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阿降临》 第1章 我是谁 引子： 《淮南子·天文训》：“五星八风，二十八宿。五官六府，紫宫，太微，轩辕，咸池，四守，天阿。” 又有清王念孙谓：天阿即天河。 ---------------------------------------------------------------------------- 一阵悦耳的音乐将他从熟睡中唤醒，“现在是起床时间，您的早餐已经准备好。穿梭机将在45分钟后抵达，请不要错过出发时间。” 他翻身而起，看看周围。 这是一间宽敞的公寓，柔和的灯光正在逐一点亮。床在房间一角，旁边墙壁上是内嵌的衣柜，柜门上有一块方形的触控区。 他伸手在衣柜柜门上一触，银色的轻质合金柜门就自动滑开，露出里面成排的衣服。 全是同一款式。 房间另一侧是连在一起的开放式厨房和客厅，岛台上放着一台自动制餐机。他走过去，在几个有着不同食物标识的按键上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随机’，想看看今天是否会有惊喜。 制餐机发出柔和的蜂鸣，一分钟后帘门打开，从里面送出一份三明治。 “又是这个。”他默默的接受了命运，拿起在三明治，几口吃完。 老实说，三明治口感还不错，但是最大的问题就是味道永远都不会变化，正如森林食品公司那句著名的广告语：品质永恒如一，原来味道也是一样。 不过他早就知道，不管选什么，三明治还是热狗、肉包，味道其实都一样。除开万年不变的口感，合成食物的营养和热量还是足够的。这样一块手掌大小的三明治，热量甚至超过了同等体积的纯脂肪，足够支撑他一上午的活动。 他打了个响指，客厅一侧的遮光窗帘自动打开，露出后面的落地窗。窗外已是阳光明媚。 公寓位于顶层，视野非常好，可以将下方的海湾和远处延伸到海中的山地尽收眼底。海岸线上，是一道白色沙滩，上面有成排的躺椅和太阳伞，自高处也可看到身材惹火的比基尼少女，或在跑步，或在晒着日光浴。而海很蓝，上面已经洒落着点点白帆。这个城市的富人们似乎都很勤劳，时间还很早，不少人就已经驾着游艇帆船出海了。 一架老式飞机慢吞吞地从海湾上空飞过，后面拉出一条彩带，然后凝聚成一行大字：深空能源。 湾区虽然是无敌景致，但天天看着，也就那么回事。 他习惯性地看了眼窗外，走到工作台前，拎起整理好的工具包，再看看今天的行程日志，就向门口走去。 出门是长长走廊，一处设备盖板后好象飘散出隐约的焦味，让他本能地觉得有些不舒服。他看看盖板，再看看时间，打消了查看一下的想法。反正设备出了问题，半小时内就会有维修人员赶到。 不过，这座有循环自检，具备关键设备自动维修与更换能力的大楼会出设备问题？ 手腕上的计时器开始发出轻微震动，提醒他时间快到了。他于是加快脚步，自电梯来到天台，一架双螺旋扇浆的穿梭直升机已经等在那里了。当他出现时，舱门就自动打开。 他登上穿梭机，坐在熟悉的靠窗位置。 “请您坐稳，全程约需要八分钟。”柔和的电子合成声还是那么熟悉，已经听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也许该让深空设备换个配音员了。”他在心中默默吐槽。 穿梭机内并无驾驶员，一切依下载好的路线飞行。飞机在海湾上空兜了一圈，将湾区美景尽收眼底，才开始加速，飞向市中心。 穿棱机飞近一座大厦中部，前方玻璃幕墙向两边分开，露出内部的停机坪。 他走出穿梭机，沿着熟悉的路线穿过曲折走廊，来到接待大厅。 一名穿银色外袍的女研究员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她看看手中的资料板，道：“你永远都这么准时。” 他微微欠身，表示敬意。 女研究员领着他走进另一个房间，连续经过三道不同颜色光线扫描后，指着房间尽头，道：“从那道门进去，里面有你今天需要用的设备。” 他点了点头，穿过自动门，看到房间内工作台上已经摆放了一把手枪，一面臂盾，以及一个长方形，手掌大小的自动注射仪。 这时自动门关闭，锁定。然后一种含着特殊频率的电子合成音响起： “实验体1120号，请使用标准接口接收今日实验程序。” 听到这个声音，他瞳孔深处颜色相应发生变化，细看的话是由无数极微小数字组成的蓝光。从这一刻起，他所有的感情全都消退，只剩下机械冰冷的意识。 他将手伸向墙壁上的方型设备，按在指定区域。一根金属探针伸出，刺入他的手心，一段数据传输过来，今天实验程序便出现在他视野中。 “今日实验流程： 1)版本……下载完成。 2)注射微光视觉强化剂。 3)进入格斗室，测试近战枪械格斗术。 4)测试完成后，进入3号房间，进行智能人格测试。” 随着数据下载完成，他意识中自然而然的多出了这把电磁驱动手枪的所有数据，合金臂盾的全部数据，以及枪盾结合后数百种不同的姿态和战法。 他拿起桌上的自动注射仪，对准前臂，按下开关。随着扑的一声轻响，射针刺入手臂，注射完成。他感觉有些酸胀，片刻后视野开始变化，房间似乎变得更亮了。 按照程序，他拿起手枪，装好臂盾，走进相邻的格斗测试大厅。大厅很空旷，等他走进后灯光就开始变暗，最后只剩下天花板四角的四盏暗红小灯。 若大的大厅中，几盏小灯只能照亮自己周围一米范围，中间地带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 但是他的视界随着光线变化开始调整，大厅内一切尽收眼底，只是细节略有模糊。 “传输视觉数据……传输完毕。格斗测试第一项，基本攻击，准备开始，三，二，一！” 大厅墙壁上突然出现数个暗门，从里面飞出十余架小无人机，刹那间多个暗红激光点就打在他的头上。 当瞄准激光落在头上的瞬间，他突然一个侧滑步，甩掉所有激光锁定，持枪的右手飞起，带出一片虚影，枪口瞬间喷吐幽幽蓝火，电磁爆炸声连成一片。 空中的无人机一架架被凌空击中，起火燃烧。幸存的无人机开始拼命机动，可是都逃不过锁定，被一一点爆。 “第一项测试成功，第二项测试准备。” 一架雪茄型的大型清洁无人机飞入，机腹打开，将地面上的残骸全部吸入，然后飞出。 “测试第二项，基本防御。” 大厅墙壁上又伸出一个自动炮塔，一束瞄准激光照在他身上。炮塔随即喷吐火光，以一秒三发的低速开始射击。 这是使用老式火药弹药的炮塔，并且刻意放缓射速。 在炮塔锁定自己的瞬间，他就以近战枪械格斗术中的一个标准后撤步，退后三米，刚好避开了炮塔锁定，让子弹落了个空。虽然是老式炮塔，但瞄准程序却是先进版本，一击不中，炮塔开始动态改变策略，不再紧盯他的头胸要害，会时时改而瞄准他的四肢，甚至会预判他的动作，提前封锁空间。 避过第一波攻击，他就不再单纯闪避。因为炮塔射速开始提升，而且出现了更多的炮塔。 在他视野中，炮塔的射击路径显示成根根直线，而他意识中则会自动浮现好几个近战格斗术的姿势，或闪避或格挡。 他连续几个移动，避开大多数射击，实在避不开的攻击则是以臂盾护身。弹雨不断在臂盾上激打出火花，很快就被打得坑坑洼洼。不过这套格斗术的效果确实非同凡响，在数个炮塔这无死角的围攻下，居然还能应对的游刃有余。 但随着炮塔射速再一次提高，他终于有顾此失彼的时候。危机时刻，他挡下射向胸口的两发子弹，然后闷哼一声，大腿上中了一枪。 “测试二结束，评价优秀。” 随着合成音宣布结果，所有炮塔停止射击，又缩回墙壁。大厅中又飞进一架无人机，悬停在他大腿伤口处。三根如钢丝般纤细的机械臂伸入伤口，钳出弹头，然后喷上医用凝胶。 他动了动腿，已是行动自如。 大厅尽头打开一扇门，合成音提示道：“请到三号房间，进行智能人格测试。” “智能人格？”他冰冷的情绪中忽然冒出一个微不起眼的疑问。 合成音音调突然提高，而且变得急促，：“检测到程序外异常数据波动！警告，检测到程序外异常数据波动！” 他蓦然一惊，竟然有种危险预感。他本能地将所有情绪波动压下，恢复机械冰冷的状态。 从暗门内冲出十几名全副武装的战士，将他团团包围，随后几名研究员匆匆赶到。带他进来的那名女研究员仔细看着他，慢慢靠近，伸手摸向他的眼睛。 他一动不动，视野中正不断跳出红色的危险警告。 女研究员撑大他的眼睛，仔细看了看瞳孔，然后回头道：“数据没有异常，应该是误报。警报解除，实验继续。”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武装战士则鱼贯而去，消失在暗门里。 旁边一名研究员小声道：“要不要先停下来，再检查一下？” “没有必要，我们的进度已经落后15%了。“ 男研究员摊了摊手，道：“你说了算。“ 他继续向前，走进三号房间。 这是一间以白色和浅蓝为基调的房间，除了一张椅子外什么都没有。椅子前方是一面空墙。 他走过去，自然而然的在椅子上坐下，手放在扶手上，完全标准的笔挺坐姿。 房间灯光暗了下来，前方墙壁颜色变幻，变成整面墙的屏幕。屏幕上出现很短的一句话，只有三个大字。 你是谁？ 第2章 7号记忆体 你是谁？ 面对这个问题，他根本没有思索，直接给出答案：“深空战士实验体1120号。” 你为何而生？ “为创造能够独立探索深空的全能战士所预研的实验体。” 你因何而战？ “为人类而战。” 你听命于谁？ “系统指示。” 不惧死亡？ “不惧死亡。” 死亡是什么？ “彻底改变身体物理存在形式。” 所有问题都是一闪而逝，而他的思绪完全没有波动，全是凭借本能回答。 屏幕突然停顿了一下，然后弹出一个问题： “在以下这些人中，你会先射杀哪一个？” 问题下方，突然出现八张照片，有老人，有儿童，其中还有几张熟悉的脸，可是他却记不得在哪里看到过他们。 于是他知道，这是受系统保护的知识，而他自身权限不足，看不了属于自己的记忆。 可是这个问题完全在本能回答的范畴之外，于是他开始认真观察八张照片，仔细思索，尝试着找出应该优先射杀的目标。 然而这一刻，他的思维却出现小小的混乱。应该以什么为标准来筛选目标？年纪、性别、身份还是其它的什么，比如说，看着不顺眼？ 最后一个标准的出现，让他也有些意外，不明白这个想法是怎么出现的。 就在犹豫时候，屏幕突然暗了下去，上面的影像全部消失，片刻后转为透明，显露出屏幕后的房间。 屏幕后是整屋的仪器，一名头发蓬乱、戴着深度眼镜的研究员坐在控制桌前，正有些愕然地看着匆匆走进的一名中年男子。 这个男人穿着同样的研究员外袍，只不过肩头多了一道黑金色条纹。这代表着他的身份地位要高过其它研究员。 不知为什么，看到这个男人，他情绪又有一丝细微波动。 中年男子快步走到控制台前，扫了一眼屏幕，喝道：“谁让你擅自更改题目的？立刻停下！” 控制台前的研究员摊手，说：“我只是想看看，面对一个预设之外的陌生问题时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结果果然有惊喜！你看，这段数据非常有意思，一段程序是怎么评价一个人顺眼还是不顺眼呢？如果深入研究下去，也许我们可以找到一种全新的算法……” 他话没说完，就被中年男人打断：“删掉，然后忘了今天的一切。” 邋遢研究员一下跳了起来，双手指着屏幕，道：“为什么！你难道不知道这个结果的意义吗？它也许就是我们一直想要找到的真正智能模糊判断的算法！这会是拿大奖的成果！” “在拿奖之前，你就会先丢掉这份工作。你别忘了，我们的研究进度已经落后了15%，只要再多出两个这样的意外，我们就别想拿到今年的额外经费。所有人的奖金、特殊津贴和三年一次的休假都会被取消。如果我没记错，你还有两个孩子，其中一个马上要付入学学费了。” 蓬头研究员气势立刻短了三分，苦笑道：“好吧，你是头儿，你说了算。不过，楚博士，我们真的不能私下保留这段数据吗？” “不能，立刻删除！让开。” 楚博士坚定地推开了研究员，直接在他的电脑上操作起来。研究员无奈耸肩，眼睁睁看着数据清理的进度条出现，慢慢跑向尽头。 就在进度条快要完结之时，实验室突然一阵剧烈震动，蓬头研究员一头栽倒，楚博士则是伸手在桌上一按，整个人象是失去重力般浮上半空，避过摔倒。 随即隐约爆炸声传来，房间的灯光也转成刺眼的红色。刺耳警报声转眼间压倒一切，只有电子合成声以一成不变的音调反复播放着警告： “警告！基地遭到不明攻击，损毁程度三级。请所有人员按照应急程序转移！重复一遍，基地遭到不明攻击……“ 蓬头研究员明显有些不在状态，“不明攻击？谁会攻击我们？” 房间震动越来越厉害，爆炸声越来越接近。楚博士自空中落下，尽管房间剧烈摇晃，他却如站平地，身体丝毫不见晃动。 他厉声喝道：“销毁全部资料！立刻！” 蓬头研究员一呆，说：“现在只是三级警报……” “马上就会是一级！你想想，谁会来攻击我们？” 研究员遽然一惊，扑到座椅前，开始疯狂操作电脑。 楚博士伸手替他将安全带扣上，然后说：“把7号记忆体解锁。” “可是，那是禁忌……”蓬头张目结舌。 楚博士拍拍他的肩，说：“就当帮我一个忙。你明白那个记忆体对我意味着什么。” 蓬头满脸挣扎，最后一咬牙，说：“好吧！大不了我不要这份工作了，让老二读个差点的学校也没什么！” 他高速输入密码，然后将自己的眼睛对准屏幕。检测虹膜之后，他深吸一口气，用力按下确定键。 嗒的一声轻响，一侧的服务器柜降下柜门，弹出一个火机大小的芯片盒。芯片盒上涂着醒目的红色禁止标记。 楚博士迅速拔下芯片盒，出门前忽然回头，说：“我不会忘记你的。如果……以后还有机会再见的话。” 蓬头并没有听出他话内隐含的意思，他专心清除资料，片刻后方才松了口气，自语道：“总算是弄完了。如果不是一级警报的话，我可就惨了……该死的！一级警报！！” 此刻警报灯光开始疯狂闪烁，报警音语速提高一倍，反复播放： “核心舱区自毁程序启动，开始倒计时，所有人员立刻逃生。重复一遍，自毁倒计时启动，所有人员立刻逃生！” 蓬头研究员解开安全带，跌跌撞撞的冲向房门。这时旁边一个机柜突然爆炸，冲击波将他掀了个跟头，头重重撞在桌角，鲜血立刻流下。 蓬头研究员顾不得疼痛，连滚带爬地冲出房门。至于房间中燃起的火，已经完全顾不上了。 自始至终，他都静静坐着，一动不动。 他看着眼前经受爆炸和碎片冲击，却是连划痕都看不见一道的屏幕，将微微抬起的手又放了下去，继续等待。他没有接到命令，那么就应该在这里等着，等着新的指令下达，又或是和基地一起毁灭。 就算他不想等待也没用，这个房间墙壁都是用装甲级合金制成，不惧任何单兵武器攻击，也不知道在防备着什么。 他并不想知道答案，本能的不想。 他就那样坐着，看着屏幕对面的火势越来越汹涌。在高温下，屏幕也渐渐变形。 这一刻，他什么都没有想。 在他意识深处，有几个神秘小点，里面收藏着一些数据片段。这几个点容量有限，能够存放的数据非常少。但它们能够避过日常清洗。 那是关于过去的几段记忆。 他曾经有过同伴，同样只有编号的同伴，也经历过类似毁灭场景的实验。他知道，在实验中可能会毁灭，也可能最终发现只是实验。作为实验体，他没有分辨能力。不过他很清楚，实验不一定会被毁灭，但在实验中乱想，一定会毁灭。 毁灭来自何处，他不知道，不会想，也不能想。 就在这时，房间的自动门突然打开了。不过门只打开一半，就卡在半途。一只手扣住门边，用力将沉重的自动门拉开，然后楚博士大步走进。 此时的楚博士已经脱去研究袍，换上一身自带动力的作战盔甲。一进门，楚博士就说：“跟我走。” 他顺从站起，跟上博士。在他的系统中，楚博士的命令具有第二高的优先级。而最高优先级的拥有者似乎并不在这个基地中。至少他从来没有见过。所以博士的话就是至高无上的命令，不容违抗。 一出自动门，侧面通道中一条管线爆裂，泄露的气体瞬间燃烧，一道熊熊火浪冲出，封锁了前路。 楚博士不假思索，一步冲到侧方通道口，直接用身体堵住火浪，然后抓住他，一把将他甩入另一条通道。这时博士才离开侧方通道口，又冲到前方。 他看到，博士背后的战甲已是一片焦黑。 此刻爆炸声此起彼伏，处处都是浓烟和火光。整个基地都在猛烈震动，时时会有破损部件掉落。随着不断的爆炸，时时会有破片到处飞射，一旦被击中，足以致命。 楚博士快速前进，不断在前方开路，最后来到一道自动门前。自动门已经失去动力，无法打开。 楚博士直接自战甲手腕处弹出一个微型炸弹，粘在门上，然后将他拉在身后。 一声不大的轰鸣，自动门被炸开一条缝隙。楚博士以和身躯不相称的力量一脚将残门踹开，大步走进。 房间里是成排的类似于休眠舱一样的仪器。隐藏的记忆提醒他，这里似乎是重写和调整程序的地方，每次实验结束，他都会在这里清理记忆数据。 楚博士迅速检查，很快找出一台还能用的机器。 “进去。” 他走进机器，坐下，半躺，做好准备。 楚博士在控制台上快速输入一连串指令，然后拿出漆着醒目红色的7号记忆体。看着记忆体，楚博士忽然犹豫了一下，抬头问：“你知道，我要给你的是什么吗？“ “不论什么，我都会服从。“他以机械不变的声音道。 楚博士点了点头，手忽然开始微微颤抖，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将记忆体插入卡槽，按下启动键。 一根探针刺入他的后颈，插入数据接口，一小段数据随即输入。这段数据一进入，立刻开始清除他意识中所有的限制和封锁，连许多隐藏在底层的指令和接口都不放过，一一清除。 那些绑住和控制他的枷锁，一一脱落。 第3章 逆潮而上 在开始的清理工作完成后，又涌入海量数据，里面包含了无数杂乱却完整的记忆，一副副画面迅速闪过，填充进他意识中早就留存好的空白。如果不是这些记忆，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拥有如此大的记忆空间。 这是一个人，确切点说，一个少年完整的一生。画卷的最后一幕，定格在白色的房间中，视野中是渐渐模糊的无影灯。 他忽然有种奇妙的感觉，仿佛和这些记忆产生了共鸣，渐渐的，他与记忆逐渐融合，不分彼此，仿佛本来就应该这样。 他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楚博士，忽然间感觉到了某种情绪。 它深沉，复杂，好象是许多东西混杂在一起，弄不清是什么。混乱中，即有隐约的恨意，还有着其它一些东西。这种情绪，似乎就是他与生俱来的一部分。 楚博士看着他，眼睛深处仿佛有隐约的光在闪动。只是博士那张有着岁月刻痕的脸始终保持严肃，没有丝毫的笑容或是其它什么。 “我已经给你下载了逃生路线，还有你今后的身份、名字和后续行动计划。” “名字……”他重复着这个词。 楚博士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柔和，说：“对，今后你就有自己的名字了……楚君归。” 他检索刚刚得到的数据，发现在逃离后有个新的任务资料包，代号是44。但是资料包却打不开，显示还没有完成前置逃生步骤。 “44号行动计划完成后，我应该做什么？” “到时候再说吧。” “好的。”他表示服从。 楚博士断开了舱室和他的联接，指向侧门，道：“你就从这里离开！” 他一跃而起，奔向侧门。 “等一等！”博士叫住了他。 他停步，回头。 博士眼中又多了些东西，他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不过博士迅速压下情绪，把一样东西塞进他的口袋，然后又恢复那张严肃刻板的脸，说：“这个给你，离开后再看。记住，离开这里后，你就不再是一个实验体了。你有自己的名字和人格，可以按你自己想的去生活，不需要听任何人的命令。” 他心里好象涌出了什么，但无法表达，只是默默向博士欠身。 博士挥手，让他快走，自己则返回来时的通道，高大身影迅速消失在烟火中。 “楚君归……”他在心中默念了两遍自己的名字，然后沿着路线示意图快速奔行。 这似乎是一条应急维修通道，厚重的金属墙壁有着特殊的强化支撑结构，边缘处漆着醒目的黄色斜纹。 他加快速度，来到通道尽头。这里有一道厚重闸门，能源供应已经中断，看来要靠人力转动门上的轮盘开关。 他抓住转盘，稍许用力，就旋动转轮，然后推开厚重隔离门。门外是间大厅，里面似乎被划分成好几个区域，各有不同用途。此时大厅内只剩下应急灯光，而且忽明忽暗。角落处有几根脱离的电缆，在空中飘动着，时时爆出大蓬的电火。 这个时候，大厅中已经空无一人，满地都是胡乱扔着的研究资料，许多贵重仪器都掉在地上，无人理会。显然研究人员走的非常匆忙。 按照下载的逃生路线指示，他穿过大厅，来到一处独立分隔的区域前。这里有单向穿透的屏幕分隔，此刻能源供应并不稳定，屏幕也时时在单向穿透和不透明间转换。只有当能源供应时，屏幕才会开启单向观察的状态。 他透过屏幕，向里面看了一眼，忽然一怔。 屏幕后是一间公寓，里面的摆设和布置再熟悉不过，就连那台自动制餐机都还维持在没有补充原料的状态。 这就是他不知道生活了多久的那间公寓。 原来他一举一动，都是在研究人员的视线下，所有行动，都有数据被收集、整理和分析。 他心中有种莫名的情绪，不过迅速压下。作为实验体，他对这种事应该习以为常。 楚君归绕过屏幕，拉开一道暗门。门的另一侧，被伪装成一块设备盖板。穿过暗门，就是他公寓门外的走廊。他冲入自己的房间，快速看了一眼，觉得没有任何需要带，也值得带的东西。 窗外依旧是美丽的湾区景色，看不出任何战乱迹象。此刻已经是正午，强烈的阳光直射下，海上的游艇帆船都少了许多。沙滩上多了些休憩嬉水的游客，几个年轻人正在进行一场沙滩排球的比赛。 按照逃生路线，惟一的出口在阳台上。 他大步走到落地窗前，一把拉开玻璃门，瞬间呆住！ 门后根本没有什么湾区，视野中有的只是不远处巨大的金属框架结构，上面镶嵌着一块块整齐巨型玻璃舷窗。如果忽略掉窗框，那就是近百米高的落地窗。 窗外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无尽深空！ 哪怕是习惯了机械冰冷的程序化思维，初次有了自主意识和人格的他，也是站了一会，才从过于巨大的冲击中恢复。 原来没有湾区，没有城市，他一直生活在一座太空基地中。 他脚下是一条钢制通道，通向另一个房间。这时一架攻击机突然自窗外掠过，翼下的机炮不断喷吐火光。几道光束偏离了目标，轰在玻璃外墙上，激起猛烈爆炸。 好在基地外墙格外坚固，玻璃上布满龟裂，居然没被轰碎。但是几道裂隙开始漏气，显然支撑不了多久。 楚君归沿着通道飞奔，盘旋向上，冲入另一座大厅。这里停放着一架穿梭机，就是他每次去实验基地会坐的那一架。大厅地面可以沉降，再向下几层，就是他每日接受实验的区域。 穿梭机根本不能飞，其实是固定在地板上，可以做出各种摇晃震动的动作。 楚君归从穿梭机旁奔过，自大厅另一侧的门奔出。按照路线图，前方就是空港区，在那里有一架特殊的逃生飞船。博士在路线图中，已经给了他启动飞船的密码和飞行路线。 空港区到处是火焰和爆炸，地上散布着一些尸体，已经看不到人。一座还在工作的屏幕上显示，所有的逃生舱泊位都已经空了，全部逃生舱都已经发射出去。 楚君归顺利找到那座不起眼的暗门，输入多达32位的密码，才得以进入这个最高权限的秘密区域。 泊位上停放着一架小飞船，只能坐三四个人的样子。他还想察看下周围环境，但此刻空港口区又发生猛烈爆炸，于是他不再犹豫，打开舱门，坐入驾驶位，然后将手按在启动区。 新的飞行路线图通过数据接口输入飞船。飞船旋即启动，在经过极为漫长的十五秒引擎预热后，终于缓缓滑出泊位，然后迅速加速，如炮弹般冲出出口。 飞船后面，空港区终于发生彻底的爆炸，一条火龙从港口轨道喷出，还有无数碎片残骸随着飞船喷出。它们最终会变成宇宙中的垃圾。 飞船已经按照预定路线开始加速，楚君归回头，想要看看一直生活的地方究竟是什么样。 他飞离的是一座巨大的太空基地，大体呈长方型，宛然是一个太空城市。看得出经过长时间不断增建，才有了今天的规模。 此刻太空基地周围，多达数百架战机正在回旋飞舞，如同一群嗜血猛禽，拼命攻击着庞大但渐渐失去还手之力的猎物。只看它们令人眼花缭乱的飞行轨迹，就知道都是最为老辣的飞行员。 基地到处都在涌动火光，只有寥寥几座炮塔还在不断还击。可是这点火力，面对数量众多的精锐战机实在是力不从心。 远方有一些逃生舱，正依靠自身微弱的动力，努力尝试着逃离。十余架战击正在来回穿梭，攻击着这些逃生舱，将它们凌空击爆。另一些逃生舱则放出投降的讯号，关闭了动力，正被战机牵引着向远方飞去。 一架战机发现了楚君归的飞船，掉转航向，快速靠近。它的炮口已经亮起幽红色光芒，开始锁定目标。 楚君归握住操纵杆，准备调头迎战。在他的记忆区中，有着一整套外空战斗的基础教程资料。这艘飞船虽是用于临时逃生，但是基本性能应该不差。纵然比不过对面的精锐战机，至少也有还手之力。 然而操纵杆一动，飞船却毫无反应，依旧沿着预定航线慢吞吞的加速。而且加速幅度之低，远超正常逃生飞船。 “飞船进入空间跳跃准备阶段，操控已锁定。” 提示音让他瞬间有要骂娘的冲动，在这个时候还慢吞吞加速，没等空间跳跃，已经被敌人变成深空垃圾。 敌方战机提速性能显然远远好过楚君归的小飞船，迅速接近，进入射程。就在它即将开火时刻，一架战机忽然如幽灵般出现，一连串猛烈的炮火倾泄之下，瞬间将那架敌机撕得粉碎。 这边空域的异动惊动了不远处的战机群，六七架战机脱离对基地的攻击，向着这边飞来。 而那架神秘战机丝毫不惧，一头撞入敌机群，刹那间展示出无可匹敌的空战技艺，转眼间连续击毁四架敌机。余下两架见势不妙，仓皇逃走。 然而它们的逃走只是暂时，远方的战机群出现骚动，更多的战机正在脱离对基地攻击，开始编组队形。 神秘战机并未逃走，而是绕着楚君归的飞船飞了一圈，然后发过来一段讯号。 在他面前的控制台上，出现了博士的影像。 驾驶战机的竟然是楚博士？他实在有些惊讶，刚刚博士展现的可是空战王者水准的战技。 楚博士显得有些憔悴，依旧是如钢铁般的冰冷严肃，几道隐约的皱纹也如刀刻般坚硬。他深深看着楚君归，最终只是挥了挥手，算是打了招呼，什么都没说。 远方，数十架战机已经编成庞大的战斗群，呼啸而来。 博士切断了通讯，驾着战机，瞬息而去。 楚君归扑到舷窗边，向外望去。只见博士那架孤零零的战机正加速冲向前方庞大的战机群。 有如远古骑士，逆潮而上。 第4章 自由 飞船逐渐加速，将战场抛在后方的黑暗深空。 “请注意，即将开始空间跳跃。” 伴随着提示音，飞船引擎轰鸣声骤然提高了一个量级，船体也开始剧烈晃动，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散架。 他还沉浸在一种奇异的情绪中，胸口发紧，心跳得艰难，还伴随着阵阵悸痛。自从融合了那份数据，他感觉自己的核心程序都出现了不稳定，时时刻刻会有意想不到的变化。 他闭上眼睛，想要静一下，眼前却全是那架悍然冲向前方扑天盖地机群的孤单战机。 直到这时，他才想起一个问题，眼前这艘飞船完全可以装下四个人，博士为什么不上来一起走？ 转眼之间，他就知道这是个愚蠢的问题。博士肯定非常清楚这艘飞船的性能，也很清楚在开始空间跳跃之前，必然逃不过敌人的截击。两个人一起逃，一定是死。 然而他又想深一层：在最高权限持有者不存在的情况下，博士的指令对他来说就是无可抗拒的命令。博士完全可以自己乘坐飞船逃生，而让他驾驶战机缠住敌人。 作为深空战士实验体，他空战技术虽然只学了基础，但却是完整且完美的掌握了全部基础。真到了战场上，纵然比不上博士王者水准，但只是拖住敌方机群，还是办得到的。 然而，博士似乎根本没有考虑过第二个选择。 这个时候，飞船引擎轰鸣达到了一个峰值，忽然转为细腻柔和的音浪。前方不再是空无一物的黑暗，而是出现道道光带。飞船的前端开始拉伸扭曲，一切似乎都在变得柔软。 无数与空间相关知识在他心中浮现，闪现一个疑问：这么小的飞船，怎么经得住空间跳跃？！ 还没有得到答案，他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阵阵呼唤逐渐将他意识自黑暗中拉回：“空间跳跃完成，抵达目标星域，跳跃偏差：零。” 零偏差？ 他忽然清醒过来。长距离空间跳跃，怎么会有零偏差，除非是两端都已经建好了星门。可是在跳跃时，明明没有经过星门。 他活动了一下身体，还好各个部位都有知觉，只是心跳得厉害，意识也还不够清醒。这是空间跳跃的后遗症，还算可以承受。 他看看窗外，视野中出现一颗行星，暗红色的表面有大块紫斑。瑰丽外表下，不知道星球环境是怎样的。不过博士既然将这里定为航线的终点，想来应该是颗能够生存的星球。 这时提示音再度响起：“船体分离程序启动，分离完成。船体自毁程序倒计时。” 一记轻微爆响，座舱弹出，和船体分离。座舱上附加的微型引擎旋即启动，推动座舱向星球飞去。而分离后的船体，则开始无声爆炸，燃烧，顷刻间化为残骸。在宇宙中，不知要多久，才可能有人发现这些四处飘流的残骸。更大的可能是永远不会有人发现，直到变成宇宙尘埃。 分离之后，他才发现，弹出的座舱原来是一个完整的救生舱。而飞船船体经过空间跳跃，早已破损不堪。这么小的飞船，能够经得住空间穿梭的折磨，已经算是奇迹了。 只是抛离船体，似乎也不用炸得这么彻底吧？爆炸后的船体，最大的残片都只有手掌大小。 救生舱逐渐接近行星，进入轨道，向星球表面坠落。舱体震动越来越厉害，舷窗外转眼间就是一片火红。 看到这一幕，他反而安心了。有大气，就说明有可能是颗可居行星。不管大气是什么成分，至少比完全没有空气的荒芜世界强。 救生舱如流星，飞速接近大地，穿透外层大气后，制动引擎就开始启动，为救生舱减速。 只是他的运气似乎不怎么好，行星大气层内正有一场风暴，救生舱笔直撞进风暴，立刻天旋地转，制动引擎内最后的燃料转眼间耗尽。救生舱失去动力，如同一块石头，在风暴中沉浮，最终倾斜着坠向大地。 一阵天旋地转后，他好不容易才从剧震后的眩晕中恢复。他尝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感觉骨骼没有大的损伤，就伸手去拉红色的紧急开关。 开关只拉到一半，就卡在那里。 “警告！外界空气超出可呼吸范围，不建议打开舱门。“ 他根本不理会警告，用力拉下开关。 砰的一声，舱门在微量炸药的作用下飞了出去，落在地上。 他从救生舱中爬出，看看周围。从周围茂盛的植被看，这显然是一颗生命能够存续的星球，而且生机旺盛。 更重要的是，这里的空气成分虽然超出可呼吸范围，但仍然有10%左右的氧。对于没有受过深空生存训练，或者只修习完基本生存技能的人来说，这样的环境无法生存。如果达成进阶生存训练，那就勉强可以呼吸。当然，还要忽略掉这里空气中大量的硫等有毒成分。 但作为实验体，这样的空气他是可以呼吸的。 深深吸了一口这颗星球的空气，他忽然感到一阵无法形容的轻松，以及某种难以形容的感觉， 这种感觉，叫作自由？ 自由不是没有代价，代价就是博士为之付出的生命。 他开始思索，想要知道博士为什么会这么做。或许，只是因为楚君归这个名字？ 他忽然想起，在分开时候，博士给了他一样东西，现在还躺在他的口袋里。他从口袋中掏出那样东西，发现是一面镀了银涂层的玻璃板，仅此而已。 他的脑回路运转了一下，才想起手中的是什么。 一块镜子，最普通的镜子。 他知道镜子是什么，但这知识是通过数据接口下载的常识，还从来没有见过实物。 没有见过镜子？他又是一怔。 没有了例行的记忆数据清洗，很多事情就逐渐清晰起来。他这时才想起，好象真的从来都没有看到过镜子。也就是说，他还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以前他从来没有想过这有什么问题，就像从来不曾怀疑世界的真实一样。 不知为什么，握在手里的这块小镜子，忽然变得异常沉重。 他举起镜子，终于看到了自己。 镜中是一张年轻、英俊、带着倔强坚强，又有些稚气的脸，看上去大约十六七岁。关键是，这张脸和输入记忆中那个少年的脸一模一样！ 他忽然有些惊慌，镜中少年也显得有些慌乱，就连细微表情都和输入记忆数据一样！ 一刹那间，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身份，有些不清楚现在的自己究竟是实验体的意志，还是输入记忆中那个少年的意志。 他和楚君归，究竟谁是谁？又或者，两者本就是一体？ 他忽然想起，数据区中还有一份随着逃生路线下载的任务资料包。当时打不开，现在已经到了目的地，那应该能打开了吧？ 他在资料存储区调出44号任务，轻轻一触，果然成功解锁。 楚博士的影像出现在视界中。博士还是那样不苟言笑，还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衣领。看来在录制这段视频时，他似乎有些紧张，并且非常在意自己的外表。 影像中，楚博士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 “君归，我知道你会有很多疑问，也知道你想要问什么。只可惜，这些问题我现在都无法给你答案。也许将来有一天，你可以自己去寻找这些答案。现在，我已经给你安排了合法的身份，就在给你的数据里面。你在回归文明世界后，可以到新郑王国的月咏星，去那里找你的爷爷。在那之后，就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和意愿生活吧，不会有人再给你安排什么，也不会有人给你下指令。” “如果……”博士欲言又止，最后摇了摇头，说：“就这样吧，我并不重要。” 影像到此为止。 这就完了？他没想到任务竟然就这么简单。 就在这时，一个新的数据包出现，并自动开始加载。数据包内是一整套个人身份信息，都是标准数据接口。任何有管辖权的政府机构，都可以进行查询验证。 随着楚博士的影像消失，又一段程序开始运行，开始清洗他的意识区域。这是深层次的清理，甚至在改写一些底层算法。 他没有抗拒，知道这是博士最后的馈赠。虽然不明白这段程序要干什么，但博士不会害他。 随着程序的运行，他思维中偏向程序的机械刻板逐渐被消除，一些以前从来不曾出现过的古怪想法一一浮现。等到清洗程序运行完毕，他就明白，从这一刻起，他会更象一个真正的人那样思考，而不再是一段人工智能程序。 他是楚君归了。 他想再看一眼博士，不为什么，就是想多看一眼。博士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或许只剩下这段影像了。 可是再搜索记忆区域时，他却发现所有和博士、和基地有关的数据全都消失，而且消失得非常彻底，连一丝一毫的线索都没有留下。 “这……为什么？” 他心中隐隐有一个答案，或许，这就是博士让他切掉属于实验体的历史，从此以一个真正人的身份生活。 不管尝试多少次，他都无法恢复被删除的数据，只得颓然放弃。 这时一点闪烁的红光才引起他的注意，那是救生舱残骸的指示灯，表示所剩能源已经见底，很快就会失去所有能源。 楚君归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身在一个陌生的星球，勉强能列入可居星球的行列。但是在生机繁盛的背后，同样也意味着许多未知的风险。疾病、猛兽、甚至是开化了智慧的土著，随时都有可能要了他的命。 现在第一件事，他得在这活下去。 第5章 基本生存 楚君归又钻进救生舱，掀开座椅，从下面拉出一个方盒，盒盖上印着深空能源的标志，以及救生的标记。 这是深空能源出品的星域求生套装，胜在可靠、稳定和廉价，是大多数星际航行的飞船上必备的救生品。 套装盒是复合材料制成，一看就透着廉价的粗糙感。楚君归打开套装盒，把里面的东西都拿出来看了看。套装盒内有三包压缩食品，两瓶水，两块聚合物电池，一个扫描仪，以及一台多功能通用物质打印机。 楚君归拿起通用物质打印机，轻轻按下启动开关，它就自动弹出底座和四根打印臂。 整个求生套装的核心就是这台通用物质打印机，它能够根据预先储存的蓝图，以标准化处理过的材料打印出各种设备。这种简单便携版本打印机所需要的能源只是一块聚合电池。实在找不到电池，也可以用其它能源代替。 可以说，有了物质打印机，就等于拥有了一个微型随身工厂。 只是楚君归看着打印机屏幕上的蓝图列表，无奈地摇了摇头。上面列出的蓝图数量虽然不少，可惜的是都是些最基本的设备，大部分还是已经严重过时的型号。比如说主要防身武器就只是一把手枪，还是火药动力。在基地时，别说看到，他连听都没听说过哪里还有这么古老的东西。 不过这台便携式打印机既要考虑通用性，又要兼顾成本，甚至成本就是第一考量，所以本身能够处理的材料相当有限，自然打印不出什么先进的装备。 楚君归浏览了一下列表，决定了几样要造的装备，首先得有一把防身武器，其次是必要的生存工具。一把多功能战斗匕首就能够满足大半需求。 再接下来还是需要一把手枪，以及一面臂盾。版本可还在存储区里记着呢，并且通过了测试，有了肌肉记忆。事发突然，连基地都毁灭了，那些研究员自然顾不上清洗他的记忆。 按照记忆中星际生存常识的资料，楚君归觉得自己只要有一枪一盾在手，再配把带锯齿的短刀，基本就可以在一般的原始生态行星横着走了。不是体形特殊庞大，或者数量极多的群居生物，一般猛兽根本不在话下。 他看看救生舱内部，再翻了翻，又找出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几根圆棒。其中大部分是铁铜等基本金属，外加两根碳棒。 这些圆棒就是专供通用物质打印机使用的原材料。 有了基础材料，却还是造不了枪。要先造出火药，才能制造弹药，最后才是手枪。一把没子弹的枪还不如一根烧火棍。只是储存蓝图中那把p1911，看上去方方正正的，充满复古感觉，也不知道是致敬的哪把上古武器。 看来要收集些材料了，同时探索一下周围环境。救生舱已经完全损毁，还不知道要在这见鬼的星球呆多久。 如果这颗星球上真的没有智慧生命，也不在已被发现的星球名录里，那楚君归就得做好靠自己双手，从无到有地造出一个星际飞船的准备。 好在他前身是实验体，对于时间和生命还没有形成清晰的概念，并没有认真去想完成这个任务要花费多少时间。 楚君归将救生舱内能用的东西都搬了出来，利用座椅靠背搭了个简单的工作台，将打印机摆上放稳，然后插入一块聚合电池，在制造蓝图上选择了多功能格斗匕首。 