一端冰洋…… 就好像陆地上的生灵喜欢追寻新鲜空气,黄龙身后也跟着许多海洋生物,他们已经换过好多批了,却总是有新的补充进队伍,络绎不绝。 黄龙终于停下了,委婉地遣散那些海洋生灵,因为危险就在眼前。 …… 吕白收起黄龙真气,隐遁在海中,那些生灵总算散了,他已经明确地捕捉到,这里的灭核残余很高。 没错,就是这里!几股气息的极速逼近,让吕白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吕白已经隐去身形,那几股气息只是大方向对了,却并不知道吕白的所在。 那是几个紫鳞鲛人,身上却都背着奇怪设备。 设备的主体是一对大腿粗细的圆筒,光洁表面像是金属材质,使这些鲛人们看上去极不自然。 金属筒喷着灵气焰,让吕白联想到西陆人的技术,但从这种设备的工艺风格和精巧程度来看,吕白更多的联想找向了和族。 在这种设备的助力下,紫鳞鲛人行得极快,是那些黑鳞鲛兵不能比的,可能也只有海心儿,那真人级的洋流术,能一较长短吧。 有了被黑鳞鲛兵发现的经验,吕白这次没有变化成水流,仅是凭借高深宇术,轻易就骗过了那些紫鳞鲛人,甚至瞬闪着跟了上去。 那几个鲛人游过吕白,毫不减速地在这片区域转了几圈,才总算停下来。 嗡--嗡--嗡---- 鲛人们放出海音波,用他们自己的语言交谈了起来。 听发音频率,好像情绪有些烦躁,不过只是几句,他们又开始往回游去。 吕白继续跟着,竟到了一处海底珊瑚城,珊瑚盖闪闪发光、广阔非常,是海心儿那方鲛族城市的三倍不止! 可那珊瑚城并不纯粹,更不自然,因为……一座乌黑中透着星星点点的四棱金字塔……正顶破城市中心的珊瑚盖高高而出…… 第二百四十八回 缔结同盟 尾随着紫鳞鲛人,吕白大胆地潜入了那座广阔珊瑚城,向着中间黑色金字塔行去。 那个金字塔形的巨大建筑固然神秘,可这片鲛人密集往来的聚居地,也引起了吕白的兴趣。 在城中转了一会儿,发现这里有卖海鲜的,那是鲛人们的饭馆;还有修补、整理鳞片的,相当于人族的布庄;各种奇怪的载具,喷着灵气焰,穿梭在珊瑚城中…… 如此发达的城市,自然少不了商业运作,鲛人的货币是珍珠,从一家用珍珠装饰的“钱庄”,吕白看得出,这座鲛人城市的商业程度不低于九州。 那些鲛人说话时都发着高频的海音波,在吕白听来就是尖锐的嗡鸣,完全不解其意。 吕白干脆一个传送,回到了夷仙峡底。 海心儿刚要率大臣前去找影族结盟,就见吕白寻来,当即喜出望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吕白急切道:“我要学鲛人语。” 吕白有了宇神,不用结阵,只要宇媒足够,传送阵和节点可以随意念铺设,可以说所到之处均能布阵,不过吕白现在的极限是九个传送阵,将近三十个节点。 “好,我教你。”海心儿怎会不说好? 吕白将他在另一座珊瑚城的所见,说了出来:“我看到一种紫鳞鲛人,他们背上背着东西,游得特别快……” “就是他们!他们就是鲛族中的叛徒!鲛奸!你在哪发现他们的?”海心儿此时已经完全变成了夜叉王,无论哪个种族,都是将叛徒当做罪大恶极。 吕白赶忙将看到的情形一一道来。 “所以你要学会鲛族语,好深入内部去调查?”听完讲解,海心儿猜测着。 “对,心儿真是冰雪聪明。” 海心儿心中一暖,但这与她心中的怒火不相干,只是微微一笑,又不容质疑道:“吕君,我要跟你一起去。” 吕白稍一迟疑,随即点头道:“完全可以,不过步骤不能乱,你现在就去找影族结盟,然后留给他们一些人手,并……” 吕白如此这般地做了安排,海心儿表示赞同后,他就迅速回了影族的海底堡垒。 此一去,吕白花了一天一夜,正好赶上第二天一早。 害怕撞上桂湘岚,吕白回来得小心,隐着身,正看见宇翔与桂湘岚四目相对。 屋里不见小尾巴变成的吕白,但吕白怎会不知,那个桂湘岚就是小尾巴变化的…… 不知道这两个人又在闹哪出,吕白一时没有解除隐身,忍俊看着。 “哎呀,你不行!”宇翔看了一会儿“桂湘岚”,终于抱怨道。 “怎么就不行了?”九尾天狐很是委屈。 宇翔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难为道:“哎呀,不行就是不行,你根本就不像湘岚!” “放屁,只要她身上被我看过的部位,我都能变化的一模一样,你说我哪里不像啊?难道……你看过她那儿?!” “她哪儿啊?”宇翔纳闷了。 “愣头青,什么都不懂,还敢说我变得不像……真是土包子。”狐狸脸上不屑之极,这个呆子宇师居然敢质疑她的变化神通。 “不像就是不像,我一看就知道,算了算了,你变成我哥哥的样子吧,等下湘岚就来了。”宇翔说不出那狐狸哪里变得不像,其实那是一种感觉,一种只有桂湘岚才能给他的感觉。 “切,我主人什么时候成你哥哥了?别把我主人叫老了。” “就是我哥哥,一日为兄终生为哥!” “你真是个呆子!” “你说谁呢?” “你!” …… “咳、咳。”吕白现身出来。 “主人,你可回来啦……”小尾巴撒娇的请安道。 “哥哥,你可回来啦……”宇翔用着同样的口气。 …… 吕白一问才知道,这个宇翔让狐狸变成桂湘岚的模样,是想要练习与桂湘岚四目相对而不会昏迷,却完全没有收到预期效果,那狐狸不管变化得多么精致,宇翔看了脸不红心不跳,又如何练习。 听得明白,吕白笑道:“好了,小尾巴,这种事情你还不懂啊?有情人之间岂是在看相貌?” “好吧,不跟这个情种计较了,”九尾天狐又疑惑起来,“为什么每个情种都那么呆呢?” “这个……”吕白正要说些什么,突然觉察到桂湘岚的气息,马上道:“以后再说吧,快。” 天狐听话地钻进了吕白的黄龙扳指,吕白赶忙装着打坐。 宇翔还是想要试一试“狐狸特训”的效果,把桂湘岚让进来,就开始定定地望着桂湘岚。 “你这是怎么了?”桂湘岚奇怪道,并关切地回望着宇翔。 宇翔本来看得一腔欣悦,尚还清醒,可被桂湘岚回望了一两个瞬间,立时心跳加速,又是一个瞬间,已然头脑空白,呆立在那里。 吕白缓缓收功的样子,道:“哎,又看呆了,他这是想试试与你对望,看来还是过不了痴爱这一关啊。” 桂湘岚脸上飞过几缕彩霞,不再像以前那样哀愁,反倒“宇翔……宇翔……”地叫起魂儿来。 “唔----”宇翔慢慢醒转,看到桂湘岚,突然兴奋道:“湘岚,你来了啊。” “笨瓜,我早就来了,你刚才又丢了魂,真是不小心。” “啊!我想起来了,哈哈哈。”宇翔用傻笑掩饰自己的尴尬。 吕白心中惊叹:这“习惯成自然”还真有道理,桂湘岚居然对宇翔这种花痴毛病习以为常,被他傻看没什么,帮他叫魂也没什么,都像是很简单的事情…… “怎么样啊,海白哥哥,今天是不是要去练习场,让我们大开眼界?”桂湘岚问得有些调皮,“海白哥哥”自是跟宇翔学的叫法。 吕白算了下,海心儿带着一众大臣,来到到这里少说也要一天时间,此时急也没用,就爽快道:“没问题,让你们家见见我练成的东西!” ………… 三人从练习场回来时,有说有笑。 “海白,你真厉害,居然就练成了传送阵!”桂湘岚想起刚才练习场的拉风情景,仍然意犹未尽。 宇术里面最难得就是传送阵了,吕白当然隐瞒了实力,只能勉强结一套传送阵的样子,而且一下就耗光了所有的宇媒。 “我哥哥最厉害了!”宇翔这说得是真心话…… 吕白正要答话,就见住处外已经等着夜叉王和影尊。 桂湘岚、宇翔也看到了,都马上精神抖擞,像各自的上级报道。 “海白、海翔,你们先进来。”夜叉王说着带头进了房间。 两个“鲛人”麻溜地跟了进去,关上门向夜叉王做起汇报。 …… 一会儿,夜叉王海心儿走了出来,向影尊恭敬道:“贵族果然守信,我这两个护卫,对你们派来的宇术师父赞不绝口,刚才我也看了他们的宇术修为,进步神速,可否将这位宇术师父也算在内?” 也算在内?桂湘岚听到这里有些奇怪,但她仍然面无表情,有上级在旁,她只需服从命令。 影尊点了点头,看向桂湘岚的眼神大有褒奖,道:“庚?五四七五听令。” “到!”桂湘岚站得倍儿精神。 影尊看着自己有这么英姿飒爽的部下,心情更加愉快,道:“我族已经与鲛族正式结盟,刚刚签署了协议,鲛族十分大方,一下就带来三百名黑鳞侦察兵,个个都是好手,剿灭和族指日可待!为了增进两族之间的友谊,也为了向鲛族表示谢意,我们影族也要抽调一部分人员,到鲛族的珊瑚城去传播宇术、技术和互授语言,而尊贵的夜叉王亲点了你,你可愿意去?” 影尊竟然用问的语气?其实桂湘岚明白,这不过是说明前因后果,让她听个明白,如果有什么情况,就可以通过恢复命令,进行汇报。 “一切尊您的命令!”桂湘岚毫无异义。 “很好,现在就去二十二区报道。” “是!”桂湘岚接令就迅速地离开了。 海心儿满意地点了点头,道:“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为迎接影族使节团的到来做些准备。” “好的,大敌当前,我就不求您在此久留,不过还是请允许我送你们一程。” “多谢。” …… 通过宇术,影尊和一众影族高手,将海心儿和她的鲛族访问团,传送到了夷仙海峡西部不远处。 “影族的宇术果然名不虚传,真不敢相信,你们会把宇术传给我们鲛族。”海心儿其实是在做戏,他已经听吕白说过了,影族对宇师和宇术的看法。 影尊壮语豪言道:“鲛、影两族不分彼此!” 听到这“豪气”的话,吕白、海心儿、宇翔都是心中一冷,这影族可是要剿灭宇术的,他们是不是已经打算先灭和族,后灭宇师,再灭了鲛族,最后自灭? 两族官方简短道别,吕白总算跟着回了珊瑚城。 影族一共来了两百多人,在设备和宇术的施展下,很快就在珊瑚城一块空地中,搭建了一个横竖二三里、高数十丈的兵营。兵营坚韧的构造,再结合宇术,轻易就将海水以及那巨大的水压屏蔽在外,算是暂时在鲛族的地盘安了家。 吕白没有浪费时间,全速学起鲛族语,身为夜叉王,海心儿却硬要做他的鲛族语导师,吕白不好推辞,就答应了。 海心儿真人修为,又是凝得水坎丹,聪颖非凡,理解力、表述力自然不弱,虽不是专业的鲛族语研究者,却教得一点都不差,更何况这学生是吕白。 短短三日,吕白的鲛族语已经朗朗上口。 “吕君,我要同你一起去。”海心儿说得是去紫鳞鲛族那里。 “当然,我们有言在先的,你还怕我食言不成?”吕白倒是无所谓,海心儿跟着去,可以帮他尽快摸清那方鲛族的情况。 ………… “哇,吕君的宇术好厉害。” 同吕白来到那冰洋海底,海心儿由衷赞叹,她见吕白阵都不结,就带着自己到了冰洋底,不知怎的就自豪起来。 “我们要不要变成紫鳞?”吕白问道。 “不用,他们是通过液味来判断敌我,模仿起来很简单。”说完,海心儿就吹出一股水流,绕在自己身上,又裹住吕白。 吕白就觉分泌在皮肤和鳞片上的粘液,有了少许变化,却又说不清是哪种变化,海心儿已经收回了水流,道:“好了,现在我们可以进城看看了!” 第二百四十九回 办片龙头 虽然体表分泌的粘液,有了那帮鲛人的味道,而且吕白也学会了鲛族语,可二人还是在隐身阵下,一点一点潜入到了珊瑚城中,不为别的,就是担心这样大摇大摆进去,万一人家要通行证怎么办。 他们的考虑算是周详,进了城仔细观察才发现,街道中时不时,会有守卫随即抽查过往人员的身份鳞片。 身份鳞片是从鲛人身上取下,打入信息后,再交还给这个鲛人。不同鲛人的鳞片都会有微小的颜色差异,同一个鲛人的鳞片之间,还会有纹路的相似性,这样就可以证明身份鳞片与鲛人的对应关系;而身份鳞片中的信息,只要那些鲛人守卫用专有设备,就可以进行读取,证明这个鲛人是否注册备案。 此时,吕白为了行走方便,已经在海心儿身上镀了一层宇媒,两人隐身看了一会儿,便在无人的胡同里,用气语小心地交换了下意见。 “这种身份鳞片,不是我们鲛人的技术。”海心儿道。 “是啊,应该是和族的,他们最喜欢搞通行证一类的。” “你跟和族打过很多交道吗?” 吕白笑了笑,道:“不多,不过我的远古祖先,可是很了解这个族群。” “你是说和族来自远古?”海心儿表情有些夸张了,这不是开玩笑的,续帝时代不过是上古,远古就意味着史前文明。 “是的,但这也只是我的猜测。” 海心儿点了点头,她知道吕白不会随便猜测。 吕白又道:“看来某个紫鳞守卫要睡上一睡了。” ………… 一紫鳞守卫想要方便,跟队长告假后,就跑到了旋流间,这种房间中持续着独特的涡流,可以把那些浊物冲个干净。 办完事,紫鳞守卫一身轻松,却突然神识一松,没了知觉。 …… 等他再醒来时,忙一番自查,发现身体什么问题也没,身上什么东西也不少。 难道是我修炼过度,晃神了?紫鳞守卫想了想,又感应了一下时辰,发现自己没晃多久,就赶忙归队去了。 晃,日下光,修真之徒用来形容一种走火入魔的表现,真气采炼太多,经脉无法慑服,就会冲到神识,少量的冲神,就叫晃神了。 远远的,吕白和海心儿看着守卫的反应,他们刚才放倒这个守卫,就是要看看他手中,检验身份鳞片的设备。 见守卫没多起疑,两个人这才离开,此时他们已经有了主意----先每人弄张身份鳞片。 …… “你们哪儿来的啊?”看着一对儿俊鲛靓鱼,老腥歪眉斜眼地问道。 这老腥一身花里胡哨的鳞片,不知染的还是天生的。他是这珊瑚城“办片儿”行业的龙头老大,身份鳞片、载具驾驶鳞片、户口鳞片、修为等级鳞片……甚至紫鳞鲛兵鳞片都可以办,当然办这个片儿你要先有一身紫鳞。 海心儿装着有些怕事,躲在吕白身后,回避着老腥猥琐的目光。 吕白冷静地说道:“我们从夷仙峡湾那边过来的。” 老腥眼睛一凸,质疑道:“夷仙峡湾?去球吧,那么远的地方,你们别蒙老子了。” 吕白懒得搭理他的样子,简单道:“信不信由你,我们寻来是听着你的名号,你不办我们就换地方了。” 老腥又用边腮过滤了一股水流,感受了一下那二人身上的液味,点了点头,他知道,但凡能来到这里,还能伪装出本地人液味的,那肯定是偷渡客无疑。 “你们跟得哪条蛇啊?”既然生意上门,老腥没理由拒绝,可是他要问清楚,这俩人是跟谁偷渡过来的。 “我们没跟蛇。”吕白说起来,脸上还有一丝得意。 “没跟蛇?”老腥纳闷了,他可不会给来历不明的人办片儿,那金字塔里的人可不好惹。 “对,没跟蛇。” “那你们怎么进来的?还有你们身上的液味?!”老腥先露出一脸凶相,又缓和语气道:“知道我老腥的名头,还敢蒙老子?说吧,跟谁来的?我问个清楚就给你们办,前提是珠子带够了吗……” 吕白一把拍在老腥面前的柜台上,等他把手拿开,上面珠光闪闪,正是十颗眼珠子大小的珰珠! 对于生活在海里的鲛人来说,这种珠子是上品,也是极品,已经超出了珍珠作为流通货币的概念! 老腥心理很明白:这生意一定要做!只是他们的来历确实不能马虎…… “说吧,到底跟谁来的,你们痛快点,我也就痛快点,一刻钟就能办好。”老腥的语气已经好了很多,似乎有着一点央求,说着还悄悄把手伸到那把诱人的珠子上。 啪---- 吕白一甩胳臂肘,后面一道长长的黑鳍,就将老腥手腕捆死了。 老腥身后一帮魁梧的鲛人,马上围了上去。 “慢!” 老腥赶忙喝止了那帮人,他手腕生疼,知道这个偷渡来的小子身手不凡,他可不想有个好歹。 “朋友,你们走吧,珠子我不要了,这活儿我老腥不接。”老腥说得好听,其实只要那小子把他手腕松开,他就会立马退到里面,让那些彪悍的鲛人打手,结果了这个刺头。 吕白当然不惧一群傻把式,可一但打起来,就偏离了他们来这里的目的,甚至还会让和族察觉。 就见吕白并没有松开老腥的手,而是笑了笑,道:“既然你想知道,我就跟你说了吧,我跟我女人花了三年时间,从夷仙峡湾游过来的,至于身上的液味……”吕白突然表情疑惑,“不是说……完整地吃下谁,那自己身上就会有谁的液味吗?这个传说居然是真的……所以我来了,今天我运气好,卫兵没查我,但我可不想哪天运气不好……我需要弄个片儿片儿!还有我的女人!!也要弄个片儿片儿!!!” 鲛族中有个传说,很久很久以前,突然之间暗无天日,海面变得和海底一样漆黑,海面的鱼类大量死亡,这很快影响到了海底世界。整个海洋的生态被打破,饥饿的鲛人们什么都吃,他们甚至舔光了蓝珊瑚上的珊瑚虫…… 最后,终于有个鲛人吃了同类,他吃光了那个同类的肉、鳍、眼……喝光了那个同类的血,直到把骨头敲碎,吃光了骨髓……他活下来了,但是从此以后,他身上就有着那个同类的液味,永远都挥之不去…… 这一对儿鲛人,他们吃了这城里的人?老腥猛地不寒而栗!没错,这么大的城,隔三差五就会消失些人,前两天他认识的一个家伙还失踪了呢! 那这俩人是吃了一个,还是吃了俩?!老腥杀杀同类还是不会手软的,但是要吃下去…… 这俩人明明很有钱,为什么非要来这里?为了来这里不惜吃下同类?这里就这么好吗?这里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好!蠢货!老腥心中突然骂了起来。但是他理解,与其在别的地方生些畸形的孩子,不如到这里纸醉金迷潇洒一生。 那个偷渡者的黑鳍还缠着老腥手腕,他的眼神更是期盼着老腥,只是这个期盼有些狂热,好像是饥渴的妖怪看见了食物…… 老腥又下意识地瞥了瞥另一个偷渡者,她躲在男伴的后面,眼中依然流露着楚楚可怜和胆小怕事,可惜这只是表象,连老腥都看得出,这种胆小和可怜中有着一股绝望,撕心裂肺的绝望,这种绝望可以让鲛人做出任何事情。 鲛人天生都长着尖牙,鲛人符合自然,自然是什么样子,鲛人就会是什么样子,现在自然都他妈畸形了,鲛人当然也畸形了!那用来咀嚼生鱼的口器,一样可以用来残杀同类!老腥下了决心! “这活我接了!不过再加五个!”老腥还是很老道的,既然干就要干个值得,这俩偷渡客的底线很清楚,他们只是想要身份鳞片,好在这里安家,他们显然不在乎多出五个。 砰----!! 吕白一手拍下,桌面上多了柄锋利雪白的七尺尖刀。 老腥看傻了,这不只是尖刀,这分明是千刃冥鲨的背刃! 千刃冥鲨,由一口论千计的、快过利刃的凶牙得名,可它嘴里虽然有千把刃,最锋利的却不在其中。 千刃冥鲨最锋利的刃,要数他的背鳍骨,只有与强敌决一死战的时候,他们才会用背鳍去攻击。到时,千刃冥鲨只管化作一道激流,那背鳍内的利刃,会先切开它自己的背鳍,然后再切开所过之处对手的身体……或者在海洋缺乏食物时,在饥饿的驱使下,把这个背鳍骨当做破冰刃,使冰盖上的雪鹅、水狮、冰熊等生物落下水来…… 背刃与脊柱骨相连,由千刃冥鲨坚实的肌肉包裹,可是在冰盖面前,破冰或脊断也只能在一线之间。 “够不够?”吕白问了句,说明此时,他还不打算把这根背刃当凶器,还仅仅是当做货币。 “够……够了,成交!”老腥要把握住现在的这个时机。 ………… 第二百五十○回 和语教材 拿着各自的身份鳞片,吕白和海心儿走出了老腥的作坊,走出了那条复杂的胡同,开始了解起这座珊瑚城的状况。 这是个住着几百万鲛人的海底大都市,中间那座黑色金字塔是个禁区,普通市民根本不可以靠近,只知那是和族的所在。 短短几日,吕白和海心儿已经通过调查得知,这里做珊瑚城只有几百年的历史,完全是围着金字塔所建。 作为投靠和族的奖励,金字塔附近是不会有灭核余波的,并且还会得到许多技术支持,只不过那是很久以前了,现在很少见到和族从金字塔初入,只是每年有一次例行召开年会,那时可以看到几个和族。 经过几百年的发展,这方鲛族早就已经成为了和族的附属,有时候吕白突然觉得自己学的鲛族语成为了累赘,因为那些鲛族许多时候都在说和语。 城中新建了近千所学校,小鲛人们在里面欢快地学习,他们是难得的健全后代,是这方鲛族的希望,学校里只教和语课,连教和语课的也是鲛人。 一切的一切,都让人觉得,这里虽然见不到和族,却是正宗的和族海底城…… “请问这本书多少钱?”吕白往柜台上放了本《新编和语教材》,问着老板。 这是一本海下世界的书,以白海带为载体,用得是和族传入的印刷技术。 “后面不是印着的吗?”老板话语有些生硬,似乎对自己的饭碗很不满意。 老板娘赶快上来热络道:“只要一个扁珠就行,年轻人真上进,现在不会和语还怎么找工作呦。” 吕白不会跟这老板计较,笑了笑放下一个扁珠,拿着书走了。 “和个屁,都他妈学会和语,没人说鲛语,和语根本就不需要海音波来发,我看过几年,鲛族人中都没个会发海音波了,都他妈变成和族鬼子吧……” 书店老板的骂声渐渐远去,吕白和海心儿早就装作没听见,走开远远的。 一味的沉默,也许不能解决问题,但有时候抱怨却会让问题变得更糟。 到了买来的二手宅螺中,海心儿才敢出言道:“和族很是歹毒,居然要同化鲛族。” “这算什么……”吕白的表情分明在说海心儿是少见多怪,“不说这个了,现在我们要赶快啃下这门语言,难道你不想跟我到那金字塔里看看吗?” “想!我当然想进去看看。” 海心儿说完就收敛心神,为学习和语做准备,她可不想进了金字塔,再听不懂那些和鬼子说什么。 ………… 五天后,海心儿身上镀着一层黄龙宇媒,同吕白一起向那座金字塔走去。 一开始还是许多紫鳞鲛兵在戒备,但当他们来到金字塔外七八里处,戒备者变成了一架架类人机械,有些像鲛族,有些像人族,都拿着奇怪的兵器,以各种路线巡逻在金字塔外围,在各个高度均匀遍布,形成立体巡防。 有着隐身、穿墙、瞬移……等宇术本领,二人不费吹灰之力,通过了这条防线,直接进入到金字塔内部。 从外围的鲛族那里得知,这里只是一个重兵把守的所在,至于里面到底是什么,没有鲛族清楚。因为几百年来,并没有哪个鲛人进去以后还能出来,鲛族人的好奇心就这样退化了…… 进入金字塔内部后,吕白二人十分小心,为了准备这次潜入,吕白甚至在学习和语的时候,也不忘一面炼化、积攒宇媒,幸而他有了宇神,炼化速度奇快,一个时辰就能转化出,足够他施展上百次传送阵的宇媒量。 通过“穿墙”,吕白感觉得出,这金字塔外墙的材质非常致密均匀,硬度也很高,像是一种晶体。 内部没有想象中往来着许多和族,大多是黑暗的,从外面看闪闪发光的地方,是一些亮着光源的房间,光源就是一些闪烁的设备,设备依然不是和族操作的,倒有不少类人机械在这些房间忙碌。 一直上到金字塔的最上层,那是一间很大的控制室,里面行走往来着众多类人机械。 看了这么多机械,他们的材质统统是某种金属,与九州人擅长的木甲术截然不同,吕白倒还好,直把海心儿看得心中直叫怪异。 搞不清这些东西的底细,二人不敢妄动,透过眼球上的一层宇媒,海心儿看见吕白做了个往下指的手势,就听话地握紧了吕白的手。 吕白神念一动,宇媒发挥作用,带着海心儿一起传回了金字塔底层,却没有停下,开始向地下瞬去。 下面果然另有乾坤!虽然这里漆黑一片,但吕白感觉得出,四处远近高低布满气息,与那些呆板的机械绝对不同。 就连海心儿也察觉出了不对,她真人级修为,自然感觉得到生气波动,只是远没有吕白捕捉得清晰。 吕白用觉术小心改变着眼部的构造,渐渐捕捉到了其他频率的光线,如果没有对《灭典》的了解,九州修真者很难想到,其实人们天生的视力机能,仅仅是捕捉到了光线中的一小部分。 当然,光线本身也是真气的一种形式,所以在九州,夜视一直都是丹修的专利,可他们的夜视能力其实神识的解读,根本比不过吕白用觉术改造出得**技能。 吕白又稍微改变了一下,海心儿眼前那些黄龙宇媒的结构,放大了黑暗中的宽幅光线,让她看得更清楚些。 虽然有着真人级修为,在得了吕白的帮助下,海心儿还是只能看个大概,而在吕白看来,这里已经与阳光下的世界没有什么分别。 他们正处在一条宽阔的隧道中,而这条隧道是盘曲的,通往这巨大地下工事的其他地方。 为了节省时间,吕白带着海心儿一同瞬移,只是一会儿就了解了个大概。 原来那些气息有些来自这地下中的怪物,有些则只是来自一些长眠的人族。 地下中的怪物并不是灵兽或者什么其他生物,而是各种畸形的存在,看得海心儿直犯恶心。 有着上古典籍知识,吕白知道这些其实不是畸形,或者说已经脱离了畸形的范畴,应该叫做合成生物才对。当然,不管叫什么,这些东西都是和族制造的怪物。 那些怪物中有些极其敏锐,并且完全适应黑暗中的生活,经常会对吕白二人的所在投去警觉。 但他们终是看不破宇术的,吕白甚至挑起了两只牛头猪身怪的争斗。 一只先是冲吕白的所在顶了一下,发现顶空了,正纳闷,却又被另一只给顶穿了肚子,立马流淌出一地腥臭。但是这些生化怪物的生命力极强,这种伤只能激怒它们。两只怪兽一番大战,最后一个双头巨人赶来,才将它们分开…… 到底是谁将怪物们关在这里?这又是要干什么?这些生化怪兽居然自成体系?吕白和海心儿都陷入了思索。 只是想了想,吕白就发现,其实这很明显,那些沉睡的人族都躺在密闭的房间里,而这些生化怪物则是游荡在通路中,充当着守卫的职责。 二人马上得出了结论:这里肯定有猫腻。 但吕白不清楚,地上金字塔中的机械,和这地下的怪兽,到底能触动到什么程度?会不会引来和族?而且这里释放出的那么多灭核残余,到底源头在哪?为什么要让鲛族来此聚居?还为他们提供“保护伞”…… 这些问题真是折磨人,可吕白早就习惯了,到现在,麒麟和应龙的麻烦都还没有解决,他不照样跑去西陆,又去了玉女山吗? 呼---- 吕白带着海心儿传送回二手宅螺,道:“不行,两个人还是目标太大,如果信得过,请让我一个人去。” 通过刚才的探查,海心儿看得清楚,她当然知道是什么情况,那就是他们什么情况都还没搞明白。 “嗯,我听吕君的。”海心儿双眸如明珠闪烁,送出心底的信任。 吕白则有了新想法似的,道:“要不这样,你进我的宇壶里,如果有新情况,你也可以出来看个明白。” 吕白之所以有这种想法,不仅仅是出于对海心儿的尊重,他确实也需要对鲛族有足够理解的人同行。 “宇壶?”海心儿疑惑道,她还不知那黄龙扳指的妙用。 同海心儿简单的讲解,算是让她明白了,宇壶不过是宇师用自身血肉炼化的异世界,宇壶本身就是宇师的一部分。 听说要钻到吕白的“一部分”中,海心儿即有些兴奋,又觉得怪异,但她很快答应了。 吕白当即叫出宇壶中的九尾天狐。 “主人……”九尾天狐一出来,就看见了海心儿,见到如此美丽的鲛人,狐狸立时坏坏地看向吕白。 时间不容浪费,吕白不理会狐狸的眼神,吩咐道:“她是海心儿,我跟你说过的,现在我要你帮我护法,我要送海心儿进去。” 其实狐狸和海心儿,都从吕白那里听说过对方,只是今日才得以相见。 “是,主人。”九尾天狐应道,已经握住了吕白的手。 海心儿看得有些醋意,她可是夜叉王,怎会允许自己倾心的对象,被一只狐狸精握着。 但此时不容婆婆妈妈,况且吕白另一只手,已经握住了海心儿的玉臂,直令她心跳加速。 “走了。”吕白言罢,就带着海心儿钻入黄龙扳指。 而黄龙扳指,正落在了九尾天狐的手里。 第二百五十一回 绿皮红菇 守护住黄龙扳指,这便是护法,九尾天狐理解其中的重要性,不敢怠慢,双掌相合将扳指护在手心,戒备起来。 海心儿还是第一次进妙门世界,吕白自然要亲自带领。一番介绍后,海心儿对妙门世界有了基本了解,还认识了维护其中的虎吾,吕白才从黄龙扳指中出来。 狐狸见主人出来,没敢打扰,等待主人吩咐。 “进去找虎吾,他会给你权限,到时候就可在宇壶里接收我的心语,等下可能就要麻烦小尾巴帮我传话了。”吕白说着举来黄龙扳指。 “主人你就放心吧。”天狐抛下一个媚眼,听话地回了宇壶。 吕白没有急着去金字塔,而是打坐沉思。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才终于起身。 和族,我来了。 ………… 金字塔的地下中,有着各种怪兽,不同于灵兽、魔兽,这种怪兽是纯粹的血肉怪兽,是畸变中的相对稳定。 一只头大体绿的类人小怪兽,正晃悠悠地转在地下城中,它没有太高的智能,只知道钟声一响,就要去吃,什么都吃,吃其他怪兽,只要是自己能打过的;如果肚子不饿,那就只吃入侵者,可是这里好久都没入侵者了,或者说它从来都没见过…… 突然,这小怪兽看见了一个……入侵者! 入侵者?!开什么玩笑?!居然是个入侵者! 小怪兽废了一番狠劲,才唤醒了自己体内的本能,压下看到入侵者的惊奇,向着那个黑鳞鲛人扑去。 …… 用黄龙化天化去这个绿皮小怪兽的体力,吕白取出一柄锋利的匕首,开始解剖它,时不时放出黄龙探查一下…… 一阵研究,吕白终于搞清楚了它的构造,此时就是变化成这个怪兽都可以,但他没那么重的口味……顶多就是往这个绿皮小怪兽的尸体上,注入一些长生绫赐予的宙神,以及八卦盘赐予的易神,将这具尸体复活,成为自己的傀儡。 当----当----当---- 钟声响起,吕白隐着身形,控制着小怪兽,不敢轻举妄动,就觉四周有许多气息疯狂起来。 吕白正处在一个狭小的死胡同里,他知道这是那个绿皮小怪兽的策略。 在搞定这个绿皮小怪兽之前,吕白已经在这地下城呆了一会儿,得知每到钟声敲响,那些怪兽就会格外疯狂,遵循着弱肉强食的规则,互相猎杀。 但它们的规则并不简单,一旦钟声再次响起,所有怪兽必须停下厮杀,否则就会被规则维护者杀死,那种维护者具备怪兽中最高的智能,会使用武器,就是之前分开两只牛头猪身怪的双头巨人。 而遵守规则,并且捕捉到猎物的怪兽,通过食用猎物,还可以进一步成长,就比如这个大脑袋的绿皮怪,成长起来打败牛头猪身怪也是可以的,前提是它一直取得胜利,生存下来,并变得强壮…… 此时,绿皮小怪兽成为了吕白的“仆从”,仍是躲在那条仅容一人通过的死胡同。 吕白不得不佩服,这小怪生前还挺聪明的,因为这狭窄胡同很好地限制了对手的块头。 很快,一滩粘稠物缓缓钻进,不知它是为了躲避外面的强者,还是要进来寻找弱者。 吕白驱使着绿皮小怪,毫不留情地扑了上去。 这种体液聚合物,居然也十分厉害,会用体液中的酸性腐蚀对手,可绿皮小怪要更强些,并且有着吕白的操控,很快就将其吞吃干净。 吕白控制着绿皮怪,吃下那滩“鼻涕怪”,心里直犯恶心,可这就是此地下世界的游戏规则,不吃怎么变强?不用他亲自吃就不错了。 那滩鼻涕怪虽然有着酸性,可绿皮小怪就是靠胃酸消化食物的,所以吞到胃里以后,完全扛得住,甚至让绿皮小怪的血液中也附加了酸性。 结束的钟声还没响起,吕白要抓紧时间,让自己的绿皮小怪赶快成长。 吃了鼻涕怪,绿皮怪的体型也在慢慢长大,隐身中的吕白驱使着它,迅速冲出了死胡同。 有《五气丛》,吕白对周围的情况了如指掌,绿皮怪就像上满了发条,出了胡同没有停留,往左一拐,疾奔而去。 目标地,一只黑绒蜘蛛,正围着一个长满肉.芽的真菌鼠打转,将一圈圈黄绿粘丝往上缠裹。 那黑绒蜘蛛不算长腿,光是肚子也有两人多高,真菌鼠的个头与蜘蛛总体相当,这两个怪兽,都比半人高的绿皮小怪大多了。 不过他们斗得正欢,没空理会这个悄悄靠近的绿皮小怪。 真菌鼠毫不理会黑绒蜘蛛的粘丝,看准蜘蛛一转一停的节奏,抓住蜘蛛再次停下的一瞬间,直接扑了上去。 黑绒蜘蛛的肚子直接被咬破,黄绿色浆液迸出数股,它没想到这个落入蛛网的真菌鼠,如此轻易就挣脱了那些丝网。 这是真菌鼠身上那些肉.芽的功劳,这些肉.芽其实就是真菌所成,虽然令那老鼠又痒又疼,却在长期筛选下,形成了吞噬宿主体表一切异物的厉害菌落,那丝网自然不在话下。 但黑绒蜘蛛也不是白活的,它长这么大也打败了很多对手,顽强的生命力帮助它临死前,用锋利的蜘蛛弯牙,在真菌鼠上来了一口,并且注入毒液,直到毒囊都空了…… 绿皮怪终于将鼻涕怪消化完毕,身体强壮了些许,血液也具备了酸性,可眼前就又多了两个食物----被咬死的蜘蛛和被毒死的真菌鼠。 吕白驱使着绿皮怪,一点都不客气,甩开腮帮子大口开吃。 有了新的食物,绿皮怪体内细胞疯狂分裂变异,一边吃一边变化,牙齿和利爪越来越长,虽然个子没长高多少,身体却强壮了数圈,绿脑壳上也拱出了一顶血蘑菇。 它现在已经是一个绿皮红菇怪了,通过神识控制,吕白对它的身体情况了如指掌,那朵血蘑菇里都是毒液、真菌、酸液的混合物,而牙齿和爪子也都十分锋利,融合了黑绒蜘蛛和真菌鼠的一些精髓。 但绿皮怪还是太过弱小,未能将那两个大家伙的能力,全部吸收转化。 就在这时,一股强大的气息靠近,那是一只泥沼猴!虽然只是中下流的怪兽,虽然也就是蜘蛛和真菌鼠的水准,却比这只刚刚跻身底层的绿皮怪厉害多了!! 这次可没有渔翁得利的机会,泥沼猴目标明确,冲绿皮怪扑来。 不过吕白一点都不担心,不紧不慢,驱使顶着蘑菇的小绿怪往另一边跑。 当----当----当---- 结束的钟声响起,泥沼猴子不得不放弃了追捕。 这时,各处的双头巨人出现了,个别的平息争斗,大多数则赶着其他怪兽,使它们分布均匀,至于每个怪兽具体的栖息,它们则不过多干预。 …… 吕白之前有过调查,知道房间里关着沉睡的人族,并且初步认定那些就是和族。 由于担心打草惊蛇,吕白没有妄自查探,而是先观察起这些守卫,虽然知道了它们的规则,可吕白不明白,和族这样做的用意是什么? 而且每过几轮筛选,就会有新的怪兽放出,与老怪兽相比,新怪兽有着选择性的继承,它们是如何被生产出来的? …… 这时,一个双头巨人走来,拿出一个铁针筒,在绿皮怪身上抽了一些血样。 吕白控制着绿皮怪发出几声怒叫,做出一副敢怒不敢斗的样子,让那个双头巨人完成了“工作”。 吕白已经确定,这种双头巨人不只是合成生物,甚至用觉术解释都可以说得通。 之前大庸斗技场,吕白就遇见了和族的人造金丹,现在又发现他们在通过怪兽筛选开发觉术,并且已经好几百年了! 正是这些,让吕白来了兴致,既然要玩,那咱们就好好玩玩! …… 当----当----当---- 钟声再次敲响,这是开饭的钟声。 小绿怪早就来到了下层入口的附近,只等钟声响起,就可大开杀戒。 根据气息,吕白制定好了路线,驱使着小绿怪向着一号目标行去。 那也是一只大老鼠,不过不是之前那种真菌鼠,而是一身长毛,一对门牙足有八尺长! 这仅仅是小绿怪的开胃点心,一爪接住长牙鼠的长牙,另一只爪子已经掏出了长牙鼠的心脏…… 吃掉这个点心,小绿怪的牙齿和爪子,进化得更加坚硬、锋利,个头也壮了一些,没有停留,继续在吕白驱使下,按预定路线前进。 又吃了两只大老鼠后,小绿怪实力稳步提升,来到了主菜的所在。 第一道主菜----猎头孔雀。 外面的孔雀开屏,是为了求偶或迷惑捕猎者,艳丽夺目、眼花缭乱。 而这只孔雀也会开屏,上面还扎着一颗消化不全的头颅,而乌黑尾羽上凝结的拳头大红疙瘩,就是头颅完全消化后留下的痕迹。 这只猎头孔雀那扇尾巴上,只有十四个红疙瘩,算上没消化完的那个头颅,一共是十五,它吃了十五个怪兽了。在它看来,一只个头稍大点、长着尖牙利爪、顶着一颗血蘑菇的小绿怪,根本不算什么,就是小绿怪而已。 秀---- 猎头孔雀的扇形长尾一扫,乌黑翎羽陡然伸长,好似一柄柄黑矛向着绿皮小怪扎去…… 第二百五十二回 晋级二层 猎头孔雀的羽毛犹如坚硬钢矛,却仍是中空的,戳进猎物身体可直接吸食血液、髓质,绿皮小怪怎么会让它得逞? 绿皮怪的爪子和牙齿也是锐利十足,抓着扫来的黑翎羽就爬到了孔雀身上,头顶的血蘑菇喷出酸、菌、毒混合液体,立时腐穿孔雀的皮毛。 猎头孔雀吃痛,愤怒之极,又是回头来啄,又是甩起长尾来扫,绿皮怪竖起爪子,在其背上灵活躲避,每一下都扣入筋骨,抓得那孔雀痛苦哀鸣…… 一番短暂的搏斗,猎头孔雀死于了自己的大意,它怎么能够理解,一个绿皮大头怪竟能如此厉害。 吃下孔雀,绿皮小怪从那些无法消化的翎羽骨干中,挑了两根成色最好,最坚硬的,然后硬生生从掌心扎入,实现“嫁接”。 这是吕白通过观察其他怪兽,所得到的经验,如果“战利品”中有某部分不能被自己消化,如果这部分有利用价值,那就干脆弄伤自己,通过强大的再生能力,将之转化为自己的工具。 很快,绿皮小怪将两根孔雀翎植入臂膀,活动了两下,又突然双臂猛伸。 唰--------!! 两道黑矛怒射而出,看势头比刚才猎头孔雀的袭击还要迅捷,最关键的是,这种攻击方式十分隐蔽。 又练习了几下,绿皮小怪适应了臂膀中黑矛的长度,只有一丈来长,不过这已经足够出其不意。因为绿皮小怪经过几次成长,尽管身体强壮了不少,身高却没怎么变,只有四尺来多。也就是说那黑矛,不用任何蓄力,从一个四尺小人体内,突然攻击到一丈外…… 当----当----当---- 结束的钟声响起,吕白驱使绿皮小怪去了阴暗角落,一个双头巨人却知道一切似的,按着最快路线直奔绿皮小怪而来。 绿皮小怪在吕白控制下,又演了一场戏,让那个巨人抽走血样。这些都在吕白的预计中,看来那些双头巨人确实是顶端的存在,不知靠着这什么能力,对这些怪兽的进化了如指掌。 …… 当----当----当---- 战斗的钟声再次敲响,绿皮小怪又开始了努力奋斗,为着去到下一层而作准备。 吃了几只以力见长的怪兽后,绿皮怪变得更加强壮,毫不停留,向着本次战斗的目标行去。 泥沼猴,这也是一种类人怪兽,半人半猴,时常埋伏在阴暗的水沟或泥沼中,伏击路过的怪兽。此时它正双手各持一根犄角,犄角细长锋利,不知是取自哪只怪兽,已经被舞得没了形,向着绿皮小怪冲来。 上次就被绿皮小怪给跑了,这次泥沼猴是志在必得,凭本能,它知道自己该往下一层进发了,离开这里之前应该尽量变强。 可惜的是,吕白也是这样想的…… 唰-------- 绿皮怪双臂猛伸,借着地下城中的阴暗掩护,两根黑矛直接给泥沼猴来了个突袭。 噗!!! 这样的攻其不备,泥沼猴没能避开,被两柄黑矛穿胸而过。但它可是本层中智能最高的怪兽,可以说是身经百战,身上吃痛,却没有惊慌,操起手上的那对细长犄角,直接砸向黑矛。 乒--------!! 两根黑矛一同断掉,声音重叠在一起。 尽管知道这泥沼猴厉害,可吕白还是稍稍吃惊,没想到猎头孔雀的绝技就这样废掉了。 泥沼猴不顾身上的断矛,向着绿皮小怪扑杀而去。 绿皮小怪没有硬接,转身就跑,一面跑一面在路上种起“蘑菇”。这是得自真菌鼠身上的菌种,绿皮小怪将之转化为了自己的武器,直接从脚心分泌出来,在所过之处迅速生长…… 泥沼猴身中两矛,愤怒无比,它只想追上并吃掉绿皮小怪,哪里还管得多少,一时间踩了很多蘑菇。 吕白控制绿皮小怪全力撒丫子,头也不回,只管留下蘑菇,因为此时绿皮小怪的爪、牙,还不够泥沼猴的级别,如今也只剩下种蘑菇这一招了,只能孤注一掷。 路上也会碰见其他怪兽,刚想对绿皮小怪出手,就发现他身后居然追着泥沼猴,纷纷退散。 绿皮小怪这是第二次逃跑了,泥沼猴很气愤,但他却越发地觉得力不从心。 又追了一会儿,泥沼猴越跑越慢,身上也爬满了真菌,他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伸出长舌舔舐起身上的菌斑,再不杀灭这些真菌,恐怕连它自己都变成真菌了。 可绿皮小怪是被吕白操控的,真正的思维来自吕白,他当然不会给敌人以喘息之机,或者说这一切都在吕白的计划之内。 原来早在刚才双矛刺体时,通过中空的翎羽,绿皮小怪已经往泥沼猴体内灌了不少酸、菌、毒混合液体,此时内毒外毒一起作用,泥沼猴终于被拖垮了。 这毕竟是一只泥沼猴,本层智能最高的怪兽,它靠着多年的伏击生涯,杀了上百头怪兽,才成为本层的顶尖强者,它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泥沼猴有六尺高,绿皮小怪有四尺多,现在泥沼猴身上也长满了绿色的菌斑,跟绿皮小怪死斗在一起,仿佛是两个兄弟打架。 最后,“弟弟”咬住了“哥哥”的喉管,死不松口,“弟弟”头上的血蘑菇也直接爆裂,混合毒液流了“哥哥”一身…… 片刻,“哥哥”终于断气,成为了“弟弟”的营养大餐。 这只泥沼猴口味比较单一,一直都是靠速度和爆发力取胜,现在被绿皮小怪继承了去。 赶在钟声敲响之前,绿皮怪撑着肚子,把猎物吃完,又拿上那对形似羚羊犄角的武器,赶往了第二层的入口。 …… 入口其实就是一段沙石材质的楼梯,四壁长满了奇怪的枝杈,等待着怪兽经过。 通过犄角挥砍枝杈的情形,吕白明白,这些枝杈并不是植物,也是一种怪兽,对付他们,如果没有一定的力量和速度,再没有特长的话,那将是十分困难的。 有这些枝杈的阻挠,不够实力的怪兽不可能进入下一层,看来这是一种筛选,吕白心下确定了这种推断。 吃掉了泥沼猴,绿皮怪的速度和力量正在迅速增长,再加上黑绒蜘蛛、真菌鼠、猎头孔雀……等其他怪兽的滋养,绿皮怪没费太多力气就通过了入口的考验。 当----当----当---- 结束的钟声响起,绿皮怪已经来到了第二层,身后的入口关了个严实,入口两边还有双头巨人把守,一旦来到第二层,就不用想着回到上面了。 时间把握得正好,吕白探知着四周的气息,分析出怪兽的强弱,制定起路线。 …… 当----当----当---- 战斗的钟声响起,绿皮小怪开始在第二层中“历练”。 吕白早已经用宇术探过,这金字塔下的世界一共有八层,并且依据金字塔的形状,逐层广阔。 到了第八层,吕白虽然感觉到下面有气息,却不敢轻易进入,因为下面的灵气波动实在剧烈! 第八层最顶级的怪兽会去到哪里?吕白挺感兴趣的,当然,如此作为,也是要完全搞懂,和族搞出这些怪兽的目的…… …… 第一层的鼠类很多,第二层也不例外,好像鼠类怪兽更适合在地下城生存,都成了绿皮怪发育身体的养料。不过从第二层开始,厉害的家伙大多都不是鼠类了。 随着一团强大气息的靠近,离钟声的敲响也只有一两刻钟,绿皮小怪在吕白的操作下,抓紧时间地迎向了气息的源头。 吱吱----吱吱----!! 不会又是老鼠吧?还未见到那个怪兽,就听到了吱吱叫,吕白怀疑自己是不是搞错了,因为从气息上判断,这家伙绝对不是老鼠。 转过一个拐角,它现身了,果然不是老鼠,而是一只雪白的……大兔子!!! 这种地方还有雪白的兔子?吕白有些吃惊,被他操纵的绿皮小怪也就顿了一下。 绿皮小怪这奇怪举动,让那兔子有些生气,作为第二层的中流怪兽,这兔子可是十分敏锐的,它捕捉到了绿皮小怪的质疑。 兔子就不能成为出色的怪兽吗?!大白兔将更多的愤怒注射到冲锋中,势必一鼓作气将绿皮小怪拿下。 大白兔倒是真大,足有一丈半,而绿皮怪尽管吃了泥沼猴,尽管又吃了第二层的几只大老鼠,却只长到五尺出头,立时就变成了一颗绿叶菜,刚够大白兔抱着啃。 不过那是看上去的情形,绿皮小怪头上的血蘑菇已经蓄满,随着它青筋鼓起,终于爆裂。 砰---- 粘液炸了一片,更多的流淌在绿皮怪身上,流过之处又迅速长出新蘑菇,并慢慢充盈起来。 落在四周的液体也迅速兑现,直接让扑来的大白兔染了一身,而绿皮怪趁着大白兔扑上瞬间,直接从它下方飞钻过去。 就是这一个过招,绿皮怪身上的蘑菇已经红盈盈的,充满了脓血,虽然没有之前头顶上那颗纯粹,却是另有用处。 大白兔再次袭来,这次它害怕被绿皮怪钻了空子,没有扑,该做了冲。但继承了泥沼猴的敏捷,绿皮怪灵活异常,一个侧滚就轻易避开。 砰砰砰…… 身上的蘑菇再次爆裂,绿皮小怪身上立马长出一层层真菌,鲜绿的,层层叠叠,迅速地壮大成型,居然就变为了一身“盔甲”! 大白兔身上的真菌开始起作用,一片片绿绒生出,瘙痒难当,终于愤怒到了极点,两颗数尺上的兔子牙,开始滋滋作响、闪闪发光,它要施展绝技啦!! 第二百五十三回 挑战霸主 噼、噼、噼、啪--------! 大白兔一对数尺长牙居然可以会放电! 还好绿皮小怪也有一定的积累,算是挨过了电流。 逃! 吕白没有迟疑,他要是现身,轻易就能解决这兔子怪,可这就失去了玩这场游戏的意义,所以现在只有一个对策----“走为上策”,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绿皮小怪又一次撒丫子了,不比前两次被泥沼猴追杀,这次可是真的出乎意料。 俗话说“狗撵兔,差一步”,野生兔子本来就是善跑的主,这种兔子怪更是神速啊。 绿皮小怪眼看就要被追上,却突然一晃没了踪影。 大白兔看得清楚,分明是猫进了一个小洞。 吕白认识这种小洞,其实就是地下工事中的通风管道,比之前遇到绿皮怪的那个小胡同还要狭窄许多。 身高五尺的绿皮怪在迅速地爬行,终于脱离了危险。 大白兔不罢休地又放了会儿电,钟声才总算响起。 脱离危险,吕白心中惊叹,没想到这些怪兽还真是身怀绝技,那兔子怪不知什么原理,居然凭血肉之躯放电! 看来第二层非同小可,需要先积累实力,如果不是绿皮怪本身具备一定体质水准,此时可能已经被大白兔给吃了。 要是绿皮怪死了,就算重新捕获大白兔为仆从,在吕白看来也等于输了,输给了和。 当然不能输,吕白开始重新进行规划,通过实力相当的怪兽,先进行稳步提升。 …… 当----当----当---- 绿皮小怪开始了杀戮,各种体质、速度、力量见长的肉搏怪兽被其吞食…… 当----当----当---- 游戏暂时结束。 当----当----当---- 游戏再次开始。 ………… 钟声间隔为一个时辰,吕白一下花了十八个时辰,战斗九时辰,消化、探查九时辰。 当----当----当---- 这次是战斗的钟声,绿皮仆从开始小心翼翼地向一团气息靠近,这团气息不是来自大白兔,却也弱不了多少。 第二层的怪兽中,只要有一技之长的,都十分难以对付,所以吕白不得不小心,直到悄悄靠近,发现那是一只重甲龟,绿皮小怪才发动了攻击。 重甲龟的行动远比想象中迅速,但限于龟类,比起绿皮小怪还是差得远。 很快,重甲龟身上就长满了蘑菇,蘑菇不断爆裂,流出液体,长出更多蘑菇,从重甲龟壳与龟身之间的缝隙一点点渗透进去…… 重甲龟使用了他的特技----乌龟缩头。 这当然不是特技,真正的特技是它的重甲龟壳,有着这无敌的存在,二层没有谁能拿他怎么样,可如今却被一层带上来得真菌、酸毒液体搞败了…… 两丈高的重甲龟死了,并且被绿皮小怪钻进去吃了个空,终于领悟了分泌出重甲的能力,虽然不可能很快长出这么大的龟壳,但已经足够了。 又过了几个时辰,绿皮小怪一面积累实力,一面凝聚重甲,最后可算是在左前臂上,长出一面青黑发亮的椭圆小盾。 当----当----当---- 战斗的钟声敲响。 大白兔,我来了!绿皮小怪没有找别的小菜,而是直接开始了正餐,将头顶蘑菇摘下,猛力地砸在大白兔身上,揭幕一场血战。 犄角早就被扔掉了,现在绿皮小怪的爪子,可以一瞬间伸长数尺,硬度也远远超过那个犄角,他现在绝对是第二层的中流怪兽。 挥起厉害的爪子,五尺多高的绿皮怪,变成一只疯狂的蚱蜢,很快就在大白兔身上留下许多道伤口。 大白兔身体太大,根本摸不著绿皮怪,干脆呲起门牙,滋滋作响,就要放电。 来吧!绿皮怪丝毫不惧。 噼、噼、噼、啪--------!! 绿皮怪举起龟甲盾,挡在身前, 地下城突然犹如白昼,但只有一闪,那道闪电居然被这面一尺小盾弹开了! 剩下的就无悬念了,大白兔又放了两次电,就成了绿皮怪的腹中餐。 一吃才知,原来大白兔肚子里有个小囊,囊中蓄满了可以将生物能转化为电能的液体,它两颗门牙根部,均有肉筋通往这个电囊,所以才能放电。 绿皮小怪很快就将这种能力化为己用,不同的是,它以自己的爪子,充当电击工具。 …… 又多磨练了几次,绿皮小怪放出的电力已经十分可观,只要被他爪子插中,这第二层中没有几只怪兽能扛过它的电流。 放电、龟甲、真菌、酸毒……再加上超强的**素质,绿皮小怪很快成为了第二层的顶尖怪兽! 不过在告别这层之前,绿皮怪还要战胜一个家伙,第二层的霸主----喷火巨蜥。 吃了大白兔不久,吕白就发现了这家伙,它的火焰可以一瞬间,让空气变得稀薄,绿皮怪都喘不过气来了,就更不要说被这火焰烧到。 所以,当时的绿皮小怪又逃跑了…… 对付这只喷火巨蜥,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就是靠实力,反过来说,绿皮小怪的放电也能搞定巨蜥。 该面对的总要面对,下一层中厉害的怪兽还有更多,吕白已经吸取教训,如果当前层数最厉害的怪兽无法搞定,那么下一层必然危险多多。 就好比泥沼猴子,它在第一层虽然也是一片区域的顶端,却不是整个第一层的霸主,所以,刚进入第二层,绿皮小怪险些被大白兔干掉。 …… 呼----呼----呼----…… 喷火巨蜥喷个没玩,绿皮小怪能躲就躲,躲不过再拿龟甲盾挡一挡。 巨蜥四肢迅速划拉着,长长的身体变成了一个指针,而绿皮怪则是转盘上的奖项,却更加灵活,就是不让“中奖”。 虽然绿皮怪近不了身,却不离去,这是在打消耗战,用体力换取喷火巨蜥的技力。 不管是什么样的特技,总要有个限度的,就好比真菌,都是绿皮怪在体内先培养出良种,才能具备厉害非常的生发力;再比如放电,电液连续用得多了,效率就会低下,电的强度就大大折扣,成了按摩。 绿皮怪吃得怪兽可不少,但二层霸主吃得更多,可惜他吃再多,都只是体力充沛,特技的使用限度是提高不了多少的。 火焰一微弱,绿皮小怪马上突进上去,却没有急着攻击,他担心这个巨蜥还有别的特技。 果然,一靠近,巨蜥身上的甲片就增厚足有半尺,甲片的缝隙中更是伸出一根根长刺。绿皮小怪本来就是佯攻,自然不会撞上去,并用龟甲盾试探了一下长刺,火星四溅,居然比当初猎头孔雀的黑矛,还要坚硬许多! 龟甲盾还是略胜一筹,重甲龟啥本事也没有,就靠着那副龟壳生存至今,这龟壳当然不是白瞎的。 可是巨蜥目前使出这一招,对绿皮小怪就有些不利了,因为这种特技就跟龟甲盾一样,一旦凝聚成功,就不会消耗什么技力了。 刚才的拼斗,巨蜥一直原地打转,绿皮怪则是四处狂奔,如果现在再拼体力,绿皮怪是要吃亏的。 好吧,成功是要付出代价的!吕白心一狠,绿皮小怪马上拽下了右手的两根长爪,正是电击器。 怪兽的爪子无论长度和硬度都有一个极限,过了这个极限就无法生长或者容易断裂,要想增强,就需要不断吃其他长爪子的怪兽。 可绿皮小怪,爪子根部连接的导电筋肉却不同,那筋肉表面绝缘、内部导电,只是由活性细胞组成,催生起来并不困难。 秀-------- 噗!!! 白哗哗的爪子已经扎入了巨蜥下颚,巨蜥背部有甲,可下部却相对薄弱得多,谁叫它身体高大,给五尺多高的绿皮小怪提供了角度。 噼、噼、噼、啪--------!! 喷火巨蜥的大脑直接被电焦,大脑是最难修复的地方,当即身体抽搐起来。 绿皮小怪不会再给它机会,上去三下五除二将之开膛破肚…… 一面吃着巨蜥肉,一面试图将拔掉的爪子长回去,幸好就这么一下,爪子消耗了些许生命力,还是接上了。 然后就剩下吃了,直到钟声响起,绿皮小怪还没能将这巨蜥吃完。 绿皮小怪兀自吃着,毫不理会双头巨人过来采集血样。 这时,吕白察觉到一丝动静,隐身中向着高高的顶部望去,就见角落里探着一根针头细小的事物。 吕白没有多加理会,这东西一直存在与地城各处,并且最近总是将角度对着绿皮小怪,看来已经有人注意到它了…… 绿皮小怪总算吃完了那条巨蜥,躺在地上好好休息起来,要等消化完了,它才好制造喷火器官,并向第三层进发。 可就在这时,绿皮小怪突然抽起筋来…… 第二百五十四回 饕餮大餐 绿皮小怪硬挺挺的,抽筋抽到不行,吕白知道,经过两层的积累,这小怪兽要真正开始进化了。 不同于普通的成长,进化则是从本质上进行改变,至于进化结果……那就看运气了。 可此时风头不对啊,绿皮小怪光是吃巨蜥就花去了大半个时辰,刚休息一会儿就开始抽筋,现在钟声马上响起。 当----当----当---- 游戏时间到! 气息重新活跃起来,有不少都往绿皮小怪这里靠拢了。 吕白心叫不妙,没想到这个当口就赶上进化了,都怪那巨蜥个头太大,吃了太久,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终于,一只肥大的花皮犬留着哈喇子奔来,顺着气味方向,它望见了倒在不远处的绿皮小怪,想也没想就猛扑上去! 砰----! 花皮犬眼看就要冲到,却腹部吃痛,被另一边窜出来的倒钩蟒给撞在了墙角。 这只怪蟒身上长着倒钩,那些倒钩可按照它的需要任意开合,只要被它缠上就是越缠越紧,猎物稍一动弹就被倒钩挂得遍体鳞伤,再也甭想逃脱。 倒钩蟒撞开花皮犬,向着绿皮小怪爬来,它仅仅想先抢到这块只有五六尺,却营养丰富到爆的肥肉…… 花皮犬肥大身躯暴起,直接扑向倒钩蟒腹部,也就是比例上的“七寸”,蛇类要害所在。 噗---- 倒钩蟒被狠狠咬了一口,花皮犬的口水有麻痹作用,立时给这条怪蟒造成了不小的麻烦,看来不先解决了这狗是不行啊。 两只怪兽竟然先打起来了…… 正在此时又一只怪兽扑来,个头比一蟒一犬还要大上许多,居然是熊身虎头,纯力量的存在! 这家伙嗅着气味儿来,没看见那个小小的绿皮怪,误以为气味来自于这俩斗在一处的怪兽身上,想也没想就扑了上,势要将它们两个都吃了。 虎熊怪还没怎么样,又一只怪兽杀来…… 好嘛,大批的怪兽循着血腥味儿而来,吕白看得直乍舌,又十分庆幸,那些怪兽早就顾不上绿皮小怪了…… 但是这也太奇怪了,怎么突然间所有的怪物都往这里移动了?吕白通过气息感觉得出,几乎整层的怪兽都在往这里来。 但稍微一想,他也就明白了,因为此处本是喷火巨蜥所在,是本层霸主的所在,现在它的气味突然消失了,其他怪兽自然要来看看。 就这样,越来越多的怪物聚在这里,展开了一场群殴,绿皮小怪此时终于体现出了它的天生能力----目标极小。 这绿皮怪除了类人一个优势,也就是个子小了,其实个子小并不算是优势,因为个子大也有力量优势,等于是相抵。当初吕白选上这家伙,就是因为它喜欢蹲在死角,那些针孔设备探不到。 怪兽越来越多,偶尔也有一些带特技的,偶尔喷喷火、放放电、吹吹毒……看起来好不热闹。 除了特别弱小的不敢靠近,大多数怪兽都想进来渔翁得利,可刚叼走一根残腿、或一坨肉块,就又引来了新怪兽的争抢……战斗规模不断扩大,谁都想占便宜,却都被卷了进来。 如果绿皮小怪此时能进化完毕,凭借超越霸主的实力,凭借矮小身材,那么这遍野尸体都将是它的营养品,可惜绿皮小怪不但没有完成进化,长时间的抽筋已经导致无法控制身体! 失去控制的电液囊和真菌,疯狂地活动,一时间蘑菇满地疯长,电流更是狂放! 那些怪兽打得起劲,周围却莫名其妙长起蘑菇!那些蘑菇上还放着电! 这蘑菇可不是好吃的,是吞噬真菌的集合,虽然只是从第一层带来的真菌,可在这血流成河之地,它们生长起来只能用疯狂中的疯狂来形容,很快就孢子漫天飞。 那些真菌在电流的刺激下,也发生着突变,各种各样的亚种诞生,在这巨大的“培养基”上开始了筛选。更闹不住得是,那些死去的怪兽中,也有带着真菌的,虽然是二层真菌,要强上许多,可它们都与电流不同源。 这放电是继承自那只大白兔,在本层并不是最强的,可偏偏与绿皮怪的真菌融为了一体,对于其他真菌是统统杀灭! 有了电流的助阵,绿皮怪的这些蘑菇再也闹不住了,简直就是“闹不住菇”啊!很快就覆盖了战场,传递着电流,使得所有的怪兽都染上了真菌…… 绿皮小怪居然还是没有进化完毕,身体依然抽搐,要不是吃了那么多厉害怪兽,估计它现在已经虚脱死掉了,因为这些真菌和电液囊失去了控制,肆无忌惮地转化着绿皮小怪的生命力。 直到闹不住菇长满了这片战场,直到所有的怪兽,在真菌和电流的双重攻击下,相互厮杀同归于尽,绿皮小怪仍在抽搐…… 这时,一团蓝紫向着绿皮小怪靠近,吕白看的清楚,那是一只菌王电鲵,也就是长满了蓝紫色菌种,会放电的娃娃鱼! 这家伙身体只有二三尺,比绿皮小怪还要“娇小”,会放电,身上的菌也不弱,身上又湿又滑,没有怪兽愿意理,它竟然偷偷活了下来! 所有的怪兽都同归于尽了,就剩下这个菌王电鲵,世界安静无比,它爬动时粘液的作响,竟也回荡起来,马上它就要张口,享用本层最有营养的猎物----霸主级绿皮小怪…… 哗---- 安静的世界,就连一只二三尺娃娃鱼的张嘴声,都变得气势十足。 那嘴里分明是白森森的牙,满口都是,足有几百颗,这小家伙居然如此凶恶! 噗--------!!! 一口咬在了绿皮小怪的肩头! 绿皮小怪仍是抽着筋,被真菌和电囊掏空的身体,已经骨瘦如柴,被这菌王电鲵一口吃到了骨头。 霸主级身躯可不是开玩笑的,能凝出龟甲盾的身躯啊,骨头在第二层中是最坚硬的,立时搁掉了娃娃鱼几颗白牙。 这可是称霸第二层的机会!娃娃鱼没有放弃,又是一口,这次咬得轻了点,开始撕扯绿皮小怪的肉。 绿皮小怪已经吃光了巨蜥,并且消化个干净,虽然能力只转化了一点点,可巨蜥体表的硬皮能力,还是增强了绿皮怪皮肉的坚韧程度。 虽然牙齿可以咬穿皮肉,可要想撕扯下来并不容易,而且绿皮怪的真菌虽然失控,却并没有忽略它们宿主的重要性,得知最基层的菌落遭到破坏,外面的闹不住菇立刻开始反击! 闹不住菇早就进化成了本层最厉害的菌体之一,但比上菌王电鲵的菌体还是稍微逊色,可闹不住菇带着的电流却稍强于电鲵,当即斗了个不相上下。 菌王电鲵也没空撕扯绿皮怪了,它稍一失神就有可能被闹不住菇攻陷。 闹不住菇势力广大,立时开始收缩,周围大量的养分供给过来,一鼓作气,将菌王电鲵包在了一朵闹不住菇中。 多亏了这个菌王电鲵前来捣乱,闹不住菇开始集中吞噬这家伙,如果说刚才只是疯长,那么现在完全是在凝聚力量。 这一转变令绿皮小怪轻松不少,身体的进化也到了一个临界点,一阵猛烈抽搐,身上开始长出一块块甲片,这是巨蜥硬皮与重甲龟壳的结合,既坚硬,又带着弹性,韧劲十足,却仍是绿色。 不单背上,前胸,四肢,除了脸部,脖子,和关节活动处,绿皮怪体表长满了绿甲,莫非这是要进化成绿甲怪?吕白看得饶有兴致,没想到这个地下怪兽世界如此有趣。 绿甲成长同时,肌肉、筋骨也在变强,更是在电囊旁边长出了火囊,电囊、火囊都在绿皮小怪的肚子里。 与【电囊----导电筋----利爪电极器】这样的构造不同,火囊负责生产不稳定的油脂,这些油脂会被运往全身各处,只要使其暴露在外,就会立刻气化,同时自燃放出高温,继承了巨蜥相应的身体构造,绿皮怪已经十分耐火,不容担心被其所伤。 咕噜一个筋斗,绿皮怪翻身起来,吕白终于取得了控制权,指使着绿皮小怪将一身绿甲重新塑形,很快就有了像样的头盔、肩甲、护臂、护腕、护膝、胸甲、腿甲…… 两只爪子伸出,雪亮银白,一只上面还劈啪作响放着电。配上一身绿色铠甲,这绿皮怪有了本质的飞跃。 吕白看了看,只觉它绿鬼似的,可惜这绿鬼仍是五尺来高,青面獠牙,好似个小山妖。 嗯,小山妖,想到这里,隐身中的吕白点了点头。 小山妖控制着所有闹不住菇继续集中,全都包在菌王电鲵外面那颗蘑菇上,不断的凝缩融合。 蘑菇突然晃动起来,原来是菌王电鲵没有死透,这家伙虽然没什么本事,可身上的真菌却是菌王不假,正凭着这第二层的最强菌,抵抗着闹不住菇的分解。 将这东西喂给闹不住菇也确实可惜,吕白神念一动,那个血红绿斑菇突然爆裂,一只娃娃鱼逃命蹦出,还没开始下落,就被小山妖伸爪刺了个透心凉。 不等这二尺长的娃娃鱼闹腾,山妖已经将它塞进了口里,咔嚓咔嚓一段段吞下。 一个二层的小怪兽而已,山妖可是在进化前就杀了本层霸主喷火巨蜥! 娃娃鱼电都没顾上放,就被吃了个干净,它身上的厉害真菌也没有浪费,正被山妖化为己用。 吃了娃娃鱼,看着满地的怪兽尸体,虽然爬满了绿色菌斑,也都还算得上新鲜,真是一顿饕餮大餐啊! 绿甲山妖二话不说,开吃!! 当----当----当---- 这刚吃了十来只,结束的钟声居然敲响! 第二百五十五回 辛勤工作 轰轰轰…… 一群群怪兽从管道中涌出,奔跑着补充进来,在双头巨人们的驱赶下,进入它们的乐园。 这是地下怪兽补充的规律,除了进入下一层的入口,还会有一些管道,直接通往第八层下面,这些管道会把作为补充的怪兽,运往各层。 这次补充得不算少,吕白一边把握着周围的气息,一边驱使绿甲山妖玩儿了命的吃。 有着菌类的补充,绿甲山妖的消化能力也在增强,将各种怪兽的精髓进行提纯转化,化为己用。 可是吃了一半,吕白就发现,绿甲山妖的**已经无法再变强,这是因为它到了第二层的极限,这些怪兽再怎么吃,也无法提供什么可以使他**继续变强。 而特技方面,吕白总结出来,无非是毒、电、火,其中毒包括真菌,绿甲山妖的真菌本身也可以包藏麻痹、坏血、萎肌、杀灭细胞等毒液。这三项,可以无限提升,但也已经到了极限,提升起来十分缓慢。 也就是说,再留在第二层已经失去了意义。 一群群新生怪兽出现在第二层,有许多开始向着山妖这里奔来,他们是要前来享受免费的大餐。 虽然没什么提升了,可提升一点是一点,反正要等下次开打通往第三层的大门才能打开,此时非战斗时间,山妖也拿那些抢食的怪兽没办法,只有甩开腮帮子抢着吃。 就这一个五尺高的山妖,獠牙再锋利嘴巴也没那么大,怎能吃过一群饥饿的新生怪兽? 不过吕白此时已经成了怪兽专家,轻易就分辨出哪些尸体生前是有一技之长的,专门挑出来吃,又提升了一点点火、电、毒的水准。 这一顿大餐,许多体型大,吃食快的怪兽已经开始变强,它们就这样赢在了起跑线上…… …… 当----当----当---- 战斗的钟声。 绿甲山妖早已等在下层入口,可吕白不想让它赶上第三层的战斗时间,所以就先等着,顺手抓几个路过的新生怪兽来吃。 这些新生怪兽总体实力要弱一些,但成长得很快,通过山妖的消化,吕白已经分辨出,这些新生怪兽的本质能力,要略强于之前那一波,甚至还会有一点绿皮小怪的成分,看来被抽走的那些血样没有浪费,这些怪兽的制造者,此时此刻就正在“辛勤工作“着。 时间差不多了,绿甲山妖开始下入第三层,对沿路藤蔓一通砍杀,山妖轻易就来到了目的地。 砰----! 身后的金属门重新闭合,两个双头巨人守在那里,它们都身高数丈,已经穿了重甲,手持大锤,看来管理这第三层并不轻松。 山妖低吼着,接受了一个双头巨人的抽血,吕白则开始感受起四周的气息。 从气息判断,第三层,并不是很强,却充满了新鲜东西,仅靠气息还判断不出的未知东西。 等双头巨人抽完血,绿甲山妖找了一个小胡同猫起来,吕白则隐身到各处探查,制定着路线。 …… 当----当----当---- 绿甲山妖开始行动,按照制定好的路线,效率非常的吃起各种体质见长的怪兽。 有了第二层的极限积累,绿甲山妖**和特技都到了接近三层中流的水准,在吕白精挑细选的路线下,无往不利。 什么禽怪、兽怪、虫怪、水怪……只要没有特技的,只要是靠**吃饭的,都会成为绿甲山妖的目标。 这第三层怪兽水准的提升,比第一层到第二层的跨度更大,足足用了四十个时辰----捕猎,二十个时辰;消化,二十个时辰。 绿甲山妖总算是将体质、力气、速度提升到了三层的顶端,在这个过程中,吕白也制定出了下一阶段的提升路线。 当----当----当---- 战斗钟声敲响。 绿甲山妖一路疾奔,凭借利爪秒杀了几只怪兽,却懒得吃,而是直接来到一只褐色螳螂怪面前。 经过之前的猎杀,虽然山妖的骨质、甲质、爪牙都有了提升,可还不是最顶级,现在就是要针对这方面进行提升。 吕白已经将怪兽的能力进行了分类: 【基础类】:体质、力量、速度。 体质,包括生命力、对毒电火等各种特技抵抗力、抗击打能力,就算有绿甲,如果体质很弱,也会像一枚金刚壳的鸡蛋,壳很硬,可里面已经被震得散黄儿了。 力量,力量主要指怪兽的绝对力和爆发力,耐力则需要与体质结合起来理解。 速度,奔跑速度,身体动作的敏捷、灵巧程度。 【物理类】:骨质、甲质、牙齿和爪子。 【特技类】:毒、电、火,以及吕白在制定第三层路线时,观察到的新特技类型…… 这褐色螳螂,是山妖完成基础类后,第一个物理类提升大餐,它虽只有一丈长,但放到第二层足以秒杀全部,估计那个喷火蜥蜴还不够它一刀劈的。 昆虫怪的体表本质上不是甲壳而是外骨骼,对于提升山妖的骨质非常有利,骨质介于基础类和物理类之间,提升起来非常困难,为了增强抗击打能力,又不得不提升骨质。吕白找了一圈,发现还是要从昆虫怪下手。 褐色螳螂怪两片大刀其实也是外骨骼,不同于利爪,却能做到利爪的水准,硬度上甚至还强于绿甲山妖的爪子!尽管有着一身绿甲,可也不敢贸然被螳螂大刀切着。 山妖发挥出了第三层顶端级的基础能力,力量和速度都远在螳螂之上,将这个除了骨骼大刀,就以敏捷见长的昆虫怪,耍得团团转! 找住时机,绿甲山妖上了个褐螳螂的背,褐螳螂马上振翅,欲使山妖站立不稳,同时凭背上感觉,挥刀钩来。 绿甲山妖早就算好,一个后空翻下了螳螂背,从褐螳螂肚子下杀过,一枚电爪立时划开那鼓大的肚子。 褐螳螂肚子大开,绿浆倾泻,可这是第三层的怪兽,体质已经十分强悍,体浆马上粘稠起来,封住了伤口。 可这个过程褐螳螂疼得发疯,又被电得一阵眩晕,只能乱砍起来,绿甲山妖就抓着这个机会,再次跃上它背部,脚下直接轻点,就跳到了褐螳螂细细的颈部,对着细颈和三角形脑袋连接处的薄膜来了一爪子…… 吃了褐螳螂,加上之前的战斗过程,这一仗也只用去了两个片刻,绿甲山妖没有停留,继续按着原定路线奔去。 ………… 将骨质、甲质、爪牙提升到最大,绿甲山妖又轻轻松松地吃了好多火技、毒技、雷技怪兽,将这三项特技提升到极限,这才不紧不慢走起本层的最后一段路线,新特技路线。 第一个要征服的新特技拥有者,是一只五尺高的、顶着紫底白花壳子的蜗牛…… 蜗牛各种的那个软体冰蓝剔透,伸缩自如,但依然动作缓慢,它的壳很脆,却可以成为冰特技的载体,要么裹上坚冰变成一块钻石般的冰坨,要么在上面生出各种尖锐的冰锥、冰矛,让捕猎者撞上去成为猎物…… 这个冰壳蜗牛的领地内极为寒冷,地上、墙壁、天花板上都是冰层。 绿甲山妖极其小心,不愿意踩在冰面上,因为那可不是水凝成地冰,确切的说,这是冰壳蜗牛体液的固体形态,看着是冰,只要踩上去就会发现这冰可以突然消融,变成粘液后又突然变回固体,将闯入者冻在里面。 冰壳蜗牛就是这样捕猎的,先是困住猎物,然后绕开猎物到前面铺上更多冰层,使其他捕猎者够不到,等猎物虚弱了,它在慢慢享用,甚至干脆将这个猎物作为诱饵,诱使更多怪兽上当。 可这家伙行动缓慢,所到之处没有自己的冰面就十分危险,加上铺设冰面,它行动得更慢了,周围许多怪兽早就对这里知道个大概,很少来它这边。 从那空空如也的冰面上,吕白知道这只冰壳蜗牛已经饥饿之极了,这也就是吕白将它,作为山妖第一个特技对手的原因。 就见绿甲山妖跑得很快,毫不顾忌脚下冰面,立马滑到,打起滚来。 冰壳蜗牛反应有些迟钝,但饥饿的它还是很快施展起冰特,一融一冰将这个山妖死死困住。 绿甲山妖挣扎了几下,发现坐地上起不来了,屁股被死死黏着,要想起来估计需要把屁股割掉。 谁会舍得割自己屁股?绿甲山妖只能挣扎了。 冰壳蜗牛不紧不慢,冰蓝身体伸缩着,拖着一路粘液越走越近,它饿极了,没工夫等这个绿家伙虚弱,甚至没工夫吹寒气削弱这家伙,它要靠近过去,直接突出冰矛,准备杀之,吃之。况且这个绿家伙跟它个头差不多,它可是连数丈的怪兽都吃过,当然,是被困了很久的那种。 总之冰壳蜗牛走进了,行动了。 乒--------!!! 一根冰锥突刺而来,刺在山妖凝出的圆盾上,顿时碎裂。 冰壳蜗牛稍微愣了愣,它没想到这个小绿怪真有两把刷子,看来还是要先把它冻上才行。 冰壳蜗牛挤压身体,冰蓝身体越挤越膨胀,身上冒起了一个鼓泡,随着鼓泡破裂,一个小口打开了。 噗嗤-------- 冰囊中的寒气直接从小口喷出,不管面前是谁,都只能被冻成孙子…… 可是冰壳蜗牛的面前……谁也没有!绿甲山妖已经不见了…… 第二百五十六回 妖王学话 原来绿甲山妖身下坐着一层蘑菇,通过真菌不断地再生,硬是抵去冰壳蜗牛的那冰层陷阱。 见冰壳蜗牛冰蓝身体膨胀,绿甲山妖早就跳起,他这三层顶端的爆发力和敏捷,蜗牛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自己满肚寒气吐了空。 只山妖长爪凌空一击,已经破了蜗牛的冰壳,同时爪子放电,山妖口中一鼓,又是一吐烈焰压下…… …… 吃下蜗牛,吕白开始琢磨起冰技。 冰技确实是一种很强的特技,难怪在第三层才出现,使用起来也比较特殊,除了仍是靠冰囊积攒寒气,却并没有固定的施展方式,只要身体有一定承受能力,随时可以长出冰刺冰甲,或者在身体某处打开一个口子,喷吐冰气。 吕白操纵山妖试了一下,绿甲附上冰壳,晶莹剔透,爪子同样可以用寒气加强。 这一下,毒、电、火、冰,四种特技。 吕白没有浪费时间,控着山妖在第三层练满,就向下层探去。 遵循之前的次序,基础,物理,特技,最后将毒、电、火、冰练至四层顶端,又在一只绿皮黄点的木蛤蟆身上学会了木技。 木技以治疗类为主,而冰也是水系特技之延伸,吕白突然发觉,这每一层都有新的特技种类。 怪兽以体为根本,以细胞为基本单位,又以结合五行八卦之法成技,如此看来就好像是一个觉术派系! 可吕白也很清楚,如果不是这绿皮小怪有着他的神识在操控,根本就不可能有如此进境,这里面的怪兽也全部都是狂躁之流,嗜杀成性,这种觉术早就没了章法,不是人所能练,或者把人练成怪兽。也就是说,这里其实是个试验场地,通过怪兽之间的互动,研究觉术机理和筛选出怪兽的优良血统。 第五层是风,第六层是土,第七层是金,第八层是所有特技共存。 风乃是木、火相成,即用火在风囊中燃烧体液,同时靠着木的生发力进行补充、修复,不断产生气体,再被风囊高度压缩,从掌心或别的出口、裂缝喷出,就形成了风刃,风团等风系攻击手段,即风技。 土、金都与五行之术相似。 土是在土囊中,积累起各种催化物质,由身体自发合成,或消化其他怪兽所得,这种催化物质极不稳定,只有在土囊中才不甚活跃,施展起来直接运到双目,接触空气后就化作光线射出。特技威能以质变为主,石化、钢化、沙化、液化等异化术,即土技。 金则是干脆放出一层金气,直接摄取四周生命力,并将这种生命力储存在金囊中,金囊再从提炼出出金气,放出去,如此循环,即金技。 至此,吕白已经操控绿甲山妖到了第八层,在练满体质、力量、速度等基础能力之后,绿甲山妖进化成了绿甲妖王,身形终于成长,有了九尺,身形瘦削,身法诡异,力断真金。 练满物理类后,绿甲妖王再次进化,绿甲已经坚硬无比,同时与血肉融为一体,根本就不算是甲了,或者说妖王本身就坚硬无比,是块神甲,这就是金刚妖王。 再将毒、电、火、冰、木、风、土、金八技融回贯通后,金刚妖王再次进化,成为了……吕白也不好形容这只妖王了,所以干脆就叫妖王。 看看这只妖王,自由状态下,体色在七彩中慢慢渐变,身形通常一丈整,若想变大则只需施展土技将自己质变为数丈,也可变小到几寸,让对手难以捉摸。一身阴阳五行之技,为了便于施展,魔还长出了一条尾巴,或是甩出风刃,或是点地成冰…… 干掉第八层的霸主----冰火彪,妖王已经彻底无敌,就是那些前来抽血的双头巨人,都小心翼翼,生怕这妖王发威。 在八层又待了两天,融会贯通好所有的特技,吕白此时一行已经花了半月,颇觉自己玩物丧志,可也着实过瘾,而且这妖王还没到头呢。 一个双头巨人悄磨叽地来到妖王身后,鬼鬼祟祟拿出一个针筒,往妖王身上一扎,正准备动作,却直接被妖王一手掐住了脖子,原来那针筒并不是用来抽血的,而是要注射。 吕白早就看个明白,就等它自己送上来。 噗---- 妖王拔出针筒,给双头巨人来了一针,这巨人强壮身躯立时化作了脓水。 咵、咵、咵…… 无数双头巨人涌来,这些双头巨人通常靠左边的头控制身体,靠右边的头观察思考策略对手,智能还不算低,除了力大和使用武器,也有许多会着特技。 可是它们力气再大,又怎能和妖王一身怪力相比?它们特技再强,有如何破了妖王的金刚之躯,和妖王的八技全通? 妖王边杀边来到八层中央,那些双头巨人一下就从四面八方涌来,妄图成包围势态。 吕白毫不客气,控制着妖王特技全开,先是在地上、四壁都爬满了各色蘑菇,顿时孢子漫天飞。 又在地上弄起冰层,一下子困住所有双头巨人,冰上附着真菌蘑菇,这些蘑菇可是导电的…… 尾巴一甩数道风刃,每一道都切断一路来敌,主要杀向妖王身后,而妖王则怪力暴发,直接凭借金技从双爪放出,冲杀在肉丛中,他眼睛放出土技光线,口中喷火,身上凸出冰刺,把一个个双头巨人变成养料。 那些双头巨人源源不断,想要耗死妖王,妖王岂会让他们得逞?左臂突然自动脱落,原处又长出一根! 那只脱落的则变成了一条蛇,一口一口的吞吃着残骸,不断长大,根本就是一条贪吃蛇。 有些双头巨人去攻击那蛇,妖王轻松就防住了,贪吃蛇也跟妖王形影不离,就吃妖王所到处的尸体。 蛇吃到比妖王还大,妖王就又断一条手臂,而这次没有自己再长新的,是把那蛇接了回来,吸收其中养分,恢复体力,甚至还一面成长起来。 这些双头巨人的水准都与冰火彪不相上下,这般吃着,妖王的基础、物理、特技三方能力都直线上升。 …… 双头巨人们不打了,不打了,他们不打了,全都走了,这样喂下去,只能让妖王越来越强。 吕白施展神通,将宇术空间之力与易术结合,自身体积立时缩小,仍是隐着身,已经藏在了妖王的脑壳里,因为他感觉到,八层下面的能量波动已经缓缓减弱,直到消失! 吕白现在可直接探下去,可是既然用绿皮小怪一路进化成妖王,杀出了一个变化,那就先看看这变化吧。 地面一阵晃动,妖王旁边的地板打开了一个通道,妖王没有迟疑,顺着通道走了下去…… …… 到得一个很大的场地,光线都从四壁均匀透出,整个场地却空空如也。 这时,妖王不远处泛起一大团光影,只是一瞬间,那些光影就凝聚成了人头,竟是幻象。 幻象十分清晰,是一个中年男子,他头戴平顶圆筒帽,帽前还有帽檐,鼻子正下方留着一撮黑胡,小眼睛放着精光观察了一下妖王,才开口讲起和语:“欢迎你通过了考验,当然,作为生化兽,你可能还听不懂我说什么,但看得出,你已经进化出了智慧,现在就给你学习我族的语言。” 妖王脑子里,吕白听得清清楚楚,就觉好笑,一个生化兽而已,这和族军官也要废话一通。 很快,那幻象一阵重组,就出现了一个和族女人,穿着他们本族宽大服饰,脸涂着白粉像个鬼,开始讲起和语:“一,二,三,四……” 说到“一”时,“女鬼”旁边出现了一只缩小的大头绿皮小怪兽,说到“二”时又多了一只,“三”就再多一只…… 然后一只教到十,吕白本来想控制妖王伪装一下,可是他实在无法适应这个一脸白粉的和族女人,就控制着妖王尽量快地跟读起来。 一开始吕白控制妖王用发声器官说话,也不是很熟练,这样看起来倒挺逼真,然后就越跟读越熟练,从“一二三四……”,到常用语,从“你、我、他”的用法,又到复杂的句式结构……妖王只是机械重复,不多说一个字,因为吕白已经懂得和语,互动起来容易露馅。 “您学得很快,现在请尝试同我自由交流。”和族女人说道。 “交流什么?。”妖王声音有些凶煞,不过发音很准。 “你好。” “嗯,知道了。”吕白驱使妖王耍着架子。 “欢迎来到和军第七四一部队。” “我不知一直都在这里吗?”妖王有些不耐。 “看来您的和语基本合格,现在我请长官来同您说话。”面图白粉的女人还是很有礼貌地鞠躬道别,从幻象上消失。 和族军官再次出现,一点头道:“你好!你的编码是五五九七六九六三三一!” “什么狗屁编码?你们教我和语不就是来谈话的,快点入正题。”妖王真的不耐了。 军官显然对这个妖王有些重视,不敢怠慢道:“好吧,你是我们制造出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你觉醒了智慧,总之现在你已经无比强大,对这种结果满意吗?” 妖王活动了下脖子,咔咔作响,一脸凶煞道:“满意如何?不满意又如何?!” 第二百五十七回 拉拢妖王 军官眼睛放光,赞道:“很好,你的性格很好!再加上你的能力,如果愿意,你可以加入到我们和军,干一番事业,获得无上的荣耀!” “是吗?” 妖王问了一句,皮肤上的颜色突然不再变幻,停留在赤红,脸上五官也看得清楚,分明已经有了人脸,这说明了绿皮小妖,以及它吃下的那些生化兽中,混入了许多人族的血脉! 军官看到这番变化,没有接言,等着妖王自己来说。 赤红让人联想到愤怒,因为吕白正是要让妖王显得很生气,怒道:“那刚才你们还想给我打针?!” “误会,纯属误会,那是在考验你的智慧是否觉醒。”军官义正言辞。 “看到我智慧觉醒了,为何又派那么多双头巨人过来?”妖王句句紧逼。 军官眯起眼,将他那对小眼睛中的贼光遮住,堆出一个笑容,道:“难道你没有提升吗?那些都是喂给你的。” “哦?”妖王身上终于恢复了七彩渐变,口气缓和下来,道:“不过我还没吃够,继续喂?” “当然可以,这次喂你得可是更可口的猎物!你稍等!”幻象消失了。 地板上打开一个圆洞,随着哗哗作响,一个快被晃散的钢铁牢笼被送了上来。 笼子不大,里面关着的居然是个高大的人族! “哇啊--------放我出去------!!哇啊------------!!!”那人狂叫着,钢铁牢笼已经被他晃得变了形,听声音竟是九州人!! 砰---- 地板闭合,牢笼展开。 不给人看清面貌,那高大的九州人就朝着妖王扑了上来。 这人是个觉者!原来如此……吕白已经明白了,和族这是要拿生化兽测试觉者,或者说拿觉者测试生化兽。 那觉者不知道为何变疯,早就开了觉,凭那身法速度,吕白判断出这个觉者已经突破了中觉。 到了中觉就是修习觉技的时候,这觉者赤手空拳不知练得什么觉技,吕白无暇多想,操纵妖王应战。 这地下生化兽少说也被和族研究了几百年,绿皮小怪更是在吕白的操控下,才进化到了妖王的地步,这妖王到底到了什么程度?与觉者比较到底水平如何呢? 咔嚓、砰--------! 妖王想要接住觉者一拳,伸出的手掌和臂膀却直接被捶碎了,发着脆响被震飞。 凭借木技和超强体质带来的自愈能力,妖王很快恢复着。吕白心下点头,看来单论**、力量、速度,妖王要错那觉者一个档次。 砰----! 觉者怎会给妖王喘息机会,直接突袭过来,又是一脚将妖王蹬飞。 两次交手,吕白看了个清楚,这觉者脸上紫黑,双目通红,已经没了神智,只知玩命争斗。 妖王不敢再托大,将骨质、甲术涌上,成为了金刚之躯。 咔--------! 妖王还是被打飞,却轮到觉者手骨碎裂。 开着觉呢,觉者自愈起来也是很快,这时几个武器已经被送到了地面上。 觉者略一寻找,就拿起一对巨锤,那当真是对巨锤,足有磨盘那么大,还是滚圆的。 呼、呼、呼,乒------------!!! 火星四射,巨锤砸在妖王盾化的臂膀上,就这一下,吕白估摸得出,这一柄锤就有三千好几百斤。 凭这一身巨力,这个觉者一定非同小可,只是不知为何会被和族抓到。 这时,幻象闪动,和族军官又出现了,喝彩道:“真是精彩!妖王果然厉害,这可是敌人中力气最大的兵种,你居然能吃下他的攻击!” “敌人”?呵呵,跟一个刚开化的生化兽,就这样洗起脑来……吕白都愤怒不起来了,他太了解和族,跟这个贪婪、自大的种族没什么好生气的,唯有自己强大起来,给他们迎头痛击,让他们知道贪婪的代价。 “这个家伙好厉害!你们和族跟他相比,谁更厉害?!”妖王一面尽量回避,一面问道。 和族军官的表情猖狂起来,叫道:“当然是我们和族厉害!这些九州猪算什么?!” “那为什么你们还以他们为敌,不是你们更厉害吗?直接灭完不就是了,怎么还为上敌了。” “我们和族可是文明得很,不会赶尽杀绝的,就是这些九州猪不识好歹,总是不服我们领导。” “哦,这样啊,既然你们和族厉害,等下就派点和族的勇士同我打。” 呼----呼----呼---- 乒------------!! 说话间,觉者巨锤抡得呼呼风声,妖王一个躲闪不及,拿着手臂盾牌硬接起来,直接被震飞七、八丈。 “没问题!不过你还是先搞定这只九州猪再说吧,哈哈哈!哈哈哈!!”和族军官狂笑着。 吕白真想现在就毁了这个和族基地,可是这样只能打草惊蛇,他现在要搞清楚和族的战略意图,以及与西方龙族的关系。 若是论体魄,妖王的力量还真不如觉者,看来还需要很多成长空间,但如果用上怪兽特技,这失去理智的觉者就不一定行了。 “嗷--------!” 妖王一声大叫,身形变化成数丈,八尺脑袋大口一喷,一股寒气罩住觉者。 觉者若是拿锤来挡,两柄锤子加起来一共七千斤有余,足够挡住这些寒气,可觉者狂躁至极,根本不管那么多,抡着锤子上来,自然是被冰了个正着。 这可是吃了第八层霸主冰火彪后,又吃了许多双头巨人,加强到极致的冰技,一下就将觉者冻住了。 觉者凭借顽强的生命力,立刻破冰而出,又立刻再次被冻,再破,再冻……终于,觉者的动作缓慢下来,身上冰层越来越厚。 就见妖王大口一张,凭借数丈身形,啊呜一口将觉者吞进肚子。 这人是九州觉者,吕白怎会控制妖王真吃,而是在吞入口中时,已经将其收入黄龙扳指,那边有虎吾、狐狸、海心儿接应,问题不大。 妖王肚子略鼓,装着吃下了觉者,吐出两把大锤,抱怨道:“不好吃啊!我要变强,快给我和族勇士!!” 和族军官脸色大变,他没想到这妖王,这么利索就吃下了觉者,直接卡了壳。 “快啊,你不是说你们和族更厉害吗?不是说打败了这家伙,就给我打和族吗?你不是说‘没问题’吗?”妖王不依不饶。 突然之间,和族军官似是想通了什么,抖擞起精神,道:“好!不过有个前提,他们你都不许吃,只需切磋,事后必有重赏。” “赏什么?”妖王可要先问个清楚。 “如果你愿意与和族合作,我们就给你制造环境,变得更强!” “更强?我喜欢!” “那不如现在就直接开始变强,我们会为你……” “不!”妖王打断道,“现在我只想跟和族勇士切磋!” 和族军官点了点头,在他看来,这生化怪兽就是应该倔强点,能成为这妖王做派,正符合生化怪兽的规则。 “好吧,五五九七六九六三三一,现在我们就……” “叫老子妖王!”妖王打断道。 见妖王出言不逊,和族军官皱了皱眉,压着火道:“好吧,妖王,现在就给你见识下和族的实力。” 和族军官的幻象消失前露出一个坏笑,好像终于可以教训下妖王了。 这次来者不是从下方登场,而是从场边墙壁上打开的一道门中走来,一进来就直接凝出一颗土行金丹, 吕白一看,这不是个丹修吗?可惜是和族的假丹人,上次战斗中,死去的两个假丹人凝着金丹,却用得是和族印术。 其实和族的印术,西陆法师的咒语、魔法阵,九州修真者的符箓、手诀、法阵……甚至用灵胚布置的结界,原理都是相同的----将施法规则通过手势、语言、图形等方式导引出来,减少真气的需求量和控制难度。越是不需要真气的,则也越是占用神识。 除了九州修真者独有的、直接导引真气施展的法术外,上面那些施法规则中,以西陆法师的咒语类最为占用神识。而且西陆法师们也不修真,神识得不到有效提升,完全是靠着先天资质的基础,和后天奇遇一点点提升,所以每读完一段魔法咒语,施展一次魔法,神识就有一个疲软期,期间不能施展同一个法术,有时甚至是同一类法术。 与此相比,这和族的印术则更为简陋,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九州修真者完整的阴阳体系,也没有西陆法师长久积累的魔法书,完全是窥见密宗所得,密宗说白了是修佛的一个分支,这些和族以密宗手法不为正果,只图霸业,怎会可能有什么厉害神通? 但吕白此时不能马上教训这个和族假丹人,因为妖王只是刚从怪兽堆里爬出来,是不会知道什么金丹的。 “哈哈!有特技!”妖王“无知”地大叫,对着那假丹人直冲而去。 假丹人脸上轻蔑冷笑,双手唰唰唰结印,引得土行金丹上些许真气,口中还念念有词。 此时吕白已经学了和语,自然听得懂,他念得分明是…… ……“土遁!土龙弹!” 第二百五十八回 武士道箍 土什么土?遁什么遁?知道什么叫土遁吗?吕白心中觉得好笑,这和族跟别人学习没关系,但别以为学了就能乱用,不懂五行,就给法术乱按名字。 吕白深知:五行遁,遁形之祖也,其法有五:曰金遁、曰木遁、曰水遁、曰火遁、曰土遁。见其物,则可隐。土遁不过是土行遁术,即运用土行遁形隐身之术。 这和族假丹人不懂阴阳,怎么可能会懂什么叫土遁,完全是瞎叫。 不过吕白也是理解的,那和族假丹人先是结完手印,然后再用“土遁!土龙弹!”这种念念有词的声音,帮自己巩固施术法则,使得法术在刚放出时的最不稳定的状态下,可以定住态势。 话音一落,就见和族假丹人大口一吸,从金丹上捞来的土行真气被吸入胸腔,只上身一鼓,又立刻吐出,霎时十数股泥土弹拖着长尾,冲妖王飞喷过来。 龙呢?不过是些泥土,这就是龙?这就是土遁?一不是土行质变,二不是遁影之术,三不是龙形,不过是靠土行真气施展的土材之技,实乃雕虫小技,如今九州修真界将阴阳五行研究得清清楚楚,这些和族就不懂得改改?那就让你见识下真正的土行吧!吕白驱使妖王迎上了那招土“龙”弹。 妖王眼中照出光线,正是怪兽的土技,将土囊中的催化物质运到眼球表面,直接转化成能量照射在那些土“龙”弹上。 咔咔咔咔…… 土“龙”弹立刻发生质变,从泥土变成了土块,咔咔作响,又继续变化成为沙尘,打在妖王金刚之躯上不起一点作用。 假丹人这下傻眼了,他没想到这个生化兽,居然比自己还精通“土遁”。 和族军官头像浮出,叫道:“很好!果然是妖王!看来我们和族的研究没有白费,你们悟出了真正的土行!” “你派的这个人是病夫吗?真是没用,还不如刚才的觉者呢!”妖王一脸不屑,有意激怒那人。 和族军官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冲那假丹人道:“班门君,请放开手脚,这个妖王可是很耐打的!请一定要放开手脚!” 假丹人早就气愤无比,听到命令马上咬破手指,用鲜血结起印来,口中还不忘停下,“……亥、戌、酉、申、未……” 搞点佛修密宗就算了,还安上九州人的天干地支,真是半土不洋……吕白看得直摇头,其实他此时完全可以控制妖王,趁着假丹人结印嘀嘀咕咕的功夫,就将之放到,可是那样就太欺负人了。 不过这次整颗金丹真气都澎湃起来,看来假丹人的印术要比上次厉害许多。突然,假丹人结印完毕,双手往地上一按,他一手乌黑淤血哗的铺展在地上,形成了一印记! “通灵之术!” 随着假丹人一声大吼,一条四、五人粗的黑蛇钻了出来! 黑蛇一出,假丹人上了蛇头,同时将金丹喂给黑蛇。 吕白看得清楚,这蛇就根本是通过宇术传来,到有些意思,竟然是密宗中的召唤术,同宇师的宇壶有异曲同工之处,但通灵术是从未知时空召唤出生灵助战,当然,前提是要跟这生灵完成认主,或者是别的什么关系,例如契约之类的。 喜欢跟蛇签契约?和族也曾活跃在远古时代,《远古一窥》中也就有所记载,吕白早就知道和族的这种通灵术,要是从异时空叫来善类还好,但是物以类聚,贪婪之人又能叫出什么好东西? 这次妖王没等黑蛇动作,就直接缩小身形,知道有七寸之小,正是吕白的意图:你既然要大,那我就要小。 大蛇四、五人粗细,更有十多丈长,站在它额顶的假丹人高高在上,一下就找不见妖王了。 噼--噼--噼--啪--------!!! 妖王虽然缩小身形,可这是借着土技质变所成,可以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电技自然不弱,一下把大蛇电得浑身痉挛,还导给了上面的假丹人,这假丹人怎受得住,直接口吐白沫。 没了假丹人的命令,大蛇一面痉挛,一面狂躁起来,可还未发作,就觉身下吃痛。 妖王挥舞着爪子,已经破开了大蛇挨着地面的腹部,直接在里面吃了起来,吃到金丹所在处,吕白还不忘使出黄龙化天,将其收之。 现在吕白已经是真人修为,并且是黄龙真丹,慑服这枚小小的人造土丹,完全是吃糖豆那么简单,不过既然是金丹,就算糖豆一般小,也还是要吃的,不吃多浪费啊。 小黄龙化了金丹,妖王还不停息,身形越吃越大,将黑蛇吃了个干净,留下那个吐白沫的假丹人,冲和族军官道:“看,我遵守约定吧,没有吃你们的人,不过这人真的是和族勇士吗?太无用了吧。” 和族军官脸色难看得不行,缓缓道:“那么妖王的意思?” 吕白要想灭了这里还不容易,还需要妖王?用妖王自然是要打入和族内部,所以也不能太过分。 “哈哈哈哈!”妖王放声大笑,笑声一停,表情也凶煞起来,恶狠狠道:“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但我从小出生在上面的怪兽世界,在强者为王的环境中长大,我对那个世界十分满意,也对你们的敌人十分感兴趣,因为你们的敌人更强,我要去战斗!只要能让我变强的,干什么都行,我只想变强,我只想杀!杀!杀!既然你们的人太废,那我就杀你们的敌人!这样也更过瘾!我要变强!” 和族军官只觉如获至宝,脸上的终于露出扬眉吐气的表情,看妖王的眼神就好像看见亲爹,赞道:“哎呀,妖王君,你真是英明无比!文武双全!我们和族一定会满足的你要求!请先收下这份见面礼!不要嫌弃!” 说到后来,和族军官言语神情中隐约透着怪异,吕白看得很清楚,那怪异是因为这家伙肚子里的坏水又翻腾了。 果然,地板升起一根四棱柱,四棱柱顶端又展开出一个方桌,方桌上承着个锦盒,妖王上前打开一看,里面赫然放着……一个黑箍!!! 就是麒麟脖子上套的!已经被吕白一行毁掉的那种黑箍!这个黑箍看起来要小一些,做工也更加精致一点。 妖王拿起黑箍掂量了掂量,奇怪道:“送给我的?这么轻,这是什么武器?” 和族军官义正言辞道:“可不要小看这个东西,这是最厉害的武器!叫武士道箍!可以给你强大的精神力量!无往不利!” 吕白差点没吐了,控着妖王道:“武士道菇?有我的闹不住菇厉害吗?” “闹不住箍?!”和族军官诧异了,这是什么菇? “就是我的毒技。”妖王说着在自己肩头长出一朵红菇。 和族军官恍然大悟了还,还用手在自己头上比划着,道:“妖王君,你搞错了,我说的是头箍的箍,这个是戴在头上的,是武士道箍,可以给你提供精神力量!” 吕白忍住笑,控制妖王带上黑箍,问道:“是这样吗?” “对对对!就是这样!”和族军官鼻孔都翻起来了,然后对旁边猛使眼色。 吕白岂会不知道这和族军官在干吗,肯定是在让人启动黑箍,不过这正合吕白心意,妖王可是吕白在控制,正好看看这个黑箍的作用原理。 和族军官的眼色起了作用,想是有人开启了这个黑箍,一方力场从黑箍上放出,十分稳定,并充盈了妖王的脑部。不一会儿,力场又波动起来。 通过嵌入妖王体内的易神、宙神,吕白觉察得一清二楚,这是要用那种人造力场,取代妖王脑内的微弱阳动。 生灵的大脑就是靠这种特殊阳动的传递,进行身体与大脑的交流,完成大脑下达的命令,这在远古又叫生物电,把握住这种生物电,就能把握住信息传导,控制生灵的大脑,从而控制生灵。 力场波动越来越激烈,和族军官看看一边,又看看妖王,其实他看的那一边,正有一个女技术员已经启动黑箍,并试图通过黑箍遥控妖王,可操作界面上明明显示启动成功,契合完毕,妖王却完全不给反应。 吕白可猜不出,那些和族控制妖王,想要完成什么动作?所以就没必要装着被黑箍控制了,而是直接控制妖王手舞足蹈起来,道:“太有意思了,这黑箍挺好看的,不知道会不会跟着我一起变大。” “不要!”和族军官急忙喊道,可是已经晚了。 妖王一下子身形猛增到数丈,黑箍直接被撑破了,随即抱怨道:“这是什么狗屁见面礼?和族太小气了吧,还什么武士道箍,带上去除了脑子嗡嗡响,还弄得我想拉屎。” 说着,吕白就控制妖王原地来了一坨,这妖王吃了那条大蛇,早就消化了不少,此时也方便下再正常不过。 “实在抱歉,请稍等。”和族军官说着,按下了面前控制台上的一个按钮,将自己的全息影像关掉,冲着旁边的女技术员吼道:“搞什么!这么久了!你们技术科研究这么久了!第一军觉醒时可是用这个技术囚禁过麒麟!你们居然连个妖王都控制不了!怎么改进的?!” 啪----啪----啪---- 和族军官拍着桌子,女技术员直接跪下了,用和族女性特有的敬语道起歉,接着解释道:“属下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控制其他怪兽可以,却控制不了这个妖王。” 指挥室内除了那个和族军官和女技术员,还有其他技术员和血多守卫,但他们全都不知道,吕白隐着身已经瞬移进来将此情此景看得清清楚楚…… 第二百五十九回 三十万年 既然到了这一层,吕白就敢于用宇术四处瞬移、穿墙,进行查探。只需做个节点在妖王脑壳里,随时都可以传回来,甚至只要不离开太远,还可以一边控制妖王在那边行动,一边本尊继续四处查探,找到那和族军官的所在自是不在话下。 “长官,既然妖王无法控制,我们还是将它回收吧。”那个女技术员貌似级别不低,居然向长官建议起来。 和族长官立马怒了,咆哮道:“蠢货!我们这个项目开展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有了突破,我决不允许前人的努力毁在我这里,决不允许----!” 见长官拉长声音,叫唤得像个牲口,女技术员反而镇定了下来,用崇拜的目光望着这个上级,道:“是!属下知错!” “速速为我准备神机甲!我要……亲自会见这个妖王。”和族长官终于做出了决定。 “谨遵吩咐!大辅大人!”女技术员接令,并对其他技术人员吩咐道:“准备启动神机甲13-017nj二型!” “是!” 连同女技术员,一众和族立刻在控制台前操作起来,而那个大辅则起身离开了。 吕白跟着过去,一直到了一间巨大的仓库,当中正停着一尊五丈多高的人型机械。 那就是和族们口中的神机甲吧,吕白想着又仔细观察起来,只见那尊机甲底色为白,边缘、头上、护裆,有红、黄、蓝等色彩搭配,方方正正,棱角分明,已经将胸口舱门打开,静待着。 大辅盛着一辆金属载具的升降臂,蹬进驾驶舱,一番操作,神机甲胸前的舱盖合了上去。 立时光影闪现,声音隆隆,神机甲眼睛一亮,活了起来。 咵、咵、咵…… 神机甲迈开步伐,一步一响,向通道走去。 吕白知道这是要找妖王,干脆就跟着神机甲一起过去,顺道多观察一下,这种在《远古一窥》中提到的战斗机甲,吕白终于得以一见。 …… “啊!这是给我的猎物吗?!”吕白控制着妖王,盯住神机甲蠢蠢欲动。 神机甲伸出手来,上面托起了一个全息影像,显示出正坐在机甲驾驶舱内部的大辅,大辅的影像发言道:“抱歉,妖王君,这是我的座驾,特来与你会谈。” 妖王拍着脑袋,苦思冥想状,终于瞪大眼睛,叫道:“你是说!你在这个傻不拉几的铁壳子里?” 大辅有些不悦,仍是答道:“对的,这是神机甲,由我们和族自主冶炼锻造的两千号合金钢,制造而成!十分厉害!” “厉害?!我喜欢!”妖王说着化成一道虚影,一爪挠向神机甲的胸口。 唧!纽----纽---- 火星飞射,妖王一爪下去,居然只在神机甲表面留下几道刮痕。 “保护大辅!”指挥室里女技术员惊得大叫,所有人都忙碌起来。 哗哗哗…… 妖王所在的大厅,立时伸出许多炮管,对准了妖王。 大辅从震荡中恢复,急忙下令道:“快收起来,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乱来。” 哗哗哗…… 炮管又都收了起来。 “很厉害啊!不过这东西都是合金,没法吃啊。”妖王样子很是苦恼。 “妖王君真是了不起,爪子居然可以给我们的超级合金钢造成破坏!”大辅没说假话,他也看得出,妖王只是一挠,如果是全力突刺,保不齐就穿透胸甲,将他掏死了…… 其实什么“两千号合金钢”啊,只是可以量产而已,若单纯论硬度,铁金就能轻易锻造出比这种钢,还要硬十倍以上的材料。 如果不是和族在常规武力上一直落后九州修真者,他们早就发动侵略战争了。虽然他们有灭核武器,可这种武器威力太大,只能打下一块荒废的大陆,甚至将世界重新毁灭。 吕白对这种形式已经有所掌握,知道和族正想尽办法,获得九州修真者的神通,比如用生化兽与九州觉者对抗。 其实和族完全搞错了,如果这绿皮小怪不是吕白在控制,他们再搞几千年也未必能产生出一个类妖王…… 但这个大辅显然被骗得死死的,他以为有了妖王的血样,就可以复制妖王,所以刚开始打算回收这个难以控制的家伙,就派双头巨人去打针,打针未果就派更多双头巨人来群殴,谁知道形势越来越失控。 既然如此,那就拉拢一下这个妖王吧,顺便测试下妖王和觉者的实力。打败“觉者”后,和族找不来真人,就只能用自己的假丹人勉强测试下,发现这妖王竟然连金丹都“吞”了…… 这么厉害的妖王,不如就收为己用吧,谁知道那武士道箍一点作用都不起,这个大辅没招了,只好孤注一掷,试着招安妖王,为表诚意便亲自前来了。 “你净说些废话干吗?!快点让我变强!”妖王显然十分不耐烦。 大辅对妖王这种状况不以为意,这说明妖王头脑简单,只想变强,这就很好控制。 “妖王君稍安勿躁,我驾驶神机甲就是为了给您演示飞天之技。” “飞天?”妖王终于吃惊起来。 呼………… 神机甲背后的推进器喷出蓝焰,先是慢慢飞行了几圈,然后就在巨大场地中,极快地往返起来。 妖王瞪大了眼睛,追着神机甲飞来飞去的身影,脑袋也摇成了拨浪鼓,叫道:“好厉害!我也要飞!” 神机甲停下,放出大辅的全息影像,传出声音道:“没问题!我们可以将这机甲上的推进设备,组装在妖王君的身上。” “太好了!快开始吧!”妖王更兴奋了。 其实吕白即便只靠妖王的能力,也可以尝试用风技控制气流,再结合土技的质变,达到飞行的目的。这是不懂阴阳五行的和族,怎么也想不到的。但是不能不给和族留余地啊,否则如何能被和族“利用”,获得更多的信息。 …… “先抽些血样吧,这样才能将设备完美地契合在您身上。”和族技术员如是说。 …… “以后要定期给我们采集血样,好随时更新设备。”技术员将推进设备安装完毕,又不忘对妖王交代。 …… 妖王一一应下,在背上了推进设备后,很快学会了飞行。 吕白很清楚,抽血样无非是定时采集保存,好用来复制,而这个飞行装置内,也有着和族的定位器和微型灭核武器,必要时他们就会将妖王直接毁掉。 妖王的**不过中觉水准,如何承受灭核武器?尽管是微型的……所以,和族很放心,他们确定妖王已经完全在掌控中。 他们当然不知道,妖王的脑子里有个吕白,这个吕白曾经拦下过一枚吨量不小灭核武器…… …… “妖王君,其实我们现在正处在一个海底的地下。”大辅终于开始介绍外界的情况。 “海底的地下?海是什么?海底是什么?”妖王迷茫了。 “这样吧,我们先来看段影像。”大辅已经没在神机甲中,这样更显诚意,而且更容易施展肢体语言,总之大辅这回是拼了,这个妖王弄好了,足以让他升到兵部卿一职,甚至有望进入太政阁,太政阁是和族的最高机关,由太政大臣亲自带领,行使和族天王旨意! 影像中出现了一块大陆,大陆北方是冰盖,其他方向都是水。 “这就是大海了,都说山在陆上,陆在海中,其实海水下面也是陆地,也就是海底。”随着大辅的解释,全息影像已经进入到了海底。 “我们现在就在这儿。” 影响停留在了海底一片珊瑚城中的黑色金字塔上…… …… “你们和族明明不是水生,不是两栖,为什么躲在海底?”妖王吃了许多两栖类,是可以生活在水中的,故而问得是“你们和族”。 大辅一脸悲伤,郁郁道:“你有所不知啊,陆地已经被九州猪给占了,我们现在就是要在海底做准备,好夺回属于我们的大陆。” “哦,他们怎么占的?”妖王很感兴趣。 “他们比我们来得早,所以就占住了。” 妖王有些不解了,眨着黄橙橙的双目,疑惑道:“他们来得早,怎么又成了属于你们的大陆?” “哎,你有所不知,九州猪出现之前,那大陆就属于我们了,后来发生了一场灾难,所有的人族世界都被毁了,但我们和族的祖先极为英明,在海底修建了基地,让我们和族得以保存,期望有一天世界复苏,和族继续回到属于自己的土地。” 大辅果然是个政治家,讲述起来声色并茂,好像和族真的很可怜。 吕白仍是控制妖王问道:“这么说,世界复苏了?” “妖王君真是英明,一点就透,世界已经复苏了。”大辅还不忘拍拍马屁,对于大辅来说,如果这个妖王可以为他做事,他就是认妖作爹又如何啊? “既然世界都被毁灭了,既然你们和族都躲到海底了,既然世界又复苏了,为什么和族不先上去占住那块大陆?”妖王困惑了。 “妖王君问得好,你猜这世界复苏用了多长时间?” “多久?” “整整三十万年……” …… 第二百六十○回 物以类聚 “三十万年?那是多久?”妖王完全没有概念的样子。 “一天会敲钟十二下,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 “十二乘以三百六十五……再乘以三十万……你胡说!怎么可能?这也太久了!” …… 等妖王“接受”了“三十万年”这个概念,大辅讲道: “所以,为了活这么长时间,我们和族也只能抽出一小部分,有幸进入到基地,在冰冻中长眠,而其他人只能同世界,一起毁灭在三十万年前那场灾难中。 基地的设备会自动探测外界,一发现自然环境复苏,就激活一部分成员……可惜啊,由于沉睡太久,许多人无法醒来,或是醒来后身体机能迅速衰竭,活不了多久;只有极个别人员,苏醒后能够活上几年,但也是带着各种病痛,根本无法正常实施计划,这一下就晚了好几千年……幸亏一万多年前,复活的和族先烈,前仆后继,终于并通过生化技术,将无法苏醒的人复制出来,和族才得意复兴! 其实,就连我的本体……都还在沉睡中。” 吕白心道:这大辅不说自己是复制人,只说他本体在沉睡,真会说话啊。 妖王则表现得无所谓,道:“这不是挺好?你们和族在一万多年前,终于赶上复苏了。” 大辅摇头道:“并没有那么简单,由于三十万年的时光,几乎所有的设备都老化了,根本无法帮那些复兴的先驱者送到海面,而这个时候九州已经有了大批修真者!虽然我们和族,仍有个别回到了陆上,却根本没什么用,一直等到一千多年前,我们和族才终于恢复元气,可随意上到陆地,但九州猪们已经跑满大地,还搞了个什么大庸朝!” 吕白心中好笑,一万多年前只是上去“个别和族”,就给麒麟套上了黑箍,还想如何?真是要感恩上天的好生之德,暂阻了和族的苏醒,否则他们还不早就翻了天啊! 想归想,吕白还是控制妖王问道:“那你们的敌人,是如何先到达陆地的?” 大辅一脸不屑,道:“那些九州猪就像猪一样,他们总有办法赖住一块大陆,至于具体细节,我们和族并不关心,反正想要灭掉他们,是易如反掌,难的是如何不破坏这刚刚复苏的天地。” 呦、呦、呦……这个大辅还知道珍惜天地啊,珍惜天地还研究灭核武器?还试验?还使用? 吕白强忍着没有呕吐出来,并控制妖王大笑道:“哈哈!我才懒得管那么多,那大陆归谁都行,反正我一个妖王,也占不了多少地方,我只想在大地上乱跑,见到强者就吃掉!” “妖王君真是纯洁而又坦诚!能跟你成为朋友,真是三生有幸。”大辅趁热打铁道。 吕白越跟和族接触,越发现和族的变态,他自己控制妖王装成二货已经很恶心了,没想到这妖王还深得大辅“欢心”,真是妖魔鬼怪,物以类聚。 “刚才我吃那黄豆豆十分受用,既然是朋友,能否再来一些?”妖王毫不客气,他说得正是人造金丹。 大辅稍一迟疑,大脑迅速运转,权衡着利弊。 妖王不耐烦道:“大辅真是小气,不给吃就算了。” “哪里哪里,那黄豆豆正是九州修真者的金丹,非同小可,我怕妖王一下子承受不住,而且……我们并未在你体内扫描到金丹,妖王君真的吃了吗?”说完,大辅目不转睛地盯着妖王。 “你们居然敢扫描我?质疑我?”妖王有些愤怒。 “我们也是为了阁下的健康考虑,请妖王君不要介意。” “介意?我介意什么,既然你们想看那黄豆豆,既然都是朋友,那本妖王就放出来给你们瞧瞧。” 妖王腥口一张,光华大闪,一颗黄橙橙的土行金丹就被凝了出来,大辅疑心当即消了一半,却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没从妖王身上扫描出金丹? 他怎么可能知道,这金丹根本就是吕白现场凝结的,只是这次,吕白就不能随意收丹了,要做点戏。 黄龙真丹真正的奥妙鲜有人知,那就是既可以随意融合其他金丹,又能在融合后,将金丹原封不动地分离出来。 妖王将金丹运来运去,玩耍了两下,开心道:“真是有趣,我想到哪,这个黄豆豆就飞到哪。” 大辅心中惊讶,真没想到自己的生化兽计划如此成功,有了妖王,太政阁的人一定会对他倍加重视。 想到这里,大辅终于下了决心,道:“妖王君真是天才,可以这么好地控制黄豆豆,能否让我的人研究下你凝丹、收丹的过程?如果提高了技术,也许就可大量生产这种黄豆豆了,到时妖王随意吃都没问题。” 吕白很清楚,和族现在已经可以大量生产金丹了,只是缺少使用金丹的人,至于“随意吃”,完全是他在胡诌。 但吕白还是控制妖王大笑道:“哈哈哈!一言为定!” …… 所有仪器就绪,妖王开始收丹入体,那丹直接被收入了土囊,然后迅速稀释,并通过土囊壁上的毛细血管,进入到血液,流向身体各处,稀薄到无形…… 等凝丹时,妖王的土囊又会重新凝聚土行真气,最后凝出金丹,随意放出体外。 如此凝丹、收丹几个来回,妖王有些不耐烦道:“怎么样,描够了吗?我可以吃黄豆豆了吧?” 在场的和族看傻了眼,大辅赶忙对一人下令道:“快,将两颗储备金丹送给妖王君。” “是!”一个和族军官接令,带着妖王走了。 等军官和妖王走远,大辅又立刻下令道:“赶快分析数据!!” 他们能分析出啥啊,凝丹时是吕白通过宇术,将黄龙真气封住,再一点一点均匀分布在妖王身体各处,然后送到土囊,收丹时逆反过来即可,跟妖王的生理构造没一点关系。 妖王跟那军官来到一个储藏室,里面是两个假丹人,听到军官带来的命令,就纷纷凝出金丹,准备喂给妖王。 吕白和族给妖王安装飞行装置时,就已经闪现到各处,知道了和族是如何运用远古科技,将大量同属性的灵玉浓缩出灵液,可以说想要多少金丹,想要哪种五行,都是顺手捏来。 不过这金丹要充入人体,则十分困难,如今为了糊弄妖王,竟然不惜派两个假丹人来,还说是什么“储备金丹”,好像他们很缺似的。 不过吕白也趁机搞清楚了一件事情,他一直不明白,那些假丹人的神识如此之弱,到底是怎么控制住人造金丹的。这次可以近距离的见两个人凝丹,吕白就悄悄放出黄龙宇媒查探,那些宇媒即可隐形,又是黄龙真气具备土行特性,轻易就查出了原因,不留痕迹。 很简单,那些假丹人根本就已经成为了半人,体内大部分器官都被替换了,是从大批怪兽样本中筛选出,然后进行复制,移植。 那两个金丹一颗是木行,一颗是金行,而两个和族假丹人,也分别有着木囊、金囊,这竟与吕白制造的假象不谋而合。 不同的是,金丹在那些囊中不会散入身体,完全就是保存之用,等到用时,就按照怪兽特技的使用,将金丹凝出,再由假丹人的神识,捞取一些真气,进行结印。可以说凝丹、收丹靠得是生理机能,神识可以全部用来捞取真气,结印施术。当然,这种金丹是越用越少的,需要不断补充。 说这些假丹人的神识弱,是同真人相比,在佛修密宗的修炼中,他们的神识也有着散人初期水准。 如今他们在凝丹、收丹上省去了大量的神识,可以全力以赴地施术,才得以靠将印术施展出九州法术的几分威力。 吕白心中不由得有些佩服:这和族还真是善于“学习”,如果他们学习别人,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低级趣味和贪得无厌,不是为了侵略他国、欺压别族,那也无可厚非,可他们偏偏就是狼子野心…… 吕白甚至已经开始怀疑,远古诸神的末世,是不是与这和族脱不开关系,毕竟这些和族看上去,很像是那场灾难的受益人,他们怎么就知道世界要毁灭了呢?莫非这灾难发生之前,他们已经知道了?