打印机四根打印臂各就各位，顶端盖板滑开，露出进料口。 看到四个并排的进料口，楚君归忍不住在心里蹦了句脏话。就这么几个进料口，一次又能处理多少材料？这点材料能够打印出的设备自然都是小型装备，甚至连大点的小型装备都处理不了。这个深空能源，为了节省成本可真是省到家了。 一把战斗匕首还用不到四根材料。楚君归拿了一根铁棒，再加根碳棒，插入进料口，启动打印。 四根打印臂各自射出光束，层层堆积材料，没用多久，一把战斗匕首就已成型。 楚君归拿起匕首，扳了扳刀刃，试了试强度，然后只能摇头。用普通金属，还是以打印成型的方式造出的匕首，品质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 “比我的指甲和牙硬就好。”他安慰自己。 有了匕首，就算是有了把最基本的工具。楚君归又用三根金属棒和剩下的碳棒造了一面臂盾。这个臂盾只有基本防御的功能，不过边缘锋利，插根木柄，就可以拿来当斧子或铲子用。 做完这两样装备，就没剩多少材料了。他再拿起扫描仪看了看。这是个有些类似于单片战斗目镜的设备，一片半框镜片，实际上有显示屏的功能。镜框上的发射孔可以射出扫描波束，能够分辨大多数常见物质。 楚君归戴上扫描仪，大略试了试，就将它扔到一边。这个扫描仪能够被放在套装里，性能自然不必多说。它确实能扫描出大部分常见物质，但问题是常见物质，普通人用眼睛也能看得出来。而楚君归的视界同样自带扫描功能，比这扫描仪可强多了。 不过他想了想，还是将扫描仪捡了回来，带在身上。 他可不想被人发现自己和普通人有什么不一样，因此扫描仪还是带着比较好。虽然用不上它的扫描，不过天气恶劣时至少还能挡挡风。 收拾停当，楚君归先是搜索了救生舱周边，将一些散落的金属残片收集起来。等他造出精炼机，就可以把这些金属残片重新精炼成原材料。用来造救生舱的可都是高规模的星际级合金。这种合金所用的材料，并不是哪个星球都有的，就算有，里面有些成份提炼也非常麻烦。 救生舱在地面上犁出一条上百米的深沟。楚君归索性沿着这条沟走，慢慢向不远处的森林探索。 一边走，楚君归一边扫描沿途看到的岩石和植物。 在森林外缘，地面上生长的都是些低矮植被和杂草，主体成分是碳，另外含有相当高的硫。这两种元素都是用途广泛，是许多材料的基础。 至少这颗星球的生态，本质和人类母星很相似，也意味着许多技术是可以通用的。 地面上的石块中，有几块暗银偏黄的石头引起了楚君归的注意。他俯身拾起，放在眼前细看。 视野中，一条扫描线自上而下，扫过手中的石块。石块的成分很快就被解析，里面含有大量的铁和硫，还有少许镍，以及极少量成分不明的元素。 这是一块磁黄铁矿，而且处于地表。或许是因为空气中极高的硫含量和过低的氧，它才没有被风化。 有了磁黄铁矿，基本金属和基础化学原料就有了来源。 楚君归又在附近找到几块磁黄铁矿石，都放进背包，然后在脑中的地图上标记下这个地点。既然地面有矿石，那么地下多半有矿床，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找到铜。 再往前走一段路，就到了森林边缘。 楚君归拔出匕首，走向一棵大树。 这里的树木高大，笔直，往往高达数十米。树身很光滑，只有顶端会展开巨大树叶，叶面向天的一面呈现暗红色。 走到大树旁时，一个小东西突然自树后窜出，凌空扑向楚君归！ 刹那之间，版加载，他上身后仰，匕首上击，直接将来袭之物在空中刺穿。 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无论速度、角度还是时机掌握，都是完美无瑕，已经将基本格斗术发挥到了极致。 楚君归匕首上穿着是一头小兽，有着暗红墨绿交织的皮毛，在森林中潜行时几可与环境融为一体。它生命力十分顽强，身体被洞穿，还在拼命挣扎，不断向楚君归威胁咆哮。 楚君归伸手捏住它的颈骨，一把扭断。小东西感觉很轻，还不知道肉质有没有毒。如果没毒的话，食物的来源也不用那么担心了。 将小兽收入背包，楚君归来到一棵大树前，轻轻敲了敲树干，里面传出空洞的声音。 楚君归继续敲着，根据回音，树干内部形态逐渐在脑中成型。 树干是中空的，外壁约一掌厚，内里则有一些如同血管般的粗大管脉。 他拔出匕首，用力插入树干，然后双手握柄，用刀背的锯齿不断锯着，终于在树干上开了一个小口。 树干是硬质纤维，质地相当坚硬，应该是不错的建筑材料，只可惜薄了点。 楚君归又切开内部一根脉管，用刀尖挑了点树液出来。匕首凑近鼻尖时，他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他皱了皱眉，看来树液中含有很强的酸性，完全不适合直接饮用。看来水的来源还要继续想办法。 他小心在森林边缘探索着，陆续发现了十几种不同的灌木，和数种果实。只可惜这些果实大多只有基本营养价值，少得根本不值得入口。 再搜索一会，忽然之间楚君归感觉胸口一阵烧灼感，咳嗽起来。 不适感来自于肺，看来这个星球的有毒气体呼吸得有点多了。即使他是实验体，积累下来的有毒物质也还是有些承受不住。 他放缓呼吸节奏，加快脚步，返回救生舱。 救生舱内还有些基本的氧气储备。虽然不多，但楚君归实验体的体质，这些氧气普通人只能用几个小时，却可以让他支撑数日之久。 第6章 民以食为天 楚君归离救生舱并不远，很快就赶到救生舱边。他打开救生舱内的盖板，拉下紧急呼吸面罩，开始吸氧。大约过了几分钟，他就放下呼吸面罩，用力咳嗽，最后吐出一摊透着黄绿色的水。 清除肺部有害物质，是每个完成基础生存训练的人类都能拥有的能力，只是清理的幅度多少而已。 当然，象楚君归这样一口气把所有含硫有害物质全部清除的，可就不是基础生存训练能够达到的了，就是高级生存训练也不可能。 清理完身体，楚君归想了想，还是找了个呼吸面具，只是把供氧部分取下，戴在脸上。面具虽然不能供氧，但是具备过滤功能，可以过滤掉空气中大部分有害物质。这样一来，楚君归离开救生舱活动的时间就会更长，至少可以延长到半天左右，才需要返回更换滤网。 只是滤网备货还有两片，然后就会断货。 楚君归再次启动打印机，将余下的金属棒和碳棒全部置入，然后在蓝图上选择了初级精炼机。但屏幕显示材料不够，不足以打印出整台精炼机。 不过这难不倒楚君归，掌握了完整基础生存技能体系的他对精炼机的结构了如指掌。他索性启动打印机的高级编辑功能，对精炼机的蓝图进行修改，去掉了进料口的漏斗和粉碎装置，同时也去掉了出料口的成型部分。 这样剩下的就只是初级精炼机的核心部件，用料大大减少。 打印机再次启动，几分钟后精炼机核心部分就出现在楚君归面前。这是台类似于普通微波炉大小的机器，核心是一台多功能物质分离炉。可以根据投料在几种模式间切换。 楚君归又赶到树林，切了块树干，又取了些带有强酸性的树液，就返回救生舱。他将树壁切出几块木板，拼在一起，算是进料部件。又用匕首挖了几根水杯和木槽，作为出口成型部分。 至于研磨，他干脆就用手工完成，找了两块大石头，将磁黄铁块放在大石上，一下下砸碎研细。然后再把碎块粉末混在树液中，放入精炼机中。最后插入聚合电池，作为动力。 精炼机算是耗能大户，一块高能聚合电池也不过支撑连续工作一个小时。 楚君归启动精炼机，片刻后就接了满满两大杯的基本工业酸液，以硫酸为主。提取完投料中的酸之后，他又切换模式，片刻后又多了几根以铁质为主的金属棒。 尽管这几根金属棒有些粗糙，不过楚君归以匕首切削后，勉强能用在打印机上了。有了材料，他第一件事当然是把精炼机的进料部分和出口部分造出来，这样就有了一台完整的物质精炼机，不用象现在这样麻烦了。 有了原料，接下来就要解决动力来源问题。 好在深空能源在制造通用物质打印机时，充分考虑了材料的获取可能，以及处理的难度要求，在里面还提供了古老的铅酸电池蓝图。楚君归已经有了硫酸，接下来只要找些铅，就能造出电池了。 虽然铅酸电池远远不如聚合物电池的能效，但是在陌生星球求生，最重要是先解决有无的问题。 不过既然找到了磁黄铁矿，那就有一定可能找到铅。哪怕没有铅，他也可以先造个恒星能电板和充电器，将两块聚合电池充电反复使用，就是麻烦些而已。 恒星能电板就容易多了，就地随便找些石头扔到精炼机里，就能得到不少的硅和铝，这些物料再扔到打印机中，片刻功夫，楚君归就造了四块恒星能电板，以及一个充电器。造完这些，精炼机和打印机中的聚合电池都只剩下小半电力。 “就这么点补给也想生存？”楚君归不禁在心中吐槽。不过他也知道，逃生舱中能够携带的每一克重量都极为宝贵，而基本食物和水是绝不能省的。再加上打印机本身，基本就没什么多余重量配额了。 此刻风暴早已停了，这颗不知名星球的太阳高挂天空，阳光照射下，周围气温已经升高到60度。好在楚君归所穿的旅行服兼具太空装功能，将酷热隔绝在外。 楚君归将恒星能电板拼接在一起，调整好角度，使之能最大限度接收阳光，然后再连接充电器，将两块聚合电池放入充电器，就再次前往森林探索。 这一次楚君归更加深入，足足前出探索了几公里，才开始返回。他的背包里已经塞满了各式各样的收获物，有几个勉强能吃的树果，两头小兽，一捆富含钠的植物。然后就是一木桶的树液。 不过他还是没有找到水源。 在森林中，楚君归用臂盾当铲子，向地下挖了十米，也没见到有水渗出，只是泥土变得湿润了一点而已。在挖掘过程中，他发现许多大树的根系意外的深。这说明地下水源的深度恐怕远超预料，所以他停止了挖掘，改为取了一大桶树液带回来。 等到返回救生舱，天色已经开始黑了。 楚君归靠着救生舱船体，在背风处用石头堆了个火塘，生起篝火。 这个星球的气候在可居星球中算是偏向极端，天色一暗，气温就开始快速下降，还没黑多久，就已经有了丝丝寒意。 不过有了篝火，就能让人安心许多。 聚合电池已经充满，楚君归手里有电，心中不慌。基本金属还有不少剩余，他索性又打印了一张铁格网，两端一架，架到篝火上，就成了烤架。他又将猎到的三头小兽剥皮去骨，清理内脏，再用铁签穿了放在火上烤了起来。 一会功夫，小兽就烤得焦黄。只不过冒出的不是扑鼻香味，而是带有一缕辛辣的刺激味道。 楚君归试着咬了一口，眉头一皱，差点全吐出去。肉味又酸又涩，还带着烧灼感觉，让他嘴里满是火辣辣的痛。 这个星球硫的含量异乎寻常的高，连带着树枝草木里都含有大量的硫。这小兽在火上烤，就相当于用硫烟在熏，味道能好，那才怪了。 不过难吃是难吃，这肉还是可以吃的。扫描结果显示，无论脂肪、水份还是蛋白质，含量都不算低。至于烟熏的硫，这么点含量还奈何不了楚君归的肠胃。作为实验体，楚君归的身体构造虽然与普通人类没什么区别，可是每个脏器的强度和功能，都远超普通人类。 他皱着眉，大口吞着烤肉，到最后索性暂时关掉了味觉功能，以免自己吐出来。 以前作为实验体，他是根本不会因为味道难吃而吐的，只会因为胃中存在有毒物质进行清理。现在想吐，基本是因为心理因素。 情绪开始影响身体了，这似乎是楚君归新增的弱点，也是所有人类共有的缺点。 他不知道这算好还是算坏，但仅从目前看，似乎人类天然有这样那样的缺点，远远不如实验体那样高效和完美。 整整五斤烤肉，转眼间全下了楚君归的肚子。强劲有力的胃在碾碎食物的同时，还具备初级压缩的作用，因此他的腹部平平，只有少许隆起。 楚君归拍拍肚子，只能说勉强半饱。他需要大量能量来维持这具身体的消耗，每天最基本消耗都要在15000大卡以上。而普通人类只有接受专业训练的运动员，或者完成深空系列训练的职业战士才能够与之相比。 他稍有些烦恼，相比人类复杂而低效的消化过程，似乎直接使用外部能源会更好一些。比如说在身体上作个接口，插个核融合电池，不就什么都解决了？ 但是他身体内的机械结构，其实少得可怜。只有几个数据接口，以及分散在身体各处的一些微型芯片，算是外来植入物。 在这个时代，各类辅助芯片已经在中上层人类社会广泛流行，底层人群中能够植入芯片的也有不少。相关的芯片设计、制造乃至维护更新领域，都各有几大巨头长年盘踞，规模体量丝毫不比深空能源这样的巨无霸差。 某种程度上，他现在体内的植入体总量可能连个底层工人都不如。 也不知道创造他的人出于什么考虑，才会给他加载这么少的植入体，代之以功能强悍的脏器和肌体。 食物的问题解决，接下就是水。楚君归用大半块聚合物电池的电量作为代价，用精炼机将一桶树液分解成浓酸和纯水。 分离出的纯水虽然只有一大杯，却解决了燃眉之急。只是消耗能量有点多，楚君归收集一天的太阳能，也不过能把两块电池充满两次而已。 第7章 正义和真理 夜深了，楚君归给篝火里添加了木柴，就钻进救生舱，开始休息。作为实验体，他一样需要睡眠，只是睡眠质量更高，以及过程更加可控。在睡觉时候，会有一个专门的微型芯片负责监控周围动静，一有变化，就会立刻将他唤醒。 一晚无事。 黎明时分，楚君归自沉睡中醒来，伸了个懒腰，顿时感觉神清气爽。 他从救生舱中爬出，迎面一阵寒风，顿时让他打了个寒战。 这个星球，清晨的风还是相当寒冷的。 他看看周围，感觉有必要尽快造个栖身之所。救生舱毕竟住着不舒服，而且太小，里面摆不下任何设备，更没有什么防御功能。 第一天的初探结果，证明这颗星球并不是那么安全，遇到的小动物不管吃草的还是吃肉的，都一个比一个暴躁。另外，他还感觉，这个星球上的物种似乎痛觉度都很低。哪怕被匕首刺穿，都不是想要逃走，而是挣扎着想要继续攻击。 痛度低有好也有坏，坏处就是对危险警觉不够，一般都很短命。可能在这颗硫砷等有毒物质含量格外高的星球上生存，它们就没打算能活多久。 楚君归紧了紧衣服，打开打印机，打印了一把伐木斧和一根长锯。他虽然有臂盾，但毕竟不如专业工具高效。 然后他从已经熄灭的篝火底部挖出来几块木炭。这是他特意埋在火下炭化的。他将木碳放进精炼机，转眼间机器就源源不断的吐出碳棒。经过初步处理过的材料，再精炼成标准通用材料时消耗的能量就会少很多。 他又捡了几块石头，砸碎研细，扔到精炼机中，又得到了一点基本金属和硅。不过他更在意的是精炼过程中收集到的一小罐气体。这些气体中氧含量很高，足够支撑他几个小时的活动。 这种提炼方式效率很低，不过小工坊式的生产和工业化生产要求不同。楚君归现在首要是先弄到点基本材料，工耗的事以后再说。 做完这些，他就将工业酸、碳和作为基本混合基质的木纤维装入打印机，片刻后得到了一小盒黑色粉末。这就是最基本的通用火药了。如果找得到硝石，就能造成性能更好的火药。 有了火药，又有救生舱自带的一根铜棒，就有了制造子弹的基础。 打印机开始工作，片刻后一颗颗吐出子弹。这些标准9mm子弹，威力本就有限，楚君归用的还是简易版本最初级的火药，就更加削弱威力，估计50米外就没什么杀伤力了。不过有枪总比没枪好。 更何况楚君归的近战枪械格斗术名字中的近战两字可不是白写的，这套格斗术的精髓就是近距离甚至是贴身战斗。再不怎么样的手枪，只要是贴着脸轰，伤害都不会低。 子弹解决，手枪就好办。没过多久，一把暗银色的p1911就出现在楚君归面前。 楚君归拿起枪，插入弹匣，一拉枪机，卡嚓的机械声清脆悦耳。有枪在手，他突然就感觉安心了许多。 他举枪瞄准，手突然带起一片残影，刹那之间已经分别瞄准了8个不同目标，只是没有开枪而已。试过枪后，他感觉弹匣容量还是略小。只可惜这台打印机中没有相关配件，也没有大容量弹匣的蓝图。 八发子弹也够了，每一发都贴脸打的话，伤害还是很可观的。楚君归这样安慰自己。 再向森林出发的时候，楚君归的装备已经很不一样了。背后背包两侧是斩斧和长锯，腰间有手枪和匕首，手上还有一面臂盾。背包里则放着水和一小罐氧气。基本装备齐全，不再是初次降落时的裸奔状态。 这一次他照例先向森林深处探索，在前次探索的基础上又深入几公里。到这里他身体才有些支撑不住，吸了一次氧。 深入探索中，他意外发现了一个山谷。山谷远方被群山环绕，山谷内植被茂盛，中央甚至还有一个小池塘。 不过虽然看到水源，楚君归却没有急着赶过去。在原始区域，一片水源往往会把周围的凶猛生物都吸引过来。看似平静的小池塘，实则危机四伏。 他眯着眼睛，从远处注视着山谷。远距离扫描显示，山谷中有着不少旺盛的生命磁场反应，只是不知道来源是什么。 犹豫片刻，楚君归放弃了立刻探索山谷的想法。山谷中危险未知，而他现在的装备还非常原始，火力远远不足。至少得扛个重机枪过来，才能从容探索山谷。 这台便携版的打印机中当然没有重机枪蓝图，连自动步枪都没有，不过这难不倒楚君归。他记忆区里存储着好几款重机枪的结构和原理图，完全可以把部件一个个打印出来，再自己组装出一挺重机枪。 楚君归，不管实验体还是数据中的少年，都对重机枪，或者说，和重机枪类似的火力凶猛的武器有种痴迷般的迷恋。 这并不是个例。当年人类刚刚进入星际大开拓的时代时，有位探险家总结多年外域求生的经历，就说过一句名言： 火力即为正义，口径就是真理。 楚君归深以为然。 他在地图上标记了山谷的位置，并特别加上了危险标志。想了想，又添加了一个肉食和水源的标志。 他原路返回，在森林边缘区域选了一棵大小适中的树，将它伐倒，再把树干锯成长条形的板材，扎成一捆，背回到救生舱旁。 救生舱不远处有一块小高地，地势比其它地方高出两三米，顶部平坦，算是比较适合建造的地方。 楚君归削出一根木柄，插入臂盾，把臂盾变成铲子，清理了小高地顶端的杂草碎石，整理出一块平面。然后选定四角，各自钉下一根木桩。 他视界中，出现了一座木屋的虚影。虚影与现实中影像重合，木屋四角与钉下的木桩吻合得恰到好处。 楚君归十分满意，就以四根木桩为基点，又钉下更多木桩，然后在木桩间用木条交叉固定。 现在他手头有充足的铁，造点金属紧固件不在话下。这些紧固件经过人类多年优化设计，早就变得异常简洁实用。他将木料切削成同样大小的木板，四角加装好紧固件后，往一起一拼，两块木板就牢牢固定在一起。如是泡制，转眼间他就得到一大片加固的木板。再往那些支撑木桩和支撑条上一放，拧紧连接件，地板就成形了。 奠定地基，后面的建造就是顺理成章。这个最基本的木屋结构，根本不需要花费心力思索，照着视界中的蓝图造就是了。有视界中各种标线辅助，也不用担心墙歪了或者地板不平。 很快他就造好了四面墙壁，门口对着救生舱，其它三面各开了一个小小的窗户，便于观察周围环境。惟一有些烦恼的是材料不足，建造过程中他不得不两次跑到森林伐木，才算勉强凑够木料。 等到天色渐暗，一间平顶小木屋已经立在高坡上。 楚君归用猎物油脂和植物纤维作原料，打印出几张防水纤维布，盖在屋顶，这样一间具备基本居住功能的木屋就完工了。 他将救生舱里有用的东西都搬到了木屋里，钉了个工作平台，用于放置精炼机和打印机。到了晚上，恒星能电板与充电器也要收到屋里，免得遇到下雨天。 因为空气中过量的硫，这颗星球的雨水都含有强烈酸性。恒星能电板和充电器虽然廉价粗糙，但都有金属部件，在酸雨中可淋不了几次。 小屋就只有几平方米，几样东西一放，就显得有些挤了。 楚君归简单吃点东西，喝足水，就躺下休息。 他闭目不动，但并没有睡着。现在他还不需要睡觉。 在他视界中央，出现了一幅重机枪的设计蓝图。重机枪随即拆解，变成一个个零件。然后其它零件隐去，就剩下枪管。他对枪管不断放大缩小，来回旋转，一连串复杂的数字计算之后，重新修改了一下尺寸。 所谓修改，就是把口径加大了一点而已，加的其实也不多，，也就几毫米而已。眼神稍差一点，可能从远处都看不出区别。 犹豫了一会，他才最终决定在这个口径上停下。虽然少年在骨子里对武器有种狂热，但是现实条件有限，不可能支持他无限制的改造。 枪管口径一改，除了三角架之外，其余的零件都要相应修改。不光是零件尺寸的问题，口径大了，枪机各处强度也必须重新考虑。 楚君归虽然能够在精炼机里往铁里加碳和镍，造出钢来。可是这种最低级别的精炼机无法精确掌握配比比例，钢材强度有限，而且品质很不稳定，这样机枪有些部位就必须加厚，以增加强度。 即使楚君归脑力堪比计算机，修改设计的工作量也是不小。 等到最终设计成型，已经过了午夜。 新设计出的重机枪厚重敦实，全重超过40公斤，充满了旧时代大工业时期的粗犷风格。 换句话说，就是傻大黑粗。 即使这样，这挺重机枪的寿命也不过2000发上下。楚君归原本还有些失望，这毕竟是他第一次自主设计修改的处女作，看起来水平很是一般。 不过他转念一想，要靠打印机打出2000发子弹，恐怕都要十几天时间。重机枪寿命虽短，但他手里的弹药更少。 另外这颗星球矿物资源还算丰富，与母星更是有七八分相似。只要他拿下山谷，运气好一点，找到点有色、稀土之类的资源，说不定就能造出更新一代的打印机。到那个时候，他大概率是要扛着榴弹枪或者机炮四处转悠了，象重机枪这种火力孱弱的家伙，完全可以扔到库房里落灰。 楚君归一边在心里勾勒美好未来，一边进入梦乡。 第8章 近战枪械 接下来几天，楚君归忙碌不停。他连续往返森林，不断深入探索，扩大已知范围，为最终进军山谷作准备。 一个好消息是，他在找到磁黄铁矿的区域不断深入挖掘，终于找到了一条小矿脉。这条矿脉伴生了铜和镍。有了铜，他就可以尝试着造一些电力设备，同时重机枪弹药也有了保障。 而镍则是基础铁合金的重要成分，找到镍的第二天，楚君归的斧子、长锯和臂盾匕首之类的就都更新了一代。他终于摆脱了一天要换一把斧子的窘境。 不过他更想要的是铅。现在制约他产能的不再是材料，而是能源。恒星能电板虽然可以造得更多，但是聚合物电池就那么两块。这种电池还不是他以目前资源能造的，就算技术再进步几代也造不出来。 现在他手里有大量的硫酸，铅酸电池就成了最现实的选择。但是连续几天都没找到铅矿之下，楚君归也不得不向现实低头，通过拆解救生舱的材料得到了一点铅，算是凑齐了全部材料。 好在铅酸电池用的更多是硫酸，这点铅足够他做好几个电池组，加在一起也能相当于三块聚合电池了。 更多的电池，就意味着更多的产能。 其实在这个过程中楚君归已经在心中不知暗骂了多少次深空能源的黑心和贪婪。无论打印机还是精炼机，说是可以使用其它能源，但是在野外求生阶段，他到哪去找那些高级能源？最终还是只能使用电池。其实只要增加一个能源转化和滤波的部件，就可以直接使用恒星能电板供电了。 只不过要是增加一个部件，岂不是要相应增加成本？那么多殖民星，那么多飞船，每个飞船都要有救生舱，而每个救生舱里都会有基本生存套装，如果全都增加一个能源转化部件，那新增成本加在一起就是天文数字。 可是楚君归就不相信，有多少人能够靠两块电池一直生存下去。也不是所有人都象他一样，有自主修改和设计蓝图的能力的。 吐槽归吐槽，现实情况是，他暂时还造不成能够匹配打印机的能源部件，还是只能靠电池活着。 不过和最初相比，现在能源情况已经大幅改善。他现在怎么说也是相当于手握五块电池的富人了，一些以前不敢尝试的事，现在就可以干起来了。 比如说，重机枪。 有材料有能源，这样到了第六天，楚君归终于拿到了那把自己设计的重机枪，以及……一百发子弹。 在制造子弹这种量大为主的工作上，打印机效率低得令人发指，子弹得一发发打印。熬了一整天后，楚君归实在不打算再等了，准备就靠着这点弹药外出探索。 他在这片区域生活了这么多天，活动范围越来越大，终于引起了某些存在的注意。最近两天晚上休息时，他明显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潜伏在远方，静静地看着这边。或许木屋是它们从未见过的东西，不明虚空，它们并没有第一时间冲过来，而是继续观察，连续两晚，都是直到天明时分才悄悄离去。 楚君归尽管有一定夜视能力，但也不打算贸然在夜晚这个对方擅长的环境下离开木屋。更何况，窥探的明显不是一个，而是某种群居生物，这可比独行猛兽还要危险。 不过手里有了重机枪，楚君归就有了底气。等到近午时分，阳光充足，他就提着重机枪，前往那些未知生物潜伏的区域搜索。 未知生物潜伏区域全是乱石和低矮植被，地形复杂，确实是潜伏躲藏的好地方。 楚君归花了一下午时间，仔细搜索了整片区域，只发现了一处疑似足印的痕迹。印痕显示，潜伏者足分三瓣，似乎是双足直立行走，末端应该有锋利爪子，而且能够收放。 结合其它痕迹综合判断，这些潜伏者恐怕身高有两米左右，战力不低。 楚君归绕着这个爪痕转了几圈，心中就有了想法，于是转身离开。等他走远，远方的枝叶间，缓缓张开一双双眼睛，注视着他的背影。 返回木屋，楚君归知道，自己恐怕是入侵了某种掠食性生物的狩猎范围。这种掠食生物可能具备初级智慧，但仅此而已，应该还不是高级智慧生命，至少不懂得使用装备。然而它们成群出动，兼具速度与敏捷，恐怕瞬间爆发的杀伤力相当惊人。而且它们十分狡猾，善于隐藏自己，至少在它们没有潜伏到木屋周围之前，楚君归根本不知道它们的存在。 按照掠食生物的习性，它们的忍耐必定有限，用不了多久就会试探性的进攻。 楚君归可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一回到木屋，他就着手准备。几小时后，他在木屋周围一口气布了七八个陷阱，这才罢手。布设陷阱自然也是基础生存训练里必备的内容，到了楚君归手上，只是稍稍改进了一点而已。 全部布置完毕，他就回到木屋，熄了灯火睡下。躺下之后，他又缓缓翻身坐起，怀中抱着重机枪，慢慢将子弹上膛，枪口隔着木墙指向屋外，开始等待。 夜幕低垂，气温开始下降，风渐渐大了。空中有乌云飘过，遮挡住了本就暗淡的天光。 楚君归眯着眼睛，以遮挡眼瞳中淡淡的幽光。透过墙壁上的缝隙，可以看到夜色中亮起点点幽绿的光，正在慢慢接近。 楚君归平心静气，耐心地等待着对手靠近。他很清楚自己手上这把重机枪的性能，毕竟制造时缺乏专业工具，材料品质也不过关，所以威力巨大，精度稀烂。再说他子弹有限，每颗子弹都是一点一点自己造出来的，不能浪费。 绿点逐渐接近，楚君归的枪口也抵到了木墙上。 夜色中，一道黑影突然跃起，凌空扑向木屋，长长利爪快得几乎看不见，狠狠扫向木屋！ 通通通！几乎在同一时刻沉闷枪声响起，木墙炸裂，长长火光喷出，黑影如同被无形大锤击中，猛地弹向后方。 黑影落地，居然一个翻身爬了起来，弓着身体，死盯着木屋。 “还能动？”楚君归啧啧称奇。这么近的距离连中三枪，不光没死，看样子还想反击，这些家伙的确够结实。 不过重机枪之所以是战地之王，就是因为从来没打算用三发子弹解决问题。 三发点射，那是突击步枪才会当宝贝的玩意。 轰的一声，楚君归一脚踏碎木墙，冲入夜色，重机枪不停地喷吐火龙，扫在周围扑上来的黑影上。 前面两个黑影瞬间被轰得倒飞出去，而第三个已经到了楚君归面前！ 借着枪口火光，终于可以看清袭击的是什么生物了。它们是直立行走的类人生物，有着修长的四肢和利爪，但脑袋形如昆虫。此刻飞扑过来的这头口器大开，不断流着绿黄的涎水，异常恐怖，隔着数米就能闻到浓烈的酸臭味。如果一口咬下，怕是能将楚君归半个脑袋咬下来。 面对扑击的虫人，楚君归夷然不惧，重机枪一转，枪口几乎抵上虫人胸口，然后狠狠扣下扳机！ 炽热的弹头带着恐怖动能，全部轰入虫人胸口，如此近的距离，近得连枪口火焰都能烧到虫人，它反而没有被轰得倒飞。前面几颗子弹居然没有射穿它的身体，弹头全部停在体内。 楚君归猛一咬牙，心头发狠，死死压住扳机！ 重机枪靠的从来不是点射！ 更多的子弹轰入它的胸口，炽热金属射流转眼就撕开了它的身躯，终于从后背射了出去。这头虫人身体被凶残火力直接打成两截，上半身向后飞出，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楚君归杀得兴起，呸的一声，一口口水吐在地上，傲然扫视周围。 这些虫人还想近身战，实在是没有脑子，没看到他手里有一挺重机枪吗？ 的男人，重机枪在他手里，那就是不折不扣的近战神器。 其余的虫人终于感到了恐惧，掉头就跑。 楚君归看看它们跑的方向，也不追赶，只是冷笑。 两头虫人身体突然一沉，踩到了陷阱里，立刻高声惨叫。它们如触电般跳了起来，一跃数十米，落地之时却是脚下一软，一头栽倒。它们转眼间又爬了起来，连滚带爬地逃走，边逃边是一路哀鸣。 它们原本强劲有力的长脚，表皮此刻已从深黄绿转为焦黑，还冒着烟气，一触地面就显得痛苦不堪，好几次都直接摔倒。 楚君归毫不意外，这些虫人身体再怎么强悍，只要还是生物，就不可能对陷坑里那些98%的纯硫酸无动于衷。 他这几天别的东西不多，就是硫酸多到装不下。 还有几头幸运虫人没有踩到陷阱，成功逃走。楚君归也不以为意，经过这次教训，想来它们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来了。就算还敢来，等待它们的也不会再是眼前这些简陋被动的踩踏陷阱。 看到离天亮还有些时间，楚君归一边清理战场，一边开始在记忆资料中翻找，版之类的资料可以借鉴。 陷阱资料虽然没有找到，不过和虫人打过一场，楚君归对它们的特性也就心中有数。看来周围这一带区域都是它们的猎场，干翻了这群虫人，也就没什么东西值得楚君归担心了。 弹药除外。 他又花了整整一天时间，才打印出一百发子弹。这个时候，他才能扛着重机枪出发，准备把那片山谷给占下来。 山谷中的小湖是左近惟一的水源，属于必占之地。 楚君归并不知道，此时此刻，一艘运输飞船正在进入这颗行星的轨道，开始向星球表面降落。 飞船船舱内，一个身着军装的魁梧大汉面对着上百名全副武装、有男有女的战士，沉声道：“此次行动目标区域，是中心有座小湖的山谷。一会空投之后，你们就不再是朋友和战友。记住，在战场上遇到的每个人都是敌人！这场战局，最终只会有一个胜利者！” 第9章 真的好吗 楚君归有些愕然地看着天空中出现的飞船。这艘飞船是他从未见过的型号，厚重且明显的外装甲，前方主炮以及飞船舰身上的无人炮塔，显示这并不是一艘普通的武装运输船，而是战舰。 飞船自山谷上空缓缓飞过，舱门打开，一个个战士从舱内跳下，借助背上的动力背包，他们在半空中就开始转向，分散落向山谷各处。 楚君归双眼微眯，超卓的视力让他清楚看到，每个空投战士都是武装到了牙齿。明显同一款式的作战服和背包装具，则显示他们都是隶属于同一支部队。 在这个本是荒无人烟的无人星球上，怎么会突然出现这样一支部队？而且星球那么大，空投区域却偏偏要选在他头顶上。这能是巧合？ 楚君归迅速根据地平线曲率算了一下星球表面面积，再对比一下山谷大小，就得出了是巧合的概率。这个数字小得让他这个实验体也只能视之为0。 如果不是巧合，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这批人和进攻基地的人属于同一个势力。他们应该是知道楚君归逃到了这里，所以专程赶来追杀。 楚君归眼中流露出一缕杀气。 他不再是惟命是从的实验体了，楚博士已经为他打破了最后一重限制。现在，他是楚君归，既是实验体，也是数据中的少年，更带着博士最后的遗愿。好不容易得来的自由，怎么会让这些人再次拿走？ 不过棘手的是，空投的战士个个都武装到了牙齿。而他手中就只有重机枪这样的近战武器，打起来绝对吃亏。 另一方面，论战斗技巧，版本，从版本号上就看得出还是非常原始。空投的这些正规战士，以上版本的战斗技术，而且远近兼顾。 最初的测试版和正式成熟版本之间的差距究竟有多大，楚君归猜也能猜到个大概。 他冷静下来，缩回树后。 这一战敌我相差悬殊，对方又是有备而来，正面冲突必无幸理。好在他对这个星球和山谷周围都很熟悉，地图绘制完全，手握地形优势，可以尝试隐蔽接近，只要被他摸到近处，开启近战模式，那他手中那挺40公斤的重机枪抡起来，还不完爆对手手中那些细得跟牙签一样的突击步枪？ 思谋即定，楚君归就向后退去，想要先躲到包围圈外。 可是天空中就是有一个不开眼的家伙，不断调整路线，笔直对着楚君归的头顶降了下来。楚君归连躲几次，那家伙都未卜先知般的调整航向，牢牢地跟了上来。 楚君归索性不跑了，直接躲在一棵大树后。这家伙只要敢落地，那就是近战范围。 空中战士加速落下，距离地面几十米时加大喷气背包功率，迅速降低落速，最后成功降落。他迅速解下喷气背包，随手扔在地上。 他不要的喷气背包，却让楚君归看得两眼放光。 过去一周，楚君归千辛万苦才造出几件堪称原始的装备，眼前人家随手扔掉不要的喷气背包，上面用的合金材料就比楚君归手上现有的先进了两代。分解了这个背包，想必钛也有了，镁也有了。 这么一个喷气背包可以随手乱扔，岂不是说，他身上其它装备更好？ 看着不远处背对自己，正靠在一棵大树后，探头探脑观察环境的空降战士，楚君归瞬间有种美好生活就在眼前的感觉。 楚君归屏住呼吸，倒握重机枪，足下无声，一步一步向那战士潜行。空降战士虽然戴着战术头盔，但什么样的头盔也挡不住楚君归那把傻大黑粗的重机枪一砸。 作为没什么时间观念的前实验体，楚君归耐心无限。他以龟速前进，无声无息地向着那个战士蠕动。 楚君归不知道那战士身上有没有什么先进传感器，比如能够感知周围突发震动、声音或者其它什么。又或是像他一样，可以凭借各种声波和震波勾勒周围环境全息影像。 所以蠕动最安全。 那战士不停地探头探脑，一有风吹草动枪口就会指过去，动作迅猛简洁，显然训练有素。只不过他来来回回切换目标的速度有点快，而且只顾着前方左右，从未想过往身后看一眼。 楚君归离他已经只有十米了。 楚君归有些疑惑地看着，对手此刻简直就是在表演战术动作大全，许多动作根本就是莫明其妙，不知道打算干什么。因为实在搞不懂目标有些动作的含义，楚君归又躲回树后，小心观察。他不用探头，光是凭借目标那些幅度过大战术动作引起的震动和声音，就能透过树干也能勾勒出目标的姿态位置，相当于透视。 如是观察一会，楚君归突然明白了过来，那个年轻战士有那么多多余动作，根本不是有特殊目的，他就是在紧张害怕而已，紧张到六神无主。 “他在害怕我吗？”楚君归心中疑惑，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多么厉害。人类各种格斗术、战斗技能都发展到了非常成熟高效的程度，\版本到处都是。版本，还是测试版，实在拿不出手来见人。 技术版本不行，也有办法弥补，方法简单粗暴。 楚君归慢慢举起重机枪，准备先把这个紧张无措的小家伙打晕，然后找个地方仔细拷问。实验体虽然没学过刑讯逼供，可是少年似乎看过不少杂书，学识渊愽，这方面的资料也有不少，虽然大多来自小说电影。 砰的一声，空投战士一头栽倒，满身瞬间跳动着电火花，肢体无意识地抽搐着。 楚君归愕然看着这一幕，他的重机枪还举在半空，人也保持着发力跃击前的姿势。只差半秒，他就冲过去了。 楚君归心头微凛，看来对手多了，总会有疏漏时候。他刚刚就是被眼前这只菜鸟给吸引了全部注意力，没有发现远处还有潜伏的狙击手。 好在那狙击手似乎全部注意力也都在那菜鸟身上，没发现十米外还有一个楚君归。 楚君归蹲伏不动，有动作就有可能被发现，人类眼睛对于移动物体的捕捉要远超静止影像。 果然，没过多久，又一名空投战士就弓着身体，从树林中出现，慢慢走向倒地的菜鸟。这是个年轻少女，一头编好的脏辫，扎在脑后。她动作轻盈而有力，有若一头雌豹。她执枪行进，走向已经倒地的猎物。 砰的一声，她一头栽倒在菜鸟旁边，整张脸都埋到了土里。 楚君归在她身后出现，重机枪终于开荤了。 他还算是手下留情，只是打晕过去，没有大开杀戒。这些空投战士的情况有些不对劲，好像他们还在自相残杀。也许这批人的到来，和他没有什么关系。假如是这样，那就不能随意杀人了。 楚君归捡起地上的突击步枪，检视一番，找到数据接口，指尖弹出一根探针，读取了这把突击步枪的全部使用资料。 这应该是把通用型多功能步枪，还带有一定的远程狙击功能。所谓狙击功能切换，其实不过是瞄准镜标线切换一下，然后换装狙击专用弹药而已。 楚君归退下弹匣看了看，弹匣内全都是弹头呈半透明、内有蓝色弹芯的电击弹。这种电击弹击中目标后，会瞬间释放高压电流，能够使人行动瘫痪，属于非致命性弹药，一般用于防暴或是捕捉用途。 他又在打晕过去的空投战士身上仔细搜索了一下，发现她携带的物资中只有少许食物和水，大抵只能支撑一天。也没有帐蓬、睡袋之类野外露营的装备。她身上还带着一把手枪和一把匕首。手枪弹药也都是电击弹，没有致命弹药。 看到这里，楚君归就大致心中有数。这批战士的确不是为他而来，看样子是想要在这里进行一场野外单兵训练或演习。只是好死不死的把演习场设在他头顶而已。 他看了眼女战士肩头的一个小盒子，那是单兵信息终端，兼有通讯和纪录战场信息的功能。 楚君归不知道女战士刚才有没有看到自己，索性摘下两人的信息终端，一把捏碎，然后埋入土里。以这个星球的强酸环境，用不了半小时，信息终端里的一切敏感元件都会被损毁。 此刻最先倒下的战士身上又跳了几道电火。他呻吟一声，肢体无意识地抽搐着。 “可怜的小家伙。”楚君归耸了耸肩。 这些空投战士所用的电击弹似乎都是加强了威力的型号。如是中了一枪，虽然死不了，可是那滋味绝对不好受，跟受场电刑没啥区别。眼前这倒霉的菜鸟恐怕是中枪当时就被电得晕死过去，但直到现在，昏迷中还要继续受电流折磨。 楚君归拎着突击步枪，又带上两个弹匣，就隐没到森林中。 此刻运输船悬停在天空高处，那名没有佩带军衔的魁梧军官站在向前延伸的舷窗前，注视着远方的大地。旁边墙壁上有一张山谷战场的三维投影地图，上面有一个个光点，有的静止，有的在快速移动。 每个光点都代表着一个战士，此刻两个光点突然变红，意味着他们已经被淘汰出局。 “呵呵，平时不好好训练，现在有他们好受的。”魁梧军官冷笑。 旁边一位年轻参谋显得有些担心，说：“上校，我们偷偷增加了电击弹的威力，又关闭了他们战斗服的抗电功能。这个……真的好吗？” 第10章 神秘玩家 魁梧军官似乎一点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道：“他们将来都是要上战场的。战场上敌人可从来不会跟他们讲什么客气。连这点都适应不了，毕业了不是去送死吗？” 年轻参谋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长官，委婉道：“上校，他们中有些人，应该是不会上战场的。”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上校冷笑。 参谋觉得说不下去，只能尴尬地说：“那个……可能是我记错了。” 