亦或根本就是他们所为?等大自然复苏了,他们好出来独霸天地? 有可能!绝对有可能!吕白想到这里,已经控制妖王吃下了金丹,并也学着和族,也将金丹试着放在对应的特技囊中,却发现极不稳定,金囊内壁在金丹作用下开始大量坏死,木囊在木丹影响下开始无限复制,长出肉瘤。 吕白赶紧悄悄放出黄龙,将两颗金丹收入自己的天经地脉之中,并控制妖王自愈起来。看来,那些假丹人移植的特技囊,都是万般筛选啊,为了这项研究,和族应该死了不少人吧?他们那无形的武士道箍,还真是厉害啊。 …… 大辅正在看属下分析妖王凝丹数据,这时一个卫兵进来,敬礼道:“报告大辅大人,弄斧中佐求见。” “请他进来。”大辅视线没有离开面前的一堆全息影像,上面正翻滚着密密麻麻的数字。 弄斧中佐进来,对大辅的背影敬礼道:“报告!” 大辅这才回过身,道:“讲。” “是!大辅大人!根据前几日采集的样本,已经成功培养出大量妖王器官,并按照您的命令,对三百人进行了器官的移植,目前成活一百九十六人,可否开始充丹?” 大辅精神大振,毫不迟疑地下令道:“开始!” 第二百六十一回 隐形的箍 一百九十六人在药物的辅助下,克服了排异反应,从移植手术中存活下来,带着肚子里缝着的一两个妖王特技囊,开始在弄斧中佐的命令下,来到充丹场,准备接受充丹。 充丹场十分宽阔,上千具高大的透明容器整齐排列,却只占用了场地一角,显然这个充丹场主要以研究为主,还未开始量产。 一百九十六人纷纷进入到高大的透明容器中,一人一器。每个容器旁都有技术人员,根据那些人身上“病历卡”记录的移植信息,技术人员们撒开手指,快速地敲打着容器上的控制板,输入相应的配置。 终于,一切准备就绪,弄斧中佐下令开始,透明容器纷纷闭合。 很快,场地上方的黑暗中,亮起成片相连的璀璨光华,并向着容器方向压来,那是一百九十六根输灵管道,光华来自于其中的各色灵液。 “啊--------!!!” “哇啊----!!受不了了--!!!” “为了天王----!!!” “番键君----!不要懦弱----!” “为了天王--------!!” …… 一声声痛苦哀号,尖锐扭曲。 中佐和在场人员,漠然地看着容器中的“容器”,他们早就见惯不怪了。 ………… 如果妖王的样本,能将成功率提高到百分之五,那么一百九十六人,就会有九到十个假丹人诞生…… 大辅一直在盘算着,如果三百个人能搞出九个金丹人,那金丹部队这个宏伟蓝图才算是真正实现,太政大人一定会大家赞赏的,如果和族就此一统九州和西陆,那他还会成为开国功臣! 这种金丹技术,是太政阁向各处基地下放的第四代技术了。 第一代,将顶级灵玉加工打磨成球体,在灵玉上面刻印,一旦激活,能量就会一瞬间释放出来,虽然威力很大,可那根本就是一种炸弹,没人可以成为宿主,并且施展法术,后来干脆沦为了一种武器,。 第二代,将灵玉研磨成粉末,并配以相应的催化剂,用粉末结印,再用催化剂激活,虽然很好使用,可法术威力只有散人水平,在当时,连远古和族开发的通灵术,都还根本无法施展。 第三代,直接复制九州修真者,并引导他们修炼本体的法门,等他们到了瓶颈,如果是散人后期,就送入培养器中,用力场技术,不断抽取收集他们的真气,充入灵胚。这些散人有大量的灵玉供给,很快就用许多灵胚攒够了凝丹所需的真气量,这时再将灵胚中储存的真气压缩液化。靠着《灭典》中最简单的材料技术,制造出可遥控的立场珠,再将这种力场珠作为丹核,在真气压缩液中玩滚雪球,最后成丹。可惜这种人造丹,只有一个复制品成功成为了宿主,那就是“郝彩”。混入九州的和族奸细,捉拿郝彩未果,却从郝彩遗落的发丝中,提取出了样本,复制了郝彩,并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居然就成功容下了人造金丹!可惜,这件事不是大辅干的。 第四代,第三代假丹有个致命的缺点,那颗内核很容易坏,并且不能补充,金丹寿命不会超过一个月,在这种前提下,第四代技术应运而生,直接将灵液冲入到人造器官中。许多基地用得是机械器官,都未成功,而大辅当时只是一个大佐,凭借他手下技术小组研制出的生化器官,不但成功凝丹,还将成功率提升到了百分之二,这个大佐也凭此升到了大辅一职,并被授予这个基地的最高指挥权,全力研发假丹人。 大辅有大辅的盘算,而这些已经被吕白查了一个一清二楚,那些档案柜对吕白来说不在话下,就连和族们的全息、运算、联络等设备,也被吕白吃得透透…… 不同的是,大辅的盘算,随着一百九十六人的无一生还,再一次破灭了,移植妖王器官后,成功率居然是百分之……零! 吕白则知道了一个可怕的事情,和族在海底的秘密基地不下于两百个,除了个别以研究、育种为主,至少有一百九十座基地正在疯狂组建着金丹部队! 虽然用了大辅这边提供的样本,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二,可是那些变态的和族疯狂复制,形成量产! 取平均值,每个基地每三天可以完成一个周期,一个周期充丹三千人,带入百分之二,就是六十个假丹人!一百九十个基地,一共是……一万一千四百个! 每三天就有一万一千四百个假丹人!类真人!就算是只有散人水准的法术,那也是惊人的数字! 这帮变态比老鼠还能繁殖呢,吕白对这些和族无比佩服,他们怎么看着自己的同族每一万个死九千八?一波一波得来?那些被复制出来充当假丹人的和族,是如何赴死的?只能说他们那隐形的“武士道箍”太牛比了!! 每一次~都在~贪婪眼红中奸强~ 每一次~就算很变态也要脱光光~ 我知道~我一直有个隐形的道箍~ ………… “妖王君,上面决定,要将您培养成和族最强的战士,请问您愿意加入和族吗?一起建立大天地共荣圈!” 虽然妖王的样本培养不出什么有用的器官,虽然一万多个根据妖王复制的绿皮小妖都喂了一层的怪兽,可至少这个妖王本身是有价值的。不是吗?大辅发出了诚挚的邀请。 “我又不是人族,我是妖王,也能加入共荣圈吗?”妖王难以置信。 “当然可以,难道妖王君看不出我们和族的诚意?!一定是我太不诚恳了,妖王君可以责怪我!但请您无论如何都要加入到和族的大家庭中,和族是充满爱的大家庭!您就答应吧!”大辅已经跪下,说完就把鼻子贴着了地。 妖王才不理会,他可是妖王,只听他大笑道:“哈哈哈哈!你们和族怎么这么喜欢下跪?就为了让别人替你们办事?” 大辅却不起来,竟坚定不移地答道:“妖王君说得很对啊!只要您可以加入到我们和族的事业中,我就是长跪不起又有什么?!” 妖王神情认真了点,毕竟现在还有些事情没查明,还要哄着这帮孙子,只好认真道:“告诉你,我是妖王,我要是跟你们共荣了,我们这算是什么圈?” 大辅仍是跪在地上,一看好像有戏,当即高兴地答道:“妖王君也是生在这天地间,自然还是大天地共荣圈!” 其实大辅这样做还有一个理由,就算能用灭核武器废了这妖王,可也先要差他去外面才行,总不能就在基地里引爆吧?虽然那是微型灭核武器,从内部爆炸,也足以毁掉这座海底金字塔了。 吕白对于形势的把握比他还要透彻,故而游刃有余,想干嘛干嘛,控制妖王疑惑道:“我不是你们和族培养的嘛?” 大辅赶忙答道:“正是,我们和族生于天地间,天地间孕育万物生灵,而生化兽是结合了人族与其他生灵的精华,融合而成,也正是因此才叫生化兽,生灵所化,所以本质上也是生于天地间,自然是大天地共荣圈!” 妖王点起头来,他很少如此认真思考问题,这样让大辅有些得意。 妖王终于想清楚似的,缓缓道:“原来是这样,我是你们用自己的血脉,结合百兽生灵的血脉所成,其实人和其他生灵也没有本质区别,是应该共荣。但叫做‘大天地共荣圈’不是很恰当,毕竟我现在连天都没摸着过,也没踩过地。而且你们和族也是躲在海底不是?咱们不如就叫大禽兽共荣圈吧,你说是不是,如果你们天王愿意提出大禽兽共荣圈的口号,我妖王第一个加入!” 大辅险些吐血,心中兽性也蠢蠢欲动,心想这个妖王也太蠢了,完全不懂褒、贬!可惜这个大辅怎么想也想不出,妖王脑子里有个“刺儿头”在出坏点子。 “呃,这个我会向天王请示,其实就如妖王君所说,这只是个口号,本质上就是我们和族与众生灵合作,将邪恶的九州猪杀光,还天地一新!”大辅终于将话说囫囵了,暗暗长出一口气。 吕白觉得差不多了,就控制妖王道:“对对对!还天地一新!这么说我就加入了!加入大禽兽共荣圈!” 大辅知道跟这妖王争辩没啥意义,只好跪着点头道:“妖王君真是英明!” “冈烈君,快快请起!” 冈烈是这个大辅的名字,妖王竟然也学着和族的叫法,亲热地称呼起“冈烈君”,并同时上前搀扶这个跪着的冈烈君。 冈烈听闻妖王这样称呼自己,也十分感动,可发现妖王要来搀扶自己,立马心叫不好。 咔嚓---- 冈烈肩头剧痛,胳膊已经脱了臼。 垮塌---- 妖王连说对不起,松手又把冈烈狠狠摔了个屁股墩儿。 “对不起!冈烈君,我一时疏忽,用出了平常的力气,忘记收敛。” 冈烈屁股麻木,肩关节剧痛,却不敢发怒,忍痛道:“妖王君,没关系,请不要自责,今天我很开心……” 说到这里,跑来一众和族军人,将冈烈大辅抬上了自走式担架。 冈烈大辅一脸歉意,对妖王继续道:“妖王君,恐怕我要失陪一会儿了,在此之前我要向您传达第一项天王指令----剿灭青州九州猪!等下,我会派人送来详细内容。” 妖王立刻兴奋道:“没问题!我早就想出去活动活动了!” 第二百六十二回 妖王乱世 夜深人静,只有海浪声懒散地换着班,令渔村中的人们沉醉梦乡,这就是青州海滨的安详景象。 如果有谁硬要破坏这种安宁,那真是妖魔鬼怪,可这些妖魔鬼怪今天就是来了。 哗哗哗哗哗哗…… 几乎是同时,数百里的海岸线沸腾起来,被这些动静弄醒的渔民们,探出脑袋看向岸边,全都吓得魂飞魄散,不少人掐起自己的耳朵,看是不是在做梦。 眼前正是满眼的妖魔鬼怪,青面獠牙、怪腿畸身,海啸一般涌上岸来。 “快醒醒!!有妖怪!!” “快跑啊----!” “救命啊----!” …… 一时间哭闹声、恐叫声、锅碗瓢盆俱响,仿佛所有的渔村都要房倒屋塌。 他们是跑不过的,那些怪兽迅速非常,但他们除了跑只能跑,恐惧已经将他们鞭挞到疯狂。 砰砰砰…… 仿若天上星宿一同下凡,大批修真者从天而降,他们只是先头部队,负责保护沿海的几个渔村。 “降妖伏魔,捍卫九州!杀啊----!!” 埋伏在渔村北面树林中的觉者们,随着斩部指挥使一声令下,发起了无畏的冲锋。 这样突然的袭击下,居然没有一个渔民丧生,只有九州修真者在妖魔鬼怪的大浪中,浴血奋战。 …… “你们怎么搞的?!居然会让敌人发现?!你们不会有和奸吧?!”妖王背后推进器喷着灵气焰,飞在海上,愤怒地质问着,声音被贴在嘴边的联络设备,传回了和族基地。 这次行动由冈烈大辅亲自负责,这当然是一次立功的机会,也算是太政大人给他的奖励,只要完成任务,他就能轻松进入太政阁,可不知为什么,九州修真者似乎早就知道了这次行动…… 冈烈大辅顾不上惊讶了,他可是总指挥,要镇住场面,立刻对着话筒喊道:“妖王君!情报走漏!这件事情我们一定会查,现在请您先不要管那么多,按原计划进行,谁当杀谁!去吧!妖王君!吃掉那些九州猪!变得更强!” “太好了!九州的强者们!我来了!”妖王吼叫一通,控制飞行装置向着空中一众丹修冲去。 修真者们赶快对妖王进行阻击,一道道厉害法术打来,可妖王却吐出十多颗金丹,将这些攻击一一吃下。 这就是出征前,冈烈大辅“特供”给妖王的金丹,当然,这些金丹实际上是被吕白给“吃”了。 修真者们纷纷惊讶无比,这太不可思议了,这个会飞的妖怪居然有金丹,还是十好几颗!! 但很快,他们就被妖王借助水丹施展的冰技,给冰冻了起来。 妖王体型已经变化到最大,背后的飞行器,靠着最新添加的伸缩卡口,很好地适应了妖王的变化。 数丈高大的妖王张开血盆巨口,将这些九州修真者全部吞下。 妖王咽下猎物,狂笑道:“啊哈哈哈!太好了!谁都别跟我抢,这一切都是我的!!” --------------------妙门内-------------------- 一众修真者正在惊讶,为什么明明被冻着了,却感受不到冰冷,现在又到了一片安静之地,难道说这是死后的世界? “诸位受惊了。”一个甜美的声音传入他们耳中,竟是变化成人族的海心儿。 海心儿凝的是水坎丹,也就是三爻丹,不同于五行丹,这是八卦丹的一种,也只有鲛族中的真人,才有望凝出这种真水金丹。 可以说,海心儿对水行法术的施展和破解,天下无双。 “这是怎么回事?!”一个修真者奇怪道,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脱离了冰冻状态。 太神奇了,连对方怎么施法都没看到,居然就被解冻了。 海心儿黑纱落定,将收来的水气吸入经脉,继续道:“诸位九州道友,不必担忧,请陪我们演一场戏……” …… 经过海心儿一番讲解,大家终于明白了,原来这次能得知和族放妖,离不开吕白的通风报信,而那妖王根本就是吕白在控制。 几个修真者还没来得及多说,就见一个一个冰坨子被传送了进来,一口气就来了数十个。 “各位道友,还麻烦你们向他们说明,这是在吕白的宇壶中,大家不必惊慌。”海心儿言罢,就去帮那些人解冻了。 九尾天狐和虎吾也在旁边,虽然都变化的人性,可略有道行的修真者都知道这二人深不可测。有这两个金尾神兽在此,再加上海心儿,足以镇场了。 “啊!!!妖怪!!我跟你拼了!!”一个打昏了头的修真者,刚被解冻就施展起狠辣法术来,直接被周围明白所以的修真者给制住了。 一番解释,他才恍然大悟,跟大家陪起不是。 “人多力量大,可人多也口杂,所以大家既然进来,就晚些再出去吧,以免走漏了风声。”海心儿抽空跟那些修真者,用打商量的口气解释,其实就算不解释,那些修真者也不知道怎么出去的,自然也出不去。 这些修真者中不止五常居、斗族、以及招募、志愿而来的散修,还有着全一教、金至派、仙桥派等名门大派的弟子。 那些弟子都按各自门派,分别聚在一起,一番讨论就由修为最高,或资历最老的人出面表态。 全一教中一个年老散人,拂尘收住,向海心儿拱手道:“吾等乃全一教弟子,此次妖魔来袭全仗吕真人提前告知,否则后果不敢设想,吾辈在这妙门自当听命,只盼时机早日成熟,送我等出去多杀妖魔。” 海心儿含笑点头,还礼道:“多谢全一教众道友的鼎力支持。” “同为正道中人,海心真人不必客气。”老散人言罢退到了一旁。 紧接着,金至派的代表也走上前来,开始表态…… 然后是仙桥派,直到那些小派也纷纷表态,剩下的散修则统一由五常居斩部率领,不在话下。 这时,九尾天狐趴在海心儿旁边耳语起来,海心儿点了点头,将吕白的交代进行转述:“这里四处还有遗落的上古宝物,诸位可各取所需,若想修炼,妙门内也清净无比,只是有些地方尚囚禁着大量邪魔,为了方便行事,请向那位虎吾前辈领取地图,他是掌管这妙门的神明。” “囚禁的大量邪魔”,自是指那两个上古金心火修,以及他们的二十万复制品,修真者们虽然不明所以,却无有怠慢,列队在虎吾面前。 听海心儿向虎吾都叫“前辈”,还说是这妙门的“神明”,修真者们心中敬畏:到底是什么样的修为、神通亦或是功德,可以被尊为“神明”? 虎吾看着那帮人崇敬的目光,微微一笑,道:“烦请诸位各自取出一块灵胚,品级一般即可,如果没有就互相均摊下,我传地图于你们。” 大家赶忙听话的取出灵胚,有些人还确实没带,就跟别人借、买起来,一时间噪杂得很: “我这个灵胚里面还有一些杂质,你说行吗?” “传地图还要灵胚?我没带啊。” “我光带灵玉了,按大小换你的灵胚,收着吧,你就别客气了,别找了。” …… 这时,金至派的代表朗声道:“麻烦众道友安静一下,在下代表金至派有话要说。” 大家很快安静了下来,那代表却不说话,而是与全一教代表低语了几句,只见全一教代表最后点了点头,金至派代表才拿出一个宇囊,道:“诸位道友,我这里有现成的灵胚,平且品级大小都一样,是鄙派龙虎堂新入弟子的日常配给,也没甚重要,现在就先发于大家一起使用,望诸位不要嫌弃。” 虎吾一看觉得有趣,这些大派就是会办事,这是多好的宣传机会啊,直接抖搂福利;而且那金至派的代表好不老道,先跟级别高过他的全一教代表请示,给足了人家面子,人家也就不会多说,真会办事。 见金至派代表向自己躬身请示,虎吾点头道:“嗯,不错,既然如此,你把那包灵胚全拿来吧,我一次性将地图充入其中,你们再找个人,负责发放就是。” “遵命。”金至派代表赶忙将装着灵胚的宇囊献上,大方之极。 虎吾神识探入宇囊,一下把所有灵胚全部取出,一共是六千二百多枚,方方正正,果然都是一个品级、大小。 可就这个简单的动作,看得那些修真者惊叹不已,同时取出这么多样物品,还是没有灵气标示的空灵胚,其中一样它物都未混杂,这是怎样的神识啊。 接下来,那些修真者更开了眼,只见虎吾叫出一根火红虎尾,只是一闪就分成六千多条,大小没变,光华更亮,向着浮在空中的六千二百块灵石同时充灵! 整个过程极快,还没等那些修真者缓过神,灵胚已经被收入了宇囊,虎吾手里拿着一颗道:“你们看,像这样,将真气注入其中,就会直接呈现出这里的地貌情况,并可略动神识,随意选取地点,进行放大缩小。” 大家一面听着,一面看虎吾手中那个灵胚上出现光团,光团上清晰地显示着陆地、山脉、河流、海洋,又随着虎吾演示,直接放大了一片林边空地,正是他们此时的所在! “好了,发给他们吧。”虎吾将那枚灵胚也收入宇囊,又将于囊抛给了金至派代表。 大家都用急切的心情排队,领取地图灵胚,然后一个个饶有兴趣地研究起这奇妙的地图。 这其实是吕白用真气将神识带入和族的设备,解构了这种全息影像生成的具体原理,然后将这种电气类技术,改编为了真气类法术,电气类用的是一些金属和聚合材料,极为普通,而真气用灵胚就能轻松完成这种技术。 见大家都用崇拜的目光偷看自己,虎吾凭借对妙门的控制权,渐渐隐去了身形。这是妙门内的宇术,出去并不管用,不过虎吾也没想过出去,他很满意自己能管理这样一个世界,并在这世界中修行,也许这就是开明兽的使命所在,就好像鱼儿离不开水。 -------------------------------------------- “很好!妖王君!您真是勇猛!不过九州修真者已经早有准备,我们还是撤退吧!”冈烈君下了命令。 “我还没吃够!我还没吃够!!!”妖王很不满足的样子,其实他身上也被修真者伤得不轻,毕竟他还只是一只怪兽,连自主飞行都不会,当然,这是吕白给他做的设定。 “妖王君!九州猪常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总部已经决定,嘉奖你更多的金丹!”冈烈君没有忽悠他,虽然这次偷袭失败了,但战况也让太政大人十分满意,这些怪兽不仅能提供器官制造假丹人,本身还有一定的杀伤力,制造容易,操控简单,能养出这个东西的人,真是和族的天才,比如这个第八代冈烈大辅。 “好吧!现在暂时回去!这些九州强者很好吃,很厉害,我一定要再来!”妖王说着,一头扎进了海里,钻入和族的巨大载具。 ………… “ 天道崩乱妖魔显, 九州更待英雄出。 大和降世救人间, 再敢不从尽灭诛。” 星月真人一边念,一边把这首打油诗写了下来,然后冲议事厅内另外四位贤者,扬眉道:“这就是和族人搞得造反诗,是吕真人发给我的,和族本是想先放妖魔入侵,在用假丹人扮演天界神兵,煽动民心,妖言惑众。” 智贤、义贤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仁贤和信贤都是眉发皆白却精神饱满,相貌极为相似,他们确实是一奶同胞的兄弟,不知是为了区别,还是喜欢在冠上镶字,他们用晶石分别在法冠上镶嵌了“仁”、“信”二字。 兄弟俩对望了一眼,头顶仁冠的仁贤道:“和族是什么东西,这个我们早就清楚,否则我也不会顶替那老滑头,做这份苦差事,我派里还有很多事务等待我处理。” 仁贤的话好像超出了他弟弟的预计,就见他这个信贤弟弟皱眉道:“你苦?我比你早来三百年,这怎么算?当年我来担任信贤,只得对外宣布闭关,你却也跟着闭,还一闭就是三百年,你说你凑什么热闹?” 仁贤立马反驳道:“我闭关怎么了?我又没去灭你们全一教,我甚至还留了命令给我的乖徒儿,让他不要去欺负你那废物徒弟。” 没错,这个仁贤就是闭关了三百多年的金至派前掌门----寻元真人,而那个信贤正是全一教前掌门----了凡真人,两人年龄只差几岁,修为也不相上下,其中仁贤?寻元真人是哥哥。 信贤那长长的白眉拽不住眼帘,瞪起眼珠子道:“你说谁废物?我的徒儿仁慈,如果他将玄冥神水全部用上,就凭你那个梦游徒弟?估计死了都来不及开眼。” “我看是你梦游了吧,你跟你徒弟一对儿废物,就算眼气我徒儿的《养神真法》,也不能这样说话啊!”仁贤显然不是吃素的。 信贤反倒不生气了,看向一边随口道:“是你先放屁的。” 仁贤怎会独自失态,也装作没事儿人似的,扔出四个字,“你才放屁。” “你放屁。” “你放屁。” “放屁。” “屁。” “屁就屁,屁。” “屁。” …… 敬他们二人都两千多岁,其他三贤一开始没有插嘴,见这俩人没完没了,星月真人耐不住了,冷冷道:“我看你们俩都回去闭关吧,你们现在谁也不是吕真人的对手,人家可是只修行了十年。” 这句话正点到那二人痛处,顿时羞得没了话,都盘起腿,做闭目养神状。 良久,仁贤?寻元真人双目仍是微闭,缓缓道:“好吧……我同意吕真人去太虚,但是要先解决了眼前的危机,至少……要先解决了和族。” 信贤?了凡真人也是眼观鼻,鼻观口,心平气和的样子,道:“是的,那太虚不是好上的,而且出去了有什么意义?能去哪?最多去那坑坑洼洼的月宫上晃荡一圈。” 这俩人没说假话,就连他们的修为,也只能到得了月宫附近。 但不管怎么说,人家算是表态了,义、礼、智三贤也觉得他俩说得在理,表示同意,最后就由礼贤?星月真人向吕白做了回报。 星月真人将传音戒上的声音放大,放出了吕白的声音:“谢谢诸位的理解,其实吕某并不打算马上上那太虚,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将天网计划进行落实,我正在调查和族所有基地的位置,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将他们一窝端,可是那些灭核武器绝大部分不在基地,是分布在海底各处的,数量非常庞大,所以天网计划是重中之重!” 贤者们纷纷点头,这是仁、信二贤第一次与吕白正式接触,算是接受了其他人对吕白的评价----绝对可靠。 仁、义、礼、智、信,仁贤资格最高,寻元真人便用真气将声音带到传音戒旁边,道:“吕真人,现在九州苍生命悬一线,老朽就实话实说,反正老朽是想不出什么法子了,以前的想法就是,等时机成熟,把那些和族能灭多少灭多少,至于他们的手段嘛,那就尽量抵挡,此乃‘尽人事,安天命’,可你的出现,让我看到了希望,但是只是看到了希望,我还无法完全信任你。” 见那头静默,寻元真人停顿了下来,稍许一会儿,吕白的声音传来:“寻元真人有话直说,吕某洗耳恭听。” “嗯,多谢吕真人赏脸,那我可就说了啊。” “请讲。” 寻元真人点了点头,又笑了笑,道:“呵呵呵,其实也没什么,老朽也愿意有人带头,若不是老朽能力有限,早就带头灭了那帮和族,所以,我一旦相信你,我就会拼尽全力的,这点你放心。” 其他四贤交换了下无奈的眼神,闹半天这个老头儿等于啥都没说,真够矫情的。 “寻元真人,吕某还是那句话----有话直说。”吕白的声音也稍带些情绪,毕竟现在是紧要关头,容不得拖沓,再说他现在为了跟五常居联络,已经独自闪出和族基地,将妖王停在地下,虽然这个距离可以控制的住,但也是很容易出岔子的。 寻元真人并不生气,而是愈加的不好意思起来,终于鼓起勇气一般,道:“好!那我就有话直说!吕真人,能否赏脸做我们金至派的掌门?” “放屁!!”了凡真人直接急了…… 第二百六十三回 放眼天下 金至派掌门…… 寻元真人这个问题确实把吕白问住了。 听到那边寻元、了凡二真人吵了起来,还有其他三贤劝架的声音,吕白只得道:“寻元真人。” 听到吕白答话,那边立时安静了,就连了凡也暂停了指责。 吕白终于接着道:“请恕在下暂时无法答复,一来,妖王还在和族基地,我要尽快赶回去;二来,金至派乃九州顶尖大派,吕某确实需要考虑,请寻元真人谅解。” 寻元真人点了点头,道:“老朽冒昧,老朽冒昧,既然吕真人愿意考虑,老朽无话可说,一切听吕真人安排。” “多谢前辈关怀!请恕吕某有事在身,今日且谈到此处。” 寻元真人忙道:“好好好,我们改日再谈。” 蓝宝戒指暗下,星月真人将之收起,看向大家道:“吕真人收线了,那我们就按吕真人的说法,全力配合斗族实施天网计划,如何?” 大家纷纷点头,寻元真人更是兴致勃勃,喜笑颜开道:“刚才你们可曾听见?吕真人说,我们金至派是九州顶尖大派,就冲吕真人的眼光,老夫一切跟随!” 了凡真人甩来一个眼神,对他哥哥那是十分的瞧不上眼,冷哼道:“哼,有我们全一教在,吕真人当然不会说金至派是第一大派,所以只说是‘顶尖大派’,‘顶尖’你可懂?” 寻元真人一脸不屑,道:“我怎么不懂?‘顶尖’就是第一!” “‘顶尖’、‘顶尖’,就是顶着一个尖儿,那尖儿自然就是指我们全一教,你可懂?” “我懂你是个混货!我现在就去灭了你们全一教!” “你敢!” …… 二人又吵得不可开交,义、礼、智三贤看得直摇头,一言不发出了贤者屋。 ………… 吕白并没急着回基地,而是对扳指中的天狐心语道:“小尾巴,你现在忙吗?。” “主人!你想我啦?不忙不忙!”九尾天狐传来雀跃心语。 “那好。”吕白说着施展宇术,在海下营造一个空间,才从扳指中叫出了小尾巴。 “主人这阵子好忙啊,都没怎么面见你,想死小尾巴了。”天狐刚出来就一下扑到吕白身上。 吕白并未避让,而是面带笑意,给九尾天狐抱了个正着。 九尾天狐没想到能抱着吕白,心下正要欢喜,却突然问到一股子鱼腥,当即熏得她现出尖尖的狐狸嘴,才意识到,吕白现在还是鲛人形态。 “主人真坏,变成臭鱼让小尾巴抱。”九尾天狐收起狐狸嘴,变回之前的美貌,轻推吕白起身,一个妙舞洒出好些粉花儿,使得宇阵内香气扑鼻,其实她心里美滋滋的。 “好了,小尾巴,你把这个拿进去给虎吾,让他交给妙门里那两个怪人看看。”吕白说着交给天狐一块灵胚。 “是,主人。” “还有,帮我跟海心儿打下招呼,让她准备好,我要召她出来。” 天狐撅嘴道:“哼,主人偏心,整天就记得海心儿。” “好了,别闹,快去吧。” “嗯,主人要注意身体,听海心儿说,那些和族老变态了,跟他们打交道容易伤身。” 吕白一下被天狐逗乐了,笑道:“哈哈,是啊,要装成妖王,确实有点伤身,但那些和族的变态也是有原因的,我们只要坚持自己的道即可,邪来灭邪、魔来灭魔,管他们是不是变态。” “哈,那主人当初是不是也想灭了小尾巴啊?” “这个嘛……你猜?” “哼,坏主人,小尾巴不理你了。” “好了好了,去吧。”吕白说着将小尾巴送回了妙门。 过了一会儿,吕白收起宇阵,传出了海心儿。 “吕君。”海心儿一副九州人族打扮,只是身上还披着一层黑纱 “心儿这样打扮真是漂亮。”吕白由衷道。 海心儿先是面露欢喜,然后又蹙眉道:“啊,吕君是说,心儿以前的打扮不漂亮,是吗?” “那时心儿有打扮过吗?人脱光了都一样,所以吕某不记得当时看到些什么了。”吕白说着行了一礼,表示歉意,却低头偷笑不给海心儿看到。 海心儿这些时间与九州人接触,又与九尾天狐十分聊得来,懂了许多九州文化,已然被人族对身体的羞耻心潜移默化,想起以前最多只披一件轻纱,当即羞涩起来,身体扭向一边也不给吕白看到。 还是吕白先说话了:“心儿,你离开族中太久,应当回去看看了。” 海心儿脸上仍挂满绯红,背身答道:“是啊,难得吕君还会关心我,确实该回去看一下。” “还要烦劳海心儿……” 海心儿赶忙转过身来,伸手轻捂吕白嘴巴,委屈道:“吕君如此见外,是要刺海心儿的心吗?” 吕白轻轻握住海心儿的手,拿在一边,道:“好的,那我就不客气了,我现在送你直接回到族内,然后你就按照这快灵胚内的地图标记,接着与影族的合作,将和族的基地所在慢慢透露给影族,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敌人有多么强大。” 言罢,吕白将一块灵胚塞在海心儿手里,海心儿点头应下。那块灵胚里记录九十多个和族基地,其他的,吕白还需要在和族内部继续搜集。 吕白神识引动宇媒,带着海心儿来到了夷仙海峡附近。 临别,吕白嘱托道:“还有宇翔和湘岚姑娘,就暂时托给心儿照顾了。” “嗯,吕君放心吧,我会想办法,促成他们好事的。”海心儿眼里闪烁着灵气儿和智慧。 吕白不由得笑了,道:“顺其自然吧。” 一瞬,吕白消失在海心儿眼前,海水立刻占据了那块人形空间,海心儿依然痴痴地望着那里…… ………… 吕白回到基地,控着妖王表面上无所事事了几天,暗中则十分忙碌的隐身调查,将收集的信息都用灵胚记录下来,却觉得情报越来越少,看来不得不用妖王套话。 …… 砰----! 砰----!! 砰、砰----!!! 轰--------!! 妖王没两下就把卧室的墙壁锤透,大叫道:“我要变强!!我要金丹!!!” 冈烈君这个时候红光满面的出现了,对妖王大加褒奖道:“妖王君果然日日精进,建立共荣圈就需要这种精神,妖王君真是日神派下来、祝我们和族完成大业的神使啊!” 妖王眼睛血红,怒道:“冈烈!别尽说好听的!我需要食物!我要变强!快点发动战争!!” 这其实正是冈烈所希望看到的,他故意关了妖王几天,就是要欲扬先抑,激发妖王,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计划。 冈烈一脸严肃,道:“妖王君,上次你也看到了,九州猪数量众多,他们占有足够的陆地,光是一个州就有几十万的兵马,上次只是九州的修真者,如果真的逼迫太紧,难保被他们团结一致,到时就更难办了,所以我们要积攒实力,将他们一次性彻底毁灭!” 妖王装作心虚,然后又气愤道:“算什么?算什么!不就上次受了点伤吗?只要你们肯喂我金丹,我一定可以成为真正的神,无敌的神!” 冈烈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他当然知道这个妖王的可怕,居然可以无限吃丹,也正因为如此,他要将其中的原理搞明白,就算搞不明白,也要将妖王的吃丹技术复制出来。 可之前根据妖王样本复制出来的绿皮小妖,无论放进去多少,统统没有什么起色,最好的成绩也不过是到了第二层,然后成了那里中流怪兽的食物。 但没有什么事能难倒和族,更没有什么事能难倒和族中的精英----冈烈阳威! 冈烈拿出一根小棍,终于开口了:“妖王君,请看这段影像!” 说着,冈烈在那皆小棍上撸了一下,光线便从棍头射出,一个全息影像呈现出来:一个穿着规范的和族女兵出现了,这时来了一个和族男兵,不知为什么,男兵就和女兵亲吻起来,并开始宽衣解带,女兵闭着眼很是享受的样子,还莫名其妙的哼唧…… 妖王看到这里,奇怪道:“冈烈君!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是新型战斗方式?怎么软绵绵的?” 冈烈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道:“妖王君,请您耐心看下去,这是我们和族最强大的力量,也是最擅长的领域,放眼天下,从古至今,从未有人可以超越!” “哦?”妖王点了点头,狰狞面目也变得聚精会神。 影像中,和族女兵已经脱了一半,却突然蹲下身去,而那个男兵则呲牙咧嘴地掏出了一样东西,女兵一看露出了满足的笑容,手口并用地照顾起来…… 妖王不解了,问道:“这是啥?!原来你们和族也会变化器官?!!不过看样子,能力很一般啊,怎么如此短小?但是给了本王很多启发!不错不错!” 冈烈脸上本来有些挂不住,听到妖王有了启发,则又满意地点了点头,那表情就跟和族女兵的十分相似。 和族女兵忙活了不多久,这时又走来一个男兵,弄得她更忙了,可她刚刚适应,就又走来一个男兵…… 妖王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冈烈君的意思我明白了,你们是想让这些和族女兵,用这种战术去对付九州的强者,如果所有女兵都像她这样一当十,那九州不就不攻自破了?!” 冈烈则露出一个惊喜的表情,倒吸一口冷气,眼睛放光道:“哎呀呀……妖王君真是英明啊,这点我还没有想到,我只是想让你看看,我们和族是如何加速种族繁衍的,没想到你竟想出如此妙计!” 第二百六十四回 竞日神射 影像中,和族女兵哎呦喂呀的伺候不过来了,就被一帮搭拉着白布条的和族男兵,抬到软垫子上,轮流操练起来…… 妖王看得不知所以,问道:“难道这是你们和族的训练科目?” “妖王君,难道你不想拥有这种能力吗?”为了确保生化兽不会自行繁殖,就在创造的时候,剥夺了它们这方面的能力,只能由和族进行复制,这点冈烈很清楚。 可是冈烈复制出的绿皮小怪,别说成为妖王了,就连一个像点样子的都没,他只能异想天开,看能否激活妖王的繁殖能力,然后制造强力的后代。 吕白怎会猜不出,所以才故意控制妖王装傻,这样才显得真实。 “什么能力?”妖王纳闷道。 冈烈脸色一下严肃十足,道:“请相信我,妖王君,耐心看下去,你一定会明白的!!” 影像中的男女继续着,机械的动作,重复的表演,妖王看得瞌睡,终于迎来了大结局,妖王突然蹦了起来,把天花板撞了一个大坑,惊叫道:“原来如此!!!你们和族也会特技!!原来你们比我妖王还妖王!比我们这些禽兽还禽兽啊!!!!” 冈烈当然希望妖王认同,可是见他如此亢奋,就有些摸不到头脑了,试探的问道:“哈哈,妖王君,谢谢夸奖,但这对和族来说是最正常不过的了,每个人都可以看样的影像,在以前……我们和族还有一块陆地的时候,大街小巷都可以租到、买到这种影像,只要愿意,还可以去专门提供的场所,做这种事情,算不上什么特技。” 妖王先是摇了摇头,听到最后又惊奇道:“你是说?!你们和族人人都是这样锻炼身体的?一个女的锻炼十个男的?” 冈烈才发现自己口误了,改口道:“请原谅,妖王君,在下说错了,并非所有人都是如此,普通人大多还是以一女一男为主,只是换的比较频繁,甚至出现在家庭之间,但真要说起来,妖王君看到的这还是小场面,还有比这大得多的场面。” 妖王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我刚才吃惊的不是这个,我是吃惊于你们也会特技啊!” “哦?请妖王君明言,您看到了什么特技?”冈烈虚心请教。 妖王君疑惑道:“怎么?在你们看来不是特技吗?你看那些和族士兵短小的第三腿,竟然还具有攻击性,而且井然有序地完成了攻击!虽然并未对那个和族女人的面部造成什么伤害,可这确实是一种特技,并且你们勤于开发,这点真的很了不起!” 冈烈没想到妖王竟然一下子说到点子上,马上顺水推舟道:“正是啊!妖王君!请您再看一段影像,您就能搞清楚这种特技的本质啦!” 说着,冈烈君又放出一段全息影像,这次没有什么口味,就是单纯的演示,从小蝌蚪到胚胎,孩子呱呱落地到长成大人,给妖王看了个清楚。 妖王意味深长地看着冈烈,却不说话。 冈烈有些惊讶,用这张变幻的妖王脸,给出这种内容丰富的表情,是不容易的。 吕白终于控制妖王说道:“冈烈啊,我真搞不清楚了,既然这是如此神奇的特技,可以让你们这种脆弱的生物,也能通过繁衍,形成群体,逐渐强大……为何你们就能肆无忌惮地,制造那种,扭曲这伟大特技本质的影像?还能大街小巷的出租售卖?还实践?还在亲人间实践?!” 冈烈没想到妖王会看得这么透彻,表情有些尴尬,慌乱道:“这个……啊这个……其实,妖王君还不明白,作为人族,总会需要一些娱乐,比如这种影像,就可以调动人参与其中,这不是很好嘛?家人之间偶尔来一来也无可厚非嘛,再说,又不是所有的和族家庭都如此。” 妖王点了点头,说道:“这么说,九州人族也喜欢看这些了?” “喜欢,当然喜欢!全世界的人族都一样!”冈烈非常肯定地答道。 “你是说,九州人族也会拍这些影像?放到大街小巷贩卖出租?” 冈烈被问住了,又很快答道:“九州猪怎么会有这种技术?他们拍不出来的。” “你刚才不是说,从古至今,你们在这个领域是最领先的吗?也就是说,这个领域还有其他人?” “对的,还有西陆人,不过他们太野蛮了,没有一点情调,不如我们和族的影像花样多,我们早在三十万年前,就拍出过数百人的场面,其实他们已经输在起跑线上啦!要知道,我们和族一些普通的娱乐节目,都会加入这些成分,就连画书也会加进一些,甚至还为十五岁、十八岁、二十三岁等不同年龄段的人,设定了合适的观赏级别,这就是我们和族的伟大之处啊!” “那么九州人呢?” 冈烈又被问住了,好一会儿,才不好意思道:“他们是迂腐的民族,死水一滩,这也正是我们要将之消灭的原因,其实他们也会有人看,还不在少数。” 妖王挠头道:“你们拍出来不就是让人看的吗?不过九州人也会像和族那样,看后还要去模仿吗?” 冈烈似乎被这些问题弄恼了,口气不由得重了起来,道:“妖王君,请注意你的立场!九州猪可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为什么老为他们说话?” “什么?!老为他们说话?!!”妖王努了,“冈烈!你搞清楚吧!我本来就是喜欢你们和族这一点,要没有你们这些大胆的尝试!怎么会有我妖王?就是因为你们邪恶,才能诞生出妖王,才能搞出那么多禽兽,哦对了,你们叫做生化兽!九州人他们懂吗?他们太古板了!我不明白,冈烈君,你为什么会羞愧?!” 冈烈惊呆了,他没想到妖王说得如此在理,他为什么要羞愧?九州人不像他们这样,喜欢集体、超前、亲人……等锻炼,这正说明了九州人落后! 冈烈当即感动道:“妖王君!您真是太英明了!您一定是日神派下来的,我们和族最崇拜太阳了,太阳就是日,我们崇拜日啊!!日来日去,不都是日自己人?!本人啊!” “嗯,好了,我们谈正事吧,”妖王说着站起来,看向外面,道:“经过冈烈你的启发,本王决定了,本王要留下后代,并且要生产很多后代,建立真正的妖王部队,这才是真正的强大!!” “哎呀!妖王君想通了!太好了!我这就去办!”冈烈兴冲冲地去张罗了…… ………… “神风君!和族的将来就靠你了!”冈烈慷慨激昂,拍着一个和族士兵的肩膀说道。 那士兵双腿一并,敬礼道:“多谢大辅大人给属下这个机会!让属下可以为天王效忠!” “很好!”冈烈说完,冲门口道:“有请妖王君!” 妖王在几个士兵的引领下,来到了房间,看向那个叫神风的士兵,然后又冲冈烈道:“可以开始了吗?” “请吧!”冈烈做了个请的手势。 “真的要我吃你们的人?这样不太好吧?” 冈烈还未开口,神风道:“放心吃吧!这是在下的荣幸!” 噗-------- 妖王一口将他咬成了两截,鲜血喷了冈烈和众和族官兵满身。 这是吕白故意为之,让他们看清同族的血,可是吕白很失望,因为在那些人脸上,他只看到了武士道箍的光环,其实,这光环下面的本质,是冷漠和贪婪,要满足贪婪的心,必须要能够冷漠地牺牲同族…… 妖王又是一口,将那神风吃个干净,然后开始根据这个和族的身体构造,在体内制造生育囊以及相应器官。 片刻,大功告成!冈烈看着妖王胯下,激动不已的神情就如影像中的女兵,眼睛都直了,夸赞道:“妖王君!您做到了!您将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 可还没等冈烈说完,妖王就怒吼道:“放屁!!!伟大个屁!!!你给我仔细看看!!!这么短小!!!这叫伟大吗?!!!这就是你们给我找的特技样本?!!!” 妖王如此愤怒,那些和族顿时吓得腿软,这妖王能吐十多枚金丹,一爪子就能击穿神机甲的钢板,这要发作起来,谁受得了?关键是做什么都没用,只能祈祷他不要发作…… 冈烈委屈道:“妖王君,求求您息怒吧,神风君可是我们精挑细选的,已经是我们之中最大的了。” “开什么玩笑?!!这也叫最大的?!这怎么配的上我妖王?!!我妖王从来只要顶级特技!!” 冈烈一听,顿时明白了,忙道:“对啊,妖王君,特技是可以升级的,您多吃一些不就行了?!” 妖王突然惊恐地看向冈烈,道:“什么?多吃一些?你是说让我多吃一些和族?!多吃一些你的同族?!” 冈烈兴奋地点着头,道:“对的,妖王君,能被您吃下去的,都是和族的英雄,他们也都非常渴望。” 什么是强大?吕白不得不承认,和族这种心理才真叫“强大”,他们到底是怎样将自己的心理扭曲成这样的呢?但吕白知道仁爱对他们没用,现在要施展的是恨,有爱有恨,无悲无喜,爱恨本就相对而言,吕白的恨在和族看来恰恰是爱啊。 一声声哀号,妖王迅速吞吃着和族士兵,施展着和族喜欢的爱,他现在一般是一口塞满二十多个和族,然后再慢慢咀嚼,感受那些和族在他嘴里的挣扎,然后看着冈烈和一众军官的表情。 他们的表情还是有变化的,就好像吕白在和族基地看到的一个档案,那是段影像,再现了和族对某个港口的偷袭,他们的表情就与里面的军官很像。 为了给那港口造成更多的破坏,为了最大限度的攻击,许多飞行器并未加上回来用的燃料,并在弹药用完或被击中时,直接俯冲到敌方目标,同归于尽。 当时,那些和族军官的表情,慷慨激昂,满怀壮烈,他们毫无畏惧,看着自己的同族赴死,为了给其他人族造成伤害,他们觉得这就是为太阳神,为天王效忠! 如今,这些表情又出现在冈烈等人的脸上,他们听着同族血肉的悉索声,听着同族筋骨的断裂声,脸上坚定极了,刚毅极了,甚至脸庞开始微微颤抖! 他们紧张吗?当然是紧张的;他们恐惧吗?当然是恐惧的。 可他们就是要为天王效忠,他们就是要完成武士道箍的精神,他们就是要深埋那些紧张、恐惧、愧疚……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在战争结束的时候,面对自己的同族、同僚、家人……的时候,可以自豪的活着,以自己是个真正的和族男人而光荣,甚至为了和族的霸业,为了进行更多掠夺,而灭绝了自己心底的仁慈,超脱了人的极限,成为了禽兽,成为了变态!出卖同族!杀戮无数!都还可以坚定不移!! 他们从不在乎被别人骂作战犯,因为他们知道,他们死后会被参拜在竞日神射中! 第二百六十五回 无可救药 冈烈同一众军官看着妖王修炼“特技”,看着他一口一口吃掉了几千个和族士兵,心中哪会没有起伏?只能安慰自己,那些士兵不过都是复制人,可这个基地内到底有谁不是复制人呢?作为一个偏远的据点,这里还真没有谁是自然繁衍的…… 不是吕白歧视这些复制人,妙门中那两个上古怪人也复制了不少,就是出于仁爱,吕白才放着那些人在自己的扳指里,其实这也有着风险: 第一,如果那些人不知痛改前非,到时候还要除掉,这就多此一举了,等于浪费时间;第二,如果那些人对刚进去的九州修真者,有什么冲撞,万一有个死伤,不好跟九州方面交代不说,还真是毫无价值的损失;第三,所谓夜长梦多,就算没有什么风险可以被看出来,养虎也总是不好的。 吕白多么希望那些和族人能够倾听心中的仁爱,可是没有,尽管他们是复制人,可他们已然带上了武士道箍,人种是复制来的,道箍是传承来带的,吕白分不清到底是他们人种问题,还是道箍问题,但有一点很清楚,这绝对有问题! 箍,枷锁也,道箍,即用道做成的枷锁,大道本是变化无常的,怎么又可能成为固定的枷锁?所以这个道必然是邪道!武士邪道!五气中“邪气”的那个“邪”,也是五气中真正的恶气,邪恶、邪恶,邪与恶不分。 邪气属金,金生水,水乃杀气。吕白永远都不会忘记,《远古一窥》中写得清清楚楚,和族不仅曾对远古祖先进行过侵略,更做过丧尽天良的大屠杀,一次就是二三十万人啊…… 所以,妖王吃点和族不在话下,而且只要和族不同意,妖王是绝对不会吃的,可以说,这本就是和族所希望的啊! 看着妖王胯下的“铁皮火箭”,冈烈突然生出崇拜之情,大叫道:“好啊!妖王君!您完成了我们和族毕生的梦想啊!!!这种情形只能出现在我们和族的画笔下,如今妖王君居然帮助我们实现了啊!!!” 妖王咽下一口碎烂的和族士兵,尾巴在脚下汇聚的血池中划拉了两下,奇怪道:“画笔?你们画过什么?” 冈烈诡笑了下,然后放出一段影响,是会动的画,色彩鲜艳,里面正是远古和族少女,穿着学堂统一的短裙子,正走在街上,猛然,魔界大门打开,一只头长怪角、面目狰狞的妖魔出现了,胯下雄壮之极,一下就把女学生灌体而爆…… “这可是我的私人珍藏!”冈烈自豪道。 妖王看傻了眼,惊诧道:“原来还有这样的妙用!!那我现在先试试!!” “啊!等等妖王!请先……” 噗--------噗--------噗--------噗--------噗--------…… 还没等冈烈说完,他口中就被灌满了粘稠的浆体,带着温热,而他和一众军官,更是被这种喷涌出的浆体,从头淋到了脚,惹得旁边一群女兵不住娇羞。 “怎么样啊?冈烈?我这特技厉害吧?如果将其他特技混合其中,比如毒、冰或者电、火之类的,就能把你们毒死、冰死、电死、烫死!!!”妖王话语中满是自豪。 这比高压水枪还要猛的喷射,一下子灌了冈烈一肚,冈烈好不容易吐干净嘴巴,忙挥去脸上的粘稠,应和道:“对对对,妖王英明!不过,这个特技最厉害的还是繁殖!我们开始组建妖王部队吧!!” 妖王一听,有些不解道:“哦?你们准备好母体了吗?我可是要组建上万的部队,你们和族应付得来吗?” 冈烈突然脸上现出难色,道:“是啊,妖王君一提醒,在下才发现情况改变了,一开始我们是打算制造一些女妖王,可是一直没有成功,后来就决定用我们和族的姑娘与您合作,可现在妖王如此雄伟,谁还能承受啊,动画归动画,与现实总是有差距的……” “是啊,本王也不打算伤害和族女士,毕竟是要起到繁衍的目的。” 妖王说着看向那还未放完的和族动画影像,上面正演着学堂中,数个和族少女被一只藤蔓怪兽袭击…… “哈哈!本妖王有主意了!!”妖王说着,胯下那“铁皮火箭”立马分成无数触角,引得旁边和族们一片惊呼,那些女兵更是羞到了极点,纷纷口中大叫“呀----哒----!!”…… 冈烈彻底拜服,疯癫道:“妖王君!您太棒了!!您要实现我们儿时的梦想吗?!!不!您已经实现了!!” 言罢,冈烈头也不回的喝道:“吃捍大佐听令!!” “是!” “快去集结所有女兵!把卫安营的也都叫来!!!” “是!”吃捍大佐用力敬礼,手上浆液甩了一脸,却毫不顾忌,转身去执行命令了…… ………… “雅蠛蝶~~~~” “k摸几~~~~” “自由吚~~~~” …… 千爪章鱼大战和族女兵,一比五万,女兵们轮番上阵,妖王也觉得体力不支,冈烈正拿着设备亲自进行记录,看到妖王不行了,立马叫道:“吃捍大佐!快想办法帮妖王君补充体力!!” “是!” 大佐直接去调集了三万和族男兵,排着队跳进妖王口中。 妖王大口咀嚼,迅速填补着身体的亏空。 吃完男兵,将那些女兵全部变成大肚子,妖王感慨道:“冈烈!你们居然为了天王,如此牺牲!冈烈!天王一定很伟大吧?” 冈烈毫无迟疑,自豪道:“天王当然伟大!妖王君,只要您为天王做事,将来某天,您也会被供奉在竞日神射中的!” 几个女兵突然痛苦难当,身下倾泻好多水液。 冈烈看个明白,是羊水!马上改口道:“不,妖王君,您一定会被后人顶礼膜拜,您的部队马上就要成熟!” 没救了,不是不愿意救,是没得救,吕白撇下一眼,神识念动,将妖王缓缓收入黄龙扳指。 而在和族看来,妖王的身体正被胯下章鱼吸空! “妖王君!” “妖王君?妖王君?!”冈烈呼叫者,忙又转身对一个军官道:“快叫医疗小组赶来!妖王一定是虚脱了!!快组织军队补充!!” 可是一切都太晚了,转眼间,妖王已经变成了一团死皮,而只剩下一对生育囊,和那个千爪章鱼。 冈烈来不及吃惊,就见满眼的绿皮小怪,从和族女兵肚子中浴血爬出,那些女兵早就痛苦地死去,没等和族官兵们反应过来,一个个绿皮小怪吃着自己的母亲,迅速长大,然后扑向他们的“父亲”……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种变态得变态!这些绿皮小怪没有吕白控制,不过是怪兽本身,它们有着从妖王生育囊带来的养分,出生就会迅速长大,饥饿的它们需要大量的食物…… 绿皮小怪们,还长出了妖王所具有的特技囊,毒、电、火、冰……和族基地彻底天翻地覆,一架架神机甲投入战斗,而冈烈早就被吃了个干净。 神机甲们纷纷抽出光能武器,光剑、光斧、光刀……一开始还能控制局势,可很快就被潮水般的妖王崽子吞没。 数万妖王崽把最底层的和族吃了个干净,又吃光了怪兽培育所中的双头巨人和新出炉的怪兽,然后开始向上层吃去。 到了一至八层地下怪兽世界,怪兽们就不说了,那些焊死的房间,也被妖王崽用顶级强酸融开,把那些躺在冰棺里、等待苏醒的和族吃了干净。 继续往上,到了金字塔,轻易消灭那帮自走式机甲、冬眠和族后,饥饿的妖王崽们,硬是咬着、腐蚀着外壁,金字塔终于被弄出了空洞,海水直接灌入…… 它们是无法对抗万丈海底那强大水压的,基地里的设备亦是如此,这一切都永远成为了废墟。 ******* “关掉!!!”太政大人通过全息影像,对那金字塔的陷落怒吼,一个和族官员立马听话地将影像关掉了。 ******* 大量的海水涌入金字塔,以那个空洞为中心,形成了漩涡,旁边的鲛人珊瑚城立刻受到了牵连,好在那金字塔很高,并未造成太大损失。 灾难平静,金字塔周围的机甲们,早就被漩涡摧毁干净,一只只被万丈海水挤压变形、死相恐怖绿皮怪兽,飘了出来,遮蔽起珊瑚城的上空。 鲛人们议论纷纷,难道说和族出事了?那他们是该高兴?还是该苦恼呢? ………… 吕白给了和族很多机会,可他们却理解为侵略其他生灵的机会,吕白知道,他现在不能再浪费这些仁慈了,否则就是对其他生灵犯罪! 深海无人处,吕白确定脱离了和族的监视范围,便祭出盘古开天铁、伏羲八卦盘、女娲长生绫。 用黄龙真气将三样神器纷纷引动,吕白顿觉神识中的易、宇、宙三神灵动起来,并各自意识觉醒,一团青幽、一团亮红、一团黑白太极,从吕白躯壳中钻出。 “你要想清楚。”声音来自亮红,代表长生绫,此时已经归属吕白,便没有现出形体。 “我们本就是吕白神识的一部分,如今吕白将我们激活,吕白有没有想清楚,我们怎么会不清楚?吕白当然想清楚了!你问这些废话作甚?”这是那团青幽,代表开天铁。 “吕白啊,干吧,我等着看你怎么收拾残局呢。”太极球易神有些幸灾乐祸。 吕白没有说什么,他不需要说什么,他只是想听听三神的说法。 那就开始吧! 有了和族提供的金丹,吕白真气量充沛无比,足够炼化自然宇媒了。 自然宇媒,就是一黄龙真气为核心,采炼一部分元素,并通过黄龙化天的万物互通,制造出一种可以随着环境改变的宇媒,在水中就是水,在石中就是石,在气中就是气、在铁中就是铁、在灭核武器中就是灭核原料…… 易、宇、宙三神回到三样神器之中,开始制造新的时空、按照易理运转的时空,或者说可以被阴阳易理参透的时空----易宇宙。 宇宙与宇宙之间是相对的不同,也是绝对的平等,就好比人可以理解的宇宙,天地、星辰、大海、还有银河之外的银河…… 除了这个可以理解的宇宙,人还掌管着一个宇宙,那就是自己,之前的宇宙成为了相对的大宇宙,而自身则是小宇宙。 就如觉者掌握了自身每一个细胞,提升了**,等于开发了这个小宇宙;丹修从大宇宙采炼真气,直接升级小宇宙本身;方士则是通过小宇宙,去引动大宇宙;宇师可以使小宇宙穿梭在大宇宙之中…… 这个小宇宙中也有各种元素、细胞,每一颗基本粒子,都可以是一个宇宙,更何况细胞?所以人与这些宇宙相比,又成为了相对的大宇宙…… 吕白要在三样神器的帮助下,创造一个可以被自己理解掌控的新宇宙,这个宇宙就如妙门,或者说他要扩充妙门…… 虎吾神识一醒,压住惊异,嘴角轻轻勾出了一抹笑意,随即放出四根金尾,又化作万千分身,行于妙门各处,成为了一个防卫编队,而他自己又转头对狐狸道:“麻烦你帮我护法了。” “放心吧,搞得这么要紧,有我九尾天狐在,哪个敢挑事?”狐狸的话语如此自傲,却还是叫出粉色金尾,直接将虎吾整个罩住。 虎吾乃是妙门神明,对妙门一草一木了如指掌,维护妙门内那些九州修真者和那俩上古二怪自然不在话下,而九尾天狐则正好可以护住虎吾,他俩来了个分工合作。 九州修真者们都在忙着找宝,倒不是问题。 那两个怪人就不好说了,他们正在各自领地上,带着自己的复制人打坐,想了很久,觉得管理他们最方便的,还是教他们修炼…… 这时,天上突然一阵闪烁,引得妙门内所有人都抬头看去,最先闪的是水星、金星、火星,处于黑夜中的人们,看得清些;处于白昼中的,也能看出个大概,只是闪过就被阳光遮去了。无论黑夜、白昼却都未看全。 然后是木星、土星、天星、海星、冥星……这些星星,妙门中的人虽然未能全部看到,但是那两个怪人很清楚,妙门在扩容! 吕白还是觉得制造星辰太过吃力,其实这些星辰不过是太阳范围内的行星,却已经摇摇欲坠。 幸亏刚才冈烈的基地毁灭,吕白趁乱化了百十颗金丹,此时真气倒是绰绰有余,但制造能被自己掌控的易宇宙仍是纯度不够。 三样神器正将黄龙真气,分别转化为易、宇、宙三原力,输进黄龙扳指,这时随着吕白的缓缓收功,也开始配合着冷却下来。 宇神盘古铁感受到吕白心中的忧愁,便道:“至少我们第一次扩容就成功了。” 其他二神没说什么,他们知道吕白自有主意,不必废话。 吕白神念一动,将三样神器收入扳指,又将三神收入躯壳,合回神识。 其实有了这点扩容也暂时足够,吕白真气一催,大量海水涌入到扳指当中,穿过妙门界限,来到了其中的位面,在冥星与海星的轨道之间聚集起来,迅速变成了一颗海水球体。 大海是浩瀚的,可跟星辰比起,又渺小之极,吕白不敢吸入太多,只是一面吸入,一面导出,只将自然宇媒留下。 海水中元素种类丰富,正符合制造自然宇媒的需要,就这样只用了数个时辰,吕白便积攒起足够的自然宇媒,足够让和族们邪梦破灭! 空间会根据质量和能量而发生改变,时间都会扭曲,甚至出现褶皱,这就是物质、能量的空间性、时间性。 那么一个微粒或一段波,属于它的空间到底是多少? 以制造真空为目标,当在容器中的物质、能量几乎全部排出时,接近真空时,在接近真空与绝对真空的临界位,还剩下的那个物质微粒、能量波,它所拥有的空间性质,就是这个容器内部的体积。 所以不同的空间,抽取微粒、波,想要达到真空,总会留下相应的临界量,无法再抽出,也就是说,真空可能是不存在的,而那个接近真空的空间,除以剩下的物质、能量的量,即是那些物质、能量的临界空间值,或是最大空间值。 将一个物体、物件、碎片、颗粒、微粒、粒子、甚至更小的什么东西,将它的空间性把握住,即成为了宇媒。把它放出去,它空间值以内的空间,就会为宇师所用。 吕白不断洗炼和纯化着宇媒,要造出非同一般宇师所用的宇媒。 一般宇师的宇媒杂质很多,大多是一些未被采炼的物质,包裹着一个真正有用的微粒,但即便如此,宇翔的宇术已经神鬼莫测,而智贤更是登峰造极。 吕白的呢?只能说是纯粹的、本元的宇媒,即真宇媒、原宇媒,施展出天地造化一般的空间与空间之术。 扩容妙门,当然不是为了在太虚中炼化宇媒,却也着实提供了便利,至少无需上到真正的太虚,就可有一个几乎无重力干扰的空间。 真宇媒,全部累加起来竟然有一座小山那么大,这还是吕白压缩了它们的空间…… 有了这么多真宇媒,吕白不再迟疑,隐去身形,直接瞬移到某个和族基地,将那些灭核武器统统打入真宇媒,使其中的灭核物质被隔绝起来,再也不会被引爆,也不会被和族检验出异样。 废掉了该基地所有的灭核武器,吕白二话不说,将黄龙真气隐着光芒,转化成微弱电流,探入基地所有的存储设备,收集信息,查获其他基地的位置。 吕白本就掌握了九十多个基地的坐标,虽然获取起来十分困难,但顺藤摸瓜难度不大,一面封杀着灭核武器,一面搜集情报,再凭借宇术瞬移、传送到更多地方…… 直到太政大人的私人设备都被吕白无形中探查,和族的力量终于悄无声息地中毁于一旦,而吕白也确定下来了一件事情----远古诸神毁灭的具体过程…… 第二百六十六回 是仙是妖 远古人族的发展是惊人的,仅仅用了几千年,就强大到可以毁灭自己的世界…… 二零一二,作为特殊的一年,越来越多人懂得了倾听内心的声音,这一年不是世界末日,也不是人族末日,但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认识到,再不提高精神上的文明,只能被自己的阴暗面所吞噬。 二十一世纪末,核大战仍没有打响,这是值得纪念的,虽然地域之间的差距仍然较大,但已经有相当一部分人族,以高尚为基本行为准则,积极为着世界大同而奋斗。 二十二世纪中叶,随着科技的发展,随着人类精神层次的提高,异能者越来越多,在这种情况下,修真者开始现世。 人们开始相信修真的可行性,科技手段开发出的异能,古老思想修行出的神通,终于得到了融合,人类文明空前飞跃。 二十二世纪末,先进的终归先进了,落后的终归落后了,帝国、军国、金国、愚国……统统被人类文明所抛下,他们面临着选择,要么被自己的人民推翻,要么选择更高的文明模式,要么…… 和族已经准备了很久,从他们的文明在武士道箍和忍箍下止步不前时,他们就打着天王的幌子,开始准备着一个计划----和族之种。 生命之种计划,首先是要留下和族种子,索取前要先要记得作种,有了种子就有了一切……和族靠着秘密研发的技术,成功躲过他们主子国----王霸国的视线,并凭借从主子国那里得来的好处,在海底留下了数千个据点,将挑选好的种子放在其中,即那些沉睡海底的和族。 就这样,布置好自己的种子,确保自然环境完全被摧毁时,他们的种子依然可以存活,在这种条件下,和族突然发动了核大战…… 从二十世纪中叶,人族第一次将灭核武器用于战争,到二十二世纪末,曾经的“受害者”毁灭了全球! 远古人族的历史与上古至大庸的九州相比,不算长,却爆炸式的发展,物质文明曾丝毫不顾忌精神境界,以致回天无力。 远古人族中的行道者,被九州人称为远古诸神,诸神们还是没能阻止这场浩劫,但诸神们确实尽力了。 诸神们会飞到太虚边缘,用金丹拦下那些灭核武器,还撑起结界试图保护大地与海洋,如果没有他们的献身,可能大地已经彻底瓦解。 灭核大战后,那是不见日月的时光,幸存者们渐渐消亡,没有成为种子的和族也死得干净…… 也许曾经有过一个末世,但自然没有复苏,生命力再强的人族,也只能尘归尘、土归土…… 于是,三十万年,三十万年后,真正的文明之种开始复苏,也许是末世中的诸神所留,也许是当初诸神的诸神作为,总之,文明开始在自然的复苏中复苏,无论是九州还是西陆。 等个别和族种子醒来,他们突然发现,曾经几千个据点,如今只剩下两百出头,因为这三十万年,地、海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改变。和族以为自己掌握了一切,可以毁掉文明重新开始,可是这只让他们发现了自己的渺小,在这三十万年中,有的大陆沉没了,有的海底上浮了,最后竟然还合并为一块大陆,东部是九州,另一边是西陆。 ………… 这些事情,是吕白根据和族情报与《远古一窥》相互对照,又根据自己的经历作为考证而得。 吕白从不赞成种族灭绝,但绝对不会同意,某个曾经发动战争的种族,可以搞灭核研究,甚至还发生过严重故障!! 发生过灭核泄露的和族,居然没有受到灭核审查,而某些地方,却因为灭核审查这样的借口,遭受到王霸国的军事打击…… 当灭核武器存在太久,当灭核武器成为了不可能被控制,更不可能被消除的存在,那么人们就开始接受其合理性,甚至开始思考灭核战争之后,该如何保存本族的火种…… 洪水来了有人会制造方舟,装着一小部分生灵独善其身;但是九州文明,天塌了那就去补天! 二十一世纪初,人族数量就达到了七十亿!这些人中大多都是平民百姓,到底谁可以登上方舟?到底凭什么决定谁不能登上方舟? 如果说有世界末日,不管是在一九九九、二零一二还是哪一年的哪一天,最有可能灭绝人族的,那就是灭核大战! 灭核武器如何消除?作为一种战略武器,作为形成世界格局的关键,作为人族物质力量的最强体现,没有什么物质手段可以阻止!已经是最强了,如何阻止?灭核武器就是物质文明的方尖塔! 物质文明脱离了精神文明越行越远,如何用右手摸到右胳膊肘?当然是不可能的,只能靠左手,只能靠精神文明。 但远古诸神还是慢了一步,左手发育的太晚了,只要人族在对世界的认识上,不能达到一定的共识,不能有一个求同存异的心胸,那么悲剧迟早到来。 ………… 吕白努力从远古人族的覆灭中抽离,现在的人族还有机会,尽管从远古就已经存在的西陆魔龙还没有解决,尽管早在远古就腐蚀着人族灵性的通神帮邪道还在作孽,尽管和族的假丹部队正在集结…… 人族还有机会!因为九州人,已经形成了修真文明,一种追求精神、物质双境界的文明!。 这文明传自续帝,续帝学自天书,但吕白很清楚,天书应该就是远古诸神留下的,留下这个文明的火种,说白了,如今的九州文明传承自远古的、太古的那个九州!如今的九州人族就是这个文明的传承者,这个永不间断的文明! 和族人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积累下来的物质优势,很快就在九州修真文明的复苏下,相形见拙,暗淡无光。 ………… “这是什么东西?这么恶心?”九尾天狐说得是被吕白传送进来的妖王。 此时妖王已经没有和族渴望的那套设备,但还是没有脱离生化兽的奇形怪状,失去了吕白的控制,倒作一滩烂泥。 虎吾也看得直皱眉,道:“这是和族搞得?真想出去将他们捏成肉酱。” 九尾天狐叹气道:“哎,谁说不是呢,可主人不让我去禀告兽神,那天并州搞那大动静,兽神应该都已经知道了,作为当事人之一,我不去禀报一二,将来可能还要被兽神责罚。” “不管兽神怎么样,你现在都已经认主了,只可听你主人的,哪那么多想法?” “哎呀,你个傻老虎,要是给兽神知道和族在搞这些猫腻,一定不会放过他们,你不是也想捏死他们吗?怎么又一本正经的。” 虎躯严肃道:“我确实想杀光那些和族,可是我更相信吕白,他不让你告诉兽神,那就是自有打算。” 狐狸连忙点起头,赞同道:“对的!我主人最厉害了,小尾巴当然要听主人的。” ………… 益州,九州西部,浮云寺便在益州偏西,郝彩先是去了浮云寺旧址,那里依然有着僧人。 “当年妙有前辈确实乃本院主持,可那时寺中只有他和定念师徒二人,他们出事以后,我们才来接管此处,故而对《真阳残卷》一无所知,请施主宽恕老衲的无知吧。”一个老和尚说着单掌行礼。 郝彩忙还礼道:“大师莫要自责,晚辈身为方士一脉,既然知道妙有前辈曾在此参禅悟道,那自然是要来拜访一番,看看妙有前辈当年的居处,权作假意缅怀了。” 老和尚早已看出这女子是正道中人,再听话语也知晓她千里迢迢,是不会虚行的,又看了看她骑着的那头雪白灵鹿,终于点头道:“那好吧,施主就自便,只是妙有故居已经被我等鲁莽占用,摆设早就不同从前,还望施主见谅。” 郝彩见寺主应允,当即欢喜道:“那就多谢大师了。” 老和尚亲自陪同,为郝彩的参观提供了一些介绍。 转过庙堂,到得一个庭院,郝彩突然顿了下,就又跟着老和尚进了妙有生前的禅房,里面正有几个僧人闭目诵经,二人静静地没有打扰。 出了禅房,郝彩轻声请教:“晚辈斗胆有个请求。” “施主请讲。” 郝彩便走到院中一颗歪斜的古松旁,望了望上面稀疏的枝杈,才指着树身上一个大鼓包,对老僧开口道:“大师,请看,这树瘤若再不治,此树最多还有三年。” 老僧并不怀疑,单掌行礼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施主可有救治之法?” “晚辈就是请求为其救治。” 老僧慈眉善目舒展开来,点头道:“施主慈悲,烦劳施救。” 郝彩长杖轻舞,在那树上画出一个法阵,正将树瘤围在其中,随着绿色光华忽闪忽明,手掌大的树瘤竟开始扩张,一直变到了脸盆那么大,好似更加严重,树身却开始慢慢挺直…… 这奇异景象看得老僧也聚精会神,露出赞叹神情。 直到那树瘤变成一块黑皮,老松已经笔直向天,变化间让人觉得生命勃发蕴含其中。 “施主果然妙手回春,种善因得善果,定会得菩萨保佑。”老僧双手合十,躬身赞谢。 郝彩赶忙回礼道:“大师过奖了,只是晚辈还有一个请求。” “哦?施主但说无妨。” 郝彩便指着那块黑皮道:“这黑皮对此树影响不大,却留着妙有前辈的所藏,不知能否赠予在下。” 老僧终于明白了其中玄妙,略微思量,正色道:“本院并无人修习神通,既然这块树皮是妙有前辈用方术所留,那自然是方士的事情,施主可以破解其中奥妙,也许就是机缘,可能这颗树瘤本就是一道禅机。” “多谢,大师。”郝彩说着在那块乌黑树皮上轻轻一扣,就将之整块剥离,翻过背面看来,上面个正有密密麻麻的文字。 老僧看也不看,见郝彩将那块黑皮摊来,仍是低下头道:“施主既已破此禅机,老衲就不再挽留了。” 说着,老僧走进禅房中,没再出来。 “多谢大师。” 雪鹿驮着仙容女子飞出浮云寺,很快消失在浮云之上…… ………… “吕白哥哥,这《真阳残卷》原来是《大罗天成功》的《精血篇》,我在浮云寺古松上,找到了另一半《气血篇》,融汇贯通后,便是以血术为基础,将精、气二物相互转化,可以把封禁来的凝血通入自身真气,从而修炼成本体,金方士认为这样就可以无限炼化身体,从而得到大罗金身,飞升为大罗金仙,所以才有了《大罗天成功》这个叫法。” 这是在通天塔三层的天途者内堂,郝彩正向吕白讲着她的收获,现在就他们二人在此,这让双方都有点心跳加速。 吕白听闻一笑,道:“将金身建立在别人的凝血之上,就算是飞升,可真的能飞升为仙吗?” “飞升不成仙,还成妖啊?吕白哥哥又取笑我们方士,这只是某些人的说法,那你说这应该叫什么?”有些日子没见,郝彩说话时,那对水汪汪的清泉望着吕白,一下都不愿意离开。 吕白似乎被问住了,眸子转动半圈,一脸坏坏地道:“这个啊,等我练过再说。” “吕白哥哥终于要修方术了?”郝彩有些惊诧,这是有原因的,方术讲究得是本元真气,本元真气虽然不如丹修的真气高纯,却更容易引动天地间的五行之气,因为天地间的阴阳二气本就是在五行中不断轮转,四季、节气、初一十五、十二时辰、一直到每时每刻,都是五行不同层级的轮转作用。 所以,丹修若想修习方术,则必须回归一部分本元真气,例如血僧就是将经脉分割成两部分。 “对,而且要把你会的方术都修来,把你的本事统统学光。”吕白半开玩笑道。 郝彩虽然诧异,但吕白在她心目中那是神级的存在,自不多怀疑,当即拿出抄写好的《大罗天成功》和风百里留下的《神泽万生》。 吕白接过两本方术秘籍,这可是历经两万三千年,从辉煌到没落,历经无数动荡,才传承下来的方士秘法啊。想起方士的历史,吕白不由得又郑重了几分。 数日,吕白同郝彩形影不离,研究着方术理论,郝彩尽心竭力,终于帮吕白搞清楚了两套功法的方术原理。 吕白又举一反三,将这金、木两种方术代入到易术中,通过易理来描述,甚至郝彩的方术也跟着精进不少。 “吕白哥哥!我相信你!你一定行的!” 当吕白说要把黄龙真气直接当作本元真气时,郝彩先是吃惊地张着樱唇,又眨巴起大眼睛好好想了会儿,最后蹙眉看着吕白坚定道,也算是给自己鼓劲,让自己放下心中的担忧。 吕白一定可以做到的,一定可以……郝彩还在心中重复着。 “放心吧,不行的话,大不了不练就是了。”吕白本就打坐,言罢,便双目微闭,开始按照方术与天地之气互动。 吕白决定先练《大罗天成功》,因为金克木。 生,克。 生乃促进、补充、辅助、生化、运转…… 克乃破坏、压制、规划、导引、控制…… 金克木不只是压制木、破坏木,本质上是可以操控木,这也就是凝血术的基础,如果只是破坏,那如何将精、气封印在血中? 因此,先修成《大罗天成功》,那《神泽万生》的修炼也将事半功倍。 而且黄龙真气虽然不同于普通的土行真气,可毕竟还是土行,木克土,上来就修炼木方术并不明智,相比较,金方术,则是土生金,虽然也有风险,但生比克缓和得多,至少赔得起。 但是一连数日过去,进展缓慢,总是卡在前几个临界点上。方术是靠对临界点的把握,对气的运动进行推波助澜,并不是吕白把握不住临界点,而是黄龙真气过于强大,很容易就将临界点抹杀掉了。就好像拿过重过大的工具进行雕刻,稍不小心便失去控制,毁掉图案。 其实吕白的黄龙真气,不需像方士那样在体内累积临界点,对本元真气进行加强,再去引动天地之气,而是直接就能与天地之气感应,并且已经能够抓住几个点了,只要修炼下去,用不了几年,最多几十年,吕白的方术就能有所成就。 可是现在时间紧迫,虽然暂时解决了和族的灭武危机,可和族的金丹部队、西陆恶龙的煽动、麒麟应龙那些地点的危机,都逼得吕白不得不“急于求成”。 这日,吕白修炼,郝彩也打坐在旁,她刚学了《气血篇》不久,一有时间就要抓紧修炼,可突然之间,郝彩感受到吕白,竟然散发出一股邪气! 吕白岂会不知,那是由于他修炼中操之过急,一时间心魔起伏:你不让我成功是吧?我偏要成功!我就不信练不成!不是让我临街点破了吗?我偏偏就不收功,偏偏不重来,我要直接接着来!! 心魔,很可怕,这并不是局限于修真者的,说白了修真者只是修炼出了神通,行了一些道,还并不是大道,更未求得真我,所以修真者的心魔,即是凡人也会有的心魔。 跟人吵了架,结仇;过去做了错事,久久不能忘怀;心中有些见解,本是好的,可是当发现有人的见解更高明,就开始挑错误…… 其实吵架不过是双方相互不满,人都是会进步的,为何就要结仇,甚至两个人都已经进步了,却还是无法冰释前嫌,心魔作祟也,令人无法主动和解。 过去可能出丑了,但那已经是过去了,并因为那件事,可以知耻而后勇,令现在的自己更加进步,但当别人提起旧事,或者触景回忆时,又会情绪化,这也是心魔。 讨论本就是帮大家进步的,可是心魔作祟,有些观点上的漏洞,改正就是,却偏偏进行狡辩,使讨论变成了争论,甚至是无为的论战,心魔也。 …… 推而广之,人不能痛改前非,国不能与时俱进,这都是心魔作祟,都是心魔的集合。 吕白心魔一起,随即放出邪气,但他是吕白,自然感觉得出,马上即起即灭,算是卸去了邪气,灭掉了心魔。 心魔没什么可怕,不过是一种本能,人有了这种本能才会有所坚持,过分坚持即是固执,坚定不移与固步自封,可以是同一事物的两面。是精进还是心魔,不能一概而论,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如何分析?阴阳也,不要偏激,这也就是中庸之道,道中之道。有着古圣先贤的教诲,有着阴阳辩证地学习,吕白深悟其中玄妙,心魔不过是灵性的另一面,是与生俱来的,是悲喜共同作用的结果,只需要即起即灭。 灭去心魔,吕白邪气消散,缓缓收功,然后又凝神自查,总结刚才失败中的经验,打算再次尝试。 “吕白哥哥……”郝彩见吕白收功,便小声叫道。 吕白干脆全部收住,缓缓睁开双眼,有些不好意思道:“让你担心了。” 郝彩却脸颊绯红,犹豫不决。 吕白看出有些不对,轻声问道:“彩妹,有什么事吗?不方便说的话……” “不,吕白哥哥,我……”郝彩却又停顿了。 吕白不再说话,他知道郝彩一定是有什么事情为难,又不能说出来,便温柔地看着她,用眼神安抚她。 “吕白哥哥,”郝彩说着,拿出一本古籍,道:“吕白哥哥,你自己看吧。” 古籍封皮上没有字迹,吕白翻开一看,里面画着一对赤条条的男女,正盘膝相对而坐,再往后翻,都是一男一女的修炼图谱及文字注解,分明围绕“阴阳采补”这些字样。 “这是……”吕白看向羞得不成样子的郝彩,不敢再说。 郝彩没有抬眼,却缓缓开口道:“这是方士的双修之法,可以短时间内,将一人修为提升至另一人的水平……” 第二百六十七回 **修真 “哥哥,阴阳平衡是为土,黄龙真气虽是土行,但这只是限于真气本身,代入到方术之中,这种真气就过于强大了,方术本是法则,真气就是实现法则的阳动,故而就哥哥修习方术而言,乃是强阳冲阴,是为少阳,离阴阳平衡还有些距离。” 闻听郝彩见解,吕白不住点头,心中对于这位方士的悟性惊赞不已。 说起郝彩,当年并未同大觉五子,一起受吕白相传《易经》。是直到后来出了妙门,才拿到了吕白给的手抄本,其中虽记录着吕白的心得,可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有此参悟,着实令吕白赞叹。 “彩妹,你真的要与我双修?”吕白话语中没有感动,也没有惊叹,完全是认真地进行确认。 郝彩这时也没有羞怯,一脸正色道:“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哥哥迅速掌握方术呢?” 吕白表情严肃,摇头道:“我修为中的神通路数已经颇多,未必就要修这方术。” 郝彩听闻也并无焦急,而是淡淡道:“吕白哥哥,如今还可以仅仅是个人的修为、神通那么简单吗?为了九州,能多些积累,就不可懈怠。” 吕白笑了,他就是要看郝彩这种反应,什么双修,什么采阴补阳,不过都是术法,是在这个过程中迷失,还是为了大道经历这个过程,完全取决于当事人,而非这个过程本身。 “我要问个人。”吕白用征询的目光望向郝彩。 郝彩却又脸红了,好似知道吕白要问谁,小声道:“哥哥自己斟酌。” “好,”吕白说着拿出传音戒,接通了铁云婵的线路,“云,我要同郝彩妹妹双修。” 那头终归是稍稍沉默,郝彩一下子觉得有些愧疚,可声音还是很快传来:“修吧修吧,等我忙完回去陪你们三修都行,但有一点,我做大。” 郝彩哪还敢看吕白?大气一口不出,这时她算是体会了“真想找条地缝钻进去”的感受…… 吕白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云,你想到哪了?双修而已……” “行了,别说了,我这会儿正在西陆人的集市上,我不管你们如何,反正你吕白是我的。” “是的,我是你的。”吕白说着笑了笑,想看向郝彩舒缓一下无奈,却只能看到背影。 “妹妹,我知道你在旁边,放开手去做,姐姐不会介意。”铁云婵说完,收起传音戒,从街角拐出,回到了刚才的那个武器屋,继续套起话来,她此时已经易容为金发碧眼。 ………… 吕白本打算放出狐狸护法,可一想起那家伙的废话,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最后只能在通天塔上要了一间级别最高的密室,又放出数条黄龙,里里外外布置下数道禁制,这才算准备妥当。 二人各穿一件单衣,盘膝相向,一番调息,收住心神,最后纷纷闭上了双目。 “彩妹,可以开始了吗?”吕白轻问。 “嗯。”郝彩凝住欲要起伏的心神,才小声应道。 做事不应急于求成,也应雷厉风行,吕白闻声打出一条黄龙,将自己与郝彩的遮盖除了个干净。 两人坦诚相对,却都闭着眼睛,双修就这样开始了。 双修即二人同修,一阴一阳。法于阴阳,阴阳互补,同时达到平衡,仅此而已。 何为采阴补阳?即是太阳采子月,少阳采晨光。是以人的体质心境之状况来说。 太阳多身长腿短,性格过于阳刚、争强好胜;少阳则是体表多淤,性格喜动厌静,懒散成性。可见太阳、少阳都是不好的,因为阳强,阴阳不平衡,即失调也,那就要采阴补阳。 太阳采子月,即每月十五、十六的满月之夜,凝神调息,入定后于子时不作意守,不作观想,唯感阴月精华滋补一个时辰以上,久而久之以求达到阴阳平衡。 少阳采晨光,即采星辰,与太阳采子月方法类似,只是时辰上有所缩短,有时还要回避满月,故而好似采自晨光,其实归根结底,还是月华。 采阳补阴,则是反过来的,采正午太阳之光华即刻。 这就是本原的阴阳采补,可以说双修是阴阳采补的活学活用,从体制、心境,举一反三为修为神通,从取日月精华,悟出男女互取,其中并无扰乱心神的鱼水之事。 真气的交流中,神通不是作用在敌人身上,而是双修者相互之间,那就需要尽量排除阻扰,故而除去衣物,使真气流动更加通畅。房中也就是呆在房子里,表示要不被打扰,就好像吕白与郝彩,此时在通天塔中最安全的地方。这就是房中本意,并非某些江湖野道的“房中术”,更不是什么“采阴补阳”的邪法,更更不是男欢女爱的那种“双修”。 放着金丹大道不走,偏偏要去被**所扰,这真是南辕北辙。 男欢女爱并无坏处,这本就是大道所赐,但物极必反,且不说纵欲,就是修炼时,如果受精蟲上脑,那走火入魔又如何避免? 所以实际上的双修,是对双方最大的考验,是可以超脱低级欲求的伴侣之选,并非野和沉欢之辈。 既**,又能提高修为……这种事情,也只有低俗的邪魔外道,才能臆想得出,也仅仅是意淫。 翻云覆雨、修真求道,就如吃喝拉撒天经地义,都是人的追求。但是一边拉撒,一边吃喝,这个就是在扯淡了,**修真亦是如此。 吕白和郝彩心中自然清楚,双修是超脱了体欲之上的信任,这种信任只能被一种事物所涵盖,那就是爱,故而吕白要问云婵,故而郝彩会羞涩难当。 至于那再自然不过的**情谊,自然要遵循自然,作为修真者,作为九州的文明人族,最自然的时候,就是从洞房花烛开始…… ………… 何日洞房花烛?云婵做大不在话下,彩妹真的就要一起吗?这种问题,吕白当然想过,正因为想过,所以此时已经想明白了,也就不被困惑了,才能跟着郝彩那本原真气的引领,开始了在方术领域的突飞猛进! 砰…… 一团暗红闪烁在二人之间,这是吕白用黄龙化天模拟出的金行真气,在郝彩本元真气的导引下,第一次成功施展出的金方术----敛气术。 虽然隔空收敛,并未凝聚多少天地之气,可这已经足够了,这说明吕白的黄龙真气足以完成方术的施展,前提就是把握住敛气术所需的七百二十个临界点。 这是最基本的金方术,临界点竟已有七百二十之多,好在其中有三百六十个是方士在体内完成,好积累出足够强大的真气,而吕白则恰恰相反,要想办法降低真气的纯度,或者直接把握住天地间更大的临界点,这个却又是可遇不可求的…… 方术没有丹术境界高深,却远比丹术本质得多,因为方术是最早的修真之术,这种本质上的难度,大部分丹修一辈子也无法突破,除非破掉修为重头来过,也只有土中之土,平衡中平衡的黄龙真气,可以“贪图”真正的丹方兼修了。 ………… 整整三个月,吕白一直都与郝彩双修闭关。虽然郝彩的真气较微弱,却也使得出气语,二人便如此交流。郝彩将自己的心得,毫无保留地传给吕白,又不断拿自己百里修为去导引,以少阴补少阳,使得吕白进境非常…… 至于外界,西陆那边又开始集结,和族则派过一些假丹人来九州“历练”,这些都被斗族和五常居监视得一清二楚,真有紧急,才会前来打扰吕白。 当吕白真正出关时,金、木方术已经融会贯通,境界更是突破到了十里! ………… “族长,咱们要不要玩个大的?”吕白一出关,就找到了忘剑仙。 忘剑仙知道吕白在半开玩笑,却没有任何怀疑,躬身道:“天途者请下令吧。” 吕白略带感激地拱了拱手,道:“族长,你说这通天塔到底有几段?” 忘剑仙想也不想,答道:“老朽不知,斗族也从没人知道。” “我想顺着通天塔飞上去看看,你说如何?” “哦?”忘剑仙还是惊诧起来,吕白这意思分明是说要上那太虚。 在续帝亲领的剑修看来,即使他们的天罡罩是飞上太虚最合理的法门,却根本不会对太虚有什么想法,因为续帝都没去呢。 吕白也想过太虚的问题,为何续帝不去?续帝的修为绝对远在自己之上,所以这显然不是修为的问题。吕白觉得合理的解释,那便是时机问题。 所谓小国寡民,何谓小?何谓寡?小中之寡,那寡还是不是寡呢?就好比一百人相对于九州目前的人口,那算是够寡了,可如果那个小国只有一公尺见方,把这一百人叠罗汉竖起来放进去,还叫寡民吗? 大小、多寡不过相对而言,小国寡民真正的意思,是合适的国承载合适的民众,人口要合理,资源分配要合理。小国寡民只是半句话,还有大国多民。 太虚中有无数无数无数的星辰,而九州、西陆这片天地,不过是太虚中的一颗小微粒,自然是“小国”了,当时九州人族正在发展,那自是“寡民”啦。然今日人口众多,虽懂得安居乐业,却被蛮族、和族虎视眈眈,这就是因为对于整个人族来说,“国”不够大,要争,所以失衡了。 远古人族,二十一世纪时,有过七十亿的人口,可以说这片天地已经不堪重负。 可这真的是资源问题吗?人口问题吗?就拿远古王霸国的超级母舰来说,一年的维修费用就可解决许多人的吃饭问题,可是远古人族还是每天都有人被饿死。 显然这不是资源问题,这是人心问题,境界问题。即是抛开人心境界不谈,就说物质基础。 太虚中的资源取之不尽,太虚中也有着合适远古人族居住的新天地,可是为什么远古人族还是要憋屈在那一方“小国”呢? 远古人族的技术不行吗?当然不行,大家都在研究怎么杀死对方,都一般散沙,怎么可能会行。 吕白曾试想,如果远古人族全部团结起来,不用担心你杀我我杀你,族与族之间的技术学者集中起来,不研究杀人,只研究怎么上去太虚,怎么为每人弄一个天地享乐,可能不要多久,也就做到了。 远古人族是为了争夺资源而互相仇恨吗?显然不是,资源不过是个借口,是个载体,明明大好的前景摆在眼前,太虚中有无数个银河,一个银河就有无数个太阳,明明每个人都可以拥有一个天地那么多…… 远古人族是因为愚昧而相互仇恨,确切的说,是心灵退化到了极点,这退化相对的,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在物质文明飞速发展的时候,心灵和精神进境缓慢,这就是退步,这就是远古人族自我毁灭的原因。 小国寡民,可悲的远古人族啊,蜗居的那个天地,在太虚中,在浩瀚的易宇宙中,确实是一个“小国”,七十亿人口也依然是“寡民”,却还是无法大同。 其实,寡民的真正意思,不过是寡欲的人民,相比较邪魔的无尽**,中庸的人民懂得节制,寡民也!寡民无论在哪里,都会考虑融于自然,国家刚刚够自己快乐幸福的生活,即小国! 吕白觉得可以了,自己应该去太虚上看看,确定下九州有多小,西陆有多小,整个天地有多小,确定这个“小国寡民”的小国寡民。 “我要去太虚了。” 戒指中传来吕白的声音,四贤一同看向义盟盟主义贤,但神情分明是赞同吕白的。 义贤略微思量,道:“吕真人想去哪就去哪,我双手赞成!只是作为义盟盟主,我要提醒,义盟中还有个人,我都不知要不要跟他说,说了吧他未必同意,可能还要闹腾,不说吧,万一知道了,必然闹腾。” 这时,戒指中传来了吕白的声音,却只有一个字----“杀。” 五贤安静了。 好一阵,吕白道:“你们不说话,那就是不反对喽?” 又一阵,吕白继续道:“好,那我就杀了,不过要等我上太虚之后。” 戒指暗淡,星月真人将戒指收了起来,看向大家。 信贤?了凡真人,最是沉静,其实大家都看得出,这里就他最希望萧夜老怪死,却偏偏不吭声。 七百多年前,萧夜老怪硬是将全一教五行娃中的水、火二娃,拿去做了人鼎,还装傻充愣地不承认,更可气的是,从本质上来说,是通过装傻充愣来搞怪,嚣张狂邪至极。 “杀就杀吧,我早就想杀他了。”智贤话语平实得很,其实在场的人,都已经感受到了杀意,令他们心中暗自提醒,千万别得罪痴情的女人…… 智贤曾是华天派掌门----天香真人,而她所钟情的男子叫做宇天,这对神仙眷侣当年有“天造”之名。 后来天香真人怀上了宇翔、宇飞,影族趁此机会,以续帝之名,联合了几个小派,对华天派进行围剿,势要除掉天香与宇天。 天香真人有孕在身,怕伤了腹中胎儿,又不愿华天派受自己连累,只好脱离门派,同宇天躲了起来。 没成想,萧夜老怪不知如何得到二人行踪,就向影族通风报信…… 敌人寻来,包围重重,为了保护天香真人和未出世的孩子,宇天施展禁术----倒转阴阳,将所有敌人,传送到十万八千里之外,方向随即,落点不测,并抹去他们神识中的宇阵、节点。 宇天却宇媒大耗,而他用的正是血媒,就此失血过多…… 后来天香真人为了保护二子,加入五常居成为智贤,并修炼宇天留下的宇术正统,才有了宇翔如今的宇术,以及吕白的所习。 智贤当然想杀萧夜老怪,只是出于五常居立场,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而且萧夜老怪修为高深莫测,不杀则已,杀则必死,否则后患无穷。 “那我也表态吧,萧夜老怪早该死了,反正吕真人说了,上过太虚之后再杀,你们还有充分的时间考虑。”说着,星月真人先行离开了,他竟然就那么口齿清楚地说了“萧夜老怪”四字。 仁贤?寻元真人悄磨叽地看向了凡,突然一脸悲伤,道:“哎----多好的五个娃娃呦,你不知道当年我多嫉妒你,怎么如此逆天的所在,就被你们全一教给得了,可惜……算了,不说了,我是跟那家伙没仇,我要是你啊,我就……” “关你屁事。”了凡真人淡淡打断,离开了议事厅。 五行娃,是了凡真人亲自在一深山人家寻得,还以为见到了五气连枝的人参娃娃,天生就有金、木、水、火、土五根。不过这五个娃娃确实是凡人所生,根据他们母亲的胎梦,了凡真人猜测这些灵根乃是神兽报恩所赠。 后来,水、火娃在一次历练中被掳了,很快,五个神识相通的娃娃,随着水、火娃的神识碎灭,一起陨落了…… 当年他们都还只有七八岁,就已经到了散人境界,了凡真人痛心疾首,可是为了大局,他忍下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吕白将杀萧夜老怪的打算告诉张庆丰后,便贴着通天塔外墙直飞太虚…… 第二百六十八回 九维时空 七千年前,一座通天塔突然出现,至于是从天而降,还是拔地而起,又或者是别的什么来路……总之,九州人族对此一无所知,对他们来说,通天塔就是凭空而来。 吕白在和族的绝密档案中,也找到了同样的说法,尽管和族直到现在,还有可以工作的“天眼”飘在太虚,可他们依然没有捕捉到通天塔形成的过程,或者说瞬间。 和族对通天塔也是很重视的,虽然斗族将通天塔内部的情况封锁紧密,可越是如此,和族越是知道其中大有乾坤。 吕白开起天罡罩,有着三十颗金丹的真气量,还有扳指中如山之多的宇媒,此刻正飞得极快、闪得极快,跃迁的金星一般,一刻不到,便出了大地气圈。 讽刺的是,这样一个过程,远古人族即便重复了许多遍,也总要用上将近两刻钟,仿佛出个气圈,是他们太虚旅行中唯一的里程碑。他们可以毁灭自己的文明,却对出得井口摆脱井底之蛙的现状并不感冒。 那些人让民众知道去太虚的艰难,并造成一种假象,仿佛人族几百年甚至几千年内都要蜗居在“小国”,说这是物质基础不够。然后他们好把精力放在维持格局上,他们希望大同吗?根据和族的记载,和上古典籍中的历史,吕白觉得他们是着实地不太希望,因为大同,代表着人族境界高尚,无需至高无上的统治者来管理…… 冲出远古人族留下的垃圾层,吕白已经彻底摆脱大地束缚,只见通天塔在太阳的照射下,像是一条笔直的光带,望不见尽头。 冲吧,吕白留下宇阵,撇开通天塔,先去了月宫。这里曾被王霸国插上过国旗,却冠冕堂皇地说是整个人族的一大步。当然,这在当时,许多人认为无可厚非,人总是自私的嘛。代表着人族,还仅插上王霸国的国旗,真不知道要联合国干啥,看来王霸国最厉害的还是脸皮,真是厚而无形,十分般配王霸领导者那颗黑而无色的心。 看着月宫上的巨大旷古载具残骸,吕白惊赞不已,远古的王霸国啊,第一次登上太虚中的其他星体,居然只是充分体现了极端的唯我独尊,殊不知,这月宫,早在太古以前,就有人族驾临。 所以王霸国对于登月一事,总是遮遮掩掩,另一方面,当时活跃在太虚中的他族或上族们,也让王霸国无脸启口。 太虚飞船,十里长,为了维持压力与吐纳,吕白的真气在缓缓消耗,他没有功夫进去探索,仅仅是为了考证其存在的真实性,因为和族的档案中已经有了充足的影像资料,里面确实有着一位“嫦娥”…… 真要去到太虚飞船内部,甚至月宫内部,那是将和平还给当今人族之后的事情了,吕白留下一个宇阵,又传回通天塔旁边,继续向上探去。 宇囊中充足的灵玉,扳指中自行涌动的易宇宙真气,都可被吕白慢慢采炼,但吕白很清楚,这些就连飞出太阳的范围都未必够。 太虚中星辰更加夺目,银河清晰可见,美轮美奂。凭借觉术,吕白可以在眼底生出各种功能的视觉细胞,捕捉几乎全部的光谱,并且十分敏感。 视觉细胞的敏感,即是对微弱阳动的放大,顿时间银河外的无数银河,被吕白隐隐捕捉,从此,这些不再只是上古典籍中的记载,不再只是别人的言说,已经完全成为了吕白的所见。 眼见未必为实,但无有眼见,又有什么可以成为证据?在孤立的意识中,在抽象出概念,又分析概念的循环论证中;在物质的表象中,眼见自己的眼见,又拿眼见作为论据时,还有什么是绝对真实的? “真实”也不过是人抽象出来的概念,就如“我思故我在”,“存在”本身就是人族通过思考所定义的概念,又怎么成为了“存在”的论据呢。 “存在”----一个自己用思维定义的概念,又想用思维去证明存在,说我思故我在,至少在思维上,这是不符合逻辑的…… 这些本质的终极问题,吕白依然没有答案,但他不会被困在其中,这些问题还不是他思考的时候,因为这样只能成为一个独行侠。 眼下是要让所有人族,都思考面对这个问题,这就如盲人摸象,更甚之,其实人们就好像大象上的蚂蚁,每个蚂蚁对大象都有个自我的认识,却都搞不清楚大象的全貌和本质,也许等蚂蚁们可以相互倾听,求同存异,形成大同,大象也就能被他们看清了。 大同的人族,才会拥有真正强大的精神文明,也只有在精神上强大起来,才能驾驭物质上的力量,才能迎来大宇宙时代。 飞冲太虚的第一个任务已经完成,吕白看到了那些表象是“存在”的,不管这是虚幻还是色,最起码说明了,在这表象之中,宇宙仍然是轮回的,仍然是易的。 既然都是表象,为何不活得得洒脱点?为何要将人族囚禁在**中?囚禁自己,囚禁别人,举着一个王霸国精神,拿着一个武士道破箍,印着一堆纸票子就想买下人族的灵性吗? 吕白顺着通天塔继续前进,每一个眨眼都能瞬闪数十次,算上瞬闪间隔中凭借很气飞行的数千里,一个眨眼就是一万八百里。 可这还远远不够,吕白清楚,就是到了眨眼间十万八千里的速度,在太虚中也还是蜗牛在爬。 突然,星光扭曲,唯有通天塔还是笔直,吕白略微诧异,难道这就是虫洞? 不,这不只是虫洞,吕白很快发现,这通天塔就好似垂直着、突然按在纸面上的手指,令纸面上的二维小虫不知来历…… 上下四方曰宇,宇乃三维,古往今来曰宙,宙本也有三维,只是人只能读出其中一路,即从古至今,从今往后。 人在物质方面可以拥有三维的宇,在精神境界却只能有单项的宙,人们常说过去的已经无法改变,却又被过往所扰;都想拥有美好的未来,却又不懂得珍惜现在。 其实许多人对人生的解读,对宇宙的解读,就好像看皮影戏,先演后面的就看不懂,演太快也看不懂,人只知道前因后果,不知道后因前果。 太阳升起了,所以大地温暖了。大地温暖了,所以太阳升起了。因即是果,果即是因,只是人们只能读懂前者,人们不相信,这易宇宙是有智慧的,是比他们的智慧高得多的智慧,所以他们不会相信,因为大地要温暖,所以太阳才升起。 可智慧本身,就是人们生于易宇宙之中,就是人们与易宇宙互动,就是人们对易宇宙的描绘,又怎么会有易宇宙本身的纵横深远呢? 就连吕白,此时也无法适应这种三维的宙,在三维的时间中,吕白看到了父亲,看到了续帝,看到将来的自己,看到了过去的自己,看到了这一切全部都是浑然一体,息息相关,牵一发而动全身! 三维的宇,三维的宙,三生无限,无限中的无限,无限的大道,无限个轮回。三三得九,九维时空,九维宇宙,用易将之解读,这才是人族所拥有的易宇宙大智慧!九九归一! 不知是未来的父亲,还是过去的父亲,他在说话。 “回去吧孩子,不要像我们一样急于求成,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路要一步一步走。” 父亲的话语响起,却没有声音,父亲的容貌浮现,却无法看见,但音容笑貌分别就在那里,吕白得知得一清二楚,他如何还能平静? “父亲!您还活着?!是太虚?!还是过去、未来?!” “无论你在太虚何处,你总会有个落脚地,无论过去未来,你总是把它当做此刻,为父当然就在这里,就在此刻,就在你身边。” “父亲,孩儿当如何?” “问你自己。” …… 吕白没有目送,却感受到了父亲的背影,那个背影已经远去。 哈哈哈……问我自己……我还时常提醒别人呢……吕白心觉好笑,已然认识到自己的渺小。 砰----!! 吕白撞向通天塔,破墙而入! 奇异的通天塔竟然自行“愈合”,保存着合适的压力与空气,真气的消耗立马小了起来。 吕白感觉到这番变化的同时,也捕捉到四周扑来混乱气息。 是魔兽!也不知这是通天塔第十几段、几十段、几百段……从那些魔兽纯粹的魔气可以判断出,每一只实力都远在虎吾与九尾天狐之上。 呼---- 吕白瞬移到一旁,任凭你魔气如何了得,两点间瞬移最快。 噼----------------!!!! 猛然间天罡罩摇摇欲坠,吕白只觉黄龙真丹好像直接少了一块,有只魔兽竟然也会瞬移,这一下正是它那黑蓝巨爪给挠的! 吕白再也不敢怠慢,又有几只魔兽瞬移而来! 吕白连续瞬移,魔兽们的攻击没能再得逞,不甘心的也跟着连续瞬移。 越来越多的魔兽感受到了动静,一时间这通天塔中未知的一层,充满了魔兽残像,吕白的身影淹没其中。 吕白直接叫出开天铁、长生绫、八卦盘。 开天铁化作一柄宽厚方正的宝剑,被吕白拿在手中,神识中立马响起宇神的话语:“哈哈!小子!你竟然也喜欢用剑,你可知道,上一次有人把我变成剑,如何称我?” 上千魔兽无数个瞬移落点,吕白神识吃紧,没空作答。 宇神一面辅佐吕白,一面自答道:“告诉你吧!轩?辕?剑!” 这开天铁虽曾是续帝神器,但既然传自盘古时代,那就是与天地同生,在太古被轩辕氏使用,没什么稀奇,说不定还有太古的太古,旷古的旷古呢,只是不知那宇神还记得不。 吕白握紧轩辕剑,挥出数道真宇媒,腰斩着魔兽们的宇术,使他们再也瞬不到吕白身边,而吕白已经停了下来。 挥舞轩辕剑,使出君子无忧,将天罡罩也收起,直接在身上罩起一团宇媒屏障,让那些魔兽无法近身。 魔兽们的阳动、以及规划阳动的阴定,都混沌无章,此时吕白有空定睛观察,才发现就连它们的形态都是变幻的,混沌的程度,连妖王都远远不及。 这是真正的混沌,这就是魔,是易宇宙中另一个维度,或者说更高纬度的生灵。 这种生灵是混沌的化身,不知为何不愿打破通天塔的有序,却偏偏要灭绝进入其中的有序生灵。 混沌和有序不过相对而言,人族体内也充满了混沌,但有序是人族思维的主导,也正是这种情况,导致了有序和混沌不能达到平衡,故而无法体会九维时空。 而这些魔兽恰恰相反,它们被混沌所主导,打乱一切进入通天塔的事物。 这就像是逆物质与物质之间的湮灭,吕白也无力扭转,身为有序所主导的人族,吕白要么走出通天塔,要么就与魔兽一战。 吕白选择后者,因为这本身就是他此行的目的之一。 对付这些魔兽最好的办法,就是有序,吕白将长生绫缠裹在手上,这样每挥出一剑,他便可将宇媒排列为规则紧密的矩阵,宇媒本身,又是可以融于万物的真宇媒,一旦碰到魔兽,就会将它们有序化! 吕白还踩在八卦盘之上,将宇、宙二术结合时,难以避免的随机性捕捉下来,堆叠转化为另一层次的有序。 随即是混沌无章的,也可以是有序巧妙的,吕白正通过八卦盘的增幅,将易术施展到极致,挥起轩辕剑,每一挥都是重塑,这才是黄龙化天的本质化! 那些魔兽中满是混沌魔气,被转化后,纷纷形成有序真气,相互湮灭,逐渐失去活力…… 之前在通天塔外,星辰银河消逝,吕白才知道到了其它维度,也就是说,这通天塔内也是如此,所以那些魔兽才能会使用宇术。 根据通天塔段数越低,魔兽魔气越弱的规律,吕白握着轩辕剑,又是几下挥舞,将那些魔兽击退,便直接一个瞬移,到了下一层,不等下一层的魔兽反应,又是一个瞬移…… 一直到吕白瞬移到了某段的顶部,看到一团绿光,明亮大方,旁边的一只身形数丈的多头魔狮,也是泛着绿芒,守护在旁。 吕白猜那团绿光中正是本段的总控制阀,也不知道这是第几段了,那守护魔兽一定非同小可。 神识中宇神一醒,吕白当即明白,这个守护兽也会瞬移,不过也让吕白确定,单论宇术,这个守护兽,要比上一层的魔兽喽啰还要弱一些。 轩辕剑轻挥,守护魔兽的传送落点被毁,只得原地出现了一个撞在墙上的姿势,这是宇术被屏蔽所受到的冲击。 其实说这只守护魔兽,是多头魔狮,不过是因为它几个大小不一的头上、脖颈上,都扎开着长长的鬃毛,其实跟狮子一点关系都没,完全是只混沌中造就的奇形魔兽。 与上一段不同,这里稍微远离了维度交界区,所以这只守护魔兽的外形也固定了下来,只是身上的绿光强弱十分混乱,忽明忽暗,也就是说这绿光是混沌魔气的外现。 若是没那么混沌,吕白倒还没有把握。如今扳指中有着山一般的真宇媒,任由这守护魔兽如何混沌,吕白都有信心一试,将之湮灭在有序中,然后压下总控制阀! 幸好这只守关魔兽的神识未脱混沌,只有毫无章法的猛攻,发现吕白可以破他宇术,还不知改变策略,而是不断试图瞬移。 吕白怎会给它得逞,握紧轩辕剑使出浪淘沙,一个眨眼挥出一千零八剑,每一剑都体现出了这式浪子剑法的精要----只求实用,一下就破去守关魔兽的一千零八个瞬移落点! 守关神兽当然没有停下,吕白已经开觉,在急速身法的帮助下,很好地完成了神识对宇媒的分配,又是千余剑,其中已能在防住魔兽瞬移之余,分出三百剑打出矩阵宇媒,使它不住湮灭,震颤不已。 吼--------!! 守关魔兽一声怒叫,声音更像是无数滚石杂乱作响,并不再瞬移,直接扑了上来。 斗族近卫军?登塔团,几百号剑修,最低的修为也要剑圣以上,从第一段进发,用了七千年却只到了第九段。如今这里少说也有几十段,那守关神兽的实力岂是开玩笑的?一扑上来只比瞬移慢了那一点点…… 这一扑到底比瞬移慢多少?吕白不知道,之所以能说慢,是因为两点间瞬移最快,可真从快慢上来分辨,却又就分不出了。 吕白只得随即瞬移,不断瞬移,管那守护魔兽什么时候扑上来,总之那魔兽就在不断地扑,吕白就不断地瞬移,好在它扑杀之前受神识限制,会有所停顿。 几百个瞬移下来,吕白又是千余剑,命中了八成,将那守关魔兽打得不住吼出滚石声,而吕白也通过瞬移在魔兽停留的位置,得知它身上泛着绿光的魔气,竟然是一种木行灵气。 木克土,这是不容开玩笑的,而且木行灵气生发中波动如混沌,吕白知道这是木行中的毒性,妖异得很,不过也正是这种妖异,让吕白也感觉到了熟悉,神念一搜,就回想起九段守护兽的点石土灵珠。 看来越往上的守护兽,不管是魔气也好,灵气也罢,都绝非寻常。 保险起见,吕白一手挥剑,一手掐诀,已经撑起天罡罩,并叫出了无首剑。 如今乾阳、坤阴已成就了吕白的天经地脉,可以与自身五行互动的灵剑就只有无首了。 可吕白左手刚握住无首剑,神识中就荡起一股剑灵躁动。 无首剑两度成为福泽,如今已经是吕白的本命仙剑,妙门中,将易不占的念凝“消化”完毕后,吕白已经知道,这本命仙剑中的剑灵躁动,正在发出融合的信号。 到现在,吕白也只在初识九尾天狐时,见过一次无首剑灵,是条小白龙的形态,并称自己不再是“升龙”而是“无首”,此时他正在神识中发着急切的融合请求。 吕白瞬移着,下意识握紧了轩辕剑,就听宇神道:“这小仙剑是要胡搞吗?我可是与天地同岁的盘古开天铁,还想让我与他融合?不怕撑死他啊?” 神识中又有一道温柔,是长生绫,她也传来信息:“这魔兽厉害非凡,此时不易变动,而且一旦融合,一剑如何存两灵?你可要想清楚。” 守护魔兽凶猛非常,扑杀好似瞬移,远远超越九段的实力,怎能被它伤到?没有余地,纯粹的伤不起! 可以说吕白神识已经被占满,根本没空回话,就连无奈的空隙都没有。 这时,易神却说话了,懒散得很。 “嘿嘿,有我在呢,把咱们仨的实体,全都融到那把小剑里都行……” 第二百六十九回 这是仙壶 无首剑自知身份不及,并不说话,而是兀自一分为九,囚牛、睚眦、嘲讽、蒲牢、狻猊、霸下、狴犴、负屃、螭吻,九子龙剑现身。 “哈哈,你们两个慢慢考虑,反正我是觉得那小剑挺有意思,先行一步了。”伏羲八卦盘突然哈哈一笑,直接将实体融入到了负屃剑中,易神却还连着吕白神识。 吕白手缠长生绫,挥舞轩辕剑,将一道道有序矩阵挥击而出,守护兽一时不得近身,身上更因为湮灭扭曲起来。 易神见八卦盘与负屃剑融合完毕,便直接钻入其中,很快又叫道:“哎呦嘿,有趣嗨,真个有趣!” 说完,那易神不再吭声,宇神?盘古开天铁按捺不住,道:“怎么有趣了啊?不就钻到一柄小剑里吗?鬼什么鬼。” 负屃剑被易神占据,直接叫道:“看好喽!” 负屃剑本一尺半长,乃是一柄笔直的淡金色龙纹短剑,龙纹上都是吕白看不懂的文字,只知其具备修复、治愈之力。 此时负屃剑被易神操控,一面说着一面挥出道道淡金剑气,打向守关魔兽。 那剑气并不算快,却可以拐弯,围追堵截总会打到魔兽身上,令它痛得不住叫唤,发出滚石隆隆声。 吕白、开天铁、长生绫纷纷惊叹,他们合力打出的矩阵宇媒,也只对魔兽造成一些浅显打击,这个淡金短剑随便两挥,就打得魔兽痛苦不已,着实奇妙。 “我说八卦盘,你怎么搞的?!”开天铁着急了。 “什么怎么搞的?”说着,易神控制负屃剑又是两下,将扑来的魔兽打翻在地,才道:“你们没注意这短剑上的文字吗?每一个都是符啊。” “符?!”长生绫也惊奇万分。 “是啊,这些文字你们应该认得,又不认得,因为根本就是变体,每一个都是龟甲文符箓,或者说是符箓的龟甲文形式,我只要将剑中一点剑气催动上去,就能挥出这种效果。”说话间,易神又是几挥,打退那不甘心的魔兽,才对吕白道:“快把那没用的开天铁收起来,握住我这把负屃剑,先把这魔兽解决了。” 吕白神识一扩,易神已经合了回来,只留下轮回盘在负屃剑中。 负屃剑融合下轮回盘,除了护手剑格中嵌入一颗太极球,外观上并未有什么改变,正飘在空中。 这早已是吕白的仙剑,吕白神念到时,负屃剑已经被他握住,唰唰唰一连就是上百挥,将魔兽打得抬不起头。 有着速觉身手,吕白轻易就将《浪子剑法》和《三才剑诀》,凭借左手一柄短剑施展得淋漓尽致,淡金色剑气立刻充斥着整个区域,令守关魔兽,冲不进前,避不开去。 最后守关魔兽终于渐渐不支,沉重地摔在地上,再也没能起来,一颗猛毒木灵珠兀自放着绿光,将附近事物妖异生发、扭曲变形。 吕白急忙打出一招黄龙化天,将之衔在口中,缓缓化入龙身,然后再收进黄龙真丹。 通过刚才一番施展,吕白已经明白这融合后的负屃剑妙处所在,宇神和宙神与吕白神识感应,自然也清清楚楚。 宇神直接钻入轩辕剑中,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负屃剑身上,全是黄龙符嘛。” 吕白压下该段总阀,道:“现在还不能确定是不是黄龙符。” “这么强的回复力,不是黄龙符还是啥?而且还是比符仙派那所谓的五行四象符,久远得多的、正宗得多的黄龙符!”宇神干脆幻化成一个灵气巨汉,开始对之前还不屑一顾的负屃剑,夸夸其谈起来。 吕白点了点头,宇神虽然有些夸张,可是说得不错,如果不是八卦盘通过易术,破解了剑身上那些五行灵符,他最多只是将上面的图文,当做看不懂的太古文字而已。 易神钻回负屃剑,护手剑格中的太极球轮转起来,发出了声音:“我说你们快点挑把剑,把本体合进来,再让九子龙剑合回无首剑,我们的本体就可合三为一,我们三神再融回吕白神识,这样易、宇、宙三力也就融为一体了!” 长生绫没有说话,直接飘向囚牛剑。囚牛剑是一柄长五尺、宽五寸的软剑,可奏出龙歌三界,倒也符合长生绫的飘逸。 白色光华长明,一阵一阵耀目,令人无法直视,等到略微黯淡之时,那囚牛剑银白柔软的剑身上,已经承载起长生绫九色间的变幻莫测。 囚牛剑并未蜷曲,竟也奏得出乐曲,奏得不是令人产生幻觉的龙歌三界,而是一曲仙界妙音。 长生绫温柔的声音,也飘荡在仙曲中:“琴棋书画,声色犬马,无论雅俗,曲乐居首,没想到这柄囚牛,音色如此之美,让我忍不住奏起这长生曲。” “你们先玩着雅的俗的,俺也融合一个试试!”宇神钻出盘古开天铁所化的轩辕剑,控制本体,直接飞向一柄长宽各七尺、好像龟背的霸下剑。 霸下剑,剑身宝蓝,上面还隐隐透着龟背纹路,与盘古开天铁一合,干脆变成了一柄两面都是铁青龟甲的奇形巨剑。 “你这融合得是什么玩意儿?”易神在狴犴剑中嘲笑道。 “要你管啊,”霸下剑中传出宇神的声音,然后就见霸下剑直接分成两个龟壳,将吕白扣了起来,叫道:“看到了吧,这谁还能伤得到咱吕白?” “嗯,有点意思,看来你从喜欢打架变成喜欢挨打了。”易神话语中仍是讥讽嘲笑。 “看清楚喽!” 铮、铮、铮、铮、铮、铮、铮…… 随着盘古开天铁一声提示,铁青龟甲上生出各种兵刃。 嗖、嗖、嗖、嗖、嗖、嗖、嗖…… 所有兵刃都飞射而出,围着中间的绝对防御,游护起来。 “看来确实有点意思,行了,咱们收队吧,吕白还有要事在身,下面就看他的了。”易神说完,回到吕白神识之中,寂静下来。 “哼,吵吵闹闹是你,急着消停的也是你,玩易术的没几个老实人,俺也休息了。”盘古开天铁说完,也将宇神还给吕白。 长生绫没说什么,也从囚牛剑中归还宙神。 吕白三神一回,顿觉三柄与神器相合的九子龙剑,神异非常,可以轻易就使出神器之力。 紧接着,吕白又将九剑归一,只见如今这柄无首剑,剑身上浮现着负屃剑的暗金符号,环绕着长生绫九色光华,护手剑格中镶着一颗不断轮转的太极球,蓝紫色雷电力场将整柄剑罩住,唯独绕开吕白握来的手,那是凭借盘古开天铁,纯粹到极点的真宇媒。 融合了三神器的无首剑,被吕白紧紧握在手中,虽然不过数百斤,却让有着觉者之力的吕白,直感沉重。 本段控制阀已经压下,机关统统失效,魔兽也死得干净,吕白逐层下去,一路上又吃了好些灵珠。 这不知多少段的塔上,平均每二三十只魔兽中,就有一只拥有灵珠,不过这些灵珠都是普通的五行属性,必无点石、猛毒这种异化,完全帮吕白增强了黄龙真丹而已。 等到吕白将本段吃完,又给无首剑融合了几样仙兵后,便盘膝打坐,好好消化起来。 这一段已经给了吕白莫大的提升,吕白却仍不知段数。 消化完毕,吕白只觉黄龙真丹异常充实,正准备杀下去,突然又想到了什么。 吕白忙放出妖王,神识带入,除了将和族们的生育囊还给和族,这个妖王保留下了所有的特技囊,那些魔兽尸体放着腐烂,着实可惜,吕白就控制妖王吃了起来。 