上校忽然道：“如果你知道这场考试还有谁会来，你大概就不会这么说了。” “还有外人？” 上校指了指天空，淡道：“是那边的人。” 参谋吃了一惊，“天朝？他们怎么会突然过来，难道是考核？” “考核、视察、观察，或者挑毛病，也说不定只是单纯的想下来玩玩。谁知道呢？不过，有区别吗？” 参谋微露紧张，“怎么办？要不要通知我们的人？” “那边有要求，绝对保密。另外，如果你知道是谁过来的话，就会知道，通不通知他们其实都无所谓。” “是谁？”参谋一脸好奇。他也知道，能够让上校也感觉无奈的人，其实不多。 上校沉默不语。 “上校，我们要是输的太惨，不也是丢您的脸吗？” 上校脸色终于有了点变化，无奈道：“我孟江湖的脸，早就丢尽了。” “话不是这么说！大不了我也下场，带上那几个刺头儿好好打一场！” 孟江湖只是看了他一眼。 参谋有些急了，道：“上校，我秦奕上过战场，那也不是吃素的。怎么说当年我也是年级第一名毕业的。再加上那几个刺头，绝对不会给您丢脸！” 孟江湖哼了一声，说：“绝对不会丢脸？这话说得早了点。你当年是第一名，人家也是第一名，只不过是止戈学院的第一名。” “止戈学院！“秦奕吸了口冷气，所有的孤傲全都抛到九天云外。 孟江湖再深深看了他一眼，道：“哦，忘了告诉你，人家还是个女的。” 秦奕立刻讪讪地笑了，说：“女孩子啊！那就算了，胜之不武，胜之不武，哈哈！” “你说的那几个刺头儿，最好能当得起刺头这个词。否则的话……你应该清楚。” 秦奕似是想拍胸答应，然而转眼间却又没那么有信心了。 “那一位，不会是一个人来的吧？” “当然不会。她还带了五个天玑护卫。怎么，你还有什么想法吗？” 秦奕老老实实地道：“没有，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森林中，楚君归弓着身体，正从一颗大树跃到另一棵树后，跑着跑着，忽然间侧方一颗电弹袭来。他就如未卜先知，突然停步，子弹擦身而过，轰在树干上，留下一片四处攀爬的电火花。 他腾地跃起，瞬间消失在树冠中。 “这里居然也有一个，还是被看到了。”楚君归有些无奈。 山谷其实不算太大，空投的战士体能速度也都不弱，手段更是花样百出。有一落地就四处游荡，主动猎杀的。也有的迅速寻找隐蔽的有利地形，伺机埋伏的。还有些人更是一落地就找地方藏起来，一动不动，就看谁从自己枪口前路过。 能不能有战绩，完全看天。 楚君归既然知道了这些战士其实是来搞实战训练的，自然不愿意掺合进去，就想要离开战场。可是没想到恰好遇到了一个落下就伏地不动的阴险家伙，险些中招。 电击弹威力可不小，就算楚君归是实验体，也没兴趣挨上一下。差点中招，令一种沸腾情绪在他心中渐渐升腾。按照人类说法，这叫怒火。 不远处，乱草丛中，一名微胖的圆润战士全身都盖着草叶，伪装得几乎天衣无缝，露在外面的就只有枪管和眼晴。他现在正揉着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前方。刚刚他明明看到了一个人影，怎么转眼之间就不见了？难道是自己眼花了？ 就在疑惑之际，楚君归自天而降，重重砸在他身上。 这名伏地不出的家伙一口气还没上来，一颗电击弹就打在了他后颈的薄弱处。强烈的电流瞬间令他从地面弹了起来，然后落地，已经昏死过去。 楚君归望向周围，眼神转冷，知道不杀出一条路，恐怕是无法顺利从这个战场脱身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们的考评成绩就别要了。”默默想着，楚君归将重机枪背在身后，提起突击步枪，上满了电击弹。 丛林搜索猎杀，需要相当的技巧和一定的运气。要能从蛛丝马迹中发现对手的行踪，判断行动规律，选择合适的行动方案，然后还要看临阵发挥。毕竟一枪打到胸还是脚，那是天差地别。 这些都是生存训练资料中的基本狩猎和野外战场的内容。但在这种生存战场上，对手众多，情况瞬息万变，哪有可能一步步按照生存手册的步骤来？ 如何发现目标，是重中之重。 楚君归拿起一块石头，轻轻敲击树干。扑、扑、扑，低沉的声波四下散开，又反射回来。同时，楚君归将手放在地面，收集分析着各种震波。转眼之间，在他视界中，树干、巨石的障碍物就渐渐变得透明，显露出隐藏在后面的两个身影。 楚君归毫不客气，举枪瞄准了一个藏在不远处树后的家伙。 树后那名战士抬头，对着不远处的乱石堆打了个手势，同时向着敲打声音传来的方向指了指，示意那边有人。 乱石堆中隐藏着一个战士，一脸玩世不恭的神情，手里抱着一把切换到狙击模式的步枪，回了个手势，辅以唇语，说：“我会盯着他的。你小心。” 树后战士伸手划了个圈，示意：“我绕过去，给他个惊喜。你知道我喜欢近战。” 石堆中的战士耸耸肩，说：“随便你吧，我给你掩护。不过别玩脱了，要是没进前十，那就丢脸了。” “我们配合，什么时候出过问题？”树后战士显得十分自信，他伸手拔出手枪，长身而起。 就在这时，枪声骤起。 一连串电击弹轰在树干上，电浆四下飞溅！电击弹虽然没什么穿透力，但这里的空心大树也不坚固。连续几发子弹几乎都落在同一处，转眼间轰穿了树干，最后一颗电击弹破树而出，直接命中了树后战士的头盔。 他头一歪，旋即被强烈电流刺激得跳了起来，一头栽倒，晕死过去。 “这也行？”乱石堆中的战士看得目瞪口呆。 他一个翻身，慢慢探头，想要观察对手位置。哪知道才露出头皮，眼睛都没出岩石上缘，一颗子弹就跨空而至，击中了他的头盔顶端。 电光炸开之际，他心中想的只是：“他是怎么看到我的？！” 楚君归如幽灵般在森林中行进，不断敲击着周围的树干或岩石。在他周围，战场几已变成透明，无论对手藏在什么东西后面，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只要冒头，就会被一枪放倒。 只打了一会，楚君归就发现，版格外好用。那些空投战士似乎不怎么聪明，他们难道以为躲在石头或者树干后面，自己就看不到他们了吗？ 这可是凭本事的生存战场，这些家伙注定是要被淘汰的。 楚君归抬手一枪，将一个缩在灌木丛里的家伙打晕。这家伙好像在这里趴了很长时间，似乎落地后就没动过，到现在还没有一个战绩。 运输舰上，秦奕忽然咦了一声，说：“这片区域居然快被清空了，这么快！应该出现了一个很厉害的家伙啊，难道是她？” 孟江湖看着那片一个接一个变红的光点，瞳孔微缩，说：“有可能吧。” 他的声音中透着一点失落。哪怕对手再强，看着自己教出来的学生被人一个接一个地干掉，身为教官，他的心情仍然会不好受。 “要不要派无人侦察机去看看？”秦奕提议。 “不。那边的人不会喜欢被观察。”孟江湖即刻否决。 楚君归站在一个伏地的战士旁，用脚把身体翻了过来。出乎意料，这是一个十分清秀的少女，制式战斗服也不能完全俺住她傲人的身材。此刻她的小脸有些痛苦地皱着，显然电击的余波还没有过去。 “有点麻烦。”这是楚君归给她的评价。 这个少女战士有着和容貌不相称的老辣和沉稳，甚至发现了楚君归的存在，并由始至终保持着阵位。她对阵地的选择也很见高明，两面都有天然保护，谁要想进攻她，就不得不出现在她视野和射程中。 只可惜楚君归还有主动声波搜索的能力，透过大树看到她的位置，直接就是穿树轰杀。 消灭这个少女战士，左近好像就没什么残存空投战士了。楚君归从她身上搜出几个弹匣，补充了弹药，就向下一个区域走去。 没走出多远，他忽然停步，捕捉到了一种极为细微的声波。 这个频率的声音，普通人根本听不到，所以是一些主动式单兵探测仪常用的频率。 “有个大家伙！”楚君归瞬间有了判断。 到目前为止，他遇到的空投战士都没有配备主动式超声探测仪。现在却突然遇到一个有探测仪的家伙，不用想，肯定是身份特殊的人物。 第11章 极端策略 楚君归的近战枪械格斗术中，专门有个篇章讲述如何应对各种常见侦察探测手段，以便拉近到近战距离。作为实验体的好处，就是这些资料全都经过特殊处理，在外人看来就是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数据，但输入他体内时，数据却可以转化成标准信号，直接刺激各处神经元，等同于有了正确肌肉记忆，无须训练就自然而然能够做出完美动作。 普通人类需要的学习、训练和纠正动作的过程，在他这里全部可以省略。 对手居然会有主动式声纳探测仪，虽然意外，但也不是没办法对付。 楚君归弹出一颗石子，敲在十余米外的一棵大树上，然后将一片光滑石头插进地面，自己则紧贴树干，全身收缩，摆出一个奇异的姿势。 不远处，一个若隐若现的人影自阴影中浮现。即使周围没有障碍物，他也是非常模糊，几乎与周围景物融为一体。在移动时，他身体表面的光影也会随之变化，只要保持低速，哪怕是面对面，也很难发现他的存在。 他显然听到了石头敲击树干的声音，当下停步不动，然后加大了搜索的力度。探测仪屏幕光度很低，而且以特定角度才能看到屏幕内容，即使在夜晚，使用者也不用担心会因为光亮而暴露。 探测仪的屏幕上，已经勾勒出周围各种景物的线条，左近上百米的战场都变成透明。不过战场上没有任何可疑目标，连个小动物都没有。楚君归所在位置，显示出的是树后有块大石。至少看轮廓应该是石头。 他审视了一下地形，就向楚君归所在位置潜行。他还是对那个突兀的声音放心不下，而树干和大石能够提供天然的隐蔽所。 他很有耐心，无声潜行，片刻后绕过大树，看到那块石头正睁大了两只眼睛在看着自己。 这一惊非同小可！ 还没等他有何动作，一片阴影当头落下。通的一声闷响，重机枪下，又多了一个牺牲品。 看着伏地不起的神秘战士，楚君归两眼放光，当即下手，转眼之间，这个全副武装的精锐战士就已**。 这个家伙明显和空投战士不一样。他戴着的头盔有着全视野的面具，本身异常轻薄，但防御力丝毫不比空投战士那笨重的头盔低。身上的战斗服有着光学迷彩效果，而且显然不是普通货色，都接近于光学隐身了。 另外战斗服是使用可伸缩纤维设计，任何人穿上都会合身紧致。还有保温、恒湿，放大特定频率震动触感，以及全景成象等功效。似乎还有运动能量回收的模块，可以大幅增加野外电池使用时间。 最重要的当然是防御。就这方面来说，楚君归那把升过一次级的匕首连划几次都切不开它，防御力自是不弱。 腰带也是件高端装备。它自带电池，以及多模式发电模块，同时还有一个一次性的紧急救生模块，可以弹出一件救生衣，兼有防弹保暖的效果。同时还集成了一个个人信息处理核心，所有探测仪、头盔、战斗服上的传感器，都会把数据输送到这里，进行计算分析，辅助进行判断。 至于裤子，战斗服当然要包括裤子和战靴，这都是楚君归没有的。 这家伙就连战斗背心，都是特种纤维制成，色泽质感看着就能感到高端大气扑面而来，至于功能嘛不用细看，反正该有的都不少就是了。光是看着，楚君归就很有剥了拿走的冲动。 至于各种武器，楚君归反倒是不太看重。有了武器也没有足够弹药，还不如土制重机枪有保障。 不过楚君归穷虽然穷，还是保持了最基本的理智。这家伙不明来路，看上去和那些空投战士明显不是一路的，肯定出自某个更大的势力，绝不好惹。 这样的话，这些装备就有些烫手，拿到了也未必保得住，还是直接证据，证明楚君归就是下手的人。 不过楚君归此时身兼人类与实验体双重优势，略一思索，就找到了把自己从乱局中摘出去的办法。他返回原先区域，将两个昏迷的空投战士扛了过来，扔在这一身高端装备的神秘家伙旁边，然后端起突击步枪，给三人一人补了一枪。 看上去，这就是个双方两败俱伤的局，至于一些小破绽，楚君归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惟一遗憾的是，那神秘战士太过高端，装备烫手，想来想去，到最后没一个装备是能拿的。不过这三个家伙再受了一遍电击弹折磨，也算让他平了点心头怨念。 布置完现场，神秘战士的探测仪忽然点亮，出现一个全息投影。那是一个同样装束的战士，说：“四号，回报位置和战场态势。一号即将进入战场。重复一遍，一号……” 还没等他说完，楚君归就是一发电弹射来，直接报废了这个探测通讯合一的装备。 “越来越麻烦了。”楚君归皱眉想着。 新一批战士的出现，让局势再一次失控。这批战士装备太好，直接碾压了他不知多少代。现在是他们不知道楚君归的存在，才被干掉一个。如果多来几个，协同作战，楚君归必无幸理。 “还是先回去吧。”他有了决断。 楚博士说过，已经给他安排了合法的身份，那么只要能确定这两个势力都不是他身份的敌对方，他就应该能顺利回归文明社会。所以他压下战斗欲望，决定先返回自己的基地，等待对方自己找到他。 楚君归原本以为这是无人星球，又是生存紧迫，所以木屋造得并不隐秘。想要被发现的话也很容易，回去生一堆火，弄条烟柱就行了。 想要把自己摘干净，自然不能带多余的东西回去。他把突击步枪、手枪和电击弹药都丢下，孤身向着木屋的方向潜行。 或许是因为空投战士已经大幅减少的缘故，这次楚君归终于成功脱离战场，离开山谷，返回森林。他没有耽搁，直接向木屋奔去。 同一时刻，远方高坡上浮现一名神秘战士身影，面甲后露出一张沉凝威严的面容。他看上去三十余岁，眼神凌厉。他看着手腕上的探测仪，缓缓地道：“四号失手了，最后的讯号显示，是中了电击弹。” 又有两个身影从无到有的出现，一人有些惊讶地，道：“四号会栽在那群乡下菜鸟手里？就凭他们？这不可能！” 另一人则要沉稳得多，说：“极端策略下，有可能。” 前一人显然不服气，“什么样的极端策略？” “落地埋伏，就此不动。” “这……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第12章 威胁 “战场上只看结果。就算是再弱的对手，也绝不能轻视。”那名中年战士应该是首领，他一发话，其他两人就都不说话了。 这时第四名战士解除了光学隐身，说：“二号，这边有一个救生舱。” “嗯？在哪？我看看。”二号走过去，蹲跪在那名狙击手身边，拿起望远镜，望向远方。 在视界中，出现了一个坠落的救生舱，不远处则有一座木屋。 二号按下望远镜上的目标识别开关，随即开始对救生舱进行扫描。片刻后，有关救生舱的型号和相关数据就出现在屏幕上。 “方舟三型救生舱，属于通用型民用救生舱，深空能源初研于2779年，目前已经发展到第6代产品。目标属于第3代版本，生产日期约为2990年前后。” “很古老的版本。附近有飞船失事的消息吗？”二号问。 “目前还没有相关信息。” “算了，这一带时常有星盗出没，可能是哪个遇到星盗的倒霉家伙吧。”二号又移动望远镜，仔细看着木屋。 “基本求生设施造得倒是很不错，说不定是个工程师。”狙击手插口道。 二号放下望远镜，说：“没有警戒，也没有防御设施，看样子他没什么戒心。先不管他，等这次任务结束，再进行身份审核。” 二号手腕上的探测仪突然开始闪烁，他面色一肃，说：“一号已经进场。三号六号，你们跟我去迎接。五号，你盯着那个房子。” 五号比了个接令的手势，又开启了光学迷彩，渐渐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他将十字准星对准了木屋，开始耐心等待。 其余三名战士迅速移动，转眼间到了山谷边缘。这时空中响起隐约的尖锐呼啸，一架造型优美的战机俯冲而下，距地数百米时抛下一个吊舱，自己则急剧转折拉升，重新飞向外空。 吊舱开启制动引擎，迅速减速，最后笔直降落，立在三名战士面前。 舱门打开，从里面泄出一股寒流，从里面走出一个全身暗银战甲的女战士。她的面具也是暗银色，并不透明，一点也看不到面具后的容貌。 她一出现，三名战士就同时敬礼。 “战场都已经准备好了？”她的声音清冷如冰。 “模拟战刚刚开始，他们还不清楚您的到来。” 她在降落舱内一按，就弹出一把几乎和她等高的巨大步枪。步枪也是暗银色，处处都是直线条，充满了划时代的科技感。 “这次的弹药是？” 二号将弹药箱放在地上，打开，里面码放着八个弹匣，弹头都是蓝色。 “演习用电击弹，不过是威力加强版。另外，所有目标战斗服的抗电功能都已经关闭。” “嗯？看不出来，他们倒还有些武勇。一百人吗？那两个弹匣就够了，其它的收起来吧。”她拿起一个弹匣，直接压进枪里，另一个弹匣则收入腰间。 二号犹豫一下，说：“您要小心。” “怎么？” 二号说：“这一届学生都是孟江湖带出来的。这个人很不简单，当年我曾经和他一起战斗过，只是因为后来犯了事，才会被贬去军校教书。” 她终于有了点兴致，说：“能让你说不简单，那肯定是有些本事的。他也会下场吗？我倒是想和他打一次。” “他是教官，不会出战。这次出战的都是他的学生。” 一号顿时有些意兴寥寥，说：“那就算了。想来这种小地方也不会有什么惊喜，速战速决，这次考察完成，后面还有三个星域等着呢。” “遵命。” 二号手指了指，三号六号就向两翼散开。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保护您。” “不需要吧？” “这是我们的职责。您放心，我们绝不会插手战局，他们也不会发现我们。”二号道。 “可是……”三号忽然欲言又止。 “有什么问题吗？”一号敏锐地察觉了三号的情绪变化。 二号不得不说：“是这样，我让四号先行搜索，排除未知危险。但是……她好像中了埋伏，失去了联系。” “谁的埋伏？你是说，那些菜鸟学员？” 二号硬着头皮说：“从最后传回的信息看，有可能是的。” “呵呵。”一号笑了一声，终于提起了些兴趣。她就那样提着巨大的狙击枪，向山谷中走去。 二号和三号六号分占三角，远远散开，开启了光学迷彩，就此隐入森林，与一号一同移动。 而她身上的暗银盔甲始终如一，并未开启光学迷彩。 她大步走入山谷，还在高处时，目光扫过前方森林，忽然架枪，直接对着前方就是一枪！ 狙击枪猛然一退，巨大的后座力推着她整整向后退了一米。 弹头跨越千米，穿过数棵大树的树冠，直接将一个隐藏在树叶间的战士轰飞。爬满全身的电火则是令他直接昏了过去。 她一拉枪栓，抛掉弹壳，然后一跃而起，如飞鸟般投入山谷。 楚君归此刻已到了森林边缘，并没有离开，而是半跪在阴影里，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己的木屋。 木屋看上去和离开时没什么两样，可是在楚君归眼中，却看到一束淡淡的激光正照在木屋上。这束瞄准激光同样不在普通人肉眼能够识别的范围内。 楚君归顺着瞄准激光束往回望去，最终在远方山坡上找到了那个狙击手。 狙击手距离木屋的距离超过3000米，但这个距离对于具备先进瞄准系统的狙击枪和特制弹药来说，根本就算不上远距离。而且在狙击手阵位上什么也看不到，就见一束激光凭空出现，照射在自家木屋上。 楚君归对自己身份的合法性再怎么自信，也不愿意贸然跑到狙击手的瞄准范围里，把自己的性命寄托在陌生人的一念之间。即使作为实验体，他也没有那么傻。 他观察地形，想着要不要绕到后面去把那个狙击手干掉，但是想了想，就放弃这个念头。高坡上的狙击手同样有光学迷彩，和刚刚被打晕过去的家伙显然是一伙的。 仅仅打晕一个，已经花了楚君归不少功夫收拾手尾，再多个狙击手，就更解释不清了。而且他们这一波人还不知道有多少个，说不定还有人隐藏在暗中保护狙击手。 既然小屋回不去了，楚君归就退回森林，准备找个地方，假装伐木打猎，等待人发现自己。 没走多远，远方山谷突然暴发出一声响亮兽吼，简直是惊天动地！紧接着一棵棵大树轰然倒塌，似有巨兽正在林间肆虐。 惊呼声此起彼伏，几个人影冲天而起，四散躲避，看样子还没有抛掉喷气背包，想要多一种机动方式。但是贸然上天的都没什么好下场，一连串枪声响起，空中的几个家伙顿时惨叫，带着满身的电火花栽落在地。 即使出现意外危险，看着送到眼前的战绩，也很少有人能无动于衷。 山谷中巨兽来回冲突，枪声也响成一片。楚君归远远看着，只是摇头。这些空投战士都没有带致命武器，那些电击弹用来对付人还可以，用在这头能够撞倒大树的巨兽身上，能有多大效果，可想而知。 楚君归还在犹豫要不要帮他们一把的时刻，耳朵忽然一动，捕捉到了一记奇异的枪声。 枪声频率和空投战士的突击步枪明显不同，更加深远，也更有韵味，居然让楚君归听出了一丝美感。 枪声一起，巨兽的咆哮突然高了八度，显是受了重创。随后巨兽不再胡乱冲撞，改变路线，笔直对着楚君归的方向冲了过来。 看着一棵棵巨树倒下，再看着烟尘滚滚向自己而来，楚君归满心无奈，从背包里掏出几个瓶子，绑在一起，跃上大树。 这头巨兽肯定皮糙肉厚，重机枪都不见得对付得了，但是纯硫酸就是另一回事。 转眼之间，巨兽就出现在楚君归视线里。 这是一头浑身厚皮如甲的巨兽，高近十米，生着长长的四根獠牙，六根圆柱般的大脚每次落下，必会令大地震动。那些空心巨树一撞即倒，根本经受不起蹂躏。就这样，巨兽生生在林中开出一条大道。看它方向，出了森林后就会直奔救生舱而去。 楚君归盯着巨兽，算准距离，一跃而起，借助树枝弹性，自巨兽上空掠过，然后抛下硫酸瓶。 硫酸瓶抛落，恰好出现巨兽面前。巨兽连树都要撞，哪会在意这么个小东西，一头撞了上去。 再厚的玻璃瓶，也经不住这样撞击，刹那间浓硫酸四处飞溅，泼了巨兽一头。巨兽的眼睛虽然很小，可也被硫酸覆盖。 巨兽一声惨叫，轰然倒地，然后拼命挣扎，乱踏乱踢，将周围不知多少巨树压倒。 楚君归单手挂在一根树枝上，看着下方不断挣扎的巨兽，有些疑惑，这头大家伙究竟是从哪冒出来的。按照山谷中树木的密度，根本就没有它的生存空间。 巨兽另外一侧的眼睛紧闭，眼皮也是焦黑一片，显然是瞎了。那么究竟是谁下的手？能够命中狂奔巨兽的一只眼睛，这枪法已经不是优秀可以形容了。 楚君归再一次感觉到了威胁。 第13章 演技派 楚君归单手挂在树梢，本来在荡来荡去，但突然动作僵硬。 一个清冷如冰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抢了我的猎物。” 楚君归举起另一只手，慢慢回头，尽可能不引起对方误会，然后就看到了一个全身暗银战甲的女战士。 她同样站在树梢，脚下踩着一片巨型树叶的根部，随着叶片摆动而载沉载浮。楚君归的目光落在她手中那把长得惊人的超时代步枪上，然后才慢慢往上，看向她的面甲。 面具也是一片暗银，光滑无比，映着周围景物。这显然是单向透明的面甲，主人并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本来面目。 楚君归还是第一次被人近身而没有察觉。他小心地斟酌用词，说：“我不是有心的。如果你要那个猎物的，我可以走，反正现在我暂时还不缺食物。啊，对了，或许你需要看看这个……” 她本来在听，忽见楚君归手一松，笔直坠落！ 她即刻反应过来，瞬间飞起一条长腿，高高架在另一根树枝上，两条腿几乎张成一条直线。仅仅借助两点支撑，她就稳稳钉在树顶，银色长枪平举，枪口指向楚君归落地的方向。 这一连串动作快若电光石火，眨眼间她就完成了射击准备。 可是枪口所指，只有那头疯狂翻滚的巨兽，楚君归已经消失在弥漫散射的烟尘中。 她似是有些难以置信，凝固数秒，方才收枪放腿，自语道：“有意思！” 她四下张望，根本不见楚君归的踪影。这个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她抬起手腕，伸手点向探测仪，不过屏幕刚刚打开，就又被关上。她居高临下，看着楚君归消失的地方，冷笑道：“放心，我也不用定位，就和你公平一战！你要是觉得能从我手下逃走，那就有些天真了。” 她一跃而起，抓住一根树枝，借力一荡，瞬息远去。 巨兽已经没了体力，不再翻滚，伏在地上喘息着，等待生命终结。在它身体边缘，突然冒出一捧泥土，随后出现一个洞口，里面不断有土抛出。片刻之后，楚君归终于从地下把自己给挖了出来。 他吐出一嘴的土，苦笑道：“见鬼了，差点被压死。” 楚君归拍拍巨兽小山似的躯干，又道：“虽然差点被你压死，不过也幸亏有你，我才能逃出来。等晚上没事时候，再把你烤了吧。” 他抖落身上的泥土，四面看看，不见银甲女战士的踪影，然后轻敲树干，对周围环境进行定位，确认无人埋伏，这才松了口气，加速离开。至于女战士所说不用定位，公平一战，在楚君归看来纯是战术欺骗，他要是信了，可就真的是逻辑推理版本太落后了。 他边走边想，看来这银甲女战士的战术欺骗版本也不怎么高，谎话连他都听得出来。 楚君归没走出多远，忽然停步，放缓动作，慢慢蹲了下来。 他本能地感觉到有些不对，森林中好像突然少了些声音，安静得有些过分。 但是少了什么声音呢？ 楚君归直接调出记忆中的声波数据，和此刻做比对分析。结果转眼间就出来了，少了一种特殊的高频声波，专门用于定位的高频波。 楚君归动作一变，缓慢而均匀地向前蠕动，拨开面前一丛灌木，就看到一名战士正蹲在一块岩石后，背对自己，举枪瞄着前方。 楚君归忽然间静止，一根冰冷的枪管轻轻抵在他的后颈上，然后又是熟悉的冰冷声音：“抓到你了。” 楚君归没有反抗，只是抬手作了个噤声的标志，然后向前指了指。 银甲女战士顺着楚君归手指的方向望去，就看到了那背对自己的持枪战士。 “三号？他的状态有些不对，我过去看一下，你呆在这里别动。”她似乎信了楚君归的话，放下枪，向前方战士走去。 说罢，银甲女战士弓身向前，与楚君归擦身而过时，突然左手一探，抓向楚君归脖颈。而楚君归则是伏身，一手拿向她的脚踝。 两人几乎同时出手发难，演技可谓旗鼓相当。只是女战士明显没有楚君归的下限低，怎么都没想到对手会用出伏地抓脚的招数，出手自然落了个空。 楚君归一招得手，马上用力一拉一抬，将女战士整个掀到半空。女战士可不是这么容易就搞定的，空中身体一拧，左腿回收，右腿如刀般横扫。楚君归要是还不放手，这一脚保证可以踢断他的手腕。 楚君归一下弹起，蹲地，重机枪已然在手，枪管直刺对手胸口。这一击很有迷惑性，虽然枪管没有锋刃，被刺中也没什么。但是后续攻击可就截然不同，那可是重机枪连射。 银甲女战士双足落地，银色长枪出枪一挑，就将重机枪挑得飞起，然后枪托呼的一声轮过来，砸向楚君归侧脸。 “等一下！”楚君归低头，同时大叫。 她一枪托落空，回枪冷笑，“现在才想投降？晚……” 一句话还没说完，她脚腕又落入楚君归手中，再被他发力一拉，终于支撑不住，身体向下一沉，当即以一字马的姿势落地。 她瞬间羞怒交加，还未反击，后脑就传来一道大力，整个脸被按到了泥土里。 一刹那间，她险些气得昏过去。 两连击有如行云流水，将近战格斗的精义诠释得妙到毫巅。只是这两招落在银甲女战士身上，所受的羞辱不知多少倍于身体上的伤害。 “啊！！！”她骤然爆发出无可抗拒的大力，一下将压在身上的楚君归弹飞。 这一次她终于动用了战甲内的微型动力单元，并且再也不打算有丝毫客气。公平与否，等她暴打楚君归一顿之后，再来仔细考虑。 然而她刚刚抬头，眼前突然出现一片阴影，紧接着重机枪落下，重重砸在她后背上，将她又砸回地面。 她终于有了杀人的冲动。 再次抬头时，她忽然有种奇妙感觉，就像颈后背部所有寒毛都竖了起来。 那是与死亡擦身而过的感觉。 透过面具的多功能视野，她看到了一条淡淡轨迹，就在眼前横穿而过，慢慢扩散。那是子弹在空中高速飞过所留下的轨迹。正常人眼不可能分辨得出，但她的面甲附带的传感器却可以捕捉这类关键信息，并且在视界上投射显示。这样一来，任何射手在她面前都无所遁形。 远方传来扑的一声，一棵巨树树干突然炸开。不止这一棵，远方七八棵大树都相继炸开。 这是大威力狙击弹，如果她当时没有被放倒，那就很可能撞到弹道上。这种威力的狙击弹，无论打到人体哪个部位，都会令那个部位凭空消失。中不中头其实结果都差不多。 她再转头，望向子弹射来的方向。视野中，楚君归出现，一把提起地上的重机枪，如电般扑向狙击手的方向。 通通通！重机枪终于开始咆哮，弹雨泼洒，打得泥土四溅，碎木横飞。狙击手被压得根本抬不起头。 “居然能发现狙击手的位置，挺……敏锐的。”她终于给了一点稍许正面的评价。至于楚君归的射术，在她眼中只能算是一般，军校中任何一个拿到甲等成绩的都有这样的射术。 楚君归却是苦不堪言，重机枪在他手中就如一匹脱缰野马，撒着欢的奔腾。他必须根据每一发子弹的落点重新调整准星，这样才能保证子弹的散布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只是他才冲到一半，重机枪的嘶吼就已停歇。 子弹打光了。 “废物！”银甲女战士半跪在地，将长枪架在自己手臂上，瞬间瞄准。瞄准镜内，准星在楚君归的后脑上停了停，才移向一边，贴着他的脸指向前方。 狙击手抓到机会，一跃而起，迅若闪电般冲入准星。 砰的一声，女战士整个人向后退了半米，而狙击手则如被人在空中打了一锤，直接飞了出去。 一颗缠绕着电火的弹头擦着狙击手飞过，消失在森林中。银甲女战士一枪居然打空了！ 楚君归打了个寒颤，从狙击手身上拎起重机枪，回头怒视。 刚刚那一枪可是贴着他的脸射过去的。显然，银甲女战士这一枪就是冲他来的，只是他恰好移动了位置，才没被打中。至于她的目标会不会是陌生的狙击手，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问。 一个能打中奔跑巨兽眼睛的射手，会打不中一个活人？ 第14章 演技派 二 楚君归的怒意只持续了一秒，就被他用低级版本的战术欺骗给压了下去。哪怕是菜鸟p6程序员编写的智能程序，也能分辨出银甲女战士在新势力一方中的超然地位。如果楚君归还想顺利回归人类社会，那就最好不要得罪她。 更何况她也没用致命弹药，没想杀了他。 但楚君归毕竟拥有的毕竟不是普通级别的智能，还与少年的所有记忆融合为一，转眼间就想深一层，她未必是不想杀他，只不过现在身上没带致命性弹药而已。 不管她怎么想，至少现在还不能得罪她。楚君归得出了结论。 楚君归拿起重机枪，抖了抖，很满意地看到各个部件还是紧密地扣在一起，没有散架的迹象，不枉他把大部分部件都加厚加粗不少。将重机枪背在身后，他随手将砸晕过去的狙击手翻过来，就要下手剥装备。 银甲女战士出现在他身边，默默看着他的动作。 楚君归明智地把剥装备改成了搜身，重点寻找身份线索。 狙击手面具掀开，露出的是一张中年男人的脸，留着浓密的胡子。他脸上有一个交叉的伤痕，丑陋且狰狞。楚君归顺着他脖子一摸，拉出一根项链，项链末端有个金属铭牌，上面刻着名字和一面飞扬旗帜，旗帜下则是几个字母的缩写。 “能看出什么吗？”楚君归将铭牌递给了银甲女战士。 她接过铭牌，启动扫描识别程序，数秒后说：“这是血旗，一支相当有名的星盗。而这个叫罗姆的家伙，在血旗中已经算是中层头目了，还上了母星联盟的通缉榜。” “星盗？” “他们都是些亡命之徒。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不，我只是好奇，星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女战士将铭牌扔下，俯身拾起罗姆的狙击枪，再从他口袋中搜出一些弹药，说：“他们应该还有同伙，我没带致命武器，正好用他的。你要用什么？” 楚君归从罗姆腰间拔出手枪，看了看，说：“这个就够了。” 女战士转身，说：“去看看三号吧，他……应该已经死了。” 楚君归大步跟了上去，问：“你带了几个部下？” “五个。” 两人来到三号身边。三号依旧保持着端枪警戒的姿势，动都不动。 他头盔的侧方有个手指大小的小孔，贯穿了整个头部。孔壁边缘早已晶化，没有任何血流出。 这时远方忽然响起枪声，猛烈爆炸连绵不断，甚至有大树整棵被掀到空中，战斗极为激烈。 这根本不是用电击弹的演习，而是真枪实弹的战斗，交战双方火力之凶猛，远远超过普通军队。 女战士单膝跪在三号身边，一动不动，远方的战斗对她来说仿佛并不存在。 楚君归想要过去看看，但见她没有动，自己也就不好走。 地面的战斗终于惊动了高空中悬停的战舰。战舰迅速降低高度，侧方和底部的炮塔都在转动，转向战场。 森林中突然升起数颗导弹，划着诡异的弹道，飞向空中的战舰。 运输战舰不得不减速，数门防御炮塔同时开火，一道道火流追踪着来袭的导弹。然而导弹速度既快，轨迹又是随机变化，规避了大部分拦截炮火。运输战舰不得不启用更多的防御炮塔，组成火力网全力拦截，同时连续发射十余枚拦截导弹，才把来袭导弹全部击毁。 然而森林中，又有六枚导弹升空。 运输战舰不得不停止下降高度，维持在千米高空。它并不灵活，也没有先进拦截火力，再降低高度的话可就是真的危险了。 地面袭击者的火力异常凶猛，万一他们还有战车级的防空火力，说不定都能把这艘老迈的运输舰给打下来。 银甲女武士终于起身，在手腕的终端上快速输入一个指令。 终端上投射出一个全息人影，穿着和三号一模一样的盔甲。他行了一礼，说：“五号已经在处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话未说完，远方忽然响起阵阵蜂鸣，所有大树都开始摇动，一艘没有标识的小飞船徐徐升空。十多个血旗星盗也自森林中升空，飞向小飞船。飞船表面有一排排凹坑，这些星盗甚至都没有进飞船，而是直接飞入凹坑，依靠磁力将自己固定在飞船表面。 收纳了所有星盗后，小飞船旋即加速，转眼间消失在苍穹之上。整个逃逸过程前后不过数分钟，迟缓的运输战舰根本来不及拦截。 全息影像中，二号也沉默数秒，方道：“五号还在战斗，他们留有断后人员。另外，我会安排停留在外空的战舰进行拦截。” 女战士淡道：“断后的全部杀光，活口有一个就足够了。拦截就不必了，反正也拦不住。” 二号沉默，行礼，切断了联络。 片刻之后，远方枪声骤然激烈，然后一切归于沉寂。 “看来都搞定了，走吧。” “那么我……” “你跟我走。” “我……没问题。”看着她有意无意晃动的狙击枪，楚君归明智地闭上了嘴。 山谷中央一颗信号弹升空，它的光芒在空中划出一条虚拟的降临通道，引导运输舰徐徐降落。随着运输舰接近地面，降临区域内的大树都在重力下被压倒，嵌入地面，最后形成一片平整光滑降落场。 运输舰庞大的舰体下弹出多个起落支架，稳稳停下。 舱门打开，里面冲出多个全副武装的战士，迅速在周围建立警戒线。他们可都是荷枪实弹，而不像空投学员那样拿的都是非致命武器。 孟江湖走出舱门，一眼就看到自林中步出的银甲女武士以及天玑护卫。只不过天玑护卫是四个，而不是五个。 他加快脚步，来到女战士面前，行了个军礼，道：“见过……大人！” 女战士回了一个军礼，说：“林兮。”她似乎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 二号在旁边说：“这位就是孟江湖孟将军，我们曾经在一起战斗过。” 孟江湖说：“我已经不是将军了，现在只是上校。” 此刻参加考核的战士都陆陆续续返回，许多人还人事不省，是被人扛回来的。秦奕走过来，说：“报告！训练已中止，所有参训学员都已就位。伤亡统计完毕，结果为死亡两人，重伤三人，轻微伤五十九人。” 孟江湖叹一口气，没有说什么。他在天上看得分明，死亡和重伤的都是当那头巨兽出现时，恰好在活动范围内，被踩踏或是撞击所致。除了倒霉，怪不了别人。 此刻还能行动的学员站在外围，好奇地看着银甲女战士和天玑护卫。光从他们的装备以及教官的态度上，就知道这些都是真正的大人物。 秦奕站在孟江湖身后，也在偷偷的看着银甲女战士。从外表看，她身材是无敌了，只可惜面具是单向透明的，完全看不到容貌。 二号一直看着手腕显示的信息，这时方道：“已经确定，血旗星盗的降落场在一百公里外，大致降落的时间是一天前。那头突然出现在山谷的巨兽也是他们投放的。本来是头肉用镭牛，注射了过量的狂化剂，才会那么有攻击性。”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林兮问。 “血旗星盗不知从哪里得到情报，知道是您负责这次考核。他们的目的是想要抓住您，来交换被关押的几位首领。” 她转头，只是向孟江湖看了一眼。 见孟江湖没有说话，秦奕急忙道：“大人放心，回去后我们定会一查到底，所有与此次生存训练有关的人都会被彻底调查。只要给我们一些时间，我们一定可以找出消息是从哪里走漏的。” “希望如此。”二号冷冷地道。 他也无需说什么威胁的话，想来孟江湖等人必然知道应该怎么做。哪怕就是抓一堆替死鬼，也一定要把这件事抹平。 孟江湖苦笑，慢慢地说：“作为他们的教官，这次的考核，我感觉非常……” 抱歉两字还没有出口，林兮就打断道：“这次的考核还不错。不过，年末的军演上，我要看到他在场。” 楚君归正躲在林兮身后，冷不丁地被她一把拎到前方，刹那间成为所有目光焦点。 第15章 自我保护 所有目光全都集中在楚君归身上。 许多学员都在好奇，这个看上去匀称清秀，一脸呆萌的少年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毕竟这里可是无人星球。 而隐约知道林兮身份的，则都在揣测楚君归的身份，想要知道为什么她会指名要这个年轻人参加年终的演习。其中情绪，自是复杂。 那可不是一般的演习，对于小国而言，更是意义非凡。 秦奕下意识地问：“您难道是说，那个演习？” 林兮并未说话，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二号则是看向孟江湖，说：“大人不喜欢重复。” “我明白了。”孟江湖深深看了楚君归一眼。 “走吧，去下个地方。”林兮转身，向远方走去。 天空中出现一艘暗银色的战舰，迅速下降。这是来接她的飞船。 二号拍拍孟江湖的肩，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年末见。” 孟江湖双瞳微缩，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林兮和二号走了，五号和六号两名天玑护卫抬着三号的尸体跟上。 而四号却没有立刻走，而是问：“谁是苏晶和李斌？” 两名学员各自出列，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天玑战士是盛唐王朝规格最高的特殊部队之一，哪怕只是保护林兮的护卫，身份也远远高出他们这些菜鸟学员。以他们的实力，一般来说，连续四五年也未必能有一人毕业后可以跻身天玑，连预备部队都机会不大。 这两人脸上还有些窃喜，觉得能够被四号点名，也是一种荣幸。 四号走到两人面前，缓缓摘下头盔。尽管剪着一头短发，不过仍可以从清秀的眉眼中看出她的性别。谁都没想到四号竟会是女战士，所有人都被她中性偏沙哑的嗓音给骗了。 四号细细地看着两人，忽然冷笑：“你们很好，非常好！能把我放倒，还真是了不起。愿赌服输，我这次既然栽了，那你们后面做的那些事，我就认了！不过我不会忘记，希望你们也别忘了。年末时候，我会再来，到时候你们最好能再把我放倒一次。若我再输了，要怎样随便你们。但若你们输了，以后就别想做男人了。” 话已放下，四号转头就走，再也没有回头。 苏雪和李斌全是一脸愕然，呆呆地看着四号远去。 秦奕凑了过来，重重在两人肩上一拍，脸色诡异，道：“你们两个可以啊！说说，都对人家做什么了，让人家这么恨你？” 苏雪和李斌再向左右一看，见所有人都是一脸古怪地看着自己，更是欲哭无泪，连声道：“我们什么都没做啊！战斗刚开始我们就被打晕了，都不知道是谁干的，我们还能干什么？” 但看众人脸色，显然谁都不信。 楚君归安静站着，面无表情。 他也没想到四号居然是女的，当时她脸朝下趴着，身体结实得不下于任何一位猛男，他也没看过她的脸，哪知道是男是女。 苏雪和李斌都快哭出来了，拼命解释，可是有谁会听？ 为了林兮的到来，此次实战演练全程都没有放出无人机监控，各个空投战士信息终端的战场纪录功能也全都关闭，只保留了基本定位功能。 从一点少得可惟的信息看，苏雪和李斌从一开始就集结在一起，然后没多久就到了四号所在区域，再也没动过。这么长时间，该干不该干的都可以干了。 虽然两人被找到时，都是中了电击弹晕死过去的状态，但是以自残表达无辜的手法实在太低级，这年头连骗子都不屑于这么干了。 秦奕也很无奈，来到孟江湖身边，轻声道：“现在怎么办？” 孟江湖看了他一眼，神色不变，问：“这就是你说的刺头？” 孟江湖脸一板，秦奕就是额头见汗，说：“其中之二。不过他们平时就是自大了点，可是该顶上去的时候从来没含糊过！不该干的事也从不会去做。这一次，可能，哦，一时糊涂……” 孟江湖哦了一声，平淡地说：“一时糊涂啊，也没什么，谁还没个犯错的时候？” 他越是平静，秦奕就越是紧张，说：“我悄悄打听过了，四号在被找到的时候，虽然狼狈了点，可是应该没发生什么实质的事。” 孟江湖神色却并无变化，说：“如果人家执意追究，会怎样？” 秦奕小声道：“除名，入狱，至少……三年。” “就这样？” “律法如此，难道还有更多？” “律法如此？如果只是这样，那倒真的好了。” 秦奕一头雾水。 孟江湖淡道：“我们新郑近年厉害了啊，都敢对天朝来人动手动脚了。今年只是个四号，明年是不是就要换成哪位贵女了？” 秦奕大吃一惊，忙道：“绝不可能！这次的事应该只是误会，我看她们也没有太过深究的意思。您看，这次年终大演的机会不也给我们了吗？那位四号，也只打算当成私人恩怨来处理。” 孟江湖脸色稍微缓和，提高了声音，道：“你们两个过来。” 苏雪和李斌赶过来，第一句话就是叫屈，说一开始就被打晕了，后来发生什么根本就不知道。 两人都说得快要声泪俱下了，可惜就是没人相信。 众人悄悄私议，送给二人的评语基本都是色胆包天，欲令智昏一类。也有人真心钦佩羡慕，觉得二人连天玑护卫都敢摸，着实了不起，就算当场被阉了，这牛也能吹一辈子了。 两人把这些议论都收在耳里，更是欲哭无泪。 孟江湖摆了摆手，所有人立刻安静。沉默片刻，孟江湖方道：“这件事，是私人恩怨，你们明白吗？” 两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明不明白。 孟江湖也不等他们回答，冷道：“年末时候，你们要是打赢了，那就什么事都没有。如果打输了，她不动手，我也会替她下手！” 两人顿时脸色惨淡，他们平日再怎么刺头，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正常情况下，别说他们两个，就是再加两个，也绝不是四号对手。 好在此刻距离年末还有几个月时间，尚能垂死挣扎一下。 处理完两人，孟江湖终于望向楚君归，流露出些许好奇。与孟江湖目光一触，楚君归只觉似被两道电光打在身上，不禁心中一凛，思忖这究竟是什么版本的能力，居然有隔空放电之类的功效。这得多大的电压啊！ 见楚君归不动声色与自己对视，孟江湖脸上就有了一线欣赏，道：“我们马上就要走了，你在这里还有什么东西吗？” 楚君归想了想，说：“就只有救生舱，还有这几天做的几样小东西。没什么可拿的。” 孟江湖便对秦奕道：“你带几个人，去帮他收拾下东西。” “是！上校！” 秦奕点了几个人，跟着楚君归返回救生舱。楚君归本来觉得没什么东西可带，有的都是打印机造出的原始设备，扔了也就扔了。不过秦奕说要回收救生舱数据，一定要走一趟。 楚君归也没有拒绝的余地，就领着他们穿过森林，返回救生舱。 秦奕让一个学员去救生舱回收数据，自己则到楚君归的木屋里转了一圈，又在外面看了看，越看越是惊讶。 这木屋造得很是平常，就是最简单的结构，然而真正难的地方就在于地是平的，墙是直的，而且拼接之间几乎没有几道缝隙。哪怕其中一面墙已经被撞坏，带着整个房间都有些变形。但是秦奕眼光非凡，自然看出在破坏之前，整个房间就是几乎没有误差的正方形。 要是专业施工队伍，使用预制部件也就罢了，楚君归明明什么仪器都没有，所有木板都是他靠着一双手从原木里生生弄出来的，外面堆着的残料就是证明。 这就有点厉害了。 看到秦奕的眼神，楚君归很快就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不过他现在能做的只有睁大眼睛，一脸无辜。 秦奕若有所思，那些学员们却是一脸兴奋，在木屋冲进冲出，摸摸这个，看看那个，每样东西都爱不释手。他们也曾受到野外求生的训练，不过那毕竟只是训练，全无心理压力，哪像楚君归这样，是真正乘坐救生舱降落在一个可居星球，并且生活了一段时间，建起一个能够生活的小家。 这里无论零件，还是铅酸电池，都是粗犷且整洁，透着旧时代大工业的气息，又有着数字和线条的美。 许多学员都没有经过真正的艰苦与战火，眼前这一切在他们眼中就如奇迹一般。两个女学员更是兴奋，不断偷看着楚君归。 东西造得好也就罢了，主要是人也好看，这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那少年已经发现她们在偷看，又不能躲，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实在是越看越可爱，恨不得抓过来往死里揉。 越不给看，她们就越要盯着看，肆无忌惮。 更难得的是，他居然脸红了！ 楚君归也是无奈，版本的战术欺骗告诉他，脸红是当下最好的自我保护方式。对于实验体来说，脸红并不比打个哈欠难多少。可是对楚君归来说，脸红得实在有些羞耻。 第16章 回归文明 运输舰缓缓升空，以略显笨重的动作离开星球，驶向行星轨道。 运输舰内部的餐厅中，正举行一场特殊的宴会。所有学员，都整齐坐在一排排餐桌两侧，保持安静。 孟江湖负手而立，如电目光扫过全场，沉声道：“我们都知道，这次野战考试出现了许多意外，我们也知道，每次野战考试都可能会出现意外，伤亡指标就是这么来的。但是！” 骤然提高的音量，让所有学员都遽然一惊，不自觉地挺直了身体。 孟江湖停顿片刻，方道：“但是，这次的伤亡，非常愚蠢！看到投放的巨兽不第一时间逃跑，很蠢，飞到天上的，更蠢！你们中有些人没死，只是因为运气好！还活着的人，希望下一次不要再犯这么愚蠢的错误。在战场上，没有人同情你，也没有人会倾听你的故事，犯错的惟一后果，就是战死！” “记住，战争的目的不是死亡，而是活下去。让你们自己，让你们身后的家人、朋友、同僚，能够活下去！” 学员们有的凛然，有些也不以为然。 孟江湖放缓语气，说：“按照我们的传统，每年的野战生存考试结束，胜利者都会有特殊的奖励。不过今年，似乎没有胜利者。” 有些学员愤愤不平，今年的生存战状况百出，最后半途中止。若非如此，他们都是有心争一争每年一次的最高荣誉的。哪怕实力不足，还有运气可以弥补。 事实上，每个实力不足的家伙，都对自己的运气有迷之自信。 然而孟江湖话风一转，说：“不过，一个好消息是，时隔八年之后，我们新郑又拿到了参加年终大演的资格！” 餐厅内顿时一片欢呼！许多人根本不惧责罚，直接跳到了桌子上。就连秦奕的制止也是无用。 孟江湖咳嗽一声，餐厅瞬间安静。 “这次拿到年终大演资格，是意外，也不意外。这个资格，是对我们实力的认可。” 忽然有人怪叫一声：“天玑护卫都被放倒了，还那么长时间！当然要认可我们的实力啦！” 顿时一片哄笑。 苏雪和李斌满脸通红，对着周围人一个个解释真不是自己干的，可是有谁会听？ 孟江湖不置可否，秦奕站了起来，大声道：“此事到此为止，不可再提！如果传了出去，后果你们知道的。” 哄笑声渐渐小了，不过都转为窃语私笑。 孟江湖又咳嗽一声，全场立静。 “第二件事，就是欢迎我们的新伙伴。君归！” 楚君归站起，向前全场致意，动作有些僵硬，还差点碰翻了面前的杯子。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紧张，他变得更加紧张了，满脸通红。 于是响起一片口哨，大多是女学员吹的。 孟江湖难得的露出一抹笑容，说：“既然我们这次没有胜利者，那么准备好的奖励就给新人吧。” 四名厨师抬着一个亮银餐盘走入餐厅，砰的一声，重重放在楚君归面前。然后餐盖揭开，一个大得惊人的烤鸡出现在楚君归面前。 此鸡之大，超乎想象，不知是火鸡还是驼鸟。 “吃！”孟江湖说话一向简洁。 面对如此大鸡，楚君归都有些不知该如何下手，还是旁边一名男学员好心，凑过来悄声道：“下手，撕腿，啃！” 楚君归从善如流，刚刚伸手，就听啪的一声，那男学员头上已经挨了一盘子。那人惨叫一声，转头一看，见下手的是身边一名彪悍女学员，比他高半头、粗一圈。 “再敢欺负我家小君归，下次战场老娘爆了你！”女学员贴着他耳朵咆哮。 男学员耳中嗡嗡作响，被震得头晕眼花，一时不知南北东西。 这时旁边响起一个冷漠声音：“君归可不是你家的。” 女学员转头，满脸杀气，“方玉，你一定要跟我作对吗？” 她盯着的是另一个女学员，长发长腿。方玉将双腿往桌上一搁，一脸不在乎，懒洋洋地道：“反正上了战场都要打，谈不上作不作对。其实我就是单纯看你不顺眼，实在想要打的话，现在也可以。” 彪悍女学员自不肯示弱，腾地站起，就欲动手。 孟江湖又咳嗽一声，于是全场安静，方玉也赶紧把腿拿了下来，端正坐好。 孟江湖向楚君归点了点头，说：“它是你的了，吃吧。” 楚君归想了想，手伸向鸡腿，然后把那根比他头还大的鸡腿扯了下来，犹豫半天，最后闭着眼睛一口咬了下去。 许多学员忍不住大笑，气氛顿时和缓不少。不过还是有人不服气，嘟哝着：“凭什么是他吃鸡？” 这句话顿时引来一片嘲讽。 “你行你上啊？” “说的好像没有君归，你就能鸡一样。” “说的好像你以前吃过鸡一样。” 那人脸胀得通红，争辩道：“我虽然没吃到过，但我有一颗吃鸡的心啊！” 这次倒是没人笑了，但凡参加生存战的，无论水准高低，谁没有一颗吃鸡的心？ 有些聪明的，联想到楚君归的来历，就不说话了。孟江湖一向公正，他让楚君归吃鸡，必有道理，只是个中理由，或许不好深究而已。 以新人名义吃鸡，倒也是个能让大多数人接受的理由。随着宴会正式开始，气氛再度活跃，很快就从聚餐过渡到了拼酒。 “不知道君归酒量怎么样？” “要不去试试？” 几个男学员别有用心的提议得到女学员的一致呼应。众人闹哄哄的要找楚君归，却发现他已不知去向。 几人还不死心，又找了一圈无果，然后就被各自相熟的拉去喝酒，转眼间就忘了要放翻楚君归这件事。 此时此刻，楚君归正站在孟江湖的办公室里。 秦奕一声不响，递过去一份报告，然后站在旁边。 报告主要内容是从救生舱内恢复的数据，以及楚君归的身份核实结果。 救生舱数据显示，它本是属于一艘从外空研究站返回月咏星的小型飞船，结果在途中遇到星盗拦截。星盗的攻击不慎引爆了飞船的反应炉，在飞船解体前，救生舱弹出，最终降落在这颗无人星球。 联想到血旗星盗的出现，飞船为什么会遭到攻击就很清楚了。这种老式运输飞船自然逃不过精锐的血旗星盗魔爪，能够射出几个救生舱已经算是运气好了。至于其它的救生舱，显然他们运气不怎么好，没能成功在星球上降落，只能在宇宙中慢慢飘流，直到地老天荒。 星海茫茫，根本没有可能找得到这些飘流的救生舱。 孟江湖拿起报告仔细翻阅，看过之后，脸色转为温和，说：“你的身份都核实过了，没有问题。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别难过了。以后等你学成毕业，自然有在战场上面对星盗的机会。” 楚君归咬牙道：“我会杀光所有星盗！” “希望如此。”孟江湖似是叹了口气，又摇摇头。 秦奕在旁边道：“有些星盗，根本就是敌国派人假扮的。回到国内，脱下星盗服，就会换上军装。” “但他们穿着星盗服的时候，就是星盗。就算杀了，我也只是杀星盗而已。”楚君归道。 秦奕叹了口气，“要是有那么好杀，那就好了。” 这时孟江湖难得的笑笑，说：“你愿意和星盗死战，这是好事。哦，对了，过去十五年，你都在研究基地生活？” “是的。” “都是谁教你学习呢？” “父亲，基地里其他的叔叔阿姨们偶尔也会指导。另外，基础课程是学的远程或者离线教育。”楚君归回答。 这些都是博士早就传输给他的内容。 在身份资料中，楚君归生于一个普通家庭，父亲是个勤奋但没什么天份的研究员，很早就与妻子离异。小君归就是父亲一个人抚养长大，自记事时起就一直生活在太空研究基地中。 等到他十六岁这一年，父亲终于下决心休一次假，想要把君归带回月咏星老家，并且让他回归星球生活。可是却没想到这趟旅程会遇上星盗，楚君归成为全船惟一的幸存者。 资料早就存储在记忆区，都无须回想，可以直接调用，所以楚君归回答得非常快。 孟江湖又问了几句，见没有丝毫破绽，就将资料交给了秦奕。其实楚君归身上也有记载身份信息的芯片，早就在登上运输船时就通过扫描验证了身份。只不过他突然出现，又和林兮有关，孟江湖不得不谨慎些，反复确认。 孟江湖伸手在桌面上点了点，原本木质花纹的桌面就发生变化，转成一块多功能显示屏，上面出现一份文件。 孟江湖手指一滑，显示屏中的文件就转了个圈，到了楚君归面前。 “我们参商学院主要培养各类军事人才，由王室直接出资筹办，一直是新郑王国最高学府。你是王国子民，那么加入我们学院，理所应当。这一份就是入学通知，如果你觉得没问题，那就签了吧。” 入学通知其实算是一份合同，只有短短两页。 楚君归还没细看，孟江湖就道：“其实你也没有别的选择。既然那一位已经发了话，要在年末大演中看到你，你也只能加入参商，成为一名战士。” “没有别的选择？” 秦奕拍拍楚君归的肩，道：“你可以选择不去，可是那一位点了你的名，又把你交给我们，我们就没有别的选择了，只能想办法把你弄过去。活的死的都没有关系，去了就行。” 第17章 有趣的家伙 一 “我只是问问，不是想拒绝。”楚君归一边说，一边在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那一手工整漂亮的签名，让人看得眼前一亮。 孟江湖看着楚君归签完，才脸色一板，对秦奕斥道：“你现在是军人，不能胡乱说话！君归一直在外空基地长大，别吓到他。” “遵命，上校！” 孟江湖在桌面上一点，那份签好的文件就收回归档保存。做完这一切，他似乎松了口气，对秦奕说：“你带君归去住的地方，另外给他介绍一下学院的情况。至于具体分配，他既然和这一届许多人都熟了，那就编入这一届。还有，从今以后，在正式课程之外，由你负责他的特殊训练。” 秦奕应了，对楚君归招了招手，说：“跟我来吧，幸运的小子。” 出了办公室，秦奕带着楚君归下楼，然后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他显然是个话多的家伙，边走边说：“很多人羡慕你，毕竟能被那一位点名可是多少年都求不来的奇遇。但我却不！你想知道原因吗？” 楚君归的逻辑分析部分丝毫没有反应，这和版本高低无关，而是判断出就算回答不想知道，前面那家伙也会想方设法说出答案，所以无需浪费能量分析推理。但是他的战术欺骗部分却相应启动，于是回答：“想！” 秦奕对他的反应速度十分满意，回头笑道：“因为年终大演是整个王朝的盛事！在那里登场，来不得半点侥幸，一切只能凭真本事说话。不管是谁保你上场的，若是表现不好，就会沦为王朝的笑柄。若是那样，倒还不如不上场。话说回来，距离年终大演也没几个月了。老大既然把你交给了我，我就会好好操练你的！祈祷吧，小家伙，地狱生活现在才刚刚开始。” “什么是地狱生活？”宗教元素并不在楚君归的知识储备里。 秦奕道：“从明天开始，你就要忘掉什么是休息、放松和睡觉。每时每刻都可能会有考验，哪怕你在吃饭拉屎，也有可能遇到袭击！你必须把格斗变成一种本能，时时刻刻。” “格斗只要加载就好了吧，需要变成本能吗？”楚君归心中升起疑问，不过没有说出来。在他思考中，既然秦奕说了要把格斗变成本能，那就是有道理的。 但是，格斗术加载后和本能真的有区别吗？楚君归开始思索。 在他眼中，所谓格斗术，版，一经加载就可使用。而且使用时所需的调用时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真正的瓶颈在于数据传输。在战斗时，眼睛等感知器官收到信号，到大脑做出判断反应，再将格斗术中相应应对方案送到身体各处，完成动作，就是一个完整战术动作的全过程。整个过程中，最耗费时间的就是神经信号传输。 按照秦奕的标准，好像他已经可以毕业了。 秦奕满心想看楚君归惊慌失措，不过看到的却是他若有所思，不免感到有些无趣，面子上也挂不大住。 秦奕当下哼了一声，说：“你若是觉得自己本事已经足够，不需要我，那随时可以中止特殊训练。当然，前提是你能打倒我。算了，你还小，条件还可以再放宽一点。这样吧，你可以随时随地出手，强攻也好，偷袭也罢，只要能打倒我，就算你特殊训练毕业！怎么样？要不要现在出手试试？” 楚君归认真地看着秦奕。 在他视界里，秦奕的双膝和小腹各出现一个脚印，而左右脸分别多了一个拳印和一个巴掌印。这意味着楚君归有五种方法可以瞬间放翻眼前这个话多的家伙，就此毕业。 近战枪械格斗术不光给出解决方案，还附赠了伤害评估：当期最高伤害是踢膝盖，属于物理致残；持续最高伤害是抽脸，属于心理致残。 不过他此刻毕竟不再是实验体，而是楚君归，思考也不再是线性，更多是模糊的定性分析。 秦奕年纪轻轻，身居要职，若是没几分真本事，断然坐不到这个位置上。 难道说，秦奕是在有意诱使楚君归出手？ 楚君归心中凛然，他居然差点被骗得出手，实是不可思议。这个秦奕的战术欺骗版本号一定高得可怕，，？ 对秦奕能力有所觉悟，楚君归就知道自己眼下该做什么，那就是做个菜鸟该做的事。 “我会努力。” 秦奕满意地点头。眼前这小家伙反应是慢了点，不过还是挺懂事的。这样的话，前面几天的训练量可以适当控制一下，让他有个适应的过程。当然，最终目标是不会改变的。 “嗯，这个幸运的小家伙大概不知道打倒我是什么含义，哈哈！他就等着训练到大演的前一晚吧！”秦奕愉快地想着。 他向楚君归做了个手势，说：“跟我来。我先带你认识一下住的地方，然后去领你的基本装备。不过有些装备飞船上没有，要到学院后补发。手续办完，我再带你去个好地方喝一杯，顺便认识几个有趣的家伙。你对时局了解吗？不？没关系，一会边喝边说。走吧！” 秦奕一转身，在楚君归眼中，他的后背、后脑乃至屁股大腿上就多出无数鞋印爪痕，简直处处破绽。 “欺骗，全是欺骗，一定不能上当！”楚君归用了很大力气才压下立刻毕业的冲动。 为了提醒自己，+标记，以时刻提醒自己，眼前这家伙有着高得可怕的战术欺骗能力。 秦奕对自己形象变化一无所知，径自带着楚君归又下了一层，一路来到长廊尽头的一间舱室，推开舱门，往里面指了指，说：“你就住这。为了让你能够有个好的训练环境，你现在的待遇可是跟我一样，一人一间。” 飞船上的舱室其实非常小，只有几个平方。在房间一侧，上面是床，下方是写字台和储物柜。房间另一侧则是一些很浅的柜子和储物格，中间空隙只够转身。不过考虑到运输船上寸土寸金的环境，能够有个单人间已然是普通学员根本享受不到的待遇。 秦奕指点下，楚君归将手放在舱门处的识别区，输入身份信息，就跟着他前往设备区登记装备。此刻运输船上自然没什么齐全装备，不过是发了几套内外制服，再加上一把随身武器而已。 楚君归回到房间将东西放下，换上制服，照了照自己。镜中出现了一个长身玉立的少年，眉宇是透着些许稚气的清秀。而且在军服映衬下，更显英气。惟一美中不足的是略显单薄，不过作为实验体，他最初的原型似乎就不是走的纯力量型路线，而是兼顾各方面的通用型战士。 走出房间时，秦奕也是觉得眼前一亮。他拍拍楚君归的肩，说：“我大概明白，你为什么会被指名参加年终大演了。” “那你一定是搞错了。”楚君归在心里吐槽。 他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林兮会突然来这么一出，是因为自己救了她一命？连他都不明白的事，秦奕又怎么会明白？这家伙连个外围观众都不算。 看着楚君归一脸茫然的样子，秦奕哈哈一笑，只是说了声“等你大了就懂了，”就不再解释，拉着他直奔运输舰上层而去。 上层是军官区，秦奕直奔军官餐厅，绕来绕去，进了侧方的一个小门。一进门，喧闹的音乐声扑面而来，里面灯光陆离，来回摇曳，俨然是群魔乱舞的夜店模样。在军校的运输船上出现个酒吧，不用问，肯定是背着上面偷偷搞的。 秦奕和楚君归一进来，立刻就成了焦点，被团团围住。 “哎哟！这不是我们的新人小伙伴吗？” “吃鸡的喝酒！” 起哄声此起彼伏，秦奕则把楚君归拉到自己身后，喝道：“都别闹了！老大要我负责君归的特殊训练，我也考验过他了。所以从今天起，君归就是自己人了，你们都得给我罩着点。他要是被人欺负了，我拿你们是问！” “没问题！” “放心吧，老大！” 秦奕拉着楚君归来到桌边，居中坐下，说：“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几个家伙虽然各有各的毛病，不过人都还是很不错的，认识以后，都是好朋友。” 和其他人各有特色的坐姿相比，笔挺坐直的楚君归就像个还没来得及学坏的小朋友。 秦奕先是向两个有些颓废的男生一指，说：“苏雪和李斌，你应该已经认识他们了，就是把天玑护卫都给那个那个了的家伙。说实在的，我之前都不知道他们有这么大的胆子……” “我们没有！”两人立刻跳了起来。 秦奕大手一摆，道：“行了，我知道你们没做最后一步。要是有了，也不会还能坐在这里了。不过就算这样，也很了不起了。行了行了，别解释了，勇敢点承认，有什么大不了的？无非几个月后被喀嚓一刀嘛，好好修补一下说不定还能当个女人。” “女人怎么了？”一个泼辣少女拍案而起。 “好好，当我没说。”秦奕举手投降，然后对楚君归道：“看到没，凶成这样的也少见。这是黑丫，这一届最好的狙击手，外号‘一发入魂’。当然，你要是千辛万苦的拉近距离，想要靠近身战解决她的话，那你就会有一次相当难忘的惊喜。” 看着少女一头标志性的脏辫，楚君归只觉眼熟。 第18章 有趣的家伙 二 “叫我黑丫，名字不重要。以后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少女伸手。 楚君归握住她的手，面对如此真诚的少女，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当初重机枪砸下的时候，他可没怎么留手，以致现在再对她用战术欺骗，都有点不忍心。 黑丫突然噗嗤一笑，然后哈哈大笑。 “怎么了？”周围人纷纷凑了过来。 黑丫把楚君归的手扬到高处，说：“你们看看，小君归连占便宜都不会呢！” 楚君归的手始终保持着刚伸出去的样子，根本没有握实。所以说与其说是在相互握手，倒不如说是黑丫在握着他。 “这么腼腆啊！” “好可爱！”酒吧里的女侍应生也跟着起哄。 楚君归一脸懵懂，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也许是你不够好看……”有人好死不死地说了一句。 黑丫头也不回，声音冷得像透着寒风，“李斌！你要是能活过年底，我再来和你好好打一架！” 李斌本来不想示弱，忽然想到年终的天降大劫，顿时一声长叹，颓然坐下，闷头猛喝闷酒。 黑丫盯着楚君归，认真地问：“你觉得我好看吗？” 楚君归本能地感觉，这是个非常严肃的问题，回答不好，后果会非常严重。 他认真地看着黑丫，快速搜索少年记忆中的数据，进行分析对比，大约一秒钟后，有了三个初步比对结果。 三个都是名人，其中一个男人，身份是星盟高官，另外两个一个是女记者，还有一位是女歌星。 在这个地方，楚君归的两个智能功能模块产生了分歧。 以容貌匹配度而言，星盟高官最高，最低是歌星。数字就放在那里，无可争议。但在回答上，逻辑判断部分给出的结果是星盟高官；而战术欺骗则再次启动，给出的答案是歌星。 根据这两天的经验，楚君归选择了战术欺骗。 “我这个人脸盲，不太知道什么是好看，什么是不好看。不过，我觉得你像一个人。” “像谁？” “艾莉安娜。” 黑丫表情瞬间万变，说话突然不那么流畅了，“啊，这样，怎么会，我从来都不知道……” 秦奕看着黑丫，忽然道：“还别说，真有点像！君归要是不说，我都没有注意到。” “就是。不过她是联邦人，黑丫你有联邦血统吗？” 一群人七嘴八舌，闹个不停。最后黑丫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复杂情绪，只能连干三大杯，以此平复心情。 闹过一阵，秦奕才指着另一个少女，说：“方玉，这一届的二富。刚刚她还想为你打架来着，哈哈！” 楚君归当然对方玉有印象，不仅仅是在餐厅中，还包括在生存战场上。这就是那个让他也觉得有些麻烦的少女，最后要靠破树爆头才击倒她。 方玉伸出手，说：“缺钱找我。” 楚君归的手僵了一僵，还是伸了过去，木然道：“好的。” “最后还有这一位……” 秦奕不用抬手，楚君归就直觉一定又是一个熟人。 秦奕指向一个白净斯文、还带着一副金丝眼镜的家伙，说：“阿琛，你们这一届的首富。你别看他长得斯文，其实是个非常阴险的家伙。以后在生存战场上一定要小心，这家伙最擅长伏地不动，暗中偷袭。” 楚君归对这个略显圆润的家伙自然有印象，差点被他伏击成功。当然，楚君归给他后颈的那一枪，大概也能让他回味好久。 “这些家伙，都是刺头，我拿他们也没办法的。”秦奕笑着说。 到这里，就都介绍完了。楚君归明白，能够和秦奕一起喝酒的，肯定都有各自本事，不仅仅是臭味相投而已。 看着满桌的刺头，楚君归笑得有些不自然。 当时在森林里，他哪会想那么多，都是打到哪算哪，遇到挡路的就顺手消灭。哪知道当时以各种姿势昏迷的家伙，在今天桌上都凑齐了。 还真是巧。 方玉忽然一笑，说：“你看，你们把小君归都给吓着了！他笑得那么勉强。来，坐到姐姐这边来，缺钱的话……” “你又抢我的台词。”阿琛打断了她。 “怎么，你那么多女朋友都照顾不过来，还想跟我抢男人？” 阿琛摘下眼镜，慢条斯理地擦了擦，然后戴上，说：“换换口味，不行吗？” 楚君归端坐不动，视界中突然出现无数拳影脚印，还有一张桌子，覆盖了大半的人。 他面前这张桌子既结实又沉重，用力拍下去的话，大概可以叫大半刺头就此昏迷。 不动声色中，楚君归分别给阿琛和方玉头上上了个标记。另外他觉得有必要再去下载一个更高版本的人体解剖学，好知道电击弹打哪里才能最痛且最持久。 介绍过之后，就是核心环节，喝酒。 除了秦奕和楚君归外，其实桌上每个人在这次生存战中的体验都差到了极点，都是出师未捷身先死，连谁下的手都不知道，因此个个心中压抑，一腔怨气全都发泄在酒上。 于是旧日情义要喝，昨日恩怨要喝，意气相投要喝，旧仇未解的也要喝。喝到后来，也就顾不上什么目的，只要旁边有人，杯中有酒，都能喝。实在连人也找不到，那就自已和自己喝。 一个个酒瓶，空得越来越快。 也不知喝了多久，终于到了酒尽人散的时候。秦奕居然还能撑着桌子站起，也就是有些摇晃，眼神迷离而已。其他人也大多显示出过人酒量，大部分还能移动。惟二喝到人事不省的就是阿琛和方玉。首富和二富在酒场上似乎不占优势。 楚君归也还能走，只是要扶着墙。 几个还能走的刺头，都是对他另眼相看。至少首战之后，在酒量上，楚君归已经得到了他们的认可。 至于生存战场…… 楚君归感觉大部分人其实还很不错，以后只要不撞到自己枪口上，还是放他们一马算了。 返回住处，楚君归喝了一大杯水，身上的酒气迅速消散。 作为实验体，他有超强的胃，超强的肝，超强的肾，结果就是那些高度数的烈酒，到他嘴里就跟清爽淡雅的生啤差不多。就算不是实验体，能被一瓶生啤放倒的人还真的不多。 清醒之后，楚君归坐在工作台前，启动个人终端，面前的墙壁就变成了屏幕。他把手放在屏幕上，验证了身份，就开始浏览资料，弥补对整个时代常识方面的欠缺。 作为实验体，楚君归过去根本不需要知道任何常识，有测试需要时临时加载就可以了。为了避免干扰测试结果，每次测试完毕，不必要的数据残留都会被清洗消除。所以他对身处的时代、环境认知完全是一片空白。 博士后来融合给他的记忆，关于外部世界也是相当有限。那个少年自记事时起，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太空基地中生活，情绪也是简单而炽烈。少年对外部世界的认识大多来自于星盟新闻，而不是亲身体验。 坐在终端前，楚君归迅速浏览资料目标，最后选择了人类简史。 打开资料前，他看了一眼系统时间，显示是公元3443年7月29日。 进入星际时代，人类仍是延续了母星时代的纪元习惯，以公元作为纪元的原点。 最初的人类，在选择大脑而不是利齿獠牙作为主要进化方向后，经历了几万年的进化，终于成为母星上的霸主，缔造了数量众多的文明。 从最初工具的诞生，再到第一次离开母星，踏入太空，人类整整用了一万年。 虽然对于宇宙来说，一万年不过是短暂一瞬，星体的寿命都是千万甚至亿年作为单位，可是人类的生命只有短短百年，一万年已经是太久太久。 自进入太空后，母星文明就进入一个爆炸性发展的阶段。当时许多人都在预测五十甚至三十年后，人类就可以进入太空居住的新阶段，甚至移民其它行星也不再是天方夜谭。这种乐观，在人类第一次踏上母星月亮之时，达到了顶峰。 有意思的是，与乐观相对应的，则是各种末世和悲观言论的兴起。许多预言家认为在新的千年到来前，人类就会耗光石油、粮食、空气、水……等等一切想象得到的资源。而当时距离新的千年，只有不到五十年了。 各种各样的末日预言此起彼伏，始终不曾消失。而人类则一直按着既定的步伐前进着，一直到新千年到来，石油也还很丰富，煤更是被视为有污染的能源而被嫌弃。人口一直在增长，早就超过了末世派学者预言的极限，但粮食也变得更多了。 人类逐渐发现，自然的承载力比想象中要高得多。但仍然有些人顽固地不肯承认这一点，继续宣扬着自然生态的脆弱，仿佛只要人类多踏出一小步，母星就会立刻崩溃一样。 而实际上，人类，至少是当时的人类，对于母星来说真没有想象中那么重要。人类如果往前走得太多，崩溃的不是母星，而是自己。母星的表面，会换一批生物继续繁衍。 人类总是把自己想得比真实更加重要，就像在照镜子时，眼中的自己会下意识地美化30%一样。 时代依旧发展，人类也是如此。只是人类真正踏入星海旅程的时间，比预测的要晚得多。直到300年后，第一批开拓者，才真正离开恒星系，踏上探索深空的旅程。 第19章 开拓足迹 随着人类对于时间、空间、质量和速度的认识逐渐加深，弦论，超统一场论等理论不断发展完善，最终，一系列空间折叠理论浮出水面。而可控核聚变技术的突破，则第一次让人类拥有了近乎无限的能源。 一代代科学家不断挑战光速，在他们手中，能够加速到光速的物体从基本粒子，到原子，再到分子，然后是大分子聚合物，逐渐变大，到最后，已能够将一艘飞船加速到亚光速。 空间折叠的理论也趋于成熟，人类终于找到了跨越遥远空间的方式。 当第一艘具备空间跳跃能力的深空探索飞船开拓者号建成后，致力于征服深空的勇士们抱着一去不返的决心，踏上飞船，揭开了人类踏出太阳系，走向深空的新篇章。 开拓者号的目标，是一颗新发现的行星，与母星有着类似的天体环境，距离母星大约10光年左右。 在千年以后的当下，10光年按哪个标准都无法归入远途之列，但对当时的开拓者号来说，那就是一场单程的旅行。 开拓者号经过长时间的加速，进入空间跳跃，然后又进入漫长的星系内航行，驶向目标星球。当飞船上的成员被自动程序从冷冻舱中唤醒时，看到的是完全陌生的星空。 他们用颤抖的手，向母星发出跳跃成功的消息。 这一刻，被摄影师拍下，成为人类历史上最经典的瞬间。 母星上的人们收到信息时，已是十年后了。 开拓者号的成功远征，彻底激发了人类探索深空的欲望。一艘接一艘深空探索殖民飞船不断建成，陆陆续续驶向其它星系。 自此，人类正式踏入深空时代。 这些殖民飞船的目的地大多不同，只有少数几艘飞船沿着开拓者号的轨迹，驶向那颗被命名为伊甸园的行星。 伊甸园已经被证明是可居行星。在深空时代，可居行星的标准和没走出母星时已经完全不同。只要有大气，有水，有可供开采使用的能源和资源，能够独立支撑人类基地的存续，就可归入可居行星之列。 伊甸园的大气不能直接呼吸，温度也过低，星球表面的水大多以冰的形式存在。不过人类早就在太阳系内其它行星上积累了丰富的殖民经验，对此并不惧怕。 第一批移民直接将开拓者号降落在行星表面，拆解了船体，以此为依托，建立起第一个大型永居基地。 数十年后，第一代开拓者日渐老去，第二代、第三代开拓者已经变成中坚，第四代开拓者也陆续出现。伊甸园上，永居基地已经从一个变成了十几个，新的太空基地已经开工。 转眼间又是几十年过去，全新一代的殖民飞船在伊甸园的外空建成。人类第一次在星空深处有了跳板。 就这样，人类以原始的空间跳跃技术，依靠一代代开拓者的前赴后继，艰难却顽强地向着宇宙深处迈进。 站在河系的角度，人类所谓艰苦卓绝的努力实在是不值一提。宇宙太大了，时空也在不断膨胀，人类花费数百年所占据的星域，在数学意义上都很难摆脱无穷小的范畴。 这一过程原本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但是天然虫洞的发现，彻底改变了人类开拓深空的历程。 以人类已有的科技，穿过天然虫洞并不困难。 这些天然虫洞，就像宇宙中天然的高速公路，往往连接着两个相距极为遥远的星系。距离远到以人类当今的科技水平都难以跨越的地步。 随着更多天然虫洞被发现，人类探索深空的速度呈几何级的提升，越来越多的行星上有了人类的足迹。 有人行星数量日益增多，人类根据经验开始将行星分为可居行星、资源行星、战略行星和荒芜行星四大类。 然而，在星海开拓时代，人类的通讯手段却逐渐跟不上领星扩张的步伐。边缘星域一条消息想要传回母星，往往需要数年甚至数十年时间。而最初开拓者们的后裔自出生时起，看到的或是太空基地内部结构，或是异星风景，母星对他们来说，已经太过遥远，遥远得根本就是一个传说。 各个不同星球之间，因为资源上的天然差异，开始出现贫富分化。有些废弃的资源星，上面的人们要为每天的生存而挣扎。而另一些行星，则发展到甚至远远超出母星的地步。借助海量的财富，他们建立起自己的星际舰队，战力甚至开始接近母星舰队。 2710年，人类历史上第一次星际分离浪潮出现，母星对于各星域的控制全面崩溃，各个殖民星纷纷宣布独立。 2715年，母星舰队开始第一次远征，敌人不是异族，而是生活在外星域的其他人类。 2730年，母星舰队与外域联盟在芜墟星外空展开决战，最终两败俱伤，母星政府被迫承认外域联盟是与自身平等的合法政权。 此后百年，不甘心失败的母星联合政府与外域联盟反复征战，战火蔓延无数星域。沉重的战争负担最终把双方都逼到极致，母星联合政府与外域联盟先后解体，人类进入分裂时代，辽阔星域中，最多时有数百政府共存，很多时候，一个有人的行星就是一个政府。 大乱之后有大治。 无尽的战争苦难后，人们终于发现传统和信仰的价值。于是复古和寻根大潮席卷整个人类，母星重新成为全体人类共同的圣地。 人类还没有走出行星时期就出现的文化和宗教，其价值被重新挖掘，并且在星海时代背景下进行重新解读，然后发现，哪怕是科技进步到今日地步，这些古老智慧依然能够指导人类的思考，并带来内心的宁静。 就这样，人们在最具号召力的文化和信仰下集结，逐渐形成了两大国度：以东方传统智慧为基石的盛唐王朝，以及依托旧工业时代新教和东教的盎格鲁-萨克逊-美利坚联合体，简称英萨联邦。 面对崛起并立的两个庞然大物，许多地处边缘星域的小势力不得不联合起来，组成泛星域共同体。共同体是一个松散联盟，宽松的准入条件吸引了众多的独立势力。基本上只要发一纸加入声明，就可以成为共同体的一员。 因为成员众多，共同体实力也日益庞大，至少纸面上的实力和王朝及联邦相去无几。 在三大势力的夹缝中，还有众多小势力艰难生存。 辽阔星域间，自然也少不了星盗肆虐。 就这样，人类在战火和纷争中不断发展，足迹不断向远方延伸，将一个又一个星体纳入势力范围。 奇怪的是，直到今天，人类依然没有遇到具有高度智慧的外星种族，甚至连能称得上是智慧种族的物种都没有遇到过。 茫茫星海，难道人类真的是宇宙宠儿，已经走到了所有智慧种族的前列？又或是宇宙过于庞大，人类踏足之地，不过是整个宇宙中可以忽略不计的一小部分。我们没有遇到外星种族，仅仅是因为走的还不够远。 两种观点互不相让，各有无数支持者，已经争论了整整七百年。 新郑王国同样是以华夏文明为立国基石，地处人类疆域的边缘地带，目前仅拥有五颗有人行星，其中两颗都是只能勉强维持有限生存的边疆星球。 新郑是盛唐王朝众多附属国中的一员，实际上担负着戍边之责，一防域外未知种族，二防英萨联邦和泛星域共同体，三防星盗和各种流窜势力。 作为边疆小势力，新郑无论科技还是经济军事实力都远远落后于王朝核心星域。对于附庸势力，盛唐王朝每隔数年都会拨付一定量的补助，以增强下属实力。对于新郑这样的小国来说，来自王朝的补助则是维系生存和繁荣的关键。 