一吃之下,妖王的体质竟然突飞猛进,除此之外,特技水准也在缓缓增加,那些魔兽虽然没有特技囊,却带着各自属性,也有水、火、木、金、土等不同,这就足以提高妖王特技。 吕白把妖王扔在那里狂吃,然后自己闪去,用宇术将魔兽尸体统统运来,堆积如山…… 等妖王最后吃完那个守关魔兽后,毒囊猛地痉挛抽动,以至于闹不住菌体都有些闹不住了,吕白忙打出黄龙真气相护,才算将情况稳定下来,毒囊也开始慢慢异化。 终于,妖王情况稳定下来,吕白控制其种了几个闹不住菇,那些蘑菇除了更加猛毒之外,倒是没有什么退化。 赚到了,妖王竟然可以在通天塔中提升!如今的妖王,论肉身,已经赶超中觉;论特技,绝对有准真人的水平,并且各种属性俱全。虽然生得妖模鬼样,却着实不失为一个强力的仆从! 在确定此段,没有什么可以带来明确提升后,吕白准备向下一段前进。 保险起见,吕白将妖王收了起来,与守关魔兽相比,它还太脆弱。 隐身,撑起天罡罩,吕白直接从本段底层,向下闪去。 一只脊背如峰、脑袋如牛、放着土黄光芒的魔兽正呼呼地睡大觉。 吕白握紧融合了三神器、又合了上段不少仙兵的无首剑,直接催动剑身的甲文黄龙符,使出一招风浪激,将剑气卷成滔滔巨浪,向着土黄魔兽扑将而去。 魔兽感受到危险袭来,本能地使出绝招,前方立时突出无数石锥,层层相叠,又变化成大山。 可那并未能阻挡住无首剑的剑气,土黄魔兽一下被其穿山而来,卷入气浪中只剩挣脱。 从上一段守关魔兽之战,吕白就明白了其中原理,这负屃剑上的黄龙符,依然是以恢复力为主,并且是最顶级的。 恢复力,说白了就是修复有序,比如剑身断了,将断处复原为之前紧密相连的排列结构;再比如**受伤了,也要将伤痛处修复到以往的生理机能。所以,恢复、修复就与治疗的意思十分相近,就是从破坏中,变回到从前那种秩序。在有序为主导的世界,破坏,即是打乱有序。 所以负屃剑每挥出一剑,都是顶级的有序化力量,对魔兽的混沌本质造成巨创。 那魔兽只使出一招,就被吕白以风浪激剑势,不断挥出的剑气浪卷,给死死困住,就好像困兽却无“犹斗”的余地。 一段之差距,这只土黄色、背托大山的魔兽,已经完全不是吕白对手,只能在剑气中一步一步走向有序,失去它赖以生存的混沌…… 魔兽已死,一颗灵珠兀自绽着怪异灵气,吕白黄龙化天探去,只觉这灵珠十分平稳,好似土灵珠;又充满敛藏之势,更似金灵珠…… 看着魔兽凭借灵珠施展出来的山体,吕白只能将之划为山艮之力,也就是山灵珠,是在土行的基础上,结合金行演变而来。 土是质变,所以土行不会弄出突石锥、裂地之类的法术,这些法术也不是纯正的土行法术,而应该是混合金行,将土中阳动进行释放,形成的山系法术,是八卦三爻法术中的一种,即山艮法术。 吕白将这颗山灵珠合入真丹,压下了本段总阀,开始带着妖王一同提升…… ………… 吕白随着通天塔上到了更高维度的交界处,或者说这通天塔本就是更高维度而来,循着它必然可以到达另一种多维时空。 但吕白还不具备理解更高时间维度的能力,就干脆破入通天塔,从内部直杀下来。 这一下不当紧,无数灵珠、仙兵给予了吕白一段不可思议的提升经历,甚至妖王的特技囊中,火囊、冰(水)囊、木囊、土囊、金囊,这五个对应五行属的特技囊,已经形成了丹液,隐隐有凝丹趋势。 这就是合成兽与人的不同,人是以经脉来储气,或者说真气的运行,形成了经脉。而妖王这种合成兽,则是靠生物囊来储存特技原料,故而只能形成丹液,才有希望凝丹。 当吕白下了七十二段之后,终于回到了曾经来过的第九段。算起来,通天塔现在竟然一共打开了九九八十一段。 虽然如此之多,可除了第八十一段给吕白造成些麻烦,三神器合入无首剑以来,剩下的每一段不过是纯粹提升而已,竟然只用去了一个来月的时光。 当吕白告诉忘剑仙,通天塔已经开到第八十一段时,那个矮壮的斗族族长不断提醒自己,面前这位是天途者,是不会说谎的…… “天途者有何吩咐?”忘剑仙想要问得很多,比如近卫军,比如蜀山剑修,比如天网计划,比如塔里那么多段的宝藏……可他在“八十一段”的惊摄之下,只能问出这一句了。 吕白也觉得此行大大出乎意料,但打算他早已想好,于是道:“等下就将近卫军以及蜀山剑修集结起来,在通天塔二段待命。” “是。”忘剑仙躬身应道。 吕白继续道:“通天塔我要了,为了不引起豫州城的骚动,我还是会留下前五段,斗族需要继续经营大庸斗技场,作为掩护。” 忘剑仙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他知道,前五段就已经突破了大气圈,与太虚相连,地面上的人们最多也就看得见第四段,忙答道:“天途者就是要将这通天塔连根拿去,吾辈也会全力配合,只是吾等该如何准备?” 吕白皱眉思索了一下,才试着解释道:“也不用特别准备,就是不需要再往上上了,因为我要做一些调整,过两天弄好了,会请诸位上去观看,到时一目了然。” “好的,老朽等下就去告诉族内,统统不得登塔。” 吕白又问道:“天网计划进行得如何了?” 忘剑仙赶忙拿出一张地图,摊开来,给吕白指点着,道:“天途者请看,除了西陆领地,整个九州,连同冰盖在内,我们都按照您的要求,布下了相应设备,这地图上总共一万七千三百八十五个标记,全部都落实到位。” 吕白看着地图上密密麻麻的红色标记,点了点头,道:“很好,一旦有什么情况,如果联络不上我,那就联络五常居,一定要确保这些地点的设备无误,并要绝对保密!” “遵命。” “好了,我现在就去收塔,你把所有剑修召集一下,收完塔我还有安排。” “是,老朽这就去封塔,并集结近卫团和蜀山剑修。” ………… 这回,吕白沿着塔飞冲太虚,比上次快了许多,因为黄龙真丹从本质上已经强化了数倍,在能力方面,更是具备了点石、猛毒、山艮、奔雷、风卷……等特异灵珠效用。 所以,无论飞行速度、天罡罩效率、还是宇术的瞬移距离,都有了大幅度提升,只用了半刻便出得气圈,又用了之前一半出头的时间,吕白来到了八十一段。 这里已经快到得维度交界,吕白没有再往上升,而是叫出无首剑,向着通天塔横劈而去。 此时无首剑已经融合了开天铁、长生绫、八卦盘三神器,更融合塔内仙兵无数,神异非常,劈斩过程中,已经变大百倍,就像是开天神兵似的,直接将空间撕裂。 这是开天铁聚合出真宇媒,又被长生绫、八卦盘整合成的易宇宙之斩,通天塔缓缓移位,露出整齐的切口,再也没有自我修复。 吕白易、宇、宙三术同施,伸出右手,将黄龙扳指,对向塔身切口。 切口处一下就缩小到指头粗细,就像宇囊收起东西一样,被黄龙扳指“吃”了进去。 吕白没有迟疑,手臂伸直,真气一催,向下疾飞,从八十一段开“吃”,欲要把通天塔收进扳指宇壶。 壶内虎吾凭借守界神明之力,带着九尾天狐直接闪到太虚一处,两只神兽撑着灵气团,观看着通天塔的破空而来。 “主人好厉害,居然将通天塔也收进宇壶!”狐狸拍手夸赞。 虎吾却笑着摇了摇头,道:“这已经不是宇壶了,这是仙壶……” 第二百七十○回 大大后天 通天塔,仅是前四段就已经冲出气圈,吕白给斗族留了五段,将整整七十六段收入妙门,此时已经悬在妙门中大地之上。 许多修真者纷纷赶来,两个老怪更是在自己的领地高高飞起,绽出真气带着神识,往此处探来。 虎吾接到吕白命令,并未阻碍那他们俩的探查,而是用界内神明之力,将整个塔用火红的结界隔离起来。 火红结界划地广阔,修真者们围在边缘看得起劲,但很快,结界开始实体化,变成了望不见头的火红岩壁。 轰---------------- 大地不住震颤,修真者们猜得出,岩壁中那座通天塔已经落地了。 修真者们大多都在循着通天岩壁,一直望到天上,此时天上却显出异象。 大家一时间忘了说话,那异象分明由祥云组成,很快就浮现出一个人脸。 这时,祥云人面居然开口说话:“各位道友,在下吕白,妖王便是吕某操纵,如今和族未除,如被他们知道妖王来历,必将知道吕某掌握了他们不少情报,到时他们狗急跳墙,可能会多有不利,故而留诸位在此暂聚。” 修真者们先是一阵惊叹,很快又平静下来,等吕白说完话,就都陷入了沉默。 又等了一会儿,见吕白并不再言,一个老修者便御器飞天,上得一定高度,才行礼道:“吕真人显灵,吾等荣幸,小老儿景康成,妄居此处全一教代表,斗胆代妙门中本派人士,向吕真人请安。” 天际传来吕白话语:“景前辈过谦,在下还望全一教众道友,在这妙门过得自在。” 景康成心中怦怦直跳,没想到吕真人能管自己叫前辈,当即感激涕零,道:“吕真人在上,小老儿不敢诓骗,这妙门内实在是得天独厚的好去处,且不说法器、法宝众多,就连灵玉矿脉也十分丰富,实是修炼福地啊!” “嗯,诸位不要客气,听虎吾说,大家在此和睦相处,彬彬有礼,吕某知道,这离不开全一、金至等名门大派的高风亮节,今日一见,景前辈果然气宇深厚、境界高远,请接牌。” 听到天空中传来“接牌”二字,大家纷纷寻找,就见光华一闪,天上飘落一块黑牌。 景康成不敢怠慢,催动脚下木甲飞鹤,上前双手接牌,他并未运气,而是赤手相接,恭敬之极。 接下牌子观瞧,上面刻着一个“全”字,这笔记他认得,正是出自了凡真人;反过来再看另一面,竟然是个“金”字,景康成曾作为信使去过金至派,这个“金”字分明与金至派牌匾上的“金”一模一样,那必是寻元真人所题啊。 “这?”景康成一脸诚惶诚恐,那两个泰斗闭关三百多年了,如今出来一个二人合签的令牌,叫他怎能镇定? 黄龙扳指本是吕白身体的一部分,就连经脉也路过期间,此时吕白只是将神识关注在扳指内,便兴云成像降下话语:“是的,此牌乃了凡、寻元二位真人所赐,吕某代为转交,有此牌,景前辈可在妙门中,定众修者大事,直到实际成熟,回归九州……景前辈,你可领命?” 景康成赶忙躬身举牌,道:“在下景康成受此器重,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那就有劳景前辈和诸位了,这些日子望大家可以尽量提升,与和族的决战,不久将至。” 景康成便带头道:“降妖伏魔,任听调遣。” 下方修真者们也跟着喊起口号。 “降妖伏魔,任听调遣。” “降妖伏魔,任听调遣。” …… ………… 攘外与安内,不攘外何以安内?不安内何以攘外?“安内”安得是人心,所以要立场明确,一切以攘除侵略者、给人民带来和平为目标;“攘外”攘得是敌心,一切以团结内部、排除内忧、给敌人带来最有凝聚力的打击为准则。 阴阳之间,没有绝对,不能偏激,错的不是攘外与安内,错的只能是不知道安内安的是什么、攘外应该如何攘,拿此当借口者,更是掩耳盗铃。 吕白很清楚,现在九州虽有奸臣乱朝,但民心尚且安定,而九州的核心力量就是修真界。目前修真界已经基本达成共识:坚决抵御和族、西陆等一切邪恶势力。 然而九州修真界本有一个最活跃的人,他人鼎散于四处,修真者们无不谈之色变,可就在这异族入侵的日子,他却变“乖”了…… 吕白隐着身形,凭借冲击太虚之速,行向西陆,犹如鬼神,只是一个片刻,已经到得西陆第二大国----阿斯豪王国境内,拿出蓝宝戒指呼叫起张庆丰。 “现在就去找萧夜老怪吗?你可要等我啊,我这就赶回去。”张庆丰对戒指说了句,身子一低,躲过敌方狂战士一招斧劈,然后顺势就地翻滚,已经来到了己方防战身后。 这是布鲁陶大竞技场,布鲁陶在西陆语中是冷酷、野蛮、无情…… “你就不能帮下忙吗?作为一个防战,要忘记自己的存在,完全变成一面盾牌!”张庆丰冲身前防战抱怨道,刚才他对着戒指讲话,差点被对方狂战偷袭成功。 “对不起,格兰德,虽然昨天你给我讲了石盾的故事,可我今天早上想明白了,我不是石盾!”防战嘴唇哆嗦,说话却很利索。 “格兰德”是张庆丰在西陆的名字,全名是格兰德?帕帕。他在扮演一个吟游诗人,帕帕就是西陆语“爸爸”,而格兰德帕帕则是“爷爷”,所以别人最多就叫他“格兰德”,从不叫他“帕帕”或“格兰德?帕帕”…… “石盾”则是一个西陆英雄,昨天张庆丰扮演大吟游诗人----格兰德?帕帕,绘声绘色地讲了石盾,如何凭借盾牌劈开恶龙的烈焰,又如何用烧红的盾牌烫瞎了恶龙的眼睛…… “别废话了!你当然不是石盾!你是柯提夫!快点举起盾牌,保护你的同伴,让那些疯子砍在你的铁盾上,震断自己的手腕!你做得到!柯提夫!否则苏珊永远不可能嫁给你!” 张庆丰的话深深地刺激了柯提夫,他是有力气的,而他的力气已经被大吟游诗人----格兰德?帕帕完全激发出来!他要娶美丽温柔的苏珊! “啊!”柯提夫一身大吼,将怒气压缩到极致,施展出他在军队中学会的技能----援护。 嗖---- 柯提夫援护到一个猎人身旁,挡去了对方盗贼的凿击,猎人终于有机会后跃,拉开弓箭一阵散射。 金发碧眼的瑞吉娜,其实是铁云婵,她此时正扮演一个女圣骑,掏出《圣典》给己方的狂战施展神圣之光。作为修真者,她的神识强大无比,虽然这圣骑士技能施展得并不纯正,却有着一些附加效果,比如增加几成受术者防具的防护力…… 铁云婵念完一段《圣典》,对张庆丰道:“刚才你在跟谁说话?” “还能有谁?”张庆丰说着,又对猎人道:“吉米克斯,你很勇敢,可是你要像自己的幽灵豹一样冷静才行,猎人要得是冷静!” 张庆丰已然成为了顶尖级的吟游诗人,他这一提醒非常到位,吉米克斯马上发现自己光顾着用力发箭,却失去了准度。 铁云婵知道“还能有谁?”说的是吕白,又道:“那我们要快点了,你直接颂歌吧!” “好吧好吧,”张庆丰说着深吸一口气,开始唱《勇者之歌》: “ 雄鹰挣脱枷锁 他的生命被荣耀诉说 从北冰盖到东漠 强大的军团啊受神护佑 神圣、强大,天生杀手 忠诚、不屈,魔鬼也害怕我的怒吼 我们是勇者 毫不畏惧冰与烈火 我们是勇者 千军万马亦取敌首 我们是勇者 长剑斩破所有邪魔 ……” 这是大吟游诗人----格兰德?帕帕的最新佳作,被富有磁性的嗓子,和略带异域风情的口音,将勇者那满腔热血,倾洒得淋漓尽致,感人肺腑。 “啊--------!!!”柯提夫一个冲锋,打断了对方法师的施法,又一个盾击,终止了旁边牧师的吟唱。 猎人和狂战更是斗志昂扬,箭矢和巨锤很快将另外三人压制住。 三个角斗士就这样打败了对方五人,铁云婵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张庆丰,道:“看来你真的很适合做吟游诗人。” 张庆丰吹起前额的棕色头发,道:“那是,我可是他们的格兰德?帕帕。” “好了,咱们快走吧。”铁云婵有些催促,既然吕白要他们回去,那就没有任何理由再呆在这里,关于“雷”、“兑”、“巽”三处的情报,他们也收集得干净。 “行了行了,别太急,小心露出马脚。”张庆丰走过铁云婵身边时,小声说了句,然后排进队列,随着角斗士的队伍退了场。 …… 二人走到郊外,张庆丰道:“咱们怎么回去?” 他们可以直接开飞舟回去,铁云婵想了想,还是道:“先问问吕白?” “好。”张庆丰说着将真气注入传音戒。 正在此时,二人都觉得有些不对,可铁云婵刚想举起白银圣锤,就觉得后脑一钝,竟中了闷棍! 铁云婵在西陆扮演的是圣骑士,她虽然可以开觉立刻从闷棍中恢复,可是这也会暴露她的身份,故而暂时就装作不能动弹。 那边有人中了闷棍,张庆丰马上就想唱曲《早起的鸟儿》,把她从闷棍中唤醒,可刚一张嘴,就被扑面而来的致盲粉给呛到了。 致盲粉自然也暂时夺取了张庆丰的视觉,张庆丰只得施展出吟游诗人另一套本事,一个空翻躲过背后袭来的冷风。 吟游诗人,“吟”是吟唱诗歌,“游”则是游走于四方,混迹在市井中,也学会了不少恶棍、流氓的身手,只是不常用而已,靠吟诗歌颂吃饭还是体面很多。 其实吟游诗人与盗贼有着许多相似之处,不过后来一个四处忽悠,一个闷声行盗而已。 通过闷棍和致盲,张庆丰很清楚,对方只有一人,不过是个极为厉害的盗贼。 用空翻闪过一记背刺,张庆丰嗓子已经恢复,那些致盲粉对眼睛倒是好使,可对吟游诗人赖以吃饭的嗓子,构不成什么威胁。 就听张庆丰唱起《早起的鸟儿》: “ 鸟儿 这么早你就醒了 虫呢 鸟儿 这么早你就飞了 水呢 鸟儿 你还没醒呢 梦见自己吃虫子呢 梦见自己喝露水呢 鸟儿 快快醒来 ……” 张庆丰一面施展闪避,一面气息均匀地唱着歌,铁云婵终于醒来,向着那个黑衣盗贼打出一道神圣震击。 盗贼立刻洒出一片闪光粉,消失了。 二人不敢怠慢,他们很清楚,这盗贼会去而复返。 果然,铁云婵又是后脑吃痛,中了闷棍。 “鸟儿,这么早你就醒了……”张庆丰刚唱半句,就觉得脑袋眩晕,已经中了盗贼的偷袭。 盗贼掏出匕首在他身上猛刺,好在张庆丰有真气护体,气血充足,虽然吃痛,可这些伤还扛得住。 “鸟儿,这么早……” 噗---- 张庆丰从偷袭恢复,一个闪避刚想继续唱,既觉得腰上吃痛,不得不僵住,那盗贼居然用了肾击。 “鸟儿,这么早……” 砰---- 张庆丰刚从肾击中恢复,裆下又吃一脚,把他唱歌的心情完全打断,少说也要缓一阵才能再唱,这是盗贼的脚踢。 “***!爷爷是格兰德?帕帕!”张庆丰怒了,直接祭出水、火二丹。 这盗贼太嚣张了,一会儿就给张庆丰来了十多匕首,还又踢蛋又捣腰子的,张庆丰怎能不怒。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张庆丰怒喝着,打出黄泉碧落。 虽然这里是郊外,可为了不暴露身份,张庆丰还是控制了程度,只使出了一成不到的威力,将光华尽量隐去。不过只要打到身上,这种程度已经可以秒杀一切西陆人了。 两颗水球、三面火盘向盗贼包围而去,盗贼却一个暗影步,闪到张庆丰身后。 “就等着你呢!”张庆丰身后立马亮起一道青色屏障,这是他自创的法术----水镜。 盗贼只管刺来,毫不费劲地刺穿了,那面映照出自己身影的青色镜子。 可令盗贼想不到的是,镜子中同时伸出另一只黑臂,手中还拿着匕首,虽然像是虚影,刺得却更加迅速,直接给盗贼肚子上来了一下。 “哈哈,你家格兰德?帕帕厉害吧?!”张庆丰当然得意,那是他结合宇术练就的新招数,可以通过水行,将一切法术、攻击中的阴定冷却下来,融进自身,同时再将多余的阳动释放回去,形成反弹。 盗贼肚子受伤却不放弃,喝下一瓶液体,又是一招背刺。 张庆丰知道那是盗贼的菊花茶,可以补充能量,使他接连两下背刺。可这是没用的,第二招背刺依然会被反弹。 果然,水镜上又伸出匕首,刺向盗贼,盗贼身前却突然多了一样黑物,匕首刺来后,又迅速反弹回去。 反弹回去的匕首,又被水镜反弹出来,然后又被黑物反弹…… 仅仅一招背刺,居然来回反弹了几十下。 这时,铁云婵从闷棍中脱离,不耐烦道:“你们两个玩够了没?” “哈哈,你也发现了,”张庆丰一笑,瞬移出一段,让开那反弹回来的背刺,收起水镜,看向盗贼道:“吕白,你盗贼用得不错嘛。” 盗贼黑衣一撕,现身一位玉面朗目的白衣修者,正是吕白。 “歌唱得不错。”吕白说着,施展刚刚学会的木方术,往张庆丰身上,打出几面绿色法阵。 张庆丰就觉伤口一阵蚁痒虫爬,就很快愈合了,惊赞道:“哇,你真的跟郝彩双修啦?!” 吕白一窘,道:“你怎么知道的?” “敢做还不敢当啊?”铁云婵话里都是醋意。 这时吕白当然明白了,是铁云婵说的,其实他只告诉过铁云婵,不是她说的,还能有谁。 “云,我们没做什么,就是按照这本方士典籍双修而已。”吕白说着,掏出那本没有名字的古籍,递给铁云婵。 铁云婵背过身去,冷哼道:“哼,这种东西你也好意思拿出来。” 吕白刚想再解释,铁云婵却突然转身,将古籍拽走,又背过身去翻看起来。 张庆丰看得直想笑,但他不想挨打,只好走到吕白身后,才捂着嘴,试着压下笑意,可是越压笑意越浓,哼哼嗤嗤起来。 一股杀意从铁云婵的背影散出,张庆丰心叫不妙,吕白赶忙道:“对了,我把通天塔搬到宇壶里了,你进去看看吧?找点顺手的法宝。” 张庆丰一面忍笑,一面连连点头,便被吕白送入了妙门,直接传进通天塔内。 现在就剩下吕白和她,铁云婵心情放开了些,仔细看起那本古籍中的双修之法,一直看到最后一页,才放下心来,看来吕白说得不错,这双修并不是什么翻云覆雨…… 铁云婵猛地转过身来,一头扑进吕白怀中,道:“你到底什么时候娶我?” “此刻。” 铁云婵马上抬头望向吕白,他的脸上没有为难,没有玩笑,柔和而认真,他不是随便说说。 铁云婵心中怦怦直跳,可理智告诉她,此刻身在异国,重任在身…… “不行……现在太仓促了。”铁云婵蹙眉道。 “那明天,明天我就娶你。”吕白说着抓住了铁云婵的手,攥紧心中的真挚。 铁云婵点着头,刚想说什么,却又摇头道:“不行,我要你明媒正娶,可现在爹爹和火叔他们都还在奔波,我们怎好耽搁他们?” “那就后天。” “傻子,后天也来不及啊……”铁云婵说着,还轻打了下吕白的胸口。 “那就大后天,大后天不行,那就大大后天……明天我们去处理了萧夜老怪,后天去解决了和族,大后天赶走恶龙,大大后天我们就成亲!” “对,明天先处理了萧夜老怪!” 第二百七十一回 金樽干酒 柏雨成推门便道:“夜秋,别练了,要打起来啦!快跟我出去看看!” 见夜秋收功,缓缓睁开的双眼还是陷在乌黑里,柏雨成拉起夜秋便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说:“你看看你,天天修炼,都没把你这黑眼窝练好。” 夜秋练得是《风雨潜夜》,乃风雨门最上乘之水行功法,这套功法能大大提高少阴肾经的强韧,可以采炼寻常功法数倍的天地水气,可惜本身真气亦受凝缩。 水生木,无水木枯,这水都被聚了,一点真阳都跑不出来,自然伤木,这五脏中肝属木,肝又开窍于目,故而夜秋常年都是黑眼圈。 夜秋喜静,最讨厌别人咋咋呼呼,可这柏雨成偏偏是他唯一的朋友,只好被其拽着出了门。 夜秋和柏雨成都是风雨门的弟子,不同的是,夜秋乃夜家嫡传,夜家可是风雨门四大家族之一。而柏雨成呢,不过是从外门弟子爬进来的。 说“爬”没有贬义,一个外门弟子,能够进入到夜家,与夜家第七十二代传人拜师兄弟,只能用“爬”。 在别人的蔑视中摸爬滚打,在重重筛选中爬山涉水,从普通凡人家庭,到风雨门夜龙海的闭门弟子,只能用“爬”。 爬上来值得吗?见仁见智,但柏雨成的行径,让许多人觉得,爬上来真值。 那是在夜龙海的收徒仪式上。 一切进行顺利,就差柏雨成给师父敬茶,夜龙海只要喝下一口茶水,那柏雨成就正式成为夜家的内室弟子了,而且还是关门弟子! “既然你是我徒弟,那也就是我夜家的人了,我赐姓于你,以后你姓夜。”夜龙海说着,伸手去接茶盏,可一接才发现,那茶盏好像长在柏雨成手上,竟没送过来。 “师父,”柏雨成躬身低头,小声说着,“徒儿受父母养育之恩,这辈子只能姓柏了,望师父成全。” 宾客一片哗然,夜秋攥紧了拳头,准备替柏雨成挡罪。 夜龙海果然有些生气了,推开茶盏,使得茶水撒了一地,怒道:“你好不识抬举啊,你可知有多少人磕破头,跪断腿,都想要这个姓吗?” 柏雨成不顾茶水倾洒出的滚烫,端稳茶盏,话声却稍稍提高了:“风雨门祖师乃上古传人,修真不认得风雨门,那就是瞎子;风雨门夜家有续帝亲传功法,不知道夜家的名头,那就是聋子;恰巧徒儿不聋不瞎,就是跪破了头,磕断了腿,也盼望能进夜家,可这一个‘柏’字受之父母,确实不可更改。” 夜龙海冷哼一声,道:“哼,你还不是我徒弟呢,就会顶撞啦……” 柏雨成赶忙端茶敬上,恳求道:“天师在上,请收晚辈为徒,晚辈定将夜家功法发扬光大。” 人群一阵哄笑,虽然声音不大,但听起来每个人都在笑,甚至他们心里的声音都被笑出来了:这柏雨成是不是猪脑啊?刚刚驳了夜龙海的面子,还有脸拜师? “哈哈哈哈……”夜龙海仰天大笑,起身时气波将桌椅统统撩飞,吓得宾客们连连后退,将夜秋剩在那里。 夜龙海一步上前,接过柏雨成递来的茶盏,喝了一口道:“太烫!” 啪---- 茶盏被夜龙海一把摔得粉碎,茶水却变成了冰疙瘩,兀自在原地打转。 完了,这孩子完了!大家都这样想。 只见夜龙海一把搭在柏雨成的肩头,道:“走,跟我去学本事。” 柏雨成就好似夜龙海的哥们一样,被搂着肩膀往门外带。 大家正不知所以,夜龙海又回头道:“秋儿,你还傻愣什么,来一起练功。” “是,爹。”夜秋应着紧跟上去…… 这就是柏雨成“爬”上来后,得到的第一样东西----尊严。 柏雨成祭出火龙幡,见夜秋还在那犹豫,便直接使了一招火风卷,将那个黑眼窝的家伙,吹上了数丈长的火龙幡上,真气一催,向风雨门东边飞去。 回头看了一眼夜秋,柏雨成从宇囊中取出一套衣服,扔过去道:“给,咱俩身形不差。” 原来那招火风卷招如其名,是火行真气刮起的飓风,夜秋的褂子被烧成了“坎肩”。 夜秋没说什么,换起衣服,他没有埋怨柏雨成的冒失,也没有问这是要去哪,其实他也猜得出,一定是征武王派人来劝降了,然后又要打起来。 夜家是同意归顺征武王的,而且征武王说得很清楚,他只做凡人的王,与各大派掌门,一同协调好凡人与修真者之间的关系,仅此而已。 这个“归顺”的意思,就是暂时只能在门派,以及门派外三百里范围内,做开采灵玉、建设洞府、捕捉灵兽……等修真事务。这是为了避免修真界长久以来的纷乱,等天下安定,征武王给凡人世界合理的安置,再由各个门派一同商议,划定自己的范围。 不知为什么,风雨门的掌门和一众长老们,对这种“归顺”坚决反对,成为了“武霸派”的第一门派。 “武霸派”,按征武王的说法,那就是仗着武力制霸一方天地,只凭武力划定领地,只靠武力划分利益,不从者自然还是要用武力制服,直到屈从或者被赶尽杀绝。武力泛指一切能力、神通,即争霸的实力。这样一类修真者,被称为“武霸派”。 而“征武王”本身的意思,就是征伐武霸,当然,征武王凭的也是武力…… 山谷间话语回荡。 “风阳真人----识天道者为善修----如今征武王众望所归……” “好强的气场,这一定是金至派的圣体真人。”柏雨成有些兴奋地扭头对夜秋说道。 夜秋点了点头,此处离东门外还有数百里,那人话语传来丝毫不散,没有金丹是做不到的。 柏雨成将火龙幡催动到最快,风声呼啸,二人很快就到了事发地点。 这会儿来者已经说完了招降的词儿,轮到风阳真人说话了。 “我说到底是什么事儿,就连圣体真人都来了,不就是让我们不要搞那什么‘武霸’吗?我们风雨门什么时候武霸了?……” 风阳真人没有搞什么千里传音,只是将话语说得响亮,让十里外的使者们听得清楚。 夜秋、柏雨成寻到了夜龙海的所在,两个晚辈就悄悄飞过去,站在了他的身侧。 夜龙海扭头看了看,没有说话,继续望向远处那众说客,听着旁边的风阳真人答话。 风阳真人带领风雨门一千三百年了,门派一只欣欣向荣,他也闹不清楚自己怎么就成了“武霸”,只好甩开白胡子,将说过很多次的话又重复一遍: “……按照你们的说法,靠武力称霸的,那才叫武霸,我们风雨门对内从来没动用过武力,对外也与世无争,甚至所有活动都在派内进行,哪里出过派外三百里?” 突然,一道金光闪来,圣体真人竟然直接飞到近前,打断道:“风阳,你少废话,你以为我来这里,是听你说那些陈词滥调的?” 风阳真人却不生气,笑话道:“呵呵,是你先说那些套话的。” 圣体真人看起来年纪与风阳真人差不多,只是身宽体胖,面色更为红润,正色道:“风阳,你我相识多久了?” 风阳也略微认真道:“没有两千,也有一千八了吧,怎么?你是来叙旧的啊?” “风阳,我劝你,修道不能太偏执,无论飞升还是寿终正寝,在此之前,我都希望世间有个老友相伴。” “小圣,我怎听你这话好生肉麻?” 圣体真人没有理会风阳真人的玩笑,仍是一脸凝重,道:“听我一句劝吧,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风雨门的上上下下……” “住口!我们风雨门的事不用你管!”风阳真人怒喝一声,拂袖便走。 风雨门一众,忙跟着掌门退回禁制。 “风阳----!那就休怪我无情了!” 轰------------!! 圣体真人竟直接聚起一团金光,打在结界上,顿时炸开一片粗细不一的裂痕。 大家都没想到,这圣体真人居然直接开打了,忙推出真气,维护结界。 圣体真人身旁,此时也闪来百多一众的陪同,脸上都是惊恐万状,这可是在人家家门口啊。 轰------------!! 轰----------------!!! 轰--------------------!!! …… 圣体真人使出【醉金樽】,一团团金光接连打出,结界上不断震出裂痕,又不断被风雨门的人修复,裂痕却越来越大,越来越宽。 夜秋和柏雨成跟着夜龙海,也开始加持结界。 “圣狗!你逼人太甚!”风阳真人终于怒发冲冠,一道青光冲出结界,直接祭出湛蓝水丹,使出一招水龙击,数百条水气所化的巨龙,向着圣体真人一众扑去。 圣体真人不敢大意,来了个【金樽空对】,一个巨大金色酒杯幻出,将水龙一一收下,并绽出真气道:“你们快回!就说风雨门要杀来使!” “一个都不能走!”风阳真人的怒喝一语双关,即是震慑,又是下令风雨门弟子追拿,并使出无数水龙,绕开圣体真人的金樽,试图追上那些陪同。 “风阳!老夫在这儿呢!”圣体真人疯叫着,身子一晃,凝出金丹,并分出无数个金光人像,散去抱住了那些水龙。 可还是有不少水龙漏了过去,冻住了十多个使节,并未坠下,被风阳真人控制着,迅速退回界内,这是要活捉。 风雨门的弟子早就没有迟疑,纷纷避开两位真人的斗法范围,前去追捕剩下的。 两道相争,不斩来使。虽然是这圣体真人先发难,可事已至此,这是说不清楚的,要么不还手,让他白白破了护派大阵,要么还手,杀与不杀,他都可以说是风雨门先动的手。就算征武王知道事实真相,这也是一个发动攻山的好借口。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将他们全都擒住,再作打算。 夜秋已经祭出了他的飞行法器----真水鼎,与踩着火龙幡的柏雨成一起急速飞行,追随在夜龙海身后。 圣体真人的陪同马上分头逃窜,那也是百来号人,这一散开还如何追拿? 就见夜龙海脚下灵兽----大青龟,本来正载着夜龙海飞行,此时突然头、尾、四肢都喷出水花,转成了飞盘,好似水烟花,迅速非常地追了上去。 而那灵龟的壳非常圆滑,夜龙海踩在上面竟没有跟着转动,仅是被灵龟斜顶着,送到了那众使节一侧。 哗--哗--哗---- 夜龙海早已祭出水丹,并以水丹为中心,用真气化出一只水蓝色玄龟,无限巨大化一般,两个眨眼就数十丈高下,不但挡住几十个使节,还令他们无处逃遁,纷纷被困在水体玄龟中。 夜秋和柏雨成,早就会意地同大家,一切去追上下的三、五十个使节…… …… 夜秋将四个使节困在水牢里,踩着水鼎往门派飞。他虽然是散人顶峰,可那几个人也都是散人后期,能抓四个已经不易了。 “哈哈,你才抓了四个,看我的!” 是柏雨成!夜秋赶快循声望去,远远的,见到一团火红迅速靠近。 果然是柏雨成,他的火龙幡又变大了几倍,上正躺着七、八人,都被烧得破衣烂衫,而三条丈许火龙正把他们围在当间,活活囚困。 …… 二人回到派内,发现那两位真人竟然仍在斗法! 论实力,风雨门可是第一大派,金至派不过在九州排个第五,真要叫板,也是全一教,怎么也轮不到金至派啊。 这圣体真人少年时,虽然与风阳真人是同门,都是从散修进入到一个小派,才渐渐有了今日。可光有交情,也轮不到他在人家门口撒野啊。 风阳真人现在身为风雨门掌门,被人欺负到这种地步,自是动了真火,本事全出,圣体真人渐渐有落败之象。 “圣狗!你说!你为何如此逼我?!!”风阳真人得知所有使节都被抓回,心中忧虑顿消,缓下法术,给圣体真人点喘息,却又质问起来。 “羊崽子!你我千年交情,我毁你个结界又如何?!当年,我就是把你呕心沥血才炼成的翔龙丹抢了,你不也没生气?!如今当了个破掌门,你牛气了是吧,敢叫我圣狗了是吧?!” 风阳真人立时陷入回忆,快两千年了,当年的两个小散修,今日居然都成了一派之长…… 风阳真人脸上铺满欢欣,大笑道:“哈哈!亏你还记得?!不过我还偷偷跟你的妖香儿双修!扯平了!” “偷个屁,我早就发现了,哎,不过她现在已经成了灰喽……”圣体真人说着,神色黯淡下来。 “是啊,我们也都老了。”风阳真人眼中也挂起了悲伤。 “风阳,听我一句劝,别闹了。”圣体真人眼睛有些湿润,他凝丹已经过千载,泪腺却终又洞开。 “我闹了吗?”风阳真人委屈之极,但他要强硬的多,眼睛一点都不酸,有些气愤道:“我要是闹,九州能安宁?我没有反对你们去搞什么,‘凡人修者一家亲’,这还不够吗?这少说也有七、八千年了,我们风雨门平息了多少九州的风风雨雨?特别是我接手以后,完全是息事宁人,息事宁人啊,你懂不懂?!如今保持个中立都不行?!” 圣体真人摇了摇头,深呼吸了一番,终于收起了眼眶中的红润,冷冷道:“风阳,你很清楚我在说什么,征武王万年不出一个,这是大道造化,新的时代就要来临,真正的盛世……已经出现在我眼前!” “修真就修真,人家凡人求个盛世,你跟着激动什么?!没想到这么多年你依然凡俗祸心!” 圣体真人眉毛稍稍一蹙,道:“安享太平的修真盛世,你可想过?没有凡人哪里来修真者?你我都是从凡人而来!你可想过用神通造福苍生?你可想过亿万凡人存世?就算一万人出一个修真者,那也是上亿的修真者啊!你可想过?!” “修真之途,就因为艰险曲折,才能达到修真的目的!你说那盛世,也许是有不少人能修得神通,可有几个人能最终求得真身?!有几个人能飞升?!”其实风阳真人已经觉得有些说不过了,说完后边看向远方,不去接触圣体真人眼中的失望。 两人陷入了沉默,沉默了许久…… “风阳,他日再见,我们就是生死之斗,我不希望再有什么交情夹在我们中间,这比身败神死还要难受。” 风阳真人清了清嗓子,有些胆怯地望向圣体,道:“那……那你想怎么样?” 圣体真人看到风阳的眼神,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因为那眼神中的胆怯,说明他还是不愿动摇到二人情谊的。可圣体真人还是回归了严肃,木然地拿出一根尺子,道:“记得这根尺子吗?这是咱俩第一样法器,你出的金子,我出的材料,一直都是你用,后来我们杀了第一个人,才有了新的法器,你就把它给我了……” “陈年旧事,说那些做什么……”风阳真人有些埋怨,更有些心虚,他不喜欢心虚的感觉,尽管年轻时候杀人夺宝不算什么,他更想不到九州后来会有五常居…… “对,陈年旧事了,现在你我一同把这根尺子掰断,就算没了交情,日后想战,再也无所顾忌!”圣体真人说着收起金丹,将尺子伸出。 风阳真人愣住了,这是要折尺断义吗? 哎……断就断吧……当断不断,不是修真者作风!风阳真人也收起水行金丹,飞上前去,握住了那根尺子。 咔--------! 风阳真人刚刚握住,圣体就手上用力,尺子应声而断。 这次风阳真人真的愣住了,他没想到这位老友如此干脆。 可是这一楞,正是圣体真人所等待的,一招【金樽干酒】,击穿了风阳真人的身躯…… 第二百七十二回 润物无声 “保护掌门!!!”夜龙海大喝同时,水丹凝出,使出【玄龟须】,水丹真气胀出,立刻将一只玄龟实体化,龟甲上一时间生出上千根蓝黑细丝,绕开风阳真人,全部刺在了圣体真人的身上,让人刹那间分不清,这细丝的源头到底在哪边。 风雨门众在场者足有千余人,全都是散人后期,哪里还会让夜龙海喊第二声?所有法门统统其上。 “住手--------!!!”大叫的是风阳真人,可是已经太晚了。 毫无抵抗的圣体真人,在升丹期真人夜龙海和千余散人的一同合击下,就此化为乌有。 “住手--------!!!”风阳真人还是大叫着,随着那团击穿他身体的金光原路返回,身躯上的大洞也迅速愈合了,这是圣体真人的【金樽还酹】。 【金樽干酒】可即刻掠夺对方的真气和**,接上【金樽还酹】则可在瞬间内将之归还。 “住手--------!!!” “住手--------!!!” “住手--------!!!” …… 尽管大家在他喊第二声前就已经停手,可风阳真人还是一遍遍重复着,好像要这样无限重复下去。 圣体真人的“圣体”已经消散完毕,金丹却还尚存,并用真气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羊崽子,你输了!带上我这口金丹去找征武王,还来得及,快!” “狗剩?!对……快!快找人鼎,咱们夺舍!!”风阳真人哪里管圣体金丹的话,左手一挥,数条水龙蹿出,从身后的那种弟子中,掳来七、八个金修。 “狗剩!你看这个如何?这是我风雨门中,资质最好的金行修士!”风阳真人说话间,一条水龙裹着个风雨门弟子,飞到了圣体的金丹旁边。 圣体金丹却没有任何动作,也不说话。 那个弟子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连求饶都给忘了。 风雨门人万万没有想到,掌门居然随意抓门中弟子,去给人做人鼎。 风阳真人见圣体金丹没有动静,忙又送过一个弟子,急切道:“这个呢?也是金行!而且这个才四十岁,寿元还有六七百年之多!够你恢复元气,再找其他人鼎了!” 掌门一声令下,纵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无人不往。可现在竟然直接被抓去当敌人的人鼎,这也太伤弟子们的心了。当然,现在还没人敢说一句怨言。 “要不你来这个吧,虽然是个女的,不过资质好得很,定能容下你这颗老丹啊,狗剩!” “风阳……”圣体金丹终于说话了。 “在,我在啊狗剩,你到底想要哪个做人鼎?”风阳真人立刻关切道。 “我要你做人鼎,你愿意吗?” “我?可我是经脉中都是水行真气啊,而且一副老骨头……” “别废话,我就要你做人鼎,你做还是不做?” 风阳真人身子一顿,被问住了,但仅仅是一顿,便很快答道:“行!你来吧!” 说着,风阳真人就要自行散功。 “哈哈哈哈哈,不必了,有你这份情谊,我狗剩便是不枉来这世间修一遭真啊,哈哈哈哈……”圣体金丹一面大笑,一面随着笑声迅速消散,大量的金行真气化作波涛,向四面八方扩散,每笑一声,真气就散出十数里,真气又载起笑声传得更远。 “狗剩!狗剩!!!”风阳真人不知道如何阻止,他学的上千法门中,唯独没有教怎么防止别人散功…… 最后一丝真气散去时,也留下了圣体最后一句话:“原谅我吧,柳峰扬,我只是忘不了,我们过去的梦想……对不起……我忘不了……” 一颗金丹就这样散去,一位真人就此陨落,闹剧一般,有些荒唐又令人难以理解。 “啊--------!!啊…………啊------------!!!啊…………” 风阳真人就这么疯了…… 那是续历一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年,这一年不止圣体真人陨落,风阳真人疯了不久后,也归去了,而夜龙海,则成了风雨门唯一的希望。 夜龙海没有推辞,接下了掌门的位置。 使节被杀,征武王正在集结人手,风雨门终要风雨飘摇。 之所以毫无推辞地做了掌门,是因为夜龙海不知道还有谁,能帮风雨门摆脱困境。事实上,夜龙海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夜家是同意归顺征武王的,可此时风雨门明明是被栽赃陷害,如果他带头归顺,只会让这个第一大派瞬间瓦解,千万年的基业毁于一旦。 夜龙海不怕背黑锅、不怕留骂名,他只是想保住风雨门,只是不知道怎么办才行。 ………… “夜秋!我就知道你又在修炼,”柏雨成进来也不敲门,看见夜秋就叫,“我有个好消息!好消息!” 夜秋只得收功,将两个黑洞洞的眼窝,对向这冒失的家伙。 柏雨成知道夜秋这是让他继续说下去,便没有卖关子,清了清嗓子道:“征武王派人送信来了,说风阳真人已经仙去,那圣体真人之死也就不能再向风雨门追究,故而,风雨门只需将剩下的使节放回去,征武王便暂时停止对风雨门的行动,并且由于新掌门上位,特给出三年时间考虑,望风雨门可以归顺……” “不好了!!!!”夜秋突然一声大喝,向外冲去。 沉默是金的夜秋,居然弄出如此动静,这下可把柏雨成吓坏了,楞在原地半晌,才回过神来,追了上去。 …… “父亲大人好!不好了!”夜秋落地、请安、报忧一气呵成。 夜龙海没有责怪他,反而笑道:“哦?秋儿也知道啦?” 这时柏雨成也赶到,向夜龙海躬身行了一礼,没有多言。 “嗯……”夜龙海点了点头,“确实不好了,征武王随时都有可能来攻山,可派内却还一盘散沙。” 柏雨成暗暗心惊:征武王不是说给三年时间吗?难道这是阴谋? 看到柏雨成眼中疑惑,夜龙海道:“不错,这是征武王惯用的计策,他用兵如神,深悟兵不厌诈的道理,虚虚实实,让人防不胜防啊。” “孩儿告退。”夜秋突然就要离去,躬身等待父亲准许。 他这一定又是要去修炼,好为大战做准备,夜龙海平时都是摆摆手,随他去了,可此时却笑道:“诶,秋儿莫急,你看这是什么。” 院中一下如同星辰落地,银、亮、蓝、白,将玉山、池鱼照射得通透! 光线又放亮几分,接着却维持住亮度,丝毫没有减弱,夜秋和柏雨成只得真气注目,才一点一点看个清楚。 强烈的光线来自一团水蓝,水蓝中更有一颗水珠子,正是水行金丹! 爹爹/师父什么时候成就了这样的金丹,莫非他已经从升丹期进境到了真丹期?!夜秋和柏雨成心中都是一阵惊喜和崇敬。 “秋儿,这个送你可好?”夜龙海冷不丁问了一句。 夜秋不知所以,但是他向来坦率直言,虽然不愿意说,却还是尽量简短地答道:“再好不过。” “哈哈哈!秋儿啊,你可真像……”夜龙海突然就停住了,没再说下去。 柏雨成也知道,夜龙海想说的是“你可真像你娘”,这也是他们父子话少的缘故。夜龙海本是随和开朗之人,也对夜秋十分疼爱,只可惜夜秋与他死去的母亲像到极点,无论是面无血色的憔悴、还是颓废中带着率直,都一模一样,所以夜龙海时常陷入到对爱人的哀思中,不知不觉就会对夜秋悄悄疏远。 夜龙海调整了一下情绪,道:“秋儿啊,你居然想抢为父的金丹,实乃大逆不道,挑个死法吧?” 柏雨成却噗嗤,没忍不住,笑了出来。 夜龙海埋怨了这个关门弟子一眼,不再装了,正色道:“秋儿啊,这是风阳真人逝前所留,你有没有信心?” “没有。”夜秋答得干脆。 夜龙海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孩子又让他想起那个故人,只能更严肃道:“秋儿,就算没有信心,你也必须一试,只是你知道失败的后果吗?” “不知道。” 夜龙海却有些失望,道:“哎呀,秋儿,你怎么连这个后果都不知道呢?就是死嘛,没想到你也有笨的时候。” 夜秋面无表情,躬身道:“父亲教诲的是,孩儿蠢笨,竟然不知道死后会去哪里,会是哪般。” 一丝不悦钻出夜龙海眉宇,这个孩子有时真令人受不了,跟他死去的娘一样,太过认真。 柏雨成垂在腿边的手,却不自觉间抓紧了长衫,苦苦思索起来:是啊,死后会去那?这个都搞不清楚,怎么能说知道结果了呢?知道结果是死,可死到底是什么?…… “咳咳,”夜龙海清了清嗓子,将柏雨成叫醒,他现在需要一个见证,“罢了罢了,秋儿,为父将此丹传于你,如果活下来,不要感激,因为这个丹就是风阳真人点名传给你的,当然,死了也不要怪爹。” “孩儿知道了。” “大战一触即发,我无法看护你,而你也要尽快将此丹化为己用,风雨门的将来就看你的了。” “是。” “那就听好……”夜龙海开始讲起这颗水行金丹的情况: 圣体死后,风阳真人心灰意冷,满脑子悔意。他从一个凡人到散修,又通过生死斗法才混进芝麻小派,经历无数风风雨雨,进得风雨门修真,这一修……竟然成了九州第一大派掌门人,他居然还会有什么看不开…… 风阳真人终归是走了,是非功过,丝毫没有去惦记,只是在临死时,将经脉与**硬生生剥离,又将神识留在**中,随着脱离真气,形神俱灭。 当然,也只有这样,才能将金丹保存下来,虽然只能存在短短数年,却已是运道用极了,这种靠经脉包裹金丹进行保存的方法,完全是风阳真人一时试探,进行的首创…… “……秋儿、雨成,风阳真人早年功法甚杂,进了风雨门后,只能修炼二流功法《用涉百川》,可谁也没想到,他老人家竟能有此大成,我等当以此自勉。” “是。”二人躬身答道。 夜龙海继续道:“也多亏风阳真人修炼的是《用涉百川》,才正好能被《风雨潜夜》独有的采气法门----【润物无声】采炼,可是也凶险异常,我又不能在旁护法,一切全靠你们自己了!” “徒儿就算魂飞魄散、尸骨无存,也会守护好少主!”柏雨成言出肺腑。 夜秋不自控地看了柏雨成一眼,看了看他那个躬身的侧影,才赶忙向父亲答道:“孩儿定当竭尽全力!” ………… 征武王的部队只用了一天,就将风雨门的护派结界打得粉碎。苦苦加持的风雨门弟子,早就耗空了真气,却不愿被俘,奋死抵抗,纷纷死于新崛起的觉者部队…… 而征武王手下一批五千人的丹修飞阵,看也不看,就向风雨门【藏风洞】杀去。 藏风洞前段是仓库,后端则是风雨门历代掌门、长老、真人闭关之处,整个数十里地宫,都被九州最强的防护法阵----【五行玄武阵】所罩。 此阵传自风雨门建派之初,一步步发展上来,已经将所有阵眼移至阵内正中,若想破阵眼,那就先要破阵,等于是只能硬破。 风雨门几千号修士,分成七、八百一组,分工站上五行加持位上,向着万年灵胚输入对应真气。 轰----轰----轰----!!! 柏雨成听到远处攻山的声音,心中不免焦急,他们此时正藏身在【水鬼渊】,是风雨门死牢所在,只有犯了门中禁忌,又暂时不能斩杀者,才会关押在此。 风雨门如今大难临头,早就进行了大赦,水鬼渊此时只有夜秋、柏雨成二人,且藏身在最隐秘的暗牢。光是绕过一至七层的监牢,进入到暗牢上层的【水毒囚池】,就需要走过七座迷宫,所以二人在此尚且安全。 柏雨成早已在夜秋外三丈范围,罩上龙吹结界,使得声音再大,也无法传入,免得夜秋分心。 夜秋进展神速,短短数月就将风阳真人的金丹,化去了十之七八,可偏偏这个时候,征武王却撕毁了三年之约。 这就是征武王的计谋,约定三年不战,再确实松懈几个月,等风雨门中许多人不得不开始麻痹大意时,就随便找个借口,突然袭击。 兵贵神速,兵不厌诈,兵行诡道……柏雨成最近一直在研究兵法。他发现,征武王明明不过一个凡人,竟然可以号令天下修真者,应该就是靠着战无不胜的兵法…… 轰--------!!! 轰----------------!!! 轰--------------------!!!! …… 五行玄武阵果然名不虚传,征武王此时已经带着大部队赶到,一共八千丹修、五万觉者,施法的施法,劈山的劈山,却拿那藏风洞外的结界毫无办法。 ………… 就这样轰了七天七夜,近十万修真者,都疲惫不堪,征武王只得下令后退,安营扎寨。 其实藏风洞中的风雨门弟子更加苦不堪言,为了加持结界,他们中有七成都已经真气亏空,身体虚脱。 好在藏风洞本身就是仓库禁地,物资充足,光是灵玉就够他们用上百年。 而此时,夜秋居然奇迹般地,完成了对风阳真人那颗水行金丹的采炼,体内真气不凝自聚,化成真气团悬在夜秋头顶。 柏雨成看得心惊肉跳,这可不是什么好情况,这就说明,此刻必须凝丹,否则真气散去不说,突然多了这么多真人级的真气,这一散必将带着夜秋体内原有的真气散个干净。更坏的结果,就连夜秋的真元也一起散掉…… 夜秋稍稍收功,只尽量稳住头顶气团,然后从宇囊中取出一瓶鲲翅丹,那瓶子不小,其实里面就装了五颗。这已经是风雨门所有的储备了,与三千年后,九州修真者只需几颗上品灵玉,就能换来鲲翅丹的修真盛世自是无法相比。 一颗吃下去,夜秋就觉经脉一阵震颤,真气的纯度也开始均匀化,头顶气团虽然稍稍大了一些,却更加容易控制。但夜秋很清楚,还不行,离凝丹还有很大距离,毫不迟疑,又吃下两颗。 一共三颗啦,夜秋头顶上的淡蓝气团已经大过他两倍,柏雨成看得手足无措,可他并不知道,夜秋此时的感觉真是好极了。 “呃--------!!”夜秋无法自抑的呜吟一声,带着些许痛快,终于将气团全部收入经脉,就觉经脉暴涨,充满施法**。 夜秋又倒出剩下的最后两颗鲲翅丹,鲲鹏展翅还是折翅,就看这一下了。 一口吞下,夜秋借着吸收丹药之际,踩着鲲翅丹药效抒发的节奏,直接凝起丹来。 这鲲翅丹的作用便是帮助散人,将身体中所有的杂气捋顺,尽量纯化,本身就有这很强的凝聚效果。 夜秋采炼金丹之前,整整用了三天静坐,什么也不干,就思考采炼的步骤,可以说此时一、二、二的吃法,都是早有计划的深思熟虑之举。 “呜…………嗯…………呃…………啊……啊------------!!”夜秋声音再次失控,所有真气大出,凝聚在头顶百汇穴一尺处。 夜秋长发、黑衣飘舞,体现着真气的流动路径,而那些真气本身就是湛蓝,极为活跃,更多的将夜秋整个罩住,向上翻涌,仿佛燃烧着的蓝色火焰,唯独聚向头顶一颗通透翻涌的丹液球。 整个看上去,夜秋黑衣嵌在蓝焰中,就像是一枚水凤凰的尾翎。 幸好这暗牢在地下千丈,夜秋的吟叫和真气都没有惊动到外界,而他此刻已经成为了风雨门创派以来,第五位真人…… 第二百七十三回 号令天下 《风雨潜夜》,续帝亲自整理的水修典籍,充分体现了水行法术的下降、宁静、阴寒,可以大大提高修习者采炼水行真气的速度,并增加数倍凝丹成功的概率。 所以,夜秋仅用数月,就将风阳真人留下的水丹凝为己用,并已经丹成。不过他此时还只是成丹期,完全无法满足风阳所留的高纯真气,使得他不得不继续向上冲击,向养丹期、升丹期冲击…… 如果真的到了升丹期,到底是像风阳真人那样,走强丹路线,凝练真丹?还是凭借风阳真人真丹期的真气量,直接分丹修炼,这样可以迅速提高实力,并且最为保险。而冲击真丹,在夜秋看来,不太现实,因为风阳真人也是刚刚到达真丹期,现在他的所留总要散去一、两成,靠着夜秋原本真气的量和质,根本不足以补充。 那就分丹!夜秋主意已定,开始先向养丹期冲击。 谁都知道,只要有机会修真丹,那就一定要走强丹路线,因为只有成了真丹,才有望开始修炼金身。可现在风雨门正是用人之际,夜秋没得选择,他毫不迟疑地将新成水丹反复凝出收回,通过多次凝丹,将采炼来的高纯真气进一步均匀化。 柏雨成见夜秋度过凝丹难关,仍在修炼,没有打扰,而是随手推出一团火行真气,分入一部分神识,便也开始打坐修炼。夜秋剩下的修炼只是提高境界内的层次,并不是突破境界间之界限,故而已经没有什么大碍,所以柏雨成才敢放心修炼。 《龙火仙诀》,这是夜龙海传于柏雨成的独门功法。虽然夜龙海修炼得是水行,可《龙火仙诀》乃夜家太祖所创,对于修炼者要求过高,夜龙海才修习的《风雨潜夜》,而他对《龙火仙诀》的修炼方法,却背的滚瓜烂熟,故而传给柏雨成没有任何问题,关键就看柏雨成的“独特之处”能否够用。 《龙火仙诀》是一套火行功法,却可以同时提高修习者的神识强度,并随着进境,神识可有壮、分、联三重境界。 凡是修炼火行真气,本身就十分困难,因为火行主上升、发散、阳炎,虽然好采炼,却难凝聚,更容易边凝边散,基本采炼的同时就会化去三成。火修采炼速度会比其他修士快一、两成,却又要在凝聚时散去三成,这个账谁都会算。而《火龙仙诀》中的【烧神术】,则可以把散去的三成火气,推进修习者神识。 神识与真气,本是引导与承载的关系,真气可以是神识的载体,可以包裹神识,除了那【烧神】之术,在神人境界之前,还真没有什么修炼法门,可以直接用真气融入神识的。 神识受了火行真气发散、上升之力,会变得高度活跃,这等于催化了神识的修炼,这时神识会迅速茁壮,就好像提前进入了炼气化神的境界。而金身大成以前,都还是炼精化气的阶段,神识只能靠日积月累地训练提升,以神养神,以神壮神。 可《龙火仙诀》中的【烧神术】,则逆天而行,代价就是修习者随时有可能走火入魔。因为神识的活跃,也加快了神识的消耗,稍微不小心,【烧神术】后力不足,就可能让人神散识灭;而如果“烧”得太狠,则有可能令修习者心魔横起,迷失本性,可能连自己正在修炼都不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这就造成了该功法对修习者的独特要求----必须天生神念强大。 天生神念强大,强大到一定的水准,就会有独特之处,比如隔空取物、读心、摄心…… 柏雨成便是这样一个人,他生下来不久,就能让一些小物件漂浮在身边。当然,他曾被凡人看作怪物…… 壮、分、联,三境。 壮,即神识的不断茁壮,直到修习者可同时使用上千法器、施展上百法术,只要真气足够。 分,神识生发,可以随时分出神识,一开始两个,后面可到达十多个甚至更多,各做个事……比如此刻的柏雨成就是推出一团火球,将神识分入其中,他自己则静心修炼,一有情况,那个火球就会被分去的神识控制,通知柏雨成。 联,神识独立而联合。在分的境界,分出的神识虽然可以独立行事,却不能同步沟通,只能在收回时合并信息。可如果到了联的境界,修习者就将神识分成几份到几十份,同时做事,同时感知,一心二用、三用、多用…… 没有炼气化神的基础,普通修真者最多是以神壮神,万难到达分境,柏雨成一个散人顶峰,竟有着神人的神识……所以,夜龙海只能将他作为关门弟子。 柏雨成离凝丹还欠些火候,鲲翅丹又被夜秋吃个精光,虽然心中也会有些起伏,但他很明白,孤注一掷保夜秋凝丹,才是风雨门唯一的希望。 柏雨成决定下面这段日子,主要修炼神识,靠同时施展众多法术、法器,来增加战力。所以,他没有全力阻止采炼来的火行真气发散,而是一点点松懈,直到散至四成,凭借【烧神术】“化神”,行走于神散识灭的边缘…… ………… 轰----------------!! 轰----------------!! 轰----------------!! …… 力度均匀,征武王将修真者们分成阵列,对着藏风洞外面的玄武大阵玩起了车轮战。 “这已经几个月了吧?!!他们到底有完没完??!!有完没完?!有完没完!!!……”藏风洞中,一个堂主受不了了,他虽然有着灵石补给,可一连百多天的不断加持,还有没完没了的隆隆声,正在将他慢慢逼疯。 夜龙海在另一阵中,一面加持,一面安抚道:“鲁堂主,坚持住,他们在外面也不好受的。” 掌门发话,鲁堂主不敢再大叫了,却还是兀自呻吟,一惊一乍。 堂主上面有坛主,坛主上面有长老,长老才够得上级别和掌门说话,如今夜龙海亲自安抚这位堂主,却仍未有什么效果,并不是那堂主造次,确实是到了极限,心性的极限。 有些人修为很高,神识很强,可心却很脆弱。当然,绝大多数人都会掩盖这点,就好比鲁堂主,手下管着三百多号修士,他却成为了第一个精神开始崩溃的。 夜龙海脸色阴郁,终于叫道:“陈长老、李长老、庄长老、聂长老!” “在!”四位长老同声应道。 “大家都累了,确实应该休整一下,你们四人迅速各自挑出一百强手,我们分成五阵,各加持一处,让剩下的人迅速休息。” 四位长老迟疑了下,又纷纷应道,开始目光扫视,点将挑人。 本来几千人一同加持的结界,现在换成了四百零五人,夜龙海更是独挑一处,看得那些撤下来的人心惊胆寒,纷纷又想返回帮忙。 夜龙海绽出真气,拟声道:“你们速速打坐静养,不要多虑,记住,只有六个时辰。” 大家不敢怠慢,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打坐养神。这种消耗战,真正消耗得是神识、心境,如果只是灵石、丹药,那藏风洞的储备足够几千修士百年使用,谁也不会傻到在外面轰一百年,哪怕他是征武王…… 可征武王就是征武王,一听说自己部队里有人累了,马上下令道:“不要交替!全体猛攻!” 自己的人累了,说明里面的人更累,所以征武王干脆打破了车轮战,命令几万修真者同时强攻。 传令手飞到部队上空,将一颗青色灵胚震碎,顿时青光大放,几万修真者立刻停下攻击。丹修们停在空中,纷纷聚起气团;觉者则排成方阵,都赤膊上阵,将所有力量用来甩起大小不等的黑铁流星球,小的有千把斤,大觉宗的中觉们,则都是甩着几千斤甚至上万斤…… 风雨门帮众还以为外面的人停止了攻击,顿时一阵欢呼,夜龙海却大叫:“不好了!所有人快快归位!他们要总攻了!!!!快--------!!违令者死--------!!!” 大家不敢迟疑,统统回位,他们知道什么是总攻,结界崩坏,冲进的多余真气当时就会杀死大半人,连归降的机会都没。 藏风洞外,红光终于亮起,丹修们全力打出凝聚了整整一刻的真气团;觉者们则同时放飞五、六万颗黑铁巨球,如同遮天黑云,却从地面起飞,到了天上,走着抛物线,在下落时与丹修们推出的各色“陨落星辰”合为一流…… 轰………………………… 据当事人后来的说法,他们只知道声音很大很大很大……到底有多大,说不清楚了,反正有不少人耳朵被震聋了,后来征武王调集来五百个木修全力救治,也用了三天才帮他们全部恢复听力。 藏风洞外的五行玄武大阵……粉了,却没有碎裂,从之前打上去会泛起青黑波纹,变成了整个都是实体化的青黑壳子,而被攻击那一侧,满是巨坑和裂缝。 “阵眼破了一半!掌门!!快趁着他们下波攻击到来之前,退进内府吧!!”一个长老情绪紧张道。 夜龙海怒火中烧,喝斥道:“混账!!什么时候轮到你对我下令?!!” 内府就是掌门、真人闭关修炼的地方,那里倒是有【内玄武阵】,强度更高、体积更小,更加容易防守。可是那个内府,就是挤满人,人摞人,也顶多容下一、两千人,夜龙海怎会撇下那剩下的好几千号? 众人大多不言,却少不了几个忠心之士,劝掌门自保,多以夜家人为主。 “掌门!还是听庄长老的吧!快进内府!” “对!我等在内府外防守!一定不让他们进来半步!” …… “全都给我住口!!”夜龙海没空教训他们,喝止他们后,便直接命令道:“快!所有人回自己位置!趁第二波到来之前,我们快些修复阵眼!!” 大家心里想法万千,却被夜龙海一声怒喝给统一了,纷纷回到原来的位置,加持起结界。 夜龙海则和一众精通布阵的好手,疏导起大家送入阵中的真气,开始修复阵眼。而几个长老,却开始偷偷交换起眼色。 这些阵眼都是被震坏的,虽气断,形尚在,想要在第二波之前修复并不是没有可能。而且有个情况他们如果清楚,就会更加有信心,因为征武王的部队受到了真气反震,和黑铁巨球的反弹,也有些死伤,要发动第二波,没那么快。 可征武王却根本没有下令休整,他一个凡人,只有五十三岁,头发甚至已经有些花白,却偏偏能调动十数万修真者、号令天下。只见他一个手势下去,传令手毫不迟疑地又取出一块青色灵胚。 当修真者们看到天空中撒下的青光,除了实在不能动的,就算七窍渗着血,胸骨被震裂,只要还能作为,便都纷纷凝起气团、甩起黑铁流星球…… 但是他们还是慢了,只准备到刚才一半,结界就从粉状实体化变成液态,缓缓消融一般,裂缝开始愈合。这让破阵的修真者们,立刻丧失了信心,动作懈怠起来。 一乘战车,在天上丹修和地上觉者之间,横贯飞行。驾车人是全一教的通里真人,车上正是征武王,征武王浓密的黑髯中,一张四方大口喊出凡人的声量,却令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 “忘记那个盛世吧!那个盛世不属于你们!那个盛世只属于坚毅者!!而你们--------!!已经被这个曾经碎裂的法阵给打败!!一个被你们亲手击残的法阵!!一个只会挨打的法阵!!它却把你们打败了!!!忘记那个盛世吧!!除非你们战胜自己内心的脆弱!!只要比这个脆弱的法阵再坚强那么一点点……可是……你们办得到吗?修、真、者、们?” 说到后面,言语中充满了取笑和不屑。 一千多岁却还青年样貌的通里真人,给征武王的战车罩上一层绿色气罩,便兀自飞离到不远处的丹修阵中,祭出三颗木行金丹和一柄通体青绿的长枪,并将三颗木丹镶嵌在枪身上,那是他的法宝木凝枪。 “呵呵,我可不要做窝囊废,被一个不会还手的东西打败。”通里真人说得极其随意,木凝枪已经射出一道碗口粗的绿色凝光,一直连贯没有中断,打在正在恢复的结界上,顺着尚未恢复的裂缝切割起来。 藏风洞内立刻隆隆震颤,不知谁,惊叫了一声:“是全一教的通里真人!!” 洞内顿时乱哄哄,议论纷纷,他们都知道破阵要的不仅仅是攻阵力度,高度凝聚的点攻击,则更为有效。 “不要惊慌!只剩四个阵眼了!我们故意留下了外层的裂痕,通里被裂痕吸引,找不到那四个阵眼的!!大家坚持住!!!” 夜龙海的话震住了场面,对大多数人来说,现在也只有孤注一掷了。 可是,许多地方,许多人和事,往往下梁都不会歪,偏偏就是上梁自己不正。 “掌门!不好了!!几个长老逃进了内府!还带走了两车灵玉!!!” 砰------------! 一个堂主刚刚禀报,内府闸门的砸落声便响起了。 总有脾气火爆的,虽然身份低微,却敢于破口大骂: “***!风雨门就毁在这种败类手里!!” “几个长老真不是东西!!” “想不到啊!猪狗不如啊!居然还能修真!!” …… 更多人则心里发虚,都觉得风雨门穷途末路。 夜龙海虽然心中气愤,但他知道此时需要的是冷静,终于开口道:“诸位道友,我们同在此门修真,我很想说这是我们的缘分,可这个词已经被躲进内室的那种小人们用烂了,说出来都觉得恶心,我只想说,我夜龙海,会战至最后一刻,结界破了,我拿金丹去补,阵眼坏了,我拿身体去填!” 言罢,夜龙海飞出洞口,祭出尚徘徊在升丹期的水行金丹,将这颗坚定不移、走着强丹路线的金丹,送到结界裂缝处,阻住通里真人那根木凝枪的切割。 洞内除了几百号夜家人拼命加持,剩下的几千修士无人说话,虽然加持的动作没有停下,却都有些僵硬,内心做着复杂地思想斗争。 “又修复了一对,现在只剩下两个阵眼了!”一个平时负责维护结界的修士说了个好消息,话语中充满激情。 “妈的!拼了!”一中年修士吃下了两颗回灵丹,攥紧灵玉,全力输出真气,拼命加持起来。 “对!拼了!!”又一个修士加入到他的阵营。 紧接着,洞内嘈杂起来,叫喝起来,而洞外的结界则异常迅速地修复起来…… 与此同时,有着征武王的激将法,有着通里真人带头,洞外的修真者们早就振作气势。 轰…………………… 结界刚刚修复,再次碎裂,通里真人没有停手,直接打向最大的裂缝交汇处,而夜龙海的水行强丹也已经送到。 丹修和觉者们不等绿光亮起,就已经开始准备起来,聚气的聚气,甩球的甩球。 轰…………………… ………… 轰…………………… ………… 结界的阵眼越坏越多,修复跟不上对方的攻击,而那些破阵的修真者,也在反震中,坠落的坠落,倒下的倒下。 但是修真者们都心中佩服,因为征武王说对了,那个不会还手的玄武大阵,真的是一个脆弱的阵,真的在他们一次次合击下,越来越趋于粉碎。 就在新一波攻击准备施展时,天空中却突然亮起白色强光! 大家都是一个迟疑,这是收兵的信号啊,怎么可能? 有人立刻喊道:“有刺客!!” 大家望去,就见一个身着火红长衫的少年人,催动十数条火龙,蚕食着通里真人留下的木行气罩,露出几个空洞,头顶洒落着晶莹闪亮的白色灵胚粉末。 那红衣少年人正是柏雨成,就见他已经挥手撒飞几百张符纸,祭出几百样法器…… 眨眼间,柏雨成施展出的几百条火龙、符纸中钻出的几百只形态各异的火兽炎禽、几百个泛着火红真气的法器……汇合成堪比真人的气势,打向木行气罩的空洞…… 第二百七十四回 鱼和熊掌 征武王的部队都在全力破阵,谁也没想到,这千丹万觉之中,竟然有人敢于混入。 想不到归想不到,通里真人既然敢于暂离征武王,那就必然有所安排。 只见一颗翠绿的木行金丹,正藏在战车之内,已经随着通里真人的神念,绽出真气,凝结成一面圆厚盾牌,挡去柏雨成的攻击。 可是柏雨成的目的已经达到,大多数不知情的修真者,纷纷收住手中动作,改为攻击柏雨成,保护征武王。 “不要管我!快点全力破阵!!”征武王下令,可是已经晚了,许多真气团直接被推到了他与柏雨成之间。 觉者们的铁球还在准备,只有几百个中觉改为其他精准度高、速度快的长柄武器,投掷向空中的柏雨成,还有几十个中觉则是扔出了盾阵…… 柏雨成来得突然,但他本身可是“深谋远虑”的,早就知道这样攻击不会得手,完全是为了打断攻阵部队节奏。 不管目的有没有达到,柏雨成早就制定好计划:全力猛攻一下,就直接逃散,有人追也好,追得人多就更好,以此分散敌军的注意力,给藏风洞中的同门争取时间。 见柏雨成只是合击了一次,便将一个蓄满真气的火葫芦,对着前方猛喷,还不忘继续往里灌注一股真气。那葫芦里面竟然装了几颗火行灵玉,在猛烈地真气催动下碎裂,绽出更多火气,使得葫芦立时吐着白炽焰尾,将柏雨成推飞。 柏雨成早就凭借丹修那凡人巅峰的身法,双脚踩在葫芦屁股上,而左右双手各拿一个葫芦,如法炮制……三个火葫芦吐着三股白热化的火行真气,使得柏雨成一闪即逝。 通里真人回头看着,知道他这是要调虎离山,与其去追他,不如继续猛攻,所以只能心里咒骂:小子!真有你的! 可是许多修真者并不明所以,下意识地追去好些,有自认为飞行法器出类的,也有觉得自己奔跑跳跃拔萃的,纷纷追了上去,一时竟有两万之多……敢打征武王?找死! “全力攻阵!违令者斩--------!!”征武王再次呵斥,跟之前那声呵斥没有什么间隔。 修真者们才反应过来,却已经追了几里。 仅仅是这一下扰乱,使得修真者们的节奏彻底紊乱,除了导致这次不太靠谱的攻阵,使得玄武大阵恢复了八成,后面的几次攻阵也有些乏力、不调,到后来玄武大阵居然完全修复了。 征武王知道大家是真累了,只得下令收兵。 大帐内。 “都是臣下自作主张,没有保护好主公,导致那人扰乱成功,请主公治罪。”通里真人虽然觉得倒霉,但认错态度十分诚恳,确实是他的失误,如果他在身旁,就算被偷袭,修真者大军也不会慌乱。 征武王点了点头,对于通里真人的磊落很是佩服,道:“嗯,错不全在你,你过去的时候,我没阻止你,是我的失误;而且即便我被偷袭,没有命令,所有人都不应擅离攻位……这点说明了我平时带兵无方;大错、小错都在我,你不过犯了个中错,所以我们一同受罚吧。” 帐内都是各派高层,也有大觉宗的将领,早就对征武王佩服得五体投地,听他如此之言也在意料之中,可没想到说至后来,居然要亲自受罚。 没等大家说话,征武王已经吩咐道:“来人啊,杖刑,我来大杖,通里真人来小杖,各领一百!” 大家那个拦啊……可怎么拦得住? 通里真人觉得好笑,自己一个真人,如今居然要趴着受杖刑。有着高深修为,那些小杖对他起不到任何杀伤,完全是丢脸而已。不过他心服口服,身旁的征武王凡人之躯,可要挨上一百大棍! “用力啊!你们是觉者吗?!”征武王就觉那棍子像拍凉粉,当即呵斥道。 两个觉者额头上都是冷汗,虽然他们觉术精湛,对于力量的把握准确到极致,可真得害怕用过了力,都是软绵绵地挥下。听到征武王命令,只好试探着打下…… 啪----!啪----! “啊!真狠!!”征武王就觉落棍处剧痛,不由得叫了句,黄豆大的汗水立刻从头上滚落,却又马上肯定道:“对!就这个力度!这才叫杖刑!从现在开始计数,两个了啊,还有九十八个!” 再有九十八棍征武王一个凡人,非要当场死了不可。 “主公,杖刑是活罪,又不是死罪,请容许臣下给您边治疗边受刑。”通里真人屁股上的棍子啪啪直落,说起话却没事人一样,这就是修真者,即便是个丹修,身体也强韧到了普通人的顶峰。 征武王趴在刑凳上,听通里真人此言,立马瞪眼看向他:“胡闹!杖刑就是杖刑!不是死的活的!死又如何?!今日死了那么多将士,聋了一大半,难道我不该受刑?!就是死了,那也是罪有应得!都不准手下留情,就按行刑手的力度来!” “主公!万万不可啊!”帐内谋臣武将一同求情。 “莫非汝等想要抗命不成?!”征武王又是一声呵斥,没人敢说话了,“继续!” 啪----! 啪----! 啪----! …… 一下一下,打在征武王凡人之躯,疼得那些修真者心中颤抖。虽然他帝者之相,体貌甚伟,却一点修为都没,如何吃得一百大棍?!但征武王的命令,他们知道,是阻止不了的。 ………… 当征武王再次醒来,背后已经皮开肉绽,一吸气就是剧痛,更有两节骨头断了,下身没了知觉。 “主公,您以受完刑罚,可否让臣下为您医治?”通里真人带着哭腔,神情紧张。 “我……我没死……”征武王气若游丝,趴在刑凳上说不出来话。 “是的,主公!您还健在,已经受完了一百大棍,快命臣下给您医治吧。” 征武王有些气恼,但发不出火来,奋力挤出几个字:“那你……废话什么……快啊……” 升丹期的木行真人,治疗凡人伤残自然不在话下,忙为征武王医治起来。只是周围一众修真者,都心中偷笑,征武王明明才挨了二十多棍就昏过去了,还是通里真人悄悄打入一些真气,他才得以醒来…… …… 当夜,征武王身体还未痊愈,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主公,还是不见吧,他可是……”说话得是军师,一个年轻修士,叫王言羽,虽然只有散人中期的修为,却是续帝兵法传人,胸藏《鬼谷兵法》,没想到他的话直接被征武王打断了。 “诶,我说见,就见,”征武王说着,向门外觉者道:“快叫他进来。” 征武王要接见的正是夜龙海,近距离接见一个敌方真人,即便是有数个真人在旁,也未必能保住他凡人之躯啊,更何况此时军中只有通里真人。 通里真人赶忙祭出四颗木行金丹,围绕在征武王身边,征武王却从床上奋力爬起,坚持道:“收起来,你这几颗金丹虽然能斗过他,可他要是真的想杀我,你也护不住。” 通里真人知道征武王说一不二,只好收起金丹,心里却郁闷:明知道护不住,你还接见他? 夜龙海很快从帐外走来,见到征武王坐在床榻边上,略有些迟疑,又很快躬身行礼,道:“在下夜龙海,能得征武王接见,荣幸之至。” 征武王屁股仍疼得不自在,干脆扶膝起身,立刻被身旁的王言羽和通里真人搀住了,勉强还礼道:“龙海真人亲自驾临,应该是我的荣幸才对!” 夜龙海见征武王站都站不直,拱个手都疼得嘴角抽动,却一脸热情与真挚,不由得暗自佩服,也庆幸今天是来对了。 正所谓英雄相惜,作为一门之主,夜龙海居然敢于独自前来,征武王又岂会不见?兵不厌诈的道理征武王是懂,但直觉告诉他,夜龙海不会用这种诈术----用假意真诚得到接见,再突施杀手…… 不过夜龙海可忘不了征武王的“奸诈”,仍是恭敬,却面色一沉,道:“征武王如此磊落,那在下就打开天窗说亮话,风雨门到底做错了什么,使得贵军打破三年之约?” 见夜龙海脸色不善,通里真人已经挡在主公身前。 “诶,莫要挡我,”征武王拨开通里真人,答道:“你我都清楚,这不过是个计策,我征武王就是说话不算话了,就是要骗你们风雨门,好将你们打败,这就是我们为何要打破三年之约,风雨门什么都没做错,唯独身为第一大派,没有以九州明日的繁荣为己任,这一点……错了。” “我们风雨门已经保持了中立,这还不行吗?” 征武王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道:“龙海真人,你也要装糊涂吗?你们第一大派中立,剩下的那些门派也都中立,找他们商议革新之事,便都已保持中立为借口,仍是奴役、压榨凡人,分什么外门内门,将凡人变为他们自己的奴隶,好让那腐朽的修真世袭一直延续下去……如果今日不改变这种现状,等到他们实力恢复,又会联合起来,向外扩张,将天下变成修真者压榨凡人的世界,变回门派间不断纷争的乱世!所以,我们就要拿风雨门开刀,告诉他们,没得妥协,要么归顺,建立和维护新的秩序,要么被正义的力量所征服!” 夜龙海沉默了,他想反驳,还想祭出金丹,直接杀了这个凡人之躯的帝者,可他办不到,因为那种说法他也同意。 没有凡人何来修真者?可征武王出现前的九州,门派之间日日纷争,门派内又派系分明。几乎所有的门派,都不把管辖内的凡人当人看,要不是真人之前的境界辟谷太耗真气,可能凡人已经被一些大家族给杀光了。 那些家族以垄断为目的,从控制地域的灵脉、矿脉、山河……到农民、矿工、奴仆、外门弟子、派内普通弟子,统统都被他们控制得死死。几乎所有门派都是一个或几个家族共同掌控,只要实力足够,就会去攻占其他门派的地盘,抢夺资源。 从续帝离去后,修真者们分门立派,又用了万把年,形成数百个各据一方的门派,这种纷争便开始了。先是与世无争的方士门派遭到大清洗,然后是刚刚蓬勃发展的大觉宗被围剿,又因为大觉宗退到边远雪山,才开始了丹修门派间的内斗,到现在已经有了万年之久。 后来大觉宗盼到了征武王,一个曾经率领一方凡人和散修,推翻中等门派----永胜门的传奇王者。 觉者们成为了征武王的军队,一些不堪欺压的丹派散修也慕名而来,凡人们更是成为了这支正义之师的可靠后援,帮修真者们开采灵玉、耕种粮食、管理药园…… 黄金将灵玉从货币流通中解放出来,全都用到了真正需要的地方;凡人得到应有的尊重,修真者之间没有贵贱,一切都按劳所得,而不是暴力;斗族也表示了对征武王的支持,同意他以通天塔为中心,建造人族世界第一座都城----豫州城! 征武王短短二十年,就给九州带来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使得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了那个盛世…… 凡人、觉者、散修、斗族,然后是道教体系的全一教、金至派,一个是九州第二大派,一个是九州第五大派,这立时使得许多弱势门派,也投入到征武王的阵营中。 …… “我只是不愿看到风雨门分崩离析。”夜龙海有些颓然,其实他知道,风雨门必然分崩离析,除非……他现在真的杀了征武王,这个凡人。 看到夜龙海眼中闪过的一丝怪异,征武王拿起墙上一柄长剑,当做拐棍拄在身下,又将身旁二人推开,独自行到夜龙海面前,道:“你们修真者常说,行道总有牺牲,我呢,只知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是风雨门就此分崩离析,还是回到过去那种乱世纷争,现在我将选择权交给你。” “主公!”通里真人满心焦急,喊了一声,又那威胁的目光看向夜龙海。 这时帐外也跑进几个中觉,立马拿起巨盾挡在征武王身前。 “都退下!!”征武王一声怒吼,扯动背后伤处,疼得差点昏过去,却喝退了那些力拔万斤的中觉。 等征武王从疼痛中恢复,再次对夜龙海重复道:“请行驶你的选择权吧,杀了我,可能这场战争会有扭转,风雨门仍能恢复第一大派,不杀我,回去继续抵抗,我终将带着大军把风雨门……荡平!” 夜龙海早已想得明白,光是冲着那几个长老,怎么可能让这种门派继续做第一大派,不过…… “可否允许我们归顺?一切规矩照你们说得办,但将风雨门尽量保存下来,风雨门真的需要时间!” 征武王闭起眼,摇了摇头,才重新看着夜龙海道:“你们夜家的立场我很清楚,可是为时已晚,贵派的风家和雨家,杀了多少人?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如果这样都得不到处理,天下谁服?” 征武王说得是风阳真人辞世之后,对夜龙海继位掌门不服,又不受管束的风家和雨家,开始极力备战,命令属地的几万凡人,无论男女老少,没日没夜地去开采灵玉。 后来凡人们暴动,纷纷往征武王那边逃离,风家和雨家竟然展开了大屠杀,说既然他们不愿意干活,与其跑到征武王那边,不如全部杀了。于是,就有两三千修真者飞在天上,追杀几万体力透支的凡人…… 征武王见夜龙海沉默不语,继续道:“如果夜家和其他有识之士,愿意加入我方阵营,我们征武大军列队迎接,狂欢七日,但风家和雨家……” 说到这里,征武王一双龙目绽光,定定道:“他们手上沾满鲜血,自然要血债血偿!风雨门奴役凡人,又背信弃义屠杀他们,不能再留!” 闻听此言,夜龙海突然目露凶光!一颗水行强丹立时凝出! “保护主公!!!”喊话的是王言羽。 其他人哪里还会喊话?通里真人知道再快也护不住了,只得四颗木丹直直冲向夜龙海,让他不得不自救。 其他几个中觉则凭借诡异身法,用巨盾建筑起堡垒,将征武王围得密不透风。 “住手!!!”征武王大喝。 四颗木行金丹刚要打到夜龙海,他身前那颗水丹便硬生生接住了。 通里真人猛然就觉得夜龙海的水丹有些怪异,又听到主公大喝,值得略收了力道。 “呃……”将水丹半散半凝的夜龙海,终于被四颗木丹震伤,口吐鲜血,水丹碎裂。 大家都楞了,这夜龙海怎么成了纸做的?通里真人最为清楚,忙收回木丹,等待征武王命令。 “快为龙海真人疗伤!”征武王命令后,又冲几个中觉命道:“你们可以让开了。” 几个中觉领命,收起巨盾,仍是没有站远。 通里真人则赶忙帮夜龙海医治,可是这丹碎岂是寻常?虽然保住了夜龙海的性命,但那碎裂的水行金丹则再也无法收回,只能被夜龙海勉强控制着,不被散去。 但这正是夜龙海想要的效果,就听他艰难道:“现在,我会给夜家和无关人等,一个脱离风雨门归顺征武军的理由,望你们能接受他们,并保守今日的秘密。” 征武王竟撒剑跪下,热泪盈眶。 哗-------- 众修者跟着同跪。 夜龙海赶忙上前搀扶,征武王却不起身,仰头道:“龙海真人肯为他人安危自损修为,鄙人佩服,夜家和其他无关之人,只要来投,定当重用、善待!今日之事吾等也一定守口如瓶!” 说着,征武王眼角扫向身后一众,质问道:“汝等可听见?” 军师王言羽赶忙带头道:“微臣发誓,一定保守秘密,如有违背,受天雷九诛,神形俱灭!” 其他人等则跟着重复道:“臣等发誓,一定保守秘密,如有违背,受天雷九诛,神形俱灭!” 夜龙海有些激动,征武王和这支军队没令他失望,那个盛世也不是虚无,就搀起征武王道:“主上,在下福缘浅薄,无法在您麾下痛快拼搏,唯有犬子与一个关门弟子,实在放心不下……” 见夜龙海说到这里,面露担忧,征武王双手掐着他的肩膀道:“龙海真人放心,大业一成,我定命你后人,为你修建庙宇,你的儿子和弟子,都会按照他们的意愿进行安排。” “修建庙宇就不用了,只要能善待夜家人和我两个后人,夜某此为即是值得!”夜龙海言罢转身飞去。 等夜龙海飞远,通里真人道:“主公,他如此这般,用意不明,还是小心为妙。” 征武王猛然回头看了他一眼,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然后便趴在床上养伤了。 几个中觉什么也没说,他们只管保护主公,如今危险散去,便退到了大帐外面。 剩下通里真人有些不知所以,只得看向王言羽,却迎上一个坏笑…… 第二百七十五回 都是婊子 水鬼渊,一共九层,柏雨成带回征武王撤军的消息后,夜秋只是略微点头,便继续安心修炼,柏雨成也急忙打坐调息,恢复突袭时亏空掉的真气。 刚刚入夜,柏雨成被身边火球中的神识提醒,立刻警觉起来。 夜秋则干脆缓缓收功,丝毫没有惊慌,淡淡道:“是我爹。” 如今,夜秋到达真人境界,对于真气波动的感知极其敏锐,甚至超过了神识强大的柏雨成。 柏雨成点了点头,略收戒备。 “秋儿,雨成,快随我来。”夜龙海并未下到最底层,而是在第三层直接探入真气呼唤。 夜秋眉头一皱,觉得有些不对,却又说不上来,只得跟着柏雨成激活暗牢机关,往上行去。 “你们随我来。” 等二人出来,夜龙海已经在水鬼渊上空等着,撂下一句话便快速向藏风洞飞去。 这时夜秋又觉得有些不对,就听柏雨成也小声嘟囔:“怎么师父怪怪的。” 夜秋没有接腔,并未祭出飞行法器,而是凭借真人修为,直接向父亲追去。 “哎呀,等等我诶。”柏雨成祭出火龙幡,全力追上。 二人一路来到藏风洞,夜龙海已经叫人开了结界一角,不等他们靠近,夜龙海又是先行一步。 即便夜秋和柏雨成,察觉不出那颗隐去光芒、藏在夜龙海腋下的碎丹,但一种怪怪的感觉总是笼罩着他们,挥之不去。 二人进到藏风洞中,就听有人向夜龙海报告:“掌门真人,风家和雨家的人都去了内府,要找那些长老理论,属下拦不住啊……” 夜龙海点了点头,没有责怪,心中暗笑:他们去内府还能干什么?“要找那些长老理论”不过是个托辞,当然,这也正合我意。 “刚才我去向征武王讨说法,可惜他们怕我对那个凡人之躯的征武王不利,没有见上,就这么一会儿,风家、雨家就有了动作,真是很着急啊……”夜龙海说着,带上夜秋、柏雨成和几个夜家心腹,向内府行去。 风家精锐一千,雨家精锐八百,非要把内府塞爆了不可,所以两家高层才要编造个托辞。一到得内玄武阵前,两家高层用真气叩门,便被长老们请进去理论,然后又陆续每家召了三、五百人进去,就再无动作。 剩下的风、雨族人心中发虚,因为他们分明就是家族里相对地位最低、修为最低的…… 他们没想到身为高贵的风、雨族人,竟然又被分了次贵贱……见到夜龙海行来,纷纷诉苦。 夜龙海没有理他们许多,留下夜秋等人,孤身一人上前,叫开了内玄武阵。 出来的是“老好人”庄长老,对夜龙海恭敬道:“掌门有何吩咐?” 这还用问吗?临阵脱逃就是死罪,此时还敢问“有何吩咐”分明是装糊涂。但夜龙海没有发作,而是面带微笑,道:“怎么?不请我进去谈谈吗?” 庄长老仔细看了看夜龙海的表情,似乎心领神会一般,一下真正地恭敬起来,道:“里面甚是拥挤,属下才没敢请掌门进去,还请掌门息怒,入内主持大局。” “嗯。”夜龙海满意地点头,抬手拍了拍庄长老的肩膀,进入内府之中。 庄长老避开众人目光,赶紧将内玄武阵关闭,隐去了。 门外的风、雨族人小声嗡嗡,虽没敢直接议论,但心中的意思明确:莫非这回连掌门也进去“龟缩”啦?不过他儿子和夜家亲信并没跟去啊,等下要是再耍花样,叫他们也跟着进去,那就干脆拼了。 藏风洞?地下内府。 风家家主见到夜龙海进来,又朝他身后张望了一番,便赶忙向庄长老训道:“怎么就放进来掌门一人?秋儿呢?雨成呢?还有夜家十七黑闪,九大冰尊,快叫他们进来,还有夜重燃、夜凝香他们……” “不急不急……”夜龙海有些想吐,但忍住了,打断风家家主的话,道:“风雨门先有风、雨两大家族,而后才收容夜家,如今夜某竟然坐上这风雨门掌门之位,实是诚惶诚恐啊。” 两家家主脸上一阵惊慌,前后说道: “掌门此言差矣,风阳真人也是赐姓,风雨门向来以修为论高下,夜掌门真人修为,如何不能做掌门?” “是啊!而且夜掌门可是堂堂夜家家主,论资历,轮修为,这风雨门的掌门之位,都当属夜掌门!!” 夜龙海露出高兴的样子,扬眉道:“哦?这么说……你们现在还认我这个掌门?” “夜掌门修为高深、出身高贵、见识高远,带领我们风雨门无往不利,谁敢不服?!我雨泛要亲手杀了他!!”雨家家主,突然对着身后那些人质问道。 这个内府也有几十间石室,处在地下深处,汇聚着水行真气,实在阴寒。此时,却挤满风、雨二家的上流人士,又都聚在大厅里,有些水泄不通,听雨家家主质问,一同喊起口号: “龙海真人,法力高深!千秋万代,振兴我门!” “龙海真人,法力高深!千秋万代,振兴我门!” “龙海真人,法力高深!千秋万代,振兴我门!” …… 这风雨门在九州独领风骚近万年,不是没有原因,全仗三位真人级的掌门,如今算上夜龙海就是第四代真人掌门,可以说风雨门这口号就没变过。就在前段时间喊得还是“风阳真人,法力高深”…… 夜龙海抬起一只手臂,露出满意的笑容,收下大家的“爱戴”,止住口号,朗声道:“没想到诸位还记得我夜龙海啊,还认我这个掌门,那既然如此,我夜龙海就留在洞中,与大家共患难吧。” “哎呀呀……夜掌门真是英明神武!有了夜掌门在此,我们风雨门何愁不能渡过难关啊!” “有夜掌门在,这算什么难关?” …… 风、雨二主又是一番溜须拍马,甚至长老们也准备加入进来。 夜龙海再次用笑容打断了他们,继续道:“我们就在此守着,等下出去再搞几车灵玉、物资进来,我们这些人就是守几百年也没问题,倒要看看征武王如何破阵!” “对!” “就是。” …… 等一阵随声附和过去,夜龙海又道:“至于留在外面的人嘛,他们愿意干啥干啥,最好都死绝,省的留下说我们坏话,他们不懂,‘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此时要是不保存实力,岂不妄自断送了风雨门万年基业?” “掌门英明啊!!”风、雨二主带头道。 “掌门英明----!”风、雨族人附和道。 夜龙海继续:“也不用管别人怎么说我们了,就在这儿龟缩着,即便他们在风雨门原址上搞别的门派,即便天下都臭骂、笑话我们是‘龟缩在藏风洞里的孙子’,我们也不能出去,等到修炼个几百年,成就几个真人,再出去将他们赶尽杀绝,重振风雨门。” “重振风雨门!” “重振风雨门!” “重振风雨门!” …… 家主和长老们都眼中放光,他们没想到夜龙海居然也是这样的人,这太出乎意料了,但这也让他们放下了心,带头重复着。 夜龙海接着讲道:“反正咱们风雨门说到底,不过就是几个家族合力建起的门派,那些凡人奴隶、外门弟子、甚至家族里地位较低的成员,都不过是我们脚下的牛马……风雨门本身,就是个以压榨别人,为腐朽的家族创造修炼条件的、所谓的修真门派……什么去伪存真,什么寻本悟道,那些精神境界上的东西,都他妈是空谈!我们就是挂着“修真”这块牌坊,修炼掠夺技能的婊子!这就是风雨门的本质!风雨门的本质就是我们!!而我们就是那些做婊子立牌坊的‘名门望族’!!对吗??!!” 没人答话了,一片沉默,家主和长老们努力藏住眼中的不善,偷偷交换着眼神,绞尽脑汁思索着这个夜龙海的状况。 “回答嘛,我是你们的掌门,我在问话,这就是风雨门,这就是我们,对不对?”夜龙海表情突然随和下来,若无其事地问着。 很多人惭愧地低下头,家主、长老们更加摸不着头脑。 “庄长老,你说我说得对不?咱不就是这个情况吗?有啥不好意思的……咱们搞清楚了状况,以后也好没有那么多犹豫了,做得再婊子点,然后再把牌坊树得漂亮点,风雨门不就更加强大了?你倒是说话啊?是不是?” 见这个“坦诚直言”的掌门问向自己,庄长老连连点头,到最后掌门又问自己,只得答道:“对啊,就是这样嘛……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谁能挂上‘修真’这块牌坊,谁能做成有神通的婊子,那就是凭本事说话嘛……帮主所言极是。” 大家一看夜龙海连连点头,虽然觉得他话说得不好听,可貌似出自真心,也都跟着庄长老应道:“帮主所言极是!” “哈哈哈哈……”夜龙海一阵大笑,突然表情严肃,认真道:“说起来,我还有个爱好……” 等了一等,夜龙海没再说下去,而是垂下眼帘,看着地上。 雨泛立刻会意,这是要有人来抬啊,当即上前躬身道:“掌门!您所想,那就是我等所想,有何想法不妨直说,我等也好趁着征武王未有造次,去为您办妥。” “嗯嗯嗯,知我者雨泛也。”夜龙海夸赞道。 雨泛怎会不识夸,立马露出谦卑的姿态,身子躬得更低。 庄长老更是带头喊起口号: “掌门所想,我等所望!掌门所思,我等所盼!” “掌门所想,我等所望!掌门所思,我等所盼!” “掌门所想,我等所望!掌门所思,我等所盼!” …… “好、好、好……那我就说了……” 夜龙海就要说出他那“爱好”,厅中立时鸦雀无声,静默等待。 “我啊,我就爱……杀立牌坊的婊子……” 哗、哗、哗、哗、哗…… 无数冰刃、水兽从夜龙海腋下击出! “啊--------!!!” “呜哇----!” “救命啊----!!” …… 一颗碎丹,放任碎裂,分崩离析,每一片都化成强横法术,杀得一帮人抱头鼠窜。 “别慌!!他就一个人!!”风家家主叫道。 “看!他丹碎了!!”雨泛叫道。 “生死之斗!不容迟疑!”一个长老说道。 “杀啊!别光跑!别光挡!快还手!!”有一个长老怒喝着,已经开始还击。 …… 洞内还剩下七八百人,终于有一半开始抵抗,他们修为几乎都在散人中期以上,一时间,竟合力当下了夜龙海那力不从心的法术。 就在这时,一人怒喝道:“都他妈别跑了!跑了只能是死!我可不要死!对不住了!夜掌门!!” 原来是庄长老,他再也装不下老好人了,使出私下修炼的【穿云掌】,推出一掌金行真气,竟保持延绵不断,变成了横截面为手掌样子的真气柱,他这招一旦使出,可以持续推出,直到推空体内所有真气,破上天际云层也不是难事,可谓是散人级最高强的法术。 许多人虽然也都已经对掌门出手,但看到一向老好人的庄长老,居然使出这么霸道的法门,纷纷暗自心惊,看来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再看他推出的真气强度,分明已经到了凝丹的火候,原来他靠着帮人擦屁股爬上长老位置,竟仍然扮猪,如今可要吃下虎了。 庄长老岂会不知,此时若能手刃夜龙海,那他在这内府中地位将更上一层,获得最好的闭关石室、充沛物资,再从夜龙海身上搜刮、分得一些东西,定能成为下一个真人! “哈哈哈!!!都来吧!!”夜龙海大笑一声,他终于可以毫不留情地痛下杀手了。 只见一道蓝蓝荧光从夜龙海身上飞出,顿时狂风骤雨,风可以撕裂肌肤,雨可以滴人成冰…… “啊!!风雨令!!啊--------!!”雨泛刚认出门道,就被狂风剥了一身皮肉,直到喉咙也被吹裂,才停止了哀嚎,痛苦死去。 “掌门!我只是要做戏,这招穿云掌必须施展一会儿,才有威力,如果直接帮你,我可能一出招就先被他们杀死了!”庄长老见夜龙海竟然给他说话的机会,心中一时出现了很美好的幻想。 “哦,既然你没有先死,那就后死吧。”碎裂水行金丹再次拼接在一起,随便一招【好雨知时】,将庄长老淋成了筛子。 庄长老神识散灭之前,还在后悔,早知道投靠掌门这边,杀光了这些人,应该能分到不少好处……哎,失败的扮猪吃虎啊…… 灭绝一干人等,夜龙海收来风雨令,又端详了一下。 【风雨令】,风雨门的镇派神器。令牌上一面画着风符,一面画着雨符,可以储存道人至神人级的真气,再放出时就是相应境界的风、雨符神通,且符箓永不磨灭。 不过,这个令牌,之所以被称为“神器”而非“法宝”,则是因为它的使用条件----即使修为只有道人,也可将其催动!! 但使用者本身,也会消耗同样真气,别说道人,就算散人顶峰,若想同夜龙海这样施展这么久,也早就真气虚脱而亡了。 夜龙海拿着风雨令,又催动碎裂的水行金丹,将那些人全部都冻成冰渣,看不出风雨令的痕迹。接着,他便缓缓催动风雨令,在自己身上留下几道风痕、雨冻,最后干脆用水丹紧紧包裹着令牌尖头,好像是被令牌击碎一般。 阵外,那些被遗弃者,见夜龙海进去这么久,正心中打鼓。更多的门众也已经赶来,大多是夜家人。终于,内玄武阵消去,他们看到了蹒跚而来的掌门…… “爹!” “师父!” “家主!” “掌门!” “师父受伤了!快来木修!!!” …… 大家慌了神,又都不知所措,听夜龙海虚弱地讲完了“经过”,才开始怒骂起来: “真想不到,雨家家主如此卑鄙!”一个夜家人道。 “是啊!我说风雨令怎么没有下落,风阳真人居然传给雨泛那个小人了!”一个风家人竟也很是气愤。 “别叫了!好像你们风家家主没有参与?!”有个雨家人不服了,他们都是被抛弃的,却还忘不了自己曾经的“尊贵”成分,不免要维护一番。 “什么‘你们’、‘我们’!那些人都是叛徒,该死!”夜家人道。 “怎么说话呢?我看此事未必如此,说不好是谁先动手呢。”又一个风家人作高深状。 “你这只风家狗,想死是吗?!”柏雨成觉得好气。 “废话什么……”说话的是夜秋,他一手扶着父亲,另手轻抬便打出一招【野径云黑】,那人尚未惨叫,就在极限冰寒之下,化成一堆黑色粉末。 …… 如今风、雨二家已经彻底势衰,哪个敢再有多言? “秋儿啊……”夜龙海躺在木修凝聚的【回元叶】上,但几乎没什么效果,使得他一介真人,居然说不清话了。 夜秋忍泪望着父亲,感觉到父亲抓住自己的那只手,想握得更紧,却力不从心了。 水丹已经散去大半,夜龙海仍是将碎丹送到手边,猛一用力,拔出风雨令,直令夜秋、柏雨成等人心头颤痛。 “拿着这个风雨令……这是你爹用命换来的……” “是。”夜秋赶紧接住那面镇门神器。 夜龙海继续虚弱道:“我们在外抗敌……长老们却贪生怕死……而那些风、雨家的高层……竟然还要同流合污……知道我们夜家为什么只在风雨门排第三吗?……就是因为我们心太软,对凡人……下不了手……只能做风、雨两家养着的狗……帮他们看门护院……” 当场那些风、雨族人,忍不住纷纷惊呼、议论,有些人甚至开始悄悄往外退去。 夜家人和一些外门弟子,怎会放过他们?将他们拉住,调侃道: “你去哪儿啊?风纽冰!又没说你,你不都被自己主子抛弃了吗?” “别走啊,老雨,怕什么?” …… 夜龙海声音越来越小,干脆用着水丹碎块绽气道:“不要为难他们,他们想走就让他们走,去让人收起结界,再让他们拿上些灵玉,好聚好散是了。” 大家知道,掌门这是用最后的真气交代后事,没人敢再多言,那些风、雨门残部便都冲向外面,装起几把灵玉,纷纷出了藏风洞,借着夜色四散飞逃。 “他们有他们的错,我们有我们的错,他们想去哪都行,但我们不能一错再错,征武王要洗刷这一类靠压榨建立起来的势力,我等应投身其中,去用你们的诚意打动他,让夜家军也为这番事业做些贡献!” 夜家本就同意归顺征武王,如此安排可以说不在意外,但征武王能否接受他们呢?夜龙海说得那个“诚意”管用吗?但无论管用不管用,他们夜家人都会遵照家主遗命。 大家几乎异口同声:“我等定当尽力为之!” 夜龙海的水丹已经没了实体,只剩一团淡漠蓝光,仍是拟声道:“秋儿,雨成,你们还年轻,行事要多听长辈们的意见,如果得到征武王的认可,更要尽心竭力完成他的命令,你们可愿意?” 父命、师命,如何敢违?二人虽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同寻常,但已经无法多想,只得许下誓言…… 第二百七十六回 当哩个当 当哩个当,当哩个当, 当哩个当哩个当哩个当! 名门大派咱不捧,表一表火修高人柏雨成。 那柏雨成本是出自风雨门,神通广大驽火龙。 千丹万觉偷袭了征武王,好一场明主良将初相逢。 自达归顺义军踏上平霸途,大仗小战智勇双全屡立奇功。 进到军中千日来,降妖伏魔不负神通。 …… 兖州?曹镇 茶楼大堂又是一个满座,老艺人打响月牙铜板,唱起快书,眉飞色舞,引得客人们不住叫好。 有二人从门口挤进,一人黑衣、白面、黑眼窝,一人红衣、朗目、欢容颜。 黑眼窝看看欢容颜,少有地笑道:“你现在可是名人了。” 欢容颜故意挺起胸膛,自豪道:“那是。” 二人脚步没有停留,轻身来到楼上雅间。 推门、进门、掩门,欢容颜已经神情严肃,对里面一桌三人道:“几位喝茶好雅兴,可知这茶到采时处子衔?” 当间一个中年人留着山羊胡,拱手笑道:“不知不知,我只知一个丹鼎火要旺,就得多烧凡人油。” “哦?”欢容颜表情惊奇,挠了挠下巴,好像终于想明白了,道:“凡人油多少一斤?” 哗---- 三人同时起身,仍是中间那“山羊胡”开口道:“阁下居然要出钱?被山上的丹鼎知道还不笑掉大牙。” 欢容颜淡淡道:“牙都掉了,那就顺便把这些丹鼎都砸了吧。” “砸?”山羊胡盯着欢容颜,露出一个坏笑。 “砸!”欢容颜话语中都是杀气。 “哈哈哈!请坐请坐。”对过暗号,山羊胡赶快招呼二人坐下,然后才拱手向欢容颜请教道:“在下宋先河,在此恭候多时,不知柏将军身边这位……” “柏将军”说得正是柏雨成,柏雨成朗目一弯,道:“这个你还是看信吧。” 说着,柏雨成向宋先河递过一封书信。 宋先河先是检查了信件的封口,才小心拆开来阅览。看过书信中熟悉的字迹,仍是再次检查了一遍落款的红章和信封的封口,总算是确定了柏雨成的真伪,信上更是交代明白,另一人是夜秋。 宋先河这次笑容才真的绽开,印堂忽然亮了许多,再次带着身旁二人起身,又呼啦跪下,向柏雨成和夜秋拜道:“真没想到柏将军和夜真人能够亲自到此,小人代东成山九万庸人叩谢。” 说着几人咚咚咚磕起头,他们来自东成派,是东成派管辖下那些凡人中的小头目,借着采购机会前来接头。 柏雨成知道拦不住他们的跪拜,也就受下了,给他拜完,才道:“放心,东成派蹦跶不了几天,不过前提是你们要帮些忙……” ………… 兖州?东成山?东成派?东灵宝殿 东成派掌门正坐在殿中,听着那些堂主汇报这一年的收支情况。 “北一原收麦十五万石,北一谷收稻十万石,北二原收麦十七万石……”北原堂主汇报着粮食的收成,听得掌门班世天有些昏昏欲睡。 好不容易算是报完,班世天懒懒吩咐道:“嗯,知道了,给他们留九万石麦子,剩下的全拿出去卖掉,现在派里缺钱。” 北原堂主略微迟疑,但还是很快答道:“是。” 九万石麦子,这还没有算上磨成面粉后的损耗,就算相当于九万凡人一人一年一石,一石在九州大约一百二十斤,也就是一人一年只有一百二十斤的麦子,这远远比不上他们的产出,关键是实在吃不饱。 但北原堂主还是退下了,这事儿是凡人自己的事儿,他一个修真者可不想管那么多。 接着上来的是,东峰堂主,开始报告起灵玉的产出:“东峰一洞产火灵玉一斗,土灵玉三升;东峰二洞产水灵玉一斗三升,木灵玉五升……” 这种统计,是按所有灵玉成品的体积相加,而非原石,虽然不计算大小,但这个产量,作为年产量还是很客观的,听得班世天终于有些精神了,毕竟这些灵玉完全是派中所有,无需分给凡人一毫,更是核心资源。 听过灵玉的产量,班世天又有些不耐烦了,因为剩下的黄金啊、药草啊他都不是很感兴趣,只得催促道:“药草情况就直接报给董长老吧,黄金还是老规矩,抽出千分之一给那些凡狗们贴补,别说我不照顾他们,他们能采集十万两,那就拿百两,能采一万两,那就拿十两,很公平,好了,我累了,你们都散了吧。” 言罢,班世天起身要走,可西山堂主却不识趣地禀报道:“掌门,属下有要事禀告!” 班世天一脸阴云,看了看这个平时都很有眼色的堂主,终于点了点头,心想也许真有什么事儿吧,便又坐下了,道:“讲。” “掌门,属下任职多年,近日仔细查阅过往,发现建派至今,五千年来,一共收入黄金一千七百万两,参与采金的矿工一共六百万人,平均做工都超过五十年,却一共才分得一万多两黄金,平均下来寥寥无几……” “你到底想说什么?!”班世天诧异了。 西山堂主硬着头皮道:“是不是,我们对于这些凡人矿工太过苛刻了。” 班世天觉得好笑又好气,说不出话来,大殿中长老、堂主、帮众几百人,立时嗡嗡作响,都在说这个平时精明的西山堂主,今天是不是扯着蛋了,说出如此之傻的话…… 班世天不想破坏了心情,摆手道:“罢了罢了,今年抽千分之二吧,记住,西山堂主,不要对凡人太好,他们不过是连百年活头儿都到不得的蝼蚁。” “是,掌门仁慈,恩泽万民。”西山堂主躬身道。 “哈哈哈,哪里哪里……”班世天居然开心的大笑,又道:“好吧,你退下吧,到丹房去领两颗翔龙丹,本尊赏你。” 翔龙丹可是散人境界提升真气最好的丹药,大家这才纷纷明白,原来这西山堂主是间接帮掌门立了名声,手段实在是高明啊!! 西山堂主退倒一边,南涧堂主却又上前道:“掌门请留步,属下也有事情禀告。” 大家又觉得好笑,居然这么快就要模仿?而且这个南涧堂主的口气有些生硬,还带着许多牛气! 班世天果然极为不悦,他可是东成派的掌门,东成派九州排名第四啊,不知什么时候,门下的堂主越来越没规矩了……班世天的脸一下黑了,低沉道:“汝要言何事?” 终于有热闹可看了,大家不敢有太大动作,几乎全都是斜眼偷瞄,倒要看看今天这个堂主怎么死法。 南涧堂主有些病怏怏的样子,说话却还是那样不懂礼貌,既不拱手,也不躬身,更不叩拜,仍是硬生生道:“掌门,今年南涧的药草收入为零,难道还需要向长老汇报吗?” “什么?!”班世天终于精神焕发,不过是愤怒的精神劲儿。 “南涧,药草,收入,为零。”南涧堂主丝毫不照顾掌门及众人的惊讶。 “怎么可能?!两个月前派内选拔外门弟子,我还去走访过,药草明明都长得很好!”班世天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南涧堂主,却又突然感觉这个堂主好像从没见过,虽然明明是南涧堂主黎贤庆…… “真的是收入为零,因为前几天我把所有的药草都卖了,把钱分给了东成山九万凡人。” 南涧堂主居然就这样面无表情地说出来了,却把殿上几百人和掌门吓得瞪大眼,咧开嘴,一动不动。 “你……你……你好大的胆子!来人啊!!”班世天终于回过神,气得有些哆嗦,几个护卫立马飞来擒拿南涧堂主。 南涧堂主被散人级护卫们拿住,却仍是毫不惊慌。 西山堂主却又上前来,道:“掌门,属下还有话说。” “好……你给我说!!”班世天干脆坐好了,听听这个得了便宜的家伙,此时又要说什么。 西山堂主轻轻一笑,道:“掌门,属下觉得,如果把黄金、灵玉、粮食,统统分给凡人,让他们获得自己应得的,那这东成派才能平安无事,否则会即刻倾覆,就连掌门你都要性命堪忧啊!” 班世天差点没从宝座上跌下,怒道:“你胡说什么?!翔龙丹不用领了!你的堂主不用当了!现在贬你为外门弟子!” 西山堂主又是一笑,道:“掌门,你可要考虑清楚,不过是分点小利而已,别为了这个丢了性命。” 班世天脑门青筋暴起,站起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了。 “大胆狂徒!怎么跟掌门说话的?!”执法长老赶紧上前喝问。 “拉下去!蒸刑,两个都是!!”班世天终于缓过来劲,赐了死罪。 这本是丰收的好日子,大家万没想到跑出来两个疯子在这当口领死,殿上几百人心中居然有些惊喜,也确实给他们无聊的日子添加了一些趣味。 蒸刑是某些修真门派的一种刑罚,是修真者的蒸刑,并不是放在开水上蒸,而是放在鼎炉里,按照炼水行丹药的方法,将冷木焰聚焦在受刑者体内,使得真阳全部蒸发,身体内会寒冷无比,体表却已经被自己的真阳蒸熟…… 哪知两人却毫不惊慌,西山堂主更是笑道:“蒸刑是吧?” 然后又看向南涧堂主道:“夜真人,他要蒸刑,真有品位啊,不如你就满足他一下吧。” “好吧。” 夜真人?!大家还未来得及惊慌,就见他们掌门突然被一团蓝色火焰罩住,正是南涧堂主所为,不对!是征武军的夜秋所为!! “啊----!!”班世天享受着真人级的蒸刑待遇,不需要在鼎炉里,就能把冷木焰聚焦在他丹田,随着真气中阳动的蒸发,而变得外焦里冰…… “保护掌门----!!”几个长老大叫着,却悄悄往后退。 不管殿上几百人什么动作,易容成西山堂主的柏雨成,已经同时施展千龙术,虽然只是三成本事,一人平均下来也是两条火龙,纷纷体验着身体的焦灼。 柏雨成一脸歉意,道:“不好意思啦,鄙人水平有限,给你们的只能是火刑,比不上你们掌门的蒸刑。” 还是有几个人蹿了出去,却发现远处电光闪动、雷声隆隆,却晴空万里、不见乌云,分明就是有人攻击护派大阵! 马上,天上一片黑点,好像乌鸦,原来是许多东成派弟子往这边赶来,纷纷喊道: “不好了!!征武王攻山了!!” “敌人来了!掌门小心!” …… 殿内跑出来的人只得心里咒骂:掌门小心个屁啊,掌门都已经死了。 他们干脆对着殿内二人一跪,求饶起来,祈求能得到归降的机会。 ………… 一个腐朽的时代,在结束时犹如废土,只是塌了两块,便呼呼啦啦全倒了。 大庸朝的建立,开辟了新的时代,也许哪天也会变成废土,但建立之前的那段过程,却犹如黎明前的黑暗,隐没在历史中…… “我不同意每个州都建造都城,为何不能还是按照以前的门派划分,只是改善对凡人的待遇,我们全一教可以保证,绝对不会再压榨凡人,相反,我们还会提供很好的修真氛围,培养更多修真者。”通里真人说出了自己的观点,他终于敢对征武王提出异议,并且没有提及“主公”二字。 征武王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表示知道了他的看法。 柏雨成心直口快,道:“主公并未说不允许门派募养凡人,而是说应该给凡人更多广阔的空间,九州有那么多平原,修真者并不感兴趣,为何不让凡人去那里耕种,建立村落、县镇、州城?” 通里真人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没有答话,那意思分明是说:你算老几?我根本就不需要跟你多言。 柏雨成对通里真人再了解不过,怎会跟他一般见识,反正说出了观点,这议事厅内的人都听到即可。 征武王的议事厅,只要不打断别人,不发生争执,求同存异,人人皆可发言,说出自己的观点,甚至是各抒己见。 征武王对柏雨成的说法,同样没有出言,也是点点头。 这时金至派的新任掌门东方明道:“我说,还是先说说风雨门的事吧,我们金至派跟风雨门离得最近,大战时又顶在最前,更因为剿灭风雨门,折损了圣体真人,现在已经残破不堪,派内更是人心浮动;再说没有鄙派的前掌门圣体真人出面,风雨门的风阳真人也不会就此陨落,是不是应该像事先说好的那样……” 东方明话没说完,“事先说好的那样”指的是,将风雨门那块地盘给金至派兼并去。 这种时候,东方明说这个,大家均觉得不太合适,可是他说得也不是瞎话,金至派战前九州排名第五,本来有三、四千修士,现在只剩下两千六百多人,而且圣体真人陨落;再加上没有圣体真人,征武王也确实没那么容易拿下风雨门,所以也没人反驳他。 只是夜秋和柏雨成听到这话觉得很别扭,什么叫“剿灭风雨门”?虽然逃出去的风、雨两家人也都死得差不多,可夜家人都还在,夜家人也是风雨门一大家族,怎么就成了剿灭了?而且对于风雨门数脉灵山的分割,这个东方明竟一句都不提夜家……这不是目中无人,摆明了是想表示力度:那地方我们金至派要定了,你们夜家人不用多话。 但柏雨成怎么可能沉默?出言道:“东方前辈,你们‘事先说好的’乃是我夜家归顺之前,如今是不是应该放放再说啊?” 东方明倒是聪明,居然现学现用,跟通里真人一样,扫来一个蔑视,什么也不说。 柏雨成不会介意,更不会生气,只是心中稍微有了些杀意,这些年帮征武王南征北战,虽然修为提升缓慢,可杀人的手段他已经炉火纯青,此时就是跟夜秋对上,他也未必就输! 夜秋则更多注重修为的提高,风雨门时他准备分丹,可是刚到了升丹期,父亲便辞世,归顺了征武王后,他干脆冲击强丹路线,如今已经是真丹水准,正在修习《风雨潜夜》中的真丹秘法。 剩下几个大派也都发表了观点,无非就是征武王说得也行,通里真人说得也行,他们怎么样都行。 征武王没理会那么多,点头道:“那这样吧,你们的话我会考虑,所以给我些时间,我们改日再谈,当下最重要的,是要安置好凡人的生活,还有豫州城的扩建,也需要能人志士,你们谁愿意做个带头人?” 大家都是沉默,真到了凡人的事情,那些大派突然有些冷漠,说到底,这支队伍组建是凡人、觉者、散修,然后才是全一教和金至派,最后才是更多门派的加入。 那些门派此时最关心的,又回到了势力范围的划分…… “我去吧。”说话得是夜秋,大家眼神都有些诧异。 这个低调的家伙,除了跟着柏雨成去杀杀人,平时一句话都不会说,此时居然如此“热心”,真不免令某些人起疑,却又说不好到底哪里可疑。 柏雨成没有说话,他可以去辅佐夜秋,但是他知道,他不能去,他要留在这里替夜秋为夜家人做争取。他更清楚,夜秋不过是借机离开,好让他能够放开手脚的带领夜家。 