盛唐王朝尚武，以武立国，每年一次的年终小演，和每五年一次的大演武，就是决定下一个五年周期发放补助多少的重要依据。正因如此，新郑才会格外看重能够参加大演的机会，并期待有好的表现。 只是新郑近来国势衰落，人才凋零，已经连续八年得不到参加大小演武的资格。 看到这里，楚君归终于明白，为何生存战中都有了伤亡，但上到秦奕、下到普通学员，却都是兴高采烈。就连在运输舰上私开酒吧，聚众喝酒这等大事，孟江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重获参加大演资格，比什么都重要。 参商学院确实如孟江湖所说，是新郑的顶级学府，无出其右。这家学院已经有久远历史，甚至比新郑的历史还要久。当初学院初创时，人类星海航行技术尚未完善，曲率发动机更是只有概念，连图纸都没有出现。 学院最初的创始人经过漫长冷冻航行，来到当时刚刚被发现的新郑，自知今生无望再回母星，偶读诗句‘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心有所感，便取其意，将学院命名为参商学院。 时至今日，参商学院已经成为新郑的一个庞然大物，拥有从单兵行星内战斗，到宇宙空间舰队战全部学科，同时开设了自轻武器到空间战舰设计的多项课程，拥有各类研究所二十余家，并且有两个附属基地和一处外空基地。 参商学院与其说是一所军校，倒不如说是一个军工科教综合体。 第20章 学业 参商学院规模虽大，招收学员却是极为严格，学院内的各级教官同时拥有现役军衔，在整个王国都拥有超然地位。 楚君归所在的这一届，刚刚进入新生第二年，再有近三年时间才会毕业。 这一届人才济济，远超前后，又被称为希望之届。然而亦因恃才傲物者众多，有时也被讥为刺头集会。 参商学院课程设置自是受盛唐王朝影响极深，处处可见效仿痕迹，就连学校简介中都不讳言这一点。 这里本科是四年学制，前面两年主要学习的是通用课程，涵盖单兵作战到战舰指挥一系列内容，后面两年则是专业课程，会根据学员个人意愿及前两年的成绩，决定所学专业。 作为戍卫边疆的星域国度，参商学院亦有自己的擅长专精，那就是行星内战斗。 除了战斗类课程外，参商学院还将许多华夏传统文明内容列入必修内容，包括历史、文学和哲学宗教。现代经济、政治和法律课程也大受学员欢迎，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上阵厮杀，后方职位一样可以位高权重。 另外盛唐王朝一向推崇儒将，统军大将亦要博览群书，方能服众。 二年级自然不止运输船上这点人，学院里整个二年级有超过两万名学员，只有其中最出色的一百人才有资格参加在无人星球上的生存战考核。毕竟要出动运输船，将学员运到无人星球，这笔费用可不是小数目。 没被选上的普通学员，就只能在学院的考试基地内进行生存战了。几百年下来，考试基地的地图早就人人皆知，哪里有房，哪里有枪，哪棵树后容易藏人，个个都很清楚。什么都知道了，有时候就不好玩了。比如说几处预埋了好装备的地点，往往就是空投人数最多的区域，许多菜鸟刚一落地，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已经被人收割了装备。 换地图的呼声，年年都有。但出于省钱的考虑，考试基地生存战的地图却是年年雷打不动，顶多小修小补，扔几辆破车进去，就算是升过级了。 参商学院并不穷，这里的学费比普通学校高了数倍，光是学费就收得盆满钵满。更不要说还有那么多的附属产业。每年光是军方的订单，就接到手软。 有钱是一回事，肯不肯在学生身上花钱又是一回事。在参商学院眼中，一期期学员就如同韭菜，割了一茬还有一茬。既然韭菜浇水就能长，那还施肥干嘛？ 楚君归再在屏幕上点了几下，作为二年级学员，他有权学习的课程就全部出现，足有上千门。光是各种单兵武器的使用方法，就超过一百种。 楚君归先看目录，各门课程的大类以及细分门类级别，在目录当中都有明确显示。 当今时代，人类早已不是母星上那个身体孱弱的种族。经过一千多年科技、人工智能以及基因工程学的进步，人类逐渐在个体强化上形成三个不同方向。 其一就是通过基因改造强化人体基础功能，并在基础功能上通过加载微型设备和各种辅助动力器官来实现强化目的。 这方面最普遍的表现就是芯片植入。这个时代，大部分有条件的人都会植入芯片，用于储存资讯、辅助计算，以及通讯和数据传输等用途。只要是王国公民，哪怕是最穷的人，王国也会免费进行身份芯片植入。当然这样植入的芯片就只有最基本的功能，聊胜于无，它最主要的用途还是进行身份识别。 如今时代，身份芯片就如同旧时代的护照和身份证 身份芯片人人都有，但功能芯片就不是每个人都负担得起的了。一枚芯片的价格，可以数百倍于成本。不要说那些有特殊功能的限量版，就是中等版本的芯片，也只有真正的中产阶级才能负担。 只有功能芯片，才叫芯片。 盗版和仿造芯片不是不可以，而是没有多大意义。这些芯片类似于一个准入接口，可以定期从服务商那里接收最新版本的软件，进行升级。盗版芯片自然不能升级，而不能升级的芯片形如残次品，只能用来骗骗没有见识的人。 作为参商学院的正式生，一项重要福利，就是能以半价购买三枚中级芯片，或者是一枚高级芯片。实在没钱，比如楚君归这样的，还可以申请学院贷款，等毕业后再分期偿还。 第二条强化路径，就是外置设备。简易版本的是外骨骼，而复杂化的就是单兵作战机甲，更加复杂的是需要多人操纵的地效战车或是浮空战斗平台。 在这条路径上，进化也是永无止境。更强大的单兵武器，更有效的防御，体积更小更轻的引擎，更持久高效的能源供应，每一个方向，都值得无数人为之付出毕生精力。 最后一条道路，也是争议最多的，那就是用各种生化组织或是人造器官，甚至是取自其它物种的器官，来替代人体原本的器官。最终深度改造后的人，还能不能说是人，已经很难讲了。 其实这条道路自古就有许多支持者。在母星时代，人就不是跑得最快的，跳得最高的，人类之所以制霸母星，只是因为一个异常发达的大脑。从原始时代起，就不断有人幻想着可以拥有大象的力量，狮虎的敏捷，等等等等。 进入文明时代，各种超级英雄、仙鬼神佛，多少都有些这方面幻想的影子。 当前人类占主导地位的三大势力，在进化道路上各有侧重。 盛唐王朝一向推崇天人合一，强调人类自身的强化，终极目标是以一身容纳天地万物，因此是第一条道路的代表。而英萨联邦有着旧时代大工业革命的传统，更加崇尚硬件技术的进步，因此在外骨骼和辅助战斗装甲领域一骑绝尘。至于泛星域共同体，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的集合，又大多地处生存环境恶劣的区域，所以人体改造盛行，经常可以看到完全不像是人类的人类到处横行。 并不是说三大势力就不会涉足其它领域，实际上，它们都各自悄悄研究对手的领域。毕竟人类没有外敌，最大的敌人就是人类自己。 楚君归并没有急于选择实用课程，而是先翻看政治类的政体制度。他要先搞清楚所处时代的政治架构，至少有个大致的方向，才不至过于茫然。 共同体实行松散联盟制，大议会是最高权利机构，但约束力也很有限。各个加盟星球拥有对自身事务的最高权利，非战争状态或大议会通过决议，共同体也不能干涉加盟星球的内政。 英萨联邦内部架构更加紧密，各个联邦星域虽然有很大的自主权利，但大多集中在内政，外交和军事由联邦政府统一行使。联邦虽然实行总统-议会制，但是各个历史悠久的家族经过千年积累，已经变成一个个庞然大物，由十三个古老家族组成的蔷薇之环，就号称是联邦的影子内阁。 最后是盛唐王朝。王朝帝室庞大，倒不如说是帝族，实际上前身可以追溯多个家族。皇帝虽是虚君，却是王朝人望所归。而总理率领内阁治理天下，每十年选取更叠。除此之外，另有十二大臣，号称柱国，分镇各地。各柱国大臣有的是王朝重臣，有的则是强大附庸王国的君主。 新郑政体效法盛唐王朝，也有不同之处。郑王大权在握，总理和内阁都要秉王意而行。在边疆星域，外敌当头，星盗众多，更需要政令雷厉风行，所以也少有人反对。 大致了解人类基本格局架构后，楚君归又快速浏览了一下当今时政大事。当下看似和平，实际战火处处。盛唐王朝和联邦表面上一团和气，暗地里时时磨擦，早就悄悄打过好几仗了。虽然战果不可能公布，但从官方反应看，应是各有胜负。 共同体则是行事飘忽，总是想左右逢源，又不断挑拨联邦与王朝之间的关系。三大势力之间关系错综复杂，根本就说不清楚，随便找个角度，都能写上几十本专著，养活一打的专家教授。 星域无比辽阔，处处星盗横行。 有些星盗确实是迫不得已，比如最初的星盗就是出自被抛弃的边缘星球上的住民，为了生活，也为了报复。三大势力形成后，发现星盗是试探彼此实力的最佳掩护，于是许多见不得光的勾当就借星盗名义进行。这就是星盗总是消灭不了，反而越打越多的原因。 了解时局之后，楚君归并没有深入钻研，而是又翻回有关个体战力的课程。毕竟他就是个小小菜鸟学员，连下顿饭的饭钱还没有打到芯片上，现在就操心天下大事，未免有些滑稽。 他点开单兵轻武器掌握的课程，看到课程分为初级、中级和高级三部分，却没有找到熟悉的版本号。 看不到版本号，楚君归就有些不安。他打开初级教程仔细翻找，终于在课程简介条目中找到了版本号：。 楚君归肃然起敬，带着朝圣的心，点开了这本初级教程。 许久之后，楚君归一脸茫然地抬起头。他找了整整一小时，尝试过所有的编码方案，甚至试过了用于解锁高阶密码的多种算法，都没有找到数据下载接口在哪里。 不能加载，这本书还怎么学？ 第21章 回家 楚君归一门门的测试，连续四五门课都是类似情况，根本找不到能够加载的数据接口。有一个近战冷兵器使用教程倒是有丰富影像资料，并且是三维影像呈现，但是在楚君归看来，这段影像错漏百出，很多时候明明可以直击对手要害，却偏偏要加上许多花哨铺垫。 “还出什么虚招？对手明明露出空当，秒内一刀刺过去，不就成了？” 疑惑中的楚君归看看它的版本号，版，于是下意识地将影像出现错误的原因归于数据失真。 就在他想要再试几个低版本课程时，舱室内响起广播：“即将抵达月咏星港口，请各位乘员收拾好随身物品，准备下船。” 除了学院发放的制服和随身装备外，楚君归也没什么私人物品。学院发放的装备大部分都装在标准背包内，拎起背上就可以走了。 整理完一件，楚君归忽然想起一事，在墙上一按，原本空白的墙壁上就出现一块屏幕，转换成模拟舷窗。 窗外出现一颗湛蓝星球，上面还有大片墨绿色块，异常瑰丽。远远望去，生机就扑面而来。 运输船徐徐减速，进入月咏星大气，然后快速降向一片大陆，最后在沿海的一座星港降落。 星港是座如同巨树的宏伟建筑，向周围伸出一片片形如树叶的降落平台，高低错落。运输船在一个平台上降落，船内的学员们早就排好队，等舱门打开，一个个鱼贯走出飞船。 走出飞船，迎面而来的强烈光线让楚君归双眼微眯。数架无人机飞到学员们头顶，开始一个个扫描。 楚君归跟在队伍后面，片刻后一架无人机来到头顶，淡绿色的扫描光线洒下，开始扫描。 楚君归本能地启动战术欺骗，心跳匀速，血流平缓，静待扫描结束。 “身份检查通过；生理机能检查通过，未发现致命性或不明微生物，准予进入月咏星。” 无人机飞向下一个学员，楚君归则跟随前面已经通过的学员，走向大厅尽头的出口。 一出闸机，秦奕就已经等在那里了。他叫住楚君归，手心中出现一张卡片的投影，然后往前一送，那张虚拟卡片就飞入楚君归身体。 楚君归身份芯片的帐户余额瞬间从零变成了10000。 秦奕又将一张路线图传送过来，然后说：“刚刚是学院给你的新生补助。另外我们也看过你的资料，你爷爷恰好也在月咏星。发生了这么一件事，上面特别批了你三天假期，让你可以回去看一眼。三天之后，中午12：00之前，你要返回学院报道。学校地址我已经发给你了。” “是，教官。”楚君归已经学会了学院内应有的礼仪。 秦奕却不在乎这些，手一摆，说：“行了行了，你已经是自己人了。不在学院里的时候，用不着来这一套。回家的飞船在那边，路有点远，快点过去吧，还赶得上下一班飞船。” 星港是一个巨大的交通枢纽，楚君归按照提示，在旁边找到一处自助终点，输入目的地地址，终端就自动形成路线图，加载到楚君归的身份芯片里。 按照路线图指示，楚君归连续穿过星港三个大区，才找到要乘坐的飞船，还好赶得及时。飞船上尚有空位，楚君归在等候区的终端上买了票，片刻后就进入飞船，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这是一艘专精于行星内飞行的幼鲲型客运飞船，也具备外空短途飞行能力。这架客运飞船机舱内部设施已经有明显的陈旧，还没有起飞，引擎预热时的轰鸣声也吵得人静不下心来。 机舱内显得十分拥挤，座位也很狭小，哪怕以楚君归的身型坐进去也觉得有些挤。他的腿就更是别想伸直了。 乘客陆陆续续登船，很快就将客舱填满。 这架飞船并不舒适，速度也不快，惟一的优点就是便宜。大多数人也只坐得起这种级别的飞船。 片刻后，飞船起飞。楚君归动弹不得，又知道有两个小时的飞行时间，索性闭目休息，同时降低了听觉的敏锐度。 小憩之后，飞船已经抵达目的地，莱州城。 楚君归根据路线图，走出机场，乘上前往市区的公交车。 哪怕已经是纪元3443年，人类在外空跳跃距离动辄上百光年，但在月咏星上，城市内的浮空穿梭机依旧属于非常昂贵的交通工具，只有少数富人才能享用。大部分普通人都得乘坐公交、地铁。这种交通方式自然效率低下，但是足够便宜，反正普通人的时间也不值钱。 现在接近黄昏，这个时间段的公交车上乘客并不多，显得空荡荡的，平添几分萧瑟。楚君归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静静看着窗外。 随着接近市中心，道路两边的楼宇变得越来越高，也越来越密集。道路本身也颇为宽阔，两边的路灯大多还是亮的。 楚君归视界中闪过系统时间和当地时间。现在是当地时间下午四点，天色就已经变得昏暗了。 路灯虽然亮着，看得出来市政保养得十分尽责，但是灯杆已经掩盖不住岁月痕迹，大片剥落的油漆都没有修补。 两边的高楼应该是见证了往日的繁荣，但也不可避免地老去。许多大楼的外墙都有了破损，雨水冲刷流下的痕迹从楼顶一直延伸到半腰，透着后工业时代的特有萧瑟。 有些大楼的窗户都是破的，用木板或是其它什么遮挡着。如果说高楼的破旧代表着整个城市的萧条，那么破损的窗户就意味着平民的贫困。 公交车上还有几个乘客，谁都不说话，车内也没有开灯。 终于，公交车入站，楚君归起身下车。他按照路线图导航，穿过两个路口，来到一栋高层公寓前。 远远望去时，还会觉得这些高楼多少残留着昔日的辉煌和气势。但是此刻站在眼前，楚君归才发现破败得超乎想象。 公寓楼大厅内只有一盏昏暗顶灯，照得什么都朦朦胧胧的。门房很狭小，直到现在都没有开灯。窗户后面坐着个老人，裹着厚厚的棉大衣，抱着一块老式的平板电脑，正看着一部老电影。电脑边框很厚，屏幕颜色也有些失真，不知道是哪一年的老古董了。 这部平板电脑，算是下了公交车之后，楚君归看到最具科技气息的东西了。 老头头也不抬地说：“这里是私人公寓，不能随便进。你要找谁？” “楚龙图，我是他的……孙子。” 老头终于抬起头，看了楚君归一眼，说：“他的孙子都这么大了啊……好吧，你上去吧。他在24楼左首第三间。电梯在那边，偶尔会停，不用担心，对着面板踢几脚就好了。” “好的。”楚君归不知该怎么吐槽，只能保持礼貌。电梯门隐藏在昏暗通道尽头，只有门枢上的楼层显示器中的数字，能够带来一点暗淡红光。 走了两步，楚君归忍不住回头，问：“您穿那么多，不热吗？” 老头抬起头，扶了扶眼镜，说：“你太久没有回来过了，已经忘记了这里的气候。到了晚上，会非常的冷。” 楚君归看看周围破败景象，没有再问为何没有取暖设备这个愚蠢问题。 他走进电梯，按下24楼，然后就在嘎吱嘎吱的摩擦声中，摇晃着向上，忽快忽慢。 这次运气不错，楚君归居然没有踢几脚控制面板的机会，就到了24楼。楼道里已经黑得快要伸手不见五指了，走廊灯不知道是坏了，还是被谁给拆了。走廊尽头的窗户只剩下窗框，没有玻璃。夜风从窗户中吹进来，已经开始透着丝丝寒意。 楚君归转向左边，在第三个房门前站定，伸手敲了敲门。 片刻后，房门打开，出现一个高大身影。 他须发已是半灰半白，浓密的胡须掩不住不怒自威的威严，一双眼睛更是如有魔力，似是能洞穿楚君归的身体，看尽他一切秘密。 这个老人比楚君归还高了半个头，有若一头雄狮，尽管苍老，威风犹在。 他看清楚君归的面容，脸色明显一变，说：“你……” “我是楚君归，楚博士让我到这里来，找一位叫楚龙图的老先生，那是我的……爷爷。” 这一声爷爷叫得无比自然，战术欺骗根本就没有启动。楚君归心底忽然涌上一种说不清的情绪波动，仿佛有什么滚热液体就要从眼中涌出来。 “你叫君归吗……进来吧。”老人让开了门。 楚君归走进公寓，趁机把情绪的波动压下。 进门是一间不大的方厅，餐厅也放在这里。里面有两个房间，主卧的门开着，里面除了床之外，还放了张躺椅，对着墙壁上的显示屏。另一个房间的门则是关着。 “坐吧。”老人倒了一杯水，又拿了几颗药放在桌上，就坐在楚君归的对面。 楚君归整理了一下记忆，说：“是这样，楚博士给了我这里的地址……” “我就是楚龙图。你……他既然给你起名楚君归，那么……”老人脸上闪过痛苦，用颤抖的手抓起一颗药，和水吞下，这才显得舒服了些，才能把话继续说下去。 “……他已经不会回来了吧？” 楚君归眼前闪过博士最后驾机冲向敌群的时刻，心中颤抖，最后只是点了点头。 老人叹了口气，脸色渐渐平静，说：“让我再吃颗药。” 药吃下后，过了整整一刻，老人苍白的脸上才恢复一些血色，说：“他是我的儿子，也是你的父亲。” 第22章 家的样子 “博士……”楚君归这才想起，还不知道博士的名字。 楚龙图看着他，说：“他从来没有告诉过你吗？他叫楚云飞，这是他给自己取的名字。小的时候，他的名字是鹰扬，不过他不喜欢这个名字，长大之后就自己偷偷改了。” “他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也没有告诉过我他的本名。基地的人，都称呼他楚博士。” 楚龙图有些艰难地站起来，召呼楚君归进了厨房，说：“我来弄些吃的，你把这些年的事情都跟我说说。” 楚龙图打开布满锈迹的冰箱，取了些菜肉，慢慢切着。 楚君归将记忆中的基地生活整理了一下，讲给楚龙图听。记忆中的生活其实单调而简单，太空基地规模再大，空间也是有限。小君归能够活动的区域就那么几个，反反复复。在他的记忆中，除了锻炼就是学习，空余时间大多是看着空无一物的太空发呆。 一年当中，他能够见到博士的次数一只手数得过来。 楚龙图一边听，一边准备晚饭。他手上的动作异常稳定，只是听到楚云飞的时候，才会明显的停顿。 “你对你妈妈，还有印象吗？”老人问。 楚君归摇头，“从记事时起，就没见过妈妈。” 楚龙图摇了摇头，说：“一点也不奇怪。鹰扬那小子一门心思都在研究上，哪里懂得哄女人？什么样的女人也没法长期跟他一起生活吧。” 楚君归不知该如何接口，只有沉默。 这时锅中冒出大量蒸汽，晚饭已经好了。晚餐很简单，就是两大碗面，不过有菜有肉。 “不知道你会回来，就简单吃点吧。这个时间，什么都买不到了。” 放在楚君归面前的碗格外的大，简直就像是一个小盆。他抱起碗，先是喝了一口汤，忽然精神一振。 这碗面的味道竟是出乎意料的好，远远超过运输舰上的火鸡大餐，更比他自己做的烤肉不知道强出多少倍。 面对平生美味，楚君归早就把实验体的镇静抛到九天云外，一口气吃了个干干净净。 他放下碗，满意地叹了口气。惟一遗憾，就是只吃了个半饱。这碗面虽然是两个人的份量，但他那实验体的身体，可不是两人份能够喂饱的。 楚龙图只是看着他，面前的碗都没有动过。看到楚君归明显没有吃饱，就将自己碗里的面拨了大半过来。 “这……” “没事，我老了，有时候晚上都想不起来吃饭。若不是你回来了，今晚我大概也是不会吃的。” 老人做的面实在美味，楚君归没想那么多，又一口气吃完，这才感觉好了些。 吃完晚餐，楚龙图在房间里翻了半天，找出一把钥匙，将另一间关着的房门打开，说：“进来吧，这里以前是你父亲的房间。他走了之后，就一直没动过。现在你回来了，以后就住这间吧。对了，鹰扬……有留下什么遗物吗？” “没有。我们遇到了星盗，最后我坐的救生舱坠落到一颗无人星，恰好参商学院的生存战训练也选在那颗星球，就把我带了回来。他们搜寻过周围太空，没有找到任何救生舱的痕迹。” 楚龙图叹了口气，似是瞬间老了十岁，缓缓地说：“我前几天就有感觉，鹰扬……怕是走了。人老了，有时候预感会变得很讨厌。” “可是，我回来了。” “是啊，你回来了。”老人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整理了床铺，为他辅好被褥。 楚君归将行李搬进房间，其实他也没什么行李，连日用品都是军校发的。 老人一边看着他整理东西，一边说：“你父亲从小就很倔强，总是有自己的想法。他小的时候，你奶奶还在世，我在一家自由港开了家飞船修理工厂。说是工厂，其实除了我之外，就只有几个工人。能修的只有最小，最原始的飞船，很多时候，还要靠拆解已经报废的旧船为生。这样的日子是难了点，不过很稳定。你父亲的学费一直都是这么来的。” 昔日时光再现，令老人深深地叹了口气，说：“后来他毕业了，却不喜欢接手我的修船厂，一心想要到外面去看看。那个时候，他和我大吵了一架，就收拾东西走了，再也没回来过。只有每年过年的时候，才会送封信回来。他好像在当什么研究员，一直很忙。” “真的很忙，我也见不了他几次。”楚君归说。 楚龙图摇了摇头，说：“鹰扬是个天才的飞船修理工，可是要去做研究的话，就差得远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一直想证明是我错了，才在研究员的位置上做了这么久。不过，一切都过去了。我只是……只是没想到，直到最后他也没能回来看一眼。” “父亲……应该是个很好的研究员。” 说到这里，楚君归心中又想起博士驾机与众多精锐敌人血战的一幕。那飘逸的机动，果断的开火，无法摆脱的锁定，无一不是王者水准。 外空空战，才是博士的领域吧？ “你早些休息吧，明天再说。”老人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到躺椅上，将一块厚厚的毛毯盖在膝盖上，打开墙上的电视。 电视画面闪动，没有开声音。老人就那样坐着，看着无声的画面，似乎可以一直坐下去。 楚君归道了晚安，轻轻关上房门，这才仔细观察房间。 房间不大，放了一张单人床，一个书桌，再有两个柜子就挤得满满当当了。 楚君归拉开窗帘，向外看了看。窗户小而狭长，玻璃上落了一层厚厚灰尘，不知道多久没有清洗过了，根本看不清外面。 他把窗帘拉好，来到书柜前，有些好奇地抽出一本厚书。 这是一本《生物神经元原理》，厚实的封面，带着烫金的书名，都昭示着它古老且悠久的历史。实际上在这个年代，任何纸质书都是古董。 书上落满了灰尘，看来不知道放了多久。 楚君归翻开书，意外地发现几乎每一页上都做了批注。笔迹还透着点稚气，想来是博士少年时留下的笔记。楚君归没想到博士居然会读过这种老古董的书，而且还读得如此认真。他随意翻到了一页，仔细看看上面留下的批注。 “一个永恒的疑问是，人类究竟是不是诸神最完美的造物？当可植入芯片第一次出现时，许多人认为从此人类已经能够与诸神同列，因为我们开始有能力修补它们的作品，并且将它变得更好。再后来，人工智能在大多数领域已经压倒了人脑。智能+芯片的组合看上去完全可以替代人，事实不也是这样的吗？” “但是今天，我第一次发现，哪怕是最简单的一个神经元，它的结构图也是如此美丽。也许诸神就将他们最大的秘密隐藏在这些结构之后。一千年来，我们一直试图以冰冷数字和化学符号来解读神经元的功能，是不是错了？” 楚君归再看几段，都是类似的批注，看来少年时代的博士也有特别喜欢幻想的时候。实际上一千多年前，人类已经破解了自身所有的基因密码，从此医疗和人体强化改造技术突飞猛进。到2500年左右，人类身体本身已经没有秘密，强化也遇到了全面瓶颈，而且是人体天然结构的瓶颈。 比如想要跑得更快，跳得更高，反关节就是更好的选择。要想提高智能，那首先要解决神经讯号传输的速度。 人类大脑还没有彻底开发，可是带宽已经不够了。想要提高，先得把全身神经给换一遍。 博士留下批注的时间已经是公元3400年之后了，却仍有如此幼稚的幻想。 楚君归摇了摇头，更加坚信博士确实选错了行。他做研究员恐怕真的只是二流，当修理工也不过是稳定有口饭吃，外空战场才是博士的专属领地。 将《生物神经元原理》放回原处，楚君归又抽了几本书看看。这些书门类很杂，从生物到化学到数学或机械原理，什么都有。博士无一例外都作了密密麻麻的批注，看来年轻时的博士确实是个异常勤奋的人。 楚君归又抽出一本最厚的书，反复细看，仔细检查，并且用各种手段扫描了一遍，然后失望地发现书中没有隐藏任何芯片，也没有任何数据接口。书上无论印刷内容，还是博士所作批注，都是一本正经地集中在该有的领域，没有使用密码隐藏些什么。 看来博士是真的喜欢看书。楚君归得出结论。 这与其说是好习惯，倒不如说是怪僻。哪怕以身份芯片那少得令人发指的存储空间，慢得堪比树獭的运行速度，像这样的书，也能一次性下载个几万本，然后慢慢看。完全不需要买实体书，更不需要用这种低效的方式做笔记。 看着满柜的书，楚君归忽然想起，这一柜子可都是古董啊！ 许多书保存的都很不错，实际上说不定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了。如果卖出去，想必价值不菲。这么值钱的古董，博士却在上面涂涂画画，还画得极多，恨不得把所有空白都给用了。而且要是批注有什么划时代内容也就算了，偏偏那时博士还小，留下的都是幼稚言论。 史料有载，华族上古时候有个皇帝，最喜欢在名人字画上题字盖印，写的心得感想比原贴字数都要多得多，空白不够时还要再粘两张纸上去，让后人无力吐槽。 原来博士也是同好。 第23章 为了生活 公寓虽然老旧，但是在这个时代，基本的网络接口还是有的，就和电线水管一样，属于不可或缺的必须品。 楚君归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看似是在睡觉，实际上已经接入网络，开始查找和收集资料。 莱州原本是个工矿城市，过去以大量出产铁铝等基本金属闻名，人口最多时超过百万。若在旧时代的母星，莱州的矿产储量怕是都能排到全球前列。然而发展到35世纪，随着生产力的提升，人类对各类矿产资源的需求也是呈指数级上升。 大约一百年前，莱州市几大矿山先后储量枯竭，整个城市不可避免地衰落下去。 和母星时不同，在这个时代，人们有太多的选择，远走他乡有了新的含义，他乡往往指的是几百光年外的陌生星域。 不过莱州的人口并没有减少太多，走的人多，迁移进来的人也多。离开的都是年轻人，而来的多是老人。 莱州是大城，基础设施完备，交通也还便利，这里的天气虽然糟糕，但是空气可以直接呼吸。人口流出让这座城市的物价也降到了相当低的水准。比如楚龙图的这套小公寓，一个月租金还不到两百。要买下的话也不需要花多少钱。这也是许多老人迁移过来的原因，就是因为便宜。 盛唐王朝疆域内，自然王朝货币是硬通货。各附庸国虽然都有自己的货币，但越是发达繁荣区域，使用王朝币的就越多。 参商学院作为新郑第一学府，一向财大气粗，都是用王朝币发补助。所以楚君归查阅到的资料，也都默认以王朝币作为计价单位。 不知翻阅了多久资料，楚君归就听到了闹钟的声音。他看看时间，现在才是六点不到，但楚龙图大概已经起来了。 作为实验体，楚君归并不需要睡多长时间。他当即起床，出屋一看，才发现楚龙图依旧坐在躺椅里，姿势和昨晚一模一样。 闹钟还在响着，屏幕上的电视依然闪动着无声的画面。 “爷爷？”楚君归轻唤。 老人仿佛刚刚醒来，这才转头，说：“是你啊！我在想些当年的事，不知不觉就入了神。既然你已经起来了，去买点早餐。下楼右转，过两个街口就是老刘的店。他那家店，味道十几年没有变过。” “知道了。” 楚君归出门，很顺利就找到了爷爷所说的早餐店。那是间非常小的店，小到里面只能摆下两张桌子。这时天都还没亮，风中寒气直透骨髓，可是小店已经开张，而且里面坐满了人，门口还有几个人都在排队。 都是老人。 楚君归排着队，没过多久就轮到自己。店里的早餐很简单，就寥寥三五样，大多是蒸或油炸食品。楚君归按照自己的饭量买了两份早餐，一共用去一元。 返回的路上，楚君归拿出一个热热的包子咬了一口，出乎意料的美味，用料十足。 回家时候，楚龙图已经从躺椅上起来，开始整理房间。公寓里其实很整洁，并无多少杂物，除了楚云飞那间不知道锁了多久的房间外，其它地方都很干净，只是老旧而已。 吃过早饭，楚龙图就问起楚君归的学业情况。楚君归顿时有些心虚，他真正能用得上的能力，版本号都很低，完全拿不出手。也就战术欺骗的版本号过了1，而已。 好在楚龙图问的也不是很细，大略问问就算是过去了，让楚君归过了一关。 “你能进参商学院，也算是好事。这是军校，我们家也没什么特殊的关系，你学成之后，多半是要战场的。要趁着在学院里的这两年多学点东西，战场上可没有一点侥幸。行星内战斗输了还有一线生机，要是在外空战斗，输了也就死了。” 楚君归点头。 “我这还有点收藏品，都是年轻时候弄到手的。有件东西很适合你，你拿去防身吧。” 楚龙图起来，来到餐厅靠墙的柜子前，打开柜门。柜子里放着些碗碟，还有几个酒瓶。老人抓住柜板，往里一推，喀的一声，柜板就缩进一截，然后整个柜内结构下沉，露出后面的一个夹层。 夹层上嵌着两把长枪和三支手枪，型号各异，还有相应的弹药。 老人的手在三把手枪上一一划过，最后拿了大小居中的一把，递给了楚君归，说：“给你防身。” 楚君归很喜欢手枪，接过时只觉得沉甸甸的，握起来不是一般的舒服，质感十足。他习惯性的一摸，却没有找到任何数据接口，也不像有芯片的样子。 老人看了楚君归一眼，说：“这把枪没有芯片，也没有任何辅助系统，它就是一把枪。这是子弹，拿着。” 楚君归接住老人抛过来的一盒子弹，只觉得手一沉，一小盒子弹竟是出奇的沉重。他打开弹盒，取出一颗子弹看了看，子弹上没有显示屏，没有可编程的数据接口，也没有能够调节飞行姿态和改变方向的微型引擎，有的只是底火。 就只有底火？ 楚君归瞳孔色泽悄然变了一点，扫描了整个子弹，果然上面没有任何微型装备，有的就是底火。 这是一发以火药为动力的原始子弹。 楚君归并不拒绝原始火药武器，比如他刚出救生舱时，就是靠打印出的一把火药手枪防身。但那是在无人星球求生阶段，现在只要有正常的补给，哪怕参商学院的菜鸟学员们用的都是可编程的智能步枪与微动力弹药。 就拿电击弹来说，不光能够调整电击的释能大小，还能够在接触到软目标瞬间急剧分散动能，以降低穿透力，避免造成致命杀伤。 老人给他的，完全是古董级别的手枪或弹药。子弹很重，或许威力会很大，但再大的威力也是有限。在电磁应用已很普遍的今天，火药武器处于全面劣势，已经没什么人去研究新的火药配方了。 楚龙图在旁边看了一会，才说：“不用找了，枪和子弹上都没有任何智能系统。有的时候，最简单的就是最可靠的。任何电磁武器，都没有老式枪械来得可靠。” “明白了。” 楚君归把子弹和枪都收入背包，然后想起一事，问：“这把枪好像不是通用口径啊？” 老人点头，“它只能用我给你的子弹。你大概很少有机会能够用到它，暂时我也只有这么点存货。想要做新的子弹，需要几样老式装备，市面上已经找不到了，或许几个老朋友那里还有。我得问问他们，等你下次回来，就能拿到新的子弹了。” 楚君归点头，将背包整理好。这把枪他大概是没什么机会用的，更多的子弹自然也没有必要。他收下枪和子弹，只是不想让老人伤心而已。 老人将餐柜还原，楚君归则试着想要订购一批食物，顺便再买个新的冰箱，以替换家里这个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老古董。然而他搜了半天，却发现偌大的城市中，居然连送货的都没有，需要自己去提货。 居然没有网购？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楚君归只能接受现实，好不容易雇了辆货车，从货场把冰箱搬回来，再用一下午的时间，跑了好几家超市商店，才把冰箱填满。 老人安静地看着他忙碌，脸上隐隐有了笑容。 晚饭之后，楚君归说：“爷爷，明天我就要去学院报道了，走之前在家里留些钱吧。” “我老了，没有什么要花钱的地方。你今天也看到了，在这个城市有钱也买不到什么。等你有空的时候，多回家看看就好。” 楚君归不管怎么劝，老人都不肯收钱，最后只得罢了。 短暂的探家生涯很快就结束了，隔天清晨时分，楚君归就离开公寓，赶往机场。回去时，他依旧是坐的廉价航班，再次体会了一下幼鲲级的拥挤和陈旧。不知道其它鲲级的飞船会不会好一点。 飞船起飞，舷窗中的城市逐渐远去。 楚君归从来没有想过，居然会有莱州这样的城市。这座城市早已衰老、陈旧，各种设施大多都有超过百年的历史，只是仗着超卓的可靠性，勉强维持着超寿命运转。整座城市中都没有多少年轻人了，大多是要度过生命中最后阶段的老人。 在这座城市生活，费用甚至比繁荣城市最廉价的养老院还要低。也许正是因为用不多的花费，就能过上还有最后一点自由和尊严的生活，才会吸引到越来越多的老人来此。 原本楚君归还以为城里有富人，但是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错了。这座城市已经连最起码的服务都快没有了，富人们哪里受得了这样的环境？如早餐店那样的小店还存在着，店主们与其说是谋生，倒不如是找些可以说话的人。 两天买早餐时听到店里那些老人聊天，楚君归也就知道，这也是那些老人一天中惟一能和人聊聊天的时间。 整座城市，都挣扎在最贫困的边缘。 像这样的城市，整个月咏星上有多少？王国又有多少？ 正出神的时候，楚君归的身份芯片突然弹出一条提示信息，账户余额从9600跳到了11615。楚君归吃了一惊，急忙查了下转账人的信息，然后就看到了楚龙图。 看着那串带着零头的数字，楚君归心情忽然复杂，无法形容。 他闭上眼睛，默默坐着，直到飞船降落。 第24章 不一样的剧本 楚君走下飞船，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欢迎来到参商学院”。 他抬头，有些好奇对头顶扫描的无人机问：“这就已经到参商学院了？” 无人机用优美悦耳的女声说：“您现在就站在参商学院的土地上。” 楚君归不信，说：“这里可是机场。” “没有错。参商机场是学院的私有产业，整座机场都建在学院范围内。” 楚君归也不由得耸肩，道：“连机场都有，不会还有港口和星港吧，哈……“ 他还没有笑完，无人机就说：“学院的港口距离这里110公里，如果您想去的话，每天有十二个班次的列车和超过三十班长途客车可以抵达。星港目前暂不对外开放，如果您想使用，需要提交身份证明进行申请，24小时内会给您答复。您需要申请吗？” 还真有港口，甚至还有星港！ 楚君归不敢再多问了，老老实实站着，接受扫描。 “身份确认完毕。楚君归同学，请到一楼的接待处，那里会有专人为您办理新生注册手续。” 不是已经办理过手续了吗？ 楚君归心中疑惑。他按着指引，来到接待处。接待处柜台后面坐着三个风格不一的美丽女孩，都穿着学院统一的银灰色制服。 楚君归走到柜台前，验证了身份，负责接待的少女从系统下载了相应的新生注册资料，略显夸张的啊了一声，然后才将资料传输给楚君归。 传输失败。 看着面前虚拟屏幕上弹出的提示，接待少女愣了一下，好像从来没有遇到过类似的问题。旁边成熟些的长发女孩凑过来，看了会系统提示，再疑惑地看着楚君归，问：“你难道没装个人终端？” “有啊！我有身份芯片。” 楚君归的回答顿时惹得少女们一阵欢笑，笑得姿态不同，风情各异。 楚君归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做得不对，让她们笑成这样。 这边的欢声笑语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三个美丽少女也让人看得眼睛发亮。学院在机场的接待处，一向不能错过的景点。 两个男学员恰到好处从不同方向出现，来到柜台前。 远处有往来的女学员哇的一声，指着两个男学员叫道：“这不是《心与星坠》中那个谁穿的衣服吗？这么快就有卖了？” “不会是订制的吧？” “一定是的！这么快，好有钱！” 两名男学员来到柜台前，高个男生手肘支在柜台上，身体斜靠，对着长发少女道：“好久不见，明天我就要上战场了，今晚能和你一起吃个饭吗？也许以后，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男生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还带着淡淡的忧伤。 旁边已经有不少学生在围观了，此时顿起一片议论。 “这不是昨晚才播出的剧吗？” “台词说得好像！” “是的，连衣服都一模一样，厉害！” “要是有人这么约我，我一定立刻答应。” 听到周围的议论，高个男生的微笑显得更加深邃，更有魅力。 长发少女上下看了一眼高个男生，说：“第二集昨晚才播的吧？已经学得这么像了？连衣服都一样，你都可以去《心与星坠》续集剧组报名了。” 男生矜持地笑了笑，说：“这部剧最有名的还不是演技，而是服装。这套衣服更是出自大设计师卢梵希之手。当然了，男一号明夜晓风还是比我帅一点的。如果他要出演续集，我肯定没有机会。哈，我当然是不可能去演戏的。” “剧的事等会再说，我要先帮这位同学搞定入学手续。” 高个男生并不气馁，微笑着说：“其实上战场是后天，我只是想约你吃个饭而已。看在我这么用心的份上，能给个机会吗？” 旁边又是一阵欢呼，“这段台词说得好棒！” “要是他能有明夜晓风一半帅就好了。” “一半勉强有的，但没到55%。” 