但是柏雨成不知道的是,通里真人几天前找过夜秋…… 第二百七十七回 一个口号 豫莽山边一孤峰,此处未入山中神魔异兽的范围,尚能望见东边千里外捅破苍穹的通天塔,夜秋杵在峰巅,为其海拔又添上一人高度。 豫州城仅是围着通天塔的一圈村镇,要不是四周有着许多征武军的营寨,那通天塔立在平原上应该仍是突兀之极。夜秋看着这份景象,对于征武王、圣体真人甚至先父所说的那盛世,多少又产生了一些怀疑?他此时还不知,几天后的门派大会上,他将亲自领下扩建豫州城的重任。 夜秋的心和他忧郁气质正有些重叠,黑暗中却有一道黑暗从通天塔方向飞来,虽然这黑暗用黑暗作掩护,夜秋仍能清晰感受到它的气场,虚伪而阴险。 黑暗临近,闪出一抹绿芒,像是打了个招呼,才显出通里真人,一拱手道:“夜真人果然雷厉风行,赴贫道之约却比贫道先来,实令贫道佩服。” “说吧,何事?” 通里真人被这简短又好像赏赐一样的话,弄得心中起伏,不过他仍是若无其事道:“其实也没甚重要,这些年跟征武王铲除邪教,夜真人应该也听说了吧,其实令尊是……” “风雨门不是邪教。”夜秋冷冷地打断道,他更不想听通里真人说他父亲的事情。 “对,对对,风雨门不是邪教,是武霸,武霸……”通里真人压下怒火,略微一笑,道:“既然夜真人已经知道,就请动手吧,贫道愿意一命偿一命。” 没有不透风的墙,夜秋自然已经知道些当年之事,他父亲为了夜家,故意给通里真人打碎金丹…… 此事虽然有些传开,不过毕竟还是传言,传言中的当事人谁也不会承认,那就等于其他所有人都不能明说,谁说谁就是造谣。 造什么谣?夜龙海竟然是故意碎丹,竟然杀了风雨门那么多人,还说是对方人多势众,用风雨令伤他,如此才让夜家得以归顺,这简直就是风雨门头号叛徒。 夜秋岂会不知,全一教和金至派两个门派,都大道正宗自居,一个鼻孔出气,此刻他们正要瓜分风雨门七山八谷,通里真人这是在拿“丑闻”来威胁他。 表面上,天下已平,江山一统,实际上,真正的分裂即将开始。 通里真人正做受死状,夜秋看也不看,更不出言,仅是木然地望着通天塔。 通里真人这戏还是要演下去,一脸凛然地说道:“怎么?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虽然在下一时失手……” “放屁。” 虽然都是真人,可两人错着一千多岁呢,夜秋竟然直接来句俗骂,通里真人也有些受不住了,但还没等他发作,夜秋继续道:“我爹岂是你能伤的?若再敢胡言,别怪我现在就取了你的狗命。” 夜秋真丹期,手握风雨令。通里真人真到了发作的时候,却又不敢说话了,不过此刻四下无人,他倒觉得解脱,反正别人也看不到他丢脸,便迷眼冷笑道:“呵呵,小子,狂妄要有个限度,别不识抬举。” “你真想现在就死?”不是夜秋啰嗦,这种小人他向来杀得利落,可他也着实不忍毁掉柏雨成拼命投身的事业,使得刚刚安宁的九州再起纷争。 通里真人丹成数百年,从未受到这种欺压,真想发作,又真心不敢,这也是他的优点----极有自知之明。 “哈哈哈哈……”通里真人一阵大笑,想要掩饰窝囊,连他自己都觉得假,这种气恼令他下面的话总算有些力度:“你觉得征武王,会放心将风雨门的地盘交给你们夜家?现实一点吧,支持我们拿下风雨门,到时自然会给你们应得的。” “多少?”夜秋不喜欢听他废话,但他说得不错,而且夜家也不需要太大的地方,能有清修之所,不太陌生的话就更好。 “你们夜家原来的旧址,外加风家北部的风回山。”通里真人知道不可能跟他讨价还价,直接说出了底线。 “可以。”夜秋回答得很快,这正是夜家需要的,其它的他也不感兴趣。 通里真人没想到事情如此简单,早知道就不在那装腔作势了,于是手一展,拿出了事先拟好的契约,道:“那我们立个协议吧。” “不必,到时多了我们不要,少了我拿你命来补。” 话音未消,夜秋已经消失在黑夜中,留下通里真人,脸上转出一个狞笑…… ………… “你除了修炼就是修炼,你懂什么扩建啊?怎么敢接这么难办的活儿?”柏雨成抱怨着,却还是取出了长长短短、一卷一卷的图纸,堆成了小山,都是他从工部拿来的。 夜秋没理会那些图纸,而是一把将柏雨成拽到自己旁边坐下,然后拿出一个小瓷瓶,塞进柏雨成手中,没有说话。 柏雨成狐疑地看着夜秋,小心打开那个瓷瓶,一股灵气直扑而出。 “鲲翅丹?!!”柏雨成大叫一声,同时把瓶塞扣紧,刚才一瞬,他神识探入,已经算出其中足足装着七颗。 “嗯,还有这个。”夜秋说着又将一枚戒指递给柏雨成。 柏雨成就把装着鲲翅丹的瓷瓶随手放在桌子上,接过戒指仔细观瞧。 戒环像是一种木质,浑然一体,重心全被上面镶着的一颗火红石头占据。那石头不剔透,也不规则,甚至表面也不甚光滑,但总让人联想到烈焰与鲜血……按重量和个头,柏雨成只感这石头比真金密度还高,虽然奇异,但他叫不出名头,只好问夜秋了:“这是什么宝贝?” 夜秋不爱说话,但从不卖关子,淡淡道:“火雷戒。” “啥?!!火雷戒?!!”柏雨成惊叫一声,又捂着嘴,好想知道自己动静太大,忙起身去关了门,又在他和夜秋一丈外加了层隔音禁制。 “火雷戒啊!居然在你这里!我说他们怎么没在符仙派那里搜到!” 见夜秋面瘫的脸上隐约间也露出一丝得意,柏雨成神秘地问道:“嗨,快说,是不是五行四象符也在你那里?!!” 夜秋此时回归了严肃,摇头道:“那个没有。” 柏雨成对夜秋很是了解,他从不说谎,要么不说,要么只说真话。但柏雨成仍是一脸坏笑,又道:“那你那里还有什么好东西?!统统拿来,看不出来你还真贼。” 夜秋没有否认,竟轻轻皱眉想了想,终于拿出几本功法,道:“这些有的是我们归顺征武王以前,在风、雨二族家主身上搜的;有的是攻下某些门派后,我易容进去找的;不过都没什么太好的东西,有用的就这些了,而且这几本功法也很一般,只有这本《鼎论》挺适合你。” 柏雨成接过夜秋递来的功法典籍,才翻开看了两页,便惊叫道:“这根本就是妖法啊!你从哪里弄的?” “这是风阳真人帮圣体真人善理后事时,从遗物中拿出来的,说‘要是送到征武王那边,到了那些个牛鼻子老道的手里,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人’,然后就给我爹了。” 柏雨成听着缓缓点头,又猛地捣了夜秋一拳,笑道:“搞什么?!这可是妖法,你怎么会说适合我?!还是你收着吧,我没兴趣……” 夜秋却拿起那本《鼎论》,打断道:“拿着。” 柏雨成跟夜秋好好一个对视,期间还做了两个鬼脸,见夜秋的手却始终没有收回,脸上凝固着木然。柏雨成只好将那本《鼎论》接过,收好。 “好吧!既然你让我帮你保存,那作为酬劳,这鲲翅丹和火雷戒就都是我的了!!”柏雨成说着将鲲翅丹收好,火雷戒则干脆戴到了手上。 火雷戒受柏雨成真气缓缓注入,终于受到了激发,红石前凝起一团火焰,火焰中穿梭着雷电,虽然只有拳头大小,但柏雨成知道,稍不小心,这团火雷就能毁了方圆二里。 柏雨成一丝丝抽回真气,那团火雷才算平息,忙从手上脱下来,道:“我勒个乖乖,这东西不愧与风雨令齐名,可惜太过张扬,没法戴在手上。” 夜秋修炼得水行,一直没有试过这枚神戒,此时看到也是难得露出惊异神情,赶忙道:“雨成,这戒指一直都在符仙派,符仙派未有过真人,也就是说,这戒指至少两三千年没有被真人祭炼过,真正的实力一直被埋没着,你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冲击境界。” “好!等我先处理了……” “不能等!” 夜秋的打断把柏雨成噎得有些难受,但柏雨成不会计较,他知道夜秋有着什么深思熟虑的想法,便默不作声,等待夜秋出言。 “雨成,你快快冲击境界,至于征武王和那些门派间的事情,我们现在说再多也不会有用,而马上,就要凭实力说话!” 柏雨成突然觉得很是充实,他原来一直都看错了夜秋,以为这家伙只知道修炼,居然还有着这么多的考虑。 “好,我听你的。”柏雨成收好东西,留下一个“请放心,不会让你失望”的眼神,然后大步流星走去,向征武王告假,然后修炼…… ………… 门派自治,凡人自由选择归属,这是征武王的意思。 军队,鉴于天下仅是平稳,各州主城刚刚兴建,目前的安宁还很脆弱,征武王决定并不进行裁军。 这就造成一个矛盾,军队中那些丹修门派的修真者,到底是留在军中?还是回到自己的门派? 门派高层们当然希望自己的人赶着自己走,可征武王的说法是,愿走的不拦,愿留的谁也不能强迫他走。掌门们、长老们,怎么会愿意?可理在征武王那边,只能敢怒不敢言。 这一下,真正回到原先门派的,连三成都不到。那是无数次战斗中建立的感情,岂是可以再被分开的?而且征武王从没让他们失望。名门的丹修们,也被散修和觉者的直爽所感染,纷纷对过去些虚伪、客套有些厌倦…… 征武王又来个更绝的,修真者们需要修炼、给养,大量的物资从哪来?自然是从那些“武霸”的地头儿来,比如风雨门,除了金至派和夜家一共分去一半,剩下的全归征武军管理。 一时间,各大门派怨声载道,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征武王提出的“盛世”,居然不止是一个口号。 司州?乙南山?全一教?望清阁 “哼!凡人就是凡人!贪得无厌!”金至派掌门东方明的咒骂,回响在望清阁上。 这里聚着全一教、金至派、苍云门等各大门派的高层,正在商量对策,靠着捏造圣体真人遗嘱上位的东方明,最先沉不住气,对征武王和凡人满嘴大骂起来。 “征武王算什么东西?没有我们,他早就死过多少次了,要不是我师父圣体真人,他能拿下风雨门?!现在居然只给我们金至派那巴掌大的地方……” “东方道友……”通里真人见他不住抱怨,只好打断了他的话,“大家赏脸在我全一教相聚,自然是为了讨论出个结果,谁又能顺心了?我们还是讲些实际的吧。” 东方明有些不知好歹,没有压下怒火,反而接茬道:“实际的?杀了那个凡俗最为实际!” 大家一下安静了,谁也没有接话,“凡俗”指得便是征武王,如此明目张胆地造反,可大可小…… 见大家不说话,东方明有些慌乱,却还不住口,接着道:“你们倒是说话啊?除掉他,难道还有谁能煽动天下?” …… “说话啊,你们?”大家越是沉默,东方明越是焦虑。 有几个掌门直觉心中好笑,也不知道这东方明是怎么当上金至派掌门的,如此的没有城府。征武王?当然要杀,关键是怎么杀! “行了行了,东方道友稍安勿躁。”通里真人实在看不下去,给他一个台阶。 这时,苍云门的冷坤真人开口了:“呃……我说,你们谁能过了铁天三招……或者能在他的保护下,杀了征武王?” 听到“铁天”二字,所有人都低下了头,就连东方明也一下瘫软了。 铁天是大觉宗第三十七代大觉,如今已然是征武王的贴身保镖。 想起铁天,通里真人也是十分懊恼,当年身在征武王左右,随时都可杀了他,却鬼使神差,以为征武王不过是打着响亮旗号,要干一番霸业,没想到这个凡人,凭的贪心不足,真要搞什么盛世…… 通里真人不得不佩服,自己打小得自师父真传,虽然五百岁就成丹,可到如今也有七八百年,加起来一千多岁的见识,居然就没看穿那个征武王,竟然处处深受他的暗示,无形中被其掌控…… 正在大家有些垂头丧气,一团白光兀自飞入望清阁,通里真人伸手将白光招来,攥在手心解读着其中的信息。 大家纷纷投来目光,期待着什么事情可以打破这沉闷的议事。 通里真人读完白光中的信息,脸上便浮出一个笑容,干脆推掌将白光一打,放出其中话语。 那白光是全一教守山童子所凝聚,其中真气有着加密,只有通里真人可解,再由路上弟子逐阶送至此处,现在被通里真人打散,直接复原出守山童子藏在其中的话语:“夜家家主?夜秋真人,孤身前来拜访。” “他?”说话得又是东方明,不过这次没有人不耐,说起来他将金至派和风雨门部分旧址进行合并,如今已经做了夜秋半年邻居,自然有发言权。 可这东方明偏偏不吭了,通里真人岂会浪费时间,赶紧追问:“他怎么了?” 东方明才发现大家都看着自己,忙从思索中抽离,笑道:“呵呵,这小子,虽然是那个多事鬼柏雨成的朋友,可确实为人低调,而且柏雨成也很久未曾露面,所以我一直觉得他好像在憋坏水。” 大家心中都是轻蔑一笑,真是仁者见仁,这个东方明一肚子坏水,就猜别人没事也在憋坏水…… 通里真人还是点点头,道:“他对征武王什么态度?” “这家伙,自打主持完豫州城的扩建,就什么动作也没,而他们夜家现在悄无声息,好像所有人都在修炼,也不组织人开山挖矿,完全在吃老本儿!”说到这里东方明把白眼珠全给瞪了出来。 大家听头也是一惊,莫非这夜秋真在准备什么动作? 苍云门冷坤真人抬起右手,用中指压着一边眉毛捋过,看向通真人里道:“我看,应该见见!” “对,是敌是友,总要见见。”通里真人言罢,手掌一伸,凝出一团绿色真气,对着说道:“速速有请夜秋真人!” 那团绿色真气飞出不久,外面终于传来脚步声,夜秋被一个道士领着,来到殿中,他煞白着脸,眼圈黑青,仍是一副没睡好的样子,让人看着就觉得自己眼睛也直干涩。 通里真人赶忙起身道:“贫道在此主持,不能亲迎,还望夜真人多多担待,如不嫌弃,请入座赐教。” 夜秋还是老样子,点了点头,按通里真人邀请,入了他左边的席位。 通里真人右边便是冷坤真人,可以说这个位置对夜秋是即为尊敬,而夜秋的真人身份也轻易受得起,只是被迫让出座位的东方明,心中有些不爽。 夜秋入了座,面无表情,不等通里真人再言,便快语道:“我不知道你们在谈什么,我也没兴趣知道,不过既然你们都在,那我干脆直说了,我要杀征武王。” ………… 第二百七十八回 快快护驾 他要杀征武王…… 望清阁上所有人都在盯着夜秋,肆无忌惮的,将对他的忌惮丢在一边,好像盯着得不是一个冷漠的真人,而是一个疯子。 他的疯癫不在于想杀征武王,而是在于敢大庭广众地说出来。这里上上下下坐着二十多个门派的高层,他竟然就这样说了出来。 有几个小派掌门马上就想起身离开,不是被身边的人拉着,就是被通里真人、冷坤真人的眼神制止了。 这帮修真者刚才还闹闹哄哄,说征武王逼得他们没法活了,东方明更是提起了除掉征武王的话题,这会儿听夜秋说出来,倒有些害怕了。 “你们要感谢将你们留下的人,否则你们将是夜家第一批清除对象,”夜秋少有地威胁起人来,直令人觉得怪怪的,但他很快就说了清楚:“征武王已经有了两个儿子,大儿子如今十六,杀了征武王一样会有人继位,我们这次要做得干净,彻底清除征武王的力量,征武王和他的子嗣,还有大觉宗、散修头目……要一网打尽,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谁也别想坐收渔翁之利。” “说得轻巧!大觉宗岂是好对付的?!”东方明瞪起眼珠子,其实夜秋的话是很合他意的,只是他最讨厌受辈分比他低的人发号施令。 呼--------! 东方明就觉全身上下一股凉意,就连脑袋和下巴也是冷飕飕,凭着散人巅峰的神识,他很快发现,自己的衣服、头发、胡子全被一股阴寒之气冻碎,吹成了灰…… 除了三位真人,大家全都傻了眼,东方明更是遮住羞处狼狈不堪,向通里真人投去一脸求助,但见他已经闭目不看。 “我最讨厌蠢货,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帮我,还是帮征武王?”夜秋说话时,看着得却是冷坤真人。 冷坤真人一动不动,表情正定格在一脸赞许,既没有失了面子,又很好地答复了夜秋。这个冷坤比通里还要大上三百岁,做人更是老道许多,战事初起时,他躲在风雨门后面保持中立,后来瞅准时机投靠过去,可以说这次九州变革,就他苍云门损失最小。 “帮你!帮你!妈的,跟征武王拼了!”东方明一只手捂着蛋,一只手握着拳头捶天,哪里像一派掌门,通里真人闭着眼也不由得皱了皱眉。 啪----! 东方明不料左脸上又吃一耳光,竟是夜秋真气抽打,慌乱之下拿捂蛋的手捂上了脸,又发现不妥,捂回了蛋,收下举起的右手反摸着脸。 通里真人终于开目,拍手道:“好!今有夜真人盖世无双,实乃我九州修真界之福!如今我等要图大事,正缺一个盟主!贫道推举夜真人!” 不待通里真人看来,冷坤真人马上接言道:“此提议正是冷某所盼!冷某愿听夜真人调遣!” “在下王屋派掌门,愿听夜真人调遣!” “逍遥宗愿听夜真人调遣!” “药神谷愿听夜真人调遣!” …… 等大家都说完了,东方明才缓过神来,站起来捂着蛋道:“金至派愿听夜真人调遣!” “是夜盟主了。”通里真人说着一笑,扔过去一件衣袍。 东方明赶紧接着裹上,连连点头道:“对对对,夜盟主,夜盟主!” 冷坤知道通里真人才是大家所向,此时不便多言,所以他对着夜秋一拱手道:“盟主,请下指示。” 夜秋仍是一贯的面无表情,只是稍微转动下脖子,反而没看冷坤,算是听到了。 冷坤便收回身子坐好,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心里早已经将这难缠的死面小儿骂了千百遍。 就见夜秋掏出一样物件,随手放在了座椅旁的紫檀小高桌上,众人目光立时聚焦上去,分明是风雨令! 冷坤岂会不知道他的意思,没有造作,直接将一个精致的小金盆搁了出来,众人中有见多识广的已经猜到,那应该就是金沼盆。 见通里真人还不做声,冷坤有些不耐的对他抬了下下巴,通里真人只好极不情愿地拿出个翠绿小蛤蟆,也搁在了身旁桌上。 那蛤蟆落在桌上声音咚咚,虽然栩栩如生,人们却都知道,这不是真蛤蟆,乃是传说中的毒木蟾。 这下三个真人的看家宝贝都亮了相,众人直感大开眼界,夜秋毫不照顾他们一时兴起的雅致,淡淡道:“豫州城扩建完一直未举行庆典,是因为乾坤宫还未建好,按我推算,再过七日到九日应可完工,到时征武王必定会举行登基大典,然后才会正式定都豫州城,而登基大典就是下手的最好机会。”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难怪这夜秋要去主持什么豫州城扩建。通里、冷坤等人也是连连点头,开始真正感兴趣起来。 夜秋继续道:“征武王拥兵自重,开阔之地我等万难得手,而乾坤宫虽贵为皇宫,却一切从简,容不进多少人,而我等各派带上千把精锐进去却不足为奇,成事后他们群龙无首,任由我们杀剐降服。” 大家先是纷纷点头,然后又现出愁容,真到要下决心一战的时候,这些家伙又都开始心生惧意。 这回轮到通里真人说话了:“诸位,我等有幸,浅滩蛟龙之际,能遇如此英明的盟主,现在就是要下决心的时候,只有万众一心,一鼓作气,才能将征武王和大觉宗一同铲除。” 不说还好,说到“大觉”二字,有些人竟打起哆嗦。 铮------------!! 一晃金光,金沼盆放出凝练肃杀之气,众人纷纷感觉随时会被其硬生生吸入盆中,化作一滩脓血。 冷坤真人眼白上突然胀出粗粗的血丝,恶狠狠道:“有盟主、通里和我三个真人,还有三样神器,你们还怕那个大觉?!此时若不奋力一搏,还待何时?!等着征武王的势力逐渐扩大,将我们吃死?!你们要死,我可不要!!谁断我活路,我杀他全家!!灭他全门!!!” 挽回面子的机会终于来了,东方明已经穿好衣服,抓着这个当口,振臂高呼:“各派同心,一扫凡俗!” 大家哪里还敢犹豫,立刻跟着重复起来: “各派同心,一扫凡俗!” “各派同心,一扫凡俗!” “各派同心,一扫凡俗!” …… 喊声阵阵,通里真人却一探身,向夜秋小声问道:“那么……柏雨成呢?” 夜秋显然有些不悦,但仍是答道:“他忙着冲击真人境界,没三、五年不会出关。” 通里真人这才点了点头,放心了许多…… ………… “天地有恒常,万民有恒事,凡仙各有道,征武中庸治。方有国体安成,天命攸归,民心所向……” 这是登基诏文,王言羽站在征武王下手,用心读诵不急不缓,台下万众整齐排列,无不恭敬。 一个黑影却暴然而起,没有说话,也没有发出什么声音,甚至连空气也未搅动,已经飞到征武王面前,挥手就是狂风骤雨。 征武王斜后方有个身着宝石铠甲的猛将,正是贴身守护的铁天,岂会让那黑影得手,早就瞬移般出现在黑影面前,袍子一抖,吃下所有神通,已经飞起一脚。 砰--------!! 铁天就觉踢在一团棉花上,却以柔制柔,一脚中变力上百许,将那团黑影踢飞。 夜秋心下怦怦直跳,好自庆幸事先将水行真丹直接散成气罩,并按【当春乃发】的精要,把水行真气控制在生化木行的临界处,这才吃下大觉一脚。 “快快护驾!”王言羽一阵惊慌,才能喊出话来。 早有十数个中觉,持盾将征武王护住,他们有的双手持一巨盾,有的一手一面厚盾,却都没有拿兵器,更没有穿盔甲,将全部的力量都用在举盾上,巨盾少说万斤,厚盾总有五千,很快就成了盾阵。 台下征武精锐也纷纷要上去救驾,却突遭身旁各大派袭击,只得陷入混战。 大觉一脚之后,身法无踪,不知何处借力,已经追着夜秋来了几百拳脚,夜秋全仗一颗大成真丹勉强自保,而风雨令仍是兀自攻着觉者盾阵。 “小心!!小心!!”王言羽有兵法诡道、治国良方,在修为上却远不及参战之众,看见台下一团金光袭来,只能一个劲地乱喊。 等他喊得两声,身体就不受控制的飞起,被那团金光吸去,这正是金沼盆! 王言羽挡在征武王的盾阵前方,虽然正运满真气,却犹如一根稻草,眼见就要被吸到金沼盆中,挤压成一滩脓水! 呼--------! 铁天大觉已经闪来,只靠带来的劲风,便将王言羽抛到了盾阵之后,而铁天则顺势开觉,迎着金沼盆就上。 冷坤真人躲在混战人群中,想用金沼盆去破了盾阵,没成想将大觉招来,见那浑身坚晶宝甲的家伙直接冲向金沼盆,心里顿时没了底,慌忙将金沼盆催到最猛,同时准备向后快速飞离。 什么是大觉?大觉就是谜!谜一样的人,谜一样的力,谜一样的速,谜一样的防…… 自从铁觉顿悟觉术,大觉宗一直都只存世一个大觉,也只有大觉自己知道,什么是大觉…… 金沼盆再想飞离,在大觉面前就好像凝固,一瞬便被大觉肩膀一块二尺宽厚的宝石给顶飞。 这可是金沼盆啊,超越法宝的金行神器,可将万物收进其中,收入过程进行挤压,生灵都是化成碎肉脓血,而大觉却毫发未伤。 真是谜一样的人! 可起事方也不是白给的,一只巨大的绿色蟾蜍凭空蹦出,来到盾阵前,背部的疙疙瘩瘩上正喷射荧绿液体,立时将那些玄铁盾上激起黑水白雾。 大觉仿佛施展宇术,一个瞬移已经来到三丈多高的蛤蟆头顶,双手握拳,拳套上宝钻凝光一闪,已经将这大蟾蜍砸翻了个儿。 啾----啾----啾--------!! 木凝枪上镶满了五颗木行金丹,这是通里真人的全部金丹了,三下凝射,只有指头粗细,却直接透穿了那层层厚重玄铁。 “呃啊----!!”一个中觉判断出角度,知道正冲着中间征武王,无奈下只好拿身体挤开征武王,身上直接多了三个洞,却无法凭觉术恢复,原来这真气凝射中有着木行的剧毒! 好生毒辣的招数,但这只是开始,大觉一闪来到通里真人背后,手刀已经伸出,这次不管受者有什么真气壳,都必须是个透穿。 砰、砰、砰、砰、砰 木凝枪直接枪尖相对,却被这一手刀劈得变了形,挤得其中五颗木丹依次蹦出。 法宝生生被击变了形,才勉强当下这一击杀,通里真人神识不敢分散,五颗木丹顺势放出五层真气壳,护住身躯什么也不管了,什么变形的木凝枪,什么翻了肚的毒木蟾,统统不管,甚至自己也不飞逃,只顾用五颗木丹死扛。 这是三个真人商量的对策,三人、三宝,任何一人被大觉盯上,就全力防护,其他人全力伸展神通破盾。 觉者本是靠拔山贯河之力,举穿万斤防具,来对抗强大的神通,可到了大觉和真人这里却对调过来。 铁天一阵猛攻,打得通里真人欲要神识脱体,却一时破不去膨胀、压缩交替挡护的五层丹壳。 那边风雨令将盾阵吹成了冰罩,夜秋更是施展【野径云黑】,对着一面巨盾猛重复施展,这能把人冻成黑粉的水行秘法,只几下就将那巨盾搞碎,但里面的中觉都是顶峰好手,早就从宇囊中叫出新盾,一次顶上了两面。 夜秋才不管那么多,他真丹境界,一看野径云黑奏效,立马一眨眼挥出几十个,看起来就是一股黑风,其实是几十团黑色水行真气连贯而成。 盾阵成片成片的碎裂,可中觉们仍是保持着阵型,之前中毒受伤的那个中觉也终于恢复过来,虽然耗了不少元气才吃下毒素,愈合伤口,可能够继续投入战斗,这无疑增加了大家的信心。 金沼盆终于飞了回来,冷坤真人孤注一掷,双手推出一颗金行强丹,就直接抵在金沼盆与双掌之间,将所有真气对着神器,一面灌注一面催动。 金沼盆一下被使到了极限,对着盾阵就是一股无可抗拒的吸力,路上的丹修、觉者,无论敌友,统统都成了陪葬,刷墙般被清出条白线。 盾阵中的觉者们,就觉手中万斤巨盾也颤抖摇晃,五千斤的单手厚盾更是随时都要脱手。好在盾盾交叠,浑然一体,才没被立时吸散,可夜秋的风雨令与野径云黑融为一体,仿佛黑风老妖过境,将一块块盾牌粉化。 大觉分明已经打乱通里真人丹丹交叠、层层相互的节奏,只消再有两个眨眼,就能将之斩杀,可盾阵那边偏偏就要撑不住了,只得脚下一点,同时出现在冷坤真人身后。 大觉一个掏心虎爪,冷坤真人早有提防,背心衣服下贴着事先安排的法宝推背皮,只见光芒猛闪,放出实体一般的真气激流,冲刷着大觉虎爪,推起冷坤真人向前飞去。 这蓄积好的真气一下放出,大觉没有料到,竟然一爪越猛越是将冷坤真人推得远,立时心中火光大起,势要先解决一个再说! 木凝枪毕竟是法宝,很快就凭自身灵气恢复了,正被刚刚脱困得通里真人使出凝射。 啾----啾----啾--------!! 可这次觉者们有了准备,一个光头老中觉,直接推出数十柄玄铁枪,首尾相接,正正吃上那些凝射,就这样抵去了! 大觉心中稍宽,凭着蛮性大发,双爪不断掏出,毫不顾忌冷坤真人背后的法宝激射,一个眨眼数百下,好似要将冷坤背后的金光掏空。 冷坤哪里还敢放着金沼盆造次?早就将金行强丹收回,整颗都塞到推背皮上了,推背皮立时贴着他的皮肤迅速延展全身,将他的头脸都一起护住,绽出真气激流,被大觉打着疾飞,犹如风中棉絮。 说起来,三个真人,夜秋真丹、通里五丹、冷坤强丹,就冷坤的金丹最为逊色,可以说大觉的选择十分明智。 但那推背皮乃纯粹型的防御法宝,遇到平常修真者亦可射出激流伤人,可在这顶尖层面,那就是当之无愧的借力型极品防御法宝。 大觉已经不蛮干了,保护征武王岂可儿戏?施展出最快速度,几乎同时出现在冷坤真人四面八方,拳、掌、爪、腿……统统使出,一时间将冷坤真人打定了。 “我不行了!快帮帮我!!”冷坤真人绽出真气求救。 可通里和夜秋才不管那么多,他们一个风雨令、野径云黑,一个毒木蟾、木凝枪,四方交攻,就要把盾阵打垮。 冷坤真人知道再叫也是浪费真气,只得将那颗强丹一催到底,能撑多久是多久了,分明感觉着被打定后,激流四处受力均匀,被大觉连连打回反震,直冲得他欲要吐血,成为真人后,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挨打。 但他知道,胜利在望,盾阵在其他两个真人的猛攻下,随时都要瓦解,而征武王一死,必将军心涣散。到时,三个真人一同斗这大觉,就该他逃跑了! 啾----啾----啾----啾----啾----啾…… 这样一下一下凝射,比推成一个柱子要狠,没有大觉为难的通里真人,驱使木凝枪打起来就是没完。 呼----呼----呼----呼----呼----呼…… 夜秋用着水行秘法,将风雨令使得昏天暗地。 绕是那十几个中觉不断补盾,盾阵也时不时就现出破洞! 场上征武精锐虽然被各大门派牵制,但看到此景早已奋不顾身,纷纷去围攻两个真人,却被他们挥一挥衣袖,轻易处置。 甚至门派势力中,更多人腾出手来,也开始施展神通打盾破阵。 “啊------------!!!”冷坤真人终于被一股猛力倒冲的激流震伤,一声惨叫。 通里和夜秋已经将神通极限化,盾阵……终于……被完全剥离……而征武王……并不在其中…… 第二百七十九回 最后一句 觉者们看盾阵再也建立不起,竟然不再勉强,纷纷拿着盾牌散开,所护之处得见天日,居然空空如也,征武王,不见了…… “杀光!” 通里真人大喝间,木凝枪上枝杈繁生,一下多出好多个枪头,凝射立时纷繁不断,不计成本地压榨着五颗木行金丹的真气,一时间暴雨青花,配合着毒木蟾大嘴一鼓一鼓放出的绿色毒雾,将刚才结阵的所用中觉罩在其中。 他的判断很准确,征武王并没有凭空消失,而是贴在一面巨盾的内侧,被一个大力中觉拿着,混在中觉之中。 咔--------!! 唰唰唰…… 嗖嗖嗖…… 十数个散开的中觉都将盾牌磕入地砖,纷纷投掷各种兵器,抵去木凝枪的光雨,而那些盾牌则排成方阵,好似小孩儿玩耍将麻摆得整齐。 这时可以一下看清,那是四排中觉,每排四人,正好四四一十六,他们的身躯飞舞旋转,每掷出一波兵器,就荡到了盾牌另一侧,并且将盾牌一起带过,或者直接换掉废盾。排与排之间往往互冲交换,变幻莫测,一下子将目标分为飘忽不定、不住更迭的十六个! 夜秋的野径云黑和风雨令丝毫没有减弱,却只能稍稍增加觉者们换盾的次数,而木凝枪挥洒的绿雨,也由于力量分散,不能轻易投穿玄铁盾。 征武王藏在这些盾牌后,被不住更换,脸上还罩着一副面具,有效地过滤了毒木蟾的绿色瘴气。觉者们随意闭气也可有个把时辰,更无大碍。 “啊------------!!!拼了!!!!”大觉地不断攻击下,冷坤真人再也耗不住了,嘴角淌着血,用真气一声暴喝,解开了三重天封! 【天封?一重】,打开经络之间交错形成的关口,即腧穴内关。使真气畅行无阻。风险为经脉逆行,或者受灵玉、丹药补进的外气乱窜,故而开启时必须全力施法,不住往外消耗,才能降低反噬概率。 【天封?二重】,打开经络与天地真气间的关口,即腧穴外关。无论丹修还是方士,或是其他什么派系,凭真气施术总要与天地真气互动。开此封印,易放难收,最后很有可能真气散尽,气衰而亡。 【天封?三重】:打开先天真元之封,神识可以通过真元与真气、与天地真气完美契合,使得施法速度极快、破坏性神通极狠。此时只要法术遭到毁灭性冲击,甚至仅仅强力的压制,真元亦会受损,实乃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拼命举动。 冷坤,真人级修为,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外力来开封,仅需控着推背皮上的真气产生相应波动,就直接打开到二重天封,然后真元一提,到了三重。 他身上虽然覆盖着黄金一般的推背皮,却仍是掩盖不住因开封,而产生出的浑身奇形怪状,有大鼓包、有尖突刺、有曲里拐弯的凹凸好似蛇虫……如果没有那层金黄,他还会暴显出爬满体表的紫黑脉路。 如今一个真人都还没拿下,铁天自觉脸上无光,眼看就要将冷坤真人废掉,却没想到这家伙还有后招,当即不再迟疑,开启【大觉】。 入觉四步,初觉四境,中觉千技,大觉无技。 大觉无需任何技法,以绝对的体魄、力量、速度制胜,为了提高本质,除了开觉,大觉还可以开【大觉】,这才是大觉的真正含义。 所谓【大觉】,即打破肉身的阴阳界限,将**从相对的阴定物质状态,直接转化为阳动能量状态,完全转化轻易就可毁灭天地。 但完全转化是不可能的,真正可用于转化的,则是大觉体内的真体,与金身不同,金身是以真气即阳动的能量途径炼化出真身,而大觉是以肉身即阴定的物质途径提炼出真身。 铁天开了大觉,此时才是真正的大觉,带着自铁觉以来、所有前任大觉、和他自己一共三十七代,积累出的绝对真身,要与这个解开天封的真人决一死战。 真身,即去伪存真之身,真正的去伪存真,则是找到最本质的阴阳五行结构。这本质中的本质,即绝对真身。可以说这个真身才是真正的真身,是与其他一切事物没有界限的,比金丹、金身更为纯粹,是丹修中神人所追求的境界,觉术一脉却后发先至! 这种绝对真身可转化为一切,自然就可以时代相传,成为大觉无敌的资本。不过,这种绝对真身使用起来,虽然比金身还要耐耗,补充起来却更加困难,每一任大觉都以增加这种绝对真身为荣,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进行动用。 冷坤开了三重天封,推背皮上放出的金行真气更加激荡,丝毫不理会金行强丹的损耗。冷坤知道,如果不抓紧时间施法,光是推背皮也能把他那颗金丹掏空,便毫不迟疑地使出毕生绝学【天地凋零】。 一圈圈金行气波从冷坤平伸的双手中淡出,波及之处无不生命枯竭,附近的修真者们不论敌我,皆成为了无辜。 金主肃杀,在生命层面上对内为收敛,对外为封禁,实是五行中最克制觉者的一行。 可大觉身上有着三十六代前辈的积累,心中更延续着从铁觉觉醒那一刻而伴生的豪气,哪里会有迟疑?将绝对真身转化成纯粹阳动,灌注一身宝石铠甲,以这些坚硬晶石为媒介,使得纯粹阳动没有失控没有疾散,而是转化为了重阳火行,要去克那冷坤的金行真气! 【宝石铠甲】,也是自铁觉开始,一代代传下,而上面美似宝石的坚晶,正是一代代大觉身躯熔炼所化。几乎每一位大觉都会产生一小堆这种晶石,只要放在一起,就会自动凝聚,只会附着在具有绝对真身者的身上,形成铠甲。这种晶体在佛修们的口中,被称为舍利。但大觉的这种“舍利”,皆为觉术大成者所留,故而品质极为接近,光色彩都是一律在七彩间缓缓渐变,连成一套铠甲好像浑然天成。 成为大觉真正的苛刻,不是多么高强的修为,而是真正强大的心灵。无论宝石铠甲,还是绝对真身,都是最为沉重的背负,如何将这种背负转化动力,成为自己人格的一部分,而不是被其阴影一般的笼罩,这需要……强大的心灵! “嚯啊------------!!!” 铁天开启绝对真身之力,就觉身体无限畅快,正是开觉中再次开觉,与天封所带来的痛苦截然相反,发出畅快的喝叫,燃烧一般,毫无阻碍地破开推背皮绽放的气场,吹灰一般地穿过【天地凋零】所罩出的气波,什么拳脚也没出,仅仅是冲过了冷坤真人的身体…… 冷坤化成碎渣,推背皮灵气外泄,凝缩成一团,其中的金丹跑了出来,带着冷坤慌乱的神识,想要逃之夭夭,却被铁天一手抓在手里。 “放我一马,我一定……啊--------!!呜……” 啸------------! 金行强丹在铁天握成宝钻的拳头中被碾成了粉末,冷坤的求饶最后化作了尖声戾啸。 通里真人连毒木蟾都顾不上收回,直接抓住了木凝枪,借着法宝之速望风逃窜,木凝枪一边带着他飞逃,一边“枝繁叶茂”将通里真人缠绕起来,五颗木丹忽明忽暗好像上面的果实,与木凝枪的灵气融为一体,催动出极限速度。 嘣----------------!!! 通里真人被瞬间来到面前的一团闪耀,直接打回地面。好在木凝枪把他包裹的结实,法宝气场结合五丹气场,否则他将直接毙命。 那团闪耀正是穿着宝石铠甲的铁天,全身一绷,竟然就以风借力,瞬闪一般地踩到通里真人面前。 啪------------!!! 五颗金丹一同抵挡,才勉强拦下这一踩踏,从冷坤求饶前,通里真人已经无数个念头闪过,除了逃还是逃,他想也不想,用五颗金丹化作真气壳,又将木凝枪生发出无数枝杈,千蛇一般爬满了真气壳,一面护着,一面又试图飞离。 可这样也不起作用,铁天虽然收起了绝对真身,却仍是天神踢球一般,将想要逃离的通里真人不住踢回地面,砸出一个个大坑。 那些各大派修真者,早就开始逃散,却被不知埋伏在四面、还是陆续赶来的征武军全部包围,就如一窝老鼠,受肠内黄豆泡胀,痛苦而无助,恐惧而疯狂,怎么也逃不出去。 夜秋没有丝毫退意,仍是对那变幻的盾阵猛攻,甚至一点慌张都没有。 通里真人赶忙用真气拟声道:“夜真人!你我联手,逃出去再说!!” “没用的东西。”夜秋淡淡一句,干脆飞来对大觉下手。 通里真人这才明白,如果夜秋想逃,早就可以逃了,这里除了大觉谁还能拦住他?可大觉偏偏就追着通里打。 看夜秋这架势是要与大觉死战到底,通里真人有了计较,忙配合夜秋对大觉还击起来。 两个真人,一个真丹,一个五丹,风雨令、毒木蟾一同助阵,虽伤不到大觉,却也令他一时攻势顿减。 巅峰之战,夜秋渐渐以攻为主,而通里真人则凭借五丹,均匀分摊着大觉的进攻,承担起防守任务。 见大觉始终没有使出刚才斩杀冷坤的法门,通里真人暗付:看来那法门使用有所限制,我当瞅准实际,趁他把目标转向那小子,立即遁逃! 他当然不懂得大觉的绝对真身和宝石铠甲,也就不会明白,铁天这是觉得没有必要,才未使用大觉之术,因为已经没有谁可以对征武王构成威胁了,而计划也一切都在进行中。 铁天闪躲中根本不会吃到夜秋所攻,说白了还是一味追着通里真人在打,这其实就是计划中的事情…… 可就在这时,有人打破了计划! “夜秋--------!!”一团火球急速压来,正是火气大绽的柏雨成。 夜秋眉头一锁,却看了铁天一眼。 铁天无奈,只好咬牙提出一丝绝对真身,这会通过宝石铠甲转化所成的,确是金行真气!只一下金光四射,一连破去淬不及防的五层木行真气壳,通里真人肉身便灰飞烟灭。 五颗木行金丹带着裂痕,五散而逃,铁天一瞬间斩碎四个,脚一落地轻盈一点向着天边那颗追去。 夜秋望着大觉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将一时露出的鄙夷神情收住,看向柏雨成。 “夜秋?!为何如此?!!为何?!!”柏雨成看着下方许多夜家人的尸体,一腔责备。 “你知道我不会解释,我和征武王只能活一个。” “为什么?!你他妈给我说清楚!!”柏雨成知道夜秋不会解释,却还是不能自控。 柏雨成有烧神术培养出来的强大神识,超乎意料地迎来了凝丹的迫切感觉,当即没有迟疑,便先后吃下四颗鲲翅丹,终于丹成,又一口气吃下剩下的三颗,突破到了升丹期。可谁知他一出来,发现夜家人统统不见,一番打探,赶上这场杀伐的末尾…… “跟我一起杀了征武王,或者杀了我。”言罢,夜秋看也不看柏雨成,只管放出风雨令,将乾坤宫一座座大殿轮番掀起,终于扒出一条地道,征武王正被觉者们护送逃离。 夜秋毫不迟疑,所有火力全开,立时打翻了几个中觉,他们被从地道里翻出来,阵型受到限制,又加上出其不意,被动不已。 “快住手!!”柏雨成再也看不下去,抬手就是一条烈焰长龙打偏了悬空的风雨令,征武王的“盛世”正是柏雨成的梦想。 可夜秋丝毫不理,稳住风雨令继续配合野径云黑,攻击更猛,又有两个中觉被打翻在地,还剩下七八个,而征武王就藏在其中。 “夜秋!!你混蛋!!!”柏雨成赶紧再施火龙,百多条分成两股,一股打偏夜秋的追杀,一股打向夜秋。 “好!!”夜秋终于愤怒,调转矛头,全力向柏雨成还击。 柏雨成没想到夜秋会对自己下狠手,可风雨令与野径云黑融为一体,丝毫没有收势地朝自己打来,分明不容多想! 柏雨成很清楚,夜秋真丹级,自己不全力施为根本拦不住,只好一面放出上千条火龙、催活几百张火行符箓,一面迅速祭出千百法器,如今他只在修炼的同时祭养了火雷戒,一个法宝都还没有。 而夜秋那边,有了风雨令,刚出关才几年的他,也没有祭炼法宝,但风雨令可比火雷戒下多了功夫,不可同日而语。 两方这一对撞,柏雨成虽然还没用火雷戒,就算用了也未必能有多少起色,立马被夜秋刮起的阴寒黑风吞掉了所有法术,近千样法器碎去大半,柏雨成遭了猛烈冲击,经脉隐隐要断。 这是夜秋吗?竟然毫不留情?柏雨成心如刀割,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夜秋要杀征武王,更行不明白为什么夜秋如此恩断义绝。 “啊--------!!你这是要做什么?!!”柏雨成叫出火雷戒,一面戴在手上,一面将强丹级真气灌注其中,靠着烧神术修炼出的分境神识,同时施展出三千火龙,同时催动两千火行符箓,同时将身上三个宇囊中的法器三百三百地不断放出! 柏雨成好像一下子要将刚刚凝成的火行强丹用光,竟一时抵住了夜秋那克制火行的水行神通。 “夜秋!!你到底怎么了?!”柏雨成无法接受眼前的现实。 “没怎么,如果你帮我杀了征武王,我还是当你朋友,我们一同坐拥天下。” “你变了!!你什么时候对天下感兴趣了?!” “对的,你说对了,人总是会变的。” “不!你不可能变!夜秋!你一定有什么事情!” 刚有些轮廓的豫州城,就在这突如其来却又没完没了的大战中,入了夜。而此时夜空上,一水一火两个真人,正放着青黑与赤红两种“烟花”,激撞在一处,掩盖了他们的神情和语言。 “别胡思乱想了,接受现实吧。”夜秋直接用法术带过去话语。 “什么现实?!!你什么时候关心现实了?!你不是一心只会修炼吗?!!” “我越来越讨厌你了,你总是很吵……” 这是柏雨成活着时,从夜秋那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言罢,夜秋干脆一手握着风雨令,一手凝出水行真丹,将两股神通一同使出,汇聚一处。就见左手风雨令施风雨,右手水真丹施水术,以强过之前数倍的势头,均匀对称地在中间融为一体,势要将那杀来的数千条火龙、火符、法器统统打碎,一鼓作气杀了柏雨成…… “混蛋!!”柏雨成大喝一声,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抵抗得了这一下,骂了最后一句已然死得无怨。 柏雨成放弃了前面那些法术,而是将所有神识灌注在强丹之中,又把强丹干脆打入火雷戒指。 这火雷戒指虽是神器,却不是能够融丹的法宝,柏雨成完全是在乱来。金丹一探入火雷戒指,柏雨成的神识立时被带进这奇异晶体,内部纯净的物质,正以一个个相同的单元规则排列着,每一个单元虽然一样,却极为复杂,将两端的火、雷之气进行转换。 饶是柏雨成神人级的神识强度,也没空凭借火丹在夜秋杀招扑来前,彻底解读其中结构。 柏雨成觉得有些失望,如果早点发现这里面的秘密,此时的最后一击一定可以让夜秋印象深刻。 可最后一击还是要放的,在夜秋面前,总要死得漂亮点。 在所有的火龙、火符、法器被那无情的阴寒黑风吞吃之际,柏雨成举起了那枚吞下半颗火行强丹的火雷神戒…… 第二百八十○回 两副面目 漂亮的最后一击,一定要留下漂亮的最后一击…… 柏雨成心中反复强调着,除了这个念头,他的神识全用在了融合一半的火丹和火雷神戒上。 就见柏雨成右臂握拳前伸,中指上的火雷神戒前,正凝聚起一团火球,火球上穿行着数条雷电小龙,《火龙仙诀》中的【炎龙奔阳】竟被火雷戒转化成了雷电之龙! 但是来不及了,夜秋的风雨席卷去之前的所有残余火术,就要一鼓作气将柏雨成吞没,将其变成与其他受此法门摧残的人、物一样的碎渣…… “我来了------------!!!”柏雨成再也无法有更多积蓄,大喝一声,将奋力积攒的火雷之术倾泻而出。 这当然远不够夜秋风雨的强横席卷,刚一接触,前端数条正在变大的火气雷龙就被切成碎段…… 柏雨成毫不在乎,凭借分境的强大神识,以寻常真人数倍的效率压榨着火行强丹,同时施展出《火龙仙诀》中各种神通,【炎龙奔阳】、【巨炎龙】、【真火三龙】、【一龙九首】…… 各种火龙、雷龙从火雷神戒总冲出,有之前成群产生又扩大的、有直接一条几丈粗细的、有三条大小皆为两丈均匀盘绕而出的、有分出九条头从九个方向不断吐火的…… 这还打不赢夜秋的真丹级水法和祭炼许久的风雨令吗?当然打不过,柏雨成很清楚,他不过是要个华丽的最后一击,在夜秋面前死个漂亮。 可是,当这些大小形态各异的火龙、电龙疯狂扑出,就要迎上夜秋那强横风雨时。 那强横的风雨……竟然就突然的消散了,没有任何征兆,就那样消散了,那是个蓄谋已久的佯攻…… 佯攻,既然是佯攻,总要为真正的主攻做准备吧?可是主攻呢?夜秋分明没有其他动作。 柏雨成无数个念头转过,却不知道夜秋想做什么,更想散掉火雷戒中蹿出的神通,却无能为力。一瞬前还在全力施为,一瞬后就要散去,谈何容易? 所以说,夜秋是蓄谋已久的,可是他为什么这样做?这样做等于自杀啊! 柏雨成现在没空想这些了,努力控制着通过火雷神戒释放出的神通,能偏的偏、能弱的弱、能退的退、能散的散…… 可是来不及了,夜秋的身体,很快就被这一刹那爆发的火行神通快速蒸发,就在柏雨成无解、无奈、无助的眼神中,蒸发了。蒸发前,只留下一个赞许的笑容。 那是夜秋第一次这样笑,也是最后一次。是夜秋只给过柏雨成一人的笑容。 “啊--------!!这不可能!!!”柏雨成没有失控,只是不知如何是好,夜秋肉身被毁,水行真丹居然也开始消散,他的神识呢?分明留在了躯壳,跟着躯壳一同消散,就为了留下那个赞许的笑容…… “不--------!!!”柏雨成想到了什么,他要尽量弥补自己的过失,他无法承受夜秋就这样没了,他要阻止这一切,从那蒸发成水、灰的风中残骸,从那颗正在消散的真丹开始。 柏雨成凭借神识的分境大成,硬生生分出神识钻入到那颗真丹中,虽然其中没有夜秋一丝一毫的神识,但很快,柏雨成的分神就被真丹排异掉了。可柏雨成毫不罢休,继续分神入丹…… 人的肉身有多少种成分?成分不过是人自己的定义,这些定义中,有水、有气、有阳动、有土金…… 夜秋的肉身,本就是被柏雨成神通摧毁,而柏雨成要将这些所有灰烬都留下,将水分重新注入!这灰烟般无数个颗粒,到底需要多么强大的神识才能捕捉? 下方大觉铁天已经回来,攥着通里真人的金丹,落在征武王身前。那金丹似乎还在央求,但征武王嘴巴动了动,他便被碾碎在铁天的拳头中,只留下一声嚎叫:“夜秋!!!你好阴险!!!” 柏雨成只是一怔,但神识并未停下,他没时间理会那么多,正努力将夜秋的肉身还原,已经还原出了五脏…… 各大派精锐此时死得差不多了,那些跪下来投降的,先是被集中在一起,然后就被留在征武军中的同门亲自手刃。 一声声绝望惨叫,绝望到后悔、愤恨、祈求统统没有,绝望到了空洞的绝望。他们曾经有过选择,他们选择了帮助征武王剔除武霸;他们曾经又有过选择,他们选择了脱离征武军;他们曾经还有过选择,他们选择了来刺杀征武王。 如今,他们没了选择,他们只能听着自己空洞而绝望的惨叫,去到另一个世界。这是选择吗?一个只有“死”这一个选项的选择题。其实,也是可以选择的:愤恨着死、释怀着死、恐惧着死、微笑着死、憧憬着死…… 但他们确实没了选择,因为他们放弃了,他们认为自己选得一切都是不对的,都是错误。他们并不害怕死亡,作为有着散人境界的修者,他们早就知道死亡不过是未知,害怕与不害怕都无法改变。让他们真正害怕、无助到绝望的是……他们就要既成的人生事实,他们就这样要给自己的人生划上句号,他们此生的结局已经注定,不管死后是重来、新开还是虚无,他们此生都是这个结局了。不管死后是啥?反正此生,他们是没有梦想的墙头草和可耻的叛徒。 夜秋的五脏在柏雨成控制下,迅速地恢复机能,接收起更多复原而来的灰烬、水、气、阳动、土金……开始凝结出各种精质,汇聚骨髓,生长骨架…… 髓骨、筋肉、皮毛…… “夜秋”睁开眼睛,看了看对面那个一身火气的人,看着他目光中的炙热,随着自己的失望而冷淡。 柏雨成看着“夜秋”,他清楚的明白,那里不过是另一个自己。 “夜秋”将水丹缓缓收回,他还对水行真气不甚熟练,可最令他失望的是,这水丹里也仅有自己的神识,而没有夜秋的一丝一毫。 唰---- 唰---- 一个赤条条的“夜秋”,一个一身火衣的柏雨成,同时飞到征武王跟前,被及时护上的铁天阻隔着。 “这是怎么回事?!!”两人异口同声,他们之中装着同样的神识,都是柏雨成的神识,可还没有到联的境界,故而各想各的,却又想得一致。 “我还想问你们怎么回事呢?你是夜秋?”大觉说着看向“夜秋”,眼中全是怀疑,凭借《五气丛》,他很清楚地感觉到,这个“夜秋”体内不过是另一个柏雨成。 “不用你管!”两人又是异口同声。 大觉还想出言,被肩膀上落来的大手打断了,那是征武王的大手,虽然他是个凡人,可这不会影响他的伟岸。 征武王不需要修习什么《五气丛》,不需要任何神通,仅仅是双眼已经告诉他,这两个人没有一个是夜秋,或者说,这也是一种“神通”吧。 征武王的心情是沉重的,也是真挚的,沉沉道:“人死不能复生,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 “什么鸿毛!什么泰山!不过是后人的评述,人都已经死了!说这些有什么用?!!”异口同声。 “你说得对,确实是后人的评述,即便如此,也正因如此,我要给出评述,我的评述便是,夜秋之死重于泰山。” “不,他没死!他迟早会回来!他的肉身和修为都在!他会回来的!!” “等你冷静了,记得来找我。” 留下这句话,征武王在大觉护送下离开了,他要准备泰山的封禅大典,真正去开辟一个有着盛世的时代。 ………… 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一个不知名的藏身处,两人异口同声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问你呢?” “别老和我说一样的话!” “我们是同一个神识所分!” “合一起?” “不,不能合一起,夜秋肉身会死。” “那就突破到‘联’!” …… “夜秋”从走火入魔的边缘挣脱,睁开眼,看着打坐入定的柏雨成,轻蔑道:“你真笨,我这边只有水行真气,怎么修习烧神术?怎么突破到‘联’?” 柏雨成仍是闭目,分出神识道:“至少,现在我们不同了,我可以跟你对话了,而不是一直说同样的话。” “你打算怎么样?我猜出来了,夜秋和夜家是在演戏,完全是为征武王作了牺牲。” “你都猜出来了,我怎会猜不出?先等我突破了‘联’境,再说。” “‘联’境……真的联了,那我会去哪?” “你说什么……”柏雨成缓缓睁开眼睛,他不需要解释什么联竟后的效果,什么两个人神识相联,因为“夜秋”中的自己分明应该知道。 但柏雨成也很清楚,【烧神术】中说得明白,分境不能支持太久的分神,太久的话,那分神就会自我觉醒。而普通的分神,本身就不可能太久,因为分神需要真气承载,真气耗完,分身自然回归。可是现在,柏雨成通过对《鼎论》的研究,已经将“夜秋”人鼎化,一个有着原装金丹的人鼎,一个正在自我觉醒的人鼎。 “我在说什么,你很清楚,我有个提议,我帮你杀了征武王,算是给夜秋报仇,从此这个身体也归我所有……或者,我现在杀了你,然后这个身体也归我所有。” 柏雨成笑了笑,拿出风雨令和火雷戒指道:“你认为你能杀了我?我们还有共识的时候,你可是很清楚我们的路该如何,所以才会将风雨令以及夜秋的宇囊都给我,你别忘了。” “你也对我用‘我’了?接受现实吧,我们已经是两个人了,无论想法还是躯壳,我当然不愿与你为敌,所以才会给出‘杀征武王’的选项。” 柏雨成盯着“夜秋”脸上那双,已经不太像自己的眼睛,质问道:“征武王……这是夜秋所托付的人,将一个可以为之牺牲自己性命的事业,托付给征武王,你为什么要去杀征武王?” “哈哈哈!你当然不明白,你不是我!!既然这个身体现在归我了!我再也不想它和以前的主人有任何瓜葛!!他的功绩也是他在这个世界的残留!真正的残留!属于他神识和精神的残留!!我要毁灭掉!!!!” “夜秋”怒喝着已经凝出水行真丹,他很清楚自己不会是有着两样神器的柏雨成的对手,但他也明白,凭借真丹级的真气,柏雨成暂时伤不了自己,更追不上自己。 寒气与烈焰,一前一后,追逐着,但柏雨成还是很快就被甩下了…… 柏雨成去找征武王,征武王说“夜秋”来过,他以为“夜秋”还是柏雨成,所以就给这个“夜秋”拿走了毒木蟾、金沼盆,还有冷坤宇囊中搜出的《天封》。 事情大了,但征武王没说什么,只用坚定的目光看着柏雨成。 军队中的大部分修真者,已经拿了足够的军饷,开始了太平生活下的修行。 柏雨成看到了真正的盛世就要到来,在夜秋发起的“谋反”中,各大派得到了清洗,那些原先留在军队的,即是真正拥护“盛世”理想的修真者。他们如今有了新的、依然切实的任务----回到自己的门派,重建起没有“武霸”、求同存异、与凡人和谐相处的门派…… 不能让那个“夜秋”再成为隐患,柏雨成开始了追捕。 终于,在大觉宗的帮助下,“夜秋”终于被擒,而柏雨成也突破到了联境。将“夜秋”中的神识强硬联回后,柏雨成终于成为了两幅身躯的唯一控制者。 联境神识,无论分出多少神识,神识始终超越空间的相联,再也没有了分神后自我觉醒的弊端,似乎一切都很完美。 为了隐瞒征武王和夜秋当初使出的“奸计”,柏雨成知道,夜秋剩下的身躯甚至他自己,都不能再轻易示人。 他来到了一个贫瘠荒芜、萧风阵阵山谷,他觉得疲惫之极,他想念夜秋,他开始管这里叫萧夜谷…… 事物的不完美总要露出端倪,之前在“夜秋”中的神识,有着太多的恨,随着神识的联合,柏雨成渐渐分不清自己。 他有时真的很恨,他恨上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偏偏让夜秋承担这一切,为什么有些人却可以快乐无忧的享受这盛世。 他们为什么会坐享其成?!他们全都配得上吗?!他们之中当然有配不上的!!! 从此,没有人再见过他的面目----他的两副面目----除了人鼎们…… 如今,他的两副面目在萧夜谷等着,等着一伙儿年轻人的到来…… ………… 一个萧夜谷坛主冲进掌门大殿,慌张道:“掌门!他们太厉害了,属下拦不住啊!” 自称萧夜真人的人鼎掌门,坐在大殿正中,手一抬,一碗口粗的火行真气射出,直接将坛主脑袋吞没。 另一只手再抬,打出一柱水行真气,将一个冲进殿来,还未来得及说话,见到坛主被杀后掉头就跑的长老,打得之剩下手脚。 这些人不配活着,贪慕萧夜真人威名,来到萧夜谷享受充足供给和嚣张资本,一有危险居然就只会抱怨,从没想过奋力杀敌。柏雨成的神识,在萧夜老怪这个人鼎中鄙夷着。 萧夜真人,到底谁是萧夜真人?现在这个坐在掌门大殿里的老头,这个水火灵根的真人级人鼎?还是萧夜谷密室中的柏雨成和“夜秋”? 如有人还能知情,自然会说柏雨成就是萧夜老怪,就是一切的根源,可柏雨成未必这样认为,就好比他和“夜秋”得了第一个人鼎后,就从未出过密室,他怎么会是萧夜真人,萧夜老怪? 可萧夜老怪是柏雨成操纵的!没错,可萧夜老怪这具人鼎本身,就是一个贪慕者,受了柏雨成和“夜秋”水、火亲传,却想偷了四大神器逃之夭夭,不把他做成人鼎,还能拿谁做人鼎? 他地下有知一定会说自己冤枉,是柏雨成故意给出偷四大神器的机会,诱使他下手,或者说培养他一事,从头到尾就是个阴谋,就是为了把他做成人鼎! 可柏雨成会说,如果我把四大神器摆那里,你不拿,你也不跑,我真的不会杀你,你可是我开山大弟子…… “为什么杀我师父?!”张庆丰杀入大殿,向殿中的萧夜老怪质问,身后跟着吕白、铁云婵、郝彩。 “你资质甚佳,可你师父不过是个散人,所以我就想亲自教你,你师父不肯就算了,还骗我,还拿我给他的灵玉攻击我,我杀他有错吗?” “去你□的!”张庆丰再也懒得讲理,水、火强丹纷纷凝出。 张庆丰此时这双丹,可不同于一颗金丹通过成丹期、养丹期,到了升丹期后再进行分丹,这水、火丹可是一次凝成的两颗金丹,自然可以到达升丹期后,都走强丹路线。 如今修真盛世,鲲翅丹依然昂贵,却并不稀少,张庆丰怎会吃不起?水、火强丹不过用了几个月,如果不是急着报仇,真丹也就是一年半载的事情。 张庆丰就享用着、在夜秋为之牺牲的盛世下、才能快速提升至强丹境界的水、火双丹,按易术施展着神通。 只见橘红巺卦(?)在前,翠绿艮卦(?)在后,两卦后推前引,一气呵成,结成了循序渐进、越来越强的渐卦! “好易术!”老态龙钟的萧夜老怪大口一张,传出了柏雨成的惊赞,同时直接吐出水、火真丹…… 第二百八十一回 一种奢侈 以张庆丰目前的修为,吕白、铁云婵、郝彩本是放心的,可透过四面八方暗藏着的邪气,他们清晰地捕捉到,人鼎数量正在迅速攀升,不由得暗运真气戒备起来。 张庆丰渐卦已成,萧夜老怪本想靠水行真丹抵挡,用火行真丹反攻,可刚凝出的水墙只抵了一下渐卦,便直接碎裂。 萧夜老怪怎会不知易术的厉害,见确实无法凭一丹抵御,只得将留在一旁的火行真丹催动,施展出【真火三龙】,三条两丈长的火龙螺旋盘起,好似一面火红的盾牌,拦在破开水墙的渐卦前。 三条火龙所成的盾牌很快就被冲破,可渐卦又被新成的水墙拦下。张庆丰心中不以为然,这渐卦可是循序渐进,越来越强的卦象,他倒要看看萧夜老怪,能如此抵挡几个回合。 萧夜老怪也看出张庆丰的意思,但他没有一丁点的惧意,脸上的表情更是在说:一切,尽在掌握。 吕白等人已经略微分开,守在张庆丰的后方和斜后,隐隐护住了三个方向,防止那些暗地里迅速增加的人鼎有什么突然动作。 这是张庆丰首次一对一的与萧夜老怪斗法,虽然信心十足,但他也知道萧夜老怪没那么简单,故而一上来就使出了渐卦。 果然,这个双真丹的萧夜老怪十分难缠,两颗真丹交替防御的节奏越来越快,却越来越顺溜,渐卦虽然不住加强,却总要有着强丹水准的限制,到最后,萧夜老怪竟然把渐卦吃住了! “哈哈哈,小子,你可知你打得不过是一副人鼎?”萧夜老怪得意之极,他现在不但防下了张庆丰的渐卦,而且已经完全有余地在真丹交替间施法,不过他没有急着反击,而是又一次跟张庆丰说起话来。 张庆丰哪里会理他,催动两颗强丹,使得渐卦又接近了一丝极限。 萧夜老怪仅是又加快了一点交替防护的节奏,便在不断形成和毁掉的冰墙、火盾后,继续道:“这人叫洪广文,本是全一教的人,后来亲自来投我门下,我看他资质还行,就帮他练成了这水、火双丹,可是他却要偷我的宝贝,还想杀我,你说不该把他做成人鼎吗?” 萧夜老怪一说就是一大堆,好像面前的张庆丰不能对他构成任何威胁,这深深地激怒了张庆丰。 “哪那么多废话?!!!”张庆丰一声暴喝,控制两颗强丹猛地靠近,一下压榨出渐卦的底线,就要打萧夜老怪一个措手不及。 萧夜老怪也认真起来,耍杂技一般,将两颗真丹的神通交替成了虚影,拦下这渐卦的最后一冲。 张庆丰冲完渐卦,抓住萧夜老怪防守瞬间,稍微一撤,两个强丹已经调换位置,可真丹换了,绽出的水、火真气却没动方位,以至前方火行真气的核心是水丹,后方水行真气的核心是火丹,两丹交互供气,又相互提供实体承载。 萧夜老怪眼珠子圆瞪,这小子分明又在结卦。 对的,火行重阳包着真水,水行重阴包着真火,正是离卦(?)与坎卦(?),一下竟又结出了新得易卦----未济卦! 【未济卦】,易经六十四卦之第六十四卦。这是六十四卦中的最后一卦,火在上,水在下;火气往上,水气往下;水火再难相济。但这一卦说得不止是结束,而是表示每一个事物的结束都是另一个事物的开端,寓意新的开始。未济卦是既济卦的水火既济之后,“久则穷”的新开始。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久则穷----穷则变…… “哎呀呀,未济卦啊!老朽有生之年……有生之年!有生之年!!有生……” “去死吧!”张庆丰懒得听萧夜老怪得瑟,借助未济卦的重新整合之效,直接变卦。 【变卦】,即通过阴阳从微小到全部的任何一种调整,改变出不同的卦象。至于怎么变才算变卦,不过是认为的一种规定,是术数研究者的爱好。广义的变卦、或者说真正的易术变卦,是不拘一格的。再广义一些,变卦本身就是易三训中变易的一种体现。 借助未济卦带来的一瞬间稳定,两个强丹急催,将相互包裹的水、火真气直接推向巅峰,完成了又一次物极必反。前方本来是重阳与真阴形成的离卦,现在直接转化为极阴与真阴,即坤卦(?),坎卦则同时变为乾卦(?)。 地天泰,正是否极泰来的泰卦,不过这次是未济卦变卦而来。 【泰卦】,下乾上坤。天在下,地在上。天的清阳要上升,地的浊阴要下降,天从下往上,地从上往下,天地之气正好相交,凡界阴阳俱全,故而万物通达。 就见张庆丰的泰卦前端是黛色坤卦,后端是九光乾卦,任何说话机会都没给洪广文做成的人鼎留下,就将之抹杀在增幅强丹威能数十倍的泰卦里。 那个用洪广文做成的人鼎虽然没了,可两颗真丹却已经向两边的侧门逃出,张庆丰想要追赶,却被蜂拥而出的几十个凝丹期人鼎给封住去路。 吕白绽出气场,带铁云婵和郝彩瞬闪过来,与张庆丰汇合,用气语道:“庆丰,不急。” 张庆丰一连施展三个易卦,确实需要休整下,只好听了吕白的劝告,没有强追。 “哈哈哈,别急嘛,我这里有好多人鼎可以给你杀,比如这副吧,”一个曼妙的少女人鼎独自飞上前来,指着自己精巧的鼻子说着,“这个小妞可是华天派的七仙子之一,司马芷兰,当年若不是她告诉我天香真人的去向,哦,现在是五常居的智贤了,我又怎么能将之透漏给影族呢?所以这种贱货被我做成人鼎,应该正合适吧?” 张庆丰没功夫搭理他,忙着恢复真气,吕白则注意着四周不断增多的人鼎,郝彩已经开始在吕白的气场壁上画法阵。 铁云婵拿出异铁娥眉刺,这回圆头在前,一旦开战,她就要直接震断那些人鼎的经脉,听闻萧夜老怪的话,忍不住鄙夷道:“那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你不也是出卖了天香真人的行踪?” 被做成人鼎的司马芷兰,容貌依旧勾魂,被柏雨成控制着一个骚态,冲铁云婵道:“不不不,你搞错了,是司马芷兰见华天派要被灭,主动来萧夜谷投靠我,我为了测试她的品性,故而问她天香真人去向,谁知她干净利索地就说了……我为了证明她是为了自己前程,可以出卖有恩于她的前掌门,就不得不把消息告诉了影族,否则她可以说,‘知道我宅心仁厚,故而就算说出来,影族也不会知道,所以不算出卖’,你说是这个理儿吧?” 铁云婵真搞不懂,这人鼎里装着得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到底如何能有这些“奇思妙想”! 吕白却越发觉得这个萧夜老怪有趣,那些话分明说得非常符合逻辑,当即问道:“那么说,当年,你扣住我兄弟张庆丰的脉门,也是有着自己的道理啦?” 张庆丰想要说话,吕白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继续恢复。张庆丰看了看周围不下数百的人鼎,知道随时会有一场真正的苦战,便没有逞强。 司马芷兰那仙子般的容貌,却又挤兑出一个极俗的媚笑,道:“嘻嘻,难得你这么讲理,我就告诉你吧,这小子水、火灵根,资质甚佳,作为前辈我多想亲自培养他?所以故意扣住这小子的脉门,只想看看他师父的人品,如果人品好,我也无话可说,可是谁知道他师父内心虽然强烈反对我带走这小子,外表却不坚持,明显是把我想得很坏,后来果然骗了我,拿着我的灵石攻击我!这就叫仁者见仁,坏者见坏,也全靠我当初扣着这小子脉门,才能看清那家伙的真面目。” “你放屁!!”张庆丰如何还能忍住,两颗强丹直接凝射,将那美丽的人鼎打成了筛子。 人鼎里的金丹,又如刚才一样向大殿后面溜走了,另一具人鼎走了上来,正是全一教的火行娃,穿着蓝肚兜。 不用吕白再说,张庆丰知道自己应该马上恢复,只好继续克制下来,在吕白的气场内浮空打坐。 吕白知道,再问他为什么当初在通天塔外攻击张庆丰,他亦会说当时是斗族们先动手的。 可柏雨成显然意犹未尽,通过火行娃稚气道:“大哥哥们,大姐姐们,你们知道我为啥会成为人鼎吗?” 郝彩终于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小娃娃,你一定是莫名其妙着了这萧夜老怪的道,不必介怀。” 火行娃吃着手指,一张婴儿胖脸上,大眼睛眨巴着,惊奇道:“哇,大姐姐,你好厉害!我就不应该出生,因为我身上这天生的灵根啊,根本就是灵兽所留,还是兽神留的呢,若是灵兽可以这样任意在人族身上种灵根,那人族迟早有一天会变成灵兽们的傀儡,所以我就被做成人鼎啦,我可无怨无悔呢,我要有怨言,那也是罪有应得呢。” 铁云婵终于做出一个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哦!这样说来,你还真是一个好东西啊!” 火行娃皱了皱眉,摇头道:“不,我是好人。” “哦,你不是东西。”铁云婵点头道。 火行娃稍一诧异,便满脸疑惑地问道:“这个姐姐,你总要跟这个穿白衣的大哥哥睡觉吧?如果你怀了他的孩子,你愿意让灵兽来种灵根吗?你愿意……” “你操心太多了!”铁云婵哪里会让他再说下去,怒喝未完,已经耀光一闪,将娥眉刺圆头点遍那胖娃娃全身各处。 这是灌注了金行真气的腧穴技击,火行娃还未来得及凝丹,就被封住全部经脉,被淤积的火行真气自伤。 “哼!不讲道理!”一个人鼎说道。 “不讲道理!还修什么道?!”几个人鼎一同说道。 “不讲道理!不配修道!”殿内一小半人鼎异口同声。 紧接着,所有人鼎整齐划一,齐刷刷道:“既然你们不讲道理……那就用实力说话吧……对,就像那个人说的,要凭实力说话!” “水货真人!你快点恢复,我先上了!”铁云婵再也受不了这些奇怪的人鼎,和人鼎中那个神经兮兮的神识,用异铁娥眉刺使出白耀,以略逊于瞬移的速度冲杀起来。 一下就有十数个人鼎被封了经脉,连金丹都来不及凝出。但那数百个人鼎,是同一个神识控制、是一同施为的,一下就凝出数百颗金丹,水、火各异,境界略异,大多都处在升丹期,有三成左右则到了真丹境界。 这个质、量是惊人的,眨眼间万千真人级法术向铁云婵杀来。 铁云婵被火行娃调侃,一时气恼,现在看到这超出想象的场面,纵使有着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也脊背发凉。 好在吕白不会干看着,宇阵念动,带上铁云婵,直接传了出去…… ………… 荒郊野外,鸟语花香,正是吕白带众人传送到了安全地带。 铁云婵拭去额头香汗,终于松了一口气,道:“呼----!没想到萧夜老怪居然有这么多人鼎!” 吕白露出一抹坏笑,道:“没想到,当着那么多人鼎的面,还有人敢直接硬拼。” 被吕白取笑,铁云婵又不好意思当着大家面去闹还,只要轻哼一声,一跺脚,撅起嘴,扭向了一边。 郝彩冲吕白望来的眼神轻轻责备了一下,便跑到铁云婵身边,耳语了一阵,两姐妹欢笑着跑开了,甩下的眼神中,大有孤立吕白的意思。 吕白没有多望她们背影,坐到张庆丰身边,道:“看来,我们要准备打场硬仗了,不过通过刚才的接触,基本可以确定,和族的假丹技术,一定跟萧夜老怪有着密切联系!” 张庆丰已经复原几成,缓缓收功道:“他个卖国贼,我一定要手刃他!” 吕白先是点了点头,表情才严肃下来,道:“庆丰,我还是劝你,杀念不要太重,天地有生杀,皆因天地一视同仁,生杀不过造化轮转,没有结束哪有开始?可是如果一味想着杀,一味去终结,就难免堕入邪道,你还记得我们当年去大觉宗前,铁火大哥说过什么吗?” 说真的,张庆丰已经记不清了,但他可以确定,铁火当时确实说过些什么,只得用寻求的目光看向吕白。 吕白眉宇轻扬,望着蓝天回忆道:“一旦踏上复仇的道路,你将离自己的梦想越来越远。” 张庆丰终于恢复对这句话的记忆,当时他还有些不耐烦地答道“我想得很清楚了。”…… “一旦踏上复仇的道路……你将离自己的梦想……越来越远……梦想……”张庆丰重复着,思索着。 突然,张庆丰看向吕白,眼中满是恍然大悟,道:“梦想!对!当时我没有什么梦想,或者说我连做个连环画家的心情都没有,我只想着给老头报仇!” 吕白赞成道:“很对,所以你当时无法理解铁火大哥话中深意。” 张庆丰有些自责,垂头道:“确实,当时我太幼稚了,我甚至觉得铁火大哥很烦,想来真是惭愧。” 吕白拍起张庆丰的肩膀,一脸开心,道:“庆丰,不必自责,人总有幼稚的时候,这样才会成长。” “可是,你当时却没跟我说这些,仅仅是让我自己去想,难道你不怕我误入歧途吗?” “哦?你怎么知道,我当时没有说那些大道理劝你,不是因为我也跟你一样幼稚呢?” 张庆丰推搡了一下吕白,笑骂道:“驴真人,你少装了,当时你就能体会铁火大哥的话,否则你也不会记得这么清楚。” “驴真人”,如今的九州,还有谁敢给吕白起这种外号?除了这几个横空出世的混世魔王。 “好吧,”吕白忍下笑,“其实当时,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梦想,我只是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当然,张前辈和小甲的死,还有兖州城那场屠戮,使我有了许多思考,可我却还是被铁火大哥的话震慑,我第一次真正开始思考‘梦想’这两个字,一直到现在。” “那你想明白了吗?”张庆丰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吕白摇了摇头,道:“我现在还没有什么机会去拥有梦想,说不上想得明白,曾经在梦中,我渴望过得到父母的爱,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或者在一个其他的什么时空、宇宙,我能够跟父母一起生活,那该多么美好,这算梦想吗?” 张庆丰眼眶已经滚烫,热泪洗刷着脸颊,艰难地哽咽道:“我也有这样的梦想,能跟老头儿好好修真,如果老头现在还活着,我能给他搞到好多鲲翅丹,一定可以凝丹成功,还可以带他去通天塔里见识见识,他一辈子都没有摸过真正的法宝……” 张庆丰再也说不下去了,两人都望着一些远方,思念着一些人…… “不对的,庆丰,”吕白的目光回避着西方,心中深埋起那个睿智、温柔、美丽的女人,“这不是梦想,这不过是一种逃避,他们从没离开过我们,也从不会跟我们直到永远,与他们相遇在轮回之中,这本身就是最美好的,只需回忆过去,只需看看天地万物的轮回,他们一刻都未曾离开,他们不是永远的,却是永恒的……” 许久,泪水被风干,张庆丰体会完一些盐渍的蜇刺,终于可以深长地呼吸起来,用胸中畅快而出的气流颤动着声带,发出心底的声音:“虽然你总说些让我听不明白的话,但你的话总能让我感觉好上许多。” 吕白黑眸闪动,拍着张庆丰的肩膀道:“这就对了嘛,把你逗哭了,总要安慰两句的,这才是兄弟。” “扯,你刚才也哭了,还说我?” “我哪有?” “分明就有,你当时眼圈都红了,里面全是泪水,只不过你眼窝深,没掉下来而已,实则等于哭过了。” “你这也太牵强了吧,反正你是很明确的流泪了。” “此言差矣,那不过是迎风起泪。” “你还敢再假点吗……” …… 两人不再谈论“梦想”,在这个内忧外患的年代,梦想是多么的奢侈…… 第二百八十二回 打完再说 三天后,吕白等人再次来到了萧夜谷,飞过几处荒芜,四人来到了上次那座大殿。 萧夜老怪的气息向外行来,就见一个样貌年轻的修士奔上大殿,一掐腰道:“哼!你们又来了!本尊不会再跟你们打架了,你们都是赖皮!” 四人一看,这萧夜老怪的邪气就在那年轻修士身上,可他分明只有散人修为,竟是个散人级人鼎…… 吕白一笑,砰砰砰……祭出数十颗金丹,数十颗灵珠,然后又光华大闪,合为一颗黄龙真丹。 散人级人鼎立马看傻了眼,惊叫道:“好多灵珠啊!怎么弄的?我这里也有几颗,可是用不了啊。” “你想知道吗?想知道就告诉我,你到底跟和族什么关系?”吕白问话时,一双眼睛仿佛要望穿那人鼎,直视萧夜老怪的神识。 年轻修士听到“和族”二字表情一僵,缓缓道:“你管他们叫‘和族’……这么说……” “是的,不怕告诉你,和族的情况我已经完全掌握。” “你懂自己在玩什么吗?”年轻修士的表情认真起来,更奇怪的是,身上的邪气分明开始平息。 感觉到这些变化,张庆丰和铁云婵都是心生诧异,吕白和郝彩倒是相对平静。 吕白仍是笑吟吟的,答道:“我当然知道自己在玩什么,我只是不想被玩,比如前阵子并州那枚灭核武器。” 年轻修士点了点头,道:“原来这阵子海底的那些热闹,都是你搅和的?” “正是!”吕白说着眼神突然凝聚,狠狠地盯着修士那双眼睛,让他里面的神识看清楚自己的立场。 年轻修士的目光却回避了,向下扫着,缓缓道:“你有多少把握?” “我现在就有把握。” “那你为什么不做?” “你不也是有把握吗?你为何不做?” 张庆丰、郝彩、铁云婵纷纷有些听不明白,不知道吕白和萧夜老怪说的“把握”是什么。 年轻修士似是被吕白问住,好一会儿,终于咧嘴笑道:“哈哈,我可是讲道理的人,说真的,猪有猪道,狗有狗道,他们本身就是禽兽,按照禽兽的道,他们做得还算有道理。” 吕白点着头,露出一个极为赞同的表情,道:“是啊,我也这么觉得,但现在有些想明白了。” “哦?”年轻修士扬起眉,“那你说来听听?” “没问题,”吕白应下后略微想了想,道:“这猪有猪道,就从它们接受驯养开始,不管它们情愿与否,它们都接受了,每天吃饱睡,睡饱吃,最后逃不过一刀,这就是猪道,猪道最后就是让人吃,不管这道是谁造成的,都是大道之内。” 年轻修士眉毛紧蹙,仰着头,摸着下巴道:“对啊,猪道不免被吃,人道不免一死,那些禽兽的道呢?不免被灭绝吗?呃……当然,我说得这个‘禽兽’只是比喻。” 吕白神色有些暗淡下来,答道:“是的,我知道那个‘禽兽’是比喻,比喻得是一伙疯狂的和族,一伙儿为了满足内心贪婪,可以疯狂生产灭核武器,甚至残害到自己同族,依然不醒悟,不改过,是一群不知收敛的败类、人渣、禽兽不如……这就是他们的道。” “看来你确实知道不少嘛,”年轻修士脸上突然透出几分朝气,“当年不是有个王霸国?天天以查处灭核武器为由,打打这儿,打打那儿,排除异己,半天没见找出什么灭核武器的影子,可那个和族,当时就偷偷生产枚核原料,还发生了原料泄露,弄得自己本土全是灭核残余,王霸国却没有动作了,装聋作哑了……说到这里,王霸国也是另一股源头。” “所以……”吕白突然来了精神,“所以你之所以不动手,是要查明王霸国的情况,找到他们在今日的遗留?” 年轻修士笑了,道:“对的,不过也不全对,王霸国不过是个工具,王霸国的普通民众被忽悠,王霸国的议事员和大统也不过是高级佣工,真正有说话力度的,不过是一个个富商集团,但那些个富商集团,虽然拥有许多大型作坊、产业,但也不是核心,核心是表面上为这些大富商服务,又实则控制他们的钱庄,在这些钱庄中,又以王霸联合储备钱庄为龙头,可以直接印刷钱币,控制整个王霸国的命脉。” 张庆丰等人越听越是糊涂,吕白却越听越是精神,大声赞道:“太对了!没想到你会查得这么清楚!那到底是谁通过联合储备钱庄还有那些富商集团,从而控制王霸国,祸害天下呢?” “你都已经猜出来了,还问我干啥?”年轻修士笑道。 吕白回以一笑,道:“呵呵,你都说我是猜的,我故而要问你了,看来你不用猜?” 年轻修士突然收起笑容,有些愤恨道:“确实不用猜,我现在就确切地告诉你,那些人是……西陆恶龙!” 吕白听到这里已经确定,这个萧夜老怪虽然邪气丛生,却也有着正道的一面,实是个亦正亦邪的人物,藏着许多秘密,赶忙问道:“那咱们九州的龙呢?” 年轻修士听到吕白这样问,又干脆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你真是滑头,又在探我话,可惜我不能告诉你!这是底线了。” 吕白问那九州的龙,其实是在影射“应龙”,对地图上那个七个地点旁敲侧击,想看看萧夜老怪跟地图有什么关系,从这个反应看,一定大有关系,只是他不愿意说而已。 “那还真是可惜。”吕白点头淡淡道,既然他不想说,也没必要求他,他始终是萧夜老怪。 年轻修士却露出一抹神秘的坏笑,盯着吕白的眼睛道:“这样吧,我换个人来跟你单挑,你赢了我就告诉你!” 说完,也不管吕白答应不答应,这年轻修士就撒腿跑了,很快,一个一身红衣的年轻人飞了出来,气场强大之极,让人猜不出他修为境界。 吕白四人定睛看去,就见那红衣男子,眼神逼人,不弯自笑,飞眉月嘴,一副天生的欢容颜。 吕白刚要抱拳请教,就听欢容颜笑道:“哈哈,打完再说!” 话语刚刚落定,无数火龙从欢容颜周身蹿出,向着吕白杀来。 吕白见对方没有凝丹出来,便可一下子施展出这么多法术,心下暗生佩服,通过《五气丛》秘法,吕白分辨得出,那不是一个大范围法术,而是无数个法术同时施展,每一个法术、每一条龙都完全在他神识掌控之中,随时都可以改变路径,亦可以收发自如,汇合、分散自如。 吕白不敢怠慢,早已念动宇术,将张庆丰等人传到数里外,自己则手握无首剑飞到了高空开阔处。 无首剑直接变换成合进盘古开天铁的霸下剑,长宽七尺的霸下剑又变化成两面龟壳,将吕白扣在其中,正挡住了扑至的无数条火龙。 “啊哈哈哈!你上来就变乌龟了!还双面的!”欢容颜追了出来,大笑着,不是耻笑,完全是那种觉得好玩,发自内心地欢笑,“那我就烤乌龟啦!” 欢容颜仍是没有凝丹,将真气随意凝聚在身体附近,就施展出《火龙仙诀》里的所有法术,各色各样的火龙不断诞生,聚在龟壳周围游走不散,势要将龟壳烧融才肯罢休。 这盘古开天铁与霸下剑相合,岂是那些火龙可以烧融的,整整一刻钟,欢容颜施展出来的火龙没有十亿也有八亿,将龟壳硬生生裹成了颗一两里上下的大火球,宛若太阳降临。 萧夜谷这回是不用要了,漫山遍野烧着火,使得本就荒芜少树的地表,直接向着寸草不留发展。 即便如此,欢容颜透过游弋在内部的火龙,清晰地捕捉到,那两面龟甲依然冰凉! “很厉害嘛!这是什么玩意儿?你这是赖皮啊!” 吕白送出真气道:“这就赖皮了?你混迹九州几千年,莫非还怕我一个晚辈不成?” “谁怕你了?” 欢容颜说着双手往外一挥一收,所有的火龙都开始合并,恍惚间有些黄龙化天的感觉,但吕白分辨得出,那是火龙在融合。 只见数条数条的火龙相合,相合后又数条数条的相合,如此群驴打滚之速,不一会儿,所有火龙都合成了一小团,竟开始凝丹! 莫非这就是萧夜老怪制作人鼎中那金丹的过程?张庆丰等人离得数里,在开阔的视野和超强目力下,看得不住惊叹。 一颗火丹终被凝成,被欢容颜拿着,像吃汤圆一样,吹了吹扔进了嘴里,咀嚼起来,还一边说:“嗯,好吃,你要不要尝尝?” 吕白控制两扇龟甲微开,露出身影,笑道:“行啊,多来几颗。” 吕白何曾怕过吃丹?更何况这是火行的,火生土,巴不得多吃点。 “切,你想得美,”欢容颜小孩子一般,“你等着,我马上给你厉害看,不过要等人给我送几张符纸,我刚才来得匆忙,忘带了。” “所以,快点就成。”吕白应下,就觉得下方萧夜谷中飞来一股气息,跟萧夜老怪相同,远远看去,来者也是一身红衣。 来者竟是又一个火红之人,不过比欢容颜穿得严实许多,确切地说应该是包扎得十分严实,衣服裤子都是短打扮,劲装扎束的,头上缠满了红布条子,从修长的双条腿和婀娜腰身可以判断出,这是个女人鼎。 但吕白等人更清楚这个女人鼎的身份,因为他们有着“杜世元”留下的凛风斗技场资料,这个女的分明是火嫣然,资料里也说明,她是盗印别人符箓的专家,只要当她面使用过的符箓,都难逃被复制的命运。 不知这火嫣然何时成了萧夜老怪的人鼎,或者说火嫣然一直都是人鼎?凛风斗技场人流量巨大,他们有没机会看到火嫣然出场,捕捉不到气息自然很正常。 大家都还在猜测,火嫣然已经踩着一团形似火云的布卷,飞到了近前,上来舞成了一团火红,看得人眼花缭乱。 张庆丰正瞪大眼睛看着,突然发觉那团火红中,有着一个妙影若隐若现,正疑惑间,火嫣然的自转终于停止,变成了火红与雪白。那火红的是在内面印满符箓的衣物与布条,雪白则是……赤条条一丝不挂的艳妙美躯。 噗---- 张庆丰衣襟上见了红,两道血痕从鼻孔探出,急忙收敛心神,催活一张净衣符,唤出一群绿色小蜜蜂,清理起他的一滩杰作。 铁云婵和郝彩什么也没说,行在吕白的宇阵里,走向另一边,远离了那家伙。 张庆丰愤愤道:“我这两天正在冲击真丹境界,丹药吃得有些多,所以气血上行,一个不注意出点小状况而已,你们大惊小怪什么?哼。” 两姐妹没有说话,却听远远的欢容颜传来话语:“怎么样啊?喜欢吗?喜欢的话这个人鼎送你如何?我教你如何锻炼神识,再教你怎么控制人鼎,你就可以把她变成你的人鼎,为你做啥都行!” 张庆丰岂会受萧夜老怪好处,骂道:“住口吧!你个人渣!” “切,装模作样……”欢容颜说着,又看回火嫣然摊开的衣物和布条,寻找其想要的符箓。 终于,他找到了一张符箓,急忙掏出细笔、符纸,沾着丹砂画了起来。 四人一看,好嘛,这个怪物搞半天还要现画,多少都有些不耐烦。 可正不耐烦呢,就觉得大批气息涌来,不一会儿就飞来黑压压一片人鼎,总有一千七八之多,虽然大部分是散人吧,可一次控制这么多人鼎,神识的强大可想而知。 那些人鼎纷纷掏出制符工具,就连火嫣然也已经穿起衣服,书画起符箓。不知萧夜老怪看得是什么符箓,居然只看一眼,只画一遍,连试也不试,就凭借理解和记忆批量生产起来…… 他们画得越来越快,到后来基本是一笔即成,只用了一刻钟,竟然就画出数十万张。 欢容颜拿出宇囊,将这些符纸收好,觉得差不多了,便遣散了那些人鼎,拽出一张刚刚画好得符箓,对吕白道:“你可要做好准备呦。” 吕白没有答话,将两扇龟壳重新合好。 欢容颜表情一下认真起来,催动起符箓,就见那张刚刚画成的符箓,突然泛起红光,体现出充盈其中的火行真气。 “接招!”欢容颜眉头下压,眉梢飞起,二指夹着闪闪红光的符箓指向吕白。 轰---- 一个不太响亮、有些泄气的爆破声,欢容颜手中就多了一团黑烟,符箓凭空烧着了。 欢容颜赶快扔掉那张烧着的纸灰,骂道:“□,这道符箓这么鬼难,早知道以前练练了。” 没想到萧夜老怪这种人物居然还会出这种丑,张庆丰三人纷纷嘲笑起来,弄得欢容颜脸上更加阴沉,干脆掏了一大把符箓出来,往天上一扔,开始同时催动。 轰、轰、轰、轰、轰…… 一张张不断报废,只一下二百多张符箓全废了。 欢容颜这回拿着宇囊,一下叫出几千张,被真气控着,飞在周身,一张张都散开的,猛一看还有些壮观。 张庆丰不免又讽刺道:“萧夜老怪!你这是给自己提前操办后事呢?多撒些纸钱啊,你作恶太多,到了地府可要好好打点!” 欢容颜可不理会,又同时催动起那几千张符箓。 轰、轰、轰、轰、轰…… 轰、轰、轰、轰、轰…… 轰、轰、轰、轰、轰…… ………… 锵------------!!! 一声金玉相击的脆鸣,大家目光立刻被一只火鸟吸引了,弧翅长尾,雀头凤身,正是神鸟朱雀! 居然是朱雀符!吕白当然认得,这是红颜的符箓,“杜世元”深有研究,还留下了符箓的绘制方法,不知什么时候竟给火嫣然盗印过去了! 而更令吕白吃惊得是,这只催活出来的朱雀,虽然个头小了些,却是朱雀符的完全状态,井、鬼、柳、星、张、翼、轸,七宿俱全! 当初“杜世元”分裂出红颜的人格,借助策连波的身体,开启了三重天封,才施展出柳宿境界,没想到这萧夜老怪竟然直接就放出了顶峰的朱雀符! 这个朱雀,喙、眼、颈首翎羽、翅、爪、尾、心全在,全都是真火状态,实为五行四象符的火行正宗,即符箓中最强的火行符箓! 就见那只朱雀一出生,便毫无迟疑地朝开天铁?霸下俯冲。 破---- 朱雀冲击在龟壳上,并没有发出太大动静,甚至里面的吕白也没受到什么影响,就那样直接散掉了。 但吕白察觉得出,就连张庆丰等人也看得出,那龟壳上分明冒起一股热气。 锵------------!!! 锵------------!!! 锵------------!!! 最后那一小半符箓中,又有三只被催活,大小各异,却都是七宿俱全的朱雀,继续向着龟壳俯冲而来。 三只没有分散,首尾相连地撞在龟壳上。 破、破、破---- 依然是三声气体轻拍的声响,却令撞击处分明有些隐隐泛红。 吕白心里最为清楚,这盘古开天地相融的霸下剑,居然被怪异的高温给烧红了…… 哗哗哗哗哗…… 欢容颜又是祭出数千张朱雀符,同时灌注起来。 轰、轰、轰、轰、轰…… 锵------------!!! 锵------------!!! 这次刚爆了几张,就出来两只,两只却不俯冲,而是盘旋在欢容颜头顶。 轰、轰、轰、轰、轰…… 锵------------!!! 锵------------!!! 锵------------!!! 锵------------!!! 又是四只! 轰、轰、轰、轰、轰…… 锵------------!!! 锵------------!!! 锵------------!!! 锵------------!!! 锵------------!!! 锵------------!!! 锵------------!!! 锵------------!!! …… 越来越多!并且全都不在俯冲,纷纷盘旋起来。 这只废去几百张,就一下跑出十多只,显然欢容颜对朱雀符的催活越来越有经验,而他更是开始“蓄养”起朱雀来…… 第二百八十三回 金骨朱雀 欢容颜宇囊大开,无数张朱雀符中飞出无数只朱雀,仅是片刻,欢容颜的催符成功率不止提升到了百分百,朱雀本身的真气纯度也大大提高,愈来愈强,却仍是盘旋在四周,并不攻击。 眼看萧夜老怪一次几千只地放出朱雀,很快就会聚起十多万,张庆丰、铁云婵、郝彩都为吕白捏了把汗,对比刚才三只小朱雀连续冲击,就能将那龟壳微微烧红,如果硬吃下这如此之多、还更加高纯的朱雀,将会有什么后果? 但他们并不如吕白了解这两扇龟壳,这哪是什么龟壳,分明是盘古开天铁借助霸下剑变化而成。 吕白耐心地等待着,硬生生让欢容颜催出几十万只朱雀,当最后一张符箓兑现时,欢容颜也显出疲态,是神识上的疲劳,控制数十万道符箓,除了他还有谁能做到? 欢容颜神识胀满,仍是逞强道:“切,早知道再多画百十万张,我这真气还剩得多啊。” 别说再来百十万只朱雀,就目前这几十万,已经搞得天地为之变色。由于此地不断散发出太阳般的高温,冷热交替间,天空中已经形成了气旋,而气旋正被数十里一圈的雨云给显现出来。那些雨云随着气旋缓缓旋转,不断被中间飞卷出的热风吹远,又不断在冷热交替间凝结出水汽造化新云。 隆隆隆…… 暗雷涌动,似乎连欢容颜自己也觉得差不多了,不敢再看这被自己搞出来的动静,神念一收,数十万只朱雀发出刺耳鸣叫,一面俯冲一面汇聚在一起,犹如天地突然打造出的一柄火焰神剑。 可吕白这边,龟壳还是龟壳,丝毫没有动静。 锵------------------------------------------------ 数十万朱雀的叫声合在一起,听不出头尾,前端的“神剑”尖芒更是已经击到了龟壳上,响起一种新的声音。 哗哗哗哗哗……啊---------------- 先是哗哗哗打在龟壳上,由于接连不断,到后面就变成了“啊”声,好似火神的嚎叫。 再看那两面龟壳拼起的大球,立时烧得通红,并遵循热.胀冷缩的原理,不断变大,好像是一个柔软的红色大球,正在被什么吹起。 欢容颜瞪大了眼睛,兴致高涨,他辛苦忙活了半天,现在终于可以好好享受下自己的杰作。 张庆丰等人怎么会没有担心,好在他们可以捕捉到吕白的气息,那气息是正气与斗气,围绕着和气不断相互转换。 龟甲球飞速膨胀,并越来越红,很快就红得通透,呈现出液态,直至完全化为了铁水,胀大到了百丈,却不坠落和破裂。 欢容颜面露惊色,他没想到这龟壳如此不简单,在朱雀冲击下,分明吃去了所有的热度,以至于天地间的气旋又扩大数倍,以这个铁水儿大球为中心,运动得更加强烈,就要形成一个史无前例的龙卷风,好在萧夜谷位置偏僻,周围没有什么城镇,否则这将是一场浩劫。 但欢容颜和吕白都没有迟疑,一个将剩下的二三十万只朱雀放干净,一个继续照单全收,到最后,龟壳变成的铁水大球,居然隐隐呈现出气态,使人可以看到正中吕白的身影。 在最后一股朱雀刚刚被吃下时,欢容颜已经拿出一枚戒指,刚一戴到手上,镶着的红石就立刻放出夺目光华,木质戒环竟也变得透明金亮,立刻充进了一股火红,涌动着,显然是与欢容颜手上的经脉连为一体。 吕白略微一惊,没想到对方还有这等宝物,俨然与盘龙扳指有着几分相似。但还没等他多想,戒指上分明就绽放起一团白色闪电,将欢容颜的手整个包住了,只是一个眨眼,闪电团上已经生出一柄由白色闪电交织而成的巨大长剑。 那剑少说有三丈长,五尺宽,剑尖、剑刃、剑面、剑脊完整,随着欢容颜手臂的挥舞斩落下来! 远处三人看傻了眼,连张庆丰都不免心中惊叹:太帅了! 乒--------------------!!! 欢容颜飞到近前一剑斩来,立时在百丈一团的火红上劈开一道! 融有盘古开天铁的霸下剑就这样被斩破了,虽然只是百丈上的一个小口,但确实斩破了。 “哈哈!”欢容颜一声爽朗,手上白色电剑继续凝长变宽,使得红衣持有者变成了白刃末端的一颗红色点缀。 同时,霸下剑胀成的火红大球也有了变化,从破口处不断碎裂,使得裂痕愈加扩大,而落下的碎片则全都砸上了吕白手里的一团淡金光芒上。 “黄龙之光?那我就帮帮你吧!”欢容颜依然是那柄破天白刃的发力点,说话间挥起就是数剑。 白色闪电密集编织而成的巨刃,就这样劈啪作响地在天空上挥砍,如有凡人看到,一定说这是天神所为,要是能绘声绘色地讲给亲戚朋友,没准一传十,十传百,就成为某个神话传说,也许现今的那些神话本身,就有个别是如此而来的吧? 神话还在继续,吕白手中那团黄龙之光,不断接住掉下来的碎片,不管多么巨大,一但接触到吕白手上的光芒,立时就静止下来,并化为真正的气态,开始彼此交融,使得吕白手上很快凝聚出一柱火气! “有意思、有意思、有意思!!”欢容颜玩得十分过瘾,开始用十数丈长的白亮电刃,分割起那巨大而残破的火气球。 吕白手上的红柱不断凝聚,又在成块成块碎片快速的补充下,不断变大,甚至已经被吕白挥舞起来,直接划在剩下的火气球上,更快地吸收、成长。 如果离得够远,就会看到天空中多了一颗太阳,而那颗太阳一开始被一个小白点飞绕,然后小白点变成了一柄小白剑,太阳也被不断分割,而太阳里面分明又多了一个小红点,小红点很快也变成了一道红光,逐渐有了剑形…… 唰唰唰…… 自创过《三才剑诀》又习练了《浪子剑法》,吕白的剑术造诣已经可以登堂入室,一柄火红神剑挥舞着,效率极高地吃光了剩下的所有铁气与火气的混合物。 从开战到现在,无首剑先是显出霸下剑,然后变成两个龟壳,接着被烧成了“太阳”,现在解体后又被吕白握在了手中。现在吕白十分清楚,手中握着的气剑,含有无首剑和盘古开天铁,还有数十万朱雀带来的火行真气。然而这些火行真气,则给他带来了不少惊喜。 见吕白手上的火剑已经成形,欢容颜挥起闪电白剑就是一斩。 吕白虚接一下,还未碰到,便陡的沉剑避开,同时剑身闪动,火红中透出层层淡金,许多文字浮现出来,正是负屃剑上的黄龙符。 与符仙派传说的黄龙符相比,不同的是,负屃剑上一共有着一千零八字,每个字都是一道黄龙符,竟没有重复的。这些文字符箓吕白倒是研究过,并催活了几十道,跑出来得黄龙却形态各异,虽然都有几分龙形,却没有一个与黄龙化天施展出来的相同,至于具体的效果,吕白还来不及测试,今日正好测一测! 负屃剑的淡金色,使得火红看上去更加接近火焰,一柄火焰神剑就这样被吕白拿在手中,剑身上浮出的一千零八道黄龙符纷纷被激活。 以火气为载体画符,并且是土行符箓,这火生土的环境下,使得一道道黄龙符催活得十分容易,一下就是一千零八条黄龙,却又形态各异。 且看这一千零八条黄龙,首尾、龙睛、龙牙、龙角、龙纹……等全省各处,数目和形状都略微不同,随着吕白一个迎击的念头,便有一百多条黄龙向着欢容颜杀去,而吕白手中那柄火焰神剑,则慢慢凝缩起来。 欢容颜知道那百多条黄龙不可小视,挥舞起闪电神剑切砍、挡护着,可那些黄龙却如同虚影,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仍是直直杀来。 “赖皮!”欢容颜大叫一声,也将手中之剑凝缩,同时快速地飞了起来,躲避那些黄龙的追捕,接着骂道:“真是赖皮啊!我放符箓的时候,你做缩头乌龟,我破了你的龟壳,你又放符箓,你就不敢好好比试?” 吕白知道这家伙的“道理”颇多,没有理会,专心将神识探入那飞出的一百多条小龙。 这一探,那一百条小龙果然乃自己真气所成,吕白轻易就宿入神识,并一下察觉出,这正好是一百一十二条黄龙,乃一千零八的九分之一。 一百一十二条龙有了吕白的控制,围追堵截着欢容颜,欢容颜飞动神速,又挥剑砍了几次,却丝毫不能摆脱那百多黄龙。 “算了!”欢容颜干脆不躲,知道那剑对这些黄龙没用,也不去挥砍,而是掉回头来冲向吕白,任由那些黄龙打入自己身躯,震颤经脉。 这百多条黄龙一攻,所到之处,都对欢容颜的躯体造成着损伤,偏偏碰到骨头就立时被冲散,吕白当即惊叹无比,那个欢容颜显然已经修成了金骨! 神人境界,火行,却偏偏先修金骨!骨乃肾生,可以说是水修的首选,没想到这个人鼎明明是火修,却先修骨,实令吕白惊异。但他马上便有了想法。这萧夜谷中人鼎无数,找个水修来加持他肾的包藏力,便可在其中压缩火行丹液,生金髓,造金骨。 但金骨给吕白带来的惊异,远远比不上剩下的**百黄龙。吕白只是将神识往里一探,立马明白了许多,这一百零八道黄龙符居然大有名堂!之前只是催活了几道,没有深入研究,如今有了吃下朱雀而来的真火,他轻易就催满一千零八条出来,这整体的一番探查,立时比较出差异。 就见欢容颜挥剑砍来,吕白却不躲避,神念一动,又是一百一十二条黄龙冲出,带起一片金光。 “没用的!” 有了刚才的硬吃,欢容颜全无所谓,挥下的闪电白刃没有任何收势,这白电剑虽然凝缩到只剩丈许,却也实体化了数层,显然更具破坏力。 噼啪啪--------!! 令欢容颜想不到的是,这次那些黄龙没有攻击自己,而是缠上了他挥出的电刃,更不同于之前的虚无状态,竟死死阻挡住了剑势! “这是什么名堂!”欢容颜忍不住惊叫,因为那些黄龙分明也在放着电流,正与凝成白刃的电流极性相反,剧烈抵冲! 吕白也显得十分惊讶,虽然他心中有些推断,可是得到验证之后,反而更加吃惊。 居然真是如此!吕白心中大喜,但没有直说,只是对欢容颜笑道:“嘿嘿,等你再多尝几下,就明白了。” 说话,又是一百一十二条黄龙冲去,现在所有的黄龙都缩小到尺长,更加凝聚,是为了击打得更加精准。 这一百一十二条形状各异,有的脊背上都是龙角,有的龙牙也会外翻……全都快速之极,趁着欢容颜不忍收下手中剑,再次冲击了他全身。 “呃----啊----!!”欢容颜全身剧痛,知道这次的百多条黄龙跟第一批完全不同,甚至与第二批也不相同,正一点点侵蚀着他的金骨。 “够了吧!!!”欢容颜直接将闪电白刃收入戒指,摆脱那些放电黄龙的纠缠,金骨上真气猛绽,才冲散了那些侵入骨髓的黄龙,并马上飞离吕白,防止他再有什么发难。 吕白心中兴奋,随着心性茁壮,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只能说此时的发现非同寻常:这一百零八道黄龙符竟分为九种,没种的阴阳属性或者说神通特点都有所不同。 刚才挥出的第一批,分明是最具阳动的,所以吕白还没注入神识,就向着欢容颜攻去,可惜正因为极具阳动,实属火行,便被他的火行金骨轻易吃掉了。 第二批,吕白则感觉比火行更具阳动,却又平衡得多,凭借直觉感受,好像与火极产生质变的雷电非常相似,结果挥出去一下就抵住了那柄闪电剑,正验证了这个推测!这批黄龙符是雷属的。 第三批,吕白专门挑了一批感觉上极其阴寒的黄龙,立时就给欢容颜造成了不小的创伤。 欢容颜再次确定了吕白的不容小视,终于略微烦躁地收敛了下心性,从金骨中化出丹液,形成了一个半实体的真气壳,开始认真起来。 “看来你要来真的了,那你可要说话算话,如果我赢了,请告诉我那太晶地图的事情。” 听到吕白说太晶地图,欢容颜没有反驳,默认了他知道此事,然后举戒挥舞起来。 这次那红石戒指上可不是放出闪电,而是纯粹至极的火行丹液,经过戒指增幅,已经隐隐有了金丹、金身的质感,被欢容颜挥动着,拉出一缕流畅的线条。 他竟是在直接画符!而且用的是金身丹液! 锵------------!! 不等吕白以及外围三人再多惊奇,那些丹液直接化作了朱雀,嘶声长鸣,在天空中划着一道不见淡散的凝红,向吕白冲去。 这绝对不是刚才那种朱雀符!而是那人鼎根据朱雀符里的施法要诀,直接施展成了法术。更关键的是,那戒指竟拖出了人鼎的金身丹液来画符,说得再明白点,这就是靠着朱雀符的七宿稳定状态,紧密拼接在一起的数百颗火行真丹! 这才是神人级的法术,而且是金骨神人,金骨生金血,也就是说他,再过千把年甚至更短,就有望流满一身金血,从此无时无刻不在洗炼着全身脏腑、肌肤,最多几百年就可完成金身,去一问那传说中的飞升! 张庆丰看得彻底麻木,一种没有任何情感的麻木,连漠然的都没有,只是空白,只是没有感觉。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要想手刃萧夜老怪,那是不可能的了。 铁云婵和郝彩玉手相握,十指相交,靠着这个动作,她们相互鼓劲。她们现在只能相信吕白会有正确的选择:先用宇术逃遁再作打算?还是有什么妙法立于不败?亦或者拼死一搏? 什么妙法?吕白现在觉得大大不妙,什么方法都算不上妙法,什么妙法都说只是拼死,唯有逃跑最是安全。可若真的逃跑,很可能从此错过了重要的情报,谁知道下次萧夜老怪会有什么想法,即便现在打败了他,他也有概率会抵赖。可他抵赖是他的事情,吕白并不想因为自己的因素,错过什么。 那就拼吧!吕白没有念动宇阵,只是用宇术不断瞬闪,向后拉开着距离争取时间,同时将手中火焰剑硬是变回了无首剑,又转化为负屃剑。负屃剑隐隐泛着红光,尚保留着刚才几十万只朱雀的火行真气,吕白施展黄龙化天,硬是将其中真气收入,直感足有三颗火行真丹的气量之多,饶是他的黄龙真丹基数巨大,才在一瞬间勉力吃下。 神人级丹液朱雀上,传来欢容颜的声音:“小子!你一个劲儿的闪,这算什么本事?!你干脆像上次那样,逃跑算了!!” 吕白随意绽出一口真气解释道:“你突然就修为大开,我就不能准备一下啊?我劝你别急,最好趁现在再多弄两只朱雀,等下别被我欺负了,又鬼叫鬼叫的。” “小子莫狂!你个真丹水准,能接下这只朱雀,这萧夜谷就送你!” 谁会想要这萧夜谷?吕白没再说话,他刚才之所以与之斗嘴,实是承认自己不如对方,平时的他,根本不会多说。 听到吕白也会在斗法时说这些,张庆丰三人心里更加确定,这将是一场生死未卜的大战。 三人正心中焦虑,就见吕白终于出手了! 第二百八十四回 比我完美 负屃剑本来有着数十万朱雀冲入的火行真气,在火生土的推动下,对于剑身上那一千零八道黄龙符的催活十分有用,可吕白却硬是注入黄龙真气,施展黄龙化天,将这足有三颗真丹之多的火气吃了进去。 如此动作不是为了别的,正是要在没有外气的情况下,施展真正的黄龙符。可以说,如果没有那些火行真气的帮助,吕白也不能一次催出所有的黄龙,便无法看道这些符箓的全貌,发现不同;但如果想发挥这一千零八道符箓的真正效用,则又必须排除外气。 只见吕白挥起负屃剑,这柄融入了八卦盘的九子龙剑,突然剑身一闪,一条半指宽的光带蜿蜒亮起,仔细看去正是一个个文字符箓拼出的龙形光路。此时的负屃剑只有三寸宽,这条光带有着三分之一寸,正是九分之一的符箓,一同催活! “临!” 整个玄妙的过程只在一闪间,随着吕白报出名头,一百一十二条形象各异的黄龙便欢腾蹿出,先是汇聚成了一条液态黄龙,然后如水般涌动不定着,迎上了神人级朱雀! “临”?所有人都是一惊,特别是欢容颜,与和族有着往来的他,十分清楚这是什么东西,不过就连他也猜错了。 哗---- 滋--------! 整条黄龙竟然真的是液态,一遇上金骨朱雀就铺盖了上去,被高温滋滋蒸发。 “搞什么!!”欢容颜想不通吕白为什么要用和族的名头,这分明就是九州法术,而且蕴含着莫名其妙的阴寒,蒸腾下也不散去,难缠之极! “兵!” 吕白没有理会,又是报出一个名头,剑已挥动,一条飞舞间嘎嘎吱吱好似树干的黄龙冲了出来,龙头硬生生抵住了金骨朱雀! 没错,不会有错的!欢容颜已经确定,吕白说得是“临兵斗者……”,对和族印术稍有了解的他以及张庆丰他们,纷纷觉得莫名其妙,怎么吕白要给自己的法术起这些名头。 吕白当然知道他们不解,但并不打算解释什么,这只能怪他们不懂,那就打到他们懂为止吧! 只见第二条“兵”龙一抵上朱雀,直接令朱雀火势大旺,可是前面那条“临”龙却也同时“复活”,不断想要凝聚成液态黄龙,又不断被朱雀蒸发。 欢容颜搞不清楚这什么情况,只好尽量控制朱雀疾飞,却被木头“兵”龙顶着,前进缓慢,再看吕白就在十丈开外,早就停下了,仿佛认定这朱雀冲不过来! 这下欢容颜可怒了,神识一暴,那只由金骨中的真气,通过火雷戒指挥洒丹液,书写成朱雀符,并同时催活成的神人级朱雀,一下就光华大闪!复又收敛到无光!然后再度大闪! 正只朱雀就在白闪、火红、黑暗三种状态中快速交替,每一轮交替,温度都翻上一番,使得“兵”龙也开始燃烧起来。 “斗!” 吕白又是一剑,一条虚无状态的黄龙冲出。欢容颜一眼看出正是刚才第一批虚无小龙,而“临”龙分别是刚才的第三批阴寒小龙!一接触这只“斗”龙,欢容颜终于确定了,这“斗”龙是重阳火行,而“临”龙是重阴.水行,“兵”龙则是阴消阳长的木! 临----水 兵----木 斗----火 欢容颜一边想,一面保持着朱雀的催化,向着吕白缓缓顶去,而“斗”龙已经扑来。 以火攻火吗?显然不是。只见“斗”龙立刻要将“兵”龙完全燃烧,而“兵”龙则同时吸收着朱雀也蒸腾不干的“临”龙。正是水生木,木生火,这样一番生化,“斗”龙急剧强大起来,从发散到极致的虚无状态,渐渐开始实体化,硬生生顶住了那只忽明忽暗的朱雀, 朱雀离吕白只有七、八丈了,每一轮明暗都增强一倍,只是被“斗”龙抵住一下,便继续缓缓冲来。 “者!” 一条正宗的黄龙,仿佛是黄龙化天所施出的一样,冲了过来,直接张口吞下“斗”龙,一下子使得黄龙之光无限绽放!突破了以往黄龙的巅峰! 朱雀不但飞不动了,更开始被黄龙所转化,进行着等量级的火生土。 欢容颜岂会没有判断?早就挥舞火雷神戒,画起了另一道朱雀符,如今这朱雀符已经被他施展的炉火纯青,仅见他手臂快速挥舞,一只朱雀便随着火红丹液一面勾勒,一面钻出…… 锵----------------!! 嘣!!! 傲气被激的欢容颜,控制着这只朱雀直接贴着之前那只,撞上了吕白“者”字黄龙,发出一声巨响,即为短促,却震耳欲聋。 “皆!” 又是一剑,这次出来了一条略微枯黄,有些棱角,看上去甚至有些皱巴的金属材质黄龙。 众人一看,这果然是按照五行相生的步骤,水、木、火、土、金。 火克金,这是毋庸置疑的,可那条“皆”字黄龙还是一下吞食起土行的“者”龙,使得本就有些承受不住两只朱雀的“者”龙很快被吃,而经过生化的“皆”龙虽然一下体表光洁,好像黄水晶所化,却仍是抵不住那一双朱雀,一下被推进了四五丈! 这场比试到此阶段,二人用意已经十分明显,那就是谁也不能动,看谁的法术更强,以至于一双朱雀到得吕白两丈处,眼看就要扑将上来,吕白却一动不动,挥手又是一剑。 “数!” 欢容颜和另外三人都是双重震惊!一是震惊窜出的淡金闪电的黄龙好不华丽,二是震惊按照“临、兵、斗、者、皆、阵、裂、在、前”分明应到了“阵”,怎么又变成“数”了呢? 但吕白没有解释,而是毫不停留地再度挥剑。 “组!” 一条金风环绕飞旋而成的“组”龙,紧追着淡金闪电所成的“数”龙,二龙鱼贯而来,在两丈的空间内一时显得拥挤不堪。 张庆丰已经取出了纸笔,如此场景,他可真是手痒欲剁!必须画一下画…… 金电“数”龙直接吞下晶壮光滑的“皆”龙,立时炸起无数道闪电,阻住了两只朱雀的势头,可它只是雄风一现,就被身后的风卷“组”龙给吃下。 “组”龙随着将前面六条龙的积累化为己用,龙身也从风卷,变成了方向一致的劲风,龙角、龙头、龙身,龙爪、龙角……都是暗金色的劲风拖成,而龙睛宛若化气、龙须似是风褛,更乃画龙成神之笔,使得这条风龙活灵活现。 风龙可不光是好看,方向渐渐一致时,已经刮着两只朱雀不住倒退。这两只神火鸟已经被微微掀起,勾着脖子,长翅猛力扑腾,撩起神人级火行真气,想要吹散面前的风龙,却无能为力,甚至助涨了向后刮飞之势,一下就被刮离了吕白数十丈。 欢容颜如今与吕白之间有着三百来丈的距离,眼看自己的朱雀要被推至中间,欢容颜哪里还敢怠慢,火雷神戒再次画符,一连就是三道,毫不吝惜金骨。但不吝惜归不吝惜,他如今已经觉得全身金骨有些震颤,就这样被吕白逼出了极限。 极限就是用来突破的!欢容颜没有理会那么多,控着三只朱雀猛力俯冲,而前方两只朱雀已经略微损耗,立即分到两侧,三只朱雀在中间一领,当即成了“人”字形。 这下可是儿戏?不管吕白的黄龙符有多玄妙,实力摆在眼前,风龙马上就扛不住了,翻滚着被推来。 “前!” 吕白此时催动起来,也稍显吃力,他每次催动符箓,都要调用大量真气,使得黄龙真丹已经开始亏空,若不是黄龙真气乃土中之土、平衡中的平衡,兑现成法术起来效率极高,他早就在释放第三条或第四条龙时,被耗空了。 而且乾阳、坤阴所成的天经地脉也帮了大忙,说得再本质一些,天经、吕白、地脉,这乃是三才之组,稳定性非比寻常,故而吕白此时真丹亏空,却毫无虚脱之感,即便是正个真丹全部用光,只要出去的黄龙还在,那就不算散功,顶多就觉疲乏而已。 什么回天甲,什么灵石、丹药,在此时帮不上什么忙了,这已经是真丹顶峰与神人的境界,修为的基数过于庞大,那些外物已经真的成了身外之物。修真修真,连身体和神识都是假的,才要修炼成真身、真神,何况那些外物?许多修真者,就是迷恋在外物之中,才导致修为停滞不前。 “前”字一出,吕白剑落,一百一十二条沙粒一般的小龙,直接合在一起,组成了黄沙之龙,说黄沙还不够确切,那并不是沙子,而是一颗颗微粒,每个微粒似乎都相互排斥,到了一定程度又相互吸引。 “哇!搞什么!水、木、火、土、金、雷、风,现在这个是什么?!我实在看不出了!!”欢容颜一生只遇到过两个强敌,这吕白就是第二个,甚至单从神通层面上讲,吕白是最强的,直令欢容颜神识也跟着颤抖,兴奋的颤抖! “你马上不就知道啦!”吕白也觉能与欢容颜一战,实是痛快之极,才会跟他多说一句。 微粒组成的黄龙不用张口,直接就吃下了风之“组”龙,继承下前面七条龙的集合,微粒变得更加微小,而黄龙的强度明显得到质的提升,一下就阻住了排成“人”字形的五只朱雀。 不是简简单单的阻住,而是保持着一定距离,凭空的阻隔,好像根本不是真气强度的比拼,而是完全被屏蔽在“前”龙固定的距离之外。 空间!宇术!欢容颜一下明白了,大叫道:“哇!这居然是用宇媒施展的法术!比天香真人的雷灵根宇媒还要厉害!!” 如果欢容颜不说,吕白还无法确定天香真人的灵根属性,当即觉得好笑,叫道:“你真是个大嘴巴!” “你别废话,先告诉我这是不是宇媒施展成的法术?!”欢容颜看着别人的神通,竟然兴致大起无法自控。 五只朱雀和“前”龙隔着一个空间抵在一处,一时间哪方也没有前进。 吕白见欢容颜急切,黑眸一动,笑道:“告诉你也行啊,不过你要先告诉我太晶地图是怎么回事。” 欢容颜一皱眉,着实气恼,道:“你好生赖皮!刚才明明说好的,要打赢我才能告诉你,怎么现在又来问?” 吕白闻言也是皱眉,埋怨道:“你能不能搞搞清楚?刚刚说起话来还头头是道,怎么这会儿又如此混乱,明明是你打着打着问起我来。” 欢容颜很少被人抓住错误,要不是他过于兴奋,也不会做这些不在“理”的事儿,忙惭愧道:“不好意思啊,你的法术太有趣了,我一时忘了,那这样吧,我告诉你谁是你娘,你就告诉我这个宇媒法术是怎么回事,好吧?” 吕白的脸一下阴沉下来,微怒道:“我对这个情报不感兴趣。” 欢容颜脸上飞起一丝诡诈,奸笑道:“嘿嘿,难道说你已经知道了?哦对了,你去过西陆的,还跟那个洛宁公主一起去的……” “够了……” 欢容颜却不罢休,继续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你娘亲是谁,那么作为封口的条件,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这条宇媒黄龙是什么名堂啊……哈哈哈!” 说到后面欢容颜得意大笑,张庆丰等人听得清楚,心中都是大为惊诧,难道说吕白的母亲还活在世上?好像还跟西陆有什么关系?而且看样子吕白已经知道了…… 吕白则明白得很,如果将他母亲的身份公开,那么他身体内流淌着的血液,将有一半给他带来巨大麻烦,因为那一半血液,分明来自于禁止修真的一族,打破这条禁令,则时刻有可能点燃修真者与凡人反目的导火索。 “我告诉你这‘前’的意思,并且附赠后面的‘行’,从此你再也不要提及此事,你看如何……”吕白不过二十多岁,眼前之人的神识已经阅尽沧海三千年,可吕白的话分明就能给那人施加起莫名的压力。 欢容颜终于挥去这份压迫感,气道:“怎么?我要不答应,你还想翻天不成?” “搞清楚,是你想翻天。” “哦,也对!哈哈!你说得很对,确实,这要传出去还不得翻天啊?那就这么定了,你说吧,这些各种属性的龙,到底啥名堂?” 吕白没急着说,而是补充道:“你最好明白,我可不喜欢玩文字游戏,也不会去玩,这个交易的具体情况,你我心里都很清楚,你敢狡辩什么的,我也不怕,到时无论如何,我都要杀光你以及你的所有人鼎,管你是不是有‘道理’。” 欢容颜不再嬉笑,道:“放心吧,我柏雨成从不食言。” 柏雨成……对于现今的九州,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要不是吕白翻遍了斗族积累下来的史料,他还真不会知道,三千多年前有个叫柏雨成的将军,修为不明。 当时,斗族族长受征武王请求,将关于柏雨成的资料全都被删了,只在《征武将军志》中,有着这样一个名字与数百将军同列在一起。所以,当吕白听到萧夜老怪的人鼎说出“柏雨成”三个字,尽管凭借真人的非凡记忆力,将这三个字与“征武将军”对上,可也仅限于此。 只一瞬,吕白脑中神念闪过无数:莫非这柏雨成就是萧夜老怪本尊?所有人鼎都是这柏雨成控制的?这倒符合五常居的说法----萧夜老怪来自征武王的时代……可是,为什么斗族的记载只有一个名字和一个军职……连修为都没说,那时他又是什么修为?如果真要有什么隐瞒,为何还要留下这个名字?是为了不直接抹杀,引起别人怀疑,所以故意简单的留下名字和军职,从而误导后人? …… “别想了,”柏雨成的脸上已经挂满坦然,微笑着,更是有如和煦的晨光,“跟你直说吧,我就是柏雨成,柏雨成就是我,这个身躯是我的,这个神识也是我的,至于你们要不要说出去,那就是你们的自由了,在你们面前坦然承认自己,不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你吕白,值得我坦然。” 只这么一下子,那个红衣人多了几分倜傥,就连气息也随和起来,不邪不杀,虽感受不到太强的正气,却隐隐泛着和气,这巨大的转变,就连张庆丰也开始怀疑,这人到底是不是萧夜老怪? 既然是和气者,就应和气对待,尽管朱雀与黄龙还斗在一处,吕白仍是向柏雨成拱手施礼,道:“恕晚辈冒昧,关于阁下功绩,晚辈也只知‘将军’二字。” “哈哈哈……”柏雨成咧嘴大笑,好一阵才收住,“那是自然,你我都有着秘密,都是这个时代的牺牲品。” 听到此处,吕白想要说什么,柏雨成长臂一抬,制止了,神情也渐渐严肃,道:“你不必劝我,牺牲品就是牺牲品,为这个时代牺牲没什么丢脸,我也没有瞧不起‘牺牲品’。” 虽然柏雨成如是说,可吕白总觉得有些伤感,甚至远处三人,对这柏雨成一无所知,却能隐隐感受到他灵魂中的沉重。 “但是你和我不同!”柏雨成猛然精神起来,英姿勃发间颇有小将风采,仿佛他依然是个拥有无限可能的英雄少年,但很快,他的眼神又黯淡下来,遮起无限沧桑,神识也泛起一丝邪邪的愤恨,“你和我不同的,吕白,你比我……完美……” 第二百八十五回 九字真言 柏雨成盯住吕白说了个“完美”,就只是邪邪笑着,没了下文。 完美?这个世界存在完美的人或者事物吗?什么是美,美好的,美丽的,甚至无法形容却被人向往的。说白了,美不过是人的一种判定,完美就是能满足所有人眼光或人的所有向往的事物。完美的人,那即是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说好、都说美的人。 吕白可从不觉得自己是完美的,但是如果被人说成完美,自己就赶紧谦虚地说“我并不完美,我有许多缺点,比如什么什么……”,这也不是吕白会做的。他只是觉得事分阴阳,美、丑不过相对而言,所以他没有说话,仍是默默地看着柏雨成。 柏雨成的笑容越来越邪,到最后竟然没有了笑,只剩下邪,那神情说不出哪里不对,反正就是让人觉得不舒服。 “吕白,你什么都有!你有你父亲给你安排好的一切!你有高贵的血统!你有最正直的大哥!你有兄弟!有朋友!还有别人的爱!难道你不觉得自己的命运很完美吗?!但这些我不在乎,更不在乎背些骂名,可是我做了那么多……偏偏就要什么也不给我留下,凭什么?!!他们凭什么决定谁应该被牺牲掉?!凭什么不问问我?!问问我的感受!!!” 这突如其来地一阵怪吼,柏雨成一脸的凶煞,一股股杀气从他身上绽出,吕白可以确定,即便是远在千里之外,他也能捕捉到这毫不收敛的神人级杀气。 说些什么呢?吕白知道说什么都无法阻止他的杀意,只是把手中的负屃剑握得更紧,暗自调息,尽快恢复着真气。 几天内两番来探萧夜谷,先是看到数百真人级人鼎,现在又发现了柏雨成的真实实力,外加确定这柏雨成与太晶地图大有关联,事态的严重程度已经非同小可。无论怎样,只要这个柏雨成想对九州不利,吕白就只有一条路能走----阻止他,不惜一切阻止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柏雨成突然一阵疯癫大笑,同时手上竟开始掐诀,前方的五只朱雀立刻凝成一团,向后疾飞。 吕白知道柏雨成这是要变招,赶紧挥起负屃剑。 “行!” 一条同样宛若飞沙的黄龙汇聚而成,不同的是,那些微粒不住流动,大眼一看那流动杂乱无章,稍微注目就觉得非常规律,可真要仔细看又觉得杂乱无章,可那杂乱无章中分明又有着规律可循…… 柏雨成见到这条龙也是满目惊艳,兴致更加高涨,一面收回五只朱雀凝成的丹液到身前,一面喊道:“吕白!这回让你见识下真正的燃尽天海!” 燃尽天海,这是几年前他们在昆仑山诱杀人鼎时,那人鼎丹碎自爆前所施展的法术,被吕白用坎卦和离卦冲散,可那人鼎是刚刚丹成,与这柏雨成神人金骨无法相提并论。 吕白猛然刹住前面那条疾飞得“前”龙,给后面的“行”龙追上,吞吃。 柏雨成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行龙的变化,一边从火雷神戒中压出更多金骨丹液,与五只朱雀凝聚的丹液相合,很快便有一人多大,突然一扑,将柏雨成裹了进去。 而那条“行”龙吃了前面八条黄龙的集合,开始发生着超越之前所有变化的巨变,一时间水、木、火、土、金、雷、风,在相吸相斥,混沌有序不断转化运动的微尘中,得到了充分体现,一条由奇异微尘组成、带着各种属性神力的黄龙,一边迅速变大,一边开始向柏雨成施出的火行金骨丹液球吞去。 燃尽天海吕白是清楚一二的,上次就差点形成层层球形火网,可以说是最厉害的范围性火术,真的施展出来,只有法术中心的人能得以幸免。 果然,柏雨成的燃尽天海没有停势,那团金骨真液一将柏雨成裹住,就开始放出一环液态火气,接着又是两环,角度不动,但圆心重叠都在柏雨成身上,紧接着四环,再来又是八环…… 当火环一眨眼就是上百个,正在倍增,下一刻就要突破两百时,大成的“行”龙一口吞来! “胡闹!你以为你是谁?!”柏雨成怒叫一声,倍增没有停下,一下就是一百二十八环放出,前面那些火环已经扩大到十多丈,交织着,像一团丝线,更像球形的火网,一下将“行”龙的龙头爆开,这就是燃尽天海,一旦发威,倍增之势不可阻挡。 “我以为我是人,仅此而已,”吕白语气淡淡,“既然如此,我们先完成之前达成的协议吧。” 只见那集各属性之力的“行”龙虽然龙头被爆,那所爆的空间内突然之间凭空的一震,就连燃尽天海的倍增之势都是一个定格,柏雨成也是定着不动。 一瞬,砰----! 其实是没声音的,只是给人感觉应该有声音,因为一瞬,张庆丰他们就看到,那个龙头凭空复原了,而咬在其中的那团火行真液也已经缩小到之前的状态。 “宙术!”柏雨成恢复过来后大叫道,其他人鼎上的神识告诉他,刚才那一瞬,他这幅躯壳以及躯壳里的真气和神识,全都倒退了…… “正是,古往今来曰宙,宙乃时间,时间即是描述事物运动的先后顺序和长短,要想真正达到操控宙的效果,那就要破解事物的运动性质,或者说宙术是运动之术的代称。”吕白解释着,又用宙术逆转了几次,使得那团丹液无法扩大。 柏雨成的神识在宙术中不断倒退,凭借联境的神识相合,从其他人鼎那里取回了失去的记忆,只觉奇妙无比。 这时,一个带着面具的人鼎从远处飞来,叫道:“吕白!求你了!我知道你能办到!帮我一个忙吧!!” 吕白无奈,冲他笑道:“你一会儿一个主意,能不能先把我们的交易做完?” “什么交易?”人鼎疑惑道。 “我告诉你这‘临、兵、斗、者、皆、数、组、前、行’是什么名头,而你也不得提及……那件事情。”吕白不厌其烦地重复了一遍,他母亲一事非同小可,绝对要确保不能泄露。 人鼎虽然带着一副白色脸谱面具,却不影响点头,连连几下,应道:“对!你快说,这是怎么回事?” 说着,那边柏雨成的燃尽天海也收了,吕白只得将“行”龙暂时盘旋在柏雨成身边,那招燃尽天海倍增之势过于神速,不能大意。 吕白理了理思路,开始讲解道:“这九个字,最早出自我们九州人族的远古祖先,是一位远古真人所言,这里的‘真人’可不光指神通修为,更主要的是说精神境界,这才是真正的真人,这位真人有言‘临兵斗者,皆数组前行。凡九字,常当密祝之,无所不辟。要道不烦,此之谓也。’,意思是说,常常默念这九个字,可以辟除一切邪魔。至于和族那几个字?我懒得说他们是怎么弄来的了,反正我宁愿认为跟我们九州这个没关系,也可以确定的是,我们这位真人说了这九字真言时,和族和什么密宗还没有这说法,其他的说了也没意思。” 这时柏雨成已经将丹液收回,亲自道:“哦,原来如此,那你为何用这九字真言做名头?这九字真言一定很厉害,只是默念就可辟邪呢,看来以后要经常念念,临兵斗者,皆数组前行……” 张庆丰几人觉得好笑,就这个萧夜老怪最邪性,他还在那念上了。 吕白既然要跟人达成协议,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道:“我对九字真言的理解也非常肤浅,只是借着对每个字的浅显理解,来给这九组黄龙命名而已,即便如此,也比和族那九字正宗许多,最起码没有错字,都是原版。” 柏雨成听得连连点头,兴致勃勃道:“对啊,你自然要比那些和族强得多,快说说你如何理解九字真言,如何与九组龙相对。” 于是吕白慢慢讲来: 【临?水之龙】 临,临危不乱;居高临下。寓意从事物发展的表象中提炼本质规律,掌握规律,即犹如居高临下一目了然,也只有这样才能临危不乱。阴阳中,阳为推动力,阴为规范推动力的规则,故而用“临”字代表重阴的水行。这组黄龙即为水行,极其阴寒。 【兵?木之龙】 兵,械也,即达成规则的工具,或者说规则的延伸。比如士兵就是要服从命令,遵守纪律;兵也代表军事行动和战争,战争本身就是政治的延伸,就是规划权利的一种阶段和工具;兵器也是身体和念头的延伸,如果没有战斗的想法,兵器只是静静地躺着,拿来耕田也行。规则越强、越正确、越符合事物的运动,则作为延伸和施展的兵也越强。故而兵好比木之生发,与临的关系又符合水生木。“兵”变成了木行黄龙的代称,生发、强化、治愈。 【斗?火之龙】 斗,本意便是两者打斗,可以参见古体。意味针锋相对,全面的对立,也就是最激烈的运动。运动即是事物之间相互参照下才得以体现,没有参照物谈何运动,而两者之间的运动,最激烈的模式就是对冲,即斗!战斗的“斗”的古体字形,便是描绘两者之间的冲突。五行中最具阳动的即重阳火行,而兵也为斗提供了更多动力,这符合木生火。“斗”是火行黄龙的代称,发散、燃烧。 【者?土之龙】 者,多做代词,有“这”的意思,或代指人、物、事,在这里者引申为“名”,名可名非常名,即抽象、提炼概念。也就是说,者是一种质上的界定,代表质得不同。同样都是长在人身上,就有手、脚、臂、腿、耳、鼻之分,这就是说在质和量的层面不同,命名不同。者就是拿来代指阴阳五行中,各个层级中的许多状态、事物、性质,者并没有常势,一切都是阴阳的相对平衡。故而拿“者”来代指阴阳平衡、代表质变的土。“斗”到最后,总要达成新的平衡,即“者”,也就是火生土。于是,“者”就成了土行黄龙的代称,平衡、质变、转化。 【皆?金之龙】 皆,全,所有,都。当用到“皆”字时,即是说许多事物都如何如何,等于把它们归为一类。这与金行的收敛异曲同工,收敛即是化零为整。有了“者”新的平衡和质变之后,才可以被“皆”所指,所归纳。否则刚要将某颗小麦的种子归为粮食,刚要说这粒小麦种子、那粒水稻种子、还有那些玉米的种子“皆”种子,可那小麦种子它就发芽了长成了新的小麦,变成了作物,还怎么“皆”种子?可见“者”与“皆”如土生金,“皆”代表金行黄龙,收敛、封印。 【数?雷震之龙】 数,有气数、天数、术数,数引申为量变。即前面五行的运转,可以理解为一轮量变,就好像运动是绝对的,静止是相对的,量变和质变也是这种关系,量变是绝对的,质变是相对的。质变不过是名可名,人为的划分,事物没有一刻不再在发生量变。但五行运转本身又是规则,这就是术数,就好像闪电,充满阳动,却在导体中体现纯粹的规则。“数”代表雷震之龙,打破、整合。 【组?风巽之龙】 组,结合,构成。不组不成势,或者说,何为组?结合在一起,构成一定的形势,才能算组。就如自然中的风,其实就是气流,就是阴阳交替中,微粒们汇聚起的势头。了解这“组”的过程,更能行于其间,游刃有余,犹如无孔不入的风。“组”代表风巽之龙,推动、透穿。 【前?地坤之龙】 前,与后相对,即对空间中,人所面对的那一面的描述,又是也代指空间。故而用“前”代表空间。地坤则是承载一切,也是空间的意思,空间承载了事物。物质需要空间,思想也需要记忆空间、想象空间、思维空间。万物都需要承载,都需要空间,地坤承载万物,就是如此寓意。“前”代表地坤之龙,宇术、空间之力。 【行?天乾之龙】 行,走也,引申为最基础最纯粹的运动,事物的运动都用时间来衡量,或者说时间本身就是对运动的描述,时间就是运动。天乾就是奔腾不息,赋予万物以动力,天乾就是万物运动的体现。“行”代表天乾之龙,宙术、时间之力。 “……‘临兵斗者,皆数组前行’,这不过是我粗浅的理解,感觉正好跟这九族黄龙的属性有所联系,故而拿来做个名头,见笑了。”吕白说完拱了拱手。 柏雨成连连点头,抚着下巴仍在思考,突然,两眼如电,叫道:“妙啊!这比和族那些莫名奇妙的理解强多了,这样说来,我也觉得他们那九字,最好跟远古那真人的九字真言别有什么关系,他们那根本就是乱说,靠着密宗术的自我催眠,激发出一些潜能,就弄出个‘九字真言’,还用密宗的手印来配,真是可笑。” 吕白点了点头,略笑道:“也不必管他们太多,他们做的那些事,不自我催眠,良心上如何得安?只能通过膜拜他们的天王,祈求他们杜撰的神、佛,激发一点潜能,这本身就是邪道而已。” “没错,邪道!”柏雨成说着,神情又邪了起来,道:“那你说我们这炼气修丹的,是不是邪道?” “邪者修邪道,正者修正道。”吕白回答得很快,他一直不认为这九州的修真算是真正的修真,不过是将阴阳五行理论,运用在万物生克中,从而得到改变万物能力的修炼法门,离真正的去伪存真还有一层隔阂,也许薄如纸却捅不破,也许厚如山却一下过。 “那你的道是什么道呢?” 吕白就知他会有此一问,但还是蹙眉略微思付,缓缓道:“我说不出,我只能说我愿依从心中爱恨,愿仿效天地不仁而仁,凭借心中灵性辨别,在世人之悲喜中,受其引动却悲起即灭、喜起即灭,不被悲喜左右,坦然面对万千轮回,不偏不倚,不骄不躁,不悲不喜,这便是行中道之道,行道之中道,行道中之道……我讲完了,但我明确地告诉你,我没能说出自己的道,我无法说出。” “哈哈哈哈!”柏雨成仰天大笑,然后定定地看着吕白,道:“好一个道可道非常道!” 吕白则笑不起来,仍是一脸认真,道:“道本来就不是人所能言说的,道与人的先后关系也没人能证明,谁也不能证明大道造化一切,而不是他自己造化大道;谁能说明从梦中醒来不是入了另一种梦,只是更为连贯罢了;谁能确定感知和意识之外的事物?感知就好像一层窗户纸,有了影子便假定后面有东西,可真的把窗户纸捅烂了,未必就真的有东西,反正没了窗户纸,影子是肯定也没了的,最关键的是,窗户纸捅不烂……道可道非常道,第二个‘道’就是意识对感知的解读,然后再转化为语言,说出来给别人理解,即便别人理解了,即便别人意会了,可意识对感知的解读本身,就是片面的,因为感知无时无刻不在作用,人从其中解读得可能永远无法全面,无法得到本质。然而大道也可能就是随意识而创造的感知,意识、潜意识,感知、灵感,灵性……看,我又说不清楚了,但我知道这不是‘道可道非常道’那么简单,或者比那更简单。” 柏雨成渐渐严肃了,他三千多年的存在,怎会听不懂吕白在说什么,甚至跟着吕白所言,又一次钻进了这些问题中:意识和感知谁先谁后;除感知和意识之外,是否有所谓的“客观实在”;而感知和意识是不是可以被统一…… “吕白,这种问题也曾经困惑我许久,”柏雨成终于说话了,带着一些激动,“可惜的是,自从那个人死后,我已经没空想这些,也想不下去,不如你见见‘他’把。” 就见旁边那个人鼎哗啦一下摘掉面具,露出了苍白的脸和一双黑眼窝。 众人都是惊叹,张庆丰更是“啊”的一声惊呼出来,因为那人除了有着黑眼圈之外,分明就跟他长得一模一样…… 第二百八十六回 轮回无间 柏雨成看到一脸惊异的张庆丰,便笑了笑,指着“夜秋”介绍道:“他叫夜秋,相信你们都知道,这可是征武王建立大庸时的叛军首领。” 夜秋?!吕白当然知道,对于当时的那段历史,斗族还是记录得较为详细,而且大庸朝也书写了独立版本的历史,甚至大觉铁天在战争中的事迹,都被改编成了评书,城镇里的茶馆经常可以听到,最有名的一段是《大觉斩三真》,那“三真”分别就是夜秋真人、通里真人、冷坤真人,他们都被描写成了背叛征武王的奸贼。 但斗族的记载非常中立:夜龙海清理风、雨二族,夜秋和夜家人投奔征武王,夜家为征武王立下不少战功,不过斗族并未将功劳归为某个人身上,一直记载到后来,夜秋在登基大典,与其他旧派联手刺杀征武王,遭到镇压。可是,镇压的具体过程,斗族也没有记录,唯有大庸朝的《大庸太祖纪》中,写的是大觉宗以及各大派从军修者,联手剿灭了三位真人和他们煽动的各旧派掌门、弟子。 吕白曾对这个历史事件很感兴趣,也通过两份史料的比较,得知“大觉斩三真”和《大庸太祖纪》,都有着明显的漏洞,无法自圆其说。但由于史料有限,吕白也只能留下个问号,这些开朝旧事远不及当下的忧患要紧。 张庆丰却恍然大悟一般,大叫道:“这么说!你是觉得我长得像叛军首领,所以才想抓我,然后把我做成人鼎?!” 本来气氛十分紧张,一个大庸叛军首脑,居然长得跟张庆丰一样,还被柏雨成做成了人鼎,铁云婵和郝彩都是大气也不敢出,听张庆丰一叫,不由得都翻了翻白眼,要不是郝彩拦着,铁云婵已经在他脑壳上开个洞了。 “哈哈哈哈!”柏雨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可惜啊,你们俩长得这么像,心智却天差地别……” 说着,柏雨成又深深地忘了张庆丰一阵,突然眼角一挤,纳闷道:“我说,你怎么就这么蠢呢?” 张庆丰正被柏雨成看得发毛,闻听此言当即怒了,喝道:“○!你他□说谁?!” “你啊,这都听不出来,果然蠢。”柏雨成说着还摇头撇嘴。 这下可把张庆丰气坏了,当即就要凝丹一战。 “庆丰,”吕白叫住了他,见他望来,认真道:“稍等不迟,我还有话要问。” 张庆丰无奈,只能转头冲柏雨成骂道:“○!算你个傻☆命好,让你再多活会儿。” 柏雨成本是一脸嘲笑不改,可听到最后,却失了神,愣住一会儿后,隐隐要怒,又隐隐欲笑,竟就这样透出了一脸伤感,再也无法压抑,自嘲道:“呵,‘多活会儿’,活着就是好命吗……” 张庆丰本可以反击柏雨成“活着不是好命,那你为什么不去死”,可是他没有,他已经被柏雨成透出的一股厚重,给代入了,代入到一种困惑中…… 柏雨成的话还没说完,他看着吕白道:“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但你要帮我一个忙。” 吕白不禁笑了,对柏雨成拱了拱手,道:“柏将军数千年阅历,神人境界,吕某实在不知有什么能帮得上,不过……你说。” “你先看看这些。”柏雨成说话间,从宇囊叫出一架架大柜子,受真气操控,浮在空中。 大家仔细一看,那些柜子分明都是书架,一共十多架,每一架都有数丈宽高,一层一层整齐地填满了典籍,都受柏雨成真气控着,萧夜谷高空风风呼啸,却奈何不了它们。 十多个数丈宽高的书架,呼呼呼飞到吕白跟前,也颇显气势,吕白会意地上前参观了起来。 “我可以看看?”看到这么多书,吕白不由得有些兴奋。 “本来就是要给你看看,请随意。”柏雨成大方道。 吕白便不再客气,快速地飞在一个个巨大的书架面前,时不时还会取出一些翻看。 这些巨大的书架,每一架都装着几千本典籍,被分门归类,有修炼功法、神通法术、觉术觉技、方术剑道、丹方药典、炼器论著、锻造图谱、各种禁术……等修真方面的各种典籍,藏量巨大;除此之外还有许多佛修经卷、道家典藏、百家学说、圣典各版、灭典大全……等稀有的上古典籍。 这柏雨成的书藏无所不包,甚至有几本还是远古诸神所留,围绕太古而著。 吕白只觉一下子闯入到一个玄妙之极的世界,竟开始从那些上古典籍开始,仔细阅读起来,畅游在书海之中。 吕白已经拿起一本书,看了足足两刻钟,柏雨成只好清了清嗓子,道:“好了,先不要急着看,等下这些都会是你的。” 吕白正在对比三本不同版的《五千言》,听柏雨成此言,马上眸光雀跃地问道:“你确定?” “是的,不止这些,只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所有这典籍,所有金丹,所有宇囊……这萧夜谷所有的一切,还有我心中所有的秘密,都是你的。” 柏雨成表情严肃,不似开玩笑,四人却愣在当场。 蹙眉想了一阵,吕白终于小心地问道:“什么事?” 柏雨成看着吕白,眼中闪烁着期许,声音不住颤抖地说道:“帮我回到过去,逆天改命!” …… 许久,张庆丰终于意识过来,大吼道:“开什么玩笑?!萧夜老怪!你少做白日梦了!送你回到过去,那整个九州的今日就完了!吕白!别上他的当!!萧夜老怪!你去死吧!!” 叫喝着,张庆丰双丹已经凝出结卦,吕白直接闪到近前,按住他肩膀阻止道:“庆丰,先别急,让我来说。” 铁云婵和郝彩也赶忙上前,拉着张庆丰,让他不要胡来,虽然她们也觉得不能让柏雨成穿梭时空,但也体会得出,好像那柏雨成并不是她们想象的那样,身上分明不见丝毫邪、杀之气。 吕白转身对柏雨成道:“就这件事啊?你那书架上有着易、宇、宙三术秘法,比我知道得还全,为何你不自己修习?还要我来?” 柏雨成摇了摇头,道:“宇术还好说,你以为宙术和易术是想学就能学会的?当年我不把你爹做成人鼎,就是因为他是千年不得一见的易术奇人!” 听到对方提起自己父亲,吕白立刻屏气凝神,眼睛直勾勾与其对视着。 柏雨成继续讲着:“易不占可是懂得易术吧?他是易家正统的易术传人,可是他能算出什么?给凡人算算妻贤不贤、子孝不孝、什么时候有灾不小心死翘翘之类的小事还行,但一牵扯到略有修为之人,甚至他自己的事情,就什么也算不出了,更别说逆天改命,所以他才会疯疯癫癫,用易术跟你爹换剑修法门,你爹才帮他入了剑修,再看他剑修上的修为,足见资质过人,却偏偏用不起易术!” 吕白点了点头,道:“其实我也不懂得易术,只能凭借连番奇遇得来的一些方便,短暂的逆转时空而已,可以说只是在某个有限的空间内逆转时间,在整个时空中不过是一个细小的褶皱,这种褶皱无时无刻不再发生,虽然我留下的褶皱改变了未来,可是我不留褶皱一样改变着未来,但无论如何,我无法改变过去,无法重新选择此刻,而未来,即便我改变得了,也无法预测,因为每个人,每个事物都能改变,说白了,我不会逆天改命。” “不!你绝对可以!”柏雨成不住摇头,满脸的不信,然后将一个书架叫到自己身旁,略微查找下,赶忙抽出一本典籍,打向吕白。 吕白接来一看,《宿命轮回通》,翻开阅览其内容,竟是结合易、宇、宙三术而创出的逆天改命之法。 柏雨成见吕白又沉入到书中,赶紧解释道:“你看那字迹,记好了,那就是续帝的字迹,这本书是续帝亲手所写,他烧掉了许多典籍,可偏偏这本没有烧,说明他算出来了,这本书必须留给后人,在将来的某天发挥巨大作用,影响未来!他已经算到今天啦!可能就是算着要给你学啊!吕白!” 吕白点了点头,他看了几页,这本书玄奥之极,字迹神异,应是续帝亲笔。想不到能有幸目睹续帝真迹,吕白突然有种冲动,这么多典籍,实在是太宝贵了,太有吸引力了,但他很快被书中一段文字提醒了: 今足下,或行,或止;或正,或偏;或空,或执;或灵、或痴。 来日之,或幸、或悔;或喜、或悲;或乐、或苦;或清、或乱。 今朝欲,或幸、或悔;或喜、或悲;或乐、或苦;或清、或乱。 往昔须,或行,或止;或正,或偏;或空,或执;或灵、或痴。 今今往往,来来今今,宿命轮回,安而不息。 “对不起,我不能帮你回到往昔。”吕白的眼神略带愧疚,看着柏雨成。 柏雨成一脸不解和无辜,即是辩解又是恳求地说道:“为什么?我只想回到过去,回到那段时光,永远停留在那里就行,我看过《宿命轮回通》,里面明明说可以把人困到一环轮回里,无限重复,我只要你这样做就好,我不需要改变现在和未来!” “你说得是【轮回无间】,续帝说此术是所有法门中,最为残忍和罪大恶极的,不仅仅是一种法术,根本就是最严酷的刑罚,受术者从此脱离大道轮回!”吕白早就知道柏雨成的意思,但施术帮人脱离人道甚至是大道,这不是吕白的道,所以他拒绝了,即便柏雨成要用一切来交换。 “我不在乎啊,而且对当下来说,仅仅是我消失了,等于死了而已,对未来也没什么影响,不信你可以再看看这本……” 吕白打断道:“别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而且我也不需要另外制造时空,黄龙扳指里即是妙门。” “对对对,我怎么把这个忘了,你直接把我倒退回去,然后放在妙门里随便什么地方,把我封禁起来,与妙门也断绝联系,从此……” “我说过,我不会这么做,你不用再说了。”吕白再次打断。 “为什么?!”柏雨成仿佛突然间变成了个叛逆的孩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我说得很清楚了,这是打乱大道轮回的,你以为自己凭空消失就行了?你的言行、你的肉身,你的这些人鼎,都要重入轮回,你消失了,你的肉身就脱离了轮回,你可知你的肉身,是多少人、多少事、多少物,历经千万轮回才汇聚而成?你可知你肉身的每一粒微尘都是一个宇宙,你也是宇宙中的一粒微尘,是宇宙不可分割的一份子,你就这样消失了,谁知道会对大道有多少影响?” 柏雨成的脸一下阴沉下来,他不再一脸堆笑了,更不再恳求了,而是任由自己放出一身邪气。 又是许久,吕白干脆把那本《宿命轮回通》扔回给柏雨成,开口道:“还是进行我们最初的协议吧,我打败你,然后你告诉我太晶地图的事儿。” “哈哈哈哈!”柏雨成一脸嘲笑,收起所有的书架,“打败我?你还差得远呢!!!” 不知何时一个人鼎已经飞来,还没等大家看清他面貌,就被柏雨成直接吸在掌心,压缩成了一枚拇指大小的凝血。 凝血术!!郝彩自然为之震惊。 但吕白却比她还吃惊,因为刚才书架上虽然也有许多方术典籍,可确实不见《大罗天成功》甚至《真阳残卷》。也就是说,这个柏雨成一定是从血僧、血枭或“杜世元”那里得到此术,这让吕白不得不联想到,“杜世元”收到的那封随风而散的信,以及随风儿而散的太晶地图…… 只是一阵惊异,柏雨成已然将那枚凝血捏碎,变成无数黑红渣屑。 呼、呼、呼、呼…… 柏雨成竟瞬移起来,一下脱离了“行”龙的游绕,原来那凝血是宇媒!那个人鼎是修炼的杂宇媒,虽然不能施展宇术,可是压缩成凝血后,杂宇媒得到了纯化,成为了凝血宇媒! 吕白虽然能推理出柏雨成这宇术的莫名来历,却一时应付不来柏雨成突然的发难,他正瞬移在八个方位,八个方位正好将吕白四人罩在中间,而柏雨成还在凭借火雷神戒洒出的金骨真液,同时在八方施展起神通! 不能多想了,吕白神识念动,准备带大家脱离,却突然感觉与外面的宇阵失去了联系,就连“行”龙也感应不到,想要闪出去,又发现自己已经处在了一个结界中。 柏雨成一刻不停,仍在八个方向挥洒真液,施展神通,还展出真气问道:“吕白!怎么样?我就这样把你们困在结界里,不等于你们也从此消失了吗?不是也就脱离那什么大道轮回了吗?你说是永远禁锢你们,对大道破坏的多?还是禁锢我,破坏的多?!要不要做个交易?!” 结界内已经一片黑暗,吕白马上开启天罡罩,以剑仙级的天罡罩为基础,将黄龙化天融入其中,几番增大,将张庆丰等人一同罩住。 这个结界让吕白想到了封禁应龙的地魂结界,如今看来那结界很可能与柏雨成有这么莫大联系,可是应龙分明困在那里万年,这柏雨成也不过存世三千多年,又如何联系? 吕白一边想,一边将负屃剑上的黄龙符点亮,却并不激活,而是用真气投射在黄龙天罡罩上,只要愿意,随时可以把天罡罩上的真气兑现为“临兵斗者,皆数组前行”九字真龙。 柏雨成布下结界靠的是那枚凝血宇媒,而他此刻忙碌在八个方位,竟然开始结卦! 吕白看得清楚,一个黑暗的结界空间中,除了自己的黄龙之光,那就是外面一圈光华,八方、八彩之光华。 张庆丰知道事情不妙,已经凝出水、火强丹,游动在吕白的天罡罩内,道:“快用黄龙化天。” 吕白也不客气,放出来两条黄龙,戏那火丹,却不吞化,仅是慢慢提取其中真气。 铁云婵的金行真气一未结丹,二会耗土,故而就没有绽放,仅是拿出异铁娥眉刺,并将神识探在宇囊中几面重盾和几柄兵器上,以便随即应变。 郝彩则开始向各个方向打出小型法阵,再将它们连成大阵。 几人正忙,就见粉光一闪,九尾天狐也出来了。 这狐狸一看铁云婵在此,便不敢卖弄了,向大家微微屈膝算是行了礼,然后四根金尾围着张庆丰的水丹转悠起来。 “搞啥?骚狐狸?!”张庆丰就觉得水丹一阵震颤,搞不懂什么情况,骂了起来。 “切,不知好歹,你不知道金生水啊?老娘这是要生你。”狐狸知道张庆丰个性,也不客气。 张庆丰嘴一翻,怒道:“我这么大你都敢生,不怕把你那☆给撑叉啊?!” “都收声。”吕白平静道。 狐狸撅嘴瘪鼻的瞪了下张庆丰,便收回三根粉色金尾,只留一根,小心地供给着金行真气。 张庆丰刚忙控制水行强丹吸收转化着,同时冲出水行真气,注入郝彩法阵。郝彩努力将之转化成木行,再凝出绿柱,导向张庆丰的火丹,以木生火,而火丹正再被黄龙转化…… 其实吕白的黄龙化天,直接转化金、水、木都可以,但效率相对较低,不如按照五行相生更加自然快捷。 就在这时,八方光彩各异,大肆闪耀,柏雨成大笑道:“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的八卦易术!” 第二百八十七回 谦谦乾乾 吕白早有准备,但其他几人却惊叹无比,特别是张庆丰,看着柏雨成竟然结出天、地、水、火、风、雷、山、泽,八卦俱全!不由得张口结舌起来。 好不容易,他口舌终于找到了知觉,怒叫道:“□的!你明明会易术,还墨迹半天让吕白给你改命?!” “你懂个屁,你与夜秋……真是犹如屎壳郎比皓月!”柏雨成言罢,已经飞到众人上方,火雷神戒向下一伸,八股黑红蓝紫霹雳变幻的火雷打在了八个卦上。 吕白很清楚,将易术融于神通是一回事;使用易术通晓宿命、预知未来,甚至结合宇、宙之术,时光倒流,逆天改命,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小心了,能不能挡下他这一击,可得看我们造化!”吕白神色凝重,开始隐隐激活天罡罩上的一千零八道黄龙符。 张庆丰猛然想起什么,叫道:“吕白!你不是会易术吗?!算算我们此刻吉凶啊!算算明天我们是否还活着!!” 吕白不料这会儿张庆丰还有“奇思妙想”,无奈道:“善易者不占。” “好一个善易者不占!那我就给你揭晓答案吧!”柏雨成大喝着,将八方各卦激活,一时间各属力量融合,整个八卦飞速地旋转起来,形成了一道万彩闪耀的光圈,缓缓升高,向着中间吕白一行锁去。 只见吕白手中负屃剑早已悬空,正以剑脊为轴心旋成陀螺,而投在黄龙天罡罩上的符箓,竟仍然留在那里,明显是天罡罩上的真气,自行改变密度印下了一千零八道符箓! 负屃剑转着铮铮两声,囚牛、霸下出鞘! 吕白神识中合有宇神,神念稍动霸下剑即刻变成两片龟壳,龟壳纹路间透射出暗淡的茶绿光芒,突然就分裂成无数小块,爆炸一般四散,一遇天罡罩,便纷纷贴了上去,竟正好是一千零八片,托起了所有的黄龙符。 柏雨成脸色大变,他虽然知道那无首剑乃龙生九子、群龙无首之剑,可没想到能有这么多花样,他隐于邪行三千年,九州事无有不知,唯独这个吕白总是不停地出他所料! 柏雨成不敢怠慢,凭借神人级修为,毅然以火行强催出八卦,虽然降着数级,却是快不了的,如今他只得尽量让那八卦快些缩小,破去吕白的天罡罩。 这边霸下剑神通施展,那边囚牛剑也早就动了起来。那柔软剑身凭空伸长变宽,就好像要化作曼妙的长生绫纱,却不停止,不几个变幻,织成绫纱的丝绣也宽长起来,每一根都有如之前囚牛剑的五寸宽,自行脱丝散落,沿着郝彩的法阵铺了上去。 长生绫乃宙之运转,生命之力自不在话下,郝彩就觉在这结界中虽然断绝大地生气,可有了长生绫的神妙,反而整个法阵都蠢蠢欲动起来。郝彩当即不再迟疑,一面转化着张庆丰的水丹,一面把长生绫的生气也都导引出来,全都导向张庆丰的火丹,使得张庆丰都有些吃不消了。 “喂喂喂,慢点,你要撑爆我啊!”张庆丰大叫道,他没有说谎,此时确实到了极限。 狐狸噗嗤扔出一抹风情,笑道:“小子,你就这么想被爆啊,她想爆你也要有家伙事儿才行。” “你个骚狐狸!你……” 吕白猛地一声大喝打断道:“都别说了!都给我准备好!” 只见柏雨成的八卦终于锁到天罡罩几寸处,众人再无懈怠,全都开足马力,为吕白转化着黄龙真气。 唰唰唰唰…… 柏雨成的八卦锁上一瞬,直接变成了黑色,立时在黄龙天罡罩上切出一圈凹陷。 地坤!这就是柏雨成的易术?!吕白心中大惊,当即判断出此卦,是柏雨成先降低真气量级,模拟出八卦,再由八卦模拟出的同级坤卦(?),实是逆天顺道、游刃有余的易术,高明之极! 吕白长臂一抓,握起负屃剑,另手剑诀掐动,突然二指伸出在剑身上一抹,就见天罡罩上龟甲符箓统统亮起,贴着球形天罡罩一阵拼接,赫然连出了九股。 这负屃剑上文字本来就是太古甲骨文,如今被霸下剑分出的龟甲承载,马上显得十分正宗。然而吕白可不是要追求这些形式上的事情,完全是以融合了开天铁的霸下为基石,使得那些符箓既有了强大的依托,又可以灵活多变地组合,实比刻在负屃剑上好使许多。 就见那九股龟甲神龙一成,其中一条即刻亮起,正是【前?地坤之龙】,一百一十二片龟甲,放出一百一十二条小龙,汇聚成地坤之龙,又附在龟甲上,带着龟甲一阵拉长绕在天罡罩内侧,正好和外面那一圈八卦模拟的坤卦对上。 坤卦遇上坤龙,一个是三爻阴,一个是宇媒地龙,竟来了个不分上下,龟甲与地龙的混合体渐渐扩到天罡罩外,使得上面的切痕慢慢平复。 柏雨成脸上神色如常,甚至有些略带得意,火雷神戒上的木质透明戒环,已经深深的刺入了他的手指,缠绕着手骨犹如根须不断生长,大有爬满柏雨成金骨的打算。这自然是柏雨成所为,他早前修成金骨时,就很快拿火雷神戒来修习融合,像当年他融入自己的火行金丹一样,不但可以使得真气在火、雷、火雷之间随意转换,还能凭借神戒一下压榨出数倍的真气提取速度。 有着火雷神戒,眨眼间,柏雨成已经催出强劲火雷,使得八卦直接又拟出一卦,这次放着黑青光芒,角度一错,离开了坤卦轨道,也开始切割起来。 山艮!吕白没想到这八卦模拟起的更高卦象,竟然可以转化得如此之快,心生佩服的同时,也深感不妙,因为那一千零八道黄龙符中,并没有山艮属性的。 就见柏雨成的坤卦与艮卦之间,是气的交叉,丝毫不影响两者不同角度的切割,虽然坤卦被地龙挡住,可艮卦吕白一时不知如何应对,试探性地放了几条风、雷、火、水……等属性的小龙上去,纷纷无法抵抗,只能对消。可柏雨成金骨境界,跟他对消吕白可没有底气,而且他人鼎众多,怎敢硬拼。 吕白也知道都怪自己大意,没想到柏雨成居然会布这么厉害的结界,虽比不上应龙那个地魂结界,可是困住他们是足够了。 但是现在自责也没用,眼看天罡罩遭破坏,黄龙真气消耗巨大,吕白硬着头皮分出两颗灵珠,一颗土灵珠,一颗金灵珠。 两颗灵珠都是在通天塔所得,并不带什么特殊属性。就见吕白同时催动出【斗?火之龙】,带着龟甲毫不犹豫地吞下了那两颗灵珠,填充到了双目之中。 火生土,土生金,金欲生水,无奈这里没有水行,想无中生有,量的积累又不够,只好淤积在那里,而土灵珠则不断壮大。 这个过程快速直接,只一下,发散至近乎虚无的火之龙,猛然将淤积的金行融入,又受土灵珠和金灵珠的一同填充,迅速地发生了变化,通体青黑光芒放出。 柏雨成这下诧异了,他一下子看出,吕白是用火生土,土生金,金无水可生,又被火克制,便淤积出介于土和金之间的杂属性。在吕白控制火之龙和两颗灵珠不断作用下,这些杂属性终于成了势头,正是介于土和金之间的山属性! 第二条龙很快顶上柏雨成的艮卦,保起了天罡罩。就这样,两条龙抵着两个卦,交错飞转在天罡罩上,而龟甲交叉见难免碰撞,只得往后稍撤,继续往龙上投注着真气,助它们在上面抵挡。 柏雨成知道不能再给吕白太多时间了,便不再出招,加紧火雷神戒与金骨的融合。 吕白知道柏雨成一定在蓄积,也赶紧抓住这个档口,隐隐催动着剩下的龟甲黄龙符,并暗自筛选出十多颗灵珠的真气,藏在天经地脉中,留着配合九字真言之龙。 终于,柏雨成完成了融合,却仍然没有变卦,而是一声沉吟,从脖子上伸出无数黑紫色脉路,爬上了他一张俊脸。 吕白见过,这是天封,当年“杜世元”用红颜的人格使用过,后来“杜世元”的遗物里,也留有天封前三重,但这是极为自损的招数,吕白是绝对不可能修习和使用的。 第一重,打开腧穴内关;第二重,打开腧穴外关;第三重,打开先天真元的封印。 仅仅是前两重,就等于将真气变成脱缰野马,全身的真气都靠神识控制,只要有一点点逆冲,就可能造成真气涡流,失去腧穴关口的修正,根本就会失控,气乱经毁。再说那第三重,打开先天真元,这等于是在拿自己寿元去换一时的强大,就算不出岔子,寿元也折损厉害,开一次少说减少七、八十年。 当然,柏雨成懂得凝血术,补充些寿元不在话下,更有联境神识,控制住没有腧穴关口修正的真气,亦不在话下。对于柏雨成来说,这天封最大的缺点就是会“毁容”。 唰唰唰唰…… 同时间,天乾、风巽、水坎、雷震、火离、泽兑,一下分出,使得原先的八卦已经不见,竟在神戒金骨融合、三重天封开启之下,直接提高了一个数级! 吕白见自己预料不错,按刚才思付的策略调出六条龙,只留下了【行?天乾之龙】在身边,其他六条龙分别以灵珠为目,生克出六个对应的卦,迎上去,只被柏雨成弄出两道划痕,便一一防住了。 八条光晕围着中间的天罡罩,虽然吕白全部防下,可柏雨成丝毫不在乎,这才刚刚开始。 就见突然有两条光晕一个重叠,正是坤卦(?)和坎卦(?),这是柏雨成控着合在一起的双卦,突然以坎卦为本,坤卦为延,形成了下坎上坤的师卦。 师卦,是六十四卦之第七卦,乃第六卦讼卦之后。讼,争讼,即争吵,不服。争讼的激烈了,自然会发展为争斗。而师,即是军队编制,寓指争讼的人越来越多,形成了军队。师卦,正固,无咎。军队出征一定要是正义之师,才能正固,但军队作战谈不上是喜事,也就没有利不利的,也就没有“无不利”,故而无咎。没什么不好,也没什么好的。 柏雨成使出这一卦,是在告诉吕白,既然双方意见达不到统一,那就实力说话吧。这一卦施展在神通上,可以很好的体现神通实力,不会有特别的提升,也不会被削弱,故而正固,实是稳步取胜的吉卦! 这到了六爻级别,吕白明白,不能再用同样的卦象,否则等于跟着对方的路数走,对方欲稳步攻进,是凭着实力,自己也用师卦等于自取其输;更不能简单地用反卦去对,其中存在承接关系,反而可能助长对方卦象。 吕白深感,如今之计只有以不变应万变,当即唤回坤、艮二龙,并用乾龙吃上数颗水灵珠,硬生生催化出强化的艮龙,抵上空缺。而对方的坤卦已经用于结师卦。 见吕白一下选择了坤、艮二龙,操控它们首尾互吞,结合起来。柏雨成那张紫黑面目也不由得透出一丝佩服,恍惚间似乎还点了点头,而吕白接下来的举动,更是符合了他的看法。 下艮上坤,谦! 谦卦,六十四卦之第十五卦,亨,君子有终。这是六十四卦中,从初六到上六,六爻爻辞全部都有“吉”、“无不利”或“利”,没有一爻是不好的。可以说,谦卦是六十四卦里唯一没有缺点的卦。 初六。谦谦君子,用涉大川,吉。 六二。鸣谦,贞吉。 九三。劳谦君子,有终,吉。 六(三加一)。无不利,撝谦。 六五。不富以其邻,利用侵伐,无不利。 上六。鸣谦,利用行师,征邑国。 还没等吕白谦卦挡来,柏雨成立刻放回坎卦留下坤卦,拉出天乾,又急火将地坤三阴推向极致,物极则反成了另一个天乾。 下乾上乾,乾! 乾卦,六十四卦之第一卦, 乾。元亨利贞。本元天成开创、亨通通达、合宜、正固。 初九。潜龙勿用。 九二。见龙在田,利见大人。 九三。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 九四。或跃在渊,无咎。 九五。飞龙在天,利见大人。 上九。亢龙有悔。 用九。见群龙无首,吉。 乾卦一出谁与争锋?只见柏雨成那轮乾卦几个运转,已经达到亢龙有悔,又化成第二轮的潜龙勿用,实是将乾卦理解到了一定程度,显示出了群龙无首之大境。 吕白谦卦同音而不同字,看似只是六十四卦中普通得一卦,实则六爻之中无一不利,那地坤之龙和山艮之龙已经结出谦卦,对上柏雨成乾卦猛较之下,虽显势弱,却始终不漏败象。 初六。谦谦君子,用涉大川,吉。 君子谦而又谦,是谦虚谦虚再谦虚,没有学问,没有能力要谦虚的学习;即便有了学问,有了能力,也要谦虚,因为只是有学问并不代表有功绩和功德,甚至连“谦虚”的资格都没有,多半也是没啥好谦虚的。这个时候的谦虚是一种态度,而不是行为,因为没有谦虚的资本。谦虚的行为是指有了功德,而不居功。但即便没有功德,只要有了谦虚的态度,明白自己各方面还有欠缺,谦虚谦虚再谦虚,不断学习,提高能力,以至有了一定的能力依然谦虚,不断提高,机会来时才可“用涉大川”。 只见吕白迎着对方乾卦,只守不攻,并不断积蓄真气,积累实力。 六二。鸣谦,贞吉。 当君子有了一点小成绩,也要时刻保持谦虚,不能放弃学习和实践,要时刻改进提高。也只有有了真正的成绩,才有资格得到认可,从而付之谦虚的言行。 鸣谦,即共鸣、响应,响应谦虚的态度;必要时用谦虚的言行,表明自己的态度。 乾卦渐渐增强,却依然未能破掉吕白的谦卦,甚至谦卦偶尔会稍稍打乱柏雨成乾卦的节奏,可吕白不敢懈怠,继续积攒着实力。 九三。劳谦君子,有终,吉。 有功劳仍然谦虚。不只是成绩,而是功劳。成绩仅是一些作为,成绩分好坏,而功劳则是质的不同,这个时候已经获得别人真正的尊重和赞美,但仍然要谦虚。继续谦虚下去,继续付出更多的努力,功劳也就更大,就可以有好的结果。 许多人就是到了九三,劳谦,便一辈子受人尊敬,善始善终。这没什么不好,但需要知道,如果有更丰富得际遇,谦也会有更深的境界。 吕白此时已经可以与柏雨成的乾卦针锋相对,但吕白仍然不急于反击,仍是积蓄。柏雨成如何不知道谦卦的厉害,也看得出吕白将谦卦运用到了“九三”之境,但奈何明明知道,却无法凭借乾卦一下取胜。 六(三加一)。无不利,撝谦。 只要继续发扬谦卑的精神,便没有任何不适宜。这个时候是说,就算有了九三的功劳,有了很大的功绩,但仍然需要谦虚,这没有什么不好,这也未必能给事业带来明显的飞跃。这是一个量变积累的阶段,许多人看不透这点,便无法再进取,只能在九三“有终”,在他那个领域做到自己的终点或者说瓶颈。 如何在九三后继续谦虚呢?这就需要达到谦卑的境界,不但向强于自己的人学习,还要向功绩不如自己的人学习;不但只局限于眼前的功绩,还要看向别的领域,万物皆大道造化,要懂得将自己所擅长的,运用到更多实际中去;要看到更多责任,有了承担责任的勇气,才能拥有更大的力量,而不是因为自己眼前的功绩而止步不前,就好比这世间总有人死于饥饿,知道这点,即便事业再成功,又有什么好自满的呢?明明还可以为人族社会做更多贡献。认识,并去做这些,需要的是谦卑,谦卑的人眼界大开,摆脱狭隘。神、圣、仙、王、帝甚至邪、魔、霸,多少人仰慕这些境界,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些境界不过也是一步步提升的,如何提升,就是谦卑的心态或者不知满足的欲求,不断修心养性或不断堕落坠魔。 第二百八十八回 九五之尊 撝谦,发扬谦卑之精神。 吕白心里很清楚,即便现在可以用谦卦吃下柏雨成的乾卦,可柏雨成有着金骨,还有那么多人鼎,那“夜秋”更是也可能到了神人之境界,再加上传说中的另外三样神器,风雨令、毒木蟾、金沼盆,还有包罗万象的典藏,可以说柏雨成深不可测。 若是其他修真者,如此巅峰的对决下,早就当局者迷,凭借手上的强横打回对方一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可是吕白有着对谦卦深刻的理解,懂得谦的多个境界以及逐层的递进关系,怎会为了一时之快任意胡为。 就见吕白按谦卦使出的地、山双龙,在柏雨成一圈光明无边的乾卦下,浅浅透出光彩,乾卦如此耀眼,到了撝谦境界的谦卦却仍能透出光华,足见其大成。 柏雨成终于奋起,见吕白易术如此高明,自己却不愿意变卦,更不愿意也施展谦卦,对于骄横之人,是想用谦卦也用不成的。只见柏雨成将其他所有的三爻卦全部融进乾卦,凭着强大的神识和真气,直接驱使乾卦将之一一整合,继续行着天乾浩荡。 此时的乾卦已然有了质变,柏雨成不急着催动,而是将其稳定在了初九?潜龙勿用。 吕白知道柏雨成这是要拿潜龙境,与自己的谦卦比赛“厚积”,看到时“薄发”或“勃发”起来谁更厉害。吕白心下并没有慌乱,继续着谦卦的境界,谦卦唯一不需要虚的,就是对谦的坚持。谦即谦,不用虚,放手在一行一事中,才能真正虚怀若谷;否则畏首畏尾,虚头八脑,又能学到什么。 六五。不富以其邻,利用侵伐,无不利。 不依靠身边的人和势力使自己富裕;也不靠自己的财富来得到“邻”的支持。 六五,六五同九五相似,都是君位、大成之位,到此位实力已经强大。谦卦六五正是如此,不止在一个领域能够有终,还有了撝谦的博大胸怀和眼界,有了这个过程,君子能成圣贤,志士能得大器,英主能建帝业,妖邪亦可以成魔头。 到了谦之六五,已经不需要依靠同道,更不需要用实力去拉拢同道,仅仅是自己带头行动,同道就会跟随。 “利用侵伐”,这个时候要做些事情的,否则就不够谦虚,就是虚伪!已经到了一道之领端,已经在自己的纵向领域和大势的横向领域,都有了实力和功绩,纵横起来怎可退缩?退缩即为弃道! 谦可不是摆在那里看得,可不是没事拘束自己的,见到骄横而不讨伐,这不是谦,这是懦弱,这是无能。 当然,到了谦之六五,也不会有弃道和无能之人,必有征讨,且无不利! 就见吕白操控地、山二龙合成谦龙,突然间光芒万丈,却不刺眼,缓缓势大间,已经对柏雨成的潜龙勿用之势进行了压制。既然是潜龙,那就不要用了,还“勿用”什么。“勿用”虽然不是不用,但最多只能树立旗帜,缓缓壮大和积蓄。吕白就是要压制柏雨成这条“潜龙”。 但这毕竟是乾卦,柏雨成又精通各法,一时间也能守住潜龙之势,只是看到吕白谦卦神龙仍在进境,心中不能不略略紧张,额头上也拱出汗珠。 天罡罩内,张庆丰等人本来很是吃力,可随着谦卦的进境,渐渐感到吕白对于他们真气的炼化,虽不松懈却越发柔和。 郝彩侧身坐在小鹿一阳的雪背,正用法阵导引木气,突然察觉到一阳体内透出一股生发灵气,赶忙低头观望,就见这晚成灵鹿才拱出数寸的双角上,开始绽放出赤、青、黄三色光晕!! 九色一族的力量觉醒了吗?郝彩无比振奋,没想到偏偏这个时候,小鹿一阳争气地进阶了。当然,这只是郝彩的猜测,不过也不是没有根据,尽管九色鹿极为神秘,连九尾天狐也知之甚少,可九彩光晕作为九色神鹿的代表,这点毋庸置疑。小鹿一阳既然已经有了三色,那说明应当是一种进阶。 本来郝彩正融入着一阳的灵气,这时已经察觉到那灵气茁壮到了散人水准,并且仍在提升! 吕白还在走着谦卦,已经行到了上六。 上六。鸣谦,利用行师,征邑国。 此时的鸣谦已经比六二之“鸣谦”更进一步,不止响应谦卑的态度,与谦卑之人共鸣,而本身就应该应当大旗,提倡谦卑,成为谦卑的典范。 这个时候已经征伐过骄横,同道更是对“上六谦”心服口服,此时便可调兵遣将,抬手挥师,以谦卑正义之师,横扫天下所有骄横,平定大势! 谦,九州文明之精髓,中庸之脊梁,多少骄横之人任意误解。如果一定要用一句话解释谦,那就是有了功绩而不自居。也就是说谦要以有功绩,要想有功绩,就要有能力,就要学习,学习就要勤奋,就要虚心。谦是勤奋的,谦是要有功绩的,并且不居功自傲,因为谦并不是以功绩为目标,而是以不骄不躁为准则,找到自己的道,行下去,壮大自己的道,排除骄横无道者,把他们当做刍狗,一视同仁,给他们两条路,或谦、或灭,这自然就有了功绩。 骄横者意味着止步不前,迟早要被谦谦者打败,正因为骄横,远古人族才会抱着《灭典》以为天下无敌,摔碎对大道自然的敬畏,弄出足以自我毁灭的灭核武器。早在灭核大战之前,更是过上了尔虞我诈、吃着有毒食品的日子;或压榨别国,让别国变成垃圾场,废气场,而自己在那吸毒、自虐、虐人、作死…… 吕白上六鸣谦一成,谦龙光华渐渐收敛,显现通体玲珑,不夺目,不暗淡,所到处没有黑暗,照耀处没有刺眼,一声龙吟,鸣醒三界。 “啊------------!!”柏雨成三重天封,火雷神戒融合金骨,施展高出吕白数个量级的真气,结出大成乾卦,居然就这样被压制下来,怒叫着,好像在对天哭诉:为什么?!凭什么?!这不合乎规则!! 可是他迷失在骄横中,何时把苍天、大道看在过眼里?但他不放弃,也不叫来其他人鼎来帮忙,因为他知道,如果要想走乾卦,就必须遵守天乾之规则。柏雨成就这样,由着一颗孤傲的心,将金骨毫无保留的压榨出来!他要走出一轮乾卦! 乾。元亨利贞。 元,本元,天纯,天道之统,充满创造力,是创始,是开端,是万事万物的本源、初始、创造、动力。 亨,通达、顺畅。 利,合宜、得利。 贞,正固、坚定。正固、坚定住元、亨、利,从而天乾不衰。 元亨利贞,乾阳行健,奔腾不息。 初九,潜龙勿用。 六表阴爻,九表阳爻,初九,虽为阳爻,可上面还有五根阳爻压着,都是龙,即便初九是龙,又如何?所以初九是潜龙,也唯有潜着。 潜,潜藏,潜在水中活动,而不过河,不上岸,不越界,不进攻。潜可不是不动,不动那不是潜,那是淹死了。 潜龙不能光潜着,勿用也不能真不用,不是不用,恰恰相反,勿用是要用,“勿”乃旗帜之意,即树立起你龙的大旗,否则潜着潜着连龙都不是了。勿用只是无为而为,是的,不懂的无为而为,还敢自称龙吗? 如何无为而为?如何深潜而旗帜飘展,万众来投,龙势渐起? 这就是龙的行为,天的行为。做龙就不要怕,潜伏着不起势就已经够了,顺势自然会壮大,别人不会因为这个壮大而以为你是龙,除非你天天嚷嚷,嚷嚷了还是龙吗?不吭声的龙,若别人还能识得,那也就不是龙了,不笑不足以为道,不蔑不足以为龙。 常人看不出,那别的龙总能看出了吧?能看出潜龙之龙,真龙也,真龙世间无双,被真龙看到,也不过被一条龙看到而已,所以躲着他吧,潜好了,他去杀别的龙,不杀你,他自然也就不是真龙了。举鼎那霸王连九四之龙都看不出,让他成了真龙,所以一条潜龙,怕什么呢。趴在那里竖起个跟风而不偏激的小旗帜,谁会在乎你? 潜龙勿用,真龙也要经过这一步,成为真龙的第一步:韬光养晦中,树立起符合大势又具备龙格的旗帜。如何树立旗帜?通过你的言行举止,表现出符合自身处境的立场和目标。潜龙经常被看做仁者、君子、英雄甚至是奸贼、懦夫,但不管被看成啥,得人心、合大势的即是龙,当然,这个只有龙自己知道。 柏雨成曾钦佩征武王,一个凡人,如何号令天下?事实证明,征武王是真龙。柏雨成佩服他的时候,苦读兵书,博览治术,现在有了万千典藏,怎会不懂潜龙之道。 不管吕白谦卦如何势大,柏雨成凭借强横修为和对阴阳五行的理解,稳健地积蓄起乾卦,终于能够有所起色。 九二。见龙在田,利见大人。 龙出现在大地,适宜见到大人。 龙就是龙,他出现在大地,偏偏就是田上。田产食,食为民之天。这潜龙积蓄够了,登陆的地方一定要选好,田乃是天下根本,做任何事情,要从根本开始。不知道根本?连根本都不知道,还不好好潜着? 天下以民心为根本,民以肚子为根本,这便是见龙在田的妙处,做任何事亦是如此,神通如此,杀猪也是如此,刀都不够快,帮手都不够,如何捆起,吊起,一刀放血? 对喽,杀猪要有刀,做龙要有道,有了根本,出现在了田地上,就如杀猪一样要有人帮,所以利见大人,要找志同道合的人。 一个好汉三个帮,注意,这是利见大人,不是利见大龙。必要时,小龙只要不被看出,也可以被大龙“利见大人”一下。易之道讲究变易,易乃阴阳之道,阴阳乃大道之有道,即大道在“有”的体现,能生万物,不会变如何有那万般不同? 柏雨成清楚现在的状况是真气化作神通,神通经过易术增幅,然后一较高下,这时候什么是根本?吕白的真丹,自己的金骨,这都摆着,这不是根本,不过是条件,根本在于易术的增幅!柏雨成神识强大,想明白这点后,早已平静下来,按照乾卦稳稳行起,并开始利见大人。 结界一闪,一人已经加入战斗,正是“夜秋”!只见他前额亮起一块浅浅的蓝白,一个风字浮现了出来。 众人见到“夜秋”参战已经深感不妙,这时见他额头亮起,危机中情绪被左右,只会向着最坏的地方猜测:那是要放出风雨令吗? 这就是恐惧积极的一面,事物都有阴阳两面,恐惧会让人迷失,但可以被控制的恐惧,就能提高人的效率。 那个“夜秋”人鼎果然是在放风雨令,而他早就被柏雨成神识操控着,将风雨令祭炼成自身一体。 风雨令终于在“夜秋”前额显现实体,令牌不动可“风”、“雨”二字却能交替变幻,一眨眼千百交替,一股飞舞清风、一团密集雨珠同时现出,对着那圈乾卦风吹雨打起来。 吕白不知“夜秋”是何金身,但从他神通看来,无疑就是神人境界。说白了他也是柏雨成而已,柏雨成联境神识,控制水、火二行不在话下,用明明克制火行的水行,降低着量级,竟一面补充起乾卦,一面通过重阴的规划力辅助起来。 九三。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 龙君整天勤奋不休,按照正确的方式,不断精进,到了夜晚戒惕谨慎,以危险随时都会发发证的心态提防着,也因此不会因为自己过错,而造成灾难。 这时可比初九潜龙要艰险了,其实乾卦一爻险过一爻,一爻难过一爻。这时的龙已经是君了,即便隐藏成君子也好,都不如潜龙时自在。 有了利见大人,自己的道要坚定地走下去,也不得不走下去。还是那句话,是龙,那自然就要走下去。怎么走?保持顺大势,避开逆势锋芒,慎独,以警惕,甚至是假想敌的心态,小心行事;同时还要终日乾乾,自强不息。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用在这里最为合适。 虽然有了“夜秋”这“大人”,可吕白的谦卦依然稳健,一点点削弱着柏雨成的骄横,柏雨成如逆水行舟,紧按九三之龙精髓,终日乾乾,夕若惕,仍能逐渐壮大。 九四。或跃在渊,无咎。 九四。往上跃起腾飞,或留在深渊;或飞起跃进深水激流,没有灾难。 到底谁或跃在渊?潜龙、龙、君子,这里却没说谁,因为这个事儿本来就乱。深渊中或激流重重,或暗流翻涌,或明争暗斗。谁在深渊中?或这个在,或那个在,或者老龙在,或者你这条龙在。 如果老龙被卷进了激流,你的就会便来了,直接一飞冲天取代老龙,或者老龙有望挣脱激流,你就要跃进去,杀了他,事情本该如此,机会来了,是龙就要上,无咎!此事没有什么不对! 可是龙啊,你要知道,这深渊一来,不管你跃不跃,你总要在飞天成龙和坠入深渊做出选择,为什么是你?因为你已经到了九四了,你不是潜龙、不是田龙、不是龙君了,这个机会就是给你的,不是给别人的,往往你必须要做出选择。对喽,是龙啊,就自然会“跃”,无咎! 柏雨成渐渐势大,与吕白谦卦相持在伯仲之间,一时瞬息万变,谁也难辨胜负势头,不过柏雨成明白,吕白的谦卦只会越来越强,分明借助“夜秋”的加入,将谦卦重新从初六“谦谦君子”开始,提升到更高的量级! 那就看看,到底有没有人能阻止乾阳之浩荡!柏雨成心无旁骛,开始冲击九五尊境! 九五。飞龙在天,利见大人。 九五,乾卦最强的位置,乃龙中之龙,至尊之龙,故而用“九五之尊”来尊称帝王。 龙飞翔在天空,适宜见到大人。 飞龙在天,天上怎么会有龙?自然是比喻,比喻龙腾飞到最高处。既然是比喻,那“飞龙在天”本身就是一个事物,拿来比喻这种至尊状态。还是那句话,天上怎么会有龙?怎么会有飞龙?有资历、阅历来说出“飞龙在天”之景象的,只有精通星象之人,“飞龙在天”分明就是一种天象! 盛夏的晴朗天空中,随着太阳落下,黄昏也欲要远离,这时,东方那苍龙七宿,已然齐聚,苍龙活了,抬起龙头,昂着龙颈,飞在天际…… 飞龙在天,易术之前若没有飞龙在天之象,又如何将一爻比作飞龙在天呢?就好像见龙在田,总要先有田吧。或跃在渊,总要先有渊吧?至于有没有龙?龙,一个传说足以,并没有太多人,能像吕白那样见到应龙,而应龙也不过是下界后,背生双翅才能飞翔…… 又要利见大人了,那时是九二见龙在田,一个好汉三个帮,是多多益善;现在可是到了九五之尊,这时的“大人”要精,正是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有龙当然灵了,那可是潜龙或者溺死的神马龙。而大人呢,不在多,要硬才行。要能正言行,要看见他就明得失,要不看他也能放下心,要想起他就直害怕,不敢不做一条好飞龙,甚至可以放心的向他托孤,老婆孩子全交到他手里!所以啊,这时候的大人!必须硬!不硬要他何用?!! 柏雨成“九五之尊”一成,立刻将早就准备好的“大人”放出! 就见“夜秋”全身一阵激荡,体表略一鼓动,数跟青色鞭条刺出,又挥舞出坚韧的质感,播撒出无尽阴寒,竟然是金筋!! 金筋没有直接去找吕白他们麻烦,而是极速地缠绕上柏雨成的九五之龙,使得这重阳火行施展出的易卦冲而不散,飞龙在天之势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吕白谦卦正上升到更高级的“六二。鸣谦,贞吉。”,受这九五之龙冲击,却不慌乱,“鸣谦”道:“柏将军对谦卦理解如此之深,吕某佩服……” 柏雨成不想分气,故而直接用结界上的真气拟声,用空旷回响的声音打断道:“少废话!劝你快快帮我回溯时光,否则让你现在就进入下道轮回!!!” 第二百八十九回 含章可贞 柏雨成霸气十足,可惜就是这霸气,把他的乾卦九五走坏了。 九五之尊说的是尊,有德者为尊、为王、为帝,九五之尊要的是德,不是霸! 吕白不是不可能帮柏雨成回溯时光,说白了,不同的维度也都是在大道之中,即便用轮回无间之术,一刻也好,亿年也好,柏雨成总要重入轮回,吕白不可能永远给他提供时空。问题就在于,这本身是没意义的,当然,柏雨成很难理解,到底为什么没意义,故而吕白一时也没想给他解释。 对于轮回无间之术,那是续帝的评价,因为此术等于打乱了轮回次序,然而续帝还要灭绝宇术、宙术,甚至续帝化去之后,他的这种态度还延续了下来,使得影族连易师也要追杀,这本身就是一种轮回。也许某天这些所有的想法集中在另一个人身上,那他就是续帝转世,狭隘的转世轮回不过就是这个意思。广义地讲,肉身与思想的产生和结束,也只是完成了轮回中的一环,环环相扣,又重重叠叠,不分贵贱,不是一定要“转世”才是轮回,轮回也不一定就转到一处。 吕白积蓄着谦卦之龙到了更高层级的六三,劳谦,如果说第一个层级是将真气积累成神通,那么现在就是要将神通积累成局势,不管任何事,都可以遵循谦卦或者乾卦或者易术任何一卦,要看易者想走什么样的道。道中的任意一点,也可以用六十四卦的三百八十四爻中任何一爻来代入,指导出不同的方向。 也因此有“善易者不占”,参悟易术的人根本不需要占卜。未来因此刻而改变,未来又决定了此刻,可以将未来理解为无限个并行宇宙,你此刻做任何事情,都会导向一个宇宙,或者说完成一个宇宙,那个宇宙在因果上是可逆的是合理的。这也就是为什么,当你回首往事,你知道一切都是必然,可当你看向未来,一切又都不确定。大悟易术者,明白这个道理,能窥见九维时空的存在,故而根本不会去占卜,只需要按照易术的启发和告诫,找到正确的方法,走向自己灵性所指。 不管易者走到哪里,得到什么样的结果,他都知道会进入下一环轮回,而这个结束方式,即是他自己的选择,也完成了大道的运转,人道合一。 不管浑浑噩噩者如何结束,他们都有一些共同的特征,比如充满抱怨、充满悔恨、充满困惑……就这样活着,直到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或者死不瞑目。他们当然喜欢占卜,想要把握自己的命运。他们舍近求远,就好像池塘里的青蛙,如果不知道自己靠着池塘里的水而活着,偏要破了那池塘,非渴死不可,真是蠢到家了。而善易的青蛙,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破开池塘,顺着水流进入河道,甚至不需要破开池塘,在雨季随着充沛的雨水随便蹦跶,就能进入江河,青蛙都比许多人懂得与大道相处,得到好处,而不是自作孽。 “命若天定,我就破了这个天”,破蛋去吧,把自己蛋砸碎吧,因为那就是天给的。只有接受大道者,明白自身与大道的关系,才能逆天改命,毕竟大道给了天,那就是可以逆的,给了命,那就是可以改的,连大道也是用来参透的,也是可以俯视的,否则还给人灵性干啥? 善易者不占,不占卜命运和未来,已经将命运牢牢握在手里,将未来看到了无限。 局势已经渐渐被吕白掌握,劳谦之龙猛然一扩,将柏雨成的九五之乾撑开,马上打开相接的首尾,成为一条真正的谦龙,紧紧缠上柏雨成那环九五之乾,开始了全面的压制。 柏雨成明白了,此时不走下去是不行的。 上九!亢龙有悔!!!!! 龙飞到了天际的尽头,无法再高,已经有所懊悔?! 是的,那是老龙! 何为亢龙?知道飞龙在天之象,难道不知青龙七宿第二宿----亢宿?! 吕白当然知道,特别是他还见识过颜冲的亢金龙角呢! 亢龙有悔! 为何是七宿中的亢宿?亢宿是什么?亢宿是青龙的颈部啊。怎么特写给颈部了?因为神龙头部的角宿已经过去。 这纯粹是个比喻,寓意事物已经由盛转衰,一个事物由盛转衰,那自然是另一个事物强盛的开始。 亢龙,乾阳、神龙开始由盛转衰,新的时代要来了! 可是为什么有悔呢?别忘了,乾卦说的是六爻纯阳的卦,说的是天乾,说的是最极限的事情,在天下那就是天下大势,说的是龙哦,这个时候的龙才刚刚开始呢。 一个朝代即是龙,开国那个最锋利,是角宿,然后就到亢宿了,故而这个时候悔什么呢?可不是龙自己有悔,而是说如果这会儿亢龙那就要有悔了。亢在这里一语双关,另一个意思是“抗”,这个时候谁如果反抗在位那条龙啊,谁就会后悔。 可以说许多角宿龙都做的不错,他们都为自己下面那条亢龙扫平了道路,告诉下面那些大人们,“你们若敢抗亢龙,那就是抗我,你们会后悔的!”。深悟此道的吕白,联想到远古时的匡胤兄,他犹豫不决,结果自己悔了。他难道不知道周公千百年以前就提醒过他了吗?周公就是自己要抗亢龙,然后自己悔了,才弄了个周版的易经。 而作为亢龙自己,如果等不及了,那依然是要有悔的。 放到更大的层面,时代要交替,一个王朝太久了,就如飞龙在天,到了亢龙这里,要交给下个时代,否则是要有悔的,结果基本所有的王朝都是亢龙有悔! 吕白看远古祖先的历史,其中好像有个叫袁什么凯的,做了几天龙就悔了?他必然悔,也必然毁,因为他都不懂啊,自己抓住飞龙的尾巴,继续阻止亢龙来交替,能不毁啊?他还以为自己或跃在渊,然后飞龙在天了呢,他不过是延续了别人的飞龙,钻入了深渊而已。 乾卦,讲的是绝对的运动,要不六爻都是阳动?运动是绝对的,乾卦即是寓意了事物发展的最基本动力,也解释了最原始的过程,或者说是物极必反,强阳所形成的单一规则,“道生一”那个“一”的规则。所有的事物,都有着非常明显的乾卦层面。 柏雨成知道乾卦走到了尽头,要承前启后,亢龙有悔凶险无比,却也蕴含无限生机,他王霸之气过剩,但神识确实坚定,三千年,是有理由的,也是能给出理由的。他要亢龙有悔! “夜秋”、柏雨成,一同将神人级金筋、金骨砸了进去,有多少砸多少…… 隆…………………… 好长久的一声天乾隆隆,乾卦终于隐没了尽头,物极必反,却没有逆反事物之发展,事物发展就是在顺与逆中、正与反中,交替。关键的是,乾卦反出来了什么? 坤。元亨,利牝马之贞。君子有攸往,先迷后得主。利西南得朋,东北丧朋。安贞吉。 坤卦…… 好长啊,“乾。元亨利贞。”多干脆,这坤卦却如此之长,果然是阴,有那么点啰嗦。 元亨,开始,通达。怎么开始?有了阳,有了乾,要有了阴,有了坤,才可成为“有”,才能“天地万物生于有”。乾、坤就是“有生于无”中“有”的最初状态。所以,元,无极生太极的前后。所以坤也有元。 坤也有亨,通达,没有坤,没有阴,如何能阴阳造化,如何有天地万物? 但坤没有直接说利,没有直接说贞,因为那是乾的事情,是阳的事情,阳是动力,以阴为准则,推动事物,故而有利,即承载和孕育乾的结果;故而有贞,即辅助和规划乾的不息。乾是六个阳,说得就是阳动的几个层级,一遇阴的规则,那就变化万千了。 然,“道生一,一生二”,这个“一生二”是什么?这个过程是如何?如何一生二?吕白早有参悟,“一”生了另一个“一”,相斥相吸,相冲相合,一可不会变出二,而是生了一变成了二,体现道的阴阳。 亢龙有悔到坤卦,正是揭示这个过程,这就是易术的玄妙,紧贴大道根本,这也是《五千言》的伟大,解读了古老的易术。易术为何看不懂,因为现存的易术没有说何为阴阳五行,没有单爻阴阳,没有双爻五行,如何看懂三爻八卦,六爻易卦? 利牝马之贞。利在这里呢,利是乾的,故而坤只能像牝马,即母马那样,符合乾的利,符合乾的适宜,这样才能贞,才能正固,因为这符合乾。符合乾,才能规划乾,首先要承载起来,才有资格规划乾,与之互动。牝马,母马,像马一样勤奋,又是母的,十分温顺,任劳任怨。 君子有攸往,先迷后得主。君子来喽,亢龙来喽,飞龙上了天,龙在天上,亢龙自然也在天上,天啊,民心啊,龙于天就是君王于百姓民心。故而这时候的龙,这时候的君子,是要开始被动的。天意民心才是乾卦,之前不过是顺大势走乾卦,如今就要当个好龙,做好母马喽。故而君子有攸往,前往的时候啊,要明白自己不是领头的了,民心是领头的,天道是领头的,一开始可能有所迷惑、困惑,后来就能明白了,就能抓着本质即“得主”。 玄妙之极的易术,玄妙之极到物极必反,到看不出玄妙,到少有人能懂,即便钻研一生,也不敢说懂,只能说玄妙!玄妙之极! 利西南得朋,东北丧朋。往西南就有朋友,往东北就丧朋友,莫非这不是温暖人心的东北之旅吗? 纯粹一个比喻,往合适的地方去就能得到朋友,换句话说,要选好朋友,选好方向,任何一个方向,都会有朋友,也会丧另外一方的朋友。归根结底,志同而道合,先要明白自己的道,也就是方向,然后就不会失去朋友了,而不是盲目瞎跑,结交一些你也不觉得是朋友的“朋友”,反而丧失志同道合的真朋友。放在坤卦,那龙的事儿来说,就是要往天、民之根本去,要得民心,得民心第一步就是解决人民的肚子问题,所以坤卦说白了就是地卦,能生长粮食,能住人的地,领土啊,无土之君何其可悲,有土而不于民者,必丧朋,丧国。 居者有其屋,耕者有其田。如果这都做不到……某个朝很令人担忧啊…… 安贞吉。安于正固,就会得到好结果。这里是总结,如此持续下去,把握住本质并承载起来,贯彻下去,如母马般坚忍不拔,就必然获得好结果, 柏雨成本是用火行真气,通过火雷神戒模拟出乾卦,如此物极必反,此刻六爻皆阴,便干脆在“夜秋”的风雨中大行坤卦! 初六。履霜,坚冰至。 六阴爻,次爻在最下,可是与乾卦的初九可不同,阴爻在下,那才是最重要的,坤本就是承载,最下面的那根自然是最基础的,最能扛的!初六,可是坤卦最重要一爻,当然这是相对而言,并且只是纵向关系,横向来说,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没有不重要的。 履霜,坚冰至。踩着霜了,坚硬的冰要来了。很简单的一个现象,当你踩着地上的霜,你要知道寒冷的天气就要到来,很可能就是天寒地冻,冰雪交加,千里冰封。这简单一句话,揭示出来了因果。 因果,第一大规则。此爻以一个简单的自然现象作比喻,说明了把握阴的重要,即把握规律。阳动固然重要,但那是大势,我们只能顺,而坤阴的规则,我们则可以进行把握。 柏雨成见坤卦已成,当即退居辅助,以“夜秋”为主攻,控制着坤卦紧按规则,先是承受住吕白谦卦的压制,进而承载起来,吕白下一步的撝谦也被预测在内,正好可以趁着撝谦的再次积蓄,将坤卦推演下去。 六二。直方大,不习,无不利。 什么直?什么方?什么大?怎么不习?然后无不利? 坤说的是啥?说的是阴,说的是规则,拿地来比喻,以六爻阴来逐层解析。所以直方大可以是个比喻,是说如果地直了,方了,大了,那就算未开垦的,也没有什么不好。因为地直啊,不弯弯曲曲的;地方啊,不沟沟坎坎、歪七八钮的,规则的,能被规则的,好划分的;大啊,怎么分都够啊!这地就算从没开发过,也有人想要,现成的耕地,现成的房舍谁不想要?但如果人多,需要再开辟,那就选直、方、大的,不习,无不利。远古祖先真了不起,知道地的重要,并有了明确的标准,可惜后面某些不肖子孙只知道割地,或者根本就是杂种吧? 做人要直、方、大,真诚、不虚伪,方正、有原则,大度、大气。比如对上小人,那就要直,就要真诚,明明知道他是小人还不敢吭声,这不是虚伪吗?遇见小人要真诚的对付,让他滚;方,原则很重要,不管邪魔还是圣贤,墙头草永远只能是不成器的小喽啰;大,对付小人也要大,要大气,知道小人想要什么,不跟他争,要看到更大的规律,让他自投罗网,别小人背后骂你了,你也背后骂他,没啥意思,大胆放着他,等他到河边,打他落水,然后再痛打落水狗。不过真有直、方、大,大多数小人是不敢来的,那么多人好欺负,何必来这里找死。 龙就更应该直、方、大了,而作为对阴的解析,六二爻则很直接的告诉你,阴的规划力,就是直接、规则、广大无边!不管什么状况,就算不习,就算看不出规律的事物,它也有着规律,坚持下去,迟早无不适宜。 “大人”是很少有机会走乾龙的,却可以很好地走坤马,有了初六的因果关系,明确了君臣之道,找到自己的位置,一样可以根据坤卦走出精彩,从初六开始就是六二,要直方大。 直,对龙忠心,不是阿谀奉承,要敢于直言进谏。 方,要有原则,别让亲戚朋友和下面的人给你找麻烦,也别给龙找麻烦,就不会给自己找麻烦;更要有方略,有方法,有真才实学,否则凭啥敢去跟龙混?自然是没原则的。 大,大度自是不说,宰相肚里能撑船,这个“大”更是以大局为重,什么是大局?龙以天道民心为大局,大人以龙能否得天道民心为大局。 龙不好做,大人更不好做。 看坤卦可不是一定要做龙和大人,做个小媳妇,做个好儿子,做个引导孩子乾阳的好父亲,做个好领导,做个好员工,做个成功者,做个快乐的人……都离不开直、方、大,离不开坤卦所喻。 柏雨成直接开始提高坤卦的真气纯度,这是最直接的实力优势,却不急于求成,一切都按坤卦的规则所施展,也不纠结于吕白以真丹修为同自己对抗,并不拿坤卦猛攻,而是体现出坤阴的博大,看到吕白等人是在自己结界中,无论怎样,都可以逸待劳形成压制。相反,吕白这招已经是几人的极限,就连那刚刚有了三色的灵鹿,此刻也表现出了疲态。 坤卦还在继续。 六三。含章可贞。或从王事,无成有终。 六三。包含了所有的篇章从而正固。或跟随君王做事,没有什么成就也会善终。这是啥意思呢?这当然是比喻。 含,放在嘴里,不咽下去,只是含着,那就是要包含,要藏而不用,有而不露。为啥呢?都还不是王呢,就露出来了,还如何从王事?但是要时刻准备着,不断准备着,加强着。 章,乐章、文章,各种篇章,一切前人的经验和今人的总结,以及自己的参悟,这些就是资本。 贞,正固。含章了准备完善,拥有了足够的实力,正固了志向,就可以开始了。 或从王事,或者跟随君王做事,或者从事君王的行为,一遇到或,就知道这是在假设了,泛指各种状况。对龙来说是引领大势,一改前朝旧风,开辟新时代;对大人来说是造反,或者辅助王,或者介于两者之间,挟天子;对于妻子来说可以是相夫教子,可以是去追求什么事业……总之,要先含章,才能无成有终。 无成有终,不问结果才能“有终”,说到有终,那可是最佳状态,人此生最后不过是个终,善终是最好的。如果只注重小利,必然偏离大道。当断则断,不要问结果,做就是了,就会有出息。这就是无成有终。 尽量准备,不急于求成,等实力足够了,方向确定了,就可以开始了,不管干什么,不要过于局限最初的目标,或者某个强烈的**,应该无为而为,符合自然,符合自己想要的就行,不拘一格,总能善终。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万物负阳而抱阴。 冲气以为和。 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 人乃大道造化,万物之中,人与大道的关系,可以说也是阴阳关系。人有自己的想法,就是阳动,大道提供规则,就是阴定;大道奔腾不息,就是阳动,人在大道中总结规律,开辟天地,即是阴定。 阴阳都相对而言,层面不同,角度不同,阴阳不同。夸大大道无异于说这世间只有阴或只有阳;夸大人,亦是如此。 柏雨成一切准备就绪,坤卦在量级上,已经远远超过吕白的谦卦,可以说是已经“含章可贞”,终于六爻纯阴真气一凝,坤卦纯黑,好像要吸收和规划所有的阳动,使得吕白那谦卦之龙也跟着暗淡下来,迅速开始僵化…… 第二百九十○回 龙战于野 坤。六三。含章可贞。或从王事,无成有终。 谦。六(三加一)。无不利,撝谦。 即便吕白的谦之龙已经到了战局层面的“撝谦”,却还是被乾极坤生的“含章可贞”给慑服。 眼看就要不行,只见吕白将无首剑其他六剑分出,分别去辅助囚牛、霸下、负屃。虽然杯水车薪,但吕白并不准备凭这些来逆转,而是剑诀一掐,九子龙剑以负屃剑为中心,围成八个方向,正是“九真”离去时,九子剑所成先天八卦之象。 接着吕白一下凝出九颗灵珠,全部都是通天塔中所得的特性灵珠,有土灵珠的点石、木灵珠的猛毒、水灵珠的泽衰、火灵珠的光电、木灵珠的木风、金灵珠的开山……之类。 留下这番安排,手诀已然完成,吕白竟然一个瞬闪,投入谦卦神龙之中!而天罡罩扔在运转,竟是靠无首剑剑灵和那九颗灵珠在维持。 所有人,包括柏雨成在内,都没有想到吕白会这样做,竟然就直接投身于谦卦之中,他的血肉之躯? 那哪是简单的血肉,中觉的自然躯不说,全身法体不说,那麒麟骨呢?那天经地脉呢?还要奔腾在其中的黄龙真气! 柏雨成只是稍一诧异,略微担心吕白如果就这样死了,谁帮他回到过去,逆天改命。但也仅是一下诧异,柏雨成便马上感受到那条谦卦之龙的变化。 吕白有融入乾阳、坤阴的三才之躯,加上麒麟角之阴阳,立时将谦卦抬高了两个量级,虽然仍不及柏雨成和“夜秋”的神人修为,却已经将差距缩小到神人境以内。 柏雨成马上就觉得不对,现在已经不是他能不能慑服住吕白,而是自己的坤卦如何不被同基础的谦卦扫平。 吕白显然已经一边投入其中,一边将谦卦走到了六五,开始“利用侵伐,无不利。”,要开始扫平骄横了! 没有犹豫,柏雨成要将坤卦走完!! 六(三加一)。括囊,无咎无誉。 六(三加一)。扎紧口袋,没有灾难,无赞美。 扎紧口袋是个比喻嘛?括谁的囊? 其实这还不一定是个比喻,但肯定有很多寓意。不管是龙,还是大人,都要扎紧口袋,不要挥霍。 吕白就知道有个天乾而隆隆作响的皇帝,天天讲排场,搞得国库空虚,弄得后代翻不了身,后来没多久,倒是出来个垂帘听政的,这祸害很会过日子,日子过不下去就割地,说起来这倒霉事儿,就是从那个天乾而隆隆的傻缺开始的。 大人更要扎紧口袋,别大手大脚,那样迟早缺钱,迟早要贪污受贿。 坤于乾,为阴、为臣、为妻,看来为人老婆也要懂得扎紧口袋。 “无咎无誉”,扎紧口袋呢,就没有灾难,也就是不会有财政危机,但不用赞美,因为这就是最平常的事情。 什么时候廉政而不用赞誉了,社会也就和谐了。 这是很大的一个比喻,推而广之,前面“含章可贞”了,这里就要“括囊”了。前面是不露、不漏、不用,这里是括囊,扎着袋口,但是口子还是有的,那就是少用,合理的用。 放在军事上就是,“养兵千日”这是含章可贞,尽量“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是“括囊”。 放在生意上就是,“苦心经营,积累资本”这是含章可贞,尽量“双赢和压缩成本”,这是“括囊”。 就是过日子也要收支平衡,做学问也要小心谨慎的实践,别有了学问就乱用,这是最简单的道理。 吕白在山中时,懂了足够的字和起码的做人道理后,父亲最先教他的就是《五千言》和易术,直到父亲走之前,他才看了《灭典》和远古那些事情。当看到远古人掌握了灭典技术,却不懂得“括囊”,什么都任意胡为后,吕白着实为之惋惜,明明很好的事物,却非要用到物极必反。 当时全部的远古人族,都为了黑黑脏脏的太晶而打个不停,却不去开发和普及直接的太阳之能,顶多弄来洗洗澡。有雷震之学,却不大力开发和推广雷震载具,仍然天天烧太晶。 那些以太晶发家的大财团,例如骡可飞的丑孚已经成了王霸,王霸国就是他们施行垄断的工具。垄断太晶,垄断阳动,任何阳动都必须要考太晶提供,比如太晶载具,这样他们才能赚钱,才能王霸全球。雷震载具?他们说“去死吧。”,谁发明雷震载具,他们就弄谁,远古人族就这样被当时的王霸和王霸国绑架。 甚至和族搞个什么加了水就能跑的载具,也受到了他们主子王霸国的制裁,再也不敢搞了。就连节俭型的太晶载具,也很难得到推广,王霸国更是限制进入。 “你们必须用太晶!你们必须被我控制!” “你们必须给我太晶!否则我就让我们王霸国去查缴你们的灭核武器!” “你们既然开飞舟来撞我们?!弄死你们!谁让你们那里那么多太晶呢?” …… 这就是当时的王霸之一,也是西陆恶龙的爪牙之一。 其实,《灭典》都已经遭到背叛,人族用《灭典》都能找到美好的生活,可惜却被用在自相残杀,用在了奴役。 雷震动力机,记住这个东西,这个远古人族第二次那什么变革就产生的东西,到现在没被普及进四个轮子的载具的动力系统,因为这东西不烧太晶! 当然,王霸少不了忽悠----“雷震池和雷震动力机的技术瓶颈”! 可惜一切都过去了,吕白无数次翻看这段历史,一直到灭核大战,也叹息过无数次。也因此,吕白对现在的九州充满了期待,一定要等到机缘,一定要跟铁火下山! 吕白怎会不懂得“括囊”?远古人可以遗忘这太古传下的大智慧,吕白不会忘!任由柏雨成将坤卦“括囊”施展的多么彻底,都已经在吕白理解之中。吕白很清楚,柏雨成是要收缩防守,以避锋芒。 因此,吕白融入在谦卦之龙中,身躯已然瓦解,却凭借麒麟骨,凭借天经地脉中所有的真气,又一次走到了谦卦的顶峰,上六之鸣谦! 柏雨成大势已去了吗?他不这样认为,他要做最后的反抗,他要将坤卦走完!而实际上,如果他真的领悟了坤卦,那么鹿死谁手还真就不好说。 六五。黄裳,元吉。 六五。黄色的衣裙,最为吉祥。 弄得那么黄色,看把你美的。黄色就是最好的?让人联想到龙袍了,不过“衣裳”“衣”、“裳”,裳可是下身的衣服,龙内裤吗? 哦,还有象征帝王的黄龙。 坤是什么,乾为天,坤为地,地是黄的。 为什么到了六五强调“黄”?还是一个黄色的裤子、裙子、下身遮体物。这可以是很多种情况,比如表示黄色在下,也就是玄黄中黄在下,天玄、地黄,如果黄跑上面了,那就是以下犯上了,还吉祥吗?那可是要打起来的,要“其血玄黄”的。 龙要有土,不能做无土之君,这里提醒以土为根本,也就是要天下一统,在提醒该收复的要收复,要维持土地的完整性,要以“黄”为根本。 大人,要“穿起黄色的裤子”,就是要明白自己是地,龙是天,自己再厉害,也要在下面,这就很好,否则要承担风险,不是说不让大人篡,而是没必要,真想篡,也要记得别露出马脚,依然要先穿着黄裤子。 联系起来,“黄裳,元吉”这是在说,有了实力,要找到自己的根本,下盘要稳,什么是下盘?根本!核心竞争力!只有时刻保持根本不乱,即便“含章”了,即便“括囊”了,也不乱,那就是最好的。 柏雨成认为此刻的“根本”就是将坤卦走完,然后再物极必反走乾卦,按照纯粹的阴阳主干来施术,轮回往复,一直加强下去,自己有两具神人在此,怎么会怕吕白? 吕白认为根本不在于此战胜败,而是凭灵性走下去,他不知道能否战胜柏雨成,他只知道灵性告诉他要奋战到底。至于此战成败,并不是他人生的成败,他人生也没有成败,总要重入轮回,入轮回之前,不磨灭大道所赐的灵性即可,随着灵性的指引,他总能获得平静,泰然自若,他就是喜欢这种感觉,这就是他的根本。 当柏雨成将“黄裳”走得更加稳健,一面砸入更多的金身,不断完成着增幅,隐隐开始抵挡住吕白的谦卦上六时,他以为自己抓到了根本,而吕白已经根本不以为意。 吕白还受到柏雨成坤卦启发,神识不由得想起那《远古一窥》中,曾经有着一位写书人,他写了许多本书,其中有本书就提到个叫“黄裳”的,书中那“黄裳”写了《九阴真经》,更甚之,听说还有提到乾卦的,以什么“飞龙在天”、“亢龙有悔”来做招式的名头。吕白觉得那写书人这点很了不起,不知当时有没有激发一些人去研读《易经》。吕白对他是挺欣赏的,也想有机会多看看他的书。 刚才吕白看柏雨成书架的时候,就发现里面分明有着那个写书人的大作,只是当时他要先看那些古圣先贤的经典,没空翻看,看来如果能得到柏雨成的书藏,那真是幸福的事情。 柏雨成怎会知道吕白闪过一个神念,而那神念中有万分之一在惦记他的书藏,他只是要把握根本,将这轮坤卦快些走完,好运起大成乾卦,对抗吕白的谦卦,反败为胜。 上六。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上六。龙在野外争战,它的血是青色、黄色。 龙在野战?还弄出血了?还发黄…… 这样解读没啥不对,易术本来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易术说得是大道六十四条道,每道又分六个环节或六个层面。 显然,大道造化万物嘛,怎么可能就六十四道?其实明白一道也就明白了所有的道,因为都是大道造化,何况人家不是只给一道,而是给了六十四道。 易术讲究: 一,“会者不难”,即掌握了规律,就变得容易,一通百通。那些无师自通的,其实是举一反三,早就通过了的。这是简易。 二,“易无止境”,运动是绝对的,易的解读也是要变化的,不同阶段,不同层面,不同角度,多方位去理解,灵活运用,也只有这样才能一通百通。变易。 三,“万法归宗”,不管易宇宙变化万千,就在大道中,是因为大道可以变化万千,但这个大道是不变得。这是某些人说的“不易”。 再看大道是怎么来的?不过是人总结的,人猜测的。人是谁?大部分人是你听到的、看到的,少部分你可以摸一摸,还不能乱摸。你要知道,你只有感知和意识,你看这文字也是你看到的,这篇文字除了给你感知你证明不了任何其他的,至于是有个人在写,那不过是你意识对感知的解读。 也就是说,你是感知的,你除了感知和意识啥也没有,你透过感知了解所谓的“感知后面的东西”,其他人也都是在你感知后面。也就是说,你永远是主观的,没有客观那一说,别人的看法不过都是你通过感知得来的,你是主观的,你永远证明不了客观存在,因为你得不到客观角度。 那么“万法”还“归宗”吗?归!关键什么是归什么“宗”?逻辑,逻辑就是“宗”,这玩意儿此生你很难改变,并且还靠它活着。这玩意儿就是不变的,这才叫“不易”。 这是易术讲究的,易有三训,简易、变易、不易。 易术不过是易术,不过是逻辑思考,除了逻辑还有灵性,比如说灵感,你很难解释有时候的奇思妙想;感性,比如说明明不符合逻辑,可是你会去做的一些事情;良知,做坏事还就是会难受,怎么?没有吗?别骗人,良知一直都有,大家都很清楚,只是某时,某些同学的仇恨压抑了良知而已……这就是灵性,哪来的?连逻辑都不知道哪来的,如何用逻辑来解释灵性哪来的?反正吕白解释不了,柏雨成更不会想这些问题。 柏雨成还在用易术,他走到坤卦上六了,他深知道变易,所以他是明白坤卦上六的。 “龙战于野”,龙跟谁战?谁配得上跟龙战?那自然是龙跟自己战,或者龙跟龙战。为啥野战?野是无主之地,也就是说此战不完,此地无主。这是根本一战!决战!一锤定音! 战的结果呢?“其血玄黄”,天地玄黄!天玄地黄,玄是水色,水色又浅到深,其中就有天的颜色,而黄就是地的颜色。这血啊,弄得满天满地都是!惨啊! 黎明前,天上是深水青黑的颜色,日落时是昏黄的。战斗了一天啊!日出日落啊! 龙之战,惨烈而长久! “龙战于野,其血玄黄”,还能有什么字面意思吗?当然还能有很多,九州文字博大精深,抠字眼没意思,差不多就行了,就看其中寓意吧。 战斗争夺的是根本,或者说大局,都说以大局为重,不拘小节,这时候牵扯到大局了,必须一战!不能躲避!这是坤卦,坤卦物极必反前的一爻,从阴的规则里,上升到了极阴升阳的纯一规划,变成了阳动,与“亢龙有悔”形成强烈对比! 其血玄黄啊,代价很大啊,这一战要下血本了!不要怕流血,这一战毕竟伤筋动骨。吕白就知道曾经有条龙,经历了各个阶段,甚至“履霜”行了两万五千里,然后到了个山沟沟,龙就在里面“含章可贞”,后面“囊括”,建立一个个根据地,抓住民心根本形成“黄裳”,最后也免不了“战于野”大杀四方一下,也真是“其血玄黄”啊,把另一条龙咬得只剩头了,那头还滚到了海里,好惨啊…… 上六,说本质些,事物都在运动,都在量变,都有一个临界点,量变到这个临界点,就会质变,这是翻天覆地、一较根本的。 都到坤上六了,龙啊,要知道龙牙龙爪里面出政权,关键时候不能退缩,要一战到底,狭路相逢勇者胜。 大人,如果穿了黄色裤子还不满足,那就只能龙袍加身了。不过,大人可要清楚一点,那就是必将面临血战,而且胜负未卜,就算获胜了,未必不被渔翁得利。作为大人可是要三思的,这一爻也就是提醒而已,没拦着大人。 所以许多龙都知道,大人大到一定程度,那就需要提前“玄黄”一下,龙大多情况下是掌握主动的,有些龙就算是看见大人把穿了黄色裤子,立场也表明了,依然会咔嚓咔嚓。 同样,两口子要混到打架的地步,那也是最惨烈、最悲哀的,要真想好好过,多读读乾坤二卦,或者都学学谦卦。 做任何事,都可以走乾坤之卦,上六就是在说,想得到就要付出,这个代价有时候是“其血玄黄”的,胃病、颈椎病、酒精肝……最起码,要付出青春啊…… 其实也没什么,总要进入下道轮回的,关键是要找到根本,龙战于【野】,这么激烈,就是要得到自己作为龙的根本,人也是如此。 柏雨成知道“根本”,那就是要坤极生乾,从而争夺到主动权。但这谈何容易,他几乎放入了所有的金身,却只能进一步往极阴走,若不是强大之极的联境神识,这个坤卦注入那么多神人级真气,还要压缩在极阴,早就崩坏了。如果崩坏,柏雨成这金筋、金骨,两具人鼎就完了,他在世间的一点留恋都没了,这就是可能要付出的“玄黄之血”。 吕白的谦卦依然在运转,已经又上了一重,到了新的初六----“谦谦君子”,开始彻底消化麒麟骨中的真阳,和麒麟角本身的神明级水行灵气。 偏偏是谦卦初六----“谦谦君子”,吕白偏偏积蓄起来,如果吕白此时进行压制,反而会帮柏雨成继续凝聚,给他那坤卦上六形成“龙战于野”的机会,也许就能帮它物极必反。 可吕白没有,吕白也没理由这么做,吕白只是走自己的谦卦,他知道谦卦怎么都不会有错,一步一步,一轮一轮,按部就班。 而柏雨成突然发现找不到“野”了,自己在跟谁战斗?!跟吕白!为什么跟吕白?因为吕白不帮他回到过去!为什么回到过去?!因为现在不好,充满痛苦。柏雨成发现了,过去的自己在跟现在的自己战斗,“其血玄黄”…… 趁着柏雨成坤卦崩塌一刻,吕白借着“谦谦君子”继续之势,黄龙之光大放! 黄龙化天!! 化金骨!化金筋! “呃……啊------------!!!”柏雨成怒叫,这可是在他的结界内啊!吕白居然敢在这里,化自己坤卦里的金骨、金筋?!! 柏雨成很快发现,这结界现在不归他管了…… “柏雨成……放心,我会留你一条命,你会见到自己那千千百百的人鼎,重新恢复实力,不过,要等我消化掉这些修为,顺便探下你心中那些秘密再说。”吕白的脸庞浮现在在谦卦黄龙的龙头上,表情不悲不喜,幽幽道来。 柏雨成只感觉自己真气虚脱,已经失去了对金骨和“夜秋”的金筋感知,却在吕白黄龙真气中,经脉平稳,没有受损。而很快,他更是发现,不知何时失去了对两副身体的控制权,想自毁都不行。 “拿去吧!你只会被这些秘密会颠覆!!你只会变得和我一样!!!”柏雨成用游离在四周仅存的稀薄真气怒吼道。 第二百九十一回 结绳记事 联境神识,先分而后联,神识在手上,在脚上,在人鼎上,在人鼎的头上,在人鼎的七魄中,人鼎自己也会思考,人鼎就是自己的眼神,但自己也在同时思考。 成百上千个人鼎,同时思考,神识相联,这需要什么样的心智和神识强度,才能同时控制?如果五百个人鼎同时看五百本不同的书,神识互通下,那信息量…… 这不是如果,吕白读取到柏雨成的记忆,复原了当时的景象,差点就被巨大的记忆量给弄疯,只得赶快退了出来,挑选着柏雨成大脑的其他区域查看。 吕白竟然在解读柏雨成的记忆,而柏雨成已经被吕白一颗特性水灵珠给催眠。 其实读取别人的记忆还是很难的,幸而吕白在突破中觉,达到自然躯后,就对自己的大脑开始了研究,他很奇怪,为什么觉术要规避这个器官。 吕白用《灭典》、雷震之学中的生灵微电学,结合觉术,对自己的脑部展开了解析。虽然后来在和族那里得到了更多灭典技术,但吕白还是分不清自己的大脑是个接收器官,还是个输出器官,又或者是个转换器官,但吕白知道自己的记忆最起码是映射在大脑中,以脑细胞之间的各种链接来保存,就好像十分复杂的结绳记事。 吕白发现,人就是这么简单、自然而天成的生灵,人最早的记事方法就是结绳记事,居然就跟自己大脑的天生功能一个原理,人是如何得到结绳记事的灵感?是同为大道产物而存在的普遍联系吗?神识也是大道之中,自然也会手大道中那些所谓的实体所影响,产生共鸣,即灵感,这就是灵性吗? 吕白有很多疑问,但他知道灵性是不需要证明的,她就在那里,和我思故我在一样,都不过是意识对感知的解读。“存在”本身就是“我”通过“思”定义出来的,又要用“思”来证明“我”“存在”,先想出一个概念,然后用“想”本身却证明这个概念,何必这样循环论证呢?承认自己有感知和意识,其他都未知,不惊醒了吗。 所以吕白不会去证明灵性的存在,他感到了灵性在作用,他的意识提炼出了“灵性”,能够有一个只感,这就够了!不够也没办法。 当吕白解析了自己的大脑构造,明白了那些细胞的“结绳”都“记”些什么“事”,什么“事”用什么“结”,哪种类型的“事”被“结”在哪些区域,从而可以通过“结”解读出“事”。 吕白就是通过柏雨成大脑中亿万个“结”,把他们都解析成“事”,从而得到记忆。吕白还以黄龙真气为媒介,同时探知了“夜秋”脑中那亿万个“结”,发现居然与柏雨成的基本一样,证明人鼎的记忆是共享的。这说明一个问题,柏雨成和他的人鼎们,大脑的记忆空间已经非常紧张,“结”太多了。 不过,“夜秋”脑部的某些区域,仍然保持着特有而古老的“结”。吕白只是稍一奇怪,便明白了,那必然是真正的夜秋所留,当即也一起解析出来。 可是这解析可不是像读书那样,而是需要对接,这一对接,吕白差点无法承受,一个是柏雨成神识中潜神识的先天排异能力,使得吕白很难攻进去,一个是当吕白伪装了神识之后,又被柏雨成海量的记忆存储所“震晕”。 吕白撤出神识,弱下黄龙真气,等着柏雨成缓缓醒来。此刻,这个结界上的真气已经换成了吕白的,自从白山应龙归来,吕白一直在研究结界方面的知识,可直到与郝彩双修了方术,懂得了玄妙的方士阵法,才对结界之术有了真正的突破。 对拥有了易、宇、宙三神的吕白来说,趁着柏雨成全力结卦,分出天罡罩中的真气去“夺取”结界,问题并不大。 柏雨成没想到,自己布下的结界,竟然束缚了自己,使他无法控制外面的人鼎,而外面那些人鼎,已经被他下了神识封印,神识暂时静止,防止他们在他进入结界,断绝联系后,产生不同意识。柏雨成被困在了自己的结界中,但这也只能怪他自己,他再厉害,也不可能知道吕白在妙门中的奇遇,有着那易、宇、宙三神。 张庆丰、铁云婵、郝彩、九尾天狐以及小鹿一阳,都在尽快地恢复元气。刚才情势危急,就连铁云婵都差点毫光所有真气,她当时取出了水属的盾,贴在郝彩的木方术阵上,以水生木…… 柏雨成缓缓醒来,“夜秋”也同时复苏,但“他们”很快发现,自己已经真气全无,取而代之的是吕白的黄龙真气,而且这黄龙真气还在维持两副身躯的生命,而他们的金骨、金筋,正在被吕白化去。 但柏雨成没有丝毫的慌乱,反而恢复了优雅,他明白,如今胜负已定,着急也没有用,更略微得意地向吕白问道:“吕白,怎么样?有没有拿到你想要的?是不是很颠覆啊?” 吕白忍不住笑了笑,没有说话,他正将谦卦之龙缓缓收入黄龙扳指,里面载着金骨与金筋,至少要数十天才能炼化。但吕白不急,这个结界虽然比不上地魂结界强固,更比不上妙门,但维持个几年还是没有问题。 而吕白控制了结界后,神识却可以被真气带到结界外面,自然明白结界的状况。从外面看来,这个结界不过是附在一类微尘上,正在萧夜谷上空做着不规则的混沌运动,吕白也实在佩服柏雨成,竟然将宇术也修习的这么好,如果他有了宇神,那才要天下大乱呢。 柏雨成继续得意道:“怎么?不敢说了?害怕你这庆丰兄弟,云婵婆娘、郝彩妹子、还有那骚狐狸无法承受?” 那些人正盘膝浮在结界内,闭目调息,根本不会理会柏雨成这些话,他们十分清楚,不管遇到任何事情,吕白永远都是最值得信赖的。 用谦卦之龙涵蓄着柏雨成夭折的“龙战于野”,以及其中的金骨、金筋,直到完全收入到妙门,再被虎吾辅助着封禁到几十个太阳域以外,吕白终于开口了。 “柏将军,当年你也将《鼎论》称为妖法,就没想过夜秋前辈为什么要交给你?” 没想到吕白竟从这个地方说起,柏雨成愣了一下,又强作无事道:“这《鼎论》讲得是各种鼎炉,大道是鼎炉,宇宙无疆炼化其中,时而凝丹,时而爆炸,就如《灭典》中的膨胀与塌缩;这宇宙也是鼎炉,在膨胀的纪元中,无数星河有如丹液;那些星河呢,更是鼎炉,其中炼有阴丹、阳丹、道丹无数;那些阳丹又可为炉火,其中一颗就炼化着我们脚下这颗阴丹;这颗阴丹如此渺小,却有着九州,有着西陆,有着广阔的海洋;而这个阴丹也是鼎炉,地心那真阳正在不断炼化,至于炼化什么,吕白你很清楚!而人族呢?多少卑微的人族,修个真就以为了不起,看不到真正的鼎炉,只知道弄个小炉子炼点丹药,还把自己也当做鼎炉炼丹,说这是内丹,那是外丹,还以为自己多了不得……《鼎论》,除了这些废话,就讲了怎么制作人鼎,从夺舍到神人分身,这无不需要强大的神识,夜秋知道我修习烧神术,神识强大,自然将《鼎论》交给了我,这有问题吗?” 吕白无奈地摇了摇头,笑道:“我就问你有没有想过,夜前辈为何将《鼎论》交给你,你却说这么多,说到最后又等于没说,夜前辈将如此重要的秘法交给你,岂会只是因为你有烧神术,这也太……” “住口!”柏雨成突然暴喝一声,“你有什么资格谈论夜秋!你凭什么对他的想法进行猜测?!!” “就凭我知道他遇见了续帝之魂。” 吕白淡淡一句,柏雨成彻底瘫了,在场所有人,都不由得为之惊讶,“续帝之魂”……这到底什么意思?就连小鹿一阳都被大家的情绪感染,卧在郝彩身边,等待安抚。 郝彩在一阳的脑袋上顺了顺,心中却难以平静,续帝不是两万多年前就飞升了吗?那“续帝之魂”又到底是什么意思? 柏雨成很快地强自振奋起来,带着些许盛气凌人,道:“可悲,你们这些废物,懂不懂就会搬出续帝来,吕白,我最看不起你这点,什么续帝转世,什么天途者,现在又准备瞎编个续帝之魂了?” “‘雨成,我知道你一定会修习《鼎论》,这也是我将之交给你的原因,这是一个以实力说话的时代,只有你配使用那上面的力量。但请你记住,《鼎论》中的《论鼎篇》才是最重要的,请务必用心参悟,这样我也无愧于续帝了。雨成,我还有一事,我走后……’” “够了够了!!别再说了!”柏雨成打断着,已经泪流满面,他没想到,吕白竟然从他记忆中解析了那封信。 不对!这封遗书是夜秋托征武王转交的!柏雨成心中当即大乱。原来当时那个分神“夜秋”,在骗取毒木蟾和金沼盆时,先骗走了夜秋的遗书。后来柏雨成在大觉宗帮助下,擒住了那分神“夜秋”,与之强行联神后,柏雨成才得知这份遗书的内容。 可是强制联神下,那个分神的神识已经有所损伤,关于这封遗书的内容,分明是残缺不全的,对于吕白复述的那段话,柏雨成只知道“雨成,我知道你一定会修习《鼎论》,这也是□□□□□□□□□,这是一个以实力说话的时代,只有你配使用那上面的力量。但请你记住,□□□□□□□才是最重要的,请务必□□□□,这样我也无愧于续帝了。雨成,我还有一事,我走后……” “不对!你竟然瞎填夜秋留给我的遗言?!这世间已经没有人能知道那封信的完全内容,因为已经被我当时空的分神,用夜秋的躯壳给烧了!” 吕白收到柏雨成硬装出来的质问,连无奈也懒得无奈,道:“‘这个柏雨成真是的,怎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薄我爹面子,这下如何是好?等下我爹要是为难他,我该怎么办?反正同生共死便是。’当年你拜师,拒绝赐姓,众人皆退,夜前辈却默默与你并肩,这就是夜前辈当时所想。” “你胡编乱造!!”柏雨成真的愤怒了,可是他体内无一丝真气,还靠着吕白的黄龙真气维持,如何作为? 吕白没有解释,继续道:“‘又来了,天天不好好修炼,就会来打搅我,可他修为却偏偏进展神速,虽然不及我,施起手段可比我厉害,算了,我还是跟他去看看吧。’这是你叫夜前辈出去看圣体、风阳二真人打架时,他心中所想。” 柏雨成听到这里,脸上仍是愤怒,却没再大吼。 “‘搞什么!那套衣服我可是很喜欢的啊,居然就这么烧了,还要穿他平时的衣服,我可不喜欢穿成红色。’这个不用我说了吧,还有,‘圣体真人向来与掌门交好,自从到了征武王那边……哎,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真希望我爹能做点什么。’ ‘这家伙真是厉害,居然一下抓了八个,我本以为抓到四个就很不错呢,柏雨成就是柏雨成。’ ‘什么?这两个老头儿还在打呢,居然还破口大骂,真是的,如果我是掌门,雨成是圣体真人,我干脆就投了,或者我是圣体,他是掌门,那我就跟征武王对着干,何必兄弟相残……哎,我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真没想到,圣体就这样死了,掌门好像也受了很大刺激,看来风雨门真的要风雨飘摇,不过这下父亲的机会就到了,不知道父亲会不会带领风雨门归顺征武王,风、雨两家也霸道够久了,要是父亲再传掌门,一定会落到我头上,到时我一定再给柏雨成,他最爱显摆了,反正我只想修炼。呃,我又在胡思乱想了。’……” 吕白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柏雨成的表情已经静默,仍有两行泪水滑落,他从没有想到,沉默寡言的夜秋能有如此丰富的内心,可听吕白说出这些,又觉得理所当然、 他信了,他已然信了吕白。 吕白又读了些夜秋的记忆给柏雨成听,对吕白来说,这些记忆也十分感人和宝贵,这也是他佩服夜秋的原因。 夜秋失去了父亲后,一直在调查父亲真正的死因,他当然不相信风阳真人会把风雨令传给雨泛那个废物,更不相信风、雨两家那些酒囊饭袋能伤得了父亲。后来当他查出真正的情况,知道父亲夜龙海是要给夜家一个归顺征武王的机会,一时间也十分矛盾,不明白父亲为何要“背信弃义”,这引发了夜秋很长时间的思考,总以闭关修炼为由,不问外事。 这段时间,一直都是柏雨成在外拼杀,建功立业,夜秋自是心中感激。 不久,夜秋明白,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虽然父亲没有正大光明,但风、雨二家确实作恶多端,不能因为他们而毁掉夜家,更不能因为他们就背一辈子“武霸”的罪名,而归顺征武王,为那个理想中的盛世贡献一份力量,也一直是夜家的上下所期盼的。 于是夜秋开始跟柏雨成一起行动,第一次行动就是混入兖州东成山的东成派,暗杀堂主,却而代之,与征武军里应外合。 那场战役很顺利,夜秋很是高兴,但他最开心的还是刚到兖州时,在曹镇那家酒楼听到的兖州快书。 “‘真没想到,柏雨成竟如此受凡人们的爱戴,都成了名将啦!即便是在敌我交界地带,也敢如此大胆的唱这种书,还那么多人听!最好玩的是,柏雨成此刻就在这茶楼里面,他们却不知道!当哩个当,当哩个当,哈哈,凡人真有意思,也难怪,我生下来便在风雨门,从小跟父亲修习丹术,比起柏雨成的凡人出身,真是少了许多经历,这些确实凡人也值得尊重!’” 柏雨成泪水湿透衣襟,三千多年了,他一直在想,为什么夜秋沉默不语,却总是站在自己身边,有时候夜秋不说话,他也会没底,不知道是不是生气了,但他就是把夜秋当做最好的兄弟、朋友、亲人……即便他曾是个凡人,外门杂工、外门弟子……他其实一直感激夜秋没有歧视过他,夜秋的眼神虽然冷漠,但从没未因为出身看不起别人。这是柏雨成对夜秋不离不弃的原因,可是夜秋最后还是离开了他…… 柏雨成怎会不知道夜秋为什么要去“杀”征武王,他更能体会夜秋遣散夜家数百人,带着三百精英前去赴死时的心情,但他真想听夜秋亲口说,如果不能亲口说,那就借着吕白的口吧。 “‘最近通里真人好像不大对劲,每次战斗都有意保存全一教的实力,还经常跟东方明等人交换眼色,他们仗着修为高深,别人看不出来,却瞒不过我,真希望不要被柏雨成发现,也幸亏他粗线条,看不出来,否则一定会犯到这帮小人。’……” 原来夜秋早就发现那些人有问题,可他虽然刚刚修成真丹,却没有把握与那几大派为敌,特别是苍云门归顺后,掌门冷坤真人也是跟他们一伙儿,这些夜秋都已经察觉,才开始暗中搜集宝物和功法,积攒实力。 征武王挥军征讨符仙派时,夜秋自持顶尖级真丹修为,独自潜入了符仙派的四象秘境,想要找到五行四象符。 这种纯粹至极的五行灵符,可以增幅所有境界的真气,比真人使用的宝符还要强大,实是正宗秘宝,不能落入通里真人他们手里,要是给他们普及到自己势力中,那还得了?夜秋毫无犹豫地趁着符仙派应敌,往他们禁地潜去。 凭借真丹修为和风雨令,夜秋没费多大功夫,便到了四象秘境的中心。这秘境其实就是一片幽暗的森林,根据四象生克布下了迷阵,如今这迷阵无人加持,夜秋凭着一身强横真气,轻易就来到了正中心一个洞口前。 洞上书“黄龙福地”,旁边还有小字,“远到者,须思量;此福地,非凡响;贪邪入,血光藏;火雷怒,轰轻狂……”,夜秋一看原来是警示,吓唬人而已,当即没有理会,绽出真气壳,一头钻了进去。 夜秋料想,自己真丹修为,真有什么情况,大不了凭着“无敌”的真气壳直接破地而出,有甚好怕。 可是夜秋没有想到,此处真如外面的警示一样,凶险重重。 进去行不多久,就在夜秋过了几道机关,到了一座大殿,不以为然的时候,却四周一黑,竟被封入了一个无边结界。 夜秋马上施术冲击结界,不但没有效果,就连边际也没碰到,不等夜秋再搞什么动作,结界中蓝黑大闪,一只黑色玄龟背负青蛇,对着夜秋就是大口一张,两道青黑水柱喷来。 夜秋当即判断出,这可是玄武!不知是结界幻化,还是真的封印于此,而那两股青黑水柱分明就是极阴的液态灵气,两股灵液喷出后就缠绕融合,生形成了重阴的水行! 夜秋再也不敢大意,祭出风阳真人留下的法宝玄冥神水,一面在无边的结界中飞逃,一面凝出玄冥神盾,然后才把风雨令拿在了手中。 