高个男生笑容有些僵，看上去他并不明白这些女生是怎么把男生颜值量化的。难道是新版滤镜软件的新功能？ 长发少女这时上身前探，一把抓住楚君归的手，拉到眼前。她看到楚君归空空荡荡的手腕，问：“便携式终端也没有？” “没有。”楚君归摇头。 他不明白要那种又笨重、性能又差，还没什么用的东西干嘛。只要符合数据格式，他自己就是最好的终端处理器。 “这样啊……”于是在高个男生惊诧的眼神中，长发少女一跃而起，跨过柜台，到了楚君归身边，将自己的手伸到他面前。这样楚君归就能看到她手腕上便携式终端的屏幕了。 只是她的终端戴在右手，两个人的距离就异常的近。为了让楚君归看个清楚，她索性半边身体都靠在了楚君归身上。 “你看，你的新生宿舍已经分配下来了，第二园区7栋103室，凭身份认证就可以进去。” 周围议论再起。 “第二园区，那是教官和优秀学员才能住的地方吧？” “谁说的，有钱也可以住。” “胡说！难道光有钱就行？” “反正没钱肯定不行。” 这些议论一字不漏的进到楚君归耳中，他再看着屏幕上显示出绿树成荫的舍区，充满科技感的建筑风格，以及宽敞明亮，客厅浴室厨房一应俱全的宿舍，顿时感到问题有些严重。 他抬头，看着长发女孩，问：“这个宿舍要钱吗？” 议论声忽然停止，谁都没想到他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高个男生眼睛一亮，挤了过来，向楚君归伸出手，微笑道：“学院的宿舍都是要付费的，第二园区的房间每周至少也要1000元。认识一下，我叫申瑜，目前住在第三园区，我们算是邻居。” 第三园区和第二园区虽然编号只差一，可完全不是同一个概念。第二园区只有8栋楼，若大学院又有多少教官，多少学员？就算是教官，绝大多数也不够格住进第二园区。可以说，想要住进第二园区，地位与钱缺一不可。和钱相比，地位显然更加重要。 至于第三园区，虽然也是高端校区，但三十几栋宿舍楼挤在比第二园区还要小的地方，差距肉眼可见。 楚君归对这些完全没有概念，就是对每周1000的房费听进去了。一想到老人刚刚打到他帐上的2015元，再想到那套月租不到200的老式公寓，楚君归忽然觉得宿舍宽敞得十分刺眼。光是客厅，就快赶上老人整个公寓的大小了。 楚君归对申瑜的手视而不见，转头对长发少女道：“我不要这间宿舍。” “为什么？第二园区可不是谁都能进的。”少女很惊讶。 “因为啊，我没钱。”楚君归一脸坦然。 申瑜的手本来僵在半空，听到这话，忽然笑得春暖花开，对楚君归道：“真没想到你这么坦荡！这个朋友我申瑜交定了！既然你实在不想要第二园区的宿舍，那我可以帮你再找一间……” 申瑜话才说到一半，长发少女就打断了他，道：“他不会换的。没钱的话，我替他付！” 申瑜一口气堵在胸口，半天都喘不出来。他又急又怒，叫道：“你哪有那么多钱？” “我可以借。”长发少女向另外两名柜台少女招了招手，说：“借钱！” 两个少女毫不犹豫，从手腕终端上弹出两张卡片，没入长发少女手中。 “这是我们这个月打工的薪水，不够我们再和家里要。” 长发少女手腕终端上也弹出一张卡片，与另外两张卡片合而为一，然后弹到楚君归身上，直接进入他身份芯片的账户，根本不容他反对。 “加上我这个月的薪水，够你两个月的宿舍费了。”长发少女道。 “这怎么行？”楚君归愕然，申瑜也愕然。 “以后慢慢还我们就好。没还清之前，经常请我们过去做客就好了。”长发少女的话让另外两个柜台少女也是眼睛一亮。 申瑜终于忍无可忍，再也顾不上风度，一把拉过长发少女，怒道：“我为你付出这么多，你都不理不睬。这家伙你是今天才认识的吧，怎么就对他这么好？凭什么？！” 申瑜再狠狠盯了楚君归一眼，更是怒火攻心，想也不想就说：“这穷小子究竟哪好了？！不就是比我好看吗？难道这样你就……” 楚君归一直背对围观众人，大家的注意力又一直在卖力扮演剧中角色的申瑜身上，都没注意楚君归。此时被申瑜这么一叫，才有女孩子绕到前面，向楚君归望去，顿时哇的一声，“好像苍蓝月啊！” 呼拉一声，楚君归面前凭空出现无数少女。 “看那受惊的眼神！” “真的像！” “真的，两个都是又软又萌。” “不一样！苍蓝月比他软，但没他萌。” “我就说嘛，苍蓝月一定会拿下今年最佳男主的大奖，明夜晓风都24了，他太老了！” 楚君归被吵得头晕眼花，一点都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哪怕是实验体的计算速度，一时也跟不上这群女生的心态变化。 同样呆住的还有申瑜，他怎么都不明白，自己明明按着偶像剧剧情准备了好久。连电视剧中女主那么难缠，都被拿下，怎么轮到自己，剧本却突然变了？ 这时众人身后响起霸气声音：“听说有人缺钱？” 外围学员看到来人，顿时倒吸一口冷气，无论男女，都赶紧问好，齐齐叫了一声：“玉师姐！” 第25章 核心业务 方玉穿过人群，一把拎起申瑜，将他甩到一边，扔下一句：“穷鬼闪开！” 申瑜脸胀得通红，本欲发作，但犹豫再三，还是忍了下去，却又有些不甘心，不肯离开。 他身后又响起一个声音：“怎么，不服气？” 申瑜回头，看到是一张白净斯文配着金丝眼镜的脸。他忍方玉也就罢了，毕竟方玉还算是个大美女。眼前这相貌平平的眼镜胖子又算什么？ 剧本不对，本就让他心情极差，现在又遇人挑衅，哪里还忍得下去？申瑜脸一沉，冷笑道：“如果我是穷鬼，那这个学院大多数人不知道该叫什么了！敢跟我比有钱的，真不多！” 金丝眼镜男看着他，云淡风清地笑，说：“就你口袋里那几个铜板，也叫有钱？” 说完，金丝眼镜男就扔下申瑜，到了楚君归身边，和方玉一左一右，将他夹在中间。 申瑜隐隐感觉有哪里不对，可是为了面子，又不能就这么走了。他硬着头皮问：“好大的口气！有本事报个名字，让我看看，敢瞧不起我的究竟是谁！” 眼镜男回头，认真地说：“你可以不用认识我，因为我也没时间认识你。啊，对了，顺便说一句，深空能源在这颗星球的设备都是我家代理的。” 申瑜身体晃了晃，转身就走。 阿琛看都不看申瑜一眼，目光就是集中在楚君归身上，从上看到下，再从下看到上，看得方玉心中发毛。 “喂，你眼睛往哪看？”方玉直接伸手，挡住了阿琛的目光。她动作极快，差点一巴掌拍在阿琛脸上。 “看看又不会少块肉。”阿琛拨开方玉的手。 方玉又把手挡住阿琛的眼睛，说：“万一肉少了，我岂不是亏了？” “不要胡闹！先让我看了，再说正事。” 方玉索性站到阿琛面前，说：“我这么好看，你看我就行了。” “我对胸大的没兴趣。”阿琛直接扫开了方玉。 方玉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不该发作。 楚君归本能地觉得，若是再当隐形人，怕是要有麻烦，于是说：“两位……” “你先等着。” “等我解决了这个女人，再来细说。” 阿琛和方玉几乎是同时把楚君归给顶了回去，然后继续对峙。 “我还没办完手续。”楚君归又道。 “这个简单。”方玉直接把长发女孩拉了过来，抓起她的手腕，就在她便携终端的屏幕上操作起来，一指下去，就接收了那间第二园区的宿舍。 “等等！我没钱！” 方玉头也不抬，继续刷刷地在屏幕上点，将一样样福利收入楚君归囊中，丝毫不顾楚君归的反对。转眼间所有福利收完，她才将长发少女推开，说：“钱不是问题。” 阿琛挤了过来，“这句是我的台词。” “谁先说就是谁的！”方玉毫不退让。 阿琛扶了扶眼镜，说：“二富和首富之间的差距，就像母星喜马拉雅山和雅鲁藏布江河谷之间的距离！这点常识，还需要我再教你一次吗？” 方玉冷笑，“看来还是要在战场上重新教育你一下。” “生存战才是王道，似乎你还没有赢过我吧？倒是倒在我枪下不止一回。” 方玉大怒，“就你那落地不动的猥琐战术，还好意思说！不知道是谁创下的从开战趴到最后，却一个战绩都没有的纪录。” “能趴一天，也是本事。再说，我对战绩不感兴趣，只要能干掉你，并且不被你干掉就行。” 两人正吵得热闹，旁边长发少女忍不住说：“他都已经走了，你们还要吵吗？” 阿琛和方玉同时转头，才发现楚君归已经走远了。 “为什么不早说！”方玉很是恼怒。 长发少女摊手，“你们富人吵架，我们哪敢插嘴？” “你！” “算了。”阿琛拉住了方玉。 长发少女显然也是个彪悍角色，并不是可以随意欺负的。 阿琛和围观学员歉意地打了个招呼，就拖着方玉离开。 等来到安静角落，方玉一把甩开他的手，说：“现在好了，谁都没机会了！” “以后同学时间还长呢，机会总会有的。”阿琛倒是并不在意。 方玉忽然道：“听说你还对外放贷？” “钱太多，闲着不好。” “有没有那种几千借出去，一年之后债务就能翻成十几万的品种？” 阿琛顿时一脸警惕：“你怎么知道我的核心业务？” “啊，还真有？” 阿琛一脸深沉，“当然有。一般不是太笨的人，我还不贷给他。” “你……还真是阴险。” “谁说的，我很纯良，坏事都是手下去干。” “……” “不用夸我，我知道自己聪明。” “再见。”方玉总算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枪法战技都是碾压，却经常在战场上栽在这斯文眼镜手里了。 “等等！” “还有什么事？” “你为什么对君归这么感兴趣？” “姐想撩个汉，不行吗？” “当然行！不过，真是这样吗？“ “不然呢？” “你没说实话。” “想让我说实话？就凭你？” “我还有半瓶3100年的好酒。” 方玉一拍胸脯：“想问什么，尽管说！” 片刻之后，在学院一个不起眼的小酒吧里，阿琛端出一杯色如琥珀的醇酒，放在方玉面前。方玉端起来，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饮而尽。 “你刚刚喝掉了50000。” “啊？！”方玉立刻拿起空杯，将残酒舔了。 阿琛看得目瞪口呆，好不容易定了定神，说：“我觉得，下次生存战的时候，有必要换个目标。” “为啥？” “我本来觉得自己是最没下限的，现在看到你，我觉得这个想法要改改了。” “去死！” 方玉的拳头已经到了阿琛的鼻尖，骤然停下，看看他的脸，再看看他手中一杯新酒，挣扎片刻，一把抢过酒杯，喝干舔净。 放下酒杯，她满足地叹了口气。阿琛便问：“你还没有说为什么对君归这么有兴趣。” 方玉说：“告诉你也没什么，你不觉得这一次的生存战有很多疑点吗？君归的来历是禁忌，不能讨论，就不说了。可是你觉得以老孟的习惯，会让一个新人吃鸡？” 阿琛咳嗽一声，说：“上次你叫老孟叫顺嘴，结果被他听到，教训还不够吗？” “别打岔！” “好吧，你说。” “你觉得，我们这一届的同学里面，有谁是能隔着棵树干掉我的？” 第26章 第一次考验 方玉的问题，让阿琛也陷入沉思。正想得出神，方玉一巴掌拍在他头上，道：“想什么呢？这么大的美女在你面前不看，你想看谁？” “楚君归。” 方玉差点被一口酒噎死，咳了半天，好不容易才能说话：“你还真喜欢男人了？” “我只是在想，谁能从我枪口逃走，然后再把我一枪打晕。我还是第一次被电成那样，……”想起中弹的感觉，阿琛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 方玉赶紧离他远了点。 两人默默对望着，然后同声道：“难道是他？” “得找机会验证一下！”方玉咬牙。 阿琛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不用急，反正时间还长，总有机会的。” “对了，头儿好像针对他在布置些什么，要不我们去探探口风？” “好主意！” 楚君归将行李放在桌上，然后对着若大的房间发呆。就算他作为实验体所住的那间公寓，也还没眼前的客厅大。虽然太空基地的空间使用肯定不能象星球表面那样奢侈，但一个超过八十平方米的客厅，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太大了。 楚君归默默地房间里走了一间，卧室、浴室乃至书房都只有一个形容词，大。甚至还有一个独立的衣帽间！ 看到那布满整面墙，由一个个细密方格组成的架子，楚君归实在想不出这个架子该怎么用。好在公寓随处都有网络，楚君归更不需要什么终端，借助身份芯片就登入网络，开始比对搜索，然后就对着结果发呆。 这是鞋柜？一面墙的鞋柜？这要多少双鞋才能装满？ 这个问题不难解答，楚君归目光一扫，就得出答案，150双。 由于社会常识方面的知识储备几乎是零，站在这面鞋柜前，楚君柜陷入深深思索，究竟是什么样的主人才配得上这面鞋柜…… 蜈蚣？ 思考半天，楚君归把节肢动物门多足亚门唇足纲下那几千个成员都检索了一遍，感觉应该都不会用到这个鞋柜，因为体型不匹配。 他明智地放弃思考，这个房间中的一切明显都是为了有钱人准备的。富人的世界太复杂，连实验体都难以理解。 另外衣帽间里还有一个衣柜，打开后里面就是微型的战甲保持和辅助穿戴装置，在这里可以穿脱一些最轻薄的外骨骼战甲。 其它的倒都还好，只是简洁大方，另外各种接缝拼接得额外整齐。不过楚君归一眼望去，就扫描出不少暗格。他一一打开，有的暗格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几个多功能支架，明显是放枪的。床头的暗格里干脆放了把多功能手枪，还附带了两个能量弹匣。 不愧是军校，随时随地都准备了武器。 一圈看过，门铃响起。 楚君归还没走到门口，房门就叮的一声被刷开，秦弈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你……怎么进来的？” 秦奕嘿嘿一笑，说：“为了加强你的训练效果，同时方便随时考核，所以我特意搬到了你的隔壁，另外给自己加了权限，可以随时进入你的房间。” 楚君归哭笑不得，说：“我反对。” “当然无效！忘了告诉你，以后你生活学业上的各种事务都是由我来批。如果有不满意的话，可以去投诉。哦，投诉也是投诉到我这里。” “这不合理。” “是不合理，可你没办法，不是吗？忍着吧，小家伙！”秦奕拍拍楚君归的肩，一脸同情。 强权面前，楚君归刚下载的什么程序正义、权利制衡之类知识，全都派不上用场。 “当然，如果你能打倒我，自然就不用接受考验了。怎么样，要不要现在就动手？” 楚君归看看秦奕头上醒目的红色标记，摇了摇头。 秦奕当然不知道自己脑袋上顶着红名，吹了声口哨，说：“还算你有自知之明。” 他将身后一个大背包扔在地上，说：“这都是你的装备，我已经替你都拿来了，你清点一下吧。” 楚君归打开背包，一样样东西往外拿，秦奕则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叹一口气，说：“这么小的房间，够干什么的？想开个轰趴都叫不了多少人。算了，反正也就半年时间，忍忍就过去了。要不是为了你这小家伙，我用得着住这么小的地方吗？” 楚君归不知道他是真心觉得小，还是在炫耀。看着这仅仅是一室一厅，面积却直逼200平方米的宿舍，他完全不知道小在哪里。也许他对小的理解错了？ 富人的世界，试验体不懂。 “我想换个宿舍。” “休想！住这里我已经很难受了！” “但这里太贵了！” “去赚钱！” “怎么赚钱？”楚君归竖起了耳朵，这对他现在来说，恐怕比学业更重要。 “陪酒，这个最容易。” 楚君归很想一句脏话丢过去，但是对教官不敬是禁忌，会受到学校重罚。其它处罚也就罢了，光是罚款这一项，就能让楚君归乖乖闭嘴。 参商学院作为军校，致力于培养战场上顶级战士、指挥官乃至战术家。因此对于学生触犯规则时的处罚即严厉又灵活，许多处罚形同苦役，但大多可以通过交罚款来代替。当然，罚款的数目不是普通人家可以负担的，更不是楚君归能够承受的。 按照学院官方解释，有多大能力就犯多大的错，犯错就得受罚，谁也不能例外。有钱出钱，没钱出力，即没钱又没力的，犯错干嘛？ 学院不是慈善机构，不养那些没有自知之明的家伙。 暴力压迫当头，要么忍受，要么享受，再没有第三条路好走。 秦奕在房间时乱转，偷偷瞄了一眼楚君归，见他正埋头整理装备，于是就向阳台走去。他刚迈出一步，突然回身，如猎豹般向楚君归扑去！ 跃击在空时，秦奕突然发现，楚君归不知何时已经转过头，睁大眼睛，正看着自己！ 这一惊非同小哥，秦奕身体一沉，重重落在地上，整个人滑行着撞向楚君归。他左手前探，越过楚君归头顶，撑在墙壁上，这才止住身体。而握拳的右手，已经快贴到了楚君归的鼻尖，但看着那双清澈眼睛，忽然间砸不下去了。 这一拳砸实了，恐怕他鼻子都要断了吧？ 秦奕叹了口气，化拳为指，在楚君归胸口重重地点了点，说：“我们的训练已经开始了！知道吗？以后随时随地都要保持警惕。到了战场上，敌人可不会给你休息整备的时间。” 楚君归点头，可看他那一脸茫然的样子，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 “真是见鬼了！”秦奕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站了起来，重重一拳砸在墙壁上。 隔壁立刻传来一个尖锐的嗓音：“吵死了！你们要搞到外面搞去，老娘还要睡觉！两个男的搞那么大动静干嘛，肌肉发达啊？” 秦奕脸上阵青阵白，用力抓着头发，就想冲到隔壁去拼命。他还未出门，就被楚君归一把拉住。 秦奕回头，一脸怒火。 “那个，教官，你打得过吗？”楚君归小心翼翼地提醒。 第27章 着甲格斗 秦奕一拍脑门，想起了那个声音主人的身份，顿时一身冷汗。 “没怎么打过，也不是……很清楚。”秦奕神情有些不自然，说话声音也是格外的轻。他忽然一拍楚君归的肩，说：“不管怎么说，都是我们不对在先，这次就先放过她好了。” “好。”楚君归很是听话。 见楚君归如此善解人意，秦奕又变得开朗起来，说：“你先整理东西，中午我带你去食堂，然后去下午上课的地方。所以你现在……还有一小时时间。” 秦奕走后，楚君归才能够安安心心的整理装备。 背包中一共有六套标准服装，一套具备基本防护功能的轻质合金护甲，一个用于定位和通讯的腕表式微型终端，以及一个基本救生包。 看着盒盖上深空能源的标记，楚君归不用开箱就知道救生包里面有什么。 学院配发的标准装备其实不包括合金护罩和微型终端，但是方玉给楚君归选的是豪华套装。当然，楚君归欠学院的钱也因此多了个零。 好在方玉还不是那么丧心病狂，没替楚君归选择《征战星河限量版至尊套装》，据说那个套装中不光包括各种独特配色设计的战斗服，还有限量涂装护甲，一整套单兵格斗武器，深空能源特别出品‘自由生存’求生套装，以及成套的珍稀矿产材料，能够让使用者快速跳过深空生存的前期阶段，直接进入到飞船组装的后期生活中。 当然，这套套装的价格和功能一样强大，要是选了，楚君归的负债会直接跳到七位数。 收拾好装备，再换好衣服，楚君归就打开墙上的电视，一个个频道的换过去。当看到某个画面时，就固定在那里，循环播放。 做完这一切，楚君归才离开宿舍，按照路线指引前往食堂。 参商学院可是拥有超过十万学员的大学院，学院占地辽阔，宛然便是一座城市。民以食为天，又为了展示学院碾压其它学校的实力，因此大大小小的食堂便布各处。光是第二园区里，就有集各地风味的大小食堂七处。 隔着老远，楚君归就看到了醒目的红色标记，于是知道，秦奕来了。 秦奕领着楚君归直奔园区角落的一处食堂。刚到门口，楚君归就有些不想进去了。这处食堂深藏在绿树丛中，外面假山流水，荷塘处处，说不尽的清幽雅致。 这么好的地方，看着就很贵。 秦奕直接拉着楚君归进了大门，说：“行了，这顿我请。” “理由呢？”楚君归认真地问。他从下载的小说中看到，没什么交情的话，一般人是不会请客的。 “请你吃个饭还要什么理由！”秦奕忽然有点恼了。 这时楚君归属于少年的灵性忽然起了作用，感觉秦奕似乎是为了刚刚自己在门口拉住他的举动。 吃罢午饭，秦奕拉着楚君归上了车，直奔教学区而去。 参商学院实在太多了，如果住的宿舍稍微远一些，上课都得坐校内公交车去。当然也有如秦奕这样的家伙自己开车。这就不是一般的土豪，要知道学院内什么都比外面贵了几倍，停车费更是贵出天际。 下车之前，楚君归认真地问：“我要怎么才能赚钱？” “房费我替你付好了，不用还！只要你能在年终前通过我的考验就行。” 楚君归跟着人流走入大教学楼，按照课程指引，最终走入一间巨大的阶梯教室。 这间教室宛若剧场，足有数百个座位，一排排座位层层向上，环绕着中央的讲台。讲台也颇具特色，宛然便是一个格斗的擂台。 此刻教室中已经坐了大半学员，还有人陆陆续续的进来。这门《着甲格斗基本原理》实用性高，同时也是其它进阶格斗术的基础，因此在学员中相当受欢迎， 楚君归找了个空位坐下，将手腕上的便携终端靠近桌面上的屏幕，识别确认了身份，眼前桌面上就出现讲台的三维影像。有这个设置，无论坐得多高多远，都能够清晰听到教官的讲解和演示。 随着铃声响起，一名魁梧教官大步走上讲台，后面四名学员两两抬着一具机甲支架，将支架放在讲台上。 楚君归习惯性地看了教材的版本，版，顿时肃然起敬。 教官清了清嗓子，说：“你们都已经学过基本格斗了，那是在不穿甲、没有外加动力的原始状态下的格斗。从今天起，我们要学习的就是在着甲状态下的格斗。我们人类没有坚固的天然甲壳，但我们有智慧，可以为自己造出比天然甲壳更好的盔甲。现在，我就简单讲讲盔甲的分类。按照有动力和没有动力区分，作战盔甲可以分为两大类：战斗护甲和外骨骼机甲。” 在两个护甲支架上，分别放着一套护甲和一套外骨骼机甲。 接下来，教官一一拆解演示。 战斗护甲是轻质合金材质，和楚君归套装中的那套一样，都是基础的通用型号，优点就是制造工艺简单，材料易得，成本低。 外骨骼机甲也是基础型号，许多引擎和连接管线都露在外面。这具外骨骼可以容纳一个已经穿了战斗护甲的战士。 教官站到外骨骼装甲内，先将腰部的固定扣环扣好，然后将双手双腿往上一靠，外骨骼就弹出扣环，将其固定。 穿好之后，教官启动机甲，背后的动力背包轻轻颤抖，发出蜂鸣，他随即向前走了几步。 穿戴了外骨骼机甲后，就相当于在人身表面另行附加了一套金属骨骼，由各个关节处的伺服引擎来为动作增力。 “看好了！这就是机甲的威力！” 教官一个大步来到装备了战斗护甲的人偶支架前，狠狠一拳击出。这一拳力量、速度都比普通人强得多，只听轰的一声，人偶胸口顿时凹陷，胸甲彻底变形。如果那是一个真人，这一拳足以致命。 很多学员早都知道外骨骼机甲的威力，但是此刻看了，依旧是一片惊呼。 “强大的力量并不总是好事，还需要有能够驾驭力量的技巧，否则的话，过于强大的力量只会伤到自己。这就是学习着甲格斗的意义。” 教官摘下拳套，展示着拳面的破损部分。 第28章 版本鄙视链 “当你们身着战斗护甲的时候，你的负重会增加，出手速度会变慢，体力也会消耗得更快。但同样的，你的要害部位会被保护，在对对手攻击力度有准确估计的情况下，很多时候你的要害将不再致命，甚至可以成为新的攻击手段。比如说有了肩甲，肩靠就会更有威力。如果你的对手也穿着战斗护甲时，你们的出手选择也要相应改变，就象这样。” 教官抽出一把匕首，直接向战斗护甲另一边完好的胸口刺去。匕首扎在胸甲上，只刺进一半，就再也无法寸进。 “看到了吗，在穿了战斗护甲的对手身上，心脏就不再是要害了。如果一击不能破甲，那么就会给对手反击机会。还有这样。” 教官拔出手枪，对准战斗护甲一口气打光弹匣中的子弹。人偶胸甲多了几个弹坑，但都没能洞穿。 “明白了吗，当你们着甲，或者面对着甲对手时，所用策略就会完全不同。外骨骼装甲同样如此，当你们身着外骨骼装甲时，闪避和动作都会变得迟缓，但是因为有辅助动力，你们可以做出许多平时做不出的动作，还会有更多装备的选择。比如说，重盾。” 教官伸手，轻轻松松抓起一面重盾，挥了几个盾花。 “看到没有，只要穿上外骨骼装甲，这面三十公斤的重盾在你们手中就是一张纸。现在，我们来看看几件经常和外骨骼装甲配合使用的装备。” “重斩刀。” “动能刺枪。” “动力锤。” “双管霰弹枪。” 一样样粗犷巨大的近战武器，看得男生们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就能下场比划比划。 终于，教官亮出了一样远程武器：四管速射电磁机炮。 这是个长近两米，重达一百公斤的庞然大物，可以轻易撕碎陆地战车的装甲，它的出场，顿时将学员们的荷尔蒙刺激到了极限。 “演示一下！”一个最前排的学员狂喊。 “好的。”教官狞笑，单手提起机炮，炮管自然对准了最前排。 那学员一声怪叫，直接逃到一旁，引起哄堂大笑。 “好了，安静！现在你们已经明白着甲格斗的意义了。现在我就讲一下这两种甲的专属格斗技法。等到这门课程结束，你们就应该是着甲格斗的专家了，外面的人哪怕装备比你们好，只要没掌握相应的格斗术，也不会是你们的对手。这门课程结束，如果你们还想继续学习，那么中级课本会告诉你们动力机甲如何格斗，而高级课程会教授微动力机甲的使用方法。当然，想要学习高级课程，首先你们得买一套微动力机甲。” 一片哄笑。 楚君归不是很理解这个笑话的笑点在哪里，不过他很是虚心好学，不懂就问。在向旁边同学请教之后，那名同学以看史前动物的眼神看着楚君归，说：“你不知道一套微动力机甲有多贵？” “不知道。” “至少一千万！而且都是定制，有钱也买不到。”那学员冷笑道。 楚君归毫无反应。 学员反而好奇了，问：“你怎么了？” “数目太大，无法理解。”楚君归很是老实。 那学员顿时感同身受，不再讥讽，感叹道：“其实我也一样。” 楚君归看着教官一样样展示战斗护甲和外骨骼机甲的专属格斗招式，默默记着，转眼间两个小时的课程就结束了。 此时人偶身上那副战斗护甲已经破烂得接近彻底报废，参商学院果然财大气粗，这一堂课光是教具耗材费用，就超过一万。 教官离开后，楚君归没有立刻走，而是再把教材资料翻出来，对着版本号凝视不语。 “嘿！下课了！”旁边学员拍拍楚君归的肩。 楚君归这才发现，课堂上已经走得空空荡荡，没有几个人了。 走出教学大楼，秦奕已经在等着他了。这家伙直接把车停在教学楼门口，惹得学员们纷纷瞩目。 “下课了？上车！” 楚君归上车之后，左右看看，说：“这样不太好吧？” “哪里不好？” “不会太引人注目吗？” “要的就是让学妹们都知道我啊，哈哈！要不然我都打了好几年仗了，还回军校来干嘛？” “……” 这也是一种理想，只不过楚君归不是很理解。 “课上得怎么样？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吗？趁着我现在心情好，可以给你解答一下。” “确实有一点不懂。” 秦奕顿时精神一振，一脸好为人师的样子，“哪里不懂，快说！” “是这样，今天学的《着甲格斗基本原理》，，但是我听了一整节的内容，感觉似乎并没有版本号标注的那么高。其它一些格斗术，也许版本号低一点，可是好像更厉害些，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你关心的是这个啊！”秦奕哈哈一笑，说：“你还不知道版本号之间的差异吧？我就给你好好讲讲。” 这是楚君归最关注的内容，立刻全神聆听。 “版本号的根源，其实还是来自天朝。每当天朝对格斗术及其它学科知识有根本性的突破时，就会重置版本号。这个时候，，版本的基础上再更新完善。一般来说，重置版本号往往几十年甚至上百年才会发生一次。说起来，天朝上一次重置版本号已经是70年前的事了，许多领域都已经积累了不少突破，可能用不了几年，就又要重置版本号了。” 秦奕这么一说，的近战枪械格斗术更加拿不出手了。只有战术欺骗才算勉强合格。现在都到了这一季版本号的末期，多如狗，满地走，版本不是4、5开头的，都不好意思拿出来吹嘘。 “以天朝版本号为基准，各个属国地区也会发展出具备自己特色的格斗术和战技，这些战技的版本号自然就要比天朝的水得多。，新郑和天朝的能是一回事吗？” “还有这种说法？”楚君归大吃一惊，忽然有种马上要开悟的感觉。 “当然了，版本号之间的差别大着呢。来说，天朝和联邦大致相当，谁也不比谁强，可是共同体的就差了一截。再下一级的是以各国命名的版本，比如我们新郑，在诸国中算是接近垫底的。但我们比那些地方势力，大大小小学院之类的又高出一等。学院之间，也有差异，我们参商就是新郑，新郑就是参商。其它重点学院比我们整整低了一级，普通学院再低一级。至于民间那些所谓高手开发的格斗技，，笑笑就好，不必当真。” 秦奕说得直白，原来版本号也有天然高贵和生自贫贱之分，天朝、联邦>共同体>诸国；顶级学院>重点学院>普通学校，民科各种垫底。 楚君归霍然开朗。此刻再看秦奕，有些刺眼。 第29章 新业务 尽管心里有些蠢蠢欲动，不过楚君归还是保持谨慎，没有立刻动手，反正秦奕用不了多久就会自己送上门来。另外仔细思考之后，似乎放翻秦奕除了能立刻从他那里毕业之外，好象没什么特别的好处。 那么放翻秦奕，是否能弄点好处？少年的思维开始活跃。 楚君归便在逻辑判断模块中建立了一个模型，试图分析出从突然放翻秦奕这件事中可以得到哪些好处，概率各是多少。 模型开始运转，一棵横向的树状图迅速发散，一个个分支不断扩展，当可选项变成几十个时，模型的运转就开始缓慢，然后渐渐归于沉寂。 楚君归瞬间算得都开始头痛了，赶紧削减分配给模型计算的资源，再详细检查模型构建，看看问题出在哪里。以试验体的大脑都出现计算困难，这个模型肯定是哪里出问题了。 检查之后，楚君归发现，最大的问题出现在对人心的判断上。一到这里，变量就格外的多，而且计算特别复杂。 比如说，一巴掌将秦奕拍倒后，可能出现的心理反应会多达几十种，从不死不休到倒头就拜，都有可能出现。每种心理反应结合不同环境，又会产生不同的反应行为。比如说哪怕他心里想的是纳头就拜，可嘴上说不定还要强硬几句，以掩内心娇羞。 楚君归越来越头痛，第一次感觉人心太复杂，富人的心更复杂。 于是第一次心理分析模型构建，就这样以失败告终。 楚君归想了想，前加上了新郑的前缀，并且把颜色改成了黄色。 秦奕并不知道自己已经从红名变成了黄名，一边驾车，一边大讲自己过往的英雄往事。 他滔滔不绝讲了一路，楚君归一边听，一边下意识地将接收到的信息与已知资料自动进行匹配比对。匹配分析没什么结果，秦奕所提到的几场大战都确有其事，但是战场报告中却都没有秦奕的名字。也就是说，秦奕并没有在其中发挥关键作用。 秦奕这时正在总结：“总而言之，最后老子在关键时间到了关键地点干掉了关键敌人，这一仗就打赢了。” “嗯，一个冲锋的大头兵……”楚君归得出了不怎么厚道的结论。 数据匹配虽然没有结果，但是楚君归得出了一个意外的结论，和年纪相关。 根据不怎么严谨的数理统计，越是喜欢回忆过去的人，心理和生理年纪往往就越大。 于是楚君归看着秦奕，开始认真思考他究竟有多大了。30？还是40？ 车终于开到了目的地，停在了一栋幽静小楼前。秦奕总算停下了滔滔不绝的回忆，带着楚君归向小楼走去。 小楼前立着一块显示屏，上面写着《特殊环境战斗研究所》。 楚君归又肃然起敬。 有关特殊环境，基本是指各类极端环境，比如高温高压高辐射，或是黑暗，强电磁干扰，水下，毒虫成群等等。在这类环境中非但不死，还能战斗的，都是高手中的高手。而能对此进行研究，应该都是能够指点高手的人。 这里，就是版本之源。 楚君归跟着秦奕走进上楼，进门时看似没有什么，但是楚君归却感觉到几道无形射线掠过，悄然完成扫描。 似松实紧的安全措施，才符合这栋楼的身份。 楼内一片安静，偶尔有研究员匆匆而过，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研究员都这么高冷……楚君归更加期待了。 秦奕来到一扇安全门前，验过生理和电子身份，大门方才开启。大门之后，是另一道安全门，要外门关闭，里面大门才会开启。 这一次安全措施更为严格，楚君归也被采集了生理和电子身份，并经秦奕确认，内门才徐徐开启。 轰的一声，一道强烈的镭射光束透过门缝，照在楚君归脸上，顿时让楚君归眼前一花。然后深沉的重低音滚滚而来，震得他战斗服都起了阵阵涟漪。 楚君归好不容易才定了神，愕然看着眼前正在强劲音乐、绚烂激光中饮酒劲舞的人们。 他怎么都想不到，外表如此朴实肃穆的研究楼内，重重安全措施之后，居然藏着个相当劲爆的酒吧，人还不少。 “还愣着干什么，进去了！” 秦奕推着楚君归进了大厅，径自来到居中的卡座，往当中一坐。卡座上已经有不少人，楚君归左右一看，半数刺头都在，还有几个不认识的。 “老大，喝点什么？”一个侍女跑过来问。 让楚君归无语的是，这个侍女手腕上佩带着学院制式的便携终端，分明也是一名正式学员。从她走路姿态看，妩媚中透着敏捷，身手也应该不错。可是看她娴熟动作和说话方式，显然干侍女是认真的。 “又是你。”方玉走了过来，挨着楚君归坐下，一只手自然而然的就搂上了他的肩。 啪的一声，秦奕拿勺子在她手上敲了一记，说：“把你的爪子拿开！别吓着君归，没看到他现在都僵硬了吗？” “是吗？”方玉收手，顺便在楚君归脸上摸了一把。 楚君归就象雕像一样，一动不动，果然僵了。 “还真是，哈哈！” 秦奕左看右看，问：“阿琛呢？苏雪呢？这两家伙跑哪去了？” “他们有事，今天没过来。” 秦奕皱眉，“能有什么事比喝酒还重要？” “阿琛最近开发了一个新业务，正在关键时期，听说研究出了一种全新的保证还款模式，可以让大多数欠债不还者乖乖还钱。” 秦奕顿时兴趣，问：“什么办法，有效吗？” 方玉越过楚君归，凑到秦奕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什么。 秦奕一拍大腿，赞道：“原来是裸……哦，那个啥！这个好！那小子怎么想出来的？” 方玉哼了一声，说：“说实话，我当时都有一枪爆了他的冲动。” 秦奕却是大大咧咧，说：“没必要！你想想，学院里各种名目的助学贷款多得数不过来，但凡是正常点的需求，怎么都能借出钱来。会跑去找阿琛借钱的都是些什么人，想也想得出来。” “说得也是。”方玉点头。 “那个……”楚君归终于说话了。 方玉低头，“怎么了？” “你一直在压着我。” 第30章 令狐冲 方玉回到原位，手还搭在楚君归肩上，说：“揩点油而已，紧张什么。不服？也行，等你能打得过我，我自然就不会碰你了。怎么样，要不要现在试试？” “不。”楚君归摇头。 这有什么可试的，双方完全不在一个层级上。只要他手里有一把重机枪之类的近战武器，不管来多少次都能完虐方玉。 “好吧，都不忍心欺负你了。”方玉显然理解到另外一条路线上。 旁边秦奕端起酒杯，大声道：“欢迎君归，来，大家先喝……喝多少你们说。” “令狐冲？”有人提议。 “没问题！”秦奕答得爽快，拿起酒瓶就往扎壶里倒，转眼间每人面前都放了一壶。 楚君归还在匹配检索令狐冲这个名字究竟是怎么回事，手里已经被塞了一个扎壶。他学着众人模样，拎着扎壶一饮而尽，忽然就明白什么叫令狐冲了。 一壶烈酒扎扎实实地下肚，秦奕吐了口浊气，说：“君归，手拿过来。” 不等楚君归有所反应，秦奕就抓了楚君归的手，打开他的便携终端，读取了账户信息。 秦奕手中的屏幕上，就滚动着成排数字，最后汇总成余额：-113655元。 这一长串红字，一下让他的酒醒了不少，皱眉道：“欠这么多？这才一天吧？” 秦奕开始查阅帐户具体的收支信息。当看到除了最初的补助外，楚君归回家一次，帐户上只多2015，秦奕皱了皱眉，已经对楚君归的家境状况有所了解。 再往下看，支出项就是一项项学院福利了。所谓福利，其实是打些折扣，但每一样都还是要花钱的。 作为参商学院的正式学员，每人都有15万的信用额度，用于支付向学院官方采购的各项物资福利，或是支付学费。这笔钱或许在秦奕眼中不算什么，但对楚君归意味着什么，他心里很清楚。 秦奕抬头，狠狠盯了方玉一眼。方玉明显心虚，脸别向另一边，不敢看过来，身体正在慢慢往远挪。 “回来，坐好。” 方玉乖乖回来，紧贴着楚君归坐好，就象个犯错的小学生。 “君归的事……” 不等秦奕说完，方玉立刻抢着说：“我还！” “不用你多事！”秦奕又瞪了她一眼。 方玉有些担心地偷瞄一眼楚君归，见他一脸茫然，心稍稍定了点。 秦奕正色说：“君归，方玉有点不懂事，你别往心里去。不过她给你选的这些福利我看过了，都是以后所需要的，所以先留着。至于钱，先暂时欠着，我去给你申请一个免息的优惠。赚钱的事不用担心，我现在就给你安排。方玉！” “老大，您说。”或许是因为犯了错，方玉格外的听话。 “你手上不是有个勤工俭学的项目吗，把君归加进去。” “那个项目？核心还是外围？” “当然是核心。” 方玉有些担心地看看楚君归，犹豫道：“核心可能会有些危险。” “不好好磨炼的话，年终他的危险更大。”秦奕冷道。 “好吧，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秦奕一拍楚君归的肩，说：“行了，赚钱的地方有了。现在喝酒！” 暂时不用担心钱了，楚君归也就放下心事，开始喝酒。他也不懂得什么酒桌规矩，就是有样学样，来者不拒，然后谁敬他的，就三杯再敬回去。转眼之间，他的意识就开始有些飘忽。 他忽然想起一个问题，想到就问了出来，“这不是研究所吗，怎么会有家酒吧？” “这不是酒吧，这是训练基地。” 楚君归此刻已经不知喊了多少次令狐冲，大脑运转速度已经下了一个台阶，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明明就是酒吧，和训练基地有什么关系？ 秦奕此刻眼神已经有些迷离，向方玉招了招手，说：“你给他解释。” 方玉一把勾住楚君归，把他拉近，指着前方的吧台和舞池，说：“每个有人聚集的地方，就会有酒吧，这是相当常见的特殊场景，很多任务中的目标人物都会在这里出现。所以学院就搭建了一个专门的酒吧，训练如何中在这种环境下以各种手段干掉或者活捉特定目标。你在这里看到的每一个人，从客人到清洁工，都是学员改装的。我们现在是在训练，不是在喝酒，明白了吗？” “原来是为了训练。”楚君归恍然。 “聪明！” 可是看看卡座上已经有些东倒西歪的家伙，楚君归总是觉得，他们就是来喝酒的。 还没想明白，方玉就凑了过来，手中的扎壶在楚君归面前晃了晃，说：“开始训练了！来，冲一个！” 训练是正事，楚君归认真训练，转眼间就满脸通红，意识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出了一身大汗，清醒过来。第一眼看到就是一条雪白大腿，正压在他的身上。 楚君归定了定神，看到这是方玉的腿，她自己则是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再向左看，秦奕也是醉得不省人事。 面前桌上，堆满了空酒瓶，这个卡座上已经没有清醒的了。 服务生们似乎见怪不怪，继续招呼着其它座位着还清醒着的人。 楚君归揉了揉头，看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月咏星和母星相近，一天有26个小时，3点已经是大多数人睡得深沉的时候。楚君归想要回宿舍，可是一来没车，二来也有些不放心这些烂醉如泥的家伙，只好坐着。不多一会酒劲上涌，他也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呼唤声将楚君归从睡梦中叫醒。 “君归！醒醒，该起来了！” 楚君归睁开眼睛，看到方玉的脸近在咫尺，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几乎占据了整个视野。 “我没事。” “还说没事，这点小酒量，以后就别跟我叫板了。”方玉拍着楚君归，语重心长地道。 楚君归印象中昨晚明明是她先倒的，怎么现在好像把经历全都忘了？ “不！”旁边突然响起一声大吼，然后就是阵阵抽泣。 楚君归转头一看，见沙发上躺着的秦奕正紧握双拳，全身颤抖，紧闭的双眼中流下两行热泪。 方玉叹了口气，说：“头儿又想他那些战友了。那场仗，他们只回来一半的人。你以后就知道了，头儿一喝多就这样。” 第31章 助学项目 “走吧，送你回宿舍，顺便跟你说下那个项目的情况。”方玉将楚君归拖了起来，也不管其它人，带着楚君归离开实验楼，返回宿舍。 很快方玉就开车进了第二园区，她的车似乎很特殊，一路上的关卡都是自动识别，自动放行。车停宿舍楼下后，方玉对楚君归说：“不请我上去喝一杯吗？” “喝不动了吧？”楚君归可不想再头疼了。 方玉哈哈一笑，说：“那我走了，别忘了项目，三天后来报道。” “放心。” 方玉也不纠缠，驾车绝尘而去。 楚君归看看时间，现在才是早上七点，距离上课还有两小时。他回到宿舍，先是洗了个澡，然后就坐在书桌前，调出个人终端，开始创建日程和课业计划。 在回来的路上，方玉已经大致和楚君归讲了项目的内容。 作为创建于边疆星域的军校，参商学院相当重视实战训练，甚至有点走火入魔。学院组织的大大小小实战训练多如牛毛，百人规模的外星生存训练也不在少数，更不用说学院内的大大小小测验考核了。 参商学院内，实战训练场多达三百余座，不光有模拟各种行星表面，各种地形地貌的训练场，也有模拟各种城市、乡村、废墟的，甚至还有模拟外空无重力环境战斗的特种训练馆。 参商学院特别重视团队作战，这也和盛唐王朝的风格一脉相承。许多战队或学员的考核，都是以实战检验的方式进行，战绩不光会影响学科成绩，还直接关系到毕业时的去向。有些优秀学员才过了两个学年，就会被新郑的精锐部队预定，甚至还有被天朝部队直接要走的先例。 想要实战检验，往往需要一支敌对部队，用来模拟各种环境下的战斗场景。方玉负责的就是这类敌对部队的组建。 所谓敌对部队，是为了检验参加考核部队的战斗力而设，根据不同战斗场景下任务内容，会给志愿者发放一定酬劳。虽然有高有低，但总体来说相当丰厚，一场基本考核，往往也能到手千元。 丰厚酬劳自然是有原因的。许多实战考试对考核部队的要求都是全歼敌方，也就意味着作为敌对部队的一员，十之八九要吃上一颗电击弹，说不定一颗还不够。这滋味可不好受，没有足够酬劳，谁会愿意受这种罪？ 另外在一些生存战中，攻方往往会动用重型装备，以检验合成作战能力。作为敌方部队据守的阵地，很可能会先被重炮犁地。在这种场景下，都会有一定的伤亡指标。 方玉手上，三天之后就会有一场实战考核，战斗场景是步兵阵地攻防。楚君归所在的敌方势力要据守一处高地，依托已经构筑好的阵地应对考核方的进攻。这个战斗场景中，考核方有近两百人，而楚君归一方只有三十人，且没有重武器。 在各类考核中，对敌方势力来说，这个场景的难度算是中等。 方玉最初还有些担心楚君归会畏难，没想到楚君归一口答应。其实原因很简单，知道打这一场的酬劳是一千五百的时候，楚君归已经听不进去别的了。 接了工作，自然要做好。打开个人信息终端后，楚君归就开始查阅有关阵地攻防的资料。 作为防御方，楚君归能够使用的都是轻武器，且品种有限。威力最大的就是排级中口径重机枪，然后是轻机枪、突击步枪和高精度突击步枪，没有曲射武器，也没有其它支援火力。 了解内容后，楚君归就在课程资料中找到基础轻武器战斗和中级轻武器战斗两项，然后习惯性地看看版本号，果然，，。对于公开教授的课程而言，版本号都不低了，说明至少有过一次基础性的大改进。 但经过秦奕的指点后，楚君归这次对版本号看得更加仔细，果然在说明部分看到了新郑和参商学院的标记。也就是说，版本基础上自己发展出来的，不可同日而语。 接下来的两天，除了原本选择的基本着甲格斗外，楚君归又给自己增加了基础轻武器战斗一项。 参商学院太大了，为了照顾方方面面的需求，许多课程都是全年滚动上课的，学员可以自行选择报名听课。在前两年，哪怕是必修课也是如此设置，只是要求在当年内必须学完并通过考核而已。 两项战斗类课程确定，接下来就是指挥战略类的课程了。这些课程分得极细，从星际政治到深空经济学，星体经济学，到小队指挥战术，应有尽有。至于大量人文历史地理课程就更多了。学院对此的解释是，一名优秀的指挥官必须博学多识。 楚君归选择了小队指挥，以及三门不同地型下的小队进阶战术指挥，就把时间填满。这些细分指挥类课程，都是为时一个月的短课程，学分也相应只有一分。如星际政治这样要连学四年，甚至独立有个学院的，加总的学分可以达到数百。 现在的楚君归还没有谋划长远的能力，一切就是为了在三天后的项目中表现合格，好能继续接下一个项目。他现在账户欠了十多万，对新郑平民阶层来说这就一笔巨款，足够普通人家生活七八年了。 好在参商学院在这方面十分照顾学员，规定账户现金负债可以互相独立。现金入账，无须立刻偿还债务，哪怕债务已经逾期。当然，这样做的前提是楚君归还是正式学员，一旦离开学院，第二天就会收到催款通知。 基础轻武器战斗上课地点是在学院另一端的一处靶场。第二天一早，楚君归早早起床，来到门口。房门边的送物柜中已经放了一个食盒。这个送物柜可以让服务生在无须惊扰到主人的情况下，将货物送入房间。 方玉给楚君归选择的福利中就包括了每日定制早餐。早餐会在早上五点钟就放到送物柜中。送物柜自带冷藏、消毒以及加热功能，食物放一天也不会坏。 虽然公寓里也有厨房，不过方玉说厨房那是为兴趣爱好准备的，并不是真要拿来自己天天天烧菜做饭。作为顶级学院的学员，时间何等宝贵，哪能放在杂事和做饭上，除非将来想在部队里当个厨子。 楚君归按下加热开关，等了大约一分钟，柜门打开，暗色底板徐徐伸出，将食盒送了过来。 食盒表面尚温，打开时却是热气扑鼻。 楚君归并没有特别选择，方玉也图省事，就选了个默认的套餐食谱。楚君归端着食盒放在餐桌上，按照提示按下食盒上的开关，食盒便自动展开，由双层变成一层，四菜一汤两样主食，以及水果甜品码放得整整齐齐。 作为一直吃合成早餐的试验体，楚君归哪见过这等架势。正看得发呆时，又听啪的一声轻响，本以为没东西的食盒又弹出一个杯子，里面哗哗注水，转眼间就是一杯热饮。楚君归一时都没弄明白饮料是从哪来的。 不过这难不倒楚君归，他双眼切换模式，扫描了食盒结构，然后发现食盒盒底和一些支持壁其实都是中空的，饮料就存在里面。这种类似于战机内油存放的模式，居然用在早餐食盒上，实在不知道是参商学院太有钱，还是别的什么。 至于味道，自然也不差，有多美味楚君归暂时还区分不出，但至少每样菜都是不同口味。光是这一点，就是试验体以前不曾享受过的待遇。 用过早饭，再按一下回收键，食盒就会自动回复到初始状态，并且把自己关好扣牢。楚君归将食盒放到门口一处置物柜里，就不用管了，每天会有专人回收。 收拾妥当，楚君归就出门赶往校内地铁。整个校区内共有四条地铁线路，在横跨大半个校区时，地铁是最方便的交通工具之一。 尽管时间还早，地铁站里已经有不少匆匆来回的学生。人虽然多，但在宽敞的地下大厅中显得并不拥挤。入站前会照例进行身份扫描，通过之后就可以免费乘坐。 楚君归随着人流登上地铁，看着两扇车门缓缓合拢，然后嗡的一声轻响，几乎感觉不到什么震动，地铁已开始前行。 地铁车厢内提供不少数据接口，学员只要将个人终端联接上接口，就可以在车上也进入某些虚拟课堂学习。 二十分钟后，楚君归下了地铁，走进一个形似体育馆的建筑。这里是一座多功能综合射击场，也是轻武术战斗课程的教授地点。 今天课程主要内容是轻机枪。教官先讲解轻机枪的历史沿革，战术功能目的，各类轻机枪的原理和区别，然后就是学员们自行射击体会。 在楚君归面前，一共摆放了三挺轻机枪，分别是老式火药弹药轻机枪，进阶化学动能轻机枪，以及电磁驱动机枪。 他拿起一挺，打了一枪。再拿起另一挺，又打一枪，然后就开始思索。 第32章 余额不足 “机枪不是用来打单发的。”教官走了过来。 “抱歉，我刚刚在想一个问题。” “射击时要专注！打仗时候还胡思乱想，能打得中敌人吗？看看你的射击成绩……呃，还不错。”教官看了眼人形靶，忽然语气就变了。 靶上有两个弹孔，一个在眉心，一个在咽喉，都是一枪致命的位置。 虽然靶距只有200米，但能打出这种精度仍是不容易。 教官再看看楚君归手里的枪，用过的两把都是老式火药机枪，精度比电磁机枪要差得多。那把电磁驱动的机枪则还在枪桌上放着。 教官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只能说：“有什么问题，下课后可以单独来找我。另外，我觉得你用狙击枪或许更好。” “狙击枪要下周才教吧？” “没错。” “那可能来不及。” “就算是手枪，也不是一个月就能掌握的。你有天赋，别心急，慢慢学，把基础打好。”教官语重心长，然后拍拍楚君归的肩，去指导下一个学员。 一个月？不应该是10分钟吗？楚君归想着。 作为试验体，他下载并安装近战枪械格斗术时只用了五分钟，其它功能组件甚至还用不了这么久。 其实他刚刚思索的，就是参商学院的学习机制。 两天的课程，已经让楚君归明白了参商学院的基本教育机制，程序基本是由教官先讲述概要和理论部分，然后演示相应战术动作要领，再由学员们自行练习，教官一一纠正动作，然后就是学员们自己大量重复练习，直到考核。 在楚君归看来，这就是一个训练肌肉记忆的过程。至于理论和概述，则是为了提高综合判断的准确性，知道在何种情况下应该采取什么样的应对。 这是一个非常低效的学习过程。人类形成肌肉记忆往往要经过大量枯燥重复的练习，还很容易退化。一个复杂的动作，从开始学习到完整掌握，有可能要花去几个月时间，甚至更久。至于通过理论来提高应对判断，同样是漫长的过程，而且并不直接。 为什么不能把教程数据化，从而可以直接加载使用呢？就象在太空基地时那样。 比如作为试验体，花了五分钟时间加载，楚君归就能以接近100%的完成度作出格斗术中的所有战术动作，至于不同情景下的战术选择，则是由逻辑分析模块为主、其它功能模块辅助进行决策。至少从惟一一次有记忆的测试数据看，楚君归的判断准确性在95%-100%间波动。 如果按照参商学院的流程，楚君归要掌握近战枪械格斗术至少需要五到七个月时间，中间还不能生病或受伤。最终掌握的结果，也比不上数据加载。 不过博士曾经说过，关于那个基地，关于试验体的一切都要深埋心底，不能对任何人说，甚至包括楚龙图。 因此楚君归虽然很想知道学院中有没有能够直接加载的课程，但还是把这个疑问深埋心底。在人类社会中，他要做的就是慢慢观察，随着实力和地位提升，早晚会知道更多的机密。 不过虽然没有能够加载的教程，楚君归也不是全无办法。近战枪械格斗中，也有关于如何使用大型单兵武器的部分。 他端起第三挺电磁驱动轻机枪，对准了人形靶。电磁驱动的轻机枪和化学能版本的机枪有所不同，因为射速不够，因此这挺轻机枪是上下两根枪管，轮流开火。相应的，这挺轻机枪全重达到20公斤，对射手的力量要求非常高。 不过作为试验体，楚君归同样有着强大的肌肉和骨骼，他习惯性的单手握枪，微微发力，枪口就稳稳地对准了人形靶。 然而他觉得这样做好像有哪里不对，往左右看看，就学着同学们的姿势，双手持枪，抵在腰间，然后身体微弓。 左右两个射位响起震耳欲聋的枪声，两个学员的枪口喷吐火蛇，子弹如雨般洒向标靶。直到一个弹箱打完，左边学员的人形靶已经只剩下下半身，而右边学员的靶子上也多了三四个弹孔。考虑到是站姿射击，轻机枪又是以火力压制为主，能够打成这样已经是合格了。 楚君归则端着电磁机枪，一直在思考人生，憋了好久，才扣下扳机，机枪响了两声，就没下文了。 人形靶纹丝不动，还是那两个弹孔。 左右学员噗嗤一声，都禁不住笑出了猪叫声，然后意识到不礼貌，赶紧道歉。他们道歉时却听不见自己的说话声，这才意识到楚君归应该也听不见。机枪射击时都要戴耳塞的。除了教官使用特殊频率，声音可以穿透耳塞屏蔽，其它学员说话互相都听不见。 两人摘下耳塞，再次道歉，楚君归似乎有些意外，说了声没关系，就将机枪放下，继续思考人生。 片刻后下课时间到了，楚君归第一批离开。 他旁边两名学员看到楚君归射击位上的装备，忽然想起，刚才好像没有看到楚君归戴耳塞。 这时远端的人形靶开始拉近，让学员们可以方便检查自己的成绩。大多数学员的靶子都被打烂了。这里可是参商学院，每个学员的射术都不差。 楚君归的靶子格外的干净，就显得有些醒目了。 “哈！这么干净的靶子！还真是少见。”一个学员有些夸张地说了句，然后随手调出射击位自动记录的射击和命中数。他看了一眼，就又笑了： “打了四发，命中四发，这么少啊……啊？不是命中四发吗，怎么只有两个弹孔？” 看着人形靶上眉心和咽喉处的两个弹孔，围观的人忽然都笑不出了。 转眼间一天课程上完，再回到宿舍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在月咏星，13点才是子夜。 楚君归打开个人终端，开始申请算力，作为学员的基本福利，每名学员都拥有一定额度，可以免费使用学院主脑的算力。等了几分钟，算力批复就下来了。一般这个时候，学员要用个人便携终端与主脑连接，并提交计算请求，就可以处理自己的课题。 楚君归却是将手放在信息交互区，转眼之间，海量数据就出现在屏幕上，疯狂滚动。屏幕一角，代表着算力占用程度的虚拟水银柱开始不断攀升，瞬间达到峰值。 楚君归一动不动，整个人作为一个终端，已经接入网络，引导着运算的全过程，借助参商学院主脑的算力，开始对基础轻武器战斗进行修订。 那如瀑布般的数据，在楚君归大脑中被还原成一个个持枪动作，不断调整下，渐渐固定，从模糊到清晰。 不知过了多久，午夜钟声响起，同时楚君归眼前闪过一片红色。视界中所有数字都变成红色，凝固在那里。 午夜钟声自是模拟，是楚君归在意识中设置以提醒时间的。而红色凝固数字，则意味着使用学院主脑的计算已经停止。 在屏幕中央，跳动着醒目的提示： 您的余额已不足。 第33章 改编 免费算力用光了，想要再申请免费额度，就要等到下个季度。至于付费，楚君归想都没有想过。如果不是免费的话，仅刚刚那轮运算就需要缴纳2000元。 此次运算的最终成果，是几个乍看上去一模一样的姿式，或许只有在放大镜下才能看出差异。当然，这些姿势只能在楚君归眼中才会成像，外人看来就是一堆杂乱无章的数据。 计算出的姿势合在一处，其实就是一个伏地持枪的基本动作，每个阵地战的机枪手大都会用这种姿势射击。 然而这个姿势，是可以加载的。 楚君归心念一动，就已经加载成功，自然而然的就知道了在不同环境下，想要达成不同目标应该如何发力，甚至根据前几发子弹的弹道散布，就能计算出后面每发子弹射击需要调整多少，才能保证所有子弹都落在同一个落点上。 至少在这个姿态上，任何机枪，只要是射程之内，三发子弹过后在楚君归手上都能打出同样的效果。 最后就是将它模块化，然后楚君归想了想，版。 光看名字，就是个民科版本，版本号还特别低，连演示版都有些算不上。 参商学院基础轻武器战斗这门课程，被改编成能够加载版本的部分还不到6%，想要完全改编，光是购买算力的花费就会超过20000元。这在莱州那样的城市，完全可以让一个家庭过上一年。 版中的动作设计为蓝本，通过逐渐拉远攻击射程重新计算战术动作的方式进行改编，并不能说是完美的轻武器中远程战斗。 另外，版真正内容还不到近战枪械格斗的1%，占用资源却相当于后者的40%，显然大有优化余地。 加载了楚氏版本的轻武器战斗后，楚君归又发现了另一个问题，那就是加载位有限。 格斗术的加载实际上需要一个过程，要让楚君归的各处肌体组织逐渐适应新的发力方式，有些部位的肌肉骨骼乃至血管神经等组织还要近一步强化，才能完整发挥格斗术的效果。 不同格斗术需要的强化方向部位不同，有些还互相矛盾，这种使得它们不能够无限加载。另外楚君归毕竟是生物体，并不是机械，肌体的总承载力有限，发育调整更是需要时间。这些限制因素都数据化，并且汇总，就是加载位的上限。 版作为10，那么楚君归目前的总加载位大致就是50，被占用了14，其中4是被楚氏轻武器战斗占用的。 日后如果楚君归有了更多可以加载的战斗版本，也可以互相切换，只不过从切换到生效需要时间，目前他也不清楚具体是多少，可能需要几天，也可能只要几分钟。 至于战术欺骗，逻辑判断等功能模块，并不需要加载，它们消耗的是记忆存储空间以及大脑和不知道哪个部位提供的计算力。楚君归觉得自己的算力并不突出，至少还比不上学院的主脑。而记忆空间就是另一回事，大得惊人，入学两天以来，他看到点有用的资料就收入记忆空间，但到目前为止，存储空间也只用了3%不到。 楚君归看着自己略显单薄的身体，皱了皱眉。这具孱弱的身体就是他目前的瓶颈。好在他毕竟是有机生物体，传统的锻炼方式或许有效。 此时大脑中的定时提醒响起，提醒他该睡觉了。 他正准备关闭个人终端，想了想，指尖跳动，屏幕上就弹出一个页面。那是一座公寓的全息广告。公寓的大落地窗直面海湾，有着月咏星上少见的明媚天气，下方海边是一片精致的白沙滩。公寓内设施也是一应俱全，连餐具都配好了。 它的价格当然绝不便宜，尽管面积不算大，但是超过一百万的总价，光是看着就无比沉重。 楚君归又看了一眼价格，就关了个人终端。 他起身，洗漱，然后进入卧室，关灯。 夜深人静，公寓房门上红色的锁止标志忽然变成了绿色，然后房门无声无息地推开，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摸了进来。 他们潜入客厅，禁不住抬头看了眼电视。 墙壁的显示屏还开着，里面正播放着一部剧。一个老派男人站在房门前，先是整理了一下衣领，显得有些紧张。然后他咳嗽了一声，慢慢举手，敲了敲房门。 门内没有回应。 老男人侧耳倾听，然后苦笑摇头，无奈准备离开。 这时镜头又跳回到开始，老男人走到房门前，面露紧张，有些手足措地整理衣领。 两个潜入的人又看了一遍，直到第三遍开始，终于确定这是重复播放的片段。两人面面相觑，都有些无奈地摊手，天晓得这是楚君归的什么怪癖，就算是睡觉，也要重复播放剧集，还只是其中一个片段。 他们没有动显示屏，而是一个拿出口袋，另一个摸出绳索，悄悄向卧室摸去。 卧室房门被悄无声息的推开，两人溜了进去，然后就僵成雕像。 楚君归坐在床上，手中捧着便携式终端，正安静地看着他们。 他还没有睡，只是便携式终端的显示光屏亮度很暗，仅能勉强照亮楚君归的脸，两人才没有发觉。 在光屏幽暗的光芒下，楚君归的脸映上了一层莹莹绿色，连眼珠都是完全不动。 方玉再是胆大，此刻也是浑身一颤，差点尖叫。 秦奕脸色也不好看，他站直身体，摸着后脑，打了个哈哈，说：“你还没睡啊，真勤奋，嘿嘿，哈哈……” “准备明天的功课。”楚君归道。 见楚君归说话，方玉惨白的脸色才好看了些。 秦奕继续抓头，嘿嘿讪笑，说：“那你早点休息，别弄太晚。” 然后他就向外走去，方玉赶紧跟上。 两人出了公寓，秦奕小心奕奕地将门关上，听到关门声后，方玉才靠在墙上，拍着巍巍胸脯，呻吟道：“吓死我了！” 秦奕勉强还算镇定，不过额头见汗，显然刚刚那一下吓得也是不轻。不过他嘴上自然是不肯认输的，白了方玉一眼，哂道：“怎么，现在还打算偷拍吗？” “让我想想……”方玉一脸挣扎，显然还是贼心不死。 卧室内，楚君归再看了一次公寓的报价，就关掉了终端，继续睡觉。 第34章 购物 楚君归睁开双眼，从睡梦中醒来。他看看时间，刚好是凌晨4点整，一秒不差。他翻身起床，拉开窗帘向外看了看。此时外面天仍是黑的，校园内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 第二园区本就是地广人稀，现在又是人们习惯的熟睡时间，自然不会有人走动。 昨晚一点多秦奕和方玉来闹过一场，到现在已经接近三个小时。三小时睡眠，对于实验体来说已经完全足够。 这个时间还太早，早饭都还没有送过来，于是楚君归换上便于运动的衣服，来到公寓地下一层。这里有专门的游泳和健身区，设施号称专业水准。 楚君归走入健身房，四处看看，随手拎起一个10kg的哑铃在手里掂了掂，感觉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就拎起了架子最边上那个30kg的。这个倒是略有感觉了，只是随手举了几十下后，楚君归就发现肌肉毫无变化，看来这个重量也丝毫起不到锻炼的效果，连维持肌肉强度都不够。 他默默放下哑铃，来到一个两端分别固定在地面和天花板的沙袋前看了看。沙袋内置多个传感器，看来是测试徒手攻击力量的。楚君归站到沙袋前，旁边就出现了沙袋的三维显示影像。 楚君归试着在沙袋上拍了拍，影像上相应部位就微微发亮，并且显示出45kg的数字，秒。 “很精准啊。”楚君归有了些兴趣，后退一步，然后前冲，握拳发力，一拳砸在沙袋上。 通的一声闷响，沙袋骤然后移，将两根固定的钢缆都拉到了尽头。三维影像瞬间变成刺眼的全红，同时响起尖锐的报警声，电子合成音不断提示：“警告！超出设计极限，请立即停止使用！” 楚君归吓了一跳，赶紧一把抱住荡回的沙袋，不让它再荡来荡去，警报又持续几秒，这才解除。他抹了一把冷汗，再看三维图像，上面出现的是一大片错误提示。连刚刚一拳的数据是多少都没有记下来。 好在这个时间大家都在睡觉，才没惹起什么骚动。 看着沙袋，楚君归很是不满，不明白学院都这么有钱了，为什么不能买些好点的运动器械。沙袋上那一道弯勾的商标，怎么看怎么不专业。 哑铃太轻，沙袋又不能碰，楚君归能用的东西已经不多了，于是他盯住了杠铃。杠铃上原本各放着一片30kg的配重，对楚君归来说自是不够用。于是他搬来一堆50公斤的加上，然后再提了提，感觉这才有了点意思。 他一手一腿跪在训练椅上，右腿撑地，右手抓住杠铃，打算先动动平时不太容易活动到的肌群。 然而刚刚发力一提，杠铃离地，就听到训练椅发出吱吱喀喀的声音，像是要散架。而脚下的地板也发出细微噼啪声，出现几道细微裂痕。 楚君归赶紧将杠铃放下，想了想，又将上面的配重片摘了一半下来，放归原处。然后就用这个大幅缩水的杠铃，凑合着练了一个小时。 回到公寓，吃过早饭，离上课还有点时间，楚君归就来到个人终端前，再次打开公寓广告，然后伸手一画面上一点。 几秒后，画面上出现了一位身着职业装，有着甜美笑容的少女，说：“这里行星带物业，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吗？” “我想找一间适合老人居住的房子。哦，对了，他长年住在阴暗天气的环境中。” “阴湿环境很容易引起关节以及情绪方面的问题，对老人相当不友好。不过，充足阳光和海水是天然的治疗方案。我们手上有多套此类物业，从公寓到别墅应有尽有。您需要天然景色还是人工景色？” “天然。” “您的品味让我钦佩。天然景色完全是不可替代的，实际上，您一直放在页面的那套公寓就是理想选择，他惟一的缺点就是太小了。如果您需要一套可以让老人在客厅晨跑的物业……” “呃，不需要！这套就足够了。” 那套公寓虽然不算大，但一百多万的总价已经足以将楚君归压到半死了。 “您的选择十分完美。事实上，这套公寓有着无可挑剔的景致和阳光，并且我们可以提供多种方式的金融支持。甚至您不需要支付任何现金，就可以提前拥有它。这是我们提供的金融支持方案一览。” 不需要付任何现金？这一句话顿时让楚君归有种无法拒绝的感觉。 转眼间一张表格出现在屏幕上，上面密密麻麻的列出了几十种不同的还款方案。而无须支持任何首付的方案也有十余种。 对普通人而言颇为复杂的计算，在楚君归眼中瞬间就已完成，每种方案对应的年化利率不等，无须现金的方案其实利率最高，相当于年化19%以上。 “您面前的表格是标准版本。您可以输入完整的身份信息，我们会对您的综合信用作出评估，并给出可以优惠的幅度。” 楚君归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放在信息接口区，传递了身份信息。 当参商学院学员的身份信息出现，各方案实际利率立刻直线下降，最终无首付方案的年化利率都降至7%。 虽然利率拦腰斩断，但是每年需要支付的利息依旧超过10万。可是看到公寓那暖得让人心生困意的阳光，楚君归还是咬牙，在上面点了确定。 少女的声音立刻显得异常喜悦，“感谢您的支持，接下来是房屋产权登记。业主是您吗？” “不，楚远图。”楚君归将老人的身份信息传送过去。 片刻功夫，一份电子法律文件就传了过来。 “这是房屋产权的法律文件，另外一份已经与楚龙图先生的身份绑定，第三份则归档月咏星产权登记中心。楚龙图先生抵达后，凭身份芯片就可进入公寓。此外作为首次购买福利，该公寓将获赠为期三年的清洁服务，自您购买时启动。” 楚君归长长地出了口气，心中似乎有块阴影散去。虽然又背负了一百多万的债务，以及每年近十万的利息，可是反正已经欠了那么多了，不在乎更多一点。 他按下关闭页面，画面上的少女行了一礼，说了句：“祝您生活愉快。”然后才徐徐消失，消失前还向他招了招手。 上课时间快到了，但楚君归并没有立刻关闭个人终端，而是在上面随意勾勒了一艘星间战机的轮廓。他想了想，又将战机机头和机尾两部分擦去，只剩下机身机翼，再补充一点细节，就开始搜索网络，进行匹配。 他画的就是当初攻击基地的战机，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找出当时攻击太空研究基地的元凶。 博士从未离开，一直在他心里。 片刻后，匹配结果陆续出现，拥有类似特征的星空战机出现了35种，却没有当日楚君归看到的神秘战机在内。 楚君归双眼微眯，伸手抹去了一切搜索痕迹，然后离开公寓，汇入上课的学员人流中。 第35章 奖金的威力 一天课程结束，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楚君归就收到了方玉的消息：“别忘了项目。” 楚君归当然不可能忘，收到消息的时候他已经坐上了公交车，赶往第31号综合训练场。 31号训练场位于学院边缘，方圆足有数十公里，是学院最大的野战综合训练场之一。整个训练场还被划出5个小点的场地，分别用于山区、雨林、丛林等不同地形的战斗训练。 楚君归早早就赶到了训练场，来到敌对部队的集结待命区。这里有一栋蓝色的三层小楼，通向各个不同的训练区域。 看到蓝色，楚君归就知道自己来对了地方。在参商学院，蓝色是模拟敌方部队的标准涂装。 扫描身份后，楚君归就进入战术大厅。一名教官看着手腕光屏上的名单，找到了楚君归的名字，于是点了点头，说：“看到你了。这是今天的任务说明，先看一下吧。另外，你是第一个到的，可以优先挑选一个战术位置。这算是对你的一个小奖励。” “多谢教官。” 楚君归抬起手，腕部终端光屏上已经出现详细的任务说明。 “任务编号：10086 任务名称：野外阵地防御战。 敌对部队：第三学年战术步兵第53班，第54班。 任务目标：防御阵地，全歼进攻部队，或迫使进攻部队撤退。” 楚君归正看着，忽然身后响起一声惨叫：“是战术步兵？还是两个班？” 楚君归回头，看到自己身后多了一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男学员，身上战斗服上的标志显示他属于四年级，同样是战术步兵。 楚君归疑惑地问：“你不也是战术步兵吗，为什么这么吃惊？” “你懂什么！”黑大个满脸沮丧。他看了眼楚君归的战斗服，叹了口气，说：“看在你刚刚脱离了菜鸟的份上，就跟你说说吧。你是第一次参加蓝军吧？” “是。” “那就对了。学院里到三年级的时候就会划分专业，有些热门专业自然不是人人都能去的。像星舰指挥人人都想进，可是每年只会收20个人。那些什么专业都进不去的，就统统被划归到战术步兵里。” 黑大个指了指自己胸口的徽章，自嘲地说：“战术步兵听着好听，说白了就是在行星地表战斗的炮灰，也是死亡率最高的兵种。所以这些被刷下来的家伙往往心理都有些扭曲，一旦有整人的机会绝对不会放过。就算你已经‘死’了，有些家伙也会以补枪甚至是枪走火的名义，再给你补一发电击弹。所以这一次，估计我们要多挨两颗电击弹了。” “还可以这样？” “战场上这些老兵痞的花样多着呢。”黑大个语重心长。 楚君归看看他的年级标志，再看看他的专业标志。 黑大个嘿嘿一笑，说：“这次任务实在没办法，兵力差距太大了。若是换个场景，我的枪也经常走火。” 这时蓝军战士陆陆续续的到齐，方玉也出现在队列中。 楚君归倒是有些好奇，按理说她不应该缺这点小钱的，怎么会跑来参战？难道说这家伙有被电的嗜好？ 以往参商学院的学员毕业后，确实有怀念学院生涯，隔段时间就要找颗电击弹回忆一下往事的例子。 “大家集合，开始分配战术位置。此次队长为方玉。” 方玉走出队列，来到虚拟的三维全息地形沙盘前，说：“这三个位置，我需要三个观察哨。” 立刻有三人报名。 方玉不动声色，说：“这里是我们二个火力点之一，每个火力点需要一名机枪射手和一名助手。” 楚君归在手腕光屏上一点，名字就出现在虚拟沙盘上。看到他报的是机枪射手，方玉摇了摇头，而其他队员则是隐隐的笑。到了这时候，方玉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吼了一声：“全体准备，进入阵地！” 楚君归自去选了一挺轻机枪。提供给蓝军的轻机枪是火药动力版本，不过用的是先进化学能火药，精度更高，射速更快，但综合性能远远比不了电磁机枪，不过在射速上占优而已。 楚君归又拎了两个弹箱的弹火，就跟着部队登上了专门的运兵车，上了阵地。 抵达阵地后，距离考核还有半小时时间，这段时间就是给蓝军用来调整布防的。方玉又确认了一遍机枪阵地的位置，就拿出多用途工兵铲，二话不说跳下战壕，帮助楚君归加固阵地。 借着这个机会，楚君归虚心请教：“我选择机枪射手，怎么好像所有人都在笑我？” 方玉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也不想想，待会敌人进攻时，第一件事不就是拔掉你这个火力点？到时候什么压制火力都会向你招呼。你想好没有，打算挨几发电击弹？” “原来是这样。”楚君归恍然。 方玉看左右无人，忽然小声说：“拿着这个。” 一个冰凉的金属管塞到了楚君归手里。 “这是什么？” “电击抗性增强剂，可以减轻痛苦和抵抗麻痹。” “还有这种好东西？” “废话！3000一支！” 此时此刻，考核部队已经在集结区集合完毕，他们分成两个队伍，后面是成排的运兵车。 一名大胡子教官站在队伍前，满脸凶狠，沉声说：“这次是学年第一次中期考核，所以难度不高。两个连的兵力进攻一个排的阵地，要是还打不下来，你们还不如把自己塞炮管里打出去！你们能被分到这两个班里，自己是个什么水平，心里还没点数吗？老实告诉你们，你们现在基本都处在不及格的边缘！所以都给我好好地打，从现在起，每一次考试都很关键。” 人多了，就总有胆大的。当下就有人质疑，“教官，我们平均成绩都快到80了，离不及格还远了吧？” 教官冷笑，“从现在起，及格标准分已经提高到75了！” “怎么会！”“什么时候的事？“”天啊！” 教官继续冷笑，“告诉你们也无妨，反正早晚你们都要知道。我们新郑，今年重新获得参加天朝年终大演的资格，所以现在周围各国有不少人都在申请入学资格。但是学院的名额就那么多，因此决定要淘汰一批表现垫底的废物。不用看了，淘汰者就在你们当中。所以，为了明年还能佩戴参商徽章，玩命吧，废物们！” 顿时一片哀嚎。 至于抗议不公？没人会做这种事。但凡有点门路的，也不会变成战术步兵了。 “好了，全体都有，登车，出发！” 远方天空中，一架直升级正在空中盘旋，苏雪和李斌坐在机舱里，一边透过屏幕监视着下方整个战场动态，一边闲聊。 “方玉怎么加入蓝军了？” “听说头儿让她帮君归赚钱。” “嗯，听说君归的家境很差，父亲也死在星盗手里了。” “就算是帮君归，她也不用亲自下场吧？” “也许是她手痒了？” “我看是皮痒了吧？30打200，还不一定要吃多少发电击弹呢。” “我看看参加考核的是什么专业的……战术步兵？” “哈！这帮家伙下手可黑，听说电击弹经常往女学员胸上屁股上招呼。那滋味，可不好形容。” “上次不是有个家伙这么干过吗？听说后来被弄得很惨，半条命都快没了。” “这下面的家伙可不知道方玉是谁，惨也是以后的事。” “好了，快开始了。赶紧录像，无人机都放出去了吧？“李斌问。 “那是当然。“ “那就好，我先去下一注。” 苏雪道：“差点忘了！这次赌什么，能守10分钟还是15分钟？” “随便你……唉哟！” 李斌一声惨叫，吓了苏雪一跳，忙问：“你怎么了？” “光顾着跟你说话，500元下到考核失败上去了！我这周的零用钱啊！” 苏雪哈哈大笑，“我押的1000元守10分钟，哈哈哈！下面这帮家伙打不出好成绩就要不及格，这次估计都要拼命了。” “该死的，这周你请客！” “没问题。” “对了……”李斌又想起一事。 “听说君归也在下面。一会多拍他，特别是他中弹的时候。” “这是为啥？” “看看有哪个不开眼的敢补他枪，回头我们去给那家伙好好上一课。” “周到。”苏雪竖下了拇指，随即调动无人机，将画面固定在楚君归身上。 楚君归已经进入阵地，架好了机枪。 方玉伏在他身边，正作最后的叮嘱：“那些家伙已经进入进攻阵地了，马上就会冲锋。记住，一定不要轻易开枪，等放近了再打，尽可能多打掉几个，这样你才能得到更高评价。” “更高评价？” “是的，我刚得到消息，学院近期要淘汰一批劣等学员，正在想办法找岔。所以你打掉得越多，评价就会越高，说不定还有奖金。” 奖金这个词，楚君归立刻就听进去了。 方玉再拍拍楚君归，说：“我走了，记住，千万不要提前暴露位置！” 楚君归点头，方玉这才离开机枪阵地，前往其它战位支援。 她才走出没几步，就听身后响起轻机枪清脆的声音，哒哒哒！ 一个点射，子弹呼啸着飞向远方天空，而这时进攻方还没有发起攻击。 “这个笨蛋！！”方玉气得真咬牙。 进攻阵地上，负责指挥的53班班长看着从头顶数米处飞过的曳光弹，忍不住哈哈大笑，叫道：“哪来的蠢货，上来就暴露了机枪阵地。重机枪组！给我好好招呼那边的菜鸟！第一战斗组，进攻！” 军号响起，十几个身影跃出阵地，扑向高地。重机枪也推出阵位，准备压制山顶火力。 哒哒哒哒哒……轻机枪的声音忽然就变成战场上惟一的声音，连贯而美妙。 所有跃出阵地的战士有如多米诺骨牌，一个个倒下，瞬间阵地前就空了，如同割草。 班长愕然看着空荡荡的进攻阵地，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又是一颗机枪子弹飞来，53班班长仰头就倒，全身爬满电火。 第36章 老子要发财 突然空白的进攻阵地让所有53班的学员都愣了足足十秒，然后那些还跳着电火的身体才让幸存者明白过来，第一战斗组已经全部阵亡了。 刚刚这一幕持续多久，3秒？还是2秒。 所有人记忆中，就是刚刚有人跃出阵地，然后第一战斗组的15个突击步兵就全体阵亡了。 两个重机枪组还以惯性维持着战术动作，推动重机枪进入攻击阵线。然后人们就又听到8记枪声。 两个重机枪组，一共八名学员全部‘阵亡’，惟有两挺重机枪挺立在原位，毫发无伤。 这是怎么回事？这里距离蓝军阵地可是有整整300米啊！ 许多学员下意识地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一片头盔刚在阵地表面浮动，枪声又起。 这次终于是清脆连贯的机枪声，于是一个个头盔上冒出大片电火花，就如古董游戏机中的小地鼠，一个个被敲回阵地。 副班长的头盔缠着电火，远远飞走。他自己则是瘫坐在阵地里，脸如土色。要不是他军容不整，头盔高高顶在脑袋上，刚刚那一枪就可以宣告他的出局。 一名战斗组长弓腰飞奔而来，一个滑跃冲到副班长身边，哀嚎道：“我们的伤亡率已经超过35%！蓝军这是为我们准备了30个狙击手吗？” “班长呢？” “他已经完蛋了。” “啊？！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苟活。” “可是我们还有那么多人……” “人多有什么用，谁敢露头？” 战斗组长颓然，挨着副班长坐下。他忽然想起一事，说：“不对啊，我怎么一直听着像是机枪？” “不可能……”副班长下意识地反驳，然后仔细回想，一拍大腿，说：“真是机枪！” 机枪阵地上，楚君归的准星挪过去挪过来，挪过来又挪过去，却再也看不到一个人头，连头盔边缘都没有。 整个阵地一片死寂，完全无人探头。最开始还有几个作死的用枪顶着头盔伸出掩体试探，都被楚君归一枪轰飞。没了头盔，他们更不敢乱动了。 楚君归也很无奈，他清楚记得，自己才干掉了41个，剩下的还有80多。算上从阵地另一侧进攻的54班，他一共才干掉了不到20%的对手。这个战绩，也不知道能不能拿到奖金，感觉有点玄。 越是焦急，敌人就越是没有动静。楚君归和副射手面面相觑，他是纳闷为什么对手不进攻了，不进攻他就没有战绩。而副射手则是目光有些呆滞，看着楚君归，就像在看个怪物。 