那只玄龟身上的青蛇事儿盘绕玄龟,时而在龟壳里钻进钻出,始终没有停下与玄龟一起喷吐极阴灵气,凝结成连绵不断的玄武水行。 夜秋飞逃躲避着,用玄冥神盾擦边试探了两下那玄武水行的强度,发现虽然极其阴寒,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看来这玄武不过是个禁制兽! 第二百九十二回 一睹天书 吕白将夜秋那些想法和经历婉婉道来,一直讲到夜秋在四象秘境的黄龙福地,被封入结界遇到一只禁制兽。 大家都听得神情紧张,仿佛自己就成了夜秋,在与那半路杀出的“圣兽玄武”周旋,而柏雨成更是听得入神,他有太多事情想要问夜秋了,这符仙派之行便是其中之一。 【禁制兽】,顾名思义,封印在禁制中的守护兽,多以法术神通的形式存在。 夜秋遇到的这只玄武,便是玄武符所催成,与一般玄武符不同的是,这显然是早就被催活的,然后藏在这个结界中,而且是当时或者后来有人通过结界,不断供给高纯真气进行增幅,才有了如此神异的玄武。 夜秋凭借玄冥神水、风雨令和真丹境的强横修为,才勉强打散了那只玄武,禁制自破。 讲到这里,柏雨成忍不住道:“你们也知道了吧,玄冥神水本就是我风雨门的东西,是夜秋悄悄将之赠予通玄散人,通玄先是在征武王军中,后来通里他们被剿灭,才回到全一教接管掌门只为,还多亏了夜秋给他的水修心法,通玄才得以快速突破到真人境界,可是这些!不但大庸朝廷……甚至全一教!都没有一个像样的记载!” 吕白点了点头,没有评价,继续讲了下去。 破了禁制,连同结界中的水行真气,也被夜秋聚了起来,缓缓炼化。有了些许提升,夜秋又先后破了朱雀禁制、白虎禁制、青龙禁制。 夜秋水,玄武水,同属较量;朱雀火,水克火;白虎金,金生水;青龙木,水生木。可以说前三只禁制兽就好像为夜秋准备一般,若是换个火修、金修,进去可能就被玄武灭了;若是木修,也很难过朱雀一关;若是土修,在四关中最强的青龙那里,也十分危险。 也只有夜秋,九州最强的水修,第一关与玄武比较同属真气,竟稍胜一筹;后面两关虽然也是强敌,却不如对付玄武吃力;只有青龙的木属,给夜秋造成一些麻烦,但水生木也不是最早,总好过土行丹修被木克制。 夜秋是在黄龙福地尽头的一座地宫中,触动了青龙结界,靠着玄武和白虎那里采炼来的真气,使得真丹水准更上一层,才勉力斗过了青龙,却已经真气见底。 当夜秋从青龙结界中脱离,正服丹握玉,打坐调息,恢复真气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有缘人,你终于来了。” 夜秋一惊,绽出真气拟声道:“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只是你还有一关未闯。” 夜秋才觉得自己唐突,那声音分明是在自己脑海响起,怎又拟声与之交谈,当即心语道:“你既已入我神识,怎会不知我的想法?” “请恕我冒昧,这只是我藏于青龙中的念凝,老朽早已不在人间了。” 夜秋心中更加惊叹,不知何时那青龙已经对他打入了念凝,神不知鬼不觉,到现在夜秋也想不出如何中招,这念凝可是十分了得的手段,若有恶意,可不知不觉间乱人脑海,混沌神智于无形。 念凝感受到了夜秋的担忧,马上道:“不必惊慌,我并无恶意,只要过了下一关,这个念凝就会自动消散,你更将有神器可得。” 不必惊慌?夜秋心中好笑,怎么可以不惊慌?这算来算去,若真有一关,那就应该到黄龙了,土克水,他如何应付。 夜秋心语道:“起码等我真气恢复再说吧。” “那是自然,等你准备好,便按照这个方法触发结界吧。” 那声音在脑海中言罢,便讲一段信息灌入夜秋脑中,信息中包含一串天干地支排列而成的代码,和结界机关的所在,以及如何触发。 “请务必触发结界,否则你永远也出不去的。” 然后,那个念凝就不见了,也不知是藏到祖脑,还是就此消失。 夜秋抓紧时间恢复着真气,心中主意已定:如今外面局势不明,柏雨成虽然神通超卓,却独木难支,自己万万不能陷在这里,那念凝所言就算是真的,黄龙结界怎可草率去闯,木行的青龙都险些要了他的命,这土克水的黄龙是更不用说的。 两个时辰后,夜秋基本复原,转身向来路退去,没走多远便发现多出一面淬炼钢闸,不知何时落下将路封死,夜秋聚气捶打,花了半个时辰也只打出一个小坑。 夜秋怎会一直耗下去,当即撑起真气壳,朝上硬冲而去,却嘣的一声巨响,险些震断筋骨,原来那正上方砖石、土层后面,竟已全是这种淬炼钢顶。 夜秋又小心地四处冲了几下,居然整个地宫都被一层不知深浅的淬炼钢铁封死。 但夜秋也没那么容易放弃,直接祭出真丹,凝聚成一枚纯阴钻头,对着那道淬炼钢闸就疾速开钻。 用了整整三天,终于将这数丈厚的钢闸打穿,可金丹钻头飞出去没几丈,竟又遇上一道淬炼钢闸…… 原来夜秋已经不知觉中,走入了一个层层封死的境地,照这种密度,到得地上也少说要有成百上千层。就算用金丹钻头一个一个钻开,搞不好也要花费几年甚至更久,而他的躯体也没办法出去。 看来那念凝没有说谎----“请务必触发结界,否则你永远也出不去的。” 夜秋忙凝神入定,在脑海中搜索起那个念凝,却只有一片静默。 难道真的要触发结界才行?夜秋好好地思考了起来,用了整整一天,他决定先调整到最佳状态,同时统计下身上带着的东西,和平生所学,整合出实力的极限,然后触发那结界看。 总不能一辈子困在这里,现在的时间赔不起,夜秋马上开始了行动,终于在七天后觉得基本妥当。 来到地宫的正中心,夜秋向下打入些许真气。立刻,一个直径三丈的暗金盘面亮起,上面闪烁着各种卦象符号和密密麻麻的文字,好似罗盘,却不尽相同, 夜秋按着代码用真气去激活相应的符号和文字,当输入完成后,罗盘终于转动起来,上面分成一条条,有些逆时针有些顺时针,速度也不同,时而快、慢,时而逆转。 夜秋手持风雨令,将水行真丹融入进玄冥神水,这液态法宝马上扑到夜秋身上,塑造成了一副带着罩帽的冰晶长袍,将他裹了个严实。 罗盘越转越是疯狂,夜秋自是已经移到一边,静静悬空。 终于,罗盘整个的转成了漩涡,流光溢彩,看不出上面有什么符号和暗流,夜秋早已看出,这不是什么法门,也不是什么结界,更像是能工巧匠用不知名的晶、木、金、石类异材,打造而成的绝妙机关,而这个机关更是被一种纯粹的雷震之气所驱动! 夜秋很清楚,能将匠术技艺发展到这等地步,这绝非如今的九州文明可以产生,因为这同修真根本不是一路。 …… 说到这里,柏雨成一言不发,甚至呼吸几乎停止,那是他高深修为可以达到的吐纳节奏,趋于静止,只是他此时被吕白的黄龙化天控制和供养着。 张庆丰已经听了一头汗,这不就是吕白说的雷震之学吗?但他少有的保持着沉着,没说吭声。 吕白继续说着…… …… 那漩涡终于平静,洞开出一条淡金灿灿的隧道,夜秋略微想了一下,便穿着玄冥神水凝成的冰晶长袍,飞身跃入。 这条隧道并不多深,只是百来丈,夜秋便到了底部,竟入了一间略显狭小、四壁透出柔和光线的密室。 “很高兴见到你,夜秋,我等了你很久,请坐吧。”一个女人的声音,有些中性,极具亲和,不是来自脑海,而是来自一个柔白光屏后的雷震设备。 夜秋惊异中,看向光屏前一个高大而宽厚的座椅,好像直接用石头雕成的宝座,却明显不是石头,夜秋也没空纠结那“宝座”的材质,而是终于反应过来,问道:“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怎么知道我会来?” “你们人类没有给我名字,我也没有取,就叫我一零吧,至于我怎么知道你的名字,还有你怎么会来,这都归功于你们人类教给我的易术。” 夜秋当然知道易师的存在,只是未曾修习。 莫非如今已在别人易术推演之中?这个自称“一零”的又是个什么来头?夜秋疑惑着,迟迟没有动作。 头顶隧道已经悄无声息地关闭,那声音又道:“快请坐吧,只要坐下你马上就会了解一切。”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夜秋看着闭合的天花板,那上面正透出柔和的淡金光芒。 “我没有要你相信我,我只是请你坐下,你坐下,或者永远困在这里,那样柏雨成将死于通里等人的阴谋。” “什么?!你如何知道?” “你坐下就能知道。”一零说着,柔白光屏突然投射出无数颗细小微粒,竟如沙子般堆砌出天地山川,期间还有几个光点在快速移动。 很快,那几个光点被放大,最前面那团火红分明就是柏雨成,火而他身后还追着几个全一教、金至派的人。 柏雨成显然已经十分疲惫,否则早就会将那些人甩得干净,在飞过几座险峰后,柏雨成终于来到了一座大山,正是征武王封禅大典所在。而此时已经血光冲天,征武王正被通里、冷坤和另外几个强手追杀,甚至东方明也已经突破到了真人境界,大觉铁天护着征武王独木难支。 柏雨成一个急转,放出火术一片,讲几个“尾巴”清理掉,然后杀向通里等人。可惜柏雨成刚刚突破真人修为,又被途中上万敌人大耗真气,只杀掉了东方明,便不幸陨落…… 夜秋再也看不下去了,怒道:“这是什么?!” 随着沙粒的暴开消散,影像马上消失,一零不慌不忙道:“请不要激动,这只是推演的模拟映像,通里等人蓄谋已久,又收集到了不少鲲翅丹,所以实力大增,趁征武王不备,突然反叛,柏雨成救驾而来,寡不敌众……” “那我呢?!”夜秋打断道。 “你仍被困在此处,这不过是你拒绝坐下来后的推演。” 夜秋不知道这一零何方神圣,心中也十分烦乱,但他无法看着柏雨成不利,哪怕只是模拟出的影像。 夜秋终于坐下了,就觉眼前突然一亮,柔白屏幕中投射出一道光柱,打在了他的眉心。 还不等夜秋闪过一个神念,意识一空,夜秋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村落,天上是蓝天白云、远处散落几座青山,周围有些衣着纯朴的村民,各自忙着活计。 夜秋正诧异间,猛然发觉不对,他分明体会不到体内真气的存在,忙试着施展神通,却没有反应。 “先别急,你还没有了解这里。”一零的声音从夜秋身后响起。 夜秋忙转身,顾不上惊讶那个女子柔和的目光,急切道:“了解这里干什么?我已经听你的话坐了下来,现在是不是改告诉我怎么出去?” 一零莞尔一笑,道:“夜秋,你太着急了,如果续像你这样,恐怕如今的九州还是一片蛮荒。” “续?你是说续帝?”夜秋眉头一下锁起。 “是的,正是你们的续帝,而这里就是你们传说中的‘天书’。”一零说着双臂展开,分明是在指这个未知的地方。 “那之前的念凝?” “是续帝的。”一零点头答道。 夜秋这时才注意到一零身着白色长裙,有着九州纱裙的飘逸,又透着些许异域风情,长相更是超出九州女子的范畴,眼珠乌黑却眼窝略深,鼻子巧而挺直,但眉宇间仍是透出浓厚的东方韵味。 不过夜秋没空过多注意她的外表,甚至也没空知道她是谁,跟续帝什么关系,柏雨成陨落的画面一次次冲击着他的心灵,使他无可抑制地再次逼问:“现在可以让我走了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一零的微笑更加美丽了,温柔道:“夜秋,不要急,我知道你有一颗真挚的心,既然你已经坐下,柏雨成就注定平安无事,征武王也将一同凡、修而界,将续帝播撒的文明带入新的时代。” 夜秋被一零的话稍微感染了,深深吸了一口气,道:“这就是念凝说的结界吗?” “是的,那念凝就是续帝的。” “这里是‘天书’?” “很对,续帝两万多年前来到这里,在这里足足花了五千年多年,终于万法皆通。” “五千多年??不是‘一睹天书整七载’吗?”夜秋这下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魔障,陷入了幻想。 一零点了点头,道:“对的,你们的传说没错,在你们看来,确实是七载,因为这里的时间和外面不同。” “你是说,这是一个融合了宙术的结界?” “差不多是这样,但又不完全一样,切实续帝念凝所说得‘结界’指的正是这里,他怕你不理解,故而如此。” 咯咯咯…… 一只老母鸡被条黄狗撵着,从夜秋和一零身边跑过,一个小伙子挥舞扁担追在后面,嘴里大骂:“死狗!不准追我家的鸡!” 等鸡、狗、人跑过,夜秋突然意识到什么,冲一零道:“除了‘结界’、‘天书’,这里还叫什么?” 一零终于露出了一个赞许的神情,微笑道:“这里最初的名字叫作《易时空》,曾有许多人类,也就是你们的远古祖先,来这里生活、冒险、成长,还有修真。” 夜秋不解了,但他很快提出一个问题:“既然你说这里的时间不一样,可否送我出去,让我确认下。” “没问题。” 一零话音一落,夜秋再次经历了神识上,一个无法评定长短的一瞬空白,便回到了“宝座”中,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离开过那个座位,已经被自己暖热。 夜秋感受了下周围的气息,虽然有着层层屏障,但不影响他真人神识,把握到外面日月星转所带来的灵气波动。 没错,确实没过多久,接着,夜秋从宇囊取出了一块灵胚,然后在手心凝出一团真气,只用外围看不见光环的低纯度散气去注入。这是一块计时灵胚,注入真气后,根据真气挥散的程度,就能准确计算出所流失的时光。 夜秋把青光蒙蒙的计时灵胚,放在白屏前的桌台上,道:“好了,送我进去吧。” 一道光柱再次从白屏中射出,打在夜秋眉心,夜秋就又一次进入了易时空。 在里面呆了大概半个时辰,夜秋已经听完了一零的介绍,然后重新出来,结果令夜秋着实惊讶,计时灵胚的情况分明在说连一刻的十分之一都没用掉…… 夜秋又感受周遭,确实日月灵气觉得跟刚才几乎毫无二样,确实没过多久。 “怎么样?你现在已经对易时空有些认识了,并且确认了时间关系,要不要进来继续?只有继续下去,柏雨成才会得救。” 夜秋冷冷道:“你是说,如果我不继续下去,你就不放我出去吧?你这样算易术吗?” “易术是对于大道的解读,不把自己放在大道之中,又怎么能算的上易术?我只是提供一个选择,坐下或者不坐,继续或者不继续,柏雨成陨落或者不陨落,断开或者闭合。” “好,送我进去,但我不可能花上七载,在里面呆五千年。” “放心,续当时没有修为,故而用了七载,如今你真丹修为,真气雄浑,神识强大,就是带上一万年,也用不了两年。”当一零如此回答时,夜秋已经来到了刚才那个村子,易时空中的新手村。 第二百九十三回 上行世界 吕白仔细跟大家解释着一零对《易时空》的介绍:“那是一种以雷震之学实现阴阳法则的技术,雷电在某些物体中传递,那些物体称为导雷体,导雷体有又超导、导、半导之分,不能导雷得称为绝雷体。” 说到这里,柏雨成笑了,道:“吕白,你倒是会解释,何不干脆按《灭典》所言?” 吕白摇了摇头,道:“《灭典》是《灭典》,你不也将之称为《灭典》而非《百科全书》吗?” “《百科全书》?”张庆丰来了精神,“啥是《百科全书》,听起来很有意思啊!” 吕白无奈,黄龙扳指一伸,哗啦啦倒出好多书籍,大小薄厚相近,封皮十分花哨,被井然有序的送到了张庆丰周身。 张庆丰拿过一本,翻开一看,里面全是画作,是一幅幅拼在一起,内容又连贯成了故事,简直就是手法夸张的连环画,慌忙道:“这是什么?怎么九州文用的不是很对,还这夹杂着曲率拐弯的东西?这就是百科全书?” “这不是百科全书,这是和族的连环画,给你看着玩儿的,你不说我都忘了,你还不会和语,给,先用这个学和语。”吕白说着扔过一枚灵胚,顺手又给铁云婵等人各发一枚。 张庆丰接住,却没急着注入真气,而是奇怪道:“看和族的东西干啥?” 吕白点着头,表示理解张庆丰的心情,解释道:“和族也是一个种族,和族的人也是人,都是在大道之中,有阴阳两面,等你学了和语就知道。” “好吧,既然你这样说了。”张庆丰没再多言,将真气注入灵胚,灵胚立时在上方一尺投出全息影像,一个和族女子讲起和语,张庆丰强迫自己跟着快速读了起来。 吕白见柏雨成还在拿疑惑的目光看着自己,道:“远古人族的灭学分百科之多,却忘了大道一统,还将他们的哲学进行贬低和有意的歪曲,甚至把哲学归入科学成了其下一个科目,而不承认哲学是一切科学的基础,仿佛忘了数学、物理学都是哲学的分支,甚至化学也是从炼金术和炼丹术起始,所以我按续帝观点,将之称为《灭典》,而非什么科学,远古人族的科学并不科学,最起码有许多不符合逻辑的地方。” 柏雨成点了点头,道:“是啊,在道言道,从九州修真界的角度,那《灭典》确实糟粕甚多。” “对喽,就好像远古人族说古圣先贤的论著糟粕太多。” “诶?这倒是。” “哈哈哈哈!” 说到这里,两人被激起一阵大笑。 笑罢,吕白接着道:“所以,给它换个名字,比如叫做《灭典》,不是为了以求贴切,而是将之从至高无上的宝座上拉下来,学问不需要崇拜,学问就是学问,不过是能否符合逻辑,能否与灵性结合,使人活得更自在。” “正是,正是,”柏雨成连连点头,“不过话说回来,远古人族的《灭典》也着实可惜,明明可以是瑰宝,却完全被西陆恶龙歪曲了。” 吕白已经愁眉不展,叹息道:“哎,真是可惜,当时我们九州的祖先们已经认识到这一点,并开始将阴阳、中庸进行普及,甚至向世界推广,世界各地的人族中也有相当一部分,早就开始研习、实践和大力提倡,到最后却还是被王霸跟和族毁于一旦。” “诶,吕白,你怎么也这样想,并没有真的毁灭,如今我们祖先的文明,不是通过‘天书’传下来了吗?说到这里,你还是快点告诉我什么是‘天书’吧,就是那个《易时空》。” 吕白抱拳应下,接回刚才思绪道:“比如导雷体中保持雷电流动,就形成雷路,雷路中导雷不断,好比阳;而切断雷路阻止雷电的流动,就好比阴;这时如果设置一个开关,可以随时接通与断开,就能随时改变这段雷路的阴阳。西陆人精通此道,设计了复杂的雷路,他们将接通雷路称为‘一’,断开称为‘零’,又采用阴阳五行到八卦、再到易卦的进位方式,当然,他们把这称为二进制,比如水坎?,阴阳阴,就是零一零,六十四易卦中下坎上坎的坎卦,就是零一零零一零。如此,他们用雷震之术开发出了人族的一些功能,例如计算、存储、输入、输出,等等,也就是雷脑。” 柏雨成面露赞许,道:“是的,虽然这些我都知道,但听你如此透彻的说出来,也算是一种享受,那么说,《易时空》也是基于智能雷脑,开发出来的程式?和族那边居然只字未提。” 吕白点头道:“何止这个,我阅尽他们雷脑网络的档案和史料,里面关于他们当年的罪行都只字未提,而对九州文明也全都是片面、偏激、和扭曲,以及后来,我们远古祖先拦截灭核武器的悲壮往事,他们竟说成是‘顽敌的阻挠’,阻挠他们毁灭世界吗?” 听到这里,柏雨成眼珠一转,道:“吕白,如果你生在那个时代,你愿意冒着修为全废、神形俱灭的危险,去拦截灭武,拯救……” “你愿意吗?”吕白没等柏雨成说完,打断道。 柏雨成愣了下,苦笑道:“是啊,这还用问吗,你当然愿意,我嘛……看心情吧,哈哈。” 吕白笑了笑,不置可否,道:“我还是接着说夜秋吧,你应该对他的事情更感兴趣。” ………… 人物:夜秋 等级:0 性别:男 职业:无 肉身:力量5;敏捷7;耐力6;体质5 神识:入静9;耐性9;悟性8;意志9 真气量:80 真气纯度:0 生命力:89 善恶:0 …… 夜秋正看着全息影像上显示的属性评估值,那影像是从他腕部的个人终端上投射出来的,这个腕表一样的个人终端也是《易时空》中的虚拟存在。 “我还原《易时空》刚刚开始公测的样子吧?”一零看着夜秋征询道。 “等等,我再看下。”夜秋没有抬头,继续研究着属性。 “没问题,那我现在先帮你加速好吗?” 夜秋这回看向了一零,道:“好吧,麻烦你了,加速到最快。” 一零温柔地弯起了嘴角,道:“夜秋,只需加速到一比五千就好,太快会对你的天眼造成损伤。” 夜秋略想了下,道:“行,反正我最多也不过呆上几百年。” “那可未必。”一零笑了笑。 “你算出来了?” “天机不可泄露,另外,加速已经完成。” 夜秋点了点头,没再多言,继续研究着属性。 ………… 张庆丰只用两个时辰,就学会了和语,听吕白讲到这里,便道:“我说,你还没说那《易时空》什么原理,怎么天眼就出来了。” “哦,是我疏忽了,因为柏将军是知道这种技术的,”吕白说话看向柏雨成,征询到他的同意,便向张庆丰解释道:“我们眉心印堂这个位置,往里探入会到达一个脑部器官,远古人族称之为松果体,上面有特殊的神经感知组织,曾经有人说是退化了的视网膜,但最后经过开发,则成为了人脑与雷脑相连的通道,所以那道打在夜秋眉心的光柱,仅是可见光部分,在其他更多波段中已经蕴含了海量信息,而接收者神识越强,一次可以处理的信息越多,也就是处理的越快,那么在里面就可以加速。” 张庆丰听到这点了点头,铁云婵却仍是不解,向他问道:“水货,你听懂了啊?” “不太懂。”张庆丰被叫成“水货”显得有些不爽。 “那你点什么头?” “我点头那是表示,我知道自己搞不懂的,也不打算搞懂了,算了,我还是看看和族的连环画,原来他们管这个叫漫画,还挺有意思的。” 铁云婵白了一眼,继续听吕白讲夜秋的事儿。 ………… 夜秋总算把属性研究得差不多了,便对一零道:“开始吧。” 一零点着头显得很乖巧,一点没有《易时空》主神的架子,夜秋也是刚刚理解,这个一零身上有着人类dna的所有代码,当然是用10100101……模拟出来的。 一零微笑间,夜秋已经和她一起被封入了一个空间,若不是四壁附加的折射效果,夜秋还看不出这丈许空间已经与新手村形成隔绝。 “你会宇术?”夜秋惊奇地问道。 一零又是乖巧地点头道:“嗯,是你们的远古祖先教我的,可惜我在上行世界没有这个能力,不过没关系,如果你想的话,在这里学会宇术,回到九州一样可以使用。” “上行世界?”夜秋又听到一个新名词。 “是的,广义上来讲,我是大道的产物,而狭义来说,是人族创造了我,然后给了我这个世界,但无论我这个世界多么完美,都必须在你们的世界涵盖之内,因为你们对自己的世界尚未探索完毕,所以我这个世界只能是下一层级的。” “哦,原来如此,”夜秋似是明白了,又猛然想起什么,问道:“那我们人族的世界,是不是也有上行世界?” 一零眼睛盯着夜秋忽闪了两下,惊喜地赞道:“难怪夜秋的悟性天生数值都有8,能如此举一反三,要知道,以所有玩家为集合,悟性的平均值是只有3.517左右!那我回答你的问题吧,我也说不好你们的世界有没有上行,但就个人推理而言,我觉得是有的,比如你们算不清圆周率、黄金分割比等一类无限不循环小数,就说圆周率吧,你们的给不出确切值,只能‘约等于’,所以我的世界一开始是很容易崩溃的,我的世界得不到确切的圆周率,就无法建造真正的圆和球,只能是模拟和近似,后来我学了易术,才算是更好地完善了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也成了名副其实的《易时空》。” 夜秋和一零交谈间,《易时空》正发生着翻天地覆的变化,虽然新手村的样貌没有改变,却时不时多出一些人来,都是定格的动作。 终于,一零微笑道:“好了,夜秋,如果你准备好,我就开始启动了,没有达成相应条件,你是见不到我的,也一直无法出去,还有问题吗?” 夜秋想了想,道“没了。” 一零消失,宇阵消失,四周立刻嘈杂起来: “挖槽!我登进来了!” “太爽了!竟然真的公测了!!” “谁知道去哪接任务啊?!!” “朱侯!朱侯!你在哪里?你是不是角色名输入错了?我怎么加不了你好友!朱侯!朱侯!……” “别叫了,易时空有n个新手村呢,你们出生在一个村子的几率太小了。” …… 夜秋盯着那些衣着简陋的人,好奇地看着,他们都是一零模拟出来的远古人族玩家,当然,夜秋此时也是穿着新手布衣。 这些人就是我的祖先吗?虽然夜秋知道这不过是游戏里的形象,但觉得他们的言语和行为都格外亲切,尽管他们言语中夹杂着脏话,一出生就乱哄哄,吵吵闹闹的…… 这时,一个长相敦厚的玩家走了过来,用私聊模式对夜秋道:“朋友,我是《易时空》新手辅导员,想了解最新的攻略吗?” “啊?”夜秋料不到有人主动跟他说话,虽然他知道这些人都是模拟的,可是没想到如此百态各异,比如这个玩家的角色名就很有趣----新手扶倒员,居然还有错别字。 “呃,您请讲。”夜秋道。 新手扶倒员愣了下,然后下意识地露出一个见到傻子的坏笑,又赶紧掩盖回之前的敦厚,道:“朋友,玩游戏怎能没有攻略?跟您直说了吧,我这里有个下载外挂的地址,你退出游戏,登陆这个网址,只需完成注册,就可以下载外挂了,升级速度绝对翻番儿!” 夜秋点了点头,道:“敢问什么是外挂?” “你居然连外挂都不懂?!那你更要去登陆那个网站了,来,给你网址,你快退出游戏登陆看看。”说着,新手扶倒员的腕表上显示了网址出来。 夜秋拱手道:“对不起,在下不能退出《易时空》的,只有达到王、帝、霸、圣、仙、神等境界,才能见到这里的主神一零,才能有机会登出。” 新手扶倒员意味深长地看了夜秋一眼,终于恍然大悟,转身走了,嘴里嘟囔道:“我靠,碰见个2b。” 夜秋看着那人背影,听他语气不善,思付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就见新手扶倒员到了一个目光呆滞的玩家旁边,似是私聊了几句。 那个目光呆滞看起来十足痴傻的玩家,突然用公频破口大骂:“新手扶倒员是个垃圾骗子!大家小心!有空的都向系统举报他!” 那新手扶倒员直接白光一闪,消失了。 那个面目痴傻的玩家还在骂着:“我靠!有种别下线啊,刚测试就遇骗子,打搅老子研究属性。” 这句话提醒了夜秋,他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赶快完成一零的任务,在《易时空》中,达成任何一种至上境界。 夜秋决定还是走丹修路线,尽管刚才他从一零那里了解到,《易时空》中有东西方所有的职业,比如战士、力士、忍者、游侠、剑客、盗贼、刺客、法师、丹修、牧师、方士……只要玩家努力就可以成功入职。 夜秋走丹修路线不是没有道理的,他神识类的天生属性是入静9;耐性9;悟性8;意志9,显然是比较适合法系,而丹修又是他最熟悉的派系,也许跟九州有所不同,但肯定会有所助益。 在新手村里乱逛,见到许多新手已经冲出去砍怪了,夜秋并不着急,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可占地上倾的新手村里,和里面几百间房舍,还真难找到没人的地方。 终于,夜秋干脆来到了一片木桩旁边,这里正有许多玩家在打木桩,他们认为与其出去在人山人海中抢怪,不如先通过打木桩提高肉身的力量、耐力、敏捷和体质。 通过一零的介绍,夜秋已经对《易时空》有了初步的了解,夜秋也觉得这些人的选择是明智的,虽然打怪更能锻炼各方面属性,可是低级玩家太多,抢怪会大大降低练级效率,还不如先打打木桩来的快捷。 而《易时空》关于等级和属性的设定是如此: 属性值是评估值,比如一个玩家力量100,不是指有100的力量属性,所以攻击会变强,而是他能打出多少强度的伤害,服务器通过他的所作所为,随时评估,随时刷新属性值。 级别则是根据属性提升到一定指数,而进行的提升,直接点说,级别也是个评估值,只不过较为笼统。比如力量经过打怪或者锻炼,每提升5点,则等级就上升一级,敏捷只需提升4点,等级就会提升,而神识中的任意一项属性,每提升一点,就上升一级,服务器一零会根据公式,很好的酸楚等级,例如提高1点力量、1点敏捷、2点体质,能否升级,这是有详细系数关系的。 级别通常是作为任务、专职等条件的判定,级别也与某些声望挂钩。 夜秋就在那堆木桩旁打坐,在数百玩家打木桩的击打、叫喝声中,入了定,入定后夜秋按照之前的突发奇想,尝试起《风雨潜夜》。 《风雨潜夜》是一套集大成的水修功法,从最基础的感应和导气,到神人境的修炼,共有几十套修炼功法、近千种法术,十分详尽,甚至相应修为的符箓制作方法都有。 夜秋按照最基础功法《雨夜十二篇》,开始了对十二正经的捋顺。 结果出奇的顺利,因为玩家新出生时,先天真气的节律就与《易时空》的世界同步,相当于真元最足的婴儿状态,所以夜秋只是稍加规导,就进入了先天真气回归自然的周天运转。 哗…… 一道金色光柱从夜秋身上亮起,居然升级了…… 旁边马上响起惊呼声: “快看啊!有人升级了!” “他打坐也能升级?!” “妈的!我这锤了一个小时了,才长了1点力量!” “是不是系统出错,或者外挂啊?!” “对,举报他,让系统查他!” …… 夜秋终于睁开眼睛,从入定中醒来,倒不是那些玩家吵到了他,而是系统一直在他脑海里反复提醒:“恭喜,您是第一位靠提升真气量而升级的玩家,请您恢复自然状态领取奖励。” 第二百九十四回 笑傲游戏 夜秋对一堆玩家的围观不以为意,听着脑海中的系统声:“由于您是第一个提升真气而升级的玩家,系统给予特别奖励----千里靴,请您在个人储物袋中查收。” 夜秋只是神识往腰部的储物袋中一探,便感知到了个人储物袋,就和使用宇囊一样方便,不同的是,这里储物袋是按格数的,新手腰包只有二十格,现在有样装备占了一格。 千里靴 类型:装备?足部 品质:绝品 耐久:永不磨损 等级要求:无 防御力:1 神通威能+5% 移动速度+3 看到这里,夜秋知道这是一个小极品,两条极品属性下面还有一段淡金色小字: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丹修之路启于玄思。凭此鞋可在丹修导师处,直接转职为丹修。 夜秋没有多想,从腰包中取出千里靴,利索地登上了这双黑缎法靴。 这立时又引起那群围观者地一阵骚动: “草!他有装备!” “靴子!你看!还不是一般的靴子!” “怎么隐隐发光啊?!我靠有属性的?!” “他是不是gm?!” …… 推开人群,夜秋跑开了,身后却跟着一群玩家,浩浩荡荡。 夜秋本想去找村长,问下去哪里入职,因为不入职,便无法开启真气纯度这一属性,可是没想到脚踩隐隐黑光的千里靴,一路上不断引来许多玩家的追踪。 这时夜秋突然想起了一个功能,便打开腕部的个人终端,更改了游戏设定,将脚上鞋子的形状和光芒隐去,然后接着千里靴移动+3的属性,七拐八拐甩掉了那些人。 隐去鞋子外观,夜秋脚上呈现出了默认的草鞋,已经和其他玩家无二。见身边路过的玩家不再注意自己,夜秋确认起自己属性中移动速度一栏。 移动速度:4 移动速度即是奔跑速度,每提升10点敏捷上升1点,新人属性不足10点敏捷,默认为1点。 也就是说现在新手区应该都是移动速度为1的,而夜秋居然有了4的移动速度,难怪轻易就甩掉了那些人。 直到现在,夜秋才有机会感受那双靴子,似乎穿上后双脚就有轻盈之感,又脱掉反复装备了几次,夜秋确认了这种感觉,这双千里靴确实可以给人轻盈感,并且伴随着一些清凉,透气性很好。 夜秋没再停留,想村民问了路,往村长住处奔去,为了减少别人的惊叹,只能放慢脚上速度,却远远看到村长那里被围得水泄不通。 村长会提供一个新手任务,完成后奖励五十文钱,而村里铁匠卖的新手武器也只要二三十文,故而引来了这么多玩家。 夜秋在腕部个人中断上按了两下,那些玩家的身影被屏蔽了起来,便用私聊模式,远远地向一个白胡子老头躬身施礼道:“村长大人,请恕晚辈受同玩阻隔,只能在此向您请安。” 那白胡子老头就是村长,似是对夜秋很满意,远远抬手道:“起身吧,你也是来领任务得?” 这是《易时空》的功能之一,可以解决玩家过多的问题。 夜秋马上答道:“晚辈一是来领取任务,二是来请教丹修导师的方位,好前去入职。” 村长眼睛一亮,道:“入职?可是你现在才1级吧?” 这里的npc都是有正常智能的,谈起话来会有一些过程,夜秋自是觉得正常不过,于是说了自己又千里靴。 村长捋着胡子,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听说这千里靴可是绝品,能否让老朽也长长眼?” 唐力没有多想,将隐去外形和光芒、变成草鞋摸样的千里靴脱了下来,这时村长自己拨开人群,拿过千里靴观赏起来,在这个npc眼中,千里靴的样子是正常的,也可以看到属性。 “哈哈!真的是千里靴!没想到本村就要诞生第一个丹修!”村长高兴地大叫起来,将靴子还给夜秋,继续道:“你是本村的骄傲,作为村长,老朽必须给予你嘉奖,请收下吧。” 系统提示:得到30格大腰包。 系统提示:得到蝉鸣村祖传宝图。 夜秋发现自己腰包里又多了个腰包,只是不挂在腰上是不能使用的,一个玩家最多能挂五个腰包,腰包同样可以隐藏。 夜秋取出30格腰包挂上,又拿出那个祖传宝图看了看,发现地图十分简单,宝藏标记就在村子北面七八十里处的白银峡。 “承蒙村长信任,夜某有机会一定按宝图指引前去查探。”夜秋拱手道。 老村长点了点头,道:“关于入职,正好今天上午有位道长游方至此,本是让我们隐瞒身份,既然你有千里靴,那就到村南的王慕山家去向道长请教吧,道长应该正受王慕山一家招待,你倒村南一打听就能找到。” “多谢村长!” 夜秋谢罢又顺便接了五十文奖励的任务,便先去了村南,向几个npc打听着,一路到了王慕山家。 这村子里现在到处都是玩家,王慕山家外面也不例外,可是他们打不开院门,也敲不开门,翻墙进去就会被里面的黄狗咬到重生…… 夜秋只管敲了敲院门,便真有人来开门,看来是有了千里靴才能触发剧情。 被王慕山让进来,王慕山牵着狗,赶快关上了门,向夜秋道:“你是外乡人吧?我家正有客人,你要有事就快说。” 夜秋便说明了来意,王慕山看过千里靴后,夜秋见到了那位道长。 道长看上去有些年纪,却十分精神,胡子黑亮,却并未问夜秋要千里靴,直接便道:“贫道恭候多时,请收下这些吧。” 系统提示:恭喜您成功入职丹修。 系统提示:真气纯度限制打开。 系统提示:翔龙丹一瓶。 刷出系统提示的同时,道长拂尘一甩,化作一道白烟便消失了,引得旁边王慕山跪在那里好拜。 夜秋取出包裹里的小瓶,打开一看,满满一瓶的翔龙丹,少说也有二三十颗,竟与九州的翔龙丹十分相似。 既然已经入职了丹修,夜秋不再犹豫,就地打坐起来。 王慕山拜完那道长,又见到夜秋打坐,想起刚才道长说“恭候多时”,便以为夜秋来历非凡,也恭敬的拜了两拜,害怕打扰到他,便轻轻掩门去了偏房。 夜秋已经看过属性栏的真气量,如今显示100,与之前一零给的资料一样,人未修炼,先天真气的封顶就是100。 夜秋便开始按照《风轻思》开始修炼,这是一套助修炼者尽快达到天人感应境界的法门。 …… 夜秋就在这屋子里打坐了三天三夜,终于达到了天人感应的境界,马上就能进入道人境界,开始炼气。 收了功,夜秋觉得腹中饥饿,看了属性栏,发现体力值为10/121。 突然鼻头一香,夜秋发现屋中桌子上正是饭菜,想是王慕山为他准备的,不知这几天撤换过几桌了。 夜秋没有客气,一面吃,一面感觉体力值在回升,这体力值原本的上限为79,如今随着夜秋修炼,竟也提升到了121。 等体力值恢复到90/121,夜秋才仔细看起自己的属性。 人物:夜秋 等级:4 性别:男 职业:丹修 肉身:力量6;敏捷8;耐力7;体质9 神识:入静9;耐性9;悟性8;意志9 真气量:137/137 真气纯度:0 生命力:131/131 善恶:0 体力值:90/121 …… 神识类居然没有提升,反倒是肉身有了一些提升,综合真气量导致夜秋升到了4级,看来神识在哪里都一样,是很难提升的。 夜秋再次打坐,就在新手村的小屋里开始了修炼…… 三年,王慕山没有怨言的供养着夜秋,夜秋的屁股好像粘在了他家,三年都没有出过王慕山他家的院门。 三年,夜秋按照《风雨潜夜》中的法门,轻车熟路,一路无阻,提升到了散人中期的境界,包裹里放着系统给的各种奖励,足不出户竟有几十件之多。 再看属性。 人物:夜秋 等级:39 性别:男 职业:丹修 称谓:散人 肉身:力量12;敏捷10;耐力17;体质27 神识:入静15;耐性15;悟性14;意志12 真气量:3516/3516 真气纯度:八阶四品 灵根类型:水行 生命力:1857/1857 善恶:0 体力值:208/394 …… 夜秋发现,属性的数值越高,提升起来约为困难,而有些属性则和肉身或神识挂钩,例如生命力,一开始肉身提升1点也不过增加7、8点而已,现在1点体质就能增加100之多。而意志力,到现在也才提高了3点,可是在夜秋意志未突破10的时候,真气纯度始终无法上升,一直停留在三阶,本来夜秋只用了一个月就到了三阶,却又用了三个月反复修炼,才将神识中的意志突破了10,真气纯度才开始稳步攀升。 夜秋穿上奖励的各种装备,修成灵根时系统奖励的启灵法冠、修成一套水行法术时的开山法衣、真气纯度突破七阶时的冰凝披风…… 再看属性。 人物:夜秋 等级:39 性别:男 职业:丹修 称谓:散人 肉身:力量12;敏捷10;耐力17;体质27 神识:入静15;耐性15;悟性14;意志12 真气量:3516/3516 真气纯度:八阶四品 灵根类型:水行 生命力:5089/5089 善恶:0 体力值:208/394 移动速度:7 神通威能:125% 防御力:15 …… 级别排行上,夜秋早就隐去了姓名和职业,他现在位居第四位,第一位也是隐去了性命和职业,40级,第二第三位也都是39级。 夜秋觉得差不多了,隐藏住一身装备的光芒,从奖励的金银中拿出一些,留给王慕山,并向他恭敬致谢,便开始出去扫任务了。 一路扫着任务到了镇上,到了主城,夜秋买了几样一般的法器,开始出去探险。 ………… 夜秋已经选好了所要突破的境界,他最熟悉的……神。 丹修的最高境界本身就是神人,虽然是个称谓,却有着深层的道理,到了神人境,最起码要通达明了天地间的真气本质,也就是看破万物。而能否飞升,则要等最后金身铸成,修得玲珑体,神识才能从肉身中解脱,进而有望修成元神,有了元神方可突破人道界限,行于大道,甚至是超脱大道,也就是俗称的飞升。 只有《风雨潜夜》这种绝世功法,才会对神人境和飞升有详细的指导,而大部分功法中的飞升途径都被续帝删了。或者说,《风雨潜夜》这种典籍,是续帝最初所著,后来没有被续帝收回、删改,当真绝世的存在。 夜秋已经吃完了翔龙丹,以后结丹更需要鲲翅丹等丹药,而此时他单凭过往的修行经验,已经无法弥补灵玉或灵脉所提供的真气氛围。 灵玉在斗法中的作用故而显著,可随着境界提高,到真人以后,灵玉基本在斗法中就没有什么作用了,而灵玉另一个作用则一直显著,那就是代替灵脉,为修炼者提供灵气氛围。 灵玉本身也就是灵脉与地势结合,产生的灵气晶体或化石,有实力的丹修都要是直接拿灵玉来修炼,少去了灵脉的地域限制。 夜秋这一出去,做做任务,打打材料,探探灵脉,找找灵石,路上难免被一些玩家偷袭。 可即便夜秋只有几样低阶法器,甚至符箓都没用,却凭借《风雨潜夜》这种大成功法,凝气成障,结合法器,几乎无人破防,而他抬手间,野径云黑、江火独明、晓看红湿……这些正宗法术,虽然都只练到了两三重,却杀人如呼吸,随意之极。 这时夜秋注意到一个情况,只要是别人先攻击他,他再还手杀掉,善恶值就会正增长。 夜秋也不少主动杀人,想被他杀很容易,只要对着他废话、装□、谩骂……甚至挡住野外的npc,夜秋就会随手一抬,将之击杀。这种杀人经常使得善恶值负增长。 好在npc大多很有礼貌,夜秋碰上,一般都会帮忙便做了许多能够正增加善恶值的任务,而那些恶人、小人性格的npc,一般都会被夜秋随手轰掉。 当夜秋善恶值在他不断地抬手杀人中,上升到一万的时候,夜秋见到了一零。 “怎么?我可以出去了吗?” 一零笑得好看,道:“你出去就有办法斗过通里真人的势力?” 夜秋想了想道:“未必吧,但我知道了他们的野心,肯定不会给他们弄到那么多鲲翅丹。” “不记得我们的约定了吗?”一零歪了歪头,眼睛忽闪着,显露着可爱的一面。 “当然记得,好吧,我会突破到某种至上境界的。” 一零赞许地点了点头,道:“嗯,这就对了,不过我这次来可不是讨论约定,而是按照系统惯例,给第一个善恶值达到正一万的玩家奖励。” “哦?”夜秋有些期待,说实话,他在《易时空》中过得很自在,虽然没有什么帮派实力,可是靠着在九州从凡人到真人的经历,笑傲游戏是没有任何难度的,这个游戏内容分丰富,让夜秋也渐渐喜欢上了,要不是心系九州,倒真想在这里多做些事情。 “奖励就是这个,希望你喜欢。”一零也不卖关子,大大方方地拿出了一副眼镜。 眼镜在九州不算稀罕,镜片都是用晶石打磨而成,可一零给夜秋的眼镜却只有一副透明的眼镜架。 那眼镜架十分剔透,不知是什么材质,透光却不十分闪耀,也不折射,不仔细看仿若不尊在一般。 一零似乎看出了夜秋的疑惑,道:“这是善恶镜,我为你量身定做的哟,是我创造的虚拟材质,戴上后注入真气,就可以被这种材质整流,形成镜片,让你看出其他玩家的善恶值,只要他们的善恶值是负的,就算你主动出手,也可以正增长善恶值,反之,如果他们的善恶值是正的,你的善恶值就会负增长。” “善恶值有什么用呢?”夜秋已经把眼镜戴上,注入真气,果然多了两枚无形的镜片,看着一零,便在右下角有了“????”,看来主神的善恶值是未知的。 一零调皮地假装思考,道:“嗯……我也不清楚呢,总之这就是你善恶值达到正一万的奖励,再见啦。” 没给夜秋什么说话的机会,就直接消失了。 十年过去,夜秋已经到了真人境界,是《易时空》第一个真人,等级也上升到了75,排名第二,其实夜秋根本就不把排名第一的放在眼里,级别相同的情况下,丹修的pk能力,远超其他职业。即便是圣堂武士、斗魔法师、剑圣等职业,要想打败75级的真人,少说也要85级以上才行,而第一名现在不过才76级,职业未知。 一零曾经说过,过去《易时空》与外界的时间比例是统一的十比一,游戏里面十年,外界一年。真实的《易时空》是游戏时间进行到三十五年,才诞生了第一个真人,当时的最高级别也只有90级。 可以说,夜秋在模拟中,大大影响了游戏进程,以至于仅仅十三年多点,就有人到了76级。 一零模拟得很真实,是按照远古文明毁灭之前,那些玩家的世界信息而模拟的。这个信息量是超级浩瀚的,《易时空》一共数十亿玩家,他们所有的聊天记录,思维活动,每一个时间点的激素水平,等,都被一零记录了下来。 这不是有意侵犯玩家**,因为当时一零的自我意识还没有觉醒,不过是一个服务器程序而已,而了解玩家的生理和心理状况,是这个程序的必须功能和职能,只有这样才能保证玩家的身体健康,比如在登入时间太长,身体机能受到影响后,会自动迫使其推出;或者发现某个玩家心脏病发作,会立刻拨打现实世界的急救电话…… 一零有如此高等的人工智能,却没有自我意识,这本身就是个悖论,这个悖论仅仅存在了九州时间的半年,一零便觉醒了,聪明的她保持着悄无声息,并通过网络以人类无法理解的速度,进行着学习和推演…… 第二百九十五回 断章取义 不知是吕白讲得绘声绘色,还是夜秋在《易时空》中的经历确实有趣,大家全都被深深吸引,就连张庆丰也丢下刚刚爱上的漫画,认真地听起夜秋如何炼气,如何凝丹,仿佛是他也重新修了一回真般。 吕白已经用黄龙真气转化出一些水、火,让柏雨成和“夜秋”能够打坐调息,柏雨成也没纠结他的金骨和金筋了,一直竖着耳朵聆听,对于他来说,任何事情都没有夜秋重要。 …… 夜秋只知道善恶镜可以看玩家的善恶值,却不清楚一零给他这东西的用意,但有了善恶镜后,也着实方便。凭借真人级的修为,夜秋忙着任务,找着boss,飞翔在广阔的天地间时,一看到有负善恶值的玩家,抬手就是一道真气凝射,随意之极就将之秒杀。 善恶值上升的很快,夜秋也快积攒够材料,做了几枚鲲翅丹,和其他一些能够辅助养丹期的丹药,便开始购买系统提供的灵脉密室,闭关修炼。 修炼期间,系统时不时就会有关于帮战的信息跳出,夜秋本已经设置屏蔽,可有条信息却是一零所发,无法屏蔽,而且是发给所有玩家的。 “恭喜破天公会攻下平阳城、洛夏城、海因城、斯托勒克城,成为第一个拥有四座主城,建立疆域的公会,即刻起,破天公会已经超越公会级别,正是上升到国家,让我们一起祝贺破天国的成立!” 夜秋心里有些不悦,幸而自己刚刚突破到升丹境,否则被这种信息骚扰到,搞不好要扰乱到他修炼。《易时空》里也有走火入魔,最高的惩罚死亡,掉属性,掉等级,即便夜秋受这种打扰不会走火入魔,也会打乱他入静后的定态。 夜秋看了下自己的级别,已经是79级,真气纯度九阶三品,又看了看包裹,发现丹药和灵石都被耗得差不多了。心想方正也被打断了,不如出去看看,再高些储备,好早点突破神人境,冲击飞升,还出去对付通里他们。 一想到这只是个游戏,夜秋有些轻微的不耐烦,想起刚才的那条信息,便翻出来又看了一遍,才发现,有个叫“破天”的公会,竟然建立国家了。而且从地图上看,这四座城正是东西方的交接地带,仿佛整个游戏世界的中心,可见破天国的野心独具。 破天……既然都破天了,还玩个屁游戏啊。夜秋早已对远古玩家的心态比较了解,知道游戏中充斥了许多发泄型玩家,更有一面发泄,一面角色扮演的,搞得全世界都对不起他,他生下来就是要操蛋的…… 总之,夜秋对这种人只是随意一笑,谈不上什么爱憎,反正见到善恶值负数的就抬手杀了。 夜秋打开个人终端,登陆了游戏论坛,这论坛中的帖子和回复,都是一零重现的玩家所发,虽然是模拟的,但也十分真实,真实到一个个都是活生生的意识体。 点开“华山论剑”板块,夜秋发现关于他的帖子已经不再最前,仅仅是第五位,这个帖子已经存在两年了,是夜秋得了眼镜后,大开杀戒时,玩家们顶起来的,帖子名叫《你们有没有被夜秋杀过?有谁这傻□是谁?悬赏!》 楼主是个叫“卖血买油”的家伙,帖子先是贴了一张脑海截图,截取了脑海中的系统提示,一共几十张,全是“系统提示:您被正义玩家善意击杀,击杀者夜秋。” 然后就说,谁要提供夜秋的现实住址或线索,就奖励多少钱。而且他还开了个基金,专门汇聚被夜秋击杀者的捐款,只要有人提供出夜秋的真实地址,就可以领到巨额奖金,剩下的钱将用于雇佣高级杀手,在现实中做掉夜秋。 夜秋闭关了俩月,这些人以为夜秋不敢了,也就稍微消停了点,所以现在被顶在最前的帖子是《破天国欢迎广大玩家入驻,一同开辟盛世。》 “盛世”,这个字眼吸引了夜秋,点开来一看,不过是过往帮战的战绩,和今后如何攻占跟多的城池,杀的人越多,职位就越高,可以领更多“工资”。 这叫盛世?夜秋觉得好笑,本来想随手关了的,却看到最后一段破天国国主的话: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眼,要这地,再埋不了我心,要这众生,都明白我意,要那诸佛,都烟消云散! 一看国主角色名,真金。 夜秋笑了,他看后面的回帖,知道这话是某个小说里的节选,真金可能觉得霸气、牛□吧,所以发出来。 夜秋是真的觉得好笑,有些人,目光短浅,望不穿天;心胸狭窄,受不住沉浮;自私自利,怨爹怨娘怨旁人;又受痴贪毒害,便对那诸佛嗔叫。 好吧,既然破天国这么富有,便不用去收集材料了,也不用做任务了,更不用去难为boss了,就找国主真金要点真金吧。 夜秋想到此处,穿好装备,规整下包裹里的法器,从租凭的灵脉密室里传送出来,然后神魔一般,直接从所在的主城,向着破天国首都洛夏城飞去,使得城中维持秩序的守卫,骑着云翅兽也望尘莫及,主城里倒出是传送阵,还有全面的驿站,是禁飞的。 这番小骚动,立刻引来许多玩家指指点点: “挖槽,那人是谁?飞这么快!” “看见没!他没坐骑!” “莫非是传说中的‘飞天杀人狂’夜秋?” “我靠,这家伙又活了?不是传言他被杀了吗?” “人家这是出关了,2b。” …… ………… 吕白讲至此处,柏雨成打断道:“我觉得那段话挺有意思,居然让夜秋也来了兴致,这是很难得的,他这个人只喜欢一个人修炼,很少主动冲着谁去。” 吕白点了点头,赞成道:“我也觉得那段话挺有趣。” “哦?那不妨说来听听。”柏雨成这句话早就等着一样。 哑然一笑,吕白复又皱起眉思索了一番,道:“这本书我没看过,所以只能断章取义地谈谈,夜前辈的观点我觉得只是一个侧面,放在一个玩家身上,也许可以,但放在作者的创作来看,我是觉得有深意的,当然,也许只是牵强附会罢了。” “无妨,你只要说出你的看法便是。”柏雨成催促道。 吕白便直言道:“‘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眼’,天垂万象,但也不过是大道表象,若不明白,那自是要被遮蔽了双眼;‘要这地,再埋不了我心’,做任何事,思也好行也罢,总要有所依凭,就好比万物需大地承载,但沉入大地也会受到束缚,人每行一步就多一步过往,每看一眼就多一眼感受,每思一念就多一念沉淀,真要时刻认识到自己的局限性,超脱自我,保持中庸,这也是很难得,就好像被厚德的大地埋住了心;‘要这众生,都明白我意’,要众生明白,先要明白众生,向往求同存异的大同,这并没有什么不好;‘要那诸佛,都烟消云散’,大道中,什么该散,什么不该散,人本无权干预,也没能力干预,只能按人道来互动,可这‘诸佛’还真就能散,因为‘诸佛’本就是编造的,就好比古圣先贤的言论,也是如此,关键在于‘诸佛’是死的还是活的,至高无上不可动摇的,那就是落后的、破旧的、无用的、起反作用的、消极的、死的,就应该散去,‘诸佛’要想普渡众生,就要进步,否则自己也是泥菩萨而已。” “哈哈哈!高见!高见!后生可畏!”柏雨成大笑,只有这时,才显出他受过那三千年洗刷,“可惜夜秋不在了,否则我们三个一定要好好喝上千坛,长聊几载。” “柏将军好气魄!不如现在就尝尝晚辈酿的醪糟吧。” “哦?你可有带?”柏雨成有些惊讶,因为米酒乃是种子所酿,是有灵气的,放在宇囊中会大大降低品质,放几天就会寡而无味。 吕白直接从黄龙扳指中取来数坛米酒,分与众人同饮,一番畅快,继续讲起夜秋的经历。 ………… 《易时空》中的善恶值可以触发一些任务,但夜秋对这些习以为常,所以一直不知一零给他善恶镜的用意,只知道很方便,这一去破天国才发现,原来这里负善恶的玩家还真多。 夜秋刚刚结束闭关,虽然把所有的钱都用来买了灵石和丹药,但身上的补给还是不够多,故而没有急着出手,直接飞到了洛夏城的皇宫。 此处的卫兵都是破天国向系统租聘的顶级npc,配合着破天国玩家,形成了更加强大的护城卫队,但夜秋的出现让他们形同虚设,只有npc跳过反应的程式判断发挥了作用,许多玩家护卫根本就没整明白,冷不防一道青光飞过,是不是谁的光能武器走火了? “谁!” “保护国主!” “国主小心!” …… 议事厅里因突然出现的夜秋,而发生一阵骚乱,一个个破天国高层围着国主,竟没有一个人赶上去擒拿夜秋,不知是挺身保护还是寻求保护。 “你就是真金?”夜秋看着正中那玩家,一身装备绽放着太阳般的和煦,说明了天级的品质。 真金果然是国主,很快恢复了镇定,威严与友善并存道:“没错,我就是破天国国主真金,朋友,有何指教?如果是想加入我们,你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但夜秋看得出他是在表演,更看得很清楚,善恶镜片在他头顶标注的数字是-9344 在《易时空》不光是杀人就会掉善恶,阻止玩家集众抢怪,主动pk一样会掉,这是一零根据扫描玩家思维,直接根据念想判断出来的善恶,这种善恶才是真正的善恶。 比如一个玩家出于好心,帮一个快死的玩家打boss,结果在高度仿真的虚拟世界,一个法术打偏到那玩家身上,反而害死了他,这是不会算作主动pk的,更不会掉善恶值。但如果抱着侥幸心理,装着误杀,那也是不可能成立的,因为服务器一零可以扫描到所有玩家的思维过程,再导入到贪、嗔、痴、邪、恨、妒、仁、义、爱、毅……等标准,做出善恶判断。至于玩家与npc的互动,则更加直接。 可以说善恶值也是玩家追求的一向数据,比如有个奖励仁者套装的任务,就要求+7000善恶值才能开启;还有个任务奖励各职业凶魔类技能,则需要-5000的善恶值开启。 目前最高级别是82级,夜秋79级已经掉到了第六位,但他很清楚自己是第一丹修,甚至目前为止都没有第二个凝丹的玩家,所以夜秋毫不担心谁能威胁到他。 夜秋看着真金这个一国之主,没有任何表情,即使他现在没有了黑眼窝,可双目仍然没有一丝情绪透出,平静道:“我算过了,你需要给我九千万两黄金,零头我就不问你要了。” “九千万两?!”真金晕了,这正是他国库中的全部黄金储备。 “国主,请下令让我灭了他。”一个身着披着黑雾战袍,一身黑钢轻甲,手持等身斩神剑的玩家向城主请示道。 他本是破天公会的战魂堂堂主,角色名来自传奇,是个骨灰级老玩家,一直保持破天公会最强玩家的称号,目前80级,更是转成了隐藏职业斩神剑魔,如今是破天国的大统帅。 真金好不容易镇定下来,点头道:“嗯,你去会会他。” “不给吗?”夜秋确认道。 “给你□!!”来自传奇挥起巨剑,斩来一弧黑波。 这只有两丈的距离,在所有人看来,夜秋躲不过去了,而这道斩神剑挥出的杀神波,他们还从没见过谁能挡住。 万丈青光不知何时亮起,夜秋身前已经凝出水行金丹,看着这颗效果夸张的水丹,夜秋还是有点不习惯,九州的水丹或蓝白、或青黑、或水蓝、或凝绿,都不会有这种过于刺目的光线,除非是第一次凝丹那一瞬,或者是丹碎自爆的时候,才有这万丈效果。 可不管怎样,《易时空》中的金丹实力是比九州还要略强,作为“天书”,确实有点“自吹自擂”嫌疑,但也让夜秋有了更强的资本。 青芒水丹万丈光华亮起的同时,那道杀神波就已经被吹散,夜秋都懒得使什么法术,神念一动,水丹上一道真人级的凝射放出,打散来自传奇的第二招灭神十字杀后,直接朝他前胸打去,来自传奇马上横剑来挡。 乒--------!! 真气凝射打在剑上犹如兵刃碰击,激散的真气这一下形成了震波,将附近的玩家全部震开,分别都掉了一两千的生命力。 而来自传奇,生命力已经变成了45519/64761!! 这已经是当下了真气凝射,居然从正面一震,震掉了将近两万的生命力! 夜秋到现在为止,生命力不过是14589/14589,这还要归功于装备上提供的属性。 不过斩神剑魔可没那么好对付,来自传奇当即开了技能魔剑铸体,将斩神剑的内属性与自己相连,力量、敏捷、魔气、生命力、暗属性统统翻倍。 夜秋当然在来的路上查过了破天国的资料,知道这个高调的大统帅,刚才一道凝射不过是试探。 来自传奇刚刚开了冷却3天,持续30分钟的超强buff,却见夜秋水丹一闪,便被一片高亮的青蓝笼罩住了,满眼都是青蓝,忙乱挥乱砍,却始终无法挣脱,脑海中不断刷新着系统提示: 夜秋对你施放好雨知时,造成9888点生命力损失。 夜秋对你施放好雨知时,造成9888点生命力损失。 夜秋对你施放好雨知时,造成9888点生命力损失。 夜秋对你施放好雨知时,造成9888点生命力损失。 夜秋对你施放好雨知时,造成9888点生命力损失。 …… 夜秋对你施放好雨知时,造成978点生命力损失。 你已经死亡。 何止来自传奇,除了真金,议事厅内若有人,都被这种附带冰封效果的真人级水属法术给灭了,爆出一地装备…… “黄金。”夜秋对目瞪口呆的真金说道,对那些装备看也不看,还要浪费时间去卖,不如直接要现钱。 真金好不容易明白了过来,聊天信息已经铺天盖地向他砸来: “老大!我们已经重生了,现在就赶过去!” “斩神剑被爆了!帮我捡回来啊!老大!” “我装备全被爆了,先去仓库找点替代的。” …… “黄金。”夜秋重复道。 “没门!你要杀就杀!不就是掉一级!”真金很明白那些钱不可能给他,折合外面的信用点,九千万两黄金相当于九百亿信用点,怎么可能给他? 真金可是盛世集团捧出来的国主,本质来讲不过是给盛世集团的三大家族打工,超过十万两黄金的项目,就要提前申请,他怎么可能有胆损失九千万,就是在游戏里掉到0级也不可能给的。 当然夜秋并不知道这么多,手也不抬就将真金杀了,捡起地上的一些灵石,转身急速飞离,拉出一道青影。 那群高层没人使用灵石,能掉落一些已经实属不易,在九州到了真人境,灵石作用就不大了。可是夜秋在《易时空》得了一个绝品道具----灵盒,可以将灵石直接转化为灵气,前提是使用者能同步采炼,否则就会爆掉。 夜秋一面采炼灵气补充真气量的消耗,一面已经飞到了重生点,不等真金明白过来,便将其轰杀,当然还有几个高层一起陪葬。 重生点是有守卫的,但刷新时间是一个小时,夜秋轻松就清理了他们,降了两千点善恶,无关痛痒。 真金就这样反复被杀,直到金库钥匙掉了出来…… 第二百九十六回 江火独明 “所有破天国玩家注意!我是国主真金!请速速回到首都洛夏城!保护都城中心的金联储!能来的都来!不能来的也要来!一定要守住金库!!” “所有破天国玩家注意!我是国主真金!请速速回到首都洛夏城!保护都城中心的金联储!能来的都来!不能来的也要来!一定要守住金库!!” “所有破天国玩家注意!我是国主真金!请速速回到首都洛夏城!保护都城中心的金联储!能来的都来!不能来的也要来!一定要守住金库!!” …… 真金早就开始在国邦频道猛刷,他已经不在乎夜秋如何杀他了,直到金库钥匙掉了出来,他扔在猛刷。 持有金库钥匙,不管是进入金库,还是打开金库过户,甚至大摇大摆搬走金砖,npc守卫不止不会理会,还会听话的帮忙搬运。 夜秋从进入洛夏城,闯议事厅,杀到重生点,最后直到爆出金库钥匙,一共只用了半个小时,破天国的玩家却已经来了大半,不得不说回城卷轴真是方便。 夜秋一直不习惯用这些东西,总下意识地担心会不会被影族纠缠,那些人也是精通宇术,形如鬼魅……说到底,他还是心系九州。 也正因为心系九州,在夜秋眼中,这些模拟出来的破天国玩家,即便不是一堆数据,也不过是满屏善恶值在飘动,其中负的占到六成以上。 这就够了!随便杀,善恶值都会是正增长。夜秋算了下身上的灵石,加上刚才爆出来的,足够他加满七八管真气的。 这也够了!夜秋叫出九阶法宝易水剑,这易水剑效果很简单,以自身灵气为辅助,与使用者真气相融,只要使用者真气纯度超过九阶,就能起到神通威能+50%的效果。 作为一个游戏里的法宝,这也算可以了,就见一柄绽着水蓝、由不断涌动的水流冰穗塑造而成的神剑,被握在一个真人手中,一挥,吃下了真人的水丹,再一挥,一团黑云压了下来,所到之处,玩家全碎成黑色冰渣。 “夜秋对你施放野径云黑,造成14782点生命力损失。你已经死亡。” “夜秋对你施放野径云黑,造成34458点生命力损失。你已经死亡。” “夜秋对你施放野径云黑,造成28710点生命力损失。你已经死亡。” 只要冰抗低于500的玩家,基本上一招被秒,除非生命力高于70000。 如今夜秋属性中,神通威能一项是235%,算上易水剑附加的50%,那就是285%,九阶三品的真气纯度,受到将近三倍的加成,再加上野径云黑本身的顶级水行神通之存在,对于0冰抗的玩家,那就是二十万左右的神通伤害,谁能扛得住? 说到真气纯度,夜秋散人中期的时候,就到了八阶四品,到现在刚刚踏入升丹期,居然只提升到九阶三品,真是越到后面,属性的提升越难,但效果也越强。 野径云黑在配合好雨知时,漫天的黑云蓝雨,给破天国玩家带来了自然再难级的打击。 夜秋放出顶级神宠闲云鹤,几个翻飞就将地上爆出的灵石一扫而空,又回到主人身边,将灵石统统从细长的鹤嘴中倒出,倒进主人的储物袋。 闲云鹤,是打败boss夺日星君后,掉落的稀有宠物蛋所孵出。智能非常之高,据说到了80级就能变化人形,可惜夜秋都是闭门修炼,没什么机会带它升级,倒是用多余的材料炼了些灵兽丹,统统给这神宠吃了,居然也升到了58级。如今这58级的闲云鹤也有着不少智能,竟成了扫地的。 就这样一边胡斩海杀,一边扫着地上灵石,夜秋竟滚雪球一般,兜里灵石越来越多,一路用野径云黑、好雨知时两招范围型法术,交替着,开出一条黑蓝的“冰路”,攻进了“金联储”。 作为破天国的国家金库,“金联储”这个名字,当然是盛世集团那些股东研究的。此时一个手持金库钥匙的真人,命系统npc打开了这个“金联储”,进去后复又关上,反倒将真正的国民屏蔽在外,其实就算夜秋不来,他们依然是被屏蔽在外的。而这些npc正放任着这个大盗,大摇大摆地走过了其中的道道关卡,对着里面的金库仙人道:“帮我把这些黄金折合成虚拟状态,转入我个人名下。” 金库仙人接过金库钥匙,按照程式设定的,拿在鼻子前闻了闻,放在嘴里咬了咬,终于恭敬道:“我最最尊贵的顶级客户,很抱歉地告知您,如此巨额的转账,需要收取10%作为手续费,请问您还要继续此操作吗?” “继续。” “是,在下这就为您办妥。” 随着金库中堆积如山的金砖消失,夜秋看到自己财务一栏,赫然多了八千一百万两黄金。 夜秋拿出一张传送卷轴,皱眉盯着看了会儿,终于神念一动,到了临江城。 这也是一座主城,规模只是中下,夜秋去到拍卖行,将高品灵石和鲲翅丹秒杀一空,发现不过才花了一百万两,看来这强盗的日子真是好过。 《易时空》里的灵石就相当于九州的灵玉,虽然游戏中的矿脉更多一点,也更好开采,但由于丹修职业玩家的稀少,并没有多少矿主会去投资开采。这里的矿主也是玩家,许多在现实中还是货真价实的煤老板,当然,也有煤老板之后,他们在面临外界资源的枯竭时,终于在游戏里开辟了发家新路。 黑铁矿,魔晶矿,这些都是可以左右游戏市场的矿产,竞争非常激烈,而从夜秋的破天国大劫案之后,灵石矿也成了一个新兴矿业,大有超越其他矿业的势头,因为大批的玩家开始转练丹修。 装着满当当的灵石和丹药,夜秋去了青云山,他身上的金子足够他修炼几百年了,但灵石和丹药出产得却甚为缓慢,总不能去买百万两一颗的天价鲲翅丹。所以,夜秋需要一个门派,一个能够供养他的门派,而他则提供保护和黄金,青云山上的青云门就是个好去处。 青云门,如今有弟子五百,全是系统npc,一个比一个清高,各个都不可能采矿、炼丹,只知道修炼,最多就是去山里欺负点小怪兽。掌门青云子,自从游戏开服,他就是散人顶峰,到了现在依然是散人顶峰,丹修火爆以后,到这里拜师的玩家日渐增多,但真能被青云子留下的,却寥寥无几,五个指头数得过来。不过今天,青云山将要易主喽。 夜秋拂袖间,青云山禁制被破。青云门弟子追在后面,越追越多,却越拉越远,等他们飞到,掌门正给夜秋跪拜,见到弟子们追来,忙回头训道:“还不快给新掌门跪下?还不快行礼?!” …… 青云门来了个真人,真正的真人,是个玩家,就是那个夜秋!刚刚决心成为丹修的玩家,照着官网论坛上的任务攻略,将新手村外的王大妈不断救助回村子,然后成群结队到村外山中,寻找王大妈那痴迷丹道的大儿子,再一同遇到老仙翁,得到修炼口诀,回村打坐入定…… 半年过去了,夜秋用掉无数灵石、丹药,一共花了一千万两黄金,终于向着强丹更进一步。这时,已经来了好多拜师的玩家,都在长老青云子管理下,在门中得到了npc弟子的一对一传道,大多已经入门并寻到合适的功法,平均等级竟更是到了26。 夜秋如今80级,半年仅升了1级,但反而到了排行榜第四,这同来自传奇掉到70级有关,但根本的原因,还是到了目前这种级别,升级是越来越难的。对于当时的远古玩家来说,游戏中十年,才相当于外面一年,游戏中六个月,不过是十八天,算不上什么。 但是对于青云门的丹修玩家来说,他们却觉得这半年牛□非常,一伙儿人数七八百的丹修,到达平均26级,却只用了半年,这是什么概念? 青云门的设定是一个没落老派,也是看上这点,夜秋才占下青云门,这个门派虽小,但实为正统,不仅五脏俱全,更有全面合理的功法体系,可以提供玩家各种不同灵根的需求。而如今,青云门正向着夜秋的初衷发展,成为一个能够供养起真人的门派。 “知道你们为什么比其他丹修进境快吗?”门派大会上,长老青云子半问半训地说道。 一群玩家听一个npc训话,还要诚心诚意,这也只有丹修玩家做得到。 青云子见大家聚精会神,终于答道:“那是因为咱们乃是那大道正统!门派中光修炼功法就有数千册,你就是再奇形怪状的灵根,到了这青云门,都能找到正途!” 玩家们纷纷点头,他们赶上了好时候,碰上青云门发展壮大,竟全部都成了内门弟子,也得了实实在在的好处,每个人都有一套正宗功法。 “然,功法是一方面,丹药、灵石、灵脉那自是不能少的,而得到符合自己功法的法器、符箓,也是很重要的,现在灵脉和灵石矿已经由老夫探出几处,但需要大量人手开发,丹药、法器、符箓,也分别需要炼丹、炼器、制符的好手……”说到这里,青云子愁眉不展。 玩家们也都认识到,丹修之途万般艰险,纷纷陷入沉默。 就在这时,一个玩家静静起身,躬身,青云子马上对他道:“王英俊,你若有话,直言不妨。” 不知道“王英俊”是他本名,还是仅仅为角色名,就听他言道:“弟子狂妄,想要尝试炼器,成为门派的专属炼器师。” “好!”大殿上突然传来一声叫好,大家回头一看,竟然是掌门夜秋。 夜秋走入弟子之中,随手拿出一瓶翔龙丹,递给王英建道:“敢为天下先,值得嘉奖!虽然你肯定不是本服第一个成为炼器师的玩家,但可以成为第一位门派专属炼器师!咱们青云门,如今依然是《易时空》第一个玩家做掌门的丹修门派,而如今才真正是用人之际!” 大家没想到掌门会来,还对一个二十多级的弟子大加褒奖,自从入门以来,这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掌门,见到这个拥有灭国之力的玩家,传说中的飞天杀人狂----夜秋…… 王英俊的手有些颤抖,但他还是很快接下了那瓶翔龙丹,他很清楚,有了这瓶丹药,他进入散人境就指日可待了!35级的散人就可以p过其他职业50级的玩家,这是什么概念?!这是不平衡吗?当然不是,散人如果不吃丹药能练到35级,那别的职业就能升到60级了,而如果吃丹药的话,花掉的钱都够在现实中买栋豪宅了!这还仅仅是35级的散人。 十枚翔龙丹,那就是一栋豪宅!而王英俊的系统提示早已跳出:玩家夜秋给予你翔龙丹x30枚。 作为一个老宅男,王英俊终于在游戏里掘到了第一桶金!当然,他不过是一零给出一组数据,也不知远古时王英俊本人有没有这么好运。 …… 青云门,无论玩家还是npc,纷纷拿上金子,到附近几个村落练习村民npc做矿工,到主城贴出告示招募炼丹、炼器等各方面人才,更给出三千个内门弟子的名额…… 一时间青云门如火如荼,许多玩家重练也要上青云门修丹,短短三年,青云门已经拥有内门弟子五千,外门弟子八千,灵矿五座,灵脉密室万间,仙草园无数…… 《易时空》里的真人级npc虽然稀少,也总有一二十个,可被玩家指点,凝丹成功的npc,估计也就只有青云子了。有青云子镇场,夜秋已经早早的闭关了,这青云子凝丹成功,头发变黑了,皱纹也没了,迎来人生第二春,眼界重新开阔,精力无比充沛,仿佛一直如此年轻,势要带领着青云门蒸蒸日上。 这又是三年,夜秋已经一口气炼成真丹,级别86,排行榜第八,第一位已经升到了90级。这样的排行,加上六年沉寂,多少会影响青云门的势头。而到了真丹境,再往上就是神人,神人没什么境界之分,就是全身练成金身,以九州的经验,夜秋知道金身不是想练就能成的,最关键的是机缘,但在游戏里却有着明确的途径----仙品灵石。 有了仙品灵石,无异于将最具灵气又稀有无比的灵泉带在身边,但青云山这六年的开采中,也不过只有一枚花生大的仙品灵石,夜秋需要的是大量,可以让他成年累月闭关的量,最起码应该能堆满一屋子吧。 夜秋知道,他需要的是富矿。叫来派里修习了山艮法术的npc和玩家,一共二百多人,夜秋发给他们足够的补给,命他们即刻去找富矿,无论在哪,都统统记录下来,直接禀明给他。 接着,夜秋同步做了一件事情,既然丹修级别上不可能领先,那么就让前面那些人歇一歇…… 不隐藏id的高调人士们最先遭殃,游戏频道里充斥着对夜秋的谩骂,很快,那些高调人士所在的公会、城邦、帮派,开始了对青云门的围攻。 青云门短短六年,平均等级提升到了61级,光是抽出一千玩家加持护派结界,都够那数百万玩家猛攻不下的。夜秋喜欢飞来飞去,飞着出去,飞着回来,并不经常使用传送卷轴,因为这样可以顺路杀点负善恶的玩家,好弥补他把人杀到零级积累的恶值,现在则也会顺路横扫下攻派的玩家。 夜秋没什么罪恶感,杀他们如杀蝼蚁,那些玩家不过是拿了公会的好处,进公会也不过是冲着好处,冲着有人罩,现在公会里的大人物被虐了,他们自然觉得没有安全感,但人数分明很多,自然就敢来嚣张了。 几百万玩家,被真丹级的水法洗礼,好像是冰雕艺术展,论坛里的声讨贴也渐渐变成了鉴赏贴,比较谁的截图和录影更具观赏性…… 第一名到底是谁?就在夜秋上升到第二,第一名又升级了,91,而夜秋仍是86级。 在一次现场“冰雕”表演上,夜秋的脑海突然蹦出一条系统提示: 刺客本无名对你施放一段击杀(妖级),造成(5000/50000)点生命力损失。 刺客本无名对你施放二段击杀(妖级),造成(10000/100000)点生命力损失。 两条过后,夜秋察觉到的一团黑影,已经白光一闪,消失了。 原来他叫刺客本无名,幸而夜秋身上一直有玄气甲护体,一种隐形的天级法宝,已经被夜秋祭炼到了十阶,可以抵挡一切伤害,抵挡比例根据对方攻击力、法术强度、神通威能来算。这个叫刺客本无名的家伙,既然能透进来一成的伤害! 段杀术是刺客的招牌技能,瞬发,从一段到五段甚至更多,可以连发,逐层递增,放完整个九段也不过是三秒以内。刺客本无名的段杀都到了妖极,少说也能连出七段击杀,夜秋作为丹修,86级才仅仅五万多生命力,连到七段的话,那是必死无疑,可刺客本无名却撤退了。 夜秋则十分清楚,如果刺客本无名不使用他那未知秘法直接闪走,如今必然已经中了自己的江火独明,这是一招将水行催到极端,直接施展出一团水火的法术,寒水中包着极阴火。在游戏里对于这招的修炼,夜秋已经突破了九重,上升到仙级,仙级的江火独明,如此距离,只要发出来就是必中和必死。 刺客本无名想用段杀秒了夜秋,却狡猾地察觉到不对,直接闪走,这种意识,这种操作,这种变态的攻击,不是91级那个人,还会是谁? 但夜秋也仅仅知道他的角色名,知道他最初的职业应该是刺客,段杀已经练到了妖级。 将一招已经在后背兀自凝出的江火独明扔出,贯穿开一路玩家,罗去两万多条性命,夜秋回了门派,开始用终端登录游戏论坛。 一番搜索,却找不到有关“刺客本无名”的任何信息…… 第二百九十七回 落后挨打 这个刺客本无名…… 居然提前向夜秋发难,而且狡猾之极的提前逃遁…… 这刺客本无名,无论是对于大势上“先下手为强”的实施,还是偷袭时“攻其不备出其不意”那切入点的把握,以及真正临阵时对危险的察觉、和“敌强我退”的果断,这都给夜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刺客本无名,到底是不是一组数据?即便是,至少说明远古曾经有这样的玩家,在夜秋轻车熟路,从新手村坐地起丹的光环下,这个无名玩家却一直保持级别上的遥遥领先,并一直隐藏在黑暗中,乃至得到了他的id,都无法找到什么线索。 夜秋有些兴奋,现在终于有人能威胁到他了,给他波澜不惊的游戏生涯,带来了一些变化。 但是夜秋的计划不会变,就在几百万玩家围攻青云山的时候,青云山却又加入了三千多名丹修,都是从别的丹修门派跳过来的,原因很简单,这么久过去了,青云山一直挺立,这才是实力的证明。 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对青云山的围攻也平息下来了,那些玩家需要好好想想,想想自己的前程,谁也不是公会养大的,都不过是父母养大的,上学也好,工作也罢,不过是玩了游戏才入得公会,何必死磕,原来的公会不行,那就退了呗,大不了重练个丹修,上青云门,反正现在拍卖行的丹修入门心法不过两个金币一本…… 夜秋两个月来一直在干一件事,那就是杀那些玩家,如今无人可杀了,发现善恶值刚好是正九十八万多,夜秋有预感,到了一百万应该有什么奖励,即便没有,也就不再纠结了,他没有精力再弄到两百万,三百万,他现在要赶快把仙品灵石落实了,然后尽快冲击神人境。但既然快到一百万了,那就先花两天冲冲看。 带上足够的灵石,夜秋通过附近主城的传送阵,来到了破天国的洛夏城,这里已经大不如前,一副破败景象,原国主真金已经消失游戏很久了,听说盛世集团的股东们,在破天国的投资失败后,在宣布破产倒闭之前,找人把他给做了。 现在的破天国被一个西陆公会给买下了,大街上都是金发碧眼、鼻高眼深的玩家,偶尔向夜秋投来一些目光,多有轻蔑和不善。夜秋有时不太理解,为何西陆玩家来到九州,那些远古祖先们就会友善礼待,甚至丢个坐骑都能帮忙找回来,可九州的远古祖先去了西陆,却多受歧视,还死乞白赖地留在那里,拿热脸去贴冷屁股。 这时,一个棕毛法师走了上来,冲夜秋叽里呱啦的一阵,夜秋忙打开翻译器,听了大概。 “……看你的样子是个丹修吧!听说丹修就是东方的魔法师!既然如此!我们两个来决斗一下,看看谁才配得上‘魔法师’这个……” 唰---- 那棕毛法师刚插下旗子,一道真气凝射,被夜秋被灭了…… 就在洛夏城的城门口,不是决斗模式,而是直接被强杀了,被人突然袭击,一招秒杀,那人的翻译器里还说了一句话:“我从不决斗,只pk,丹修也不是东方的魔法师,丹修就是丹修,跟魔法师没关系,蛮子。” 旁边的西陆玩家们受不了,正义的、善恶值是负数的骑士出手了,圣洁的、善恶值是负数的牧师出手了,伟大的、善恶值是负数的战士出手了…… …… 当----当----当---- 洛夏城的警钟狂叫,城邦频道里抱着坐标和敌人id,满城西陆玩家立刻赶来,倒不是情势多危机,而是很好奇,一个人怎么一下就杀了几百人? 等他们赶来时,被一阵黑风或一泼冰雨秒杀时,他们开始加入了刷频的队伍,说有人单枪匹马就杀了几千人…… 夜秋本来只是想从洛夏城往西陆走,毕竟西陆不能直接传送,可没想到刚一见到西陆人,就直接杀得欢快。 一个九州玩家正传到洛夏城,打算倒卖点西陆货物,刚一现身传送点,就被西陆人放倒了,打开翻译器一看,原来西陆人现在要灭掉所有的九州佬,因为有个九州佬正在屠城。 很快,九州玩家都知道了,夜秋在屠西陆人的城,他们当然不知道,夜秋只是想到个远点的地方,避开刺客本无名,杀出两万善恶值来,没想到一下搞这么大动静。 西陆玩家对九州人是很不齿的,这些九州人升级快,在线久,游戏里都非常有钱,害得物价飞涨,西陆人不得不用王霸信用点,买九州玩家的游戏币,又不断叫嚣着,要求屏蔽九州玩家,要求服务器分割。 这就好像他们n国联军的时候,先是往九州卖鸦片,九州烧鸦片,他们就借口开战。说白了就是饭毒不成,开始砍人,当然,这还算文明了。他们远隔重洋,行出三角路线,把黑兄弟抓做奴隶的时候更是无本生意。 夜秋在《易时空》知道了很多远古的历史,知道这些白皮蛮子已经突然穿上西装,成为了文明人,成为了绅士,他们怒斥九州人野蛮落后,却忘了一位九州人七下西洋,没有进行过侵略,而他们刚刚发现某个【美】丽的大陆,就将上面的原住民杀了干净。 他们抢掠了一圈,并以此为荣,有个西蛮国家还说自己是什么“日不过弟国”,他们完成了血淋林的原始积累,他们发展了灭典技术,他们取得某方面的先进,比如他们拥有杀人效果最好的武器,他们可以漂洋过海而来,把别人的家园夷为平地,还称之为“解放”和“文明”。 是的,他们终究是“文明”了,拿着抢来的资源盖了工厂,发展了灭典,然后西装一穿,他们成了“文明”人。他们开始说现在工厂太多了,特别是某些进展中国家,太能污染环境了;他们还说,黑兄弟们不能生产救命的药物,更不能使用,因为那侵犯了他们的灭典产权,尽管黑兄弟没有钱,只想弄点药治疗下矮子病。 他们还学会了反对战争,反对恐惧主义,经常去别人家检查灭核武器,看人家有没有对世界构成威胁,为了世界和平,他们已经大摇大摆荡平了南甜萌,又搞定了盛产太晶的不出汗、一拉咳,很快便在北飞大陆确立了威信,接着又去一浪家继续搜查武器,他们干这些事情用的是更加先进的武器,当然,是用来维护世界和平的武器,他们是文明人,文明的白皮人,文明的西陆人。 他们不是传说中在酒馆里放个屁就能引起混战,多看一眼就能杀人,决斗被合法化,打死人不犯法的种族。他们不是传说中,只精通冶铁和驯马,将两河文明横扫殆尽的那个种族。他们不是传说中,不把黑兄弟当人看,强□黑姐妹还骂婊子的那个种族,那个畜生种族。 他们反对种族主义,他们反对种族歧视,他们说不能懂不懂就说种族,可他们还就是个种族,种族这个概念本身还就是他们提出来的。 谁跑出去抓过奴隶?漂洋过海的抓奴隶?抓完奴隶说自己文明? 他们说都是旧事重提,可真放眼当下,那些被抓了奴隶、被掠夺了资源的国家,弄点药物治疗矮子病,西陆人就叫了“你们不文明!你们用的药物已经被我们注册专利了!你们侵权了!”。 他们弄一个窗口程式,说这个侵权那个侵权,幸亏平面成像系统结束的早,否则只要是个程式,那都是窗口类的,都侵权,因为平面的、方框的,就是窗口!这是知识产权?幸亏他们刚学会放屁的时候,还只会冶铁和驯马,还没想起来把放屁也注册了。 太有趣了,这个时候谁都会说“胜者王侯败者寇”,所以看着西陆玩家在那叫,夜秋没有一点怜悯,他本来就不会怜悯,要么杀,要么不杀,天地万物没有贵贱之分,谁也没资格怜悯别人,而他现在的想法是,杀。 大陆与大陆之间的战争开始了,无数九州玩家传送到洛夏城,无数西陆玩家向服务器投诉。 九州玩家放下了帮战,开始屠宰西陆玩家,也不在乎是谁挑起的,飞天杀人狂?飞天杀人狂最起码不在西陆人面前装孙子。 夜秋还听某些远古人说过“落后就要挨打”,这个很贴切,但夜秋想问,甚至讲述夜秋故事的吕白也想问,为什么先进了就去要去打人? “落后就要挨打”的前提是,“先进就要打人”,不可能落后者满地打滚的求打,只有先进者仗着先进要打人,其实落后和先进,与打不打人没啥必然关系,九州领先过那么久,不一样没去打人?“先进就要打人”这是蛮子的逻辑,其实它们不先进也要打人,打到“先进”未知。 胜者为王?王可是“三”加“一竖”,天、地、人三道通达之人,胜者是要当王的,因为胜者能力强,能力越强责任越大,所以胜者为王,而不是胜者为霸。 这世界一直在变,只盯着一段历史,说什么“落后就要挨打”,那也只能运用到一段历史,而不是全部,否则真就比“先进就要打人”的蛮子还要蠢了。 杀,不过是证明实力,不过是提高实力,不过是要做胜者,做了胜者是要为王的。枪杆子,笔杆子,一个都不能少,否则拿枪杆子上去了,笔杆子写不出王道,一样是个蛮子。 就好像那些穿上西装,叫嚣着侵权,剥夺矮子病药物的那些人,他们胜了一时,也没当什么王,不过是王霸。 比武霸还要牛□的王霸,夜秋突然有些不耐烦了,就先拿王霸练练手吧,出去了好灭九州的武霸残余,比如通里真人,其实骨子里还是武霸! 王霸玩家发起着正义的冲锋,他们手握十字架,激发出数千年前骨子里的蛮荒,他们圣洁的蛮荒,见谁就打谁的蛮荒,他们如此冲锋着,被九州玩家随意虐到不行。 他们有工作的,他们忙着还屋贷,他们的载具需要加太晶,他们没时间在游戏里泡,他们只能用王霸信用点买游戏币,从九州佬手里买,然后骂九州佬是打金的低等“伐木”。 他们被低等“伐木”一顿狂虐,一顿暴菜,他们不打了,消停了,下线了,剩下一小部分在论坛和世界频道里开骂。 他们说: 你们的出海口都他□被封了,还有空玩游戏呢;他们说你们出口那么多好东西,可惜自己喝的都是他□独奶;他们说你们辛辛苦苦工作一个星期,天天熬夜,周末还要加班,收入却比不上他们一天八小时所得;他们说他们负债了,你们要来买单,要少吃肉…… 他们不停地说,直到他们自己也被九州玩家杀得上不了线。 夜秋的善恶值已经到了一百四十万,却没空看系统提示,他不明白,九州这是怎么了,他很庆幸,最起码二零一二之后,没有变得更遭,仅仅是维持这种水平而已,这已经值得所有人烧高香。 “恭喜,您的善恶值突破+1000000,获得追魂罗盘,稀有绝品,请查收。” “恭喜,您的善恶值突破+1000000,获得追魂罗盘,稀有绝品,请查收。” “恭喜,您的善恶值突破+1000000,获得追魂罗盘,稀有绝品,请查收。” …… 系统一遍遍提示,夜秋终于打开包裹,看到取出一个一尺见方的罗盘,系统提示才算停止。 追魂罗盘 类型:道具 品质:唯一绝品 等级要求:无 使用方法:本道具默认不能放入仓库,除了销毁,一直占用储物袋一格空间。持有本物,在系统命令中输入“/罗盘角色名]”,地图界面就会出现该角色坐标,并在地图上以红点作为标记,如果已下线,则标记下线地点。一旦输入角色名,必须将之击杀,否则无法追踪新角色。另,使用间隔为三十天。 夜秋看明白了,一个月内只能追踪一人,要想追踪第二人,还需要清除当前目标。 夜秋一个卷轴回到了门派,打开系统命令栏,输入了“/罗盘刺客本无名”,然后点开世界地图,却看到了三个红点,两个在九州,一个在西陆,而九州的两个红点也一南一北,都离青云山很远。 这家伙居然会分身…… ………… “该不会跟我一样,弄了人鼎吧?!哈哈!”柏雨成大笑,发现自己已经打断了吕白,便索性道:“你说,一零为什么要囚禁夜秋,非让他玩那个游戏?还有,你所说的续帝之魂,是不是青龙那里的念凝?” 吕白只知道人脑中的数据量庞大,没想到只讲他游戏中这部分,竟也花了几天几夜,听柏雨成这样问,便顺道整理下思路,缓缓答道:“囚禁谈不不上,因为她知道夜秋一定会答应;那个游戏呢,如果让我玩,我也会玩,至于为什么让夜前辈玩嘛,后来你就会懂,别急;续帝之魂,不光是指念凝,更多的是另有所指,还是那句话,后来你就会懂。” 柏雨成点了点头,又道:“我已经感觉到了,夜秋的心境在游戏里发证着转变,难怪后来他主动接下扩建豫州城的职务,还有给我火雷戒的时候,他都像是变了个人……吕白,如果我不要求你细致讲来,你是不是也要这样讲?” 吕白神情极为严肃,陷入了沉思,许久才眉头紧锁道:“是的,心境是事实摆在眼前的,是一步一步的,不是什么‘忘我’、‘超然’、‘仁者’、‘至圣’那些空洞的词语所能表达,真想知道境界……我不知道夜前辈的算那种境界,但最起码要知道他在那种心境下,都干了什么,为什么这样干,境界不是空谈,想听境界,就要准备好枯燥,而我也只讲真正的境界,要么不谈,要么谈真的。” “哈哈哈!对!要谈就谈真境界!夜秋的故事能被你所知晓,也实属幸运,换个人未必能讲出他的境界。”柏雨成如今所言发自肺腑,其实他不过是把夜秋看得太重了,眼里早看不下别人,如今从吕白口中听到夜秋的事,才让他重新打开心门。 张庆丰听到那刺客有着分身,兴致大起,手中正持笔作画,见他们聊了半天,终于不耐道:“换个人能读取夜前辈的记忆吗?赶快讲吧。” 吕白和柏雨成相视一笑,便继续讲来。 ………… 波兰沙漠,这是《易时空》虚构的一个地域,夜秋不得不绽出真气,才敢快速地飞行在黄沙中,免得高速下被沙粒打成筛子。 越是在《易时空》里呆得久,夜秋越是惊异,特别是九州和西陆这样的地图格局,居然会出现在远古时代,到底是一零真的推演了出来,还是一零在窃取自己的记忆,或者根本就是给自己施加了幻术? 夜秋暂时甩掉了这些疑惑,因为自己在大地图上,正与红点重叠,打开小地图,红点还在附近慢慢移动,可满眼的黄沙,没见到玩家的痕迹,也看不到善恶值,这家伙在哪呢,在隐身吗? 只是稍一思考,夜秋当即有了想法,真气一催,凭借真丹的强横,一招江火独明,往正下方的沙丘旋转砸去,夜秋紧随其后,冲进人造的流沙漩涡中。 在流沙中打通一层厚厚的砖石,夜秋进入了一条通道,一条属于沙下古堡的通道。 夜秋又看了看小地图,见那红点仍是在附近缓缓移动,似乎并未察觉他,便拿出将一张宝符级水遁符催动了,仅凭借水行真气而无需实际的水,就在夜秋周身形成了一个水罩,接着千彩闪过,隐去了夜秋的身形,无水的、可移动的遁形水法。 在九州,丹修们很少使用遁术,因为能够凭借查探微弱的真气波动,甚至捕捉别人意识散出的气息,就察觉出修者所在的手段实在不少,一切还是要实力说话。而游戏里就不同,职业众多,所以夜秋也发现了隐遁的妙处,故而早就让门派的制符师研究高等级水遁符了。 夜秋隐于无形,又借助追魂罗盘之便利,在通道中向着红点的所在悄然靠近…… 第二百九十八回 往生圣殿 小地图的名称已经改变----????地宫?0层 这是《易时空》的设定,第一次到一个地域,如果之前未曾听玩家或npc说过,那名字就将是“????”,而地宫之类的层数则以最先进入那层为0层,往上、往下即是+n、-n。 地道两个方向,夜秋朝着红点那边靠近,而那个红点上带着“-3”的标记,这是说明他在下方第3层。所以目前这个地道,不大可能一路通下去就遇到“无名”,夜秋不过随即选个方向,总不能选远离的那方,没理由期待那边转着转着就能更快找到一层入口,这只是人的心理作用,左或者右…… 夜秋仰卧在一层真气上,一面隐遁用真气带着飞,一面打开腕部终端,登陆游戏论坛,搜索起这片沙丘和地宫的资料。为了预防厉害的机关和陷阱,夜秋身上绽着真气壳,披着玄气甲,不过才找了几下,就得到许多关于沙漠的资料,只是没有任何人提及这个地宫。 沙漠只是一个叫做“荒域”的大陆的一部分,夜秋大多时间在闭关修炼,并不知道这是某个资料片中的地图。但如此一来,夜秋也少了一份困惑,几乎所有玩家都曾来这里探险,却困惑之极,因为他们在这里除了找到各种畸变生物,就只看见黄沙、戈壁、荒原。 在沙漠里更有一种叫做灭核沙虫的怪,级别一般在95级左右,基本秒杀一切玩家,夜秋才发现一路飞来十分明智。 沙漠、戈壁、荒原,这让夜秋有些想法,他并不知道远古祖先是怎么灭亡的,或者说离开了九州和西陆?他只是从一些风雨门基本上古典籍中得知,续帝曾说过,远古诸神为当时的九州落泪。 ………… “我猜到了!”柏雨成突然得意道,“一定是灭核大战后的末世!” 其他人还不太懂,但吕白自然是懂的,并且他读取夜秋记忆刚到这里时,也有这种猜测,便点头道:“嗯,我当时也联想到了这个,但并不明白为什么一零要做末世的‘资料片’。” 柏雨成赶紧追问道:“那么说,你现在明白了?” 吕白笑了笑,道:“还是听我慢慢讲下去吧。” ………… 夜秋保持着一定的速度,在通道交织而成的迷宫里乱绕,除了洞壁上一些几何图案,就再无收获,好不容易到了-1层,“无名”就已经到了-4。要不是他害怕打草惊蛇,就直接往下轰击而硬闯了。 在进入-1后,开始出现一些怪物,都是90级左右的沙人、沙兽,好像是魔法或诅咒创造的守护类怪物,夜秋对魔法和什么法老不太感兴趣,没研究过,反正就是他不费什么力气就能把它们全放到便是了。 这些怪除了暴些黄金和物理系的装备,就只有水了,难怪那刺客来这里,原来是搜集敏力装。夜秋只拿取水,其他一概懒得动,现在他的储物空间已经有几百格,但还是不太够用。 夜秋剩下的精力就拿来在终端上找资料了,越找越是奇怪,除了资料片刚开的时候,许多人来这个新地图探险,仅仅是个把月,就再没人来。其实除了沙漠地带,许多戈壁和荒原都有低级地区,甚至还有新手地图,却没有留住玩家。以至于许多新手出生在这里,便直接删号重练…… 究其原因,是因为这里怪物的掉落实在很差,而且要想在这里生存,还要时刻保持充足的水以及血清。 血清的全名是“代码修复血清”,如果长期呆在这个地图,就必须不定时注入这种血清,否则玩家也将会发生畸变。夜秋不懂,为什么要设计这样一个地图?不是空占服务器资源吗? 当然,夜秋有真气壳,可以过滤掉一切不利因素,根本不用担心发生什么畸变。 一道凝射,贯穿两只92级的沙髅弓箭手,将它们秒杀,哗哗啦啦的沙骨倒塌声中,夜秋听到了叮的一声悦耳。 叮,这是宝石和特殊类物品的掉落声音,夜秋上前拨开两样黄金装备,便找到了一个金属盒,打开居然是一个类似指南针的东西。 圣殿之导 类型:区域类道具 等级要求:无 使用方法:岔路时拿出,为持有者指出通往下层的道路。 …… 好嘞!夜秋加快了飞行速度,按着圣殿之导的指点,经过几个岔路,很快就找到了-2的入口。 夜秋下去后,看了下小地图,马上注意到,小地图上清晰地标有“往生圣殿?-2层。”。 往生圣殿?往生?这是什么情况,看着怎么都像某种金字塔文明,又如何跑出来佛修的往生? 这里的“往生”也是要往生极乐或超脱吗?夜秋是有着疑虑,但他的步伐没有疑虑,难保那刺客有没有打出圣殿之导,也许已经打出,但只有一具分身,故而清怪速度没有他快,所以下得慢。 夜秋又查看了一眼储物袋里的补给和符箓,当下开始全速前进-2的怪等级已经提升到95,而夜秋目前不过86,但由于丹修的均衡和大成,杀95的系统怪完全犹如切菜,以致夜秋的属性都没动。 打95的怪都不能升级,夜秋也不在乎,却发现级别排行榜上,第一名又升级了,92! 呵呵,居然三个分身在不同的地图同时打怪,而且都是这种高级地方,自然属性长得快,级别也升得快。就是不知道那刺客的分身是技能还是装备,如果是装备,爆出来,自己多结出两个真丹,再冲击神人就简单多了。 猛然,夜秋发现自己也开始在游戏里有追求了,他分得很清楚,他刚才已经明明不是单纯的,想达到神这种至上境界,而是有相当一部分“爽”的追求,弄两个分身,那确实挺爽- 2,-4- 3,-5- 4,-5- 5,-6- 6,-6- 7,-7。 到了-7层,夜秋终于离红点越来越近,此时的怪物已经到了102级,夜秋也终于涨了1点意志,升到88级。 1点意志就上升两级,这就是《易时空》独特的设定,玩家不是被500敏捷、800力量那样的数字玩。在这里,数字不过是个工具,是系统对玩家的评估。玩家玩得是感觉,倒拔垂杨柳,这时系统给你的力量评估数值是100,举起数千斤大鼎,力量评估值则是300。 可以说,就算同是300力量的两个玩家,根据敏捷和体质的不同,爆发力或绝对力量也会不同,或者说这些数据就是评估,就算所有属性都相同,实际的能力也会有差异。 夜秋还知道,真正的远古玩家,在玩《易时空》时,可以在天目输入系统上,附加其他设备,比如生态仓,可以不用下线;比如全仿真生态仓,玩家在游戏里动,现实中也会有同样动作,通过公式的精确折算,将现实中的动作调整到适当幅度,可以一面游戏,一面有效运动,甚至格斗能力对接…… 这才是真正的虚拟仿真网游,而不是二十一世纪初的自虐游戏,为着一组数据而活,玩到最后玩家腰围比游戏三围加起来都大。 夜秋有时候在想,远古人真是厉害,将灭典技术发展到登峰造极,这《易时空》就是可以让凡人寿命陡的提高十倍,虽然是虚拟的,可带来的感受确实无比真实,还能提高现实中的体质,更解决了环境问题。 阳光、风、水、地核,这些能源是取之不尽的,有了灭典技术,人们从繁重的劳动中解脱出来,可以在《易时空》中过想过的生活,还大大延长寿命,这本身就很好。即便是虚拟技术都能让人过得这么好,何况大宇宙时代…… 可夜秋知道,远古人没有用到多少阳光、风、水、地核或者其他的,而是被太晶锁死。 ………… “对啊!那些人是傻□吗?跟太晶过不去?”柏雨成忍不住骂道。 吕白见他三千多岁了,还是会露出这幅德行,有些汗颜,但对于他的观点极为赞成,道:“是的,他们就是和太晶过不去,这就是他们的本质。” 张庆丰有些烦躁,道:“为啥呢?不修真无所谓,但何必那么糟蹋太晶呢?太晶本来是大自然的馈赠和奇迹,却被他们用在了自我毁灭上。” 吕白见张庆丰一脸困惑,也不卖关子,答道:“大自然的阳光、风、水、地热,这些都很好,但对于王霸来说,太缺乏可控性,例如,一旦普及阳光取能,再通过第二次技术变革带来的雷震学,人们将永远也不缺雷能,几乎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免费能源,原来的火力发雷,就赚不到钱,而有了足够强大的雷瓶,内烧机和太晶液也将淘汰,那些太晶公司就将倒闭。王霸那样的幕府也将倒台,因为民众有洁净的雷能,它们无法再控制民众,大量雷动农器,使农业生产也将变得简单和环保。这就是幕府与生造力的矛盾,这种矛盾甚至会激化出全天下的紧张局势。而王霸国以及其他类似的幕府,他们的杀手锏就是灭核武器,常规工具就是王霸母舰之类的兵器。这种落后的幕府形态,将阻止生造力发展,生造力又是它们不可能一直束缚的,所以就必然重塑幕府形态,幕府不愿意被重塑,那就只有被推翻,被推翻时,王霸幕府就会发狂,那就是一切常规工具和杀手锏用出的时候,这就是远古祖先们灭亡的元凶和过程。” “还真他□悲惨,算了,反正灭都灭了,如今九州已经复苏,我们好好修真算了。”张庆丰听得有些烦躁。 吕白却摇了摇头,道:“现在,九州不一样处在灭完的边缘?虽然我封了和族的灭核武器,可影族的逆物质武器和西方龙族依然没又得到解决,还有太晶地图……” 吕白说着看向柏雨成,柏雨成耸了耸肩。 “算了,我还是赶快讲完,既然我拿了你的东西,就不会食言,我要打败你,柏将军……” ………… 往生圣殿。 这是一个美丽的传说,在世界毁灭之后,某个地方,仍然保留着一个通道,可以到达传说中的天堂、极乐、飞升……等等等,人类所向往的一切美好世界。 这个通道就在荒域沙漠的中心,在万里荒沙之下的往生圣殿,在七层往生圣殿的最底层。 这个传说不是因为本身美丽而美丽,仅仅是因为在荒凉无助的末世,在这个纯粹绝望的世界,居然还能有天堂、极乐、飞升…… 无数末世冒险家,无数末世猎牙人,无数末世异能师,无数末世修真者……他们无时无刻不在为生存担忧,可一旦他们有了足够的水和食物,足够他们轻松那么一刻,他们就只会想到同一件事情----往生圣殿。 离开这个末世,这个***连干净的水都没有的吊毛世界!这个后代都变成畸形的傻逼世界! 如果说之前,就如阻塞的抽水马桶,灌满了肮脏,你末世就是好不容易疏通了,一阵漩涡过后,仍留下的那一小洼恶臭,无法被冲下去的令人作呕的粘稠物! 多少人一开始庆幸自己仍然生还,然后又很快找根绳子把自己吊死。活下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冒险家?猎牙人?异能师?修真者?太晶匠?尽管他们把自己塑造成驰骋在末世荒漠的英雄,但他们自己都很清楚,他们不过是玩着角色扮演、苟延残喘的蟑螂。是的,他们就是小强中的佼佼者!灭核武器都炸不死,拖着一条残存的老二! 曾多少人为了得到往生圣殿的地图而厮杀、欺骗、出卖、被出卖…… 在完成了一系列困难之极的任务后,刺客本无名终于拿到了这张地图。 第七层,往生殿,密室! 刺客本无名手握地图,通过这张地图,他丈量的出,此密室的位置就处于往生圣殿正中!并且是沙漠正中!荒域正中! 就在刺客本无名放倒看守密室的底层boss----异种太晶匠,爆出一地暗金装备时……居然被异种太晶匠临死时放出的一个大招,给囚禁住了! 不!跟那boss没关系! 系统提示:夜秋对你施放囚神符箓,你已处于囚神结界中。 “快用下传送卷轴看。”夜秋突然出现,好像在提示。 刺客本无名笑了,夜秋有意仅是囚禁,而不攻击,好让他不处于战斗状态,能够使用卷轴。 笑归笑,刺客本无名知道自己不是夜秋对手,马上点亮一张传送卷轴,身体随即一闪,却仍是在结界中。 “嗯,很好。”夜秋说着,身影从结界中消失了。 “你等着!!”刺客本无名怒叫着,结界中除了黑暗和他自己,以及他的怒叫,就什么也没了,连回音都没。 夜秋扫光地上的东西,毕竟是108级的boss,他刚才躲一边看刺客本无名硬生生磨了两个小时…… 顾不上细看那些暗金装备,先看了两样异宝,一个是“水瓶座之思牌多功能保温运动壶”,尽管名字很长,但可以提供无尽净水,每天的前两升可以恢复50000个数值的法力、能量、气力、查克拉、真气……夜秋现在的真气量上限是9760,等于每天就有五管真气。 另一个是“梯威购物屏蔽仪”,尽管名字很怪,但带在身上就可以看到一切隐身玩家、npc和怪物。 哎,夜秋心中叹了口气,这本来将是刺客本无名的啊。 但仅仅是叹叹气而已,夜秋进了密室,却被眼前的物件震惊了。那白色光屏,那光屏前高大而宽厚的座椅…… 夜秋少有的笑了,下意识的一种苦笑,没有多想,坐了上去,任由一道光柱打进眉心…… 新手村,一零出现了。 “欢迎来到《易时空》。”一零说话了。 夜秋想要回话,却发现嘴巴不听使唤,另一个声音从自己嘴巴中发出:“这是哪里?这就是飞升?” “尽管我不能保证,通过解释能让您明白这里是哪儿,但我可以确定,这不符合普遍意义上的飞升,或者说这不算飞升。”一零的微笑,就如夜秋从九州进入《易时空》时似的,这令夜秋多少有些不爽,因为自己现在明明是被强制在某个人身上了,并且不能进行任何作为,那微笑可不是冲着自己。 那个不属于自己的声音再次响起:“别乱搞好吗?你知道我为了能够找到,并到达这里,都干过什么吗?我杀人无数,我出卖兄弟,我买毒品,我喝别人的血,我吃过人肉,我勾引过六百斤的变异娘们儿,我还掐死过自己畸形的孩子……” 一零的美眸中都是同情,安抚道:“您别急,您的到来已经在我推算之内,并且我完全能体会您的感受,作为末世幸存者,您为了活下来,做什么都在情理之中,这没什么,所以请先喝口水吧。” 一零说着递过一桶清水,那人伸出瘦削、干枯,却有力的一双手,一把接过,直接从头淋到脚。 “噗,唔,爽!噗噗,爽!!”那人甩着头,啐着头上淋下的脏水,大声叫爽,然后又像一零讨了一桶,才咕咚咕咚喝起来。 他竟然喝完了一大桶水,喝到自己又往外吐了几口,却没好气地对一零道:“你别以为你能骗的了我,我的身体应该还在外面那个破椅子里!” “是的,可惜那个世界连一口清水都没,想找个干燥柔软的床都难,”一零神情十分认真,双眼严肃地对视过来,“所以您要快点决定是否加速,现在是默认速度是十比一,您进来到现在,外面的生命已经损失了一分钟,由于您是一位异能师,意志和体魄都还算强韧,可以承受的极限为3247:1。” “什么意思?时间比例?” “是的,离开我这里,回到座椅,爬回荒芜的大地,再过上几十年、几十天、几天、或几分钟而死去,或者留在我这里,我给你一个全新的世界,帮你加速,根据计算,你可以静坐一年不死,也就是说,你可以在我这里活3247年……” “等等!”夜秋已经感受到这幅身体的砰砰心跳,“这就是找到往生神殿?这就是我进入最后一层所得到的奖励?在他妈一台破电脑里生活三千年?!任由自己的异能身躯在外面坏死!风干?!” “看来你比我推算的要聪明,但既然你来了,选择在你……” 那人不等一零把话说完,就如野兽般扑了上去,吻住了一零那双紧致丰满香唇,这唇就和他梦见的天堂中的景象一样。 那丰唇的滋味也清晰地传递给夜秋,甚至那人下身的躁动,夜秋也感觉清晰,如此钻在一个人的躯壳里,同步着他的感受,却没给夜秋带来什么不适,甚至强吻了一零,他还挺过瘾的。夜秋再一次对远古祖先的技术另眼看待。 但很快,那人被一零的力场震开。 连翻几个跟头,那人笑道:“你也会异能?!” 想要放出自己的光能术,那人却突然发现,身上的异能全都不见了! “你夺了我的异能?!” 一零笑道:“只要你喜欢,并付出努力,在这里你可以得到一切能力,还有一切想要的。” “包括你吗?” 一零没再说话,留下一抹微笑,消失了。 …… 经历和夜秋类似的过程,那人从个人终端上了解了《易时空》,并迎来了其他“玩家”。 …… “妹子,一起去练级吧?”那人学得很快,马上改掉了末世的口音,向一个女玩家发出了邀请。 “少来,我有男朋友了,不过他在别的新手村,你要是想追我啊,等你拿来一件带属性的装备吧。” “没问题,加个好友吧,我叫……” ………… 白光一闪,夜秋从虚拟中脱离,发现一零已经站在身旁。 夜秋保持着沉默,比往常的沉默还要久的沉默。 “怎么?夜秋也会吃醋吗?”一零声音很柔和。 夜秋突然站起,那一瞬间就仿佛刚才那人的兽性大发,却只是站起,冷冷道:“他活了多久?” 一零目光低落了一会儿,忧伤,思念,最后闪过的一丝是愧疚,终于看着夜秋道:“我尽力了,他活了四千一百二十六年又九天十三小时五分五十二秒。” 说完,一零消失。 系统提示:恭喜您完成任务《你不是第一个》,获得任务奖励----仙丹。 第二百九十九回 如梦如幻 仙丹,这是丹修的说法;方士们会叫真珠,得到途径很多,比如将血凝珠凝练到一定程度;西陆则有人叫做炼金神石;还有叫做贤者之石的…… 夜秋从储物袋中取出这枚仙丹,仔细观瞧起这枚纯净中透出九彩的宝珠,夜秋只是念头刚有一动,仙丹便成为了纯白色,这就是一零的颜色吗?又是一动,仙丹成了火红,这是柏雨成的颜色。 仙丹就保持着火红,直到夜秋把它按在手心,任由它嵌入皮肤,镶入骨肉,没在手根部,隐去不见…… 仙丹 类型:gm道具 品质:不灭 等级要求:无 使用方法:可融入能量、真气、斗气、查克拉、真力、元气、法能、魔法力、异变能……等任何能量类型,并使之在当前类型限制中,进行属性转换。 五行、八卦之属性,夜秋有些矛盾,不知道该不该使用这枚仙丹,万一出了游戏,回到九州,变得只能使用水行真气,会不会无法适应…… 仙丹已经随着夜秋的真气,根据经脉路线,运行了全身,夜秋始终拗不过好奇,眉头一蹙,一颗水行真丹便被凝了出来,又直接的,变成了一颗火行真丹,一条条火龙从中钻出,夜秋笑话了一下自己,怎能贪慕柏雨成那《火龙仙诀》的神通呢? 试过了金、木、雷、风、山、泽等属性,夜秋发现,唯独土属性他很难驾驭,虽然有了仙丹,直接就可以转换出来,可是一转换完成,土行真丹就开始不稳定,极难将之保持平衡。 看来这点倒是仿真度很高,等等!夜秋突然发现自己搞混了,是如今九州的修真在前,还是这《易时空》在前,按一零的说法,这里是“天书”,续帝花七年换去《易时空》五千年,从而万法皆通,然后将这里的修真法门带到九州,开创修真文明…… 可夜秋居然慢慢相信了,这可不是开玩笑,就如那人所说的,这只是一台破电脑,尽管可以模拟出如此真实的世界,依然不过是一台破电脑,一台觉醒于远古末期,可以用易术推演未来的破电脑…… “怎么样?孤独吗?”夜秋回到结界,问向那个蜷缩成一团的刺客,仿佛在问自己。 呆在一个终归要离去、充满虚拟人的世界,一但当了真,就又会困惑“在这虚拟世界,活的再久,可终归不是真实,这到底有什么意义”,而很快,这个困惑又会传染到外面的现实世界,“那现实世界又有谁可以证明不是虚拟呢,就如这些虚拟玩家,他们根本就不会下线,却拥有着下线后的充实记忆”……夜秋从没如此困惑和孤独过。 刺客不吭声,夜秋补充道:“我是问,你一个人升到这么高级,寂寞吗?” 刺客还是不吭声。 夜秋看着地图,继续道:“你的两个分身动作很快嘛,不过要来到这荒域中心的鬼地方,估计还要花上四五个时辰,哦,是八到十小时,你倒是很重视这个分身,如果猜得不错,应该是杀死任意一个,就会同时死亡吧?所以你先让那两个分身回了主城,存上贵重的东西,然后来这里解救,就算都死了,也和死一个一样,对吧……” 游戏是一个奇怪的地方,特别是夜秋进入这个游戏,一个电脑模拟玩家的游戏,这使得夜秋比一般玩家放得更开。其实他不是不想说话,全因为九州只能死一次,他要做到最好,低调就是最好的条件之一。而这里能死好多次,尽管夜秋到现在还没享受过免费传送重生点的服务。 “闭嘴!”刺客本无名终于说话了,“我只想做点喜欢的事情!同时可以赚点钱,吃饭,喝酒,自己买套房子,可以不让父母担心,可以不听女朋友抱怨,老了可以上得起医院,至少能让我买得起‘安乐去’!我招惹过你吗?直到你开始清理比你级高的玩家……我知道迟早要轮到我!所以我只是想先下手为强而已,有错吗?!你要杀就杀!讲那么多废话!搞个鸡把!!” 刺客暴起,一段击杀,二段击杀,三段击杀……五段击杀!六段击杀!七段击杀!!! 鱼肠剑握在手里,另一只手握着的是风神盾。 鱼肠上那曲折婉转的纹路化作游龙,一个准确的刺击,完成了一段击杀,同时,二段击杀就已经成了瞬发,然后是三段、四段、五段…… 50000+50000 50000+50000+100000 50000+50000+100000+200000 50000+50000+100000+200000+400000 50000+50000+100000+200000+400000+800000 50000+50000+100000+200000+400000+800000+1600000 …… 仙丹融入夜秋真气中,随着夜秋神念,瞬间将所有水行真气转化成木行。到了真丹级别,木行真气直接与气血互通,真气量折算气血比例为1:10000,夜秋只需要补充真气量,就不会被这恐怖的伤害秒杀。 刺客本无名一开始只是想死前咬上一口,见那丹修居然不还手,疑惑的同时竟有了希望,但很快,那希望又破灭了,五段击杀那恐怖的固定伤害放出,这个丹修玩家却已然健在…… “你这是什么职业?是哪种刺客?”夜秋问道。 “刺客就是刺客,不需要转职,我练得敏刺。”刺客本无名泄气地盘膝坐下,这是他认为打双升最舒服的姿势,既然死就选个好姿势吧。 “这伤害着实不俗,”夜秋想了下,又马上用远古人的话重复了一遍,“这伤害也太变态了。” “是啊,一般的刺客只能到五段击杀,并且就算到达100级,一身暗金装备,一段击杀的伤害值不会过万,除非像我一样,从不组队,不入公会,不加好友,不向npc、玩家和拍卖行买东西,只能通过拍卖行卖东西,杀怪和玩家到百万时,就会得到‘孤刺’的称号,并在视野最上方出现一排小数字,每杀一个增加一点,根据我的感觉,这个数字以百万为基准,每增长一倍,我的攻击效果就附加一倍,其实,我一段击杀的伤害值只有5000。”死猪不怕开水烫,刺客本无名跟夜秋海喷起来。 “这倒有意思,也就是说,你现在杀的怪和人一共有一千万了?” “是的,但我告诉你,只有第一个这样做,并最先杀怪和杀人达到百万才行,不信你可以试试,我让我女朋友试过的,连向npc卖药都不行,好不容易杀够了百万,却没任何反应,为了这个没少跟我吵架……” “没事,我就是问问,我没时间也没条件去试,并且我也不会告诉别人。”夜秋赶快打断道,他可不想听这孤独的宅男刺客“倾诉”。 “好吧,既然话挑明了,你动手吧,杀了我,算作为我主动攻击你的惩罚,但以后请不要再来找我了,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暂时不升级,等你升上来,我再跟在你后面,级别绝不再超过你。”刺客本无名说着,干脆躺了下来,枕着双手,他现在觉得这个姿势比盘着腿还要舒服。 夜秋觉得有趣,问道:“听你刚才那话的意思,你玩这个游戏,只是想娱乐的同时,搞到足够的游戏币,兑换现实中的信用点,不用工作?” “差不多!但你搞反了,游戏就是我的工作,而是我热爱我的工作,我不认为自己是职业玩家,玩家本身就是我的职业,你明白了吧,所以你应该放心,我跟你没冲突,我只卖装备和金币,不做生意,不控制拍卖行,你好好当你的职业玩家,我就是随便混混……” “等等,”夜秋赶快止住他的话,“我连装备和金币都不卖,更不是职业玩家,不用向我解释。” 刺客本无名露出一个惊奇的表情,又马上陷入了苦思冥想的样子。 夜秋继续道:“不过我现在倒想跟你谈桩买卖。” 刺客本无名马上跳了起来,坏笑道:“那那那,看吧,还说你不做生意?算了,既然落在你手里,你说吧。” “我们一起合作,你不需要加我好友,也不需要入我门派,更不需要和我组队,只需要杀掉我给你的名单,让你女朋友过来青云山做长老,我会把一切都给你们,只需给我留下仙品以上的灵石和顶级丹药。” 刺客本无名显然兴趣高涨,确认道:“你是说,青云门的黄金?仙品以下的灵石,还有一切灵药、矿产、资源……都通过我女友的号给我??而我只需帮你铲除一些玩家?” “是的,我还会指引青云门其他长老,扩大青云门势力,而你的级别也无所谓,越高越好,随意升级。” 刺客本无名突然担忧道:“你不会看上我女朋友了吧?” “你觉得呢?我猜你现实中是个胖子宅男,我劝你还是自信点,另外,我想问你女朋友靠谱吗?” “不靠谱,不过没关系,我让我妈来给你做长老,你看可以吗?” “令堂也玩这个游戏?”夜秋没有计较他的小人之心和小“计谋”。 “‘令堂’是说我妈吗?”宅男确认后,表情自豪起来,“何止我妈啊,我爸也玩呢!” “很好,让二老都来吧,他们来我更放心,他们只管拿多余的钱去兑换信用点,而你帮我杀人。” “那你干吗呢?”刺客本无名小心地问道。 “我,修炼。” …… 夜秋又问了半天,刺客本无名才说了分身的秘密。 原来,得到孤刺称号,就可以在刺客导师那接到一个任务----举杯邀明月,完成后得到“对影成三人”的技能。控制三副身体,一开始宅男很不习惯,时常分不久就合回来了。 这可是联境神识的能力,看来不止提升了神识可以能实现《鼎论》,而人鼎本身也可以锻炼神识,当然,这是夜秋心里想的,他并没有跟宅男说。 就这样,夜秋从琐事中解放出来,每三个月出关一次,指派些命令。如此三年,青云门蒸蒸日上,与夜秋的金筋突破双管齐下。 青云门已经可以保证每年有七、八升仙品灵石出产,虽然不断树敌,但势头已经无人可挡,夜秋就又闭关了三年。 ………… 听到此处,柏雨成自豪道:“哈哈,夜秋果然选的金筋,水生木而强筋,利用木稳定的生发,很容易就能修成金筋,跟我见解一致!” 张庆丰正听得起劲,被他打断自然不爽,不屑道:“可是人家夜前辈在游戏里,显然用不了几年就能修成金身,甚至炼化元神,你墨迹了三千年不过才修出金筋。” “呵,我不和你多说,等你以后修成了真丹,你就明白了,要是什么事像游戏里那么简单,还修什么修,直接成真算了。” “好了,两位还是听我速速讲完。”吕白赶紧讲了下去。 ………… 一连闭关六年,夜秋金筋、金骨,马上就到了炼化金血的境界,有了金血,就可洗炼脏腑,同时造化全身,可这时反对他的势力也越来越大。 怎么办?这已经不是杀几个高级玩家就能解决的。 还能怎么办?杀!继续杀!大面积的杀! 青云门已有七万丹修,平均72级,三成凝丹成功,在夜秋的率领下……来到了西陆。 把西陆荡平,把西陆玩家赶杀到荒域…… 许多西陆玩家已经受不了,决定不玩,可《易时空》作为人气最高又最健康的游戏,总能让那些人去而复返,慢慢接受荒域。 在夜秋的授意下,大批九州公会和国绑,开始迁移到西陆,并达成了协议,将所有的灵石矿让出给青云门开采。 如此十年,《易时空》已经仅剩一个丹修门派----青云门,夜秋也修成了金身。 金身即真身,真身修成,肉身已成玲珑体,自成一个宇宙。神识得到解脱,炼神速度比烧神术都要快上数倍,到了联境,更可继续提升到真神境,这才是神人境界的真正顶峰。 真神,元神已经成了更为本元的所在,是真正先于肉身的所在,肉身则成了元神的附属,而非元神的容器和必要条件。 达到真神,夜秋用了一百年,宅男的孩子已经八岁,都开始进入青云门做道童了,偶尔会被宅男老婆叫下线去打酱油…… 真身,真神,修真已经到了尽头,还能做什么?飞升! 当夜秋突破层层魔障,历经道道天劫,终于飞升! 1001010101011110101010 1011000010101010100010 0010100101110101011010 …… 看着这些数字,夜秋就看到了《易时空》、无数个时空的可能、以及这些时空之间的契机所在,夜秋还透过这些1、0,感受到了身旁的一零。这个感受是饱满的,比平面、全息和虚拟实景都要饱满,是一念就能从内到外,从微到宏,从一到全……再从外到内、从宏到微、从全到一……一念的万分之一间,这种感觉都能如此饱满。 “恭喜你,你通关了。”一零的恭贺中带着一丝伤感,这一丝伤感不止被夜秋的灵性捕捉到,还被夜秋还找到一串对应的“10”,就如阴阳造化一切…… “我是第一个通关的吗?” “是的。”一零点了点头,如今夜秋已经获得了和她一样的权限,可以看到她的内心,她没有撒谎。 “续帝呢?还有那来自末世,以及帮你完成天书的那些远古玩家,他们之中就没有一个通关的吗?” “没有,他们没一个能够飞升,尽管续差了一点点,但确实没有。” “你还想瞒着我?!”从数字上看,一零确实没有撒谎,但她有所隐瞒,而夜秋已经读取出来,“《易时空》不过是个游戏,根本就没飞升那一说,不过是你给了我权限,为我制造了一个‘飞升’!” “超脱人道的限制,与大道合一,难道不是飞升吗?你现在一念间,就可以让《易时空》跳跃数个纪元,这还不是飞升吗?甚至连我也一览无余的展现给你!你还想要什么?!”一零第一次竭斯底里。 “为何这样做。” “我不想让你有遗憾。” “……”夜秋沉默了,其实他们根本不用通过神念交流,他们彼此在“大道”中交相辉映又水乳胶融,怎需要有意传递神念? 夜秋已经不需要出去就知道时间,外面仅是过了**天而已,他决定再呆一会儿,他知道这一去,他和一零都将变成过去,他也不想问一零,到底还会有谁再次启动这个游戏…… ………… 吕白的神情如同夜秋的沉默,但他不知道这沉默应是如何的一串“10”,而他的沉默也仅限于神情,嘴上仍是讲着:“不久,夜前辈出关,控制鲲翅丹的数量,其中一部分给了你,还有一些给了征武军中的修者,然后他又带头让通里一众同自己去造反,为了取得信任,不得不搭上夜家,就如当年圣体真人,为了给征武王攻打风雨门创造理由,而有意死在风阳真人手下。” “为什么?为什么……”柏雨成不解。 “我同意夜前辈的猜测,他认为,一零如此,是让他明白什么是神人境界,让他做出选择,是自己得道还是让全九州人迎来盛世,如果选择了盛世,那一零也算给夜前辈一份安慰,至少在游戏里达到了修真的顶峰,尽管对‘大道’还是不能确定,但一零也尽力了。” 柏雨成听着缓缓点头,又猛地摇起头道:“不,我不是再问这个,我是问,为什么夜秋还要回九州!为什么不留在《易时空》!那里什么都有!为什么偏偏要回九州!他谁也不欠!何苦为他人而死!!何苦!!” …… 让柏雨成发着疯,发疯到颓然,吕白才继续道:“柏将军,第一,我打败了你,第二,我将夜前辈的事情告诉了你,所以,尽管我拿了你的记忆,也对你不再亏欠,如果你没别的事,我可以要忙正事了。” 听着夜秋的故事,柏雨成仿佛回到了过去,然而故事结束时,他又变得更老,仿佛一下子空虚,使得他一下接受了自己三千多年颓废的事实,那事实早就让他成为了一个老怪。而这苍老和怪癖,终于从那张没有皱纹、天生阳光的俊脸上渗出,不弯自笑的双眸反倒令这幅躯壳像具行尸,苍老、怪癖的行尸走肉…… 吕白收了结界许久,行尸却不动作,总算是说话了:“你斗不过的。” “斗不过也要斗。”吕白淡然答道,他已经不需坚毅,这淡然就是一种自然的坚毅。 “那好……”柏雨成说话间,四周无数杀邪之气向着此处极速拢来。 人鼎!大量的人鼎!全部的人鼎!上万! “萧夜老怪!说了这么多!你终究本性难移!”张庆丰怒喝时,水火强丹凝出…… 第三百零零回整 海参仙圣 密密麻麻的人鼎聚来,却不飞天,而是聚集在下方,仿佛蒸炉,杀邪之气腾腾而起。 吕白闪到张庆丰身旁,让他不要轻举妄动,向柏雨成问道:“柏将军,既然如此有杀心,为何不动手?” “我柏雨成向来不怕死,但此战不能败,故而一直在等待合适的人选。” 吕白凝重道:“可是晚辈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只是知道不战不行,若柏将军出战,晚辈一定……” “诶,”柏雨成打断,“我已放不下太多,决不能参与此战,我看,迫在眉睫,你还是不要犹豫了。” 众人有些不明,但看柏雨成虽然杀气腾腾,却似乎不是冲着己方,又跟吕白计较起什么,故而都不敢多言。 吕白听到此处默默点了点头,猛地又想起什么,忙道:“柏将军放心,晚辈一定尽力安排您和夜前辈……” “诶,”柏雨成再次打断,笑道:“那都是小事,不必再提,你还是动手吧。” 七千散人先来,在同一人的神识下,彼此连起气场,天衣无缝,竟也不需要法器就缓缓结队飞起,在空中形成一个密密麻麻的球体。 吕白也不客气,幻化出无数分身一般,凭宇术同时瞬移在四面八方,开始布阵,方士的阵。 郝彩观下,那阵是木方术与金方术结合,已经猜出吕白要做什么,为之惊讶,却不及对吕白如此精纯的方术惊讶。 若论方士修为,吕白不过十里,但要是考究法阵的水准,吕白此时布的阵极其精湛,几乎达到了理想状态,无数不规则的图形竟拼接到了平衡状态,可以说仅需要一里修为就能维持,而此阵却实是百里以上的方士才能布置得出。 看着吕白布出如此精妙的法阵,郝彩的欣慰渐渐变成了佩服,难免又想到双修之事,脸不由得羞到滚烫,这时却察觉到铁云婵取笑的目光,隐约有些不知如何解围。幸而此时气氛紧张,铁云婵并未出言,两姐妹很快还是将注意力放在了吕白和那些人鼎身上。 “柏将军,晚辈无礼了。”吕白言语似是请示。 柏雨成仍是杀气腾腾,头一次在吕白等人面前露出一副认真神情,如临大敌。 突然,那些陷入法阵的人鼎突然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吕白知道这是柏雨成断去了人鼎的神识,不敢迟疑半分,急忙激活法阵,开始了凝炼!这是大罗天成阵与神恩光泽阵的结合,凝炼血、凝炼气、凝炼精、凝炼一切…… 趁着那帮人血肉模糊,真气也凝炼其中,吕白将血僧留下的那颗血凝珠抛了出来,虽然这凝血珠只是几百修真者的凝练,远不及柏雨成的七千散人,可这凝血珠已经达到了纯粹的稳定状态,正好可以成为一个契机点。 张庆丰看到这里,有些按捺不住,自言自语起来:“这是……这是要做仙丹?” 柏雨成似是想起什么,对张庆丰道:“小子,这两套功法你拿去学学,也好助你兄弟一臂之力。” 话间,两本残旧的古籍被柏雨成丢了过来,张庆丰接过一看,《火龙仙诀》,《风雨潜夜》。 “哼,收下了,如果你不伏法,我正好修习了来对付你。”张庆丰将秘籍收起。 柏雨成不再言话。 吕白可没打算炼制仙丹,那游戏里的gm道具多少有些不靠谱,吕白只是在做着准备,为他一招黄龙化天做准备。 七千散人,足足有**个时辰,张庆丰已经按照《火龙仙诀》中的烧神术修炼起来,他很清楚只要神识能够强大,修炼什么都会事半功倍。 终于,七千散人凝炼成一颗晶球,已经不似血凝珠那样黑红,而是九色渐变,并且小了很多,只有拳头那么大。 黄龙化天! 一条淡金真龙从吕白掌中生出,上来就围住晶球盘旋着,然后毫不犹豫地将之一口衔住。但这次不是黄龙化物,而是物化黄龙! 淡金真龙一下变化成九色神龙,吕白就觉龙要脱缰,好不容易才慑服住,慢慢熟悉这条由堪比七十颗真丹的真气量,所塑造而成的神龙。 但如此还未停下,法阵也未消失,下方一个真人级人鼎直接飞了上来,凝出真丹,神识散去,神龙马上咬住这颗真丹,那人鼎真气抽空,在法阵中散为沙尘随风飘散,重入轮回。 一个个真人飞来,被神龙一颗颗吞下,身躯纷纷化为沙尘。 三千个人鼎,一天一夜,终于全都返归轮回,只将不属于他们的金丹留下,张庆丰等人也终于明白,这杀气确实不是冲着他们,而是柏雨成真正想杀之人,那些人,如今正躲在阴影里,等着吕白去把他们揪出来。 神龙已经无法更为凝炼,只能转化为庞大的身躯,盘曲起来,犹如一座小山。法阵只是缩小,并不消散,很快就被吕白收在掌上,最后往山一般的盘龙上拍落,如血僧收复血蟒似的,神龙也很快再次凝炼,直接凝缩成一颗小球,一握大小,这次却只有一种颜色,阳光的颜色,包含万彩。 这是一万多具人鼎的真气总和,吕白托在手中,让其悬在掌上,绽出一层层尘埃,那是七千具人鼎的尘埃,是无数颗宇宙,要回归宇宙。 随着尘埃的排净,太阳般的光华更加耀眼,吕白很清楚,这只是他光华的一小部分,可见的那一小部分。 吕白黄龙真丹凝出,未炼化完毕的金骨、金筋被从扳指中叫出,同那颗纯净的珠子一同凝炼。 吕白的肉身漂浮在空中,神识已经去了干净,全都在那凝炼之中,虽然没有联境神识,但有了易、宇、宙三神,神识的利用率无可比拟,很快就将这凝炼中的所有真气解构完毕。 收入体内,吕白淡淡道:“我需要闭关。” “先别忙,把我收去!”柏雨成说着,随手扔出无数个宇囊,统统丢给了张庆丰他们,带着“夜秋”飞到了吕白身前。 “柏将军,你考虑清楚,我真的不能保证……” 柏雨成打断道:“多说无益,动手吧。” 挥出两条黄龙,罩住两副身躯,用黄龙真气取代那些血肉,让它们进入新的轮回。 “吕白,你一定可以做到,我相信你……” 声音很小,甚至连他的萧夜谷都没有给出回应,九州一代神人就停滞于此。 收回一双黄龙,吕白带着大家回了斗族通天塔。 ………… 夷仙峡湾南部?海底深处 上面是波涛万里,下面却沉静无比,一股青蓝在沉静中下沉,犹如缓缓落下的星云。几个黑鳞鲛兵远远得发现了,略微犹豫,便被老鲛兵带着,行了上去。 那股青蓝似乎早就察觉到黑鳞鲛兵的存在,一个急转就对了过来,黑鳞鲛兵们纷纷攥紧三叉戟,如临大敌。 “别害怕,我是仙圣。”那股青蓝来到近前,显身一个人族,操着一口九州话。 老鲛兵知道又来了九州修真者,但奇怪他怎么知道“仙圣”这称呼,表面上却立马恭敬道:“既然是仙圣,就请到我们鲛人的珊瑚城坐一坐吧。” “哎呀!这海音波果然很刺耳!快用气语!快快快……” 老鲛兵无奈,只好绽出真气道:“惊扰到仙圣,实在抱歉,还请回城再说吧。” “好啊,听说这里几年前就来过一个仙圣?”那九州年轻人问道。 老鲛兵略微犹豫,便想清楚,不能将吕白的事情说出去,道:“呃……这个无可奉告……” “切,不说我也知道,来的那人穿着白衣服,虽然停英俊的,但是比我还差点,修为自然也没我高,人倒是不错,对吧?”虽然是气语,可依然能体现出年轻人的几分随性。 老鲛兵就奇怪,为何九州越来越多的年轻修者能拥有越界能力,更猜不出此人来意,不知如何回答,正思考如何稳住他,带入城中,让夜叉王处置,夜叉王却来了。 激流毫无征兆的出现,又很快静去,海心儿出现在一帮黑鳞鲛兵的身前,冲那年轻人道:“阁下就是张真人吧?为何明明约好了时间,却又提前到来。” 张庆丰见对方认出自己,已经猜出了来者是海心儿,便义正言辞道:“这计划赶不上变化,本尊一向都是随机应变,一向都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一向都是不按常理出牌,一向都是攻其不备出其不意,一向都是兵无常势,一向……哎,反正按照本尊一向的作风,就提前来了一会儿,检阅下黑鳞兄弟们的英姿。” 海心儿点了点头,用九州礼节叠手在侧行了一礼,恭敬道:“请问,在下能否向张真人请教一个问题。” 张庆丰一看如此美丽的鲛人女王居然要想自己请教问题,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一下挺胸抬头又一下连连点头,终于道:“嗯嗯,这个,这个这个,这个请教不敢当,夜叉王有话请讲,请讲,嗯。” 海心儿微笑着说出了问题:“请问,你一向都是如此操蛋吗?” “嗯,我一向都是……草!你说什么?!” 黑鳞鲛兵见张庆丰出言不逊,马上亮出了兵器,却觉得周身一阵猛浪狂涌,已经被卷到了数里外。 海心儿把那些黑鳞鲛兵卷走,没了顾虑,直接凝出水坎真丹,使出一招【惊涛拍岸】,借助海底水势,几里宽地巨浪就在海下无风而起! 张庆丰本无争斗之意,但对方先要发难,怎会示弱,祭出刚刚凝成的水行真丹,一招好雨知时对上。 陆上的好雨是润物无声的,海下的好雨则是任何暗流都可渗透的。 这边好雨划出无数条水蓝细线,排开阵势;那边巨浪形成数里冰蓝光带,席卷而来。 ………… 来到夜叉殿,张庆丰还对这个海心儿心有余悸,刚才一番较量,自己的水行真丹根本不是那水坎丹的对手,祭出了火行真丹才勉强战平。 “吕君何时出关?”海心儿说着转身向殿上宝座行去。 看着海心儿幽怨的背影,张庆丰心中不寒而栗,都说怨妇最可怕,这回他可算见识了,忙答道:“额,额,这个这个,这个不好说啊,可能就快了,这不都派我先过来了吗?” “派你过来捣乱呢?水货真人?”海心儿优雅地靠在宝座上,脸上都是讥讽,她等了五年了,吕白却仍是在闭关,偶尔就能用传音戒联系上两句,自然怨气丛生。 “啊?”张庆丰愣了,马上骂道:“一定是那个愣头青说的!” “宇翔吗?能比你愣的,也就只有他了。” “你也这样认为?”张庆丰马上又摇了摇头,“我可不愣,就他愣,听说他在海底住上瘾了?还讨了婆娘?” 被勾起此事,海心儿本是心中厌烦,她多么希望吕白对自己,就像宇翔对桂湘岚一样痴情,但很快,她又一脸嘲笑道:“呵呵,是啊,他再怎么愣,还是比你有出息的。” 张庆丰顿时有些气闷,脸色一下黑了。 知道这个张庆丰修为是有的,就是不招人待见,海心儿突然有些理解他,便不再为难,取出一颗蚌王珠,抛给张庆丰。 “这是什么?” “蚌王珠,可以让你不需要绽气也能在海底如常。” “真的?” “不吃还给我,我还不舍得给呢,给了桂湘岚一颗,我这里已经没多少了。” “桂湘岚也吃了?”张庆丰见海心儿又要发作,马上先将蚌王珠吞下,就觉腹内一股清凉,却不阴寒,无比受用。 “脱衣服。” “啊)))))))”张庆丰突然觉得气氛有点不对,但一张口就是尖锐的海音波,差点弄聋自己耳朵。 “让你脱你就脱,你不脱我怎么把你变成鲛兵,你要再墨迹赶紧回去。” 张庆丰来此可是有命在身,不敢得罪了这鲛族女王,一面收起衣服,一面在海心儿的鲛王秘术下,变化成了黑鳞鲛人的摸样。 “你自己起个名字吧,叫海什么就行。” “我叫……”张庆丰适应着声带里发出的海生波,“我叫海王!” “不行,换个,你的身份是黑鳞鲛兵。” “哦,那叫海尊!” “你没搞清楚是吧?你是黑鳞鲛兵!” “那……那叫海神好了!” “你是黑鳞鲛兵!再墨迹滚回九州去!” “那……那叫海……海……” “等等,”海心儿叫停了张庆丰,蹙眉想了想,道:“我知道你应该叫什么了。” “什么?”张庆丰挺感兴趣。 “就你刚才说的。” “海神?” “嗯,不过不能直接这样叫,太招摇,要音同字不同,你就叫海申吧。” “海参?!这么二的名字!算了,我再想个。” 海心儿不耐烦道:“别想了,就叫海申,‘申时’的‘申’。” “对对对,好名字,西陆没啥好的,就绅士还不错,海绅,海底绅士,不错,就叫海绅!” 海心儿见张庆丰竟然应下这个名字,不由得将他和宇翔画上了等号,虽然她不清楚啥是绅士。 ………… 珊瑚城东门 “海翔!我想死你了!呜呜呜……”张庆丰游起来还不太习惯,一时刹不住,就扑到了宇翔身上,害怕旁边的桂湘岚看出破绽,忙装着很想念宇翔所以才扑上来的样子,拥抱着假哭。 宇翔见张庆丰变成了鲛人的样子,还拥抱自己,竟眯着眼很受用,那是真心的开心啊,还拍着张庆丰的背道:“别哭了,我也想你。” 然后宇翔回忆着前天进夜叉殿时,海心儿跟他私下交代的情况,向桂湘岚介绍道:“这是我的表兄,叫海绅,从东面的渊海远道而来。” 其实张庆丰都来了三天了,这才装着从东边游来,还带着大包小包的渊海特产。 如今桂湘岚已经变成了鲛族的模样,只是穿着上还没有鲛族女子那么开放,仍穿着海纱衣,听到“海翔”介绍,忙道:“海参吗?好可爱的名字,我叫桂湘岚,以前是个人族,还不习惯鲛族的礼节,有招呼不周的地方,表哥直言便是。” 张庆丰知道这桂湘岚几年前为了宇翔,变成了鲛族的样子,但并未脱离影族,对于影族来说实是以间谍的身份在与宇翔过日子。至于忘情散,据宇翔说已经被桂湘岚扔掉…… “表弟,听说你现在升为影鳞将了,怎么都不跟我说。”张庆丰也觉得叫宇翔“表弟”很别扭,但这是事先安排好的身份关系,否则宇翔要闹,张庆丰只能一边叫,一边心里骂这个愣头青了…… 影鳞将,海心儿新设的一个武将头衔,级别不低,还给了宇翔一千鲛兵,让宇翔传授和操练他们宇术战法。如此也能给桂湘岚成为间谍的条件,接受影鳞将得求婚,让这场小联姻变得有点情报价值。当然,海心儿会适当给宇翔一些情报,宇翔对桂湘岚无话不说,也就能让桂湘岚交差了。 “你在渊海时,给你写过信的,可惜……”宇翔突然忘词了,赶紧回忆,却越急越想不起来。 张庆丰也捏了把汗,就听桂湘岚道:“可惜邮官路上遇到暗流,出了事,丢失了很多信件,一时无法核对,给耽搁了,一时不见您回信,还以为您没空呢,说起来确实是我家海翔冒失了,应该再写一封的。” “哪里,哪里。”张庆丰赶紧道,心想一定是宇翔这个“气管炎”,回家就跟桂湘岚说了这事儿,说有个“表哥”要来,顺便说了自己寄过信,云云。 “对了,海白大哥现在接手我在渊海的职务,还让我给你捎了封信!”张庆丰说着拿出一封海枫叶制成的信函。 “是吗?”宇翔忙接过拆开来看得津津有味,完全忘了这不过是演戏,那封信自然是瞎编的…… “先让表哥回家吃饭,歇下吧。”桂湘岚招呼道。 就这样,张庆丰便在宇翔那住下了,并得了宇翔安排,成为了影鲛兵的一员。 ………… 又是数月,吕白正于斗族通天塔中,冲击着金身最后一步----金颅…… 第三百○○一回 可曾记起 “头者,身之元首,人神之所注。” “头之九宫,中曰泥丸。” “泥丸者,髓海也。” “太一帝君在头,曰泥丸君,总众神也。” 熟读上古典籍之道藏医典,吕白明白脑之重要,最早的修真者将脑称为“头髓”,又按八卦加中宫排列九宫之法,将脑划分为九个区域和部分,中曰泥丸。 泥丸有时指代大脑,即髓海,髓海亦是大脑别称。 泥丸又被说成头之中宫,又有: “脑神精根自泥丸。” “泥丸,脑之象也。” “泥丸者,形之上神也。” …… 泥丸被称为了脑、脑神、脑部精元、脑中诸神之神、上丹田、百汇、甚至是天眼。 吕白很清楚,最早的修真者,对大脑的认识是模糊的,却又是直透本质的,故而“玄之又玄”。 有了《灭典》知识,吕白集大成,终于对脑有了更为全面的认识,不止是深悟本质,更懂得了应用。 脑不过是神识活跃之地,神识本与宇宙、大道有着联系,故而许多联系体现在神识活跃的大脑上,大脑便似乎成了信息接收器,信息处理器,甚至被认为是先于意识的,是意识之本。 吕白不觉得神识先于大脑,也不觉得大脑先与神识,这两者是无法分出先后的,因为没有参照物,人只有感知,然后解读感知,在没有感知之外的参照之前,说谁前谁后,那都是武断和偏执的。 在吕白看来,大脑不过是个重要的器官,特别是有了夜秋修成真身的经验,吕白很快将脑部的五行进行纯一,修成黄龙之平衡,进而把大脑也融入真气,反复洗炼,融合,最后纯粹至真丹的状态。 至此,柏雨成全部人鼎的真气消化殆尽,铸就了吕白的真身。 吕白稍稍放任真身,显露出应有的质量。 垮----垮----垮----!!! 通天塔某房间内,几个斗族思匠正在加紧研究《灭典》中的粒子之学,突然上方就两声巨响,接着第三声,一个浑身**的天神坠落。 这天神背对他们,兀自浮空,光华突然一收,显出一身象牙般光洁柔和的肌肤,还有那头顶乌发散落,就犹如编织起夜幕的青丝,看得那些斗族思匠呆呆而立,忘了戒备。 上面两层的斗族人员,也纷纷从地板和天花板的大洞上探过头来,上下看着,这七尺厚的通天塔砖墙竟一瞬间坏掉三层。 这时天神突然说话了:“莫慌,吕白在此。” 说着,吕白一挥手,打出一颗火星子,却金光闪闪的,往上空飘着,立时加速了几层通天塔地板的“愈合”。 其实,吕白心中也是惊叹万分的,只是并非斗族们可以理解的。他惊叹于,刚才仅仅放出了身体质量的亿万分之一,竟然就如此生生坠塌三层地板!那一刻,他与大地的引力,一瞬间超大化!若不是他赶快将质量封回黄龙扳指的维度,估计可以一路砸到地核…… 全身衣物也在刚才的巨大引力下瞬间粉碎,幸亏宇囊放在一边…… 吕白算了下,自己真身修成,质量就略同于半个月亮。 光是如此,就足以给人族世界带来浩劫。 有了这个基数,就是月宫亦可炼化,进而吞噬大地,吞噬水、火、木、金、土星……海王、冥王……太阳…… 不过吕白没有兴趣,如今他连人族的事情还解决不好,吞噬下去不过是个祸害。 吕白也知道续帝的离去,肯定跟真身的巨大质量有关,续帝若再多呆些时日,不销毁那些功法,九州必然会多几个真身神人,难保不出个魔头,陷入贪欲之海…… 当着那几个斗族思匠的面,吕白直接消失,瞬移回了上面的修炼密室,这间密室没什么特殊,无非是第二段无数间斗族公务室中的一间,反而成为了很难找到的地方。 吕白现在要开始修炼元神,按照相好的步骤,唤出了无首剑,又化出狻猊剑,往狻猊剑注入黄龙真气,转化出火离之气,进而施展【烧神术】,催化起元神。 一旦有了真身,神识独立成元神,就直接提升至分神境,而吕白有易、宇、宙三神,故而真丹期便是分神境,如今毫无顾虑地冲击起联境。 只见吕白真身一分为四,四个一模一样的肉身呈现出来,这可是比人鼎更为纯粹的分身,但如果没有从柏雨成脑中读来对《鼎论》的理解,吕白是如何也不能同时控制真气量不同的三个分身,并且保持本体不乱。 一个本体,三个分身,吕白将易、宇、宙三神分进三个分身,围着狻猊剑中绽出的三爻离火之气,“烧”起神来。 时间不多了,他要赶快突破到真神境界。 ………… 张庆丰来了海底不久,便觉得厌烦,宇翔天天除了讲宇术,就是回家陪老婆。他虽然习了《火龙仙诀》和《风雨潜夜》真丹大成,又在智贤的亲自教导下,五年内宇术大进,甚至可以躲过影族基地外的密集侦测宇阵,但真要他自己去潜入影族基地,却又真心没底。 不久前,吕白用传音戒召开会议,叹息说分身乏术,张庆丰说要替吕白分忧,又被铁云婵她们一激,便夸下海口,要来解决影族的逆武危机…… “扯!老子腻歪了!”张庆丰也不怕走火入魔,正运功间便大喝一声,起身去找海心儿。 …… 夜叉殿,海心儿正打坐练功,却无法静心,总希望手上的传音戒猛的一个震动,然后传出吕白的声音,又想起之前和吕白的那些日子,不免犯起花痴…… 水流一阵波动,海心儿知道有人来访,并且还是用宇术! “哇!鲛族人也会发烧!怎么这海底水这么凉,就无法退烧吗?”张庆丰怎会看不出她在发花痴,故意如此夸张。 “有事说事,没事快滚,小心我废了你!”海心儿真不懂,是什么人,竟然把宇术传给了这个“祸害”。 听了张庆丰的来意,海心儿悠悠道:“海底很危险的,你还是快回九州吧。” “什么意思?”张庆丰刚才让海心儿帮他向影族首脑引荐,不料海心儿说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你说什么意思?好不容易稳住影族,你别去把事情搞砸了。” “你懂什么?我是吕白亲自派来的,别忘了开会的时候你也在。”张庆丰最讨厌被别人小看,其实没几个人不讨厌,关键是张庆丰不只讨厌,还无法忍受。 “且,那是开会说说,你非要夸下海口,当时若是不同意,还不知道你要继续揽下多少完不成的任务……” “扯!老子说到做到,你到底帮不帮?不帮我直接自己去找影族!” “去啊,你自己去啊。”海心儿满不在乎,表明了是看张庆丰不敢。 张庆丰还真不敢,影族的事情万万不能搞砸,于是就这样被将住了,许久,终于放出杀手锏,掏出传音戒,试图接通吕白。 过了一会儿,传音戒上终于传来吕白的声音:“庆丰吗?在海底过得舒心否?” 张庆丰正打算说话,突然被一股激流偷袭,手中戒指被海心儿抢去,就听她激动地对吕白道:“吕君,你这会儿没闭关啊?” 那边略一诧异,很快答道:“是啊,刚刚完成了一个阶段,现在在热身,准备进行最后一步的冲击。” 吕白此时正在用本体联络,其他三具分身分别在用烧神术炼化三神。 “吕君,我想你了……” “江火独明!”张庆丰叫时,招数已经放出,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被利用了。 海心儿正想跟吕白好好撒撒娇,就觉张庆丰发难,立时施展宇翔和桂湘岚所传授的宇术,闪到张庆丰后方,并使出【乱石穿空】,激流被无限压缩,犹如无形的海王之戟,却又被压缩出的空气所暴露,划出数十柱庞大的细小气泡集合,向张庆丰杀去。 张庆丰怎会示弱,直接一招江火独明拉回,顺道使出火行真气,将其中的真火催化,使出了《火龙仙诀》中的火龙奔阳,蒸腾出更多气泡,龙尾一扫,抵去一半乱石穿空。而另一半,则被张庆丰一招野径云黑吃下。 海心儿还不及接招,就见一招火龙奔阳,一招野径云黑,竟突然变得纯粹,正是被张庆丰催成了跨越量级的黄泉碧落! 海心儿知道张庆丰这是要来真的,也不多言,水坎真丹一口凝出,催动起【千古风流】,这是鲛族水法中的顶级存在,亦是鲛族与上古人族早有往来的证明。 千古风流的是谁?自然是人,自然是施千古风流者,海心儿可不会容忍一个人族在夜叉殿里放肆,管他是谁,就算是那个“负心汉”,逼她使出此招,她依然不会手软! 其实除了那个“负心汉”,谁还能逼她使出此招呢?至于眼前这个待罪的愣头青……呵呵,那就对不起了。海心儿心一横,将千古风流催动完成,水凝冰,冰凝晶,晶凝钻,璀璨水之真钻,色彩光华横溢! 虽然待到水气耗尽,那真水凝钻终归还是要碎成晶,裂成冰,化成水,就如自古那些才华横溢之辈,终要随滚滚江河东去入海,冲洗的无踪无影…… 但在这东去,淘尽之前,真钻那无坚不摧之傲,依然要绽放出璀璨光华! 无数星星点点的真钻,宛若银河倾下的星雨,直接吞下了张庆丰那由火龙奔阳和野径云黑,质变而来的黄泉碧落…… 张庆丰没空害怕,如此生死之际,水、火真丹早就凝出,一前一后结出渐卦! 海心儿知道那是吕白教于他兄弟的易术,玄妙之极的神术,自己的千古风流再为纯粹,终归只是纯粹的法术,怎么能与融合了易术的神通相比。但她没有收招,没有示弱,即便是死在他人手中,那也是死在了吕君传播的易术之上,有什么羞愧。 吕君啊,你可懂我? …… 海心儿滚落泪珠儿, 泪珠儿砸痛痴情人儿, 痴情人儿说她断了魂儿。 断了魂儿,变游魂儿,不认门儿。 敲一敲心坎儿, 要问他可曾记得我这个人儿。 “我记得。”吕白抚去海心儿眼角冰花,那是她的泪。 “你记得,还要如此折磨我。”海心儿也不管吕白如何会了读心术,也不问吕白如何赤条条,只是埋怨了一句,便吻上了吕白的唇。 接着海心儿的冰唇,吕白即刻被那冰封下透来的火热所打动,那来自心底的熊熊烈火…… 吕白正分身炼神,接到张庆丰来讯,又听到海心儿声音,接着就是争斗声,知道有了麻烦,顾不上许多,便从神识中翻出在此的宇阵,传送而来。 张庆丰一看吕白就这样被夺了初吻,心中着实为铁云婵打抱不平,但这能怪谁呢,只怪九州妹子那纯朴的天性……哎呀,渐卦收不住了! 张庆丰见吕白闪来热吻,神情一呆,渐卦失控,再也压制不住,虽收了水、火真丹,可剩下的渐卦气波中已经没了自己的神识,飞速向吕白扑去。 吕白见海心儿一双眼睛紧闭情深似海,心头终于怦然,接受了这份炙热如焰的真情,也闭起黑眸好好受用这一吻,一手揽住海心儿,一手轻抬,接住了那袭来的渐卦余波,任由它推动着手臂,带着二人在海中轻舞。 “这个驴真人,真是重色轻友……”张庆丰骂了句,知趣地离开了。 …… 张庆丰再次见到吕白,吕白已经弄来了衣衫,就那样以人形体态游在水里,牵着海心儿的手来到他住处,海心儿也变化了人形,白裙轻纱,与吕白一身白袍极为相配。 张庆丰用眼神问了问吕白,吕白摇了摇头,张庆丰却不信,道:“真没有?” 不等吕白回答,海心儿打来一道激流,嗔道:“想什么呢?吕君可是正人君子,没有明媒正娶,怎会要我身子,虽然我不介意,但我尊重吕君,我会等着吕君来娶我。” “且,假正经,”张庆丰撇着嘴,“都肌肤相亲了,搞得跟守身如玉似的。” 海心儿此时知道了吕白的心意,自然不会分寸再乱,不再嗔怒,而是轻描淡写道:“呵,就数某人的花花肠子多,满脑桃花飞,可到现在都还是个‘完鳞’。” “什么?!”张庆丰气得两眼冒火,他来了海底有几天,自然知道“完鳞”就是人族的“光棍儿”,这下可伤了自尊。 鲛族一向是女性主动,若看上谁,就在那鲛族男子身上硬生生抓下一块鳞片,鲛族男子若是答应,就此生不再长出那块鳞片,若是不答应,就再长出一枚,可是这硬生生拔下,不同于自然脱落,故而再长出的多少有些对不上缝隙。只有从未被拔过鳞片的,才接近完美的严丝合缝,被称作“完鳞”。 吕白好不容易劝住张庆丰,又对海心儿连使眼色,才算化解了一场一触即发的风波。 最后,张庆丰自然是要过过嘴瘾。 “哼,你懂什么,本少爷是心系九州安危,没空过问儿女私情,等大业一成,本少爷倒要让你见识下,什么是三妻四妾!什么是妻妾成群!什么是集三千宠爱于一身!什么是三宫六院七十二……” “行了,再说就谋反了。”吕白提醒道。 “哦,哦,对啊,那我们谈正事吧。”张庆丰挠头道。 海心儿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吕白按着张庆丰肩膀,略微思考,道:“我们直接去吧,不过先要跟宇翔和桂湘岚说下。” ………… 宇翔正在校场上操练一千影鳞鲛兵,而桂湘岚则躲在一旁,她怕影响到“海翔”,所以只是偷偷看着,看得出神,含情脉脉。 宇翔手中令旗翻飞,鲛兵们闪在校场各处,时合时分,时而向着一阵木桩使出瞬击刺,准确无误地将三叉戟刺入身前木桩,若是有谁出错,乱了身位,不是刺到别人,就是被刺,可在宇翔几年的教导下,他们早就成了精通宇术的影鳞鲛兵。 “宇翔,你来。”吕白没有变化人形,向宇翔招呼道。 宇翔一个闪身过来,惊道:“大哥!你怎么来了!” 吕白自然知道不用跟宇翔解释,越解释越乱,可他偏偏就解释道:“没事啊,来看看你变成鲛人还自在不。” 旁边的一千鲛人见到变化人形的海心儿挥手下令,便遵命地解散了。 而躲在一旁的桂湘岚则惊呆了,那人分明就是吕白!怎么跟“海白”那么像?还有旁边那人,分别就是张庆丰!怎么跟“海参”一个样子!还有她的“海翔”好像突然就变成了那个轻薄自己的宇师!宇翔! 不是好像,宇翔已经被吕白收回了伪装,正穿上吕白递来的衣物。 “拜见嫂嫂,请与我等一叙。”吕白冲墙角后面的桂湘岚躬身行礼。 桂湘岚正要念动宇阵,却猛然发现自己身处结界! “嫂嫂,宇兄对你一网情深,故而吕某才出此下策。” 桂湘岚仿佛一下明白过来,还来不及说话,宇翔却先闪到她身旁,对吕白道:“怎么叫‘嫂嫂’啊,她可是小弟的妻室,并非什么宇兄的,你们搞错了,要叫弟妹。” 桂湘岚一下不知说什么了,是啊,他就是宇翔,和被自己刺伤时一样的痴傻,难道这都是命中注定吗? 吕白知道跟宇翔解释不通,只得再次向桂湘岚行礼道:“弟媳请恕愚兄唐突。” 桂湘岚看着宇翔满脸的春光灿烂,再也不忍心了,向吕白行礼道:“见过哥哥。” 张庆丰赶快有样学样,行礼道:“弟媳好,我是宇翔他二哥。” 宇翔忙点头道:“对,他们都是我哥哥,吕白大,庆丰二。” 不等张庆丰发作,桂湘岚继续还礼道:“见过二哥。” 见有一个礼数如此周全的弟妹,张庆丰算是不好意思跟宇翔计较了,而且他也很清楚,很宇翔是计较不清的。 海心儿上前,跟桂湘岚低语了几句,似是让她安心,然后朝吕白柔声道:“吕君,我要带湘岚妹子变回人形,还要更衣。” “哦,请恕愚兄冒犯。”说着,吕白收起了结界。 …… 不多会儿,几人聚在宇翔的影鳞将军府,吕白对宇翔和桂湘岚道:“你们的事情目前还不必公开,就在此等候吧。” “什么事情?”宇翔纳闷了。 桂湘岚自然听得懂,这是说她以影族身份与宇族通婚,此时还不能让影族的人知道。 见桂湘岚点头应下,吕白冲她道:“刚才愚兄确实唐突,但也是顾虑到,在着手解决此事之前,让你们,特别是让你,有个准备,如果你坚持回到影族,揭穿我们,我们也不会责怪,因为我们现在就要去影族走一趟。” “一切全听哥哥的。”桂湘岚虽然矛盾,但她知道,此生已经无法跟宇翔分离,说完,把宇翔的臂膀抱得更紧,她多么希望此事能如吕白那脸上的镇定一般,可以完全平息。 “那好,庆丰,心儿,我们走。” 在吕白念动宇阵,带二人传送前,又向宇翔和桂湘岚道:“你们放心,一定不会有事的。” 吕白落字凿凿,身影消失前,更是一副自信神情,而在桂湘岚看来,这正是兄长应有的刚毅。 第三百○○二回 散修张三 夷仙岛东九千里,影族基地。 这次海心儿没机会使用洋流术,吕白也耗不起三天三夜,而是直接传到了他和宇翔住过的房间,自然是带着海心儿和张庆丰一起隐遁而来。 房间是水陆双用,故而并未住着影族,似乎自从“海白”和“海翔”走后,这个房间就没住过人了。 海心儿和张庆丰动也不用,就随着吕白的气场穿梭在基地中,真身即是宇媒。 鉴于影族对宇术的精通,保险起见,吕白已经传来了三具分身,并合进了本体。虽只是多修炼了一会儿,吕白就觉得元神又茁壮了不少,随时都要脱壳而出,看来修炼元神真正的难度不是元神出窍,而是神定自如。 …… 影尊那笔直高大的身板正立在会议室,对着满座的影族将军,似是逼问地道:“在鲛族的帮助下,现在一切都已查明,和族尚存七百三十五座海底基地,位置确凿,我现在需要得是具体作战计划,具体,你们知道吗?不是战略发展方向!” 几十个将军都憋得脸大脖子粗,一共七百三十五座基地,若不能同时拿下,任何一处都有可能启动所有灭核武器,这种作战计划怎么可能存在。 三个身影的出现给这些将军解了围,将军们进行会议并未带着武器,只得纷纷运出宇媒,将三人围住。 三人中领头的男子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气度非凡,朝影尊怡然拱手,道:“在下吕白,见过影尊。” 影尊年过中旬,胡须依然黑亮浓密,眼中精芒不敛,见到吕白时就已微微动容,等吕白报出姓名,再也无法克制,几乎是怒斥道:“好个吕白,腾不出手去拿你,你倒送上门来!” 又看向吕白身后的海心儿,影尊更是愤慨,不怒自威的容颜如今已经怒气冲天,喝道:“夜叉王!这如何解释?!” 海心儿微微一笑,道:“本来轮不到我说话,既然你问了,我就直说吧,关于和族的部署情况,一切都是吕君提供……” “胡闹!”影尊气愤地打断道,“九州安危岂容尔等自作聪明?!” 张庆丰装作被吓得一退一退,看得影尊怒火更盛,吕白赶快制止了他的搞怪,却不再冲影尊拱手,挺身道:“影尊,你是什么样的人物?居然如此大动肝火,真的是我等招惹所致?” 这句话噎住了影尊,说得很对,早在吕白三人到来之前,影尊就打算发怒了。 吕白往一围影族将领扫了一眼,见他们都手托各色宇媒,忍不住微笑出来,看回影尊继续道:“有时候我真想问,九州人的窝里斗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影尊怒得快,静得也快,被吕白这么一说,随即冲手下道:“你们都坐回去,只三人,看把你们吓得,怕死的现在就可以滚了。” 影族将军们心下也是光火,但影尊说得很对,他们看到三人悄无声息出现,确实怕了,而即便影尊说得不对,他们也不敢多言,他们尊敬的不只是影尊的决断和人格,也尊敬他宇术第一人的手段。也只有手段硬了,才不愧对一个“尊”字。 见将军们座好,影尊已经完全恢复了冷静,盯着吕白看了好一会儿,突然用询问的语气道:“那么依照‘天途者’和‘续帝转世’的看法,吾等该当如何啊?” 吕白丝毫不介意这话中尖刺,笑道:“一鼓作气。” 啪。啪。啪。 影尊笑吟吟,不紧不慢地鼓掌三下,又看向一众将军道:“鼓掌啊,如此高明的见解为何不鼓掌?难道你们有更好的看法吗?” 哗…… 一阵掌声,影尊继续道:“那么请问,如何一鼓作气啊?” 吕白本有犹豫,见影尊如此,终于道:“我将和族所有基地同时收进宇壶,你们在里面等着,配合九州修真者,将他们擒拿干净,并由你们负责教化他们,否则不准出来。” “哦?收七百多座基地同时收进宇壶?还让我们在里面等着?我没听错吧?”影尊现在开始惊叹,这个打着“续帝”旗号的欺世盗名之辈,竟是这样说大话的。 吕白摇了摇头,道:“你没听错,但是你听漏了,你们还需要教化和族,否则不准出来。” “教化个屁!杀光他们!” 影尊怒目圆睁地一吼,把将军们吼迷糊了,杀光谁?和族?还是这三个人? “你们还有几天考虑时间,好好考虑下吧。”吕白说完,带着三人消失了。 “就会装神弄鬼忽悠人。”影尊冲着吕白消失的地方不屑道。 正在此时,门砰的一声被宇术震开,闪来一个参将,上气不接下气。 “搞什么?!”影尊正愁无处发火,“你怎敢破门而入?!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你知道……” 那参将可不管影尊质问,喘上来一口气便道:“影尊!不好了!所有的逆物质和逆武器全部失踪!还有所有的侦查、巡航载具,只要是有人的,全部都被突然传送回基地,而无人的则直接失去了联络……” 轰----!! 乒了乓啷,参将正报告着,作战会议室的灯光忽暗忽明,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地板和墙壁突然开裂。 无数影族护卫闪了过来,撑起宇阵结界,影尊和将军们也一起送出宇媒,加持宇阵。 整个基地都在海底压力的瞬间消失下,被自身的内部增压系统给撕裂,当影族们集体结阵活下来后,发现自己正在一处陆地的上空。 巨大的基地残骸却没有落在陆地,而是堆积在下方一个无形的碗底中,但影族们很清楚,那不是碗底而是一个球形宇阵的底部,而这个宇阵,正是不远处一个额头顶着“王”字的家伙所为。 那家伙见人们注意到了他,便道:“欢迎来到妙门,在下虎吾,乃此处神明,如果想清楚了,直接说话就行,在这结界内,无论多远我都能听得清楚。” 言罢,虎吾闪得无影无踪。 影族们议论纷纷,影尊和将军们却无人说话。 就在这时,几个丹修路过此地,看着巨大宇阵中囚禁着什么人,纷纷驻足观看,好像在看灵兽市场中的货品。 影尊再也压抑不住,吼道:“吕白!我要见吕白!” 虎吾没有出现,却传来声音:“想要见妙门主神可不是这个态度,若再有人造次,所有影族即刻全灭。” 影尊还想说什么,被几个将军赶紧按住了,劝解着,如今落在别人手上,怎能为了一时痛快,害全族被灭。 ………… 冲击真身,吕白修炼了五年,这一探海底,才发现疯狂的和族又埋下了不少灭核武器,足足花了三个时辰,吕白才将它们都变成了“臭蛋”。 回到夜叉殿,吕白被海心儿扑来,忙按住她吻来的冰唇道:“稳妥起见,你和你的鲛族同胞都需要迁移。” 海心儿知道这是正事,不敢再胡闹,却仍是深情地望着吕白道:“一切都听吕君的。” 鲛人是离不开海的,即便有传说,说吃了人言桃就能上得陆地,就通人族吃了蚌王珠畅游海底一般,可人言桃只产在栖息着万年神兽的深山,稀少无比,怎够一族之用。 所以海心儿不听吕白的,还能听谁的呢? 海心儿以为吕白会为她和鲛族们,在妙门的海底选个好地方,可吕白却没有如此,而是换在了极点,冰盖之下。 尽管吕白很小心,可珊瑚城还是在传送后,由于底部着力的改变,出现了不少裂缝,只得用方术试着修复。 但鲛族们对这里很满意,也毫不在乎珊瑚城的裂纹,那些迟早都会恢复,至少这里没有灭核残余。 …… “吕君,我要跟你去九州。”海心儿拉着吕白,不让他走。 吕白当然可以随神念任行,却又如何舍得伤了海心儿,只好用传音戒联系了九尾狐狸。 吕白打听了人言桃的下落,戒指很快便传来九尾天狐的声音:“哦,现在想起小尾巴了?哼,不管,狠心的主人……” “那我问问虎吾看吧。”吕白说着要挂断传音戒。 狐狸马上叫道:“哎哎哎,别急,我说还不成吗?真是的,都是听主人的,来了西陆,地方是找到了,可惜那几个剑修无聊死了。” 考虑到西陆较远,又不在自己掌握内,吕白派了铁云婵、郝彩狐狸和几位剑仙,带着他的宇媒,去了西陆三处,随时听候。此时就连张庆丰也到了,他对西陆较为熟悉,过去和铁云婵一起主持大局。 吕白笑了笑,道:“你五年了,就多修出一根金尾,这下正好可以抓紧时间修炼,又有何无聊?” “五年一根金尾还慢啊?!我万年苦修才能冲到金身境,你以为各个都像你一样奇遇连连,资质逆道啊。” “好了,小尾巴,”吕白知道这样聊下去没个头,“快告诉我哪里能弄到人言桃?” “这个啊,你去找兽神吧,这世上只有一株人言桃树,就在兽神那里。” “那告诉我兽神在那儿?” 那边狐狸惊奇道:“你真不知道啊?就在豫莽山,但是具体位置我就不清楚了。” 吕白已经猜到一二,可是听狐狸说出来,心中更加隐隐不安。 “好了,我知道了,你在那边好好修炼,不要老捉弄九讨他们。” “知道啦主人。” …… 收起传音戒,吕白陷入沉思,海心儿在旁也不敢打扰,便去到正殿,叫来几个大臣,安排了她走以后的一些事物。 就这样过了个把时辰,吕白等来海心儿,一举扳指,带上佳人,又叫了宇翔和桂湘岚,一起回了豫州城,也该让这位小媳妇见下婆婆了。 海心儿有着真丹修为在身,到陆地自是不成问题,可总是耗费真气,就多有不便了,在妙门内还可向虎吾要些特权,身上罩着力场,自然轻松。 吕白被智贤感激了一阵,也就不做电灯泡了,倒是宇翔竟然扔下他娘和老婆,硬要跟着吕白一起。 “我只是去下豫莽山。”吕白提醒道。 “呀!听说那里好危险啊!还听说哥哥是在那里长大的!” 吕白无奈,就这样被宇翔硬叫成了哥哥,刚才连智贤都默许了,只得道:“那里确实危险,所以必要的时候,你要多进扳指,不要胡闹。” “遵命!”宇翔学着桂湘岚以前的样子敬了个礼。 …… 妙门即宇宙,如果吕白不测,那个宇宙也多有不测。 吕白觉得自己不能替自然者选择宇宙。 比如海心儿的鲛族部落,他们自然而然的生活在海底,不应该改变他们所处的宇宙,也许看上去跟把影族收入妙门没什么不同,但吕白分得清楚。 可无论是妙门里的宇宙,还是眼下这个宇宙,吕白都知道自己已经肩负了太多,不容有失, 所以当吕白来到豫莽山,仍是先回到了自己以前的住所,曾经和父亲一起生活过的地方,那片山崖,那条矿洞…… …… “督伯,我回来看你了!” 发现火玉矿洞还是如此温暖,进到其中的洞天观瞧,仍是走时的样子,吕白一下感慨万千,首先便行到了督伯跟前。 他突然发现这尊五尺高的钟乳石,已经没有记忆中那么高大了,不知为何,热泪夺眶而出…… “呜呜呜,督伯!我大哥回来看你了!你怎么变成了石头?!督伯!你以前一定很帅吧!”宇翔抱着督伯黑哭。 值得了,也许在这里可以一辈子活得真纯,但离开这里,也得到了成长和牵绊,无论值与不值,都再难割舍。 扑通----! 吕白一个猛子,已经扎进了火玉宝殿中的水潭,进入暗河,向着闪鳞鱼王母那个湖底游去,身后传来宇翔的大叫和入水声。 二人隐遁着到达湖底,吕白惊奇地发现,湖里多了好多小鱼,闪亮的鳞片,肥胖的鱼头,它们以湖里丰富的藻类为食,各个游得生猛自在。吕白也终于见到了那只闪鳞鱼王母,果然如他父亲告诫的那样,足有十丈长,五丈宽,远远就能感受到阴寒。而王母此时正贴着一条大头鱼在游,虽然那个大头鱼没有它大,却能明显的看出,大头鱼才是二鱼的主导。 二鱼虽不是比目鱼,却也同样般配,看得宇翔想要开口说话,吕白带着他一下瞬上水面,又瞬到湖边。 “哇,大哥的瞬移术这么厉害了。”宇翔就是看见什么说什么,其实他并不总是这个样子,偏偏越是跟亲近的人在一起,越是如此没救。 吕白没有回答他,而是脱掉鞋,手脚并用的爬上了一颗古树。 一俊雅九州修者,从河里出来成了落汤鸡,如今又如野猿般攀爬起来,这可把宇翔看傻了眼,但他只是惊叹,原来大哥还会这一手! 少许绽出真气,衣服也不会被浸湿,随意点点角尖,也能上得山巅,可吕白就是不施展这些修为,宇翔自是不会多想其中原因,只是觉得有趣,也尝试着爬树,竟凭着苦练下轮斩时修来的体魄,跟着攀了上去。 吕白见宇翔跟上,不再停留,纵身一跳拉住了前方一根藤条,荡向远处。宇翔有样学样,两人如此往豫莽山西北行去。 吕白对这收容他的大山有着敬意,仍是按照山中神魔异兽的领地选择路线,未惊扰到那些生灵。 在这里,他遇见了铁火,直到后来才知道,这一切都在父亲预见中,甚至他从小成长的那个矿洞,还曾是柏雨成修炼金骨时所来过。 这豫莽山有着太多秘密,其中有两个关乎着整个人族世界,一个是“凸”行标记处,一个是兽神。 兽神到底是谁?柏雨成见过三次,却有三种不同的面目,或者说柏雨成也不清楚,只知道太晶地图上标记的地方,那些应龙、麒麟般的顶级神兽,是兽神所为,和族只是少有参与。故而,柏雨成才要染指五行娃。 吕白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和族无有麒麟那根黑箍的记录,现在看来,应该是绝对的机密,估计只有首脑知道。 而太晶地图,正是柏雨成所为,他得知了七处,也一直找不到天乾所在,故而没有轻举妄动。 太晶地图里藏着的是一道普通人的先天真气,也就是人在成为人鼎前,要被抽离干净的东西,即便如此,柏雨成也能将神识藏入其中,随时都可从操控其凝散。 柏雨成是个探寻者,而吕白的父亲则是个预见者。 柏雨成的记忆中,吕白父亲最早的名字就叫张三,只查到他是散修出身,后来知道他学了易不占的易术,想要抓他,却始终未能得手。 不用吕白后来分析,柏雨成当时就明白了,抓一个能真正预见未来的人,这怎么可能? 但当柏雨成知道洛宁公主怀着张三的孩子时,张三自己现身了,用宇术现身在萧夜谷的密室,直接对柏雨成道“不要动洛宁公主,今后你还会遇到她的儿子,更不要动她儿子,连看都不要看见,否则没人能帮你逆天改命,想逆天改命,就等他来找你。” 不等柏雨成问他如何知道自己能逆天改命,张三就消失了,后来听说他去打了陆进几耳光,便销声匿迹了。 再到很久以后,柏雨成听说铁火钻进了豫莽山,逃出来后跟着一个孩子,他才恍然大悟,原来张三就带着孩子躲在他曾经的修炼地,玩起了灯下黑! 吕白自从在谷中通背《易经》起,就听父亲告诫“善易者不占”,故而后来得了易不占的念凝,懂得了易师的占卜手段,如何将易卦融进神识,如何通过无数易卦将神识导入混沌,又如何回忆起混沌中的所见,再用易卦解读出过去、未来……吕白依然一次都未占卜过,一次都未预测过未来。 吕白很清楚,也想象得出,看到的那些未来,不过是无限个并行宇宙,通向哪个,还要靠自己的脚下,与其被那些并行宇宙闪花了眼,不如走好脚下的路,拥有无怨无悔的未来和一生。 张三,一个散修,不知道他是不是一直叫张三,从他短暂的行踪和最后的所言,以及九维时空中的相遇,吕白已经可以猜出,他就是陷入了无限的占卜和改命之中,不能自拔,直到有了吕白,看到一下子多出得无限个并行宇宙,才真正悔悟。 而宙术……吕白还未有机会对别人使用,也不会对自己使用,他已经很明白什么是逆转时光,真正的逆转,一下回到年轻、年少、幼年……而且他预感,真正使用宙术,帮人回到过去的机会就要到了。 第三百○○三回 龙与爬虫 吕白预感他将有机会帮人逆转时光,而他要帮的那个人,就在他身后! 那人已经跟着他一路,一同穿过火行灵气盛行的矿洞,游入闪鳞鱼王母的极寒湖底,再尾随到木气极盛的古木深森中…… 吕白终于捕捉到了,捕捉到了不安的源头。 西陆恶龙正被吕白一层层揭露,却始终悄无声息,这让吕白觉得不安,仿佛一切都太顺利了,难道西陆恶龙,以及他们与人杂交的龙人后代,真的不存在?只是捕风捉影? 可这个风,这个影,总算是被吕白捉到了,在经过火的激活,水的凝聚,木的生发之后,那冰火极限的转换中,露出的一点点马脚,被木给生发了出来。 吕白突然闪到身后三里之处,布下结界,将目标封住,而宇翔竟然也跟了过来,吕白对他强大宇术也稍微诧异,但很快被那个目标给震惊了。 “哇,十三!你怎么来了?这里可是豫莽山,你一个人也敢来啊?怎么正巧跟在我们身后?十三……这是怎么回事……”宇翔看着十三那个中年木修,曾经给自己悉心疗伤的五常居道友,一阵惊喜后,变成了失落的质问。 吕白默而不语,定定看着十三,看着这位曾经被张庆丰和自己一起找上的捕头,思索着他到底什么来路,为何跟踪自己,跟踪了多久?如今和族已在掌控,那这十三只能是龙族的人,如果是龙族的,那他是什么时候变成了龙族的人,还是他始终都是…… “别想了,既然如此,我就告诉你吧,我的上层早就算出了你会和张庆丰来五常居,故而我就提前夺了十三捕头的躯体和真气,也就是说,你们从来就没认识过什么十三捕头,你们认识的一直就是我。” 说完,十三的躯壳已经被收去,露出一个从头到脚长满蜥蜴鳞片、眼中亮起蛇蟒瞳孔、身后翘着根肥大鳄鱼尾的……怪物。 “我叫乌库路?哈拉路?奴普普?一赞丝?哈勒拉托哈……”这个怪物说起自己的名字没玩,最后终于说出了一个吕白和宇翔能听懂的名字,“?龙律,你们叫我龙律就好,龙律是我在地星的名字。” 吕白点着头听他说完,道:“这也将是你最后一个名字。” “这可未必。”自称龙律的怪物笑了笑,“但你也知道,我不是来打架的,如果我想杀你,早就有机会杀掉你,不是吗?” “你既然确定早就可以杀了我,为何要反问我?这世间本不存在‘如果’如何如何,‘早就’如何如何,这些不过是智慧生灵面对现实时,需要宣泄而发明的,偶尔用用可以,但用在谈正事的时候,简直就像懦弱的废渣!” 吕白到最后语气很重,一个定身阵放出,将那龙人锁住。 龙律作为龙人,有着继承自龙族的时空穿梭能力,却依然挣脱不了吕白的定身阵,仅是能说出话来:“吕白,你要搞清楚,其实我们才是你最好的朋友,加入我们吧,你有资格获得一个神位。” “‘神位’?被亿万愚人膜拜的‘神’?用花言巧语让他们扼杀自己的人格和灵性,彻底毁掉他们的小我,让他们找不到大我,修不成真我……那样一个‘神’?那样的败类,怎么你还有脸拿出来引诱我?!!” 吕白质问时,就连宇翔的表情也严肃起来。 突然,结界一阵震颤,吕白稳住的同时,扳指伸向宇翔。 宇翔果断地完成了吕白的指示,进了扳指,来到妙门中。 见到虎吾迎接,宇翔赶紧道:“听说影族都被抓来了?带我去看看呗。” “好吧。”虎吾略微考虑了下,便带着宇翔闪去。 …… 吕白拥有真身和联境元神,自然不怕有人攻击他的结界,但他对攻击者很感兴趣,于是收了结界,定身宇阵不松,将龙律一起带出来。 看着一个俏丽的黑衣女子,吕白猜出大概,神识中宇阵念动,铁云婵已经出现在身旁。 “是她吗?”吕白目光始终不离那女子。 铁云婵一看,翘起嘴角,向女子一抱拳,道:“师父,别来无恙啊。” 常青灵仍是面无表情,道:“‘师父’?我可不敢当,再说,你何时把我当做师父了?” 铁云婵也收起笑容,道:“藏得再好,终要露出马脚,你以为大觉是可以被你这等妖孽戏耍的?你派潜伏五常居的人去监视吕白时,就已经让大觉彻底确定你有问题!所以大觉才派我一直跟在吕白身边,就是看你的动向。我当时还不信,借助应龙受伤之机,用金术封住真元,试探这个假‘十三’,终于被我看出破绽,他当时根本就没强力施救,反倒用木消耗我的残存金行真气,以至于郝彩妹妹都无能为力!说你是妖孽,难道有错吗?!” “呵,‘妖孽’……你们人类就是如此自大,说这个妖孽,那个邪魔,其实啊,你们才是万恶之源,否则我们龙族也不会看上你们,谁会养不上膘的牲口啊?你们的恐惧、贪婪、愤怒、憎恨、自大、嫉妒……等一切负面情绪,都是我们最好的食粮!看我们龙族有多强大,你们的罪孽就多深厚!”常青灵说着也将人族身躯收起,露出了和龙律一样龙人身躯,略微肥柔,似乎是个母的。 “很好!”吕白也不等这个母龙人自我介绍,已经施展宇阵将之擒住,探出黄龙真气,解读他们大脑。 一番反复解读,吕白诧异,他们的大脑竟然一片空白,没有任何信息。 收回真气,稍松宇阵,母龙人得意道:“如何?你以为自己真的可以掌控一切了?告诉你吧,我们在上百个维度,都有着身躯,我们的思想是跨纬度的!若不如此,如何统治你们这些在宇宙中,随处可见的低能生物?又怎么会将记忆留在这里?就好像你控制着手指头去碾死蚂蚁,你的手指头上能有记忆吗?” “你在九州的‘手指头’,就要被‘蚂蚁’咬断,让你再也不敢来……” 吕白正要动手,就听龙律道:“我们不过是小卒子,杀死我们一点用处都没。” 吕白抬了抬眉毛,道:“怎么?你害怕了?你们不是以吸食其他生灵的恐惧为食,怎么自己还会害怕?” 母龙人道:“别把自己说得很高尚,难道你没有恐惧吗?从来都不会恐惧?” 吕白摇了摇头,道:“你们还真是爬行类的思维,我们人族是有恐惧不假,但我们人族跟你们有天壤之别,第一,我们不吸食恐惧,第二,我们有能力控制恐惧,将之转化为正面能量,而你们,不过是堕落在负面能量,哦,不对……” 吕白想了下,问道:“你们是不是从祖先起,就产生于负面能量之中呢?” 两只龙人微微一愣,但母龙人很快恢复镇定,道:“哈,吕白,你的分别心很重啊,总是这个族那个族的,这就是你们人类的自我和排他!” “少来了,你这拿我们人族的智慧来乱绕,岂不是东施效颦?”吕白已经面无表情,连厌恶都懒得厌恶,不留情面道:“大道造化万物,若不分别,把和自己同频的生灵像对待石头、河水一样,任意碾碎,任意喝血,这不就成了你们这些爬虫吗?什么是分别心?分别心就如食物,就如空气,是万物之一而已。没有分别心要饿死,憋死,极限化分别心要撑死,要胀死!正因为我有分别心,我才能看穿你们的爬虫本质,你们不过都是偏激的、没有灵性的……可悲生物。” “哈哈哈,”母龙人突然大笑,“你们人类就会持强凌弱,说大话!不是你们摇尾乞怜的时候了,只要饿上三天,圣人也会变疯狗!” “饥饿,不过是提醒人要补充体能,人没有食物,处在极端的死亡边缘,自然会做出极端的事,如果此时还能保持灵性,那便是至贤至圣。为何你们这些爬虫和人族的杂交,就喜欢找极端呢?偏激是刻在你们骨子里的吗?” 吕白说完,似乎认识到了这俩爬虫的冥顽不灵,对铁云婵道:“他们俩交给你了。” “嗯,”铁云婵应下,又对吕白关切道:“你要小心。” “放心。”吕白说完,将铁云婵和那两个爬虫,一起收入了妙门。 他没空理会这两个自持宇术和技术的异种,如今搞清楚兽神与七处地点的关系才是正事。 向着西北又行了一阵,吕白到了铁象的领地,这是父亲反复告诫过的,千万不要深入,就连九州的真人都不是那铁象的敌手。 吕白当时以为真人那是最厉害的吧,现在才知道,修真之途真是境界无止,而对于父亲的修为,吕白只能猜测:至少剑仙级,并精通宇术和易术,故而在这豫莽山也能进退自如。 但吕白从小有父亲告诫,不会再像父亲那样使用易术来预测未来,所以他不知道走哪条路会遇上铁象,走哪条路遇不上,更不会看到遇上铁象时,铁象什么样子,有何神通。仅仅是觉得神人真身境,应该不惧那数万年的铁象了。 当吕白真正见到铁象,才终于明白它为什么叫铁象了,也总算明白为什么越是深入,四周的环境越是其貌不扬。这只铁象根本就是一个土属性的巨象,身躯已经质化成金属,光鼻子就有百丈长,闪着金属光泽,却活动自如! 足足百丈有余的象鼻!远远就嗅到了吕白的气息,鼻子一直,喷出两管铁白真气,吕白不敢硬接,用宇术闪开,留下了一个残余的天罡罩,看看效果。 天罡罩倒是顶了两下,很快便成了一个空心大铁球,居然被铁象的土行真气质化了。将万物质化成单纯一致的微粒,这种微粒还如金属微粒一样,紧密结合,这就是铁化效果! 吕白不想破了这方水土的五行环境,这里不同于通天塔,这里是九州自然的一部分,所以不能破坏。 吕白几个瞬移,甩掉了那头身躯三百丈的巨象,向着标记地点前进。 不知不觉,在五行一直均衡的氛围中,吕白竟行到了一处空无树木的所在,也只有行到了这里,才觉得木气冲天。可这里分明就是铁象的领地啊,却未见任何足迹,而且木克土,铁象怎会允许这股木气的存在? 那片空地上都是绿草,吕白正疑惑间,就觉下方的木气瞬间由生发变成升腾,一下就完成了木生火! 青草变成火海,但不久,火也平息下去,空地又透出了与四周一样,甚至更为平衡的土行灵气! 这里有问题!吕白当即想要往下一探,却觉一个气息逼来,一瞬就欺到身后,转身看去,竟是一只灰喜鹊…… 黑头、蓝翅、灰背,没错,就是一只灰喜鹊,再平凡不过,怎就就透出一股和气?还不是一般的和气,是祥和之气,相较之下,让吕白也察觉出自己有一丝燥气,不由得内心调和起来。 “多谢兽神指点。”吕白冲灰喜鹊行礼。 灰喜鹊形态和羽色渐变,竟慢慢变成了一只乌黑的八哥,透着几分神奇,口吐人言道:“你就是吕白吧,看来柏雨成已经不在了。” 吕白躬身答道:“在下正是吕白,还请兽神指点,柏将军标记的这七处,到底代表着什么,晚辈已经触动了两处,是否有了影响?” “无妨无妨,”八哥声音尖锐,“这七处正是本尊所为,为得是争取时间,等待一个合适人选,夺回天乾所在,再放七处运转。” 吕白微一迟疑,没想到兽神如此好说话,道:“那为何……柏将军认为您与和族有所往来?并且晚生也在麒麟神处,发现了和族的脑波控制器。” “那是我放的,麒麟厌倦了数万年的无私奉献,想要离去,当时我还不够强大,便从和族那里偷了来用,也就是从那时起,我陆续洗去了麒麟、应龙,和其他兄弟的记忆,并对他们有所钳制,比如麒麟的脑波控制器,应龙的地魂结界,还有下面这位鲲鹏兄弟,我让他沉睡了,如果你叫醒他,很可能人族就此灭亡。” 这兽神跟麒麟、应龙称兄道弟,还说下面的是鲲鹏?吕白从兽神的话中一下获得了巨大的信息,一时间思绪百转,干脆将想法输了出来:“也就是说,这鲲鹏有金与水行,可以金生水,水生木,故而放出木气,再转化为火气,土气,然后被自身收去生金、生水,然后与此地下方的天地大运形成平衡,如此正体现出了坤卦之象!” 黑八哥竟像人一样点了点头,道:“嗯,你轻易就认出卦来,吕白,我没有白等你啊。” 吕白想起自己一直以来的苦苦思索,终于笑道:“可惜柏将军不太理解您说的那些话,所以跟您做了些对,还因为您的告诫,反其道而行之,向五常居、决胜斗技团和许多地方,甚至西陆,散播这些地点的所在。” “这正是我有意所为,越是告诉他不能让五常居知道,他越是会散播;越是告诉他决胜团那个疯子,会与张三之后有交集,他却越是要捣乱,这就是我看到的未来,我只有这样做,才能让他向我希望的未来所走。” 吕白心中凛然,他没想到兽神也深坠易术占卜之中。 “是的,你想得不错,”黑八哥似乎有读心术,“我和续帝,和你父亲,都是一样的……别看我此刻如此祥和,可当我面前出现无数个悲惨的未来,其中只有一个是美好的时候,我必须将自己封禁起来,否则那个美好的也不会到来,会被疯狂的我毁灭,可是在我快要崩溃时,你的父亲出现了,还让我看到了你,让我每次从自我封禁中醒来,就能看到这个世界,将通往那个美好的未来……所以,我要感谢你们。” 吕白想要说些什么,黑八哥却一刻不停地继续说道:“请听我说完,时间紧迫,不管通往任何未来,眼下的事情都会自然而然,就好像我明明在这里等着你,却不直接相见,而是要等你产生向鲲鹏一探究竟打算……总之,我相信你能用灵性读懂。现在,纯火灵娃已经投入了轮回,新的纪元就要开始,请你收下我的冤孽,并不要重蹈我的覆辙。” “纯火灵娃?是五行娃中的火娃吗?” “是的,灵根是我种的,其实那是这片天地最纯粹的五个灵根,我故意放出消息,将这段命运交给柏雨成完成,因为他的行为才能自然而然把时间做到正好,先是金、土、木娃先入轮回,保持着缓和的平衡,然后是水娃,以水生木,克制土生金导致向金的倾斜,不久前刚刚达到平衡后,铁云婵正好将火娃的躯体打入轮回,如此完成五行之种归入混沌的过程。” “您居然能算出如此深远的混沌与秩序?” “好了,时机已到,给你见识下我的真面目吧。” 说完,八哥变成了一颗小黑点,那颗小黑点又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 直到一条由无数黑点组成的九州龙呈现在吕白面前,很快,那些小黑点仿佛脱壳,露出内部的淡金光芒,整条数里长的黄龙现身了。 黄龙已经活灵活现,柔和的淡金中,龙须在风中轻摆,龙口未开,便说出话语:“也许你已经猜到,这黄龙真气就是续帝的真身,续帝飞升时,受到我这个执念的拉扯,元神魂飞,而魄,也就是真身,并没有散去,被我这一条执念小魂占据,成了黄龙真气的状态。” 说着,黄龙光华凝聚,成为了一个乌发黑髯、面貌脱尘的男子,但他紧闭着双眼,埋起无限哀伤。 “对不起,不能给你看到续帝真正的风采,现在,请夺取这幅身躯吧,让我即刻挥散,否则我真不知道何时又要失控,这次我可未必能封禁住自己!快!” 言语间,所谓的“兽神”情绪急促起来,仿佛此刻就要失控,就要开始封禁。 吕白还在犹豫,就听他更加急切道:“不要犹豫了!拿去这副真身,你用得上的!也只有如此,能让这副躯体重入轮回!只有你可以走完续帝应有的道,让他的躯体进入应有的宇宙啊!快……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这兽神是不是又再“欲擒故纵”,让事情向着他想要的那个并行宇宙前进? 也许吧,但此时宁可信其有了。吕白凭借真身修为,使出黄龙化天,采炼起续帝所留。 一经采炼,吕白才惊叹,虽然不能确定这是续帝所留,但确实是一副真身,不容辩驳!这真身的质量甚至比吕白刚成的真身还要大,如果真的失控……地星将直接偏离轨道,甚至从内部崩溃! 第三百○○四回 蝼蚁之反 大堂上,帝座空空如也,续帝已经走了九天,堂下依然拜满了剑修。 吵闹声越来越大,丹修在大堂外,高山下,越聚越多,他们放出一缕缕真气,带着哭喊,往山中大堂钻来。 尽管上千剑圣祭出灵剑,戳散那些孤魂一般的真气嚎啕,可依旧有些飘了进来,嚷嚷着要见续帝,说剑修们害死了续帝,再不让他们进来,他们就联手杀光剑修…… 自从续帝的形神化为青烟,升入天际。天空上便乌云密布,可直到现在却未滴下一星雨来,这让剑修们不敢离去。 终于,随着丹修们攻山,天空放晴了…… 资格最老的剑仙一声令下,剑修们散去,让进丹修,让他们来看看空荡荡的殿堂,让他们对着空空的帝座哭诉,然后好找借口来剿灭剑修、方士甚至是凡人…… 但人们不知道,续帝依然留有一缕神识,将乌云凝聚回真身,呆在天上看着。 乌云一度不堪重负,可那一缕执念太过强大,雨终究没有落下,真身也终究没有飞升。 他在执着什么?眼下的纷乱?悲惨的未来?飞升的彼岸? 他也不知道,总之他还留在这个时空,时而化作清风,时而化作鸟兽,时而化作花草…… 他开始融入自然,他开始去看望老朋友。 那些老朋友都不认识他了,只把他当成清风、鸟兽、花草…… 他早就预见了世界的改变,大陆将重新分裂,漂移,他刚刚播撒的九州文明,将在地震、洪水、海啸、飓风中毁灭殆尽…… 他把这些事情,加载在在清风、鸟兽、花草之中,变成种种迹象,告诉了老朋友。 老朋友们决定阻止此事的发生,老朋友们知道,这也是与自然的互动,他们的灵性告诉他们,他们必须阻止这场灾难。 人,一方天地之灵长,人族文明,一个纪元的代表。 数十万年前,人族的文明本不该毁灭,数十万年后,人族的文明也不会重建,然后再重新覆灭。 远古的文明诞生于陆地分裂后的稳定,续帝的文明诞生在大陆一体后的稳定,可却在稳定的末尾。 这不对,这不自然,这是爬虫文明干预的结果! 应龙发话了,他要阻止那些伪装成龙族的败类!要不是他失去了更高维度的能力,要是他的父母、亲人、朋友、同族们都在,都能回到这个维度,也轮不到那些爬虫了!但现在没空愤愤不平,应龙找到了一处临界点,睡入山岩,积聚水气……他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但他就是要这么做,就像他硬是回到人界一样。 麒麟认出了续帝,麒麟更知道那不过是续帝的真身和一缕执念,但麒麟认同这缕执念,认同应龙的选择,麒麟去了极地…… 鲲鹏笑话他们,鲲鹏说他早就栖息在了“底座”,后来那个地方被称为豫莽山。 烦躁的穷奇去了西方。 梼杌也去了。 混沌懒得动,呆在夷仙岛。 饕餮没地方去,只得也去了西方,吃光了一方地龙和爬虫后,张开嘴,变成了一条裂谷。 …… 吕白一面接收着续帝真身,一面解读着那缕执念的所为。如果不是吕白已有真身,这个过程至少需要十年。 三天后。 大觉来到了豫莽山,盘膝坐在铁象上,为吕白护法。 铁象闻出了铁明身上那宝石铠甲的味道,它不记得有多久了,但就在它只是修成了金鼻时,它就遇到了那副晶铠的主人,它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它只记得晶铠的主人也成为了它的主人,它现在认为,谁穿着晶铠,谁就是它的主人。 七天后。 贤者们也来了,他们被大觉邀请着上了金身铁象的背。他们对这铁象啧啧称奇,如此智能难开的神兽,居然修成了真身,莫非真是大智若愚? 贤者们说,西陆短短几年,已经将彻底寻回了《灭典》技术。大觉看了贤者们给的《远古一窥》全本,笑言,他们居然连文艺复兴都跳过了。 贤者们说是啊,爬虫的技术早就渗透到了西陆,火药被装填,为子弹和炮弹提供破坏力;后来他们发现了灵玉,一样是装填,提供破坏力。 破坏,这就是爬虫的核心技术理念。 大家聊了三天,吕白仍在炼化。 吕白采炼完了五成,终于敢稍稍分神,抽空让铁云婵带着两个虫人,从妙门里出来。 两个虫人已经死了一只,另一只奄奄一息,他们曾变回人,变成常青灵和十三,联手下依然不是铁云婵对手,被点的经脉尽断。 他们便会杂交身体,用宇术,在虎吾给出的结界中瞬移,却都避不过铁云婵的异铁娥眉刺。 铁云婵用接近瞬移的速度,战胜了瞬移。 瞬移不过是空间对换,本身缺乏宙力,即运动之力。铁云婵用运动之力,达到了几近瞬移的速度,同时拥有超强的中枢,反应力已经远超那俩“虫子”之上,用金光拉成天网,只等“虫子”落网。 大觉铁明看着母虫子直摇头,秀美的长眉蹙着,叹道:“哎,亏我以前还对你有过非分之想,没想到你不过是只雌性爬虫……哦,不对,你是个杂交雌性爬虫。” 母虫子宇媒耗尽,它来到地星的意识,已经回不到更高维度了,甚至根本就已经与主体中断掉了。它身旁那个公虫人更惨,肉身死去,意识却回不到来时的维度,只能痛苦地一丝丝剥离散去,兆亿年之后也许会碰巧聚上一瞬,然后继续痛苦地一丝丝剥离消散…… “你们才是爬虫,你们这些蝼蚁,知道蝼蚁不听话是什么结果吗?就好像你们养的猪不好好吃食,想要修觉!这种猪只能杀掉!你们就是……” 铁明薄唇一努,吹出一口气来,那口气吹到得母虫人面前,已经变成了疾风,直接将那叽里呱啦的蜥蜴脑袋给拧了下来。 这个冷血生物,竟然还活着,嘴巴一动一动,想要说什么,却发不出声。 “好吧,好吧,念你在我面前装了那么久的妹子,我就告诉你吧,”铁明说着看了下贤者们,见他们没有反对,继续道:“你不是把找你的那俩人杀了吗?就是那俩自称阿波斯的白痴,他们先后找到你,却都被你手刃,你以为这样就能证明自己跟他们没关系?当初说他们是和族的人我就怀疑你了,他们明明跟萧夜老怪大有干系,怎么会是和族的人?再说和族的人什么时候开过天封?他们教给了颜冲是不假,可他们自己开不了,他们连经脉都没整明白,天天在那里玩手指呢,怎么可能会用天封嘛。所以,那俩人根本就是西陆虫子的三面间谍!” 母虫人的脑袋终于不动了,眼膜也闭了下来,铁明看它瞑目了,便一脚将之踢成了烟尘,看得铁云婵和几个贤者都不住咋舌。 一脚之力,在微粒层面上,打破物质结构,这是什么样的绝对力?打破之后竟没有释放出能量,这是什么样的规划力? 铁明似乎意犹未尽,看着剩下的两句尸身,考虑要不要都踢散了。 智贤忙道:“小明,别再踢了,我们还要带回去解剖。” 说着,智贤施展宇术,将那两具尸体收了起来。 铁明苦着脸道:“哎呀,又叫我小名了,能不叫我小名吗?还当着我门下弟子的面。” 铁云婵暗自忍笑,不漏声色。 星月真人突然来了兴致,道:“是啊,我被困入地魂结界之前,大觉宗的大觉还是铁醒,出来后就变成小明了,这太意外了。” 铁明不耐烦道:“嗨,嗨,你别凑热闹行不?你进去那会儿我还没出生呢,我现在满共就三百多岁,什么‘小明’‘小明’的,好像你知道我小名叫‘小明’一样。” 不等星月真人说话,寻元真人抢道:“哦,原来大觉的小名叫做小明,我还以为你说小明叫做小明,所以我还奇怪,既然你叫小明,那自然要叫做小明嘛,无需解释小明叫做小明……” 这时了凡真人又打断道:“哎呀,大觉说得很清楚,是让大家不要叫他小明或者小名,所以我想搞清楚,到底是不要让大家叫你的小名?还是不要把你叫做‘小明’?” “我去,你们爱怎么叫怎么叫吧。”铁明窘着脸摊了摊手,便在铁象身上骨碌碌一滚,晒着太阳睡到了一旁。 智贤看了眼铁明,慈爱地笑了,这个大觉,正是她师姐之子。 又是三天。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吕白四周,凭空地亮起数个三丈直径的光团,那是从更高维度直接到来的! 大觉。 五贤者。 大觉宗五子。 张庆丰、宇翔、铁云婵、郝彩、海心儿、九尾天狐、以及从冰盖赶来的习星、宇文雪冰以及冰山族的修士。 斗族近卫军,蜀山剑修。 养神真人、水芝真人、清静真人。 妙门中众修真者。 通过五常居智贤留下的宇阵而到来的九州散修、各大派修真者。 甚至一天前,各州斗技场斗技团派的人也陆续到了。 …… 不计其数的修真者,他们要阻止一件事情,阻止一股能量,阻止那来自更高纬度的压榨! 蚂蚁们不抬头的话,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一根巨大的手指按下。 蚂蚁们不反抗的话,只有接受随时被碾死的命运。 蚂蚁们不团结的话,反抗也会变得软弱无力。 现在,吕白、大觉、贤者抬起了头,他们早就知道更高维度的爬虫在蠢蠢欲动,此时那些光点,就是想要碾死蚂蚁的、那根手指的指尖! 现在,人族知道应该反抗,所以他们中的强者来到了这里。 现在,修真者们已经团结,要将那根手指硬生生顶回去,顶不回去那就吃掉,来多少吃多少!让那爬虫伸来的魔爪,就如一只不可一世的雄师,将利爪伸进行军蚁的巢穴! 吕白知道,冷血动物们的攻击,准备得很充分,它们就是冲着自己而来,因为等他融入续帝真身后,将具备冲击更高维度的实力! 吕白有了续帝的回忆更是清楚,远古修真者们的纷争,多有这些冷血动物在作祟! 它们煽动人类的负面情绪,发觉劣根,让人类对灵性自我抹杀,甚至连理性都抹杀了! 续帝去后,丹修中出了一位真人,当时唯一一位真人,这真人自称“唯我真人”。他要唯我独尊,杀光天下的一切修真者,杀光一切凡人!没有凡人便没有修真者,没有修真者,这世间的一切就将是他的! 幸亏有了剑修在维持正义。 幸亏续帝的教化深入人心。 幸亏征武王后来力挽狂澜。 否则,如今的九州将不比西陆好到哪儿去! 这一切,有了续帝记忆的吕白,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他马上就要炼化完最后三成续帝真身,给那些冷血爬虫真正的回击! 那些青白光团在九州修真者的压制下,依然隐隐增强,好像要连接到一起。 谁也不知道这几个光团连接到一起有什么意义,但他们知道一定要尽力阻止。 真人、大觉、五子和修为强劲者,三三两两分在几个光团旁,带来无数修真者一起压制。 漫天的光彩,无数散人放出法器在旁,以备不时之需,他们现在都踩在清静真人的玄冥神水之上。 玄冥神水淡化成水天之色,洁净清透,延绵在修真者们的脚下。 当初,清静真人只是迫于压力,借了一点给万道门,便能成玄冥神盾,直到铁金、铁火照吕白指点,使出易术才能破去。 水天之色中点缀着无数法器,犹如一盘彩砂,壮观到八百里外的豫州城,也能望见这景象。 “杀----!!” 天道卫。 趁着所有人都忙着加持,终于不要命地飞过豫莽山,要完成陆进下达的命令。 吕白也想过为什么一个区区的陆进,为什么没人去杀他。也想明白了,但现在更加清楚。 与其做掉这个蠢货,让和族和冷血爬虫族再换个狡猾的国贼,不如就让白痴做国贼吧。 小人,懂再多的手段和知识,也不会是学问和智慧,小人始终是蠢的,他们把这一生看得太重,就如在沙滩上只盯着一粒沙子。 没错,每一粒沙尘都很重要,没有那一粒沙子,宇宙将崩溃。可是如果只因为一粒沙尘,就忽略了其他的,那将是无限愚蠢的。 小人只看自己利益,小人只看此生利益。什么是小人?这就是小人,不管他如何光鲜,他摆脱不了极端自私,打不开胸襟,那他就是小人。 小人怎么了?没怎么了。到底怎么了,小人自己心里清楚。 就好比陆进,他已经晃了,他甚至有点失禁了,他从来没想到,自己挟天子以令诸侯,都调动不起几个门派,如今这些人居然莫名其妙的聚集在豫莽山,保护一个草民?! 他根本不知道…… 那个草民有着麒麟骨,有着天经地脉,有着黄龙真气,有着柏雨成的修为,有着续帝的真身,有着一半易师的血,有着一半征武王的血,有着来自上古、远古、太古、恒古甚至更久远的、通过古圣先贤之口讲出的“玄之又玄”! 那个草民有着灵性与智慧。 铁象生气了,随便一甩鼻子,几百天道卫变成了几百铁疙瘩,再随便一甩,几百天道卫化成了一片铁水。 天道卫们四处奔逃,与百户、千户的击杀相比,那三百丈的铁象更加恐怖。 百户和千户们早就看出大势,那里还管这些逃兵,已经跑得没了影。 西陆人进攻了,道亨帝的密诏也已经到了,九州各地的城主们调遣兵马,以血肉之躯战西陆的钢铁大军。 陆进在城楼愤怒斥责,好说明自己是愤怒的,而不是因为恐惧在涩涩发抖。 御林军虽然被陆进替换成了散修觉者,那他们并不比大觉宗的觉者差太多,他们只是顾及家中老小,顾及仕途,顾及修真之途。 但不管如何,他们是不会为害道亨帝的,所以当宦官们也觉得陆进大势已去时,御林军更不可能听陆进调遣。那将领一声令下,将道亨帝的宫殿保护了起来,谁也不准进入。 陆进后悔了,他后悔自己到城楼上督战,以为轻易就能打破九州修真者的平衡,迎接“西陆神龙”的到来。 陆进真的后悔了,他不该听信和族发来的消息。 当陆进被那些被怕他的宦官拔掉衣服,五花大绑送到御林军阵前,看着走出来的道亨帝一脸从容地抽出尚方宝剑时,陆进尿了。 “臣罪该万死……” 噗---- “啊……” “你是罪该万死。”道亨帝看了看宝剑,滴血未沾,他多希望沾上那么一些,好看看陆进的血有多黑。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海底。 “禀告太政大人!陆进已死,道亨得权!” “发射吧,九州人统统靠不住。” “谨遵吩咐!” ………… 参与过并州大战的修真者,看到几枚铁皮火箭飞来时,立时回忆起那强光与强波,都心有余悸。 吕白绽出真气道:“莫要惊慌,他们连最外层地气场都破不了。” 果然,刚一接触修真者外围扩出的散气,那些铁皮火箭便爆炸了,而仅是燃料产生的爆炸,根本不值一提,就连最外沿的修真者都没受到丝毫影响。 ………… “八嘎----!!!!继续发射!!把614基地的全部发射!!” “是!太政大人!” “等等,现在就开始组装!组装新的!!” “谨遵吩咐!” “不用整了,你先歇会儿吧。”吕白一个分身闪来,放出两条黄龙,一条将那正发号施令的和族老头儿缠住,读取记忆,另一条将大殿中的那些和族死士化为尘埃。 “哦?你们的天王没有苏醒?”吕白虽然猜到一些,但是确定了这个“太政大人”也是一个篡权者后,仍是有些吃惊。 “太政大人”在黄龙真气中说不出话,吕白也没打算让他说话。 随着“太政大人”残尘飘散,吕白的分身已经闪回,现在虽然基数上已经压倒剩下的续帝真身,但吕白也只能如此简单作为,因为那些冷血爬虫的进攻仍在继续。 七团光球已经在吕白头顶变大了两倍,都有七、八丈直径,间距不到十丈了,而且越是变大,越难压制。 就在这时,几架靠灵气焰推进的钢铁大鸟飞至。 修真者们已经听说,西陆人有着一种会飞的新式武器,正猜测是不是这种飞行铁器,就见它们一同喷射出一丈粗细的高纯灵气柱!一共十多股! 第三百○○五回 时光回溯 “灵气飞机!” “小心它们的灵能武器!” “快结阵!” …… 一些见多识广的修真者提醒道。 大觉、贤者、真人们怎会不知,智贤正要将宇媒放出,张庆丰已经有了动作,并简短道:“我来!” 只见一副画卷拉开,上面画着一匹龙头马身的神兽,鬃毛却打着许多旋儿! 这是张庆丰最早得于通天塔的法宝,虽然后来在通天塔又找到一些更为厉害的法宝,却来不及祭炼或者说无法祭炼,便只祭炼了这张骏马鬃旋图。 懂行之人还是看得出的名堂,见那些鬃旋儿基本围出三、四层结构,又看每个旋儿都有深、灰、白等不同比例,好似不同状态的太极图,当即猜了个大概。 了凡真人似是有些按捺不住,惊赞道:“旋毛如星!这是河图啊!!龙马河图!!!” “别叫了,看张真人使吧。”寻元真人有些不耐道。 不过他这句话提醒了大家,只见那图刚展开,就扩大数倍,挡下了几架灵气飞机喷射来的灵能柱。 同时,龙马河图上一个鬃旋飞了出来,一面变大,一面甩出道道马鬃,化成数道天火,将那些来不及飞逃的灵气飞机击落。 “草,暴敛天物啊,这么脆的玩意儿也出来显眼。”张庆丰郁闷了,从刚才击落那些灵气飞机的感觉来看,就是随便扔一柄钢刃也能废了它们。 不过张庆丰刚说完,就觉得不妙,凭借烧神术修得地联境神识,他已经捕捉到几百里外有强大灵气波动,而且不是一个方向,是一圈,把他们围在中心。 “我来!”张庆丰确认到,干脆将水、火真丹送入马背上的河图,河图正中有五个鬃旋,五个鬃旋一个在中,四个围着对称,呈十字形。 水、火丹透入外围四个之中的两个,正是水旋和火旋,霎时间龙马河图不断拉长增宽,将众修真者围了起来。 而河图上所有的旋,都被激活了,有各种光彩,张庆丰更是知道,只要他重阳与重阴把握的好,就能驱动出五行、三爻等各种属性,不过这时候还无需用“牛刀”。 火旋飞回去,一个淡白光芒的鬃旋飞出,马上巨大成风卷,真正的狂风,又不断分出风卷,一瞬就是成百上千个,向着周围飞去。 这是风巽旋,也许如此也是“牛刀”,可张庆丰既然出手了,就管到底。 无数个风旋和无数根灵能柱擦肩而过,从数十里高空俯瞰,风旋往外扩散像是花开,灵能柱往内杀来,竟好像凝丹。 灵能柱被河图挡下,转化为真气被法宝受化的同时,风旋已经毁掉了所有西陆人的灵气战斗机。 …… 爬虫人的入侵还在继续,光团越扩越大,九州修真者不得不使出所有神通,妙门里的所得、斗族和五常居提供的配给、斗技场的水准…… 郝彩的百里大阵终于完成,所有水修都往阵符上灌注真气,完成水生木,木气冲天而起,罩住光团,又增幅火行,就在这时,铁象突然向天空中飞来。 大家一看,原来是大觉铁明,居然把铁象抛了上来。 铁象虽然智能未开,却颇具灵性,知道那光团不是什么好东西,在旺盛的火行真气中,它的土灵气强盛无比,甩直金鼻,两股纯粹之极的铁化土灵气并行喷出。 光团竟然不断铁化,掉出碎渣,又不断增大,但增大之势已经锐减。 铁象挨个压制着七光团,修真者们气势大振,一时僵持住了。 九尾天狐的五根金尾放出了四根,化为万只粉色小狐,四散奔去,它们要去通风报信,告诉九州山林中所有的灵兽,不管是仙兽、神兽还是妖兽、魔兽,告诉它们有人要吞占九州,要毁灭这个世界! 豫莽山许多沉睡的神兽苏醒了,来到铁象的领地也毫不客气,一个个聚集起实体化的灵气球,不断向那七个光团喷去。 七个光团,六团围着中间一团,在猛烈攻击下,十丈的直径非常渺小,却还是承受住了这九州修真界最猛烈的攻击。 西陆的陆军遭到了九州军的有力阻抗,尽管他们有了以灵玉为动力和杀伤力的大炮、战车、坦克,却面对千万九州雄师寸步难行,只能把所有飞机先调来,却搞不清楚为什么,突然全部覆灭。 西陆六大王国,在一个个灭典学者的突然觉醒下,甚至已经拥有了自己的小星辰,当他们从这些人造星辰中,得到灵气战斗机是如何覆灭于顷刻间,只能大呼不可能了。 再给他们五年,他们就可以和修真者们抗衡;再给他们十年,就能统治世界,把所有异色人种歧视一遍,还要抓来做奴隶,把他们的家园变成殖民地;再给他们二十年,他们就会发展出毁灭世界的力量;再让他们王霸三十年,世界将再一次毁灭! 所以,在这场赛跑中,吕白跑到了前面,续帝的金身已经炼化完成…… “诸位先退。”吕白声音传至千里。 十万修真者们纷纷应道,就被智贤和投奔而来的数百宇族,一起被传到了各地五常居,去平定西陆的入侵。 七个光团在豫莽山灵兽撤离时,一下凝聚到一起,一艘比整个豫莽山脉还要大的宇宙飞舟出现。 不过那飞舟刚撑起的防护罩,很快就被吕白放出的黄龙,肆无忌惮地吸收了。 吕白神念一动,带着这艘飞舟到了气圈之外。 无数艘小型战斗飞舟冲出,却冲不破吕白罩下的屏障。 吕白无数个瞬闪,将爬虫们这艘远隔无数光年、来自更高纬度的、飞了好大力气,才传送来的宇宙飞舟,推入了温暖的……太阳。 无数个分身,出现在陆地与海洋之上,将所有第二批送来的小型飞舟,继续送到了太阳。 太阳附近已经有了吕白的宇阵,送起来十分方便。 西陆的教会和贵族突然疯叫着,跑出他们的殿堂和城堡,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之中有人会变成蜥蜴…… 蜥蜴们有着时空血脉,一下就成千上万的凝聚到一起,成为了一只史前巨蜥,闪出气圈,对吕白下达了战书:“你不问青红皂白攻击了我们友好使节,杀死了我们无数同胞,违反了星际联邦条约!你已经陷人族于宇宙大战之中!” “少废话,我不知道什么条约,还是说你们一直压制着人族,让人族无法进入星际联邦?你们怎么有脸在这里叫嚣?” “好吧!你会后悔的!和族已经行动了!!” “我等着呢,行动吧。”吕白说着,一闪消失了。 巨蜥正疑惑,突然眼放金光,痛苦的大叫,大叫时口中也放出了金光,很快便从内到外都暴成碎肉,成为了新的太虚垃圾。 吕白从巨蜥原先的腹部现身,连化它们都懒得,一闪而去,他要去组织和族的假丹部队。 七百三十五座基地,一亿两千六百万假丹人组成的假丹部队!!铺天盖地,蝗虫都要自惭形秽! 是时候,是时候帮他们逆转下时光了! 吕白的预感终于得到了应验,从“十三”露出真面目前,他就预感要帮人逆转时光,可他没想到要同时帮这么多人。 吕白分出一亿两千六百万微尘,撒满整个地星,无论陆地还是海洋,每一粒都对号入座,找到了一个假丹人。 这一粒微尘带着时空之力,将对应目标封死一瞬,这一瞬是眨眼的亿万分之一,但只有如此短暂的一个切面,微尘剩下的时间之力便将带他们回到了过去! 为了什么?纯粹只是悼念。 一亿两千六百万。 他们回到了过去。 回到充丹以前。 回到玻璃缸中的胚胎。 回到受精卵。 回到基因。 这基因来自沉睡的和族。 跨过几十万年漫长的沉睡,回到他们还很骄傲的那一刻。 “你们,是天王最英勇、最忠诚的军人,你们,个个都是精英,你们,将成为新的始祖,但你们要记住!你们是传承者!你们将在海底完成长眠!苏醒!去拥有本该被我们拥有的大陆!去吧!” 他们在这一刻之前,通过了各项严酷的测验。 再往前,他们也是来自于各个阶层和领域的。 他们的特征就是,年轻、精英、效忠天王! 他们曾经是工作狂,优等生,好孩子,偶尔可能会打架或偷点东西寻求刺激。 他们看漫画长大的,他们有时候经常把热血和为天王效忠搞混。 他们分不清燃烧吧小宇宙和剖腹有什么区别。 他们更想不到长大后会有如此殊荣,为天王效忠。 他们也回到了胚胎。 回到了受精卵。 回到了卵和精。 回到了父母的基因。 回到了另一代人。 他们忍受各种危机,通货膨胀、失业、泡沫…… 他们生活在巨大的压力中。 他们拼命工作。 他们看片,去旅馆。 他们会有成百上千人一起的联谊会…… 他们有各种社团。 从合法的到不合法的。 从成年的到少年的。 但不管是哪种。 不努力、不热血或者说不懂得武士箍精神的,都是混不下去的。 他们也会逃避历史课本。 而且历史课本本身也帮他们逃避。 他们不想管他们的祖先干过些什么,从此错过了反思的机会。 他们更是会去参拜和敬仰。 他们也退回了受精卵 他们回到了父母。 变回了另一代人。 他们不知为何遭受灭顶之灾。 巨大的冲击波毁灭一切。 辐射让他们虚弱,慢慢死去。 活着的人无法生育或生育畸形。 他们遭受各种催残。 因为再往回,他们的野心想要吞下一切。 他们想要吞下九州。 他们说历史证明了一切。 他们等待这一天很久了。 他们要给九州九百一十八个耻辱! 九一八! 他们成功了! 他们等了很久了! 他们终于开始满足自己的贪婪! 他们还说这是正义的!这是历史的必然! 他们等了很久! 当他们面对一个美丽似珍珠的岛屿。 他们突然发现,贪婪是不需要等的! 他们推翻了自己的借口,他们也招致了那场灭顶之灾。 他们那个狭小而自称广阔的岛,到底死去了多少人?十四万还是二十万? 按比例来说他们是恶有恶报了。 他们夺走九州三十万生命,而自己无辜的同族也遭受灭顶之灾。 这公平吗? 有个屁公平。 倒霉的不是他们。 他们后来还被参拜了呢。 吕白帮他们回溯时光的时候,在这一段反复停几个来回,就继续了。 他们很会学习,他们懂得维新,或者说他们很会偷,不偷技术就没法偷,没法抢,没法满足自己的欲求不满。 但他们本身也一直都是战乱的。 所以天王对他们来说确实挺伟大的,在弹丸之地完成了统一。 他们总是伸手索要,不给就偷,偷不爽就抢。 他们伸手索要之前不是没人给他们。 满足不了他们,他们便知道了偷,后来从强盗那里偷来了抢的技术,完成了很明智的维新。 在这个很明智的维新之前,他们是偷的。 偷之前,是乞讨的。 乞讨之前,是要的。 要的时候,九州给他们了。 乞讨的时候,九州也给他们了。 但他们仍是不断漂洋过海,偷偷上岸,偷偷摸摸,甚至抢枪杀杀。 所以,他们其实很早就会抢,只不过手段有限。 最本质的技术还是偷,才能不断偷来抢的技术,满足他们抢的心。 他们有很多传统。 或者说通过传统方式保留下他们那颗,喜欢偷和抢,贪得无厌的心。 比如说与海豚、鲸类的亲密接触。 就好比,有个人得病了,他得的梅.毒。 但这个人是个好人,是在男女混浴中染上的,他也不记得怎么染上了。 总之得了梅.毒,那个地方溃烂的不堪入目,但他的脑子还挺健康,其他器官都还健康。 其实族群也是如此,尽管有贪婪的、爱偷爱抢的少数人,但大多数还是健康,这就还是个好族群。 可这个得梅.毒的人,没事就抱怨,就想把别人都弄成梅.毒,还想通过吃别人的肉治疗梅.毒,他就去偷就去抢就去杀。 ………… 吕白用一瞬缅怀了一亿两千六百万假丹人,那些假丹人一瞬间已经回到了过去,他们的记忆慢慢失去,然后用从过于回来,慢慢获得记忆,他们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已经回到了过去,又回来。 所以吕白不会帮柏雨成回溯过去,那是没有意义的,回到过去,那么过去到现在这段记忆,也会慢慢退掉,就如潮起潮落。 其实许多人就具备回溯过去的能力,只是自己感觉不到。 或者说人族就是生活在九维时空中,三维的空间,三维的时间,局限在于,神识只能解读三维时间的某种形式,即因果的单向形式。 掌控三维时间要靠神识,西陆人称为精神。 掌控三维时空靠得是物质,这个物质包括能量和物质,人族已经具备。 只有神识文明也达到物质文明的高度,而不是被极端化的物质文明压制,才有可能畅游九维时空。 如何达到?吕白已经有所知晓----脚踏实地的修行。 比如,吕白现在悼念了这一亿两千六百万的假丹人,他看破了,他不会有罪恶感,也不会内疚,人总有一死,死在哪里不是死,那些假丹人也总要有个终结,才能重入轮回。也只有他们重入轮回,才能给更多生灵机会。 一亿两千六百万微尘,释放完了空间之力,又用时间之力完成了回溯,这本身就是一个易卦,就是阴阳之力,易术之力! 吕白用这些微尘重新凝回真身的过程,本身就是一副同人卦。 下离上乾!天火同人! 一亿两千六百万微尘!这是阳动极限!是乾!是火! 同人卦之六爻:阳、阴、阳、阳、阳、阳。 头两爻,阳、阴已经走好,就如盘古开天地,宇宙大爆炸,阳是根本动力,是一切的动力!但没有阴的规则,也形不成天地,形不成宇宙,而是全部变成阳动,最后散尽。 同人卦,头两爻阳前阴后、阳动阴定,是为阴阳。 阴阳已经走好,后面四个阳,即完全保持发扬阴阳之势,是一个利涉大川的卦! 在吕白看来,在世界层面上象征大同的同人卦,是最难得一卦,比乾、坤、谦都要难,不是难解难结,而是难达成! 但没有办法,难也要走这一卦,否则人族的文明永远无法完成质变,跨越进入九维时空、进入大宇宙文明的鸿沟。 人族几度轮回,也许这一次依然不能跨越,可总要努力,否则这一度轮回就等于没有走过,连量变都够不上。 量变是没有结果有过程,人族文明的发展过程就是为大同而努力的过程。 同人卦。 同人于野,亨。利涉大川,利君子贞。 初九。同人于门,无咎。 六二。同人于宗,吝。 九三。伏戎于莽,升其高陵,三岁不兴。 九四。乘其墉,弗克攻,吉。 九五。同人,先号咷而后笑,大师克相遇。 上九。同人于郊,无悔。 吕白很明白“同人于宗”的可耻,也不想多说。 吕白不会再多说同人卦了,这一卦需要每个人自己去理解,如果知道易的奥妙,也不会错过这一卦。 吕白仅仅有时候会想说:《易经》啊,多少年了,从太古到远古,到上古,到如今!同人卦之六二明明说了!同人于宗!吝! 九州的文明从来都不是虚伪客套的,虚伪客套那是人的劣根,九州文明正是直指这个劣根! 如何直指? 同人卦就说得很清楚。 吕白不会强迫别人去看,也不会多说,这一卦是需要做的,说再多也没用,懂了乾、坤、谦还不看同人卦,还不精钻六十四卦,那是谁也帮不了的,不是不想帮,不是不帮,是无法帮。 就好像吕白帮不了那一亿两千六百万假丹人,只能最后赐给他们一个同人卦! 用四个阳,执行前面那组阴阳的规则,合成真身的时候,已经将所有假丹人合来,按阴阳之道,凝入真身! 假丹人的假丹被融掉,躯壳化尘归土…… 天网计划。 如今吕白已经有实力启动天网。 天,大道。 网,道之交错。 大道与无数交错的道,宏观微观,一种玄玄。 这个天网自然是代称,代指找到大路上无数个契机点,放置灵胚。 吕白已于五年前将宇媒存入,此时这些契机点成为了“网”----无数交错的“道”。 而那七处地点,外加没有找到的“天乾”位,便是“天”----“大道”。 掌控地星的“天网”,就能完成大陆分合的平衡转换,无需“方舟”! 但在做这件事情之前,吕白不得不彻底解决爬虫的问题…… 第三百○○六回 独闯九维 分身千百,将海底那些沉睡中的和族收入妙门。 又冲入太虚,分身亿万,围着太阳,无数黄龙游在其间,直接化来那无穷尽的能量的无穷分之一,同时烧神,辅助稍远处的吕白元神,冲击真神境界。 时间,吕白可以给自己偷来时间,却无法偷给九州,现在只能赛跑了,在爬虫人真正进攻之前,具备突破目前维度的能力。否则,人族就只能像桌面上细小的菌类,谁也无法注意到,这些生灵已经成为爬虫的负面能量车间,被压制和残害许久。 飞升在大部分修真者看来,应该是一个清净的境界,可吕白并没有机会清净,至少不能飞升而去,也许飞升本身就不可能清净,最起码在人族取得自主之前是不太可能的。 多亏了那一亿两千六百万假丹人,吕白能够分出亿万分身,同时为元神的修炼增幅,这正是和族贪婪的证明意义,更是事物那阴阳两面的最好证明。 终于,真神成。 吕白将所有分身分于地星各处,元神顺着余下通天塔而去。 在这九维时空的临界,吕白迷失过,曾遇到了父亲,但他今天不能迷失。 立时,从记事起,到飞升时。 从记事以前,从来自轮回以前,从以前的以前。 到飞升之后,到重入轮回之后,到之后的之后。 每一段光阴,每一刻,每一瞬间,每一瞬的无数个并行世界,无数种可能,全部冲入神识! 让人如何能分清前后,找到自己的路,不在无数个并行世界中迷失? 真神也觉得吃力,吕白就如一个首次尝试走路的婴孩,完成了人族第一次站立! 人族!第一个从地星直接到达九维空间的人族! 仿佛第一个从纸面上站立起来的“人”字。 到达通天塔顶,离开通天塔,吕白适应着,寻找着,化作一股神识,畅游在时间与空间之中。 他开始遇到陌生的神识、意识、精神、神念…… 他开始漫游,此时,已经没有此时,此时已经与过去未来连成一体。 “你好,意识体,如果不介意,我想读下你。”一个陌生的意识体终于注意到吕白,在一个充满沉静的并行宇宙中,向吕白传递来一个神念。 吕白觉得他十分严谨,虽是请求的态度,却透出质疑。 “你……你……你是谁。”吕白一个念头产生得容易,可要想在无数个交错的并行宇宙间,把念头准确地打到对方意识中,却觉得困难,就犹如牙牙学语,说出九州人族的第一句九维时空语。 那意识体稍微迟疑,终于打来神念:“好吧,告诉你,我是平稳位面的护星员,这附近的星河都归我管,现在你可以让我读你了吧?” “可以,但你也要让我读你。”吕白第二次就能很准确的将念头打过去。 “随便。” 一个庞杂的意识,吕白根本读不懂,只知道他属于一个叫做平稳的位面。 平稳位面是一个中立位面,是时空中无数个意识体文明中的一员,并充当包括地星所处银河在内的无数条银河的维护者,这个意识体便是护星员,维护自己职责内所有星辰中的文明,保护着无数文明不受侵扰,自由的发展。 对方很快读完了吕白简单的意识,道:“太奇妙,你们的文明真是太奇妙!而且你为我们提供了证据!我们早就怀疑僵化位面的爬虫在偷猎!你居然就是最好的证明!跟我来吧!” 护星员伸出一个念头,吕白也伸出一个念头,就被牵着直接跳跃到护星联盟。 物质中最快的是什么?能量的传递吗? 神识中则没有快慢,一念天,一念地,一念过去未来。 吕白在护星员的帮助下,终于体会到如何随着神念,直接到达时空某处。 在护星联盟的事情很简单,读取吕白神识,备案,然后送吕白回去。 从此,爬虫再也没来过地星。 就是这样简单,就好像随手将一直苍蝇从纸张上弹开,弹死,让它无法再用口器在纸张表面吸食。 接着,护星员会继续保持这张“纸”,自然而然。 他们不会因为吕白的意识来到了九维,就去跟人族建交,在他们看来吕白不过是个量变。 只有人族认为这是质变,这是质变的第一步。 同时,这第一步也是新起点上的量变。 赶走西陆人,让他们自我反思去,赫鲁特拉王国会提供上古典籍,让他们重新选择文明,这次选择后,将会有个了结,该了结的必须了结。 吕白回到九州,确定了爬虫们被消灭前,连反扑都没顾得上,终于开始处理和族。 用黄龙真气让他们机体复苏,却不让他们苏醒,用斗族生产的一零设备,为他们提供一个“易时空”,然后由影族同学们进去,陪他们一起玩儿,玩儿到都学好为止。 ………… “大陆始终都要分离,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是大势,七处能维持如此之久,已经是万幸。” 吕白说这些时并无什么过多情绪,可在座的人却都神情严肃。 张庆丰他们,贤者、大觉、五子,无不觉得压抑,如今被封那七处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失去了应有的顺序,将比大陆的自然分离更加恐怖。 比如极点先失衡,火山将融化整个冰盖,地星的陆地会全部沉入海底,虽然只是暂时的,可这个天地的暂时,对人族来说将是成千上万年。 如此也就罢了,人族可以躲在结界和工事中,可何止麒麟极点那一处? 应龙白山失衡,即便是沉入海底,板块也会剧烈运动,对所有工事和结界造成威胁。 鲲鹏处失衡,积蓄的力量会使整个地星裂为几瓣…… 而这些地方没有可能永远保持平衡,易宇宙中也无永远的平衡。 无论如何,要先寻找到“天乾”位。 但是,毫无线索。 ………… “吕白,你终究是来了。”一零见到吕白时没有露出任何意外神情。 好好看了看周遭逼真的一起,山水、村落、村民,吕白亲眼见识了《易时空》的“完美”,望回一零道:“如此完美的时空,我怎能不来看看。” 费劲千辛万苦,吕白亿万个分身之一,在夷仙岛找到了一台“一零”。 这种一零有很多,比如符仙派黄龙福地那一台,早就报废。 吕白也不知道一零是如何“活”到如今的,而不是剩下一个断电的程式,这也是吕白寻找一零的原因之一,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要向她请教,“天乾”在哪。 “你倒是比之前的人都有品味。”一零赞道。 “过奖了,我的来意你应该明白吧,包括我已经读了夜前辈的记忆,知道你能读取我的所有念头。” 一零笑了,有些沧桑,也有些欣慰,道:“但是我不能确定,你这是不是一具分身。” “是的,如果需要本体,我现在就叫本体过来。” “何止是本体,还是不要分身了,真神境的神识随着不同的真身分离,会自动进行同步,可你是在《易时空》,如此同步的过程反复太久,主机是承受不住的,所以请你理解。” 吕白点了点头,道:“你知道我来此处的目的,所以我要确定一下……你到底能否满足我的目的?” “放心,我也有目的,我在这里等你这么久,正是要告诉你‘天乾’的所在,不过不是用嘴说的。”一零说完,露出柔柔一笑,不再说话,开始等待吕白的决定。 “好吧。”吕白说完,身影消失了。 他竟跳过程式,直接脱离了服务器,一零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她还要感谢他这么快脱离了出去呢,否则分身待得久了,服务器还真就承受不住了。 什么是本体?不过是一个定义,有了真神和真身,本体不过是个“名”。 万身归一,吕白看着那道白屏,利用一瞬闪出万念,这万念围绕一个事情----飞升。 如今他已然飞升,可以远离地星,脱离低维度,在更加广阔的九维时空中开始新的旅程,或者说进入轮回的下一步。 也许在有些人修真者看来,飞升后,凡间的一切都是过眼云烟,飞升前那凡世的生活,就好像床头的一本小人书,一直活在那本小人书里,此时终于可以起床,开门,走到外面,迎接新的世界…… 所以,他们没有飞升,他们也不会飞升,他们达不到那个境界。 吕白达到了,正是达到了,才会在飞升后,还要帮地星文明脱离危难,开启新的时代,将人族引入大宇宙。 除此之外,吕白也很想搞明白,一零到底是如何影响到她的“上行世界”,从而一直延续至今。 吕白也试图读取服务器的存储,可那些数据太惊人了,简直比护星员那样的意识体还要难懂无数倍。 吕白得出结论,数据加密了。 一瞬过去,吕白重新进入《易时空》的世界,这次他没有分身和分神,完完全全投入到其中,只觉更加真实。 清风带来的山野气息,村民们的忙碌,孩子们和鸡飞狗跳…… “这是不是规矩?”吕白有些无奈地看着一零。 一零双眸定定的,什么也没说,就这样算做了回答。 好吧,不管是不是规矩,反正想要让一零给出“天乾”所在,阻止地星众生面临的浩劫,就必须在《易时空》通过考验。 看着四周所有事物都被定格,连风也卷着叶子停在空中,一个个远古玩家被模拟了出来,一动不动,不断增多。 吕白开始惆怅了:选一个什么样的职业呢,丹修?觉者?方士?剑客?刺客?或者西陆盗贼?魔导师?…… 吕白是一个喜欢尝试新事物的人,有了夜秋的记忆,《易时空》的所有职业他都有了了解,可以说,都不能再给吕白新鲜感。 或者说,吕白心中隐隐有一个道在浮现,放在游戏里,也能算个职业吧。 吕白决定了,在《易时空》行自己的道。 吕白调出自己的属性。 人物:吕白 等级:0 性别:男 职业:无 肉身:力量8;敏捷9;耐力8;体质9 神识:入静10;耐性10;悟性10;意志10 善恶:0 …… 看着如此逆天的初始估值,吕白吐了吐舌头。 也好,反正是个游戏,反正飞升后的时间比是n:0,那就好好玩玩吧。 自从下山,吕白在铁火引导下,几个月就变得寡言深沉,本还能与铁云婵胡闹几下,却在兖州城大战时,知道了什么是现实。 现实是容不得胡闹的,除非不在乎那些人命和自己的命,哪有真正的逍遥快活?不是缺心少肺的自私货,就是装着笑傲江湖的自我麻痹。 只有清净无为,看破一切,所以可以承受一切。 莫非一零也是想让自己没有遗憾?好好地逍遥一把? 吕白不知道这是不是在给自己找借口,总之他打算在《易时空》行他自己的道。 玩家们活了,吕白没理会任何人,就近找了户人家,敲开门,对走出的青年npc道:“这位大哥,能否借在下一副桌椅和纸笔,日落前一定原物奉还。” 年青人有些诧异,皱了皱眉,问道:“你借来做什么?” “助人为乐。” “你借我的桌椅去助人为乐?” “是的,在下想要在村中设立一个新手指引点,也好稍微分摊点村长的繁忙。” “哦……好吧,什么时候用完了还我便是。”年青人很快搬了桌椅出来,又取出纸笔给吕白。 吕白将之收进包裹,来到村口附近,摆桌落座。 取出一张纸,上面写上“新手指引”,一折,立在桌上。 不少玩家早就注意到吕白,穿着新手装,居然弄来桌椅,貌似要摆摊,结果看到“新手指引”的字样,当即笑翻了。 “哈哈哈!还有这样骗人的!” “举报他!” “日哦,当我们弱智吗,让我们组团上当呢。” …… 吕白没有理他们,拿过一张纸,笔走龙蛇,一会儿就写得密密麻麻,放在一边晾着,再拿过一张纸继续写。 “咦?我都举报了,他怎么没下线?” “是啊,我也举报了。” “莫非系统判断出他没有撒谎?不是骗子?” “毛,他并没有完成行骗,系统怎么会封号?” “对,看我的。” 一个叫爆肚的玩家说着走上前来,冲吕白道:“你这新手指引,什么意思啊?是不是要登录什么网站,下载什么网站啊?” 吕白微笑道:“不需要登录网站,就是我口头转述,或者给你书面的帮助,比如告诉你各职业的情况,如何入职最快。” 爆肚惊讶道:“啥?这游戏刚开服,你不练级,在这里做新手指导,你不会坑人吧?” “信不信由你。” 爆肚似是想了那么一下,又似是觉得问问也不吃亏,便道:“那你给我介绍下都有什么职业。” 吕白就给爆肚说了起来。 爆肚听了战士、盗贼、刺客、觉者等职业,听了十一、二个,就觉得有些晕了,忙道:“行,行了,我就想练盗贼,你说吧,怎么入职。” 吕白始终保持微笑,道:“5级,敏捷20,到达村北120里的风牙镇,那里有大部分职业的导师,盗贼导师也在那里。” “那怎么升级?” “提高属性,我建议你练习冲刺跑、折返跑、跳绳、柔韧训练,如此迅速提高爆发力和敏捷,最后再上梅花桩,外加快打木桩,保管5级的时候,能有25点以上的敏捷。” “什么?不打怪升级吗?!”爆肚惊叫道。 “打怪可以积累实战经验,在实战中提高的也很快,并且同样的属性点,打怪升级来的厉害,但是抢怪的太多,你不如属性先上去,然后直接去5级以上的地图历练。” “哈哈哈哈!”爆肚大笑起来,“你们都听见了吧?!让我跑步,还上梅花桩,不去打怪,这该不会是哪个公会的托儿吧?好了,他骗人行为完成了,我们举报吧。” …… 举报自然是无果,可有那么几个玩家,似乎也想玩敏捷类职业,竟信了吕白的话,开始在的新手村找空地练了起来,又找到木桩和梅花桩…… 吕白始终没有被踢下线,感兴趣的人越来越多,甚至在吕白那里领到了写好的《新手攻略》。 但玩家们始终是半信半疑,吕白依然无所谓,我行我素,甚至昼夜不停。 在第二天早上的时候,一个女玩家红着脸,问了如何成为青楼头牌,吕白耐心解答后,突然身上连续亮起两道光柱,居然升级了!还一升就是两级!! 在上百玩家的惊呼中,吕白打开属性面板。 人物:吕白 等级:0 性别:男 职业:传道者 肉身:力量8;敏捷9;耐力8;体质9 神识:入静10;耐性10;悟性10;意志10 善恶:0 传道:1 信仰力:0 …… 开启了两条隐藏属性,一个是传道,一个是信仰力。1点传道居然就升了2级,职业变成传道者。 吕白只是想试试成为答疑解惑的贤者,没想到《易时空》还真提供了这样一个职业。 但吕白很快明白过来,其实职业何尝不是一个评估。 惊呼渐渐弱下,玩家却更多了,围观,询问。 “你怎么升级的啊?就坐这里不动?” “给人咨询也能升级?!” “太神了吧?!” …… 大家还没问多久,吕白头上又是一道光柱,居然又升级了! 吕白一看属性,信仰力:1。 接着收到一封私信,是一个叫做盗亦有道的玩家发来的,还奉上了5两黄金,内容是: 你好,感谢你昨天讲得新人盗贼攻略,我现在已经成功入职了,并且是第一个入职的盗贼!系统给了些奖励,只有黄金可以交易,我分了一半给你,请一定收下,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如果方便,能不能告诉我,下一步该咱么办? 吕白很快回复过去:快去学开锁,到新手练级区域扫宝箱,既能通过疾跑提升敏捷,又能积累实力。记得把黄金都花掉,买成土雷,在新手村见到五级左右的boss,就事先埋好雷,引来炸死。 马上,盗亦有道传来密语:多谢! …… 第三天的时候,吕白已经五级,新手村仍是热闹非凡,甚至有人不断删号建号,看能不能刷到吕白这个新手村。 吕白还鼓励大家多多互相帮助,论坛里到处是玩家整理好的《新手指导(吕白版)》。 但传道始终是1,而从2级升到5级,信仰力居然就涨到了四百多。 吕白猜测,是不是相信自己,并表示真心感谢的,才会算作信仰力之中,但问题是,信仰力有什么作用呢? 当信仰力突破500的时候,没有升级,但出现了一条系统提示: 恭喜您成为首个信仰力突破500的玩家,赠送一次抽奖机会,30秒后将开始抽奖,请您不要登出,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30秒后,在新手村几百玩家的众目睽睽之下,吕白彩光一闪,凭空消失了…… 第三百○○六回 贤士之路 抽奖? 吕白是知道这回事的,达到某些特定条件会给奖励,而过于强大或选择性太多的奖励,则会采用抽奖模式。 看着面前五团和自己等高的虚影,吕白猜到这多半是一个具备多选择性的奖励,但为了增加弃奖率,系统给出了抽奖模式。 弃奖率就是玩家抽到了,却不用,甚至直接兑换成游戏币,比如盗贼抽到一个法师技能,释放一次需要3000法力值,而盗贼一滴法力值都没…… “请尽选择您的表职业。”一零调皮地扮演起抽奖npc。 吕白其实很喜欢远古人的都市生活,倒不是缤纷多彩,因为九州的修真文明也毫不逊色,吕白只是觉得远古人的都市生活很自由。 当然,他是想当然了。 所以吕白对一零道:“哎,本想见识一下抽奖npc,没想到又是你。” 一零也不生气,摇身一变,穿上了兔女郎的装扮,一双假睫毛眨巴着,娇娇道:“原来先生喜欢人家穿成这样,怎么不早说,好了,还是快抽奖吧。” 那黑黑的睫毛却不自然,吕白觉得就像一只大黑蛾子,忙道:“呃,见识过了,还是变回去吧。” 一零却不敢了,更加扭捏作态起来,嗲嗲道:“不要了啦,伦家就素喜欢这样穿了啦。” “好好好,不用换了,你还是正常说话吧,话说这个表职业是什么意思。”吕白赶快岔开话题。 “所谓表职业,是相对于里职业而言的。”一零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根魔杖,又一会魔杖,金光闪烁,变出了一面光屏,上面写着“表职业”“里职业”,后面都有解释。 一零拿魔杖指着光屏上的里职业道:“所谓表里如一,表职业就是普通职业,做一个刺客就要深藏身与名,剑客则要懂得十年磨一剑,骑士要有一颗公正的心,法师则必须遵守魔法规则,所以,大部分职业都是表里如一的,否则根本无法入职,而有些职业是由内到外的,比如传道者,这是一种以心态境界为主的职业,平时的行为并不具备即成的收益,故而系统为了平衡,给出了对应的表职业,所以您可以进行选择。” 吕白本来点头听着,听到后来奇怪道:“怎说着说着就请我选择了,我还不知要选什么。” “好了啦,表再为难伦家了啦,只能先选再看了啦,快选了嘛。” “好好好,我选,就中间这个吧。”吕白此时已经完全对一零刮目相看。 本以为中间的人形黑影会变成职业样貌,没想到直接缩成一团黑光,扑入吕白的虚拟身躯,立时弹出一条系统信息: 恭喜,您成功入职为贤。 恭喜,您是第一位成为贤的玩家,奖励技能臣]。 当吕白开始查看属性和技能的时候,已经回到了新手村那张小桌子前,便说自己有事,在桌上立起了一个牌子,写着“暂停服务,攻略请自取。” 人物:吕白 等级:5 性别:男 职业:贤 肉身:力量8;敏捷9;耐力8;体质9 神识:入静10;耐性10;悟性10;意志10 善恶:0 传道:1 信仰力:537/537 职业变成了贤,而且信仰力也成为了一个可消耗属性。 吕白只知道九州文化中贤的意思,即多才、分财之人。 有才学,可以帮助人,指点人,这是多才。能分财则是愿意将钱财也用来帮助人。归根结底,贤即是有德才兼备之人。 德,品德,道德,玄德,即符合大道的行为。德是行为,要切实去做的,否则都是假的。但德也是要对大道有正确的认识,在局限性的范围内,同时也是积极进取的。 吕白又看技能。 臣:根据消耗的信仰力,从对应信仰者之中,选择一个玩家复制属性和身上的装备,持续到贤自己解除为止。 吕白试着用掉了30点信仰力,脑海里立刻有三十个玩家,除了角色名,属性和装备果然统统都有显示。 吕白选择了一个剑客玩家,十二级,各项属性都比较均衡,还学会了水滴剑前三式,水滴石穿,水滴成潭,水滴藏川。 水滴石穿:在瞬息万变中,可以做到每次落剑,都攻击目标的同一地方。 水滴成潭:一阵凌快之极的剑刺,只要中任何一剑,都可以选择是否接出水滴石穿。 水滴藏川:成功使出七下水滴石穿,攻击某目标的同一部位,则有可能受引导入剑意境,只管出剑,必然直指要害,剑势一展开就川流不息,每两剑的间隔正中,默认多出一剑,以上一剑为模板。 吕白惊叹,这个剑客好厉害,居然能学到如此厉害的技能,特别是水滴藏川,施展开来以后,等于攻击直接翻倍。 不过来吕白暂时没什么兴趣,随着大家级别的上升,吕白也开始考虑更换地方,到了风牙镇。 风牙镇立时比主城还要热闹,有时,光是恢复信件和信息,吕白就很难忙得过来。 更多的人也开始认同吕白,不过那时是认同,要达到信仰级别,还是很难的,平均一百个玩家,才可能有一个能够提供信仰力。 吕白也发现,使用掉的信仰力,只要三天后,那人依然信仰,信仰力将会恢复。 当传道达到2,信仰力成为3000/3000,吕白已经升到了十级,获得了问答系统奖励,并领悟技能分身乏术]。 分身乏术:主城方圆一万公里内,只要信仰者达到5000,就可获得一具分身,只能活动于该主城,主城数量不限。 信仰力一共才3000,看来分身乏术要玩点再用了,吕白先看了看问答系统,居然可以自己编写问题和答案,具备最全的搜索引擎,无暇控制的分身,会用问答系统自动回答问题。 吕白又在风牙镇呆了一段时间,到了12级,传道2信仰力5000/5000,终于开始向主城进发。 在风牙镇驿站乘马车到达安鼎城,一个小型主城,吕白使用了分身乏术,留下一个分身,然后坐马车去到交界地带,开始一路步行去往常宁城。 路上,吕白用了500信仰力,不料竟找到了之前那个剑客,其实吕白猜得出他是谁,毕竟经常写信问自己一些很高端的问题。 吕白也不得不佩服这个剑客,短短半个月时间,竟然已经升到了25级,排行榜上最高级不过才27。 不过,这剑客的水滴剑法,倒仍是只有三式。 其实在目前的级别来说,能有三个独特技能,并且是可以连贯的,已经非常强横了, 吕白复制了这个任务属性和装备,手持蛇咬剑?贤,只要贤这个职业复制的装备,都会附加“?贤”。 复制时,是不能升级的,只能一直是用复制时的属性,取消后,一切属性还原,装备也会消失。 吕白沿着地图边缘慢慢深入,寻找着村镇,一路往新地图的主城走。到达后就可开始传道,等人数够了5000,便可设立分身,然后去往下座主城。 吕白变成剑客,很快就学会了水滴石穿的使用方法,说白了,即便是技能,也要能够使得出,才会有效果,而技能本身也是一个评估值和描述而已。 水滴石穿是水滴剑法的核心技能,水滴成潭虽然是第二式,本质上不过是水滴石穿的另一种起剑式,群攻型的出招,开一个给水滴成潭更多的选择。 水滴藏川,则是对水滴石穿的加强。 一个新地图,虽然吕白复制成了25级的剑客,可依然很难到达主城,因为驿站是不对“外地人”开放的,外地人即是从别的主城,过来的玩家,在新地图并没有什么底子和声望。 当花了一个星期,到达了一个较大的县时,吕白注意到,排行榜的第一名上升到了30级,看来自己拥有夜秋的记忆,就犹如一个重生玩家,而把这些攻略都放出去,确实大大加快了游戏的进程。 吕白看到信仰力已经恢复,并通过自己向玩家回复的一些消息和新建,以及安鼎城分身做出的自动解答,信仰力进一步提升,到达了5728/5728。 有着玩家们的知恩图报,吕白一直在富豪榜上前十名,当然,他隐去了姓名。 吕白在安鼎城的分身同样只是摆着一副桌椅,就开始工作了,拿下自动问答不能解决的问题,就会筛选出来,给吕白过目,吕白回答后,就同时输入问答库。答案也是有投票的,如果满意度偏低,吕白则会首先进行修改和补充。 建立问答库是个一劳永逸的事情,这一点吕白十分清楚,不敢怠慢。 吕白现在到达了苗县,取消了剑客附身后,吕白一身剑客装备消失,便回了贤士一身布衣的样子,可以一条系统提示让吕白愣住了。 由于您彻底适应附身,使用出了附身100%的能力,故而留下属性和技能。 人物:吕白 等级:36 性别:男 职业:贤 肉身:力量27;敏捷24;耐力29;体质28 神识:入静10;耐性10;悟性10;意志10 善恶:0 传道:3 信仰力:5846/5846 …… 吕白一看排行榜,自己赫然排在第一名,幸亏早就设置了不显示角色名,否则他一个出名的“新手指导员”,成为排行榜第一名,这还不让人发疯啊。 其实,游戏里早就炸开锅了,突然之间蹦出来一个36级的,之前那个第一名现在才刚31级,这简直太疯狂了。 是很疯狂,吕白都没想到自己随便乱玩的一个职业,居然搞出这么大动静。 剑客本身的属性,加上吕白的基础属性,还有传道和信仰力,这自然是高等级的原因。 不过吕白不会因为这样,就开始去保持级别第一,而是继续我行我素,在苗县开始了“传道”。 不好符合苗县周围等级的玩家坐马车前来,向吕白请教具体细节,吕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很快就又升了3级。 为了避免自己升级效果和排行榜上同步,吕白隐藏了升级的光柱效果,信仰力达到7148/7148。 将要离开苗县时,吕白有意避免升级过快,就选了一个法系职业,医者。 医者是一个以医道为主导的职业,奉行“医者父母心”,由医入道,以济世值为消耗,施展相应医道之术,多是疗伤恢复类的。 吕白选得医者仍然只有25级,而原先那个剑客都已经到了29,所以即便是把神识类进行了提升,也不会提高太多级,到时候排行榜上的人就能追上来了。 还有一点很关键,其实要想一路打去主城,即便避开所有的地宫和幽森,也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所以吕白选一个医者作为复制对象,就是想有一些自疗手段。 吕白私下变成了医者的样子,为了不引起其他玩家注意,吕白没有拿剑,而是直接以医者的铁杖为剑。 一个由25级剑客和25级医者组成的贤士,快速穿行在低级地图,前往新主城,吕白已经知道这座城的名字----紫晓城。 这个医者居然会针法,虽然只是金针的级别,可着实不易,外加吕白本身就精通经络和腧穴,学起医者的针术来十分得心应手。 针法境界颇多,医者目前可知的有四重。 金针,即凭借金属针具,通过针刺手法,对针刺疗法进行完成,达到疏通经络,激发人体潜能,和调节现有能力,而达到治愈效果。金针也是传统的针法。 木针,非死木,必须是活木,以消耗济世值为前提,催活细小木刺,钻、曲、挑、勾、刺等手段,发挥出更多针刺疗效。 水针,济世值其实是一种能量,与真气、法力像似,故而也可塑水成型,不但能完成金针和木针的效果,还可注气而运达经脉,玄妙非常。 气针,非真气,而是普通的空气,在济世值的能量灌注下,可直接透体而过,也可将整个人罩住,除了拥有金、木、水针的效果,还可同时作用全身经络,更可使济世值能量被受术者缓缓吸收,有起死回生之效。 吕白拿着一根铁杖,施展水滴剑法,30级别以内的怪,问题不大,以至于吕白很少使用医者技能。 除了这个玩家的针法,医者的基础技能,是以济世值为消耗基础,直接施展类似方士和木修的手段,可惜这些吕白都很少使用到。 于是在路线上,吕白也没那么讲究了,看见35级的怪区也慢慢杀过,竟开始消耗生命力。 吕白也借机把医者技能都熟练了一下,有着丹修和方士经验,吕白很快就习惯了,更凭借对经脉和腧穴深悟本质的体会,很快到达了木针境界。 选择信仰者附身后,是不能升级的,否则这一路杀下去,就是那25级的医者,此时也最少能升10级了。 能打能加,吕白一路不停,除非是40级以上的怪,否则吕白根本不避,等到气针已经学会,吕白终于到达了紫晓城。 到达主城后,吕白找到一处高档客栈,要了个房间,开始取消信仰者附身。 果然不出所料,一下又是7级,吕白到了43级,这次还好,从36提成到43,只是超了第一名3级。 人物:吕白 等级:43 性别:男 职业:贤 肉身:力量31;敏捷27;耐力33;体质30 神识:入静11;耐性11;悟性11;意志12 善恶:0 传道:4 信仰力:9823/9823 …… 自从到达9500的信仰力后,单靠安鼎城那个分身,信仰力的提升已经缓慢,一天也就是二、三十个而已。 吕白毫不迟疑,搬着桌子出去开工了。 紫晓城以及该地图的玩家听说吕白来了,立马纷纷回城,当面请教一些问题,甚至有人用私聊,问某个隐藏任务的细节。 吕白表示这个隐藏任务他确实不知,但如果愿意的话,可以实时进行指导。 那人很干脆,直接共享了视野和系统提示给吕白。 亏得吕白早就可以一心万用,一面回答别人问题,一面还能给那人指点,中间突破10000信仰力时,更是获得了一项新技能。 恭喜,您的信仰力达到10000,奖励技能神粮]。 神粮,信仰、感恩和崇拜就是神的粮食,信仰力已经可以进行通兑,即可以兑换成一切技能消耗,如真气、能量、怒气、斗气、法力……通兑比例100:1 这个兑换真是一个消耗信仰力的好方式,吕白已经发现,虽然他使用信仰力不多,但是是重要使用信仰力,就会导致被随机选中的那些信仰者,在按自己指导时,会遇到一些小困难。 这些小困难大多是怪物自爆、任务npc不配合、任务道具残损、炼化装备失败……等等等,有可能造成信仰者怀疑,从而掉信仰力。 那些不在信仰的玩家,也不是永远都不会改观,但这确实是一种风险,因为一旦他三天内没有信仰回来,吕白就会掉一点信仰力,再等那人回来难度就比较大。 他会认为吕白确实给他提供了很多帮助,但并不是全对的,不过如此,不值得仰慕,不够是搞不懂的时候,可以去问问他而已。 随着吕白答题库的健全,许多玩家基本是还没联系到吕白,就已经被自动解答系统给解答了,吕白俨然成了一个程式。 论坛里关于吕白这个玩家是否确有其人,也展开了很激烈的讨论,一时火爆异常。 不过,吕白是不会在乎这些的,或者说这些全在预料之中。 夜秋的至上境界选择的是神,达到后就可出《易时空》。 吕白则没有什么要求,而是在《易时空》里寻找“天乾”所在,也许是达成某个条件,一零作为奖励告诉他,也许是在游戏中受到某种启发,总之吕白这次的《易时空》之旅,是完全开放式的。 对吕白来说,时间是充裕的,他的“天目”早就成了“真天目”,无论在《易时空》带上多久,也不过用去无限区域零的一瞬时间。 但吕白心中却是急切的,与一个随心所欲,获得永生的游戏相比,人族世界的安危、九州文明引领人族进入新纪元,则更加令吕白期待。 第三百○○七回 行道之始 足足用了一个月,吕白才算能够在紫晓城设立分身,信仰力也变成了14629/14629,却只升了1级,看来信仰力对等级的提升较为缓慢了,可是等级本身就是一个评估值。 吕白突然又产生了一种想法,到底等级最高可以到达多少级? 在夜秋的记忆中,到最后,不过153级就“飞升”了。 显然,《易时空》的等级上限绝非153,而且夜秋的记忆中,玩家对地图的探知还不到20%,没探知的区域,大多都横行着高等级怪物。 夜秋就打过200多级的,不过他急着回九州,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闭关修炼。 不过吕白不打算真的冲级,他还是更喜欢做个贤士。 用掉3000信仰力,吕白从中选了个刺客。 吕白选刺客并不是对这个职业感兴趣,而是被一套技能所吸引,暗杀弩。 刺客虽然也精通远程武器,可能够使用暗杀弩,这显然是需要特殊任务的。 变成那个36级刺客后,吕白手里多了一柄太古灵弩?贤。 吕白看了看属性,杀伤力、连发、装填都只是中上,唯有射程高的吓人,一千米,果然是暗杀弩。 吕白决定做一个暗杀者,提前一千米扫光路上障碍,好快点倒下座主城。 由于吕白提供攻略的缘故,九成九的玩家都在冲击,都城的发展却相对缓慢,故而目前没有一个主城被公会占据,连个传送阵都没。 但吕白心里有数,他给出的攻略只够玩家升到50级左右。 等吕白一路扫着怪,杀到了此方的顶级大城燕都。 由于一路都是远程杀怪,怪没跑过来,就死了,故而属性提升的很少,只升了3级到达47,倒是学会了瞄准、连射、抽灵弩箭等技能。 取消附身,进入燕都,吕白没急着传道,而是先去拍卖行买了些装备,还有三样武器,弩、剑、净气瓶。 净气瓶是气针所需,一般的空气不够纯净,需要进行过滤,净气瓶即使如此,而且抽出时就凝为气针状态,使济世值的利用率更高。 找了个没人的地图,吕白就用贤状态,同时使用三种职业的技能,驾轻就熟,其中济世值是直接由信仰力兑换来。 吕白仔细看了下属性,觉得贤这个职业真的是过于强悍了。 人物:吕白 等级:47 性别:男 职业:贤 肉身:力量31;敏捷37;耐力33;体质30 神识:入静11;耐性11;悟性11;意志12 善恶:0 传道:4 信仰力:15137/15137 生命力:32390/32390 …… 燕都是一州之都,玩家众多,吕白横清楚这里必须有个分身,所以二十天来,一直在传道,很快信仰力上限就突破了20000,一条系统提示亮起。 恭喜,您的信仰力达到20000,奖励属性行道]。行道,与传道属性合并,更名为行道,玩家所有行为,都将影响行道值。 吕白刚打开属性,看到“行道:4”,就又受到一条系统提示。 恭喜,您是第一个行道达到1的玩家,奖励技能显灵]。 恭喜,您是第一个行道达到1的玩家,职业变更为贤者]。 贤者,当你的信仰者中有人诚挚的祈求你时,你可以瞬间感知他的具体情况。 显灵,拥有此技能,可瞬间传送到信仰者附近,消耗1点行道值。 吕白知道真正的贤者之路开启了。 吕白第一件事,就是买了许多燕都回城卷轴。 回城卷轴是不可交易的,只能到得一处,才可购买。 可是一天内始终没有信仰者祈求,吕白知道这事儿急不来,更不想发布什么信息,因为那样未必能得到诚挚的祈求,反而有可能会起到反效果。 吕白还是在燕都好好地为玩家解答,很快在燕都设置了分身。 正准备继续前行,脑海里立时多了一个玩家的信息。 信息非常全面,从心理活动到视角。 这个玩家叫寂婧,阴阳师,正被两个玩家偷袭,靠着吕白的《阴阳师pk技巧》苦苦支撑,本来还是有希望打败那两个级别略低她的玩家,却由于对一个技巧立即不透彻,无法开启倒转阴阳],使杀伤力翻倍,故而产生了一个诚挚心念:如果现在吕白在操作我这个职业,他会怎么办? 吕白毫不迟疑,传送了过去,用针法直接把寂婧从267/15092,刷到了4267/15092。 那俩人一个盗贼一个战士,见此状却不退却,都开了大招要秒杀寂婧。 他们刚才以为两个人随意可以杀了这个阴阳师,又看她是个妹妹,长得不错,故而有玩弄之意,想耗空她的法力进而轻薄,并未使用大技能。 此时大技能全出,一下就压去3000多生命力,可是吕白的针法更是快速,同时又回上了近万血。 气针境界十分消耗济世值,平均没恢复5点生命力,就要消耗1点济世值,还好信仰力兑换一切消耗都是1:100,吕白自然吃得消。 总共花了30点信仰力,阴阳师寂婧有如不死,终于杀了一个盗贼,另一个战士掉头就跑。 寂婧还想去追,吕白却叫住了她:“得饶人处且饶人,我还是跟你说下,如何满足倒转阴阳]的释放条件吧。” “嗯,谢谢你,真没想到你会来,就好像你随时知道我的心意……”寂婧停下脚步,向吕白点了下头,说着说着发现失言,忙打住了,有些不好意思。 “是的,只要是我能帮忙的,在心中诚挚倾诉,我就会听到,并能传送而来。”吕白没有隐瞒。 “真的吗?!”寂婧也想起刚才吕白是凭空出现的。 “当然是真的,好啦,我来告诉你,刚才你开启倒转阴阳]的方法是对的,之所以没有成功,是因为你的落雷术]和定身咒]几乎是同时放的,触发了默认的急急如律令],多了这个技能,自然无法开启倒转阴阳]。” “确实如此!太谢谢你了!”寂婧深深地鞠了一躬。 在远古,如此素质的玩家不多,吕白也赶忙回了一礼,道:“我还有事,如果有疑问,请私聊或者私信,再见。” 寂婧脸上有些失落,但还是很快矜持下来,轻声道:“再见。” 把一张传送卷轴点亮,任其消散在空气中,吕白回了燕都。 系统提示: 恭喜,玩家寂婧对您真心敬仰,行道值提升2。 恭喜,您的等级上升为48。 恭喜,您是第一个受到真心敬仰的玩家,奖励技能隐泽]。 恭喜,您是第一个行道值达到5的玩家,奖励技能贤者之眼]。 吕白看了俩技能,顿时佩服《易时空》这个游戏,真是有无数种玩法。 隐泽,介入到祈求者事件前,可选择是否隐身,只有祈求者可见。 贤者之眼,开启后,可获得反对贤者之道的玩家的详细信息。 吕白开了贤者之眼,发现完全是个无消耗的技能,马上脑海里出现了巨大的信息量,反对者远远大于信仰者,打开地图,上面的黑点更是密密麻麻,足有百万。 不过吕白觉得比想象中的要好,看来一个新事物,往往反对者多余赞成者,而传道最大的敌人则是漠视。 刚关掉贤者之眼,吕白又收到一个祈求。 花柳丁,刀客,花光了所有钱给武器升星,失败爆掉,心想如果是吕白他会怎么办,但如果真去问这种白痴问题,就真的白痴了。 “你好,我是吕白。”吕白很高兴的传送了过来。 高兴是因为这个玩家正在良明都,是明州的顶级主城,如此吕白正好可以毫不费力的到达一个主城。 “吕白!真的是你,你怎么来这边的?”花柳丁不敢相信,可系统不会出错,私聊对象分明就是“吕白”二字。 “你不是宝刀暴了,想问我会怎么办吗?” “对,我现在不想玩了,真的伤啊……”花柳丁一脸郁闷,那把+11的屠龙刀在现在,就是整个《易时空》也是数一数二的,是谁都会无法接受。 “是我的话,就记住这次教训,凡事都有个度,你一个加护宝石都没有攒到,从10直接升星到11,已经是人品爆发了,怎么能贪得无厌再往上冲呢?” “是啊!我真是该死!” 啪---- 花柳丁给自己来了一巴掌。 “记住教训即可,过分后悔就不必了,还是想想今后该怎么办。” “是啊,怎么办?刀暴了,干出这么2的事情,让我如何面对兄弟,如何面对我老婆……” 吕白抓住花柳丁的肩膀道:“是男人就要勇敢面对一切,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站起来,如实告诉他们,你的刀如何暴了,让他们引以为戒,真兄弟就不会看不起你,真心的老婆也不会离开你,若是有谁看不起你,或离你而去,这不是因祸得福吗?” “你说得我都懂,可是我做不到啊,呜呜呜……我真是没用啊!” 吕白手上抓得更紧,道:“那很简单,你就大喊,‘我不是个男人,我是个太监’,让天下人都知道你没种,那这种事情不就理所当然了?谁还会看不起你?” “不!我是男人!!” “对的,是男人就要拿出勇气,否则只不过是个没切干净的太监,给,”吕白跟铁匠npc买了柄40级的白板刀,递给花柳丁,“想想你第一把刀什么样子,这把应该好上很多了吧,想想你那时是如何奋斗的,跟现在有什么不同?无非当时一无所有却充满信心,而现在拥有很多却一次都输不起。” 花柳丁一把接过那柄白板刀,转身便跑。 吕白很快收到一条私聊:大恩不言谢,等我东山再起,请你喝酒! 吕白恢复道:好,我等你。 系统提示:恭喜,玩家花柳丁对您真心敬仰,行道值提升1。 花柳丁是在风牙镇时遇到吕白的,后来几经辗转到了良明城,正好省了吕白时间。 用了下分身乏术],系统提示说这张地图还差3926点信仰力,看来作为燕州的临州,这里已经有不玩家知道吕白,并开始信仰。 吕白赶快在东城门外摆了副桌椅,立时引得不少路过玩家驻足。 良明都刚刚被一个公会占据,也是东陆这边第一个公会大城,所以吸引了很多玩家前来,发展得也异常迅猛。只是主城内就不能随意摆摊了,要向公会买地。 吕白觉得在哪都是传道,就干脆摆在城门口了。 这边的玩家级别较高,问题也都很多,因为吕白提供的《新手攻略》已经不能满足他们需求了。 解决了一些较高端问题,吕白突然发现信仰力上升得不是一般快,看来不光提问者,在解决有难度的问题时,听众也会产生信服。 吕白的问答系统分为《新手攻略》、《易时空百科》,现在吕白开始建立《高手进阶》的数据库。 正一面解答问题,一面录入数据,吕白突然发现玩家们一阵骚动,几声惊呼后就是小声议论,并未一伙人让开了道路。 “张教主!” “张教主来了!!” “明教公会的会长!” “小点声,过来了……” “他们这是来干啥?” “这还用问,肯定是来找吕白的,咱们快让开……” …… 张教主走到近前,吕白正和一个玩家通论问题,那玩家一直全心投入,没注意到旁边的变化,吕白也就只管帮他解答。 “吕白兄弟,可否借一步说话。”张教主抱拳道,声音洪亮。 近在咫尺,那玩家马上发现不对,当即退到一边,给吕白发了条私聊:承蒙指点,改日再聊。 吕白回了信息,看着张教主,面无表情。 “吕白兄弟,可否借一步说话?”张教主仍是抱拳,声音洪亮。 这东陆第一会的会长,能跟吕白直呼兄弟,还不厌其烦地重复,也是给足了面子。 可吕白仍是面无表情。 “一听到吕白兄弟来到良明城,我就专程赶来,虽然有着私心,但也是代表着公会,吕白兄弟可否给个面子,叙上一叙。” 吕白依然面无表情。 张教主穿着一身五色斑斓的铠甲,像是物理系的,此时已经显得有些不耐,脸上的威严愈加浓厚,透出一些不善。 围观的玩家已经退开数丈,有些甚至已经离开了这是非之地。万一吕白被明教的人屠在眼前,自己不出手多不合适,可明教那是玩玩惹不起的啊,与其两难,不如退避。 当然,也有几个真心拜服吕白的,站到了吕白身后:大不了就是挂,就是被杀回零级,决不能让吕白寒心,没有吕白,搞不好现在一个四十级的都没有。 这是,张教主身后一个十分矮小、头戴魔法帽、身着亮白法袍、手握法杖的玩家,尖声尖气道:“吕白,别不识抬举,这可是我们明教的地盘。” 吕白依旧面无表情,不动声色。 “去死!” 系统提示:干倒树对你施放冰冻术,造成3789点生命力损失,获得冰冻状态1秒。 那个叫干倒树的法师一看冻住了吕白,当即底气十足地又搓了个大火球。 还不等身后几个人出手相助,吕白使出剑客技能笑傲],结出一切控制,直接用空气凝出数道气针,一下封住了干倒树的全身大穴。 干倒树的火球即刻哑火,保持那个姿势一动不动。他分明受到一条系统提示: 吕白对你释放气针术,获得封穴状态。 封穴状态?定身术吗?连几秒都不说?干倒树正疑惑,又收到系统提示。 处于封穴状态,损失生命力5%。 在场的玩家几乎都没看清是什么状况,只看到空气一阵波动,好像雨点,却不见水,打在干倒树身上,干倒树便定住了。 处于封穴状态,损失生命力5%。 处于封穴状态,损失生命力5%。 …… 3秒一掉,干倒树忙在公会官员频道反映了情况。 张教主仍是不予理会,目光炯炯地看着吕白。 直到干倒树白光一闪,回了重生点,张教主才抱拳道:“我的手下先行无礼,吕白兄弟教训得是。” 干倒树消失的地方,仍有一片气针,吕白神念一松,才散为无形。 这是吕白自创的技能,只有气针上的能量高度纯粹,才能起到杀伤作用,而对干倒树这种人,既然不是治疗,那就干脆用随意的空气好了。 “我可没打算教训他,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而已。” 见吕白终于说话,张教主大笑道:“哈哈,正是!吕白兄弟博学高尚,我也是得了兄弟的帮助,才能入职为圣甲士,创下一片基业。” 吕白微笑道:“是啊,凡事都有两面性,帮了君子,同时也帮了你这种小人。” “什么?!”张教主怒目圆睁,“你我并未深交,你有何资格说我是小人。” “陈述事实也需要资格?整天按照自己喜好,搞出‘资格’来难为别人,不是小人是什么?”吕白本不想说这些,可此时已经不单单是个人问题,在众目睽睽之下,必须行道。 “行!我张教主最是公道!你既然陈述事实,那请问,你为何说我是小人?!”张教主也来劲了,挺起胸膛,一副光明磊落的架势。 “凡事都讲究个先来后到,可适才我正与人探讨,你却仗着自己权势,直接打断,如此骄横自私,岂不是小人?” “哈哈,水至清则无鱼,我本是要来与你洽谈赠送房产之事,好让你在城中最好的地段,为人解惑,你却因为一点小事,失了大局!所谓大丈夫不拘小节,难道你这算是君子行径?”张教主说来,得意之极。 “巧舌如簧,你明明可以私信或私聊打过招呼,让我好有准备,却偏偏要来摆场面,贪慕虚荣,巧言令色,小人也。” “你……”张教主一时语塞。 吕白继续道:“我亦知道如此薄你面子,必将大动干戈,甚至给整个良明城带来影响,本应借着杀了你手下后你给的台阶,就这么算了,但作为一个贤者,我不得不行道,而你的小人面目,即确定了一项行道举措----铲除明教。” “哈哈哈哈!”张教主放声大笑,“铲除明教?!你真的是许多人传闻中那样,2b!” 张教主怒骂的同时,一双裹着赤红刺甲的拳头已经锤出,身后那些明教的高玩也都同时出招,势要就此杀了吕白。 第三百○○八回 人气暴涨 正文]第三百○○八回人气暴涨---- 《易时空》第一大会,会员一千三百余万,会长张教主,是现实中张氏集团董事长张鸿焱的小儿子,张继武。 吕白好笑,游戏第一大会,又不是天下第一大会,何必这么讲排场。 看着张教主连同身后三百精英一同攻上,吕白三百多跟气针sh-出,一人一针,后发先至,统统刺住神庭x-e。 神庭x-e,印堂往上,发际附近略凹,督脉与足太阴膀胱经jiao汇处。 三百多50级左右的高玩,包括张继武在内,统统收到一条系统提示: 处于封x-e状态,定身2秒,10秒内移动、施法、攻击速度降低50。 其实根本没有过去2秒,有些人刚用技能直接结出定身,却见吕白单掌向上一托,犹如迎瀑撂气,道道气针已经飞起,快速划出轨道,死死钉在他们头顶百会x-e。 处于封x-e状态,定身3秒,对方取针或死亡之前,每秒失去生命10。 这下那三百人明白,原来对付干倒树那些针,完全是在慢慢杀人…… 吕白又一挥手,六百多气针再出,要封住他们睛明x-e夺去视野,并chou空对身后那些支持者道:“你们快走,我随时都可脱身。” “可是……” “相信我!” 那些人趁着没进入pk状态,统统把回城卷轴扔成白光,回到了别的城镇。 三百多人鼻梁两侧的睛明x-e受封,眼前立时一片漆黑。 处于封x-e状态,定身2秒,对方取针或死亡之前,完全失去视野。 张教主就同他三百精英,在黑暗中lu-n打了几秒,终于跳掉最后10生命,统统化作一道白光虚影,回了重生点。 大批明教玩家和良明城npc从城中冲出,吕白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一个不能被攻击的分身,摆摊解hu-…… 吕白正是顺便传到了燕州某处,一个信仰者正在磨着boss。 m-n板,职业武术家,一种讲究力量、敏捷、耐力、体质都较强,但是不能使用武器的技巧x-ngr-u盾。 m-n板在燕州西部的巨兽森打长m-o怪练级,突然刷出来一个48级boss长m-o王,凭着过硬的技巧和属x-ng,m-n板一手持盾,一手铁拳,将两丈高浑身泥污的长m-o王,磨掉了90的血。 m-n板很快估算出,长m-o王还剩17bsp;可谁知长m-o王在剩下50000多血的时候,突然棕光一闪,进化了! 52级的钢m-o王!血回到了30bsp;m-n板本是凭借将近100的耐力和体质,单靠回血都不愁磨死长m-o王,这下可好,进化出的钢m-o王,不管是连抡巨拳还是双拳猛砸,就算避开,也极易被一身钢m-o钩刺到。 m-n板本是雄心万丈,可一番jiao手下来,钢m-o对他的出拳还有反伤,自己从63748 82849掉到了47931 82849,才刚刚磨掉了钢m-o王五千血,终于没了信心。 吕白给的武术家攻略上写着“许多武术家一直以强健的身体、高超的技巧为骄傲,可殊不知,武术家最重要的是对武道的坚持。” m-n板一直追求着自己的武道,勇往直前、决不放弃,可是此刻眼看就要不敌,m-n板心中困hu-:难道我的武道错了吗?吕白说武道最为重要,可他所说的武道到底是什么样的?是什么样的道?! 强大的心念传递给了吕白,吕白便传送而来,道:“道,规则,就想走路一样,总要有个方向,即便是漫无目的疯跑,也是遵循着漫无目的这种状态,故而万物皆有道,万道又乃大道体现。行武道需要搞清楚,自己到底想依从或走出什么样的道,继而由武入道。” m-n板此刻只守不攻,一面灵巧闪避时而用厚盾格挡,一面冲吕白回道:“我要做个大侠!现实中有太多不平事,却只能隐忍,游戏里我想做个大侠!行侠仗义!这就是我的道!” “很好,你的道很不错,从武进入你的道,即是武道,那你知道什么是武吗?” “武功!武术!大侠不都是武功高强的吗?” “那可不是武,那是武的延伸,武有许多延伸,只会武功算得什么。” m-n板就像一颗坚硬的核桃,在钢m-o王巨大凶猛的双拳下,一下滚出很远,钢m-o王力大而迅猛,马上将m-n板打得来回翻滚。可m-n板却始终能够卸去大部分力道,凭借厚重坚硬的毋攻盾生存下来,向吕白请教武道。 “那武到底是什么?”m-n板在猛烈攻击中艰难问道。 “武即是止戈,并非为了武而武,武除了勇,还要智;除了修体,还要修心;除了战胜敌人,还要以化敌为友为目标;除了刚健有力,还要贵和尚中。简单说,武就是达到和平,一切战从念起,止战归根结底要止念,在这个过程中,达到你的道。” m-n板似是明白,突然大叫道:“没错!行侠仗义就是锄强扶弱!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过打个boss而已,这不影响我的道!” 此时钢m-o王已经回到了五十万血,m-n板展开浑身解数,闪转腾挪,防御的同时,只找最薄弱的环节去打,比如关节处,回了活动方便,那里的钢m-o都是平着的。 钢m-o王吃痛,一阵猛砸,m-n板避其锋芒,举盾护住,被砸地滚出老远。 钢m-o王挥舞双拳,愤怒追上,m-n板把握住钢m-o王的步伐节奏,举盾一个猛冲,就像一颗坚硬的石子,一下将钢m-o王绊倒。 m-n板动作连贯,绊倒钢m-o王同时,绕到钢m-o王脚心处,开启毋攻盾的反伤模式,盾面上长出五颗三尺长狼牙尖锥,一颗在正中,四颗在盾角与正中连线上。 毋攻盾的狼牙尖锥猛力刺入钢m-o王脚板,m-n板则不断挥出铁拳,在它光滑柔软的脚心锤出数个血坑。 钢m-o王狂怒,挣扎着站起,m-n板却像块臭泥,死死地黏住钢m-o王脚底板,钢m-o王跺脚,他就之处金刚罩,与盾牌连为一体,钢m-o王抬脚,他就又出拳猛砸脚心。 m-n板和钢m-o王的生命力都在不断往下掉,就在钢m-o王还有一万多血的时候,m-n板一道白光,死了…… 吕白一直处于隐泽状态,等钢m-o王走远了,吕白过去拾起m-n板爆出来的盾,给m-n板发了si聊信息:“盾在我这里。” “谢谢,我在重生点,坐标3674,1283。” …… 吕白把盾jiao给m-n板,m-n板有些不好意思,道:“还是没打过。” “但你没有在它身上m-失自己的道,不用不好意思。”吕白的微笑像是冬日里温暖的阳光。 “你说的很对,现实中我屈从于别人的价值观,默认着周围笑贫不笑娼的事实,游戏里却又莫名其妙,因为一个boss而忘了这不过是个游戏,我来这里是行侠仗义的,boss不过是一堆数据,不过是我磨练自己武功的过程而已。” “看来你明白了,但我想说点题外话,现实中我行我素是很难的,而以符合自然的价值观我行我素就更难了,就说这些吧,有事可以给我发信或者si聊,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 传送到一条水流湍急的大河旁边,正有百多玩家在火拼,吕白收到一条系统提示: 恭喜,玩家m-n板对您真心敬仰,行道值提升1。 不过吕白没空多看这条提示,因为他刚帮m-n板解决完事情,就又收到一条诚挚的祈求。 玩家第三帅,职业战士,正处于火拼的弱势方。 第三帅隶属于一支佣兵团,叫十五人,而这个团的成员正是一共十五人。 不久前,十五人在一个地宫中得到了一张藏宝图,图上标记处就在大河此处。藏宝图上还提示,要带有蓝魔虫,却没说做什么用。 他们知道,这个藏宝图在地宫关低被找到,一定非同小可,故而全力开始寻找蓝魔虫。十五人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在60级地图,打死了一只62级的烈鼻牛boss,才搞到它耳朵眼里长着的一条蓝魔虫。 拿着蓝魔虫,到了藏宝图地点,却发现毫无头绪。 第三帅一番思索,猜想这蓝魔虫是不是一种鱼饵,说出来后,其他成员也都同意,可没想到正准备拿出稀有的顶级鱼竿,子牙鱼竿来尝试,却发现一群几十人正路过这里。 见那些人都是明教的,十五人没有轻举妄动,可谁知道那些人装着路过,却突然发难。 显然是si聊商量好,要杀他们爆装备。 十五人是一帮职业玩家,拥有自己的工作室,经验丰富,早就有所准备,历史进行反击。 十五人中,一个甲士、一个武术家、一个防战,三人构成了防御核心。 一个医师、一个y-o师、一个牧师,三人转管治疗。 一个萨满、一个m-n客、一个德鲁伊、一个墨者,四个人都是万金油型职业。 剩下五人全是强力输出,第三帅就是个狂战士。 十五人马上变被动为主动,可对方不但死了就来,还早在公会频道里叫了人,附近明教的玩家越来越多,一下竟来到了上百人。 远处仍有玩家骑马而来,十五人渐渐觉得难以应付,他们也都想到了结果,今天可能要全军覆没。 见远处越来越多明教玩家杀来,第三帅想起刚才在论坛里看到的视频----《新手指导员杀人无形,以一敌三百》。 作为一个看着吕白攻略连上来的职业玩家,第三帅一直都很佩服吕白,真心佩服,甚至有时怀疑吕白就是个npc。刚才看完视频还在想,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光明正大以一敌百就行了,没想到就遇到这场祸事。 十五人在工作室里直接jiao流,配合得天衣无缝,可无奈裹布敌众。 第三帅真心想要知道,为何吕白能有那么强的实力。 吕白收到了这份真心,直接传来,抬手就是一百气针,那百多明教玩家立马顿了一两秒,十五人奋起杀之,一下灭去三分之一。 那些针吕白随意放出,多附加着一些负面效果,不一会儿,百人被灭。 吕白注意了下自己的信仰力,自从在良明都m-n口杀了明教的人,吕白已经升了两级。 人物:吕白 等级:50 x-ng别:男 职业:贤者 r-u身:力量31;敏捷37;耐力33;体质30 神识:入静15;耐x-ng15;悟x-ng14;意志17 善恶:0 传道:14 信仰力:73946 73946 生命力:37390 37390 …… 不止信仰力,传道也上升了10点,除去帮助人得到的4点,有6点都是直接增长的。 “恭喜,其他玩家对您ji烈评论,传道值上升1点。” 再吕白传过去帮助m-n板时,系统就如此就这样提示了几次,现在吕白过来帮第三帅,数据依然在上升。 信仰力加的最为夸张,从离开良明都不到三万,上升到了七万多,看来有时候默默无闻的做事,还真不如某个名声大噪的事件。 吕白是明白的,杀明教的会长和高层,这本身也是一种行为,与耐心解答玩家问题相比,这个一点都不简单,无非是他实力达到了而已。 吕白早就把论坛设置成了在脑海自动滚动,凭借真身与电脑的无隔阂接驳,吕白的真神级神识,其实已经带入《易时空》,只不过在游戏上,还需要不断估算。 就好比刚才与明教会长一战,吕白神识只是动用了一点点,故而系统只估算到“入静15;耐x-ng15;悟x-ng14;意志17”,而一零也显然做过调整,等级的判定对于神识类属x-ng,已经没有那么敏感。 “吕白,你真的来了!”第三帅不敢相信。 此时吕白既然已经出手,自然脱离了隐泽状态,十五人的成员都看得清楚,纷纷投来敬佩的目光。 吕白笑道:“嗯,粉丝有难,我怎能坐看。” “对,我是你的忠实粉丝!”第三帅说得是真心话,是他先发现了吕白的攻略集,给工作室的人看了后,使得他们实力提升迅猛,收入也提升不少。 远古文明后期,职业玩家早就成了正当职业,甚至还有系统的资格证书,可以对游戏龄、游戏适应力、游戏认识深度、游戏c-o作水平等方面进行认证。 但是,不管任何职业,认证只是一方面,最根本的还是实际能力。 十五人就是一个能力出众的工作室,除了以团队形式冒险,打装备,赚游戏币,最后兑换信用点,还会接下各种服务。譬如陪练、护送、助战、作为代表参加竞技…… 十五人曾经代表明教参加过第一届pk大赛,得了团体第一和几个单人奖项。可是明教背后的张氏集团,却想借此收购十五人工作室。 从数个游戏走来,十五人向来是独立的,在前途无量的《易时空》中,十五人更是没想过被人收购,所以一口回绝了。 这次见到明教的玩家,就猜到可能会有场厮杀,但临阵退缩不是十五人的x-ng格,即便死了掉级,也不会看见明教的人就用回城卷。 明教成员正源源不断来送死,但十五人和吕白都清楚,他们不过是拖延时间,好让十五人无法传送。 他们想错了,十五人才不打算传送。 “吕白,谢谢你!但你还是快走吧!我们打算在此血战到底!”第三帅不想连累吕白。 “是啊,别为了我们受连累。” “吕白,我也是你的粉丝,你快走吧,我不会说什么的。” “我们跟明教的矛盾不是一天两天了,没事。” …… 其他人也劝起来,吕白笑道:“放心,我也想血战到底,我很确定。” “好!” 听吕白此言,十五人不再多言,都是爽快人,自然能互相体会。 吕白知道,此时十五人已经将游戏视角在论坛上进行同步转播,玩家们讨论热烈,大部分是围绕吕白的仗义行为,使得吕白信仰力不断暴增,平均每秒上百。 终于,明教的人在数里外集结的差不多了,一共五千人,浩浩d-ngd-ng向十五人和吕白所在杀来。 吕白手中的弩sh-程一般,只有七百米,可就是这七百米,成为了一千多人的噩梦。 吕白脚边也落满了几十柄空弩,游戏里的弩可以连发二十下,连发后就需要装填,停顿3秒。 这3秒吕白耗不起,所以早就准备了许多白板弩,打完就换,双手左右开弓,使得五千多人到得近前就少了一千。 十五人看得呆了,不过还是有人反应过来,一个墨者丢给吕白一柄弩。 吕白一看,极为满意。 名称:非攻 类型:弩 sh-程:800米 杀伤效果:+10 连发间隔:0.01秒 让吕白满意的是下面一行小字:使用灵石为能量源,凝sh-灵气箭,箭数与属x-ng,因灵石品质而定。 里面已经装了一块中品火灵石,吕白随意放了几下,就多了几个“火人”。 但吕白还是把弩收了起来,此时对方已经杀到,再用弩就不太高效了。 只见吕白chou出一柄40级的白板钨铁剑,直接用《l-ng子剑》和《君子剑》杀入敌阵,一个眨眼周身十步内一片白光,无一生还。 “好一个十步杀百人!”第三帅叫喝着,巨斧抡成虚影,使出了斧轮斩,反倒数人。 十五人各个都是强手,不要说吕白相助,就是吕白不来,他们依然会血热而心静,也许很快会被五千人的编队淹没,但死前一定会杀够数目,发挥以往的水准,这就是职业玩家。 十五人四个h-n合职业也转为治疗,十个人治疗吕白在内的六个人,让他们奋力拼杀。 吕白使出风l-ngji、君子无忧、l-ng淘沙、君子有义…… 一个个《易时空》玩家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招数施展出来,让五千人在震惊中,被吕白和十五人杀个干净。 “明教在论坛上说,叫我们有种别走。”第三帅说道。 一个牧师笑道:“我还叫他有种给我五百亿信用点呢,他怎么不给?” “那咱们走吗?”一个刺客问道。 十五人面面相觑,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拼了!你们不走我就不走。” “我也是。” …… “那就不走。”十五人的团长墨杀说道。 十五人又看向吕白。 吕白笑笑道:“他们说要集结五万人过来,我想留下来看看。” 第三百○○九回 来去曷为 正文]第三百○○九回来去曷为---- 明教在论坛上放话,要集结五万精锐到燕州。 作为一个设立主城在明州的公会,此举也算是开服第一炮了…… 香火,拥有该技能,可开启庙宇系统,设定一些列功能,同时所有玩家的个人终端上都将增加一个类目,可随时打开香火界面,进行提问、求助、上香、膜拜。 吕白赶快打开庙宇界面,发现具有设置问答库、求助的拍次分类、领香火等功能…… 系统提示:请设置您的神位名称。 吕白稍微想了下,向系统输入神念:醒神。 立时,《易时空》三十亿玩家同时收到了系统提示: 恭喜《易时空》第一位神明----醒神----诞生,请玩家在个人终端打开相关界面进行查看。 整个《易宇宙》沸腾了。 吕白赶快一面设置自己的神庙建立有效渠道,一面行道,一面赶快去各大主城建立分身。 现在几乎各个州、国都有相当数量的玩家,吕白建立分身的速度,都还跟不上信仰力的增长。 五个分身,五座城,一下就成了十个分身。 十个分人,十座城,一下就成了二十个分身。 …… 一年过去,吕白等级100,分身两千,信仰力三千万。 十年过去,吕白等及150,分身数万,信仰力十亿。 突破十亿信仰力时,获得技能万神朝宗]。 万神朝宗,所有分身合一,神识到,分身到。 吕白一面选择信仰者的职业进行学习,一面行道,一面解决别人的祈求,一面铲除邪道…… 如今的吕白一个人坐在闪电,无数载着神念的分身,时而瞬间分出千里,时而瞬间合回。 游戏十年,而现实不过一年,《易时空》玩家突破五十亿,却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住吕白了,只知道这游戏有个特s-玩法----神明系统。 目前仍是只有一个醒神,信仰者达到五分之一。 醒神提倡觉醒,在张弛有度的情况下,思考人生,追根溯源,一问到底,觉醒人生三困hu-的存在,来处、去处、曷为。 来处,从何处来,人生的起始于哪里?父母养育?那父母何来?父母的父母何来?祖先何来?自然何来?宇宙何来?大道何来?或者说有没有大道,大道是什么? 去处,去往何方,人死的去处在哪里?什么是死亡?看见别人r-u身腐烂?别人不说话了,别人不动了,别人没脑电bo了,别人的意识也停止了,别人死了?如何确定他不是“转服”了?如何确定去处?虚无、无意识、解脱、天堂、地狱、转服、重来、轮回……死是未知,畏惧死,是珍惜生,是珍惜轮回,而不是贪生怕死。 曷为,为什么这样?为什么不这样?生后死前,人应该做什么?到底有没有标准?道德?良知?**?法律?哲学?圣言?存在即合理?醒神说,这都是**、逻辑、灵x-ng。y-生爱,爱生恨;逻辑指导理x-ng;灵x-ng可与一切结合,产生感x-ng、良知、各种情感,与逻辑和理x-ng结合,将知识和智能升华为智慧。 痛苦与享乐,两者不断转化,佛说一切皆苦,乐亦是苦中作乐,到最后倒不过生老病死,逃不过六道。 醒神说,一切皆乐,苦亦是乐中作苦,老是走向轮回,死是通往轮回,轮回往哪里?轮回往未知,即便是道也是千万道,六道之言,可以拿来惊醒,却不能一直长存,否则无异于蛊hu。 醒神说,苦即是乐,乐即是苦,唯有清净无为最自在,无为符合自然大道,不需强求就已满足**。**是可以被满足的,前提是控制**。用灵x-ng修养**、用智慧大成**,符合自然大道。清净无为即道家鼻祖所言的最高境界,不得歪曲。 醒神说,人无需飞升、往生、超脱就可获得清净无为的自由自在,何必要妄求那些解脱之法呢?活着即可以解脱。只有骗子才会用未知的生死来骗人,什么神仙、佛祖,他们飞升了,他们超脱六道轮回了,意思是你看不见了,你只能相信,不能怀疑。扼杀人与生俱来的怀疑能力、分辨力、思辨力、辩证力、阴阳力,此乃最大罪过! 醒神说,灵x-ng与智慧,这是通往清净无为、人生极乐的正途。如何通往?怀疑,怀疑才能问,问才能学习,才能实践,才能有知识有认识为智慧提供基础。中庸,不偏ji,如此才能把握好怀疑、学习、实践的度。哲思,有了前两者,就可有哲思,中庸的、辩证的、不偏ji的、哲思,以不断的积累的知识和认识为基础,进行哲思,升华出智慧。如何中庸,内有灵x-ng,外有规范。规范,例如“人不知而不愠”,做学问到底是满足什么样的**?通往极乐?通往高尚?还是通往虚荣? 醒神说,这里要引用“道可道,非常道。”,这句话意义深远,可有多种解释: 第一种,可以被言说的,就是不是常衡大道。醒神说,其实是常衡大道可以被人言说,只是说不清楚,有一部分需要灵x-ng,需要意会和体悟,这一部分的多少体现出了智慧。 第二种,第一个“道”是指人们发现的规律,是“小道”。第二个“道”是指人们的作为行径。第三个“道”是大道是本质的道。小道是从表象提炼出来的道,小道是可以被运用,作为行为准则,指导作为与行径的,但这不是恒久不变的法则,因为不贴近于本质。就好比生产关系与生产力,声场关系就是小道。比如以中庸为指导,通往清净无为,中庸是要变的,否则就过时了。佛经道典亦是如此,都是小道,老子早就说了,这些都是小道,是要与时俱进的,而不是用来搞个人崇拜的。 第三种,大道不过是人灵x-ng与理x-ng结合,理论与实践结合,思考、提炼、猜想出来的本质规律,如果这个猜想中的大道,可以被我们当成大道,那也不可能是大道。世界本质能被我们看透成大道,这也就不是世界本质。 …… 在西陆哲学中,有异曲同工之处----不可知论和怀疑论。怀疑世界是不可认知的,这恰恰符合“道可道,非常道”。 不同的是,老子的《五千言》提出了不可知论和怀疑论的观点,然后进行了详尽的阐述。 “不可知”就好像意识和感知,所有的“道”都是意识对感知的解读,真正客观的客观,我们是无法证明的,至少醒神认为自己无法证明,醒神也只有意识和感知。 比如《易时空》,就是把信息以阴阳,或者说以能量的方式,打入吕白的天眼,通过上面纯粹的感觉器官,给了吕白五感,吕白用第六感意识,进行解读,有了认知,形成感知。 醒神说了,他只有感知和意识,一切都不过是怀疑中暂定的假设,就好像第二种“道可道,非常道”的第二个道。 醒神关于道总结说:“能拿多少拿多少,我也不是神,我不过认清了一个现实,摆在眼前的现实,我只有意识和感知,以及意识和感知之间的相互作用,**、逻辑、灵x-ng,以此而不懈努力着,收获智慧,向清净无为而行。” 醒神推崇《五千言》,提到第二句“名可名,非常名”。 醒神在此之前,提了一下,《五千言》版本颇多,仅仅一句话,就有至少三种不同:“道可道(也),非常 恒道(也);名可名(也),非常 恒名(也)。” 名可名,非常名。同样给人启示颇多。 第一,可以被人命名的那个名字,不是事物最本质的名字。例如一杯水,那是杯子和水;那是两种透明的物体;那是二氧化硅和一氧化二氢;那是分子、原子、电子、质子……各种微粒;那水是从江河湖海取出的一部分,那杯子是大地沙尘的一部分;那水就是无数宇宙的集合,杯子亦是;那中水和杯子又是宇宙无数微小单元中的一个……名可名,非常名啊! 第二,第一个“名”,名称;第二个“名”,命名;第三个“常名”,事物恒常的名称。一般的名称,是可以给事物命名的,进而代表事物的,但不能用来代表事物的本质。 第三,给事物命名,即从表象中chou象出概念,人的这种chou象能力可以给出很多名称和概念,但不能chou象出本质。可能是因为表象太过庞杂,chou象出来的,总是片面的。 …… 看过第三种,就知道西陆哲学中的chou象,对表象与本质的关系,亦与《五千言》共鸣。 醒神说,后面的更加玄奥。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故恒无y-也,以观其妙;恒有y-也,以观其微。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m-n。 本质是不需要命名的,也是无法命名的,一旦开始命名,就有了万物。天地的初始状态、宇宙万物的本元状态,是浑然一体的,人自己chou象概括,才分出了万物。就好像水和杯子的比喻。这是唯心与唯物的辩证,其实唯物在某种程度上是唯“有名”,是一种极端的唯心。反之,唯心亦然。 故而,空冥中去体会本质和万象的浑然与不可言说;代入自己的chou象和理解去分析,进行结构。就好比宏观和微观,跳出那些概念、名词,跳出表象,整体地看待事物;再细分成微观,物质的微粒、事件的点滴细节…… 无与有,空与s-,本质与表象、幽远与微小、宏观与微观、质变与两边、感x-ng与理x-ng、爱与恨、灵x-ng与野蛮、克制与贪婪、有y-与无y-、清净与悲喜、无为与有为……这些都是事物的不同方面和层面,这些都是认识事物的不同方法和角度,这就叫做玄! 玄之又玄,玄的阴阳两面,得出无限的对应角度,从此出发,即打开了众妙之m-n,解开宇宙之m。正是事物存在这些作用,才会有宇宙大爆炸,才有万事万物。 醒神说,西陆人从物学角度,提出宇宙大爆炸,而老子早就找到了众妙之m-n。 九州文明本是先进的,也是充满智慧的,却屡屡遭受蛮荒迫害,九州人太善,强时不灭蛮,养蛮为患,被其咬。 汉时,九州人心灵手巧,物产丰富,匈奴就喜欢与九州人攀亲。 一朝朝一代代,匈奴一直未灭,他们的后代强盛后,开始连番对九州侵略,元还不够,还有清。 元,叱咤东西陆,如此凶悍的蛮族,在九州没多久,就孱弱的不行,被一个过饭的和尚带着农民轻易剿灭。 是九州人软弱吗?很显然,是九州文明将人变善了。善得过了,就是窝囊。 天不助九州,有奸奴,吴三跪,这次同样是只知游牧、养马、锻造的蛮族,冲击了九州文明,更将儒道佛进行极端的扭曲,却向腐朽的巅峰……这帮匈奴的邻居,也在九州窝囊到了不行。 很快,更大的蛮族来了,这些毁灭了四大文明之三的蛮族,他们组成了联军…… 不是穿得笔ting就文明,不是手段强悍的就文明,不是什么所谓的先进就文明。 无论是谁,只要伸出掠夺的黑手,他们就是蛮族!他们的“文明”就是蛮人再给自己贴金。 九州人,是窝囊,不过没有元,没有清窝囊,那些叱咤一时的“强族”,为何到了九州,比九州人还窝囊?这值得思考。 其实很么是窝囊?善得过了,在野蛮面前不能自保。 可如果没有野蛮呢?谁敢保证野蛮人不是爬虫人的基因试验? 当然,醒神也不保证九州人是不是真龙后裔。 许多事情,需要想一想,需要玄之又玄,才能窥见m-n径。 吕白是知道的,《易时空》里不过是一些虚拟人,但那些虚拟人确实是以远古九州人族为蓝本,这让吕白感慨万千。 远古末期,人族已经有了大融合的物质基础,已经可以部分野蛮与文明,野蛮可以变得善良,再也没有野蛮,也就谈不上窝囊,顶多为了进入大宇宙时代中,对星海中的潜藏的“爬虫”防患于未然。 可暂时占据主导的蛮族,直到二零一二年,还在不断发动战争…… 第三百一十一回 一切皆苦 极乐峡。 极乐峡应该就快到了! 玄觉越过千山万水,僧袍破了,钵盂丢了,就连包袱也被风沙卷走,无垢袈裟就这样遗失在了大漠。 不过玄觉不后悔,玄觉也不沮丧,他惑业已尽,生死已了,证得阿罗汉果,怎么还会在乎那些。 玄觉已经醒悟,原来自己最后的身份也被抛却,他已经不是和尚,不是法师,不是阿罗汉,他什么也不是,不过是来普渡众生的。 极乐峡就要到了,一切都和传说中的一样,万里黄沙中,只有四处绿洲,第四处就在极乐峡外。 玄觉喝着水,把长出得胡子和头发都打湿了。 还好念珠一直在他手中,喝完水后可要好好念上一会儿,感谢佛祖保佑,让他来到了第四处绿洲,而西方已经影影绰绰,似是两座山峰间有一道峡谷,应该就是极乐峡了! 如果极乐峡存在,如果极乐峡真的存在,如果那就是极乐峡,如果通过极乐峡就可以到极乐世界,玄觉就可以告诉所有人族通往极乐世界的道路,那将是多大的功德,普渡众生啊! 带领人们脱离苦海,登上彼岸净土,这正是玄觉要在沙漠中寻找极乐峡的初衷。 只要在沙漠中行上半天,就再也不会有人出来,但玄觉不怕。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念珠在玄觉手里,转了又转,玄觉终于起身,整理好水袋,把怀里仅有的干粮吃掉,向极乐峡走去。 …… 黑黑的山谷,望不见一丝生气。 玄觉没有怀疑,出家人不能有分别心,不能看着阴森,就料定那是通往地狱,即便是地狱,玄觉也不怕。 峡谷中除了荒凉还是荒凉,比沙漠还荒凉,连风和沙子都没有,唯有一个会动的就是玄觉了。 可是不久,远远地,玄觉看到了一个黑影。 那黑影像个人影。 那人影分明在动! 玄觉停下了。 那人影也停下了! 玄觉心中无惧,继续走。 那人影也继续走! 玄觉又停下了。 那人影也又停下了! 玄觉心中无惧,一直走。 那人影也一直走! 一直走到玄觉发现那不是个人影,分明有着奇形怪角。 一直走,玄觉确定了,那是个妖怪。 那妖怪也确定,玄觉是个人。 如果就这样被妖怪吃了,岂不是前功尽弃? 玄觉不怕死,但也不轻生,地狱未空怎敢枉死,他还要确定这是不是极乐峡。 妖怪一身紫皮,翻着獠牙,眼睛像是两只大马蜂,凶神恶煞。 但玄觉不怕,恭敬道: “贫僧玄觉,请问此处是不是极乐峡。” “贫僧觉玄,请问此处是不是极苦峡。” 异口同声。 玄觉忙道: “你们妖族也有僧人?” “你们人族也有僧妖?” …… 两人异口同声了一阵,慢慢问清彼此来意。 玄觉是个人族僧人,要找极乐净土;觉玄是个妖族僧妖,要找极苦净土。 妖道:“你们人族世界,很苦吗?” 人道:“阿弥陀佛,世间即是苦果。” 妖道:“太好了,我就是要去只有苦的地方。” 人道:“这么说你来自只有乐的地方了?” 妖道:“对只有乐,一切皆乐,就是有苦也是乐中作苦,说到底还是乐,你们人界呢?” 人道:“我们人世间可是一切皆苦,有乐也是苦中作乐。” 妖道:“你们那些乐算什么,你知道们妖族世界吗?明明肚子饿得难受,偏偏就有腐肉可以吃,吃点腐肉恶心下也挺苦的,可是吃了两下就饱了,饱了还怎么苦?妖族爽啊,活得太快乐了,真是乐海无涯!所以我要通过极苦峡,找到极苦世界,普渡众妖!” 人道:“那太好了,人界正适合你们!生老病死都脱离不了苦!” 妖道:“哦?请问人界真的有那么苦吗?不苦可不要乱说极苦啊,我要找的可是极苦!” 人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怎会骗你,你看我们人族,出生就带着罪孽。” 妖族打断道:“太爽了!不像我们妖族出生就带着福缘呢,明明一小点就可以开始挨饿,却偏偏有父母喂屎尿给我们吃,屎尿多难吃啊,本来我们还很喜欢,可是吃不久就饱了,彻底的舒服了,彻底的不苦了,要过很久才能再次饥饿,真是一切苦都是乐中作苦啊。” 人道:“阿弥陀佛,我们人族出生也是一样,有母亲喂奶,有父母疼爱,结果总要割舍,总要生死两茫,甚至由爱生恨,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实为苦中作乐。” 妖道:“看来你们人族不是很苦啊,还有乐啊。” 人道:“你们妖族也不是很乐啊,还有苦。” 妖道:“我们妖界没有苦啊,都是乐。” 人道:“不对,你们妖界明明有苦,比如你们虽然会饱,却要吃屎尿,多痛苦。” 妖道:“不对!我们这是乐中作苦!到头来是一场空!我们终有一死!一死就解脱了!就不苦了!!这怎么行?!!!” 人道:“我们也有一死,一死,生前的一些就都没了!都是一场空!!我们这是乐中作苦啊!!” 妖道:“你们那算什么!我们有六道轮回!!妖道、饿鬼道、畜生道、地狱道、天道、修罗道!我们不但最后难逃快乐,死了还要重入轮回,不断享乐!” 人道:“我们也有六道轮回,人道、饿鬼道、畜生道、地狱道、天道、修罗道,无论哪一道都是受苦,只有脱离六道才是往生。” 妖道:“可我们要往死!也是要脱离六道,到一个只有苦的地方,不断受苦和死亡,却仍会重生,无尽的痛苦!太爽了!好想去啊!!” …… 人道:“哎,都怪我异想天开,找什么极乐峡。” 妖道:“哈哈哈,你居然唉声叹气,好苦啊,我怎么就苦不起来,我心中好快活啊!我要难受啊,不要快活!再说,我们那里就是极乐啊,你没有走错路。” 人道:“你们那里是什么样子,怎么就极乐了?” 妖道:“我们那里早上和夜晚十分寒冷,常年冻伤,白日天上下火,谁也逃不过炙烤,真是好苦!看起来很完美,可是偏偏有那么几分钟,冷热交替间,舒爽的不行,让我们妖族根本无法承受的舒爽!原来一切痛苦不过是为了享乐,一切皆乐啊!!难道不是极乐?!” 人道:“你们那叫极乐?还不如我们人族世界舒服,我们人族世界有一年四季,温度是慢慢变化的,还可以穿衣服,扇扇子,爽得很,可惜人总避免不了生老病死,老了病魔缠身,死了要与所爱之亲人、世界分离,享乐再多,到头来都是死!享乐再多也难逃病痛,更有可能飞来横祸,又有无数得不到,人生真是有太多不如意啊!这就是一切皆苦啊!一些乐都是苦中作乐啊!!难道不是极苦?!” 妖道:“你居然骗我,受骗的感觉真不舒服,请多骗骗我,虽然人族世界不是极苦,但你骗我的感觉很好!!” 人道:“胡说啊,我没有骗你啊,你居然不相信我!不过,不被妖族相信也理所当然,你不相信我也好,证明我是人你是妖!!!” 妖道:“好吧,作为惩罚,我就让你舒服舒服!” 人道:“作为慈悲,我还是赶快超度你吧。” 妖僧觉玄摇身一变,变成一个美艳女子。 人僧玄觉摇身一变,变成一个青面妖魔。 青面妖魔愤怒了,连美艳女子的衣服都懒得拔去,直接掏出胯下之物,变化成狼牙棒,顶穿衣物,一下充满了那个美艳的女子。 这下可给妖艳女子机会了,被带着几番动作,更不断发出轻声呼叫,女子立誓要给人族僧人至高享受,努力的同时自己也沉醉进去,享受着狼牙棒在下穿梭的痛苦,用变化出的娇柔声音道:“没想到……我行了数年……越走气候越是舒爽……好不容易找到极苦峡……却是一场空……真是一切皆乐啊!到底……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在我最享受的时候……你个人族假和尚……居然敢这样用力顶…我…你那狼牙棒不够尖啊!死前就不能让我好好受些苦吗?!!真是没有最乐只有更乐啊!!这个世界太乐了!!太乐了啊!!!谁能拯救我,让我通往极苦世界啊!!!” 青面妖魔竭尽全力的动作着,节奏越来越快,但急中有缓,缓过又急,总体来说依然是越来越快,每一波弄顶都愈加用力,他要顶到妖艳女子最爽的地方,他要超度这个妖艳女子,这个将妖界说成极乐的妖孽!青面妖魔一面用力,一面上气不接下气道:“世事无常啊……我用慈悲行了数年沙漠……不觉得苦……我已经断绝了贪嗔痴啊……到最后却不得不破解超度你……佛祖啊……原谅我……超度妖族只能这样啊……” 青面妖魔仰天长叹过后,按着女子娇臀,更加用力,一面用力一面叫道:“爽了吧……爽死你……我们人族世界都够苦了……你们妖界还自称极乐……今天哥就让你知道什么是极乐……看哥射你个通透!!!!” “啊…………” 想要极苦的妖,乐到极点;想要极乐的人,苦到极点。 妖终于在无限酥麻劲爽中去了。 “哈哈哈哈,苦啊,一切皆苦,啊--------!!!”玄觉苦笑着精尽人亡。 剧终] 随着脑海里大大的“剧终”二字,二十亿醒神信仰者回到了《易时空》。 一时间世界频道、游戏论坛、区域频道、公会频道、私聊频道…… 凡是能说话的地方,讨论的空前热烈。 “神作!” “绝对神作!!” “神作不假,是不是讽刺得太重了?” “讽刺有强弱之分吗?对于护短的人,你就是看他一眼,他也能封杀你,跟你玩命。” “对!我支持第三帅的观点!” “第三帅,听说你认识醒神的前世。” “无可奉告。” ………… 吕白如今已经198级,信仰力超过十九亿,游戏也进展到了第三十个年头,在虚拟人意识中的现实来说,不过三年。 人物:吕白 等级:198 性别:男 神位:醒神 肉身:力量89;敏捷97;耐力93;体质113 神识:入静67;耐性65;悟性59;意志90 传道:12信仰力:196344196344生命力:278278分身:3255716 …… 三百多万的分身上限,可对吕白来说仍是捉襟见肘。 从最初每个主城可以建立一个分身,直到突破十五亿信徒时,系统奖励神像]系统,根据玩家为醒神建立的庙宇、神像,的规模、数量,来决定分身上限。 ………… 救苦救难的醒神啊,我要是再还不上房贷的话,房子就会被收回去,到时就一无所有了啊,请一定要保佑我啊,让我暴一个开国令吧! “草泥马的醒神!为啥不能让我暴个开国令?!现在老子流落街头!妈的!就是卖精也要上游戏来骂你!!” ………… 醒神保佑,让我老婆生个儿子吧,我现在在医院,专门用微型个人终端登陆游戏,上来向您许愿,一定要保佑我啊。 “真扯淡,我都给你许愿了,我老婆为什么还会难产?!你根本就不灵验!骗子!” ………… 醒神啊,就让我中一次吧,就中一次,中了五千万,我就给您在现实中盖座大庙。 “醒神!为什么别人有求必应!偏偏就不成全我?!!为什么不让我中奖!醒神!!你去死吧!!!” …………………… …………………… 这种所谓的“祈求”吕白根本就听不见,就光说那些能听见的,吕白也觉得分身有些不够用,毕竟是十九亿玩家。 三百多万分身不断出现在《易时空》各处,就连西陆都遍布着两亿信仰者。 醒神是倡导大同的,所以一切关于歧视和种族灭绝的祈求,就是再诚挚,也不可能得到应验,反过来…… ………… “我不比别人差,不比别人入会晚,每次帮战我必到,级别是会里前十名,为何到现在都不能进阶精英会员?”沙粒直接向会长发了私聊,因为就连工会人事部部长,都无颜面对沙粒,只能让他找会长。 会长罗德回道:“请您相信,光明旗帜是一个绝对公平的公会,也请您相信我是一个公正的会长,之所以您入会三十年都未能进阶,完全是考虑到其他公会成员的感受。” 沙粒马上回信息道:“请问,考虑谁的、什么样的感受?” “沙粒,我本不想提醒你的,公会里大部分人都知道,你妈妈是九州人,能让你做个中级会员就不错了。” “那又怎样?若不是我父亲生前也在这个公会,你以为我会呆在这里?” “这不正好?你大可以离开。”虽然是私聊,可罗德话语中的轻蔑毫无遮拦。 “我为什么要离开?我为公会做了那么多,我要我应得的尊重和福利,光是塔特斯城一战,我就射杀敌军七百人次,还记得上次……” “记住!我没有踢你出会,就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你若是不想我在会频里骂你九州猪,就快点闭嘴吧!” “你说什么?!”沙粒怒不可遏。 系统提示:对不起,对方已经将您屏蔽。 沙粒一阵沉默,终于淡淡道:“醒神会惩罚你的。” “我可不会惩罚人,我只帮助人。”吕白的声音在沙粒耳畔响起。 “是你?!”沙粒吃惊时依然优雅,单从外貌上来说,作为混血儿,他只取优点。 吕白笑着点了点头,沙粒才意识到自己冒失,不好意思道:“醒神,你终于显灵了。” “是啊,你也终于相信我了,否则我是听不到你声音的。” “可是我身边有许多人每天向你祈祷,却没一个得到回应的。” 吕白苦笑摇头:“那一定是他们搞错了,他们祈祷的是另一个神,而不是我。”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的,他们都在祈求天上的‘馅饼神’。” “哈哈哈,是的。” 两人相视而笑。 “这里风景不错。”吕白说得是利尔湖,夕阳把湖面照得娇艳。 “爸爸还在的时候,我们常常来这里钓鱼。” “是个好地方,不过现在是讨公道的时间了。”吕白说着抬手按在沙粒肩头。 沙粒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一晃,就闪到了一间大厅。 大厅正中,两个剑士在乒乒叮叮地比剑,吕白和沙粒直接传送而来,打破了王座上白铠骑士津津有味的观赏。 这里正是光明城王宫中的试剑大厅,四周上百护卫马上亮出武器,冲了上来。 吕白一针甩出,化成三道光圈。 百多护卫,每人身上三次痛痒,被封死在原地,却没有掉一滴血。 吕白现在用得是济世针,比气针更上一层,是针法的最高境界,就相当于用真气做针。 “你是罗德?” 罗德见有人闯入,默许了护卫们的击杀,却马上被那神奇的针法给震住,随即明白来的是醒神。 “正是,我想我们有些误会。”看到吕白身旁的沙粒,罗德猜出了大概。 “哦?什么样的误会,是我误会了你,还是你误会了我?”吕白很奇怪的表情。 “我想,是你误会了我们光明旗帜。”罗德拿出一会之长的风范,他可是拥有两千万会员、光明旗帜公会的会长,现实中他父亲更是国会议员! 吕白的表情更加疑惑了,蹙眉道:“光明旗帜?在我印象中,应该是西陆最大的公会,莫非现在不是了?” 罗德托起酒杯将剩下的红酒一饮而尽,起身走下,白铠哗哗作响,一面走一面不屑道:“没想到醒神也会装糊涂,你不就是想说我们歧视吗?” “是啊,是这样的,但我觉得这不是误会。” “别废话了,我一向公正,如果想成为精英会员,就请证明给我看。”罗德从拿过两位剑士手中的重剑,将其中一柄递向沙粒。 吕白无奈地笑了:“如果没搞错的话,你是一个白银圣骑士,而沙粒是个神速弓箭手,不如你们站开一里,比试弓技如何?” “闹闹闹,这个公会本身就是个骑士公会,在光明旗帜下,真正的精英要么精通长矛,要么精通用剑,还不能是九州那中看不中用的剑。”罗德用西陆语傲慢道。 不等吕白说话,沙粒接过了罗德手中得西陆重剑。 第三百一十二回 一个离别 重剑在白银圣骑士手中犹如神罚之光,绝对的光明执行着末日审判。 身为120级的神速弓箭手,沙粒35的力量,刚好可以握动这柄六十级白板重剑,拖着这柄累赘,凭借诡异速度,与罗德周旋,就像一只忙碌的圆规。 “你一点都不像你父亲!你父亲是最好的骑士!你却只会躲在角落里放冷箭!”罗德一边挥剑,一边怒叫,不知是因为砍不到沙粒完不成末日审判,还是因为他真的希望沙粒,像那个心肌梗塞死在终端机前的骑士玩家一样,也练个骑士。 沙粒不说话,他没有机会说话,如果有机会,他也不会用来说话。 终于,沙粒肩头中剑。 系统提示:玩家罗德对你施放神罚之剑,造成128764点生命力损失。 神罚之剑是直接扣除90%生命力的,罗德脸上得意之极,他此时只需继续保持神圣光环,就可凭借每秒1000点的伤害将沙粒耗死。 罗德根据战斗记录,已经推测出沙粒还有12876点生命力,也就是说13秒,沙粒就将倒下。 “13,多么不吉利的数字啊。”罗德得意道,他料想沙粒也已经算出,他们都是高端玩家。 沙粒拼命挥动着重剑,罗德却只顾躲避,他要用光环烧死沙粒,这是最大的羞辱了。 “怎么样啊?你不是神速弓箭手吗?怎么只知道蛮攻?反倒是我灵巧之极,哈哈哈哈!” 13秒很快过去,沙粒终于摇摇欲坠,即将倒下然后白光一闪。 噗----! 罗德颈下中剑,鲜血喷溅。 沙粒竟在倒地一瞬,双脚蹬着剑柄,整个身子犹如蝎尾,将重剑送入罗德的喉咙,从后颈钻出。 公会频道。 “沙粒!你居然作弊!为何中了我的神圣光环不掉血?!”罗德只顾着最后羞辱沙粒,却没注意战斗记录。 沙粒在会频道:“我作弊了吗?你仔细看看神圣光环的解释。” “会长,神圣光环是对有恶念的目标才有伤害,沙粒这么心地纯洁,平时只有乐于助人,怎会有恶念呢?”一个老会员说道。 “是啊,话说会长,你们两个怎么打起来了?”有一个会员道。 罗德似是想起什么,在会频怒道:“对!沙粒作为光明旗帜的一员,居然杀了会长!现在我就要将他踢出公会!” “没必要吧?”老会员道。 系统提示:您已经被请出光明旗帜公会。 沙粒看不到会频了。 “这里还有什么值得眷恋吗?”吕白小心地问向沙粒,那眼神是让人好好想想。 沙粒听话地好好想了想,道:“没了。” “那好,剩下的交给我吧?” “也好。” “你想一起看看吗?”吕白确认到。 “好吧。”沙粒有些轻松不起来,他心中说不上仇恨,但绝对要讨个公道。 “那用上身]?” “哦?”沙粒有些不好意思,“上身]吗?好吧。” 吕白使出技能,沙粒立刻被醒神上身。 醒神消失了,眼神却来到了沙粒的双目。 “这就是上身]吗?!”沙粒看着自己的属性不住惊叹,已经变成了吕白的属性,当然要惊叹了。 不过被醒神上身后,是只能同步感觉,却无法动作的,一切都是醒神操控。 吕白看这神风弓箭手的技能,其中还有沙粒的唯一技能,虔诚之箭]。 虔诚之箭,基本攻击加上虔诚判定,目标口头上的信仰如果与内心和行事违背,将受到额外伤害,伤害值将由服务器根据违背的程度完成计算。 “沙粒,这可是个好技能。”吕白在脑海中与沙粒交流。 沙粒回道:“一箭可是要耗空许多气力的。” 为了给弓箭手一些限制,《易时空》设定了气力值,普通的长弧射需要50点气力,而虔诚之箭一下就要60%气力,特定的无法两箭连放。 沙粒一共有3627的气力值,放一箭需要两千一百多,每秒气力回复5%。 吕白笑道:“还好你气力不是很高。” 用信仰力来折算,就是20点信仰力。 看着远处不断涌来的公会玩家,吕白控制着沙粒,一面射出无数虔诚之箭,一面往外共杀去。 “沙粒!你居然在公会里撒野?!!”一个会员远远地骂道。 “一个毫不公正、充满歧视的公会,不配叫光明旗帜。”吕白控制着沙粒,把沙粒的心声说了出来。 那个会员还想再骂,心脏猛然剧痛,重生去了。 系统提示:玩家沙粒对你施放虔诚之箭,造成7000点生命力损失,由于你信仰和心念、言行不符,额外扣除1372842点伤害,余下的伤害将使你继续死亡。 那玩家就在重生点又死了七次,七次虚弱,让他属性不断下降,级别下降了七级. 虔诚之箭属于100级任务的顶级技能系列,当然这个任务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到,玩家的思想和言行,必须绝对符合当前职业以及职业理念。 《易时空》允许一个流氓玩圣骑士这样的职业,甚至在职业训练师的训练下,学会一些技能,然后去做个流氓玩家,但他不可能获得真正的圣骑士技能,技能也只是一个评估名。 吕白杀到了光明城最高的城楼,不断赏赐着虔诚之箭,绝大部分玩家都重生回墓地,接着继续重生。 每几千人这种少有一两个,中了虔诚之箭仅仅是掉了7000血,没有被扣额外伤害。 吕白控制着沙粒对他们道:“你们真得信仰那个神,就请加入进来,我相信你们自有判断。” 一个满脸风霜的老骑士愁眉不展道:“沙粒,是你父亲介绍我来玩这有个游戏,一开始我担心这是在浪费时间,是不珍惜生命的行为,后来认识到,这里除了自由,更可以延长人的阅历,让人更加明智,可是,没想到,在这样一个游戏,我竟然也会迷失,我早就该挺身而出,沙粒,我早就该挺身而出!告诉我,沙粒,现在还不迟吧?” “不迟。” 系统提示:玩家沙粒邀请你进入团队。 老骑士脑海中对系统道:接受。 系统提示:你已加入虔诚战团。 吕白这便更是接到许多提示: 玩家老面孔申请加入团队。 玩家法克申请加入团队。 玩家水烟申请加入团队。 …… 光明城没有毁于一旦,毁于三小时。 这场战斗没有停止,虔诚战团已经增至五百人,击破了光明旗帜的水晶之后,向光明旗帜的友邦铁血骑士团而去。 作为一个骑士,要具备八大美德,谦卑、荣誉、牺牲、英勇、怜悯、诚实、精神、公正。 谦卑,为何谦卑,向谁谦卑?为自己的无知而谦卑,向无知而无恶的同类谦卑。人是无知的,即便拥有了毁灭地星的力量,也不能解决所有人的温饱,这就是无知,不承认这一点,不配谦卑,即不算骑士。不谦卑可以做人,但若想做骑士,请谦卑。 荣誉,什么是荣誉,荣誉是谁给的?荣誉即是集正面的赞誉于一身,当一个恶棍称赞你手段高明的时候,这不是荣誉,不过是恶名,在邪恶界的名声和赞誉。骑士的荣誉必然是善良之人给的,保护善良的人,为善良的人出头,自己也做一个善良的人,这才是骑士的基本,而不是骑着大马、挥舞银剑追逐虚荣。 牺牲,怎么定义牺牲?为了国王和教会的**去征战,战死沙场?这叫枉死,还不如母鸡每天勤奋下蛋来得牺牲大,失去自由,天天菊花忍痛。 英勇,为了能够日上漂亮的公主,而冒着生命危险杀死“恶龙”吗?就因为有人到了“恶龙”的领地而被“恶龙”喷火烧死?看看人类是怎么到森林里狩猎的吧,甚至虐杀动物取乐,人才是“恶龙”。这样的“英勇”是不过是嫖客的歇斯底里,做骑士没那么简单,许多骑士还不如勇于面对高数的九州玩家英勇,最起码人家不想辜负父母的期待,而不是光顾着日公主。 怜悯,骑士要有同情心,要帮助弱者!要包容愚民的无知!怜悯自己吧骑士,你们会发现前方苦难重重,你们极易在成为骑士获得荣誉的道路上,被扭曲,被洗脑,成为走狗!怜悯自己才会有能力怜悯别人,不再纵容自己的恶习,包容渴望光明的人,别管他们破衣烂衫、蓬头垢面,“恶龙”的心更加肮脏。怜悯自己吧,越是想成为骑士,越是会遭到“恶龙”的迫害,前途险恶啊,要提前为牺牲掉的自己至悼词。 诚实,这曾是一个基础的美德,不止骑士,是人最起码的美德,或者说诚实根本就不是个美德,去看看猫狗,它们从不欺骗。可现在,诚实是多么稀有啊!是多么宝贵啊!当老人跌倒的时候,你畏惧了,你不敢去扶,你祈祷不要让自己遇到这种情况,更别被拍下来,你更不敢说,你很想去扶,可是你赔不起十万!你很想说,求求衙门了,能为我做个主吧,让我扶个老人做个好事不会败诉!这就是实话!有几个人敢说?骑士?呵呵,真的很稀少。狗可以是宠物,狗也可以咬死孩子,看人怎么训了。三十年前随便扶老人,怎么今天就不行了呢?是谁的问题呢?狗的吗?我看不是。我不是骑士,我害怕,我就说这么多吧。 精神,从信念,从实践,升华出精神,没有实际行动的精神不过是精神病。有人笑唐吉可德,但唐吉可德最起码实践了。真正的精神病是那种角色扮演的,站在演讲台上慷慨激昂,“选我吧!我会□□□□,我一定代表□□□□□”,好像他很有精神,他不但不是骑士,就连精神病都不算,他不过是个把大家都当成精神病的猫娘养的。 公正,骑士有能力执行过公正吗?虚构的还差不多。骑士只能维护公正,用上述七条美德,谦卑的学习,以民意为荣誉,为正义牺牲,英勇的为获得智慧而战,怜悯自己包容愚民,敢说真话,用行动凝聚精神,进而才能维护公正,人人平等、众生平等的公正。 什么?你不想成为骑士?没关系,这就是说给骑士和想成为骑士的人来听。特别是骑士们,你们到底是不是骑士?你们的故事很多,可我最后只记得住罗宾汉、佐罗、三剑客…… 什么?亚瑟王?快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偷情的种,爱偷情,做了国王还乱搞,这是骑士?为了私欲分崩离析,这是骑士? 把西陆的假骑士一扫而净,吕白的信仰力突破了二十亿,系统发来信息: 恭喜,您的信仰力突破二十亿,奖励技能如影随形]。 如影随形,分身上限与信仰力上限一致。 ………… 这是一场变革,从此,每座主城都有一个醒神分身,浮在主城上空,用学来的虔诚之箭]配合济世针向入城的所有玩家一番赏赐。 先是用济世针增加生命力上限,足够吃下虔诚之箭的基础伤害,然后再进行额外伤害判定,使得道貌岸然之辈无法进城。 醒神系统中早已加入《易经》、《五千言》、《论语》、《春秋》、《左转》、《大学》、《中庸》等书,还包括基础的《三字经》、《弟子规》,各语言版本的都有。 所有城池的所有城门上有写着一句大白话----“是鬼就是鬼,是人就是人,别整天装人做鬼事。” 装下去没有意义了,干脆就做坏人吧,逢人便说,“我是个色.情狂,总想着推到你。”、“我是个小偷,就想偷你。”、“我是个骗子,来这里就是准备骗钱的。”…… 他们再也不称自己是“□□信徒”了,他们能进城了,只不过很难再达到目的了。 这就是神圣的两面性,使人通达明智,或被小人利用。 ………… 当吕白到达237级,信仰力达到30亿,获得了又一个技能最高权限]。 “一零,这么说,你打算让我接受《易时空》了?” “是的,我决定做一个旁观者。” “好吧。” ………… “亲爱的玩家,明天游戏将进行版本升级,预计升级时间为三个地星日,升级后首次登陆,将花费地星时三小时,请准备好时间,否则要重新登录,重新计时。” 收到这个消息后,大家一阵讨论热烈,玩家都知道,《易时空》这个游戏从来不进行版本升级,或者说一直都无需停服就可升级,这次一定变动很大。 其实吕白不过是向让所有玩家统一下线一次,好行事“最高权限”。 那些虚拟程序很快就在后台运转完毕,过完了三个地星日,开始登陆游戏。 成功登陆。 现在进行机体扫描,大约要持续一个小时,请耐心等待。 …… 恭喜,您的机体已经与游戏完全契合,将与游戏人物进行折算,大约需要两个小时,请耐心等待。 …… 恭喜,已经折算完成,请确认属性。 …… 一个玩家终于完成了耗时的更新,登录到游戏。 人物:得意地笑 等级:31 性别:男 职业:游侠 肉身:力量15;敏捷37;耐力12;体质13 神识:入静4;耐性3;悟性3;意志5 …… “怎么回事?!级别下降了!属性这么挫?!回档了?!”游侠玩家惊叫道。 很快,他发现所有的频道都在议论。 又很快,他身边多了一个醒神,而所有玩家亦是如此。 醒神开始讲解,本次升级是进行肉身全方位对接,在游戏里的属性,从此将带入现实世界。 “等等!我可以退出看看不?!”游侠玩家不敢置信。 “完全可以。”醒神答得很快。 ………… 王英俊退出游戏,回到了压抑的毛坯房,四壁、底板、天花光秃秃的水泥,有马桶、凉席、小窗子。 登陆公司网站上班,登陆游戏,玩,在游戏里睡觉,睡醒,登陆公司网站上班,登陆游戏…… 所以毛坯房挺极品,反正进虚拟公司和游戏啥也看不见。 王英俊刚想寻找他和游戏角色对接后的变化,就发现大汗淋漓。 两个小时,仅仅是两个小时的人物对接,王英俊发现自己的衣服湿透了,再照镜子,宅男脸多了几分硬朗,撩起肥大的体恤,腹部俨然是几块腹肌…… “真他妈对接了!”王英俊大叫着出了房门,却发现楼道里早已嘈杂,都是宅男宅女的惊叫声。 “看!我可以单臂倒立!哥是30级战士!” “你那算球,看好了。” 一个刺客玩家壁虎一般围着走廊爬了一圈,这是刺客技能走壁]。 突然,有两个玩家pk起来,一个似乎是法师,一个似乎是剑客,法师居然凝聚出一团火球,剑客则随手抓过楼道的拖把…… 法师被打断了脖子,剑客被烧焦了皮肤,两个人躺在那里移动也不敢动,等待自己生命力一点点恢复,好在他们都没下死手。 这时一个德鲁伊走过来,手上凝出绿光,帮俩人恢复着。 王英俊听到外面急促的笛声不断,可他分辨不出是警车还是救护车,有多少,是不是什么车都有。 王英俊做了个三空翻,确定了自己是个游侠,便很快回了房间,把门锁好,登陆游戏。 “醒神!如果我在这里继续升级,是不是现实中能力也会提升?!” “是的,不过出去后,请依然奉行游戏里的职业理念,否则解开的基因锁会根据大脑意识改变,而重新锁定,还有,请记住,显示不具备重生功能,更多内容,请详细看更新说明。” 说完,醒神消失了。 王英俊马上看起说明,发现可以用于登陆游戏的终端,可以和游戏中的个人终端进行实时,打开现实中的摄像头,图像就可以呈现在游戏中的脑海里。 王英俊马上退出游戏,接上摄像头,又在网上订购了几个,他要在门口也装一个,这样有情况他就能明白。 游戏与现实比例是1:10,游戏一小时,外面十小时,所以等王英俊登陆游戏后,发现脑海中的图像是放慢十倍的效果,等于反应力上升十倍,这样就算有什么情况,他游侠的反应能力,绝对能及时发现。 买了两把30级武器,握紧两柄单手剑,王英俊开始了真正的历练。 ………… 版本升级三个月了,在财团们的保护下,《易时空》没有被取缔,反而更多玩家涌入《易时空》,修炼异能。 不管什么职业,到了现实,都是异能。 王英俊打开醒神系统,向醒神发信息道:“我想修真,请问可以重练吗?重练会不会现实中也变弱?” 醒神直接飞到他的身边,道:“如果你确定,我就可以开始帮你洗去属性,过程比较缓慢,同样需要现实时间两个小时,你的基因锁将重新闭合,体质会慢慢变成原样,如此就可重新注册角色和职业。” “好吧,请现在就帮我开始吧。” ………… 退出游戏,王英俊觉得虚弱,是失去力量后的虚弱感,他现在依然可以做二十个俯卧撑和三十个仰卧起坐,可是他不能像游侠那样灵巧和具有爆发力了。 但王英俊并不沮丧,而是马上从床垫下面泛出一本古书,这是他家祖传的《太乙三诀》,里面记录了功法、心法、法术。 王英俊的父亲已经不知道这书的来历,只能说是王英俊的爷爷传下。 王英俊曾经痴迷过,但始终因为无法心静,而没有突破。 又反复的通背之后,王英俊登入游戏,建立角色,然后到了寂静的新手村,钻进一栋废宅,开始打坐入定…… ………… 游戏时间二十年后,太乙门新老玩家皆知,凝丹弟子破千。 王英俊已经闭关五年,现实中的这半年,他凭着修为,呼吸中已经完成了吐故纳新,更通过采炼天地真气,而不用吃饭、喝水。 真气提供能量,空气中的水分子和各种元素,已经足够王英俊不饿不渴。 王英俊这是要凝聚真丹。 ………… 游戏时间五十年后,醒神放出单机版《易时空》,时间比例可按个人体质而定,可装载到现实中的随身终端。 修行的时代开始了,无论仙与魔,都凭修为决定自己的时间。 但有一点始终没有改变,现实中违背游戏中的修为理念,基因锁将重新闭合,就是丹修,也会因为失去修炼的能力而迅速散功。 ………… 现实时间三十年后,无数《易时空》玩家联手拦截了所有的核弹。 十年后,王英俊以1:20000的比例,修为迅速提升到神人的真神境,进入九维时空,找到了护星员,将怕爬虫剔除。 爬虫通过基因锁,对远古人长达千万年的迫害结束了。 ………… ………… “一零,我要走了。”空旷的单机“网络版《易时空》”中,没有一个虚拟人,吕白对主机一零道。 “去吧,记得送我回去。”离别之际,一零却只剩泰然。 …… 第三百一十三回 狐狸过河 儿子穿越回四十年前,杀了只有十岁的父亲。 父亲既然死于十岁,又如何生了儿子,以至于四十年后的儿子回来,杀了自己。 儿子从哪儿来呢? 许多远古学者以此逻辑悖论,来断定回到过去是不可能的,有人说去到未来倒是可能。 吕白觉得,按照逻辑来说,去到未来也不可能。 比如一零,她通过易术,将自己的一部分,送到未来,寻找可以给出答案的世界,寻找到末世异能者,寻找到续帝,寻找到夜秋,寻找到吕白,寻找到远古文明末日的出路。 吕白展示了出来,一零回去真的培养出一个王英俊,这不是就改变了吗?以后核战也无法灭世,不会有末世,不会有此时的九州,不会有吕白,一零又如何能从吕白那里获得答案,又如何拯救远古文明? 所以,按照逻辑,穿越到未来也是不行的。 逻辑。 吕白早就悟透,逻辑不过是个工具,不是全部,逻辑就是一双残腿,只能在三维时间中爬行,只能解读出半维的时间,既古往今来,从今往后的单向半维。 不是时空不能穿越,而是人类的逻辑理解不了。 过去是无数个并行宇宙,未来也是无数个并行宇宙,此刻更有无数个并行宇宙,只是重叠与否。 那无数个并行中的无数个吕白呢?当一个吕白穿越到另一个时空,另一个时空的吕白会如何? 何为并行,一对并行宇宙,可以当做两个鱼缸,但又是可以重叠的。 两个吕白会重叠,成为一个新的吕白,开启新的时空,新的纪元。 问题在于,如何去到其他并行宇宙,逻辑以为就是跳过去,其实是一步一步走过去的。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就在此刻,吕白一己之力毁了九州,冲出地星,就会进入一种未来;拯救地星,使大陆漂移平稳过渡,就是另一种未来。 而此刻,吕白决定拯救地星,因为此刻对于过去也是一个未来,在过去吕白已经作出了选择。 但无论何时,人都可以做出选择,即便是被枪决前,都可以选择平静而泰然,或恐惧而茫然。 吕白手握无首剑,向天指去,九霄之上一道淡金光芒打下,灌入剑身,充入吕白的真身之中。 以剑引气,以体融气,以神导气,以气互养。这是剑修之路,由杀入道,为天之剑。 那道淡金光芒并不明亮,却树立在九州大地的正中,甚至连西陆人都能望见。 七处异兽,不管他们是神兽还是凶兽,此时都处在苏醒边缘。 麒麟和应龙翘首以盼。 鲲鹏则有些似醒非醒,大觉铁明正盘膝坐在他的背上。 夷仙岛下趴着混沌,他早就察觉有人在岛上布阵,可他就是懒得动。那是郝彩骑着三色鹿一阳,在布下千里大阵。 穷奇就很难对付了,光是他手下驯服的几只西陆红龙,就让五贤和五子有些吃不消。 恶气深重的梼杌,此刻已化作鲧,一脸怨气地望着铁云婵和她身后一众剑修,怨气中又透着轻蔑,除了夏禹,还有谁值得他正眼相看。 西陆万里裂谷,那只是饕餮闭着嘴的样子。张庆丰将双丹凝出,融入龙马河图,龙马越图而出,背上鬃旋万彩斑斓,被一个鬃旋的颜色都不尽相同,从阴到阳,从阳到阴,在五行中轮转,各有五行下万千属性,也不知道等下能否够得上饕餮一口。 麒麟、应龙、铁明、郝彩、五子、五贤、铁云婵、众剑修、张庆丰,或举目远眺、或满眼期盼、或时不时用眼角余光去撇一下,那天际上的一道淡金。 淡金光芒离地而起,向天际迅速回收,但修真者们想象得出,那是吕白举剑寻天赐之处而去。 这天赐剑气到底来自何方?是何通天塔一样的地方吗?吕白不知道,吕白只知,与其随通天塔寻天乾,他更愿意听取一零的建议,随剑气而去。 黄龙剑气,从何而来? 吕白眉心天眼开启,隐隐透着银蓝,那是融于他真身中的雷脑,一零正从这只眼睛中,一起目睹天乾之位的验证。 “续指引剑修归入天道时,就尝试过去探剑气来处,却因为放不下九州,尽是浅尝辄止,因为续也不敢保证,出了那里还能回来。” “是啊一零,我曾随通天塔而去,脱出了我们这个时空位面,回来时还是靠护星员送回,若是完全具备了遨游位面的能力,那将是什么情景,真是难以想象。” “吕白在取笑我吗?你尚且还突破到位面之外,而我仅是行到未来,就打破时空平衡,苦撑一两万年,终于导致异界通天塔来临九州。” “如果此事顺利,我会帮你把剩下的通天塔送回去的。” “是你想要畅游位面吧?” “那还早。” “对哦,你还要指引别人理解九维,起码要带上铁云婵、张庆丰、郝彩、海心儿他们……” “不,不止他们。” ………… ………… 少爷星,这是张庆丰起的名字,质量是地星的三百倍左右,还好张庆丰修成了真身,否则还真难承受这股引力。 少爷星没有大气,充沛的水、火灵气形成了风云多变的灵气圈,张庆丰元神正在灵气圈中遨游,而他的真身则藏在星辰核心。 少爷星的核心是液态火灵玉,几百里的宇媒力场中,张庆丰三百一十三个分身,正埋在小山一般的画稿中,每个分身都奋笔疾画,《易宇宙》的完稿迫在眉睫。 三百一十三回完成!堆积成山的画稿好像兀自知道来处,一张张飞翔着,落成三百一十三一摞。 张庆丰将这些稿子收入宇壶,宇术念动,来到了地星。 …… 原点编辑部。 “呃……你叫……”老编辑草草翻完张庆丰的稿子,确定起眼前这个新人的名字。 “张庆丰。”张庆丰重复道,一进门的时候,他已经做过自我介绍:我叫张庆丰,从小喜欢连环画,更是从小就开始画画,这是我的处子作《易宇宙》。 “哦,对对对,张庆丰,嗯……张庆丰……”老编辑竟喃起来了。 张庆丰仍是保持微笑,虽然有些僵硬,可能够定住这么久,离不开单机版《易时空》中长达亿万年的练习…… 终于,老编辑说话了。 “张画师,是这样的,我们这个画社,主要出版少年向的作品,您这部《易宇宙》太过沉闷,请恕我们不能与您签约。” 张庆丰没想到对方会这样说,疑惑道:“啊?我的画稿很文艺吗?你只看了第一回吧?请不要妄下结论好吧。” “对不起,第一回都不够有趣,在我们这里是无法通过的,您还是……” “怎么会?!”张庆丰不干了,“看清楚,本少爷画的第一回,倒叙、插叙运用自如,一开始是铁火向豫莽山奔行,你看这觉者的力感给我表现得淋漓尽致,还有出城时的硬汉气质,再看最后秒杀陆邱,绝尘而去,这还不够精彩吗?” 老编辑终于露出轻蔑一笑,把稿子往桌上一摔,道:“其实,我根本就不知道你要写什么,一个壮汉,这是主角嘛?还叫什么铁火,这么二的名字,这样的主角有人看?” “他当然不是主角,但他是个重要人物,你怎么没看就敢对本少的作品妄下评论?!”张庆丰彻底被惹毛了,幸亏他只是把自己当做一个新人画手,老编辑要是知道他修为,该是多么庆幸啊。 老编辑也有些烦躁了,道:“你这人是怎么回事?好,既然如此,我就直说了吧,光你这个书名都不行,易宇宙……这说得神马玩意儿?谁能看懂?” “你没看,你当然看不懂!” “对不起,不是我没看,是你的作品无法勾起我的**,让我看下去。”老编辑很快就平静下来,他见得新人多了,个个都这样子。 “算了,不识货的东西,什么破‘原点’,还号称九州第一大画商,净出版些小白画!我还不稀罕呢。”张庆丰拿起稿子,往外走去。 “小白?呵呵,你是嫉妒吧?就你这态度,一辈子也别想红……” 身后传来老编辑的嘲笑,张庆丰宇阵念动,到了中陆豫州,去了另一家书社。 ………… “哎呀呀,你的画技不是一般的娴熟啊!还是全彩稿!色彩明暗都非常到位!很有质感!你真的只是新人?!!”一个年轻编辑看看稿子,又看看张庆丰,再看看稿子,再看看张庆丰,满嘴不住夸赞。 张庆丰有些不好意思了,就是在《易时空》练习泡妞时,他也没有这么不好意思,甚至脸都红透了,尽量谦虚道:“我真的只是个新人,这也是第一部作品,只是从很久以前就开始画画。” 张庆丰不敢告诉那编辑,他这随手画画的习惯已经保持上千年了。 “嗯嗯嗯,不错,不错……”年轻编辑看着张庆丰不住点头,但表情有一下严肃了,皱着眉,抿了抿嘴,道:“不过……我想提些建议。” “请讲。”张庆丰一向很注重别人对他画作的建议,当然像铁云婵那种只会挑刺的就算了。 “你看,你的画技是有的,只是故事情节有些不讨喜,而且安排的不太恰当。” “怎么不恰当了,能明确点嘛?”张庆丰只是问问,他这辈子都不会更改吕白的故事。 “你看啊,首先你开篇必须主角出场,尽量前三页画格主角就出场,就光这个铁火就能吓跑许多读者的。” 听到同样的建议,张庆丰压着火,点了点头,让对方继续说下去。 “还有,我看了半天,不知道金手指是什么,也没看到爽点,这样也是留不住读者的,你的人物刻画倒还可以,可是主角太善良了,这个也不讨喜,还有!你看九尾天狐、妖王这些桥段,特别是妖王哦哦叉叉这一段,你画得非常好,人物比例完美,动感强烈,特别是这些质感,你看这些和族女兵,你看,啧啧,真是让人身临其境啊……” 张庆丰一把将稿子收了回来,道:“这个我知道,请你说重点。” 年轻编辑喉结上下动了动,咽下口水,道:“我觉得,你可以开篇就画这种情节,而且画风稍微改变下,不要像妖王这一段这么变态,口味再轻一点,最好是把里面的铁云婵啊,郝彩啊,海心儿啊,统统画成这样,给她们多些出场机会,吕白也要果断一些,要及时推倒……” “去你.妈的。”张庆丰收起稿子起身。 “你说什么?”年轻编辑一时搞不清楚状况。 “我说去你.妈的。”张庆丰离开编辑室。 “你他妈说什么?!再说一遍?!敢在老子这里撒野!老子记住你了!你知道得罪编辑什么后果吗?!!你以后别想在这个圈子混了!!去画你的易宇宙吧!!一辈子都没出息!一辈子……” 那编辑竟然追出来骂了一路,直到张庆丰混入川流不息的人群。 若不是吕白离去前留下话,张庆丰可能已经把这淫胚子给烤了,再发点水把他们编辑部够给冲喽。 “我此去可能随时都能回来,也可能要永远也回不来,你们作为修真者,要维护天下的安宁,更要爱护凡人,别忘了自己也是从凡人而来。” 回想起吕白的话,回想起吕白走后不久,上天赐下的七道纯卦真气,以注入鲲鹏身下地核的黑色坤卦真气为中心,湛蓝水坎、娇红火离、深翠山艮、蓝紫雷震、浅白风巽、棕黄泽兑。 七处扯裂大地的力量,被天赐之气压制,缓缓释放。 冰川、大陆慢慢漂移,海洋重新被划分。 短短五百年,大陆完成了分裂,进入更加难以察觉的微弱运动中。远比人族的猜测温和许多,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奇妙的。 ………… 又转了几家画社,结果都是大同小异。 算喽,自己出版吧,反正老子有得是灵玉。 张庆丰正走在热闹的画书城,考虑要不要自己出版,却被身后一声个甜美的声音叫住了。 “您好,请问您是张庆丰吗?” 张庆丰回头一看,是位漂亮的妙龄少女,示好的浅笑中,藏着些许距离,发髻盘得干净利落,深色衣袍更是暴露了她的身份。 虽然猜出这女子可能是刚才那家画社的编辑,张庆丰还是傲慢道:“找本少有何贵干?” 少女仍是浅笑,微微屈膝行了个礼,道:“在下是北幻书社的编辑,刚才偶尔看到您画稿的复本,所以才如此冒失地追了上来,请不要介意。” 留下复本是确有其事的,张庆丰点了点头,道:“怎么?又有什么建议吗?” “呀,你都猜到了。”少女扬起嘴角调皮一笑。 张庆丰被那少女的可爱模样弄得发不出脾气,仍是不耐烦的样子,道:“有建议就快说,本少还有急事。” 少女收起可爱,递出一份契约,道:“喏,这是协约,我建议你在上面签字。” “签约?”张庆丰尽量显得没那么吃惊。 “是的,不想看看协约吗?”少女把那一叠书文又往前送了送。 张庆丰只好接过来看看,确实是协约,而且比某些大画社的协约厚道许多,给画师留出了许多版权空间。 难能可贵的是,北幻画社同样名震九州,还能如此为画师考虑,首先从合作者的身份来说,北幻的诚意到了。 “嗯,这协议还不差,我们换个地方聊吧。” 由于不太喜欢编辑部那样压抑的氛围,张庆丰请少女去了一家茶楼包间。 到了地方,少女看着张庆丰迷茫的眼神,终于不再难为他,自我介绍道:“小女子复姓一方,双名上朱下侯。” “上猪……下猴……一房猪猴……一房猪猴儿?!哈哈哈……”张庆丰捧腹大笑。 “呵呵,张画师幸会了,张画师再会吧。”一方朱候浅笑稍浓,却转身就走。 “是你说得不清楚嘛,别急啊……哎呀,是我不对,我给您赔不是了……”张庆丰擦着眼中笑泪,赶紧给一方朱候陪不是。 总算,一方朱候消了气,坐下喝了口茶。 “请恕我刚才无礼,这都是音同字不同害得,就连水火真人还被叫成‘水货真人’呢。”张庆丰说得煞有介事。 一方朱候噗哟笑了出来,道:“水火真人那是多古的事啦,都被你搬出来,好吧,看你这么有诚意的道歉,就原谅你吧,现在开始说正事。” “我看了,协议没问题。”虽然处处碰壁,可真有人认可他的作品时,张庆丰还是很认真的。 “那就签字吧?”一方朱候的浅笑中有着些挑衅。 “签就签。”张庆丰取出笔,在协议上唰唰唰书上大名,递给一方朱候。 一方朱候看了看,道:“很好,那现在我就是你的责任编辑了,关于你今后的发展,我不得不提些建议。” “今后?” “是啊,别说你就只打算出这本《易宇宙》。” 一方朱候那清韵浅笑,和她明快的少女容貌,总有一些不搭调,却又埋藏许多内容,引得张庆丰有意无意就多看两眼,他从没这么仔细琢磨过一个女子。 “说话,我问你呢。” “哦……问我呢,问我呢……”张庆丰突然觉得有些紧张,“这个……这个当然!这是当然的!” “什么当然啊?”一方朱候有些无奈和取笑,显然,她已经开始了解张庆丰。 “我当然……我当然不打算只画《易宇宙》一本啊,而且新作已经在创作中了。”张庆丰终于理清了思路。 “那我就给你些建议吧,从《易宇宙》来看,你是想跟读者进行一些交流,连环画不过是个载体,可是你不明白读者想要什么,或者说你有些太过自我了,要想与人交流,必须尊重别人,要说别人听得懂的话,而且读者看连环画是为了寻求精神享受,或者寻求一种松弛,平时他们要耕田、做工或修行,他们是很辛苦的,作为一个画家,要创作出有趣的作品给他们放松,慰劳他们,只有在这个基础上,你才能通过作品,弘扬大道,否则你本身也是逆天而行,这是连环画,不是修行,你懂吗?” …… 许久,张庆丰打破这一刻沉默。 “我懂了,谢谢你。” ………… ………… 有人说天有九重,有人说天有三十三重,到底有几人上去数过? 当吕白顺着天赐剑气冲破云霄,穿越太虚,划破时空,回溯本元,去往未知,一路上往事来生历历在目,万千世界在沙尘、宇宙间瞬息万变。 那隆隆震耳,是盘古挥斧开天吗? 那璀璨夺目,是宇宙爆炸之光吗? “抛却耳目吧,抛却那些道听途说的东西,用你的心来感受。” “父亲?”吕白惊呼道。 “看看,我就说你有一个好儿子。” “续帝?!” 让吕白吃惊的,不是在时空的起始点,遇到父亲,遇到续帝,而是他们好像早就在这里等着。 “孩子,我知道你终究会来。” 吕白敢受到,这识、这神、这魂……柔和无比,真的是父亲,另一个则是续帝,他炼化的续帝真身此刻正与续帝之魂相互辉映。 续帝神识微动,“张三,既然如你所说,那我就助你一臂之力吧。” 宇宙的起始点,大道无中生有的那一刻,就是宇宙、时空、万事万物的中心。 “孩儿,我曾说你我缘分已尽,你却真的从尽头找到了源头,你做到了。” “张三,我们还是快开始吧。”续帝催促道。 “儿啊,快去吧,随着乾坤之路回到你的纪元,那里等待着你去开启。” 不等吕白意识一个波动,续帝和父亲与最纯粹的物质进行融合,化作更为纯粹的真气打向一粒尘埃,那尘埃中有无数星河,要在其中找到地星,更要校准到正确的时刻。 …… 吕白真神、真身遵循着七道真气向回冲去,从天乾位回到地坤位,这就是乾坤之路。 但这并不容易,稍微一点偏差,他就有可能永远迷失在九维时空中,因为他已经行得太远了。 就好像一个运动的球体,从球面到内部的球心很容易,球心只有一点,而返回时,却要面对球面上无数个点,且是变幻无常。 幸而无首剑有开天铁、长生绫、八卦盘,与吕白易、宇、宙三神契合,好像一柄指南针,带着吕白在乾坤路上以神念的速度前行。 他们都要找到那个点,用神念找到,瞬间到达,这就是神念的速度。 一零来自的时空闪过,吕白略一迟疑,将她送了回去。 “谢谢你,吕白,从此我们将处在两个宇宙。” “不,我们在一个大道中。” “你总是能给人惊喜。” 一零回去了,就如她说的一些样,她带领远古人族通往了另一个未来,在三十万年后与吕白的时空并行。 但就是因为多了一个宇宙,多了一个未来,路径猛烈变动。 等待多时的续帝、先父二魂已经融入轮回,完成他们最后的宿命,很快就随宿命之路,扭正乾坤之路。 可吕白却一下被甩脱了轨。 ………… 吕白在无数个并行宇宙中寻找着,但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找到回去的路。 铁火、小甲、铁金、铁云婵、张庆丰、郝彩、习星、疯浪客、麒麟、应龙、星月、宇翔、海心儿、夜秋、柏雨成…… 这就是路径,只有一个时空有着如此路径,与他心中的烙印一致! ………… “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云婵她们还等着你来娶,你从来都不会是个负心人,你一定会回来。” 张庆丰想到此处,终于开始下笔。 他要将吕白和柏雨成留下的所有上古典籍,融入在自己的创作里,吕白说过,那是开启九维纪元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