楚君归视野中，隐隐能够看到一个个人形轮廓散布在出击阵地里。那些都是还没有进攻的考核学员，一个个或趴或坐，都是一副打算苟活到地老天荒的模样。 楚君归忽然发现有些阵地并不是全部由混凝土浇筑的，某些位置就是土。他眼睛一亮，恶魔般的枪声再次响起，一颗颗电击弹前赴后继，顽强在土中开出一条通道，直达掩体内部。 随着一声惨叫，一名学员从掩体中弹了出来，摔在阵地表面，再也不动了。 副射手睁大眼睛，嘴张得可以吞下一颗地雷，这样也行？ 楚君归兴致勃勃，又开始用机枪在另一处阵地挖掘通道，片刻功夫，又是一个倒霉家伙从掩体中弹出来，惨叫昏迷。 只是这种打法相当消耗弹药，楚君归自己多带了两箱，外加副射手背的四箱，加在一起也就700发子弹，挖洞的话就不太够了。 正自寻找战机之时，阵地另一侧枪声忽然变得激烈，蓝军阵地上不断响起惨叫，几颗子弹甚至从楚君归头顶飞了过去。 楚君归回头一看，发现另外一侧防线几乎全线崩溃，54班的战术步兵一个个出现在阵地上，火力瞬间形成交叉压制。 东线无战事，方玉不断把原本应对53班东侧防线的战士调到西侧，可仍旧是杯水车薪。而且她的指挥也有些问题，这样三个两个的调动，根本堵不上西线防线的疏漏。 还没等方玉完成布置，一颗电击弹从侧方飞来，将她击倒。 一名54班的战术步兵现身，弓着身体，迈着猥琐步伐，凑到方玉跟前。他掀起头盔，看着昏迷不醒的方玉，愉快地吹了声口哨，枪口在她身体上移动，考虑着要在哪里走火补上一枪，才能看到最优美的扭动抽搐。 只是还没等他美梦成真，一颗机枪弹就突然飞来，直接拍在他的侧脸上，打得他脑袋横移出相当一段距离，然后带动整个身体平飞出去。弹头破裂，银色的电浆液覆盖了他大半张脸，这集中放电的滋味，恐怕足以让他一生回忆。 副射手看得分明，禁不住有些感同身受，打了个寒战。 这么近的距离被机枪打脸，除了痛苦之外受伤也不会轻。然而这类考核本来就有伤亡指标，另外在考核中不佩戴护甲属于违规，一切后果都要自负。 楚君归抱着机枪，又扑到东侧，向53班的阵地看了看。那里果然有几顶头盔在蠢蠢欲动。于是他一个点射过去，头盔们就全部消失。 这时阵地上枪声越来越激烈，大片电击弹开始压制楚君归所在的机枪阵地。副射手抱起一把突击步枪，在弹雨中吼道：“我们快被包围了！他们还有50个人！” “其他人呢？” “全部阵亡！” “什么？”楚君归有些难以置信。 副射手指指手腕上的光屏，叫道：“只剩我们两个了！” 这才是正常情况，在兵力、火力、装备都处于绝对优势的情况下，编制等同于一个连的学员班，单独就能拿下30名蓝军守卫的阵地。 54班幸存的战士已经形成了对机枪阵地的半包围，现在他们不光有阵地依托，距离机枪阵地最远也不超过50米。 “我们……投降吧。打成这样已经可以了。”副射手说着，也不等楚君归答复，就用突击步枪指着自己的小腿，准备给自己一枪。 这种‘阵亡’方式，痛苦相当小。 他还没来得及扣下扳机，整个人就被楚君归拎到一边。“让让，准备弹药。”楚君归一边说，一边猛地起身，一个短点射，倒下三个；又一个长点射，对手少了五个。 54班班长看着光屏上骤然变暗的八个名字，瞪圆了眼睛，叫道：“运气这么好？！” 旁边一个面目凶狠的壮汉又惊又怒，说：“我们还有40多个，他们就只剩两个了！一起冲过去，直接干掉他就完事了。” 班长还算稳重，说：“等等，我联络下53班那边，他们那里好像一直没什么动静。” 等了几秒，班长不悦地掐断了通讯，啐了一口，说：“x的，那边没反应。” “那就不等他们，反正战果大部分是我们的。”大汉提议。 54班班长很快就下了决心，说：“通知下去，3分钟后全体冲锋，干掉那狗日的机枪射手！谁敢不冲，回去后老子灭了他！” 天空中的直升机上，苏雪和李斌看着屏幕，已经完全呆了。战术分析画面上，楚君归的动作正被放慢回放，每颗子弹的轨迹都被捕捉，并高亮显示。一颗颗子弹带出的条条亮线，几乎每一根都落在不同目标身上，除了最开始的三发之外，绝无落空。 这哪里是轻机枪，就是连发速射的狙击枪也没有这么变态。 李斌忽然一声尖叫：“难道老子要发财？” 第37章 考核结束 战场上忽然出现短暂寂静，然后风暴瞬间席卷全场，数十战术步兵同时跃出战壕，手中步枪拼命嘶吼，一边咆哮，一边射击，一边冲锋。有若捕食群狼，从四面八方扑向猎物。 然而楚君归并没有被吓到，他半跪在阵地上，平端机枪，以左臂代替支架，俨然是突击步枪精准射击的姿势。仿佛他手中不是沉重且后坐力巨大的机枪，而是一挺装备了往复配重式枪机的突击步枪。 此刻活下来的都是54班的精锐，不到50米的距离对于他们来说一个迅猛冲锋就可解决。再怎么精锐的战士，也不可能应对各个方向上同时发起的冲锋，只是看谁会是那几个倒霉的家伙，被机枪点了名而已。 楚君归轻轻吐了口气，食指舒张了一下，然后扣死扳机。 轻机枪发出清脆的欢叫，枪体也随着每一次的发射而愉悦战栗。每次悸动，枪口都会随之有一个细小的位移，恰到好处地指向下一个目标。 转眼间，机枪枪口就从左甩到了右，冲锋队伍最前面一层就此被削平。然后枪口又从右跳到了左，又是一层被削去，冲锋队伍的厚度就只剩下一半。 一枪一个，绝不落空。 但这时候，冲在最前面的人距离楚君归已经不到三十米了，电击弹也不断从身边飞过。这个距离，已经能看清他们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狰狞、恐惧、疯狂，等等等等。 楚君归的射击效率终于开始下降。他击中了一个目标，可是那个家伙从抽搐到倒地还要有一段时间，魁梧身躯却把后面的目标给挡住了。楚君归不得不在他膝盖上各补一枪，让这个大家伙瞬间跪地，这才把后面的目标给露出来。 50米冲锋，不过数秒间事。但等冲到只有最后十米时，幸存者才发现，原来身边已经只剩下寥寥数个同伴。 这时似是老天开眼，一颗电击弹终于击中楚君归，在他肩上炸开，电火一时爬满全身。 在这一刻，几名54班的幸存者几乎要热泪盈框。 太不容易了，实在是太不容易了。他们几乎付出全班阵亡的代价，才最终干掉了那个机枪手。那个家伙还是人吗，真不是孟江湖乔装改扮的？ 可美好总是太过短暂。 电火中，楚君归的身体似乎有一瞬间的僵硬，然后机枪就再次嘶吼。 一名学员倒飞而出，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狂吼：“他打了针！！” 凄厉的声音传遍战场，甚至压过了枪声。所有幸存的人都是瞬间战栗，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当中。 电击抗性增强剂，俗称抗电针，是个流传广泛却没几个人真见过的东西。原因只有一个，贵。还有一个副因，不实用。 这东西只能减轻痛苦却难以扭转战局，所以只有在关键大考才有人用。平时用的都是些怕痛的有钱人，而且次数也不算多。毕竟谁都知道越是不畏痛苦，在战场上才能活得越久的道理。 他们在学院里呆了三年，还从来没听说过有蓝军会用抗电针的。当蓝军的都是为了赚点小钱的穷人，参加两三次项目的酬劳都不够买一针的，谁会吃饱了撑的这么干？ 眼前这机枪手变态准也就算了，他居然还打了针！ 一时之间，绝望的幸存者都爆发出最后的潜力，狠命扑向楚君归。 回答他们的是一个短点射，最后5人就变成了2人。 班长毕竟脑子动得快一些，最后的凌空扑击时忽然灵光乍现，高声叫道：“求放过！一万！……” 楚君归的手顿时一抖。 两颗子弹偏离了原本的轨迹，贴着班长的身体掠过，可惜此前已经有一颗电击弹正中胸口。楚君归原本是打算用三颗子弹将这家伙打飞，免得砸着自己。可是现在尽管临时调整，但他毕竟不是在玩虚拟战争，总还需要点神经反应和传输时间，结果还是慢了一拍。 楚君归横移一步，班长啪的一声，砸在他脚边。看着满身电光的班长，楚君归就像看到一万元在徐徐飘散，心情瞬间格外阴郁，忍不住吼了一声：“下次先说重点！” 昏迷之前，班长才想明白重点是什么。 有人拍了下楚君归的肩。 “小子，游戏结束了！”战斗组长拍着楚君归的肩，一边狞笑，一边展示自己堪比楚君归大腿的手臂。“马上我就会用拳头告诉你，为什么我会是最后的赢家！” 他是最后的幸存者，终于冲到了楚君归身边，进入近战距离。 楚君归看看他，再看看他的手。 一缕电火爬上了战斗组长的手臂，让他全身一颤，整个人都弹了起来。战斗组长这才想起，楚君归刚刚中了一颗电击弹，现在身上电压还没消散。 这家伙打了针，可他没有！ 看着开始口吐白沫的战斗组长，楚君归掂了掂手里的轻机枪，无奈说了句：“白痴。” 他本已握上枪管，准备好了一记杀招：横挥拍脸，可惜现在已经用不上了。 要说格斗，轻机枪长短适中，轻重正好，手感柔和，挥舞起来变化多端，也是一把近战神器。 战场终于寂静，只有楚君归风中独立。 一只孤雁飞过，鸣声如泣。 机枪阵地前，到处都是‘阵亡’者的尸体，铺满了短短数十米的冲锋阵地。最后的坚持者，已经到了楚君归面前，却在终点线前遗憾倒下。 这也是楚君归的遗憾，他都已经切换到近战枪械格斗的模式，却没有用武之地。 出神之际，楚君归突然想起一事，冲到副射手身边，道：“子弹！” 副射手下意识地拆开一个弹箱，还没来得及安装，就被楚君归一把夺去。 楚君归一跃而出，冲出阵地，在空中闪电般完成了换装弹箱的动作，然后向53班的进攻阵地冲去。那里可还藏着七八十只地鼠，每一只都是钱。 副射手也想起这事，想要叫住楚君归，却见他已经去得远了。以一个人反冲锋一个连的阵地，简直就是疯了。 楚君归却不觉得危险，因为所有53班所有幸存者都开启了地鼠模式，打算苟活至地老天荒，只要被他占领了阵地表面，那就是一个个点名的事了。53班人数虽多，但楚君归对手中这挺机枪的射速更有信心，每分钟800发的射速，并不是摆着好看的。 然而就在他踏上阵地表面的瞬间，头盔中忽然响起一个提示音：“时间已到，考核结束。重复一遍……” 考核还有时间？ 楚君归手中的机枪界面已经自动转为红色，提示为锁定状态。 楚君归回想一下，才想起每场考核好像是有一个时间限制。时间到了，还没有拿下阵地的话，攻方就算失败。 在规则面前，楚君归惟有一声叹息，忧伤无限。 空中直升机上，苏雪忽然捅了捅李斌。 “干什么？” “那个，你下的那注赔率多少来着？” “1赔200……等等！200？200？！200！！！” 直升机忽然一沉。 第38章 重击和重启 考核结束的第二天，三年级战术步兵的专业课上，老教授正在讲《化学能枪械的基本设计原理》。 参商学院一二年设置的大多是通用课程，以及具体武器装具的实操，到了三年级，就会根据各个学科专业，开设不同的专业理论课。比如战术步兵，按照学院要求，到毕业时都要成为一名合格的单兵武器或是护具的设计师。 这一方面是为了培养更高端的战斗人才，一方面也是为了让学员们在退役后能够拥有一技之长。在星盗肆虐的今天，军工产业就是新郑的支柱产业。 不过老教授的野心似乎还不仅限于课本。他面前的光屏上出现成片的复杂公式，然后圈出其中重点几条，说：“我希望你们记住，一把真正的好枪就像是人自身肢体的延伸。我们人类是有缺点的，枪也如此。因此设计，就是一门关于取舍的艺术，也是哲学。比如，射速和精度，就是一对永远也不可能调合的矛盾……” 下面有人小声说了一句：“狙杀机神楚君归……” “这位同学，请你出去。”老教授面无表情，指着教室门口。 那名学员明显是个刺头，嬉皮笑脸的出了教室，临走时还做了个鬼脸。教室内再也压不住声音，不少人小声议论： “他又有新外号了？” “快突破100个了吧？” “是啊，都是些什么狙机神，狙神机，神狙机，机机机……笑死了！” “这个新外号听着还不错。” “我觉得还是不如snipermachine贴切。” “这里是天朝地界，联邦吹滚出去。” “话说，这家伙不是应该先送去切片吗？” “人家是天生基因强大的典范，正合天朝倡导，你当是我们这些基因发育不良的废材吗？” 一个学员愤愤地一拍桌子，“这次考核要不是他，我们早就过了！现在可好，成绩全被53班的超了。我们可是倒在冲锋的路上，凭什么那帮只会苟活的家伙分数还比我们高？” 这时一个女生抬头，说：“规则如此，别报怨了。我倒是觉得，狙杀机神的出现，说不定是件好事。” “我们全班考核失败，还是好事？喂，你不要看着人家好看，就睁眼说瞎话啊！” 女生也非良善，一光屏将说怪话的男生拍到课桌底下，然后若无其事地说：“你们想想，我们54班原本成绩在战术步兵中也算靠后的。学院要淘汰一批学员，我们是首当其冲。但现在不同了，在楚君归面前，只要是战术步兵，不管排名高低，全都是菜！只要他一视同仁，我们就和其他班又回到了同一起跑线上，相当于多了一次机会。” 有人顿悟：“对啊，反正大家都不及格！” 接下来自然有人提问：“怎么才能让他一视同仁？” 女生向旁边一指：“这个班长最有发言权。” 一群人凑到班长身边，班长叹了口气，有些沉重地说：“说起来这事也是怪我，若不是我当时话太多，我们也不至于全军覆没。事实上，在最后关键一刻，我那一声大吼还是震慑住了楚君归。只是没有先说重点，才导致他失手走火。看他当时表情，应该也是非常后悔的。” “重点是什么？”有人直接打断。大家都是一个班的，谁不清楚班长的德性？ “一万买命。”看来班长还是汲取了一点教训。 众人恍然大悟，开始讨论。 班长咳了几声，抢过话头，说：“这件事十分复杂，事关我们能否继续学业的大计，必须谨慎对待。所以，我就再说两句……” 女生一把捂住班长的嘴，把他推到后面，然后道：“好了，班长说完了。” “现在我们怎么办？” “送贿赂？” 女生还是干练，说：“要送，但不是贿赂，是保证金。” “保证金？” “就是买他保证对其他战术步兵时不放水！” 众人顿悟，大赞。 女生提高了声音，说：“其他班肯定会想要贿赂他，所以我们必须下血本！我提议，集资！” 一片叫好。 讲台上，老教授已经气得脸色铁青，光屏都快敲烂了。最后他忍无可忍，调高音量，咆哮道：“都给我滚！” 呼啦一声，教室内转眼间空无一人。 参商学院后勤三部，坐落于一栋占地数万平方米，高十八层的巨大建筑内。整个参商学院校内各项后勤物流，奖励补给，全都归这里管辖。楚君归此刻正在三楼的一间办公室内，耐心地和一个工作人员讨论自己的战绩和奖金发放问题。 柜台后，是个已届中年的男人，头顶泛油，嘴角下垂，脸色冷硬如铁。他用一双挂着重重眼袋的眼睛看着楚君归，有种行星崩于前而不改色的泰然。 光看气势，就知道他已经准备好了一场大战。 楚君归拿着长长的战绩单，一脸疑惑，说：“54班明明全员阵亡，为什么不算是全歼？全歼还要额外加算10%的奖励吧！” 中年柜员男指着其中一个名字，说：“这个战果不归属于你，当然不是全歼。” 楚君归调出那个名字后的资料和影像，想起是最后被电翻的战斗组长。 “这个战斗组长明明就是被我干掉的，怎么不属于我？” 中年柜员男调出最后影像，定格在战斗组长拍楚君归肩头的一幕，说：“我们已经调查过了，击晕他的电力来自于电击弹。而这颗电击弹是他同班同学射出的，并不来源于你，因此这个战果应该算在那位同学头上。所以他阵亡第一原因，是自残；第二原因，是误伤。” 中年柜员男用死鱼般的眼珠看着楚君归，一成不变的声音和头顶油光一起，构成威力巨大的混合精神冲击，哪怕实验体都有些招架不住。 楚君归感觉自己好几个功能组件都要出bug了，信息在神经中传输的速度也降了两个台阶。 他仍然试图保持耐心和理智，温和地说：“这个人真是我干掉的。” “真不是。” “真的是。” “真不是。” …… 拉锯几次，楚君归感觉有必要对自己的语言功能模块进行一次自检，好像已经不怎么会说话了。 楚君归强行压下开始紊乱的情绪数据，说：“好！就算他不是我干掉的……” “不是就算，他本来就不是你的战果。”中年柜员男继续展示特有的顽固。 楚君归认命地不再纠缠，跳到下一个问题，指着扣款一项，问：“额外弹药超支是什么意思？” “消耗弹药超标。” “是我还是整个蓝军班？” “就是你。” 楚君归指着自己，再次感觉到语言功能模块出现故障，组织语言的能力大为降低。他强自镇定，就差重启了。 “我干掉96个目标……” “95个。” “好好……”楚君归又一次处在重启边缘，勉强从一堆杂乱数据中挑选还符合逻辑的字段，“就算是95个，我一共才用了147发电击弹，多吗？” “首先，按照统计，你消耗弹药是149发，不是147发。” “肯定是147发！”楚君归的记忆不会有错。 “149，我是不会出错的。” “好好，149，你继续说。” 中年柜员男又胜一场，却不见胜利喜悦，继续穷追猛打，说：“所以说，你消耗的弹药远远超过平均值。我觉得有必要扣除额外的弹药费用，以偏离数量，按每发50元的标准扣除。” “其他机枪手的平均值是多少？”楚君归有点心虚，他毕竟用电击弹挖过地鼠，弹药消耗有点大。 “22发。”柜员男看来早有准备。 楚君归决定重启。 离开后勤三部大楼的时候，身份芯片传来一个提示，显示帐户到帐现金5317元。 具体奖金多少，细分如何，楚君归已经不再去想了，反正总比最初的1500多不少。 知足常乐，这是他刚刚学会的词汇。 不过他还是想知道，为什么其他蓝军机枪手耗费的弹药会那么少。 第39章 万一呢？ 特殊环境战斗研究所”内，秦奕和方玉正凑在一起，对着面前显示台上的三维影像，聚精会神地看着战斗录相回放。画面动作很慢，几乎是一帧一帧的前进。 战斗录相本来时间并不长，可是遇到某些细节还要反复回放，所以两人整整看了一个多小时，都还没有看完。 秦奕看着看着，又拉回一点，然后再度放缓。 影像中，楚君归单臂架着机枪，正在一个一个地对着蜂拥而至的敌人点名。周围到处是呼啸的电击弹，但哪怕是擦着鬓角飞过，也不见对他有分毫影响。 机枪枪口不断跳动，每当一颗子弹出膛，就会延伸出一条虚拟弹道，延伸到目标身上。每条弹道旁边都有成排数据，计算着和上一条弹道的差异、需要额外施加的力量大小、方向，以及调整弹道所需的反应时间。 直到最后班长倒下，战斗组长来伸手拍楚君归的肩，才见机枪轻巧地在楚君归手中翻了个身，改握枪管。 秦奕就停在了这里。 “看出什么了？” 秦奕摇了摇头，说：“他穿着战斗护甲，又戴着手套，看不出肌肉动向。但是肯定对射击进行了微调，就不知道运气的成分占了多少。” 方玉不满地嘟囔着，“x的，还以为这家伙真的很可怜，没想到被他给骗了！他居然买了海景公寓，还是整个星球最贵的城市。另外他居然还有微控芯片，这东西连我都买不起。” “他没有芯片。” “没有？！”方玉不信。 秦奕输入自己的身份，提升了权限，然后调出一张楚君归的全身扫描图。这是在进行身份扫描时留存在学院档案里的信息。 图上显示，楚君归身体内只有微不足道的数个芯片，其中一个最大的显然是身份芯片，还是上一代的基本款产品，存储空间小得可怜，也没有多少数据处理能力。放段三维影像恐怕都要出现卡顿。放在当下，这样的身份芯片连最基本的功能模块加载都很困难，绝大多数应用模块完全无法使用。也就是说，它也就起个身份辨识和基本通讯功能而已。 连身份芯片都是这样，那两个微型芯片就更不用说了。扫描结果显示，它们只有基本的辅助计算功能，也就是说，能让楚君归心算快点，干不了别的。 “不会吧！他真有这么穷？那他干什么买房子？那可是140多万呢，买的都不眨眼的。” 秦奕说：“房子放在他爷爷的名下。我也专门查过他爷爷的资料，老人现在住在莱州城的平民公寓里。” “莱州城？那里的平民公寓不就是贫民窟吗？” “所以君归要买房子。” “他父母呢？” “父亲死了，他遇上了星盗，但没有君归那样运气好，没逃出来。至于他的母亲，没有资料。” “可怜的家伙。”方玉叹了口气。 “是啊，不知道他母亲遇到了什么。” 这个时代，虽然各方面资讯科技远比母星时代发达，但是刚刚经历过大动荡的人类，还处在四分五裂的状态。各星域之间的遥远距离，也使得跨星域间的信息传递和验证变得十分困难。 量子通讯虽然早已广泛应用，但是信息的验证却成为新的难题。面对传输过来的海量数据，哪个国家也无法跨越上百光年去一一验证。 这就使得信息的伪造和变更也成为一项产业，而且日益发达。 “那他爷爷呢？就一直住在莱州？” “已经三十年了。三十年前的资料就没有了，好像那时候莱州市政府穷得没钱付电费，结果就被深空能源断了电，然后市政资料大半就此消失。” “他们难道没有备份？”方玉难以置信。 “备份主脑不要钱吗？” “那原本的主脑呢？” “年久失修，断电后存储区出现在大面积损坏，许多人的身份资料就此损坏。” “穷成这样？怎么可能？” 秦奕叹了口气，说：“你该到各个地方多走走看看，穷的地方多了。” “又不是我喜欢的人，关我什么事？” 秦奕早就知道这位大小姐的脾性，也不多理论，指指楚君归，说：“我查过他爷爷的帐户纪录，当时里面一共只有2200元。每隔一段时间，会进帐一小笔零散收入，一年下来累计不会超过4000元。” “一个没有固定养老金的老人？” “这种情况并不少。” 方玉看着楚君归的影像，眼神隐隐有些变化，最后摊手道：“好吧，我承认，对他的印象又好了一点。” 秦奕白了她一眼，“不知道这些时，你对他印象也没差过。” “那是我慧眼识英才。”方玉大言不惭。 秦奕关了影像，双手托着下巴，开始沉思。 “头儿，你怎么了？” 秦奕说：“我在想，楚君归用的那把轻机枪，究竟有多重，后坐力又有多大。” “这还用想吗？”方玉随口就给出两个数字。象这种通用型机枪，所有学员都能做到将主要参数牢记于心。 “那你再看看他据枪的姿势。”秦奕又打开了影像。 楚君归单膝跪地，左臂为架，右手持枪，就那样扫射，不、是连续狙杀对面的战士。 “也不怎么样啊，论力量，好像就比我强了一点而已。和头儿你比起来，嗯，强了两级左右吧。” 啪的一声，秦奕直接将手边的光屏拍在方玉头上，道：“看来有段时间没教训你了。” “怕你？要不要打一场？” 秦奕哼了一声，“输了的三颗电击弹。” “不打了。” 见方玉老实了，秦奕才说：“这小子看起来挺瘦，实际力气挺大的啊！我要是不开加力，恐怕还真别不过他。你看，他左手其实是虚架，也就是说，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单手持枪。” 方玉仔细一看，惊道：“还真是！” “他能掌握这等射术，身体控制也属顶级，那么近战格斗应该也不差。” 方玉道：“就算一窍不通，练上一个月应该就够了。” “你说，我们那次去考验，结果被他发现，究竟是不是巧合？” 这个问题，一下让方玉怔住。 “如果不是巧合，那我们上次还真是危险了。”秦奕道。 方玉脸色有些不自然，但最后一咬牙，说：“我还是想再试试！” “我都要放弃了，你还贼心不死？”秦奕哭笑不得。 “万一得手了呢？” 第40章 有梦想的水生生物 人生总要有梦想的，没有梦想的人，就和母星被氯化钠浸透并去除水分的水产生物没什么区别。 楚君归印象中，好像在哪段资料中看到过这么一句话，当时觉得很有道理。 能够把两样本来毫无关系的事物比如说梦想这种人类心理活动，以及根本没有心理活动的水生生物硬拉到一起，就变成了哲理。 至少楚君归看到的很多哲理，都是这样的。 但他也看到另一句回复： 就算有了梦想，也不过是一条有梦想的盐渍脱水水生生物。 楚君归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方玉现阶段某个梦想的一部分，虽然他也能在水中自由生存，但还是下决心和水生生物划清界线。 这和生物学无关，而单纯是一种精神层面或者说哲学层面的选择。 经过大量人文社科和历史资料的匹配比对以及严谨的数理分析，楚君归发现，在天朝民间寓言中，和盐渍脱水水生生物联系到一起的人，往往都在经济层面上出现了严重问题。 很多人都处在短期现金流不够覆盖利息支出，长期预期收入又变数极大，基本可以视同为零的状态。 他们或许只能靠甩卖资产，比如说时间、自由或者多余的生体组织；又或者靠资产重组，比如构建以资产注入为目的的婚姻，或者持续的婚前状态。当然也有依靠短暂的婚前状态，比如一天或几个小时取得资产的例子，并且还不少。 如果以上两种改变命运的途径都不存在，那么带着水生生物标签的人们就倾向于打破现有的秩序。据某些学者说，星盗都是这么来的。不过各国政府都反对这一说法，至少不承认星盗来自本国。 楚君归现在吸收了不少社科人文资料，对于货币这种神奇的东西已经有了清晰且完整的认识。他不光明白什么是现金，还知道现金有很多种，也有很多形式。有可兑换的，也有不可兑换的。 货币的衍生概念也明白了不少。比如说，本金、利息，当期、远期、掉期，至于用于计算各种合约价值的复杂数学工具模型，更不在楚君归话下。 他甚至了解了一些罕见的货币补偿方式，比如说，肉偿。 母星历史上，就曾有一家食品企业小鸟农业，因为无力偿债而提出以火腿抵债，因为火腿确实美味且是限量版包装--并且声明永远不会再出同款--而被许多债权人接受。，……那是后话。 后来小鸟农业被深空食品收购，这段历史就渐渐沉浸在海量的历史资料中。楚君归其实本不知道这段历史，只是肉偿这个词看得多了，就顺手搜索了一下起源。 楚君归感觉自己现在的财务状态，就是一条已经浸泡在饱和氯化钠溶液中，尚未进行恒星能脱水的水生脊椎生物。 他不想这样。 站在前往教室的地铁上，楚君归进行了许多关于人生的深层次思考，然后重新更新了预警模块。 危险不仅仅来自于肉体或是精神方面的伤害，同样来自于贫穷。没钱的话，受到的是肉体和精神的双重伤害。 至此，试验体对于人类生活的感悟，终于进入新的阶段。 就在这时，楚君归手腕光屏上出现一个面容严肃刻板的女人，她用一成不变的声音说：“我是后勤一部的胡中校。我刚刚看过你最近的表现，感觉有必要和你谈谈。我会在你的教学楼等你。” 片刻后，楚君归被带到教学楼内一间僻静的房间，里面陈设简单质朴，没有一件多余的东西。 胡中校看上去三十多岁，并没有穿军服，而是穿着一身干练简洁的职业套装。通体的深灰色就和她的神情一样枯燥无趣。 她高而干瘦，手也比正常人大些，骨节分明。看到楚君归，她丝毫没有其他女生常有的眼睛一亮，依旧面无表情，目光锐利，用审视货物的目光审视着楚君归。 “坐。”她指了指椅子。 楚君归与她隔桌而坐。 胡中校打开便携终端，在光屏上点了几下，调出楚君归的资料，再确认了一遍，然后说：“你最近一次考核上的表现，让我印象深刻。” 说话的时候，她嘴角更为下垂，很是奇怪。 楚君归很想回一句“后勤部的表现也让我印象深刻”，不过刚刚学习了不少经济学知识的他，已经明白了要对给钱的人态度好点这个道理。 “你用149发子弹干掉了95个目标，简洁、高效、节约。” 楚君归又忍住了纠正数字错误的冲动。 “另外，你现在的负债状况不容乐观。而且据我们调查，你爷爷目前有许多慢性病。这些病完全可以通过基因疗法治愈，只不过费用非常昂贵。” “有多贵？” “你付不起的贵。” 楚君归明智地不再问具体数字。 女人的声音如恶魔的呢喃，不断在他耳边回响：“所以，你需要钱。需要很多钱。” “我可以给你一个赚钱的机会。” 楚君归立刻挺直身体。 “学院现在需要淘汰一批学员，而你就是执行这一任务的最好人选。我会给你一份长期合同，你需要做的，就是以蓝军身份参加我们指定的考核，并且尽可能多的淘汰掉考核者。只要你能完成规定的淘汰率，那么就可以得到额外的奖励。” “什么奖励？” “无限弹药。” 试验体一下就激动了。 “这是这一期你需要参加的考核任务列表，没问题的话，就签了吧。”中年女人将光屏递了过来。 密密麻麻的项目让楚君归看得一怔。几乎一天一场考核，有时候甚至一天要参加两场，而且考核的都是战术步兵。这是要将战术步兵都踢出局的节奏？ 但不管怎么说，楚君归本来就在担心项目会不够多，现在又有额外的无限弹药奖励，哪有不签的道理？要知道上个项目，光是弹药费就扣了他一多半的奖金。 楚君归直接在列表上签字。 看到他如此听话，女中校脸色总算稍微和缓了些，说：“以后你就会知道，我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在某些难度过高的考核，我会给你提供一些稀有的装备。当然，这些装备都要付钱，你可以选择买或者租。我个人的建议，买。” “都有哪些装备？” “等任务正式开始，你自然会知道。”中校将合同归档，收起光屏，起身和楚君归握了握手，说：“还有，记得给自己取个响亮的行动代号。” 这个要求却是把楚君归难住了。他那严谨慎密且高速的数据处理和逻辑分析能力，在取名这件事上好像都不怎么好用。 训练场之狼？ 虹彩之狼？ 诸色之狼？ xx之狼？ 好像总觉得哪里不对。 第41章 赞助 在跟后勤部签的合同列表上，明天上午就有一场考核。既然签了合同，楚君归就要重新调整课程表了。好在参商学院每一门课都有多个不同时段的班，还算容易调配。 一天课程结束，已经是深夜时分，楚君归回到公寓，看到门口有一个女学员在等着了。 “你就是楚君归？” “是我，你是？” “我叫袁殊，你或许不认识我，不过没关系，知道我是战术步兵3年54班的就可以了。” 楚君归顿时警惕，这是上门来寻仇的？不过他怎么看怎么觉得光凭小姑娘一个人，应该完成不了事后复仇的伟业。小姑娘+1也不行。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还想入室抢劫？ 不过楚君归倒不怎么害怕，反正他公寓里也没什么值得抢的东西。于是他识别身份，房门自动打开。 袁殊走进公寓，脸上闪过惊异，说：“这就是第二园区的公寓吗？真是想不到的大。” “如果不想动手的话，那就先请坐。”楚君归倒了两杯水。 “为什么要动手？我这次过来，是代表整个54班，来和你谈……赞助的。” “赞助？”楚君归知道赞助是什么，但不明白为何54班要给自己赞助。谢不杀之恩？自己不是把他们全都干掉了吗？ 袁殊鼓起勇气，说：“我知道，对您来说这笔钱并不算什么，您也不会把它放在眼里。” 楚君归心中完全不同意。 “这是我们全班的零用钱，一共15000，请您收下。”袁殊递过来一张虚拟卡片。 楚君归没有收，而是问：“我能为你们做什么？” 袁殊有些意外于他的态度，啊了一声，想了想，迅速取出一个手指大小的仪器，在上面输入两句话，说：“您只要在今后的考核战中，像对待我们54班一样对待其他战术步兵，就可以了！我们要的只是公正。另外，明天那场补充考试，53班也会参加。您到时候把这个投影仪放在高地并且激活，这样就行了！” 楚君归接过一看，见是一个精巧的大功率投影仪。别看不大，但能够投射出数米高的三维影像，一般都用作户外广告宣传之用。 这两个要求都不难，而且前者正是楚君归要做的。于是他收了微投，说：“应该没有问题，我会尽力而为。” 袁殊露出喜色，就告辞离开。离走之时，她忽然说：“真没想到，您是个很温柔的人。” 等袁殊走后，楚君归暗自检讨，没感觉自己哪里温柔了。如果说特别，或许就是面对金主时，态度会好一些？ 看来战术欺骗的版本号高得还是有道理的。 收了赞助，楚君归感觉自己这个月的财务状况终于有所改善。至于投影仪中的广告，他也看过，就是八个大字而已，没觉得哪里不对，所以就当是顺手帮个忙了。 只是记忆中，54班有个家伙为了买通过就能出10000，而现在他们全班的赞助费才15000，难道说战术步兵中贫富差距也是如此之大？还是说人在绝境中，才会更愿意刷卡？ 再去健身区锻炼了两个小时，就快到了休息时间。楚君归打开个人终端，从文文件夹里调出几张图片，犹豫了一下，拼在了一起。 图片中是一艘完整的太空战机，赫然是当初围攻基地的型号。 楚君归静静坐了片刻，方点了点光屏，开始搜索。 依旧没有结果，但这一次弹出的提示和以往不同：权限不足，无权查看。 权限？楚君归在这个关键词上点了一下，就显示出详细说明。 “该搜索结果涉及保密资料，若想查看需要一定权限。具体权限要求：？？？。如需查看，请提升您的权限至相应等级。” 需要哪一级的权限，提示中并没有说。这意味着楚君归当前权限和要求权限相差甚远。 楚君归又点开权限分级说明，里面详细列出新郑公民权限共分7级。权限主要体现在保密资料查阅、敏感物资及装备购买、以及一些税收优惠减免。在日常生活中，权限有用的地方并不多。 作为参商学院正式学员，楚君归天然就拥有三级公民权限。而权限的提升，则是需要综合评分，这个就复杂了，包括职位、贡献、财富等等。综合评分达到要求，再经王国批准，权限就可以获得提升。 只是每一级所需的综合评分都是成倍上升，比如作为三级公民，楚君归目前评分就是200，这是三级公民的起始分。而要到4级权限则需要到400分，5级则是800，以此类推。 仔细将资料全部看完，楚君归发现以参商学员的身份，没有特殊贡献的情况下权限至多只能到5级。 不过新郑的权限只到7级为止，等到5级时，他至少能知道需要多少级权限才能查阅相应的资料。 仅仅是一个战机的资料，就需要新郑王国几乎最高的权限才能调阅，那个攻击基地的势力，背景实是深不可测。楚君归也就明白了为何会有那艘特殊的逃生船，为什么一艘能够进行空间跳跃的小型飞船上配备的会是民用级别古老型号的救生舱，为什么要在跳跃完成后要通过自毁把一切存在痕迹都彻底抹去。 楚君归知道再查也查不到什么，一切只能等权限提升之后再说。 博士应该是早就知道了什么，所以留给他的最后心愿中，从来没有提过调查真相或是复仇，只是让君归好好的活下去，作为一个普通人好好生活。 楚君归关闭了终端光屏，回到卧室，开始休息。明天一早就是新合同的第一战，必须得打好，以便合同能够顺利执行。他可清楚记得，胡中校给出的合同上有这么一条： “在以下情况下，校方有权中止合同： 1、…… 2、校方认为需要中止合同的其它情况。” 也就是说，合同是在那，但能不能执行到底，还得看学院脸色。 夜深人静，另一处宿舍区中，还有不少房间的灯还亮着。 这里的宿舍大部分是两人一间，此刻李斌正半躺在床上，悠然抽着烟，眉宇忧愁，正思考人生。而苏雪则趴在终端前，忙碌得简直要飞起。 “喂！君归的事还没弄好吗？” “资料已经差不多填完，马上就能报上去了……别烦我，我正在研究后面考核场次的赔率。” “先填资料！耽误了时间，小心方玉找你麻烦。君归明天一早就要出任务了。” “知道了知道了！见鬼，怎么不开押考核方失败的盘口了？” “资料！” “知道了！马上，还差一个代号……哎呀，随便写一个就好了。” 第42章 名动参商 清晨时分，楚君归还是第一个抵达训练场报道。这次考核和上次一样，还是在31号训练场。基本上除了水域场景外，31号训练场就是整个学院规模最大、设施也最完备的行星表面步兵训练场。 教官验过身份，对照了一下任务说明，脸色就有些古怪，说：“你就是楚君归？” “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这一次的弹药分配和以往有些不一样，你和我一块去领装备吧。” “是，教官。” 楚君归本来还不明白为何教官会和自己一起去领装备，等到了物资仓库，刷过任务卡，里面两个物资分发员干脆穿上了外骨骼装甲，将一堆装备和弹药箱搬了出来。 一个光屏递到了楚君归面前，“一共两挺机枪，四根枪管，二十箱弹药。签收吧！” 楚君归一阵惊诧，然后明白这多半是胡中校的手笔，看来这一仗真的不用节省弹药了。 教官抖了抖快要溢出来的肌肉，将机枪和枪管都背在身后，再拎了十二箱弹药，对楚君归说：“剩下的是你的。” 楚君归默默地提了余下八箱子弹。看教官那全身愉悦跳动的肌肉，打消了多要两箱弹药的打算。 片刻后，蓝军部队已经到齐，开入指定防御阵地。今天的考核和上次差不多，都是蓝军驻守，由考试方进攻，兵力对比也是一样。 对于参加考试的学员来说，这本来就是一次标准的学期小考，目的是检验训练成果和保持战场嗅觉，原本只要认真对待，就没有不过的道理。 两天前的那次，只能说是意外。 天空中直升机已经就位，苏雪正操纵无人机就位，忽然个人终端响起一声提示。他差点跳了起来，连声叫道：“有盘口了！哈哈，终于有盘口了！” 苏雪直接点开光屏，就开始下注。旁边李斌脸色大变，扑了过来，惊叫道：“无人机！” 苏雪直到输入赌注，并点好确定，才茫然抬头，问：“什么无人机……无人机！” 楚君归正在勘探阵地，忽然间听到一阵奇异的呼啸。他瞬间伏地，然后呼的一声，一架无人机几乎是贴着他头顶掠过！ 考核方还有空中打击手段？ 以楚君归那点并不丰富的战场知识也知道空中打击意味着什么。他即刻跪地架枪，准星稳稳地套住了正在拼命机动试图逃跑的无人机。不过，就凭这种机动水平，想要逃过试验体的锁定还真有点困难。 好在最后时刻楚君归看到无人机机身上的监考标志，这才没有扣下扳机。 直升机上，苏雪李斌已经是一身冷汗，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刚才无论是无人机撞到楚君归，又或是被楚君归反击击落，他们的打工生涯也就到头了。 这场小事故并未引起多大骚动，几名副射手先后进入阵地。其中一个四年级的老兵看看任务说明，再看看楚君归，明显有些好奇。这个小小的机枪阵地，居然配备了三名副射手，显然不是为了送弹药，而是为了保护楚君归。 此次考核的队长走了过来，说：“这次任务，我们对面的是战术步兵53班和60班。这两个班都是要重考的班，势头凶猛，大家意思意思行了。” “上次的54班呢？不用重考吗？”楚君归问。 “听说他们现在成绩垫底，没有重考的资格。好了，各自准备，注意隐蔽，别轻易暴露阵地。” 队长匆匆返回自己战位，楚君归则把机枪架好，最后检查射界。 山脚下，两个班都已经进入进攻阵地，正在做最后的动员。 53班班长打开通话器，对着里面咆哮道：“大家听着，我们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虽然后面有54班垫底，但是这一次学院要淘汰的绝对不止一个班！一会战斗开始，老子会第一个冲，谁敢给全班拖后腿，老子绝不会放过他！都听到没有？” 通讯频道中一片鬼哭狼嚎，班长很满意：“很好，大家心气都很高！现在我们倒数十，然后大家一起冲！我们运气再怎么不好，也不会再遇到上次那个变态。都准备好了吗？现在开始倒数，十，九……” 哒哒哒！一记清脆的短点射打断了倒数的声浪。 看着从头顶高高掠过的曳光弹，班长忽然满嘴苦涩。 悠长的铃声响过，考核正式开始，53班的倒数也应该走到尽头了。但是整个进攻阵地静悄悄的，没有人冲锋，没有人探头，甚至没有人说话。 副班长挪了过来，轻声道：“不会又是那个变态吧？也许这次真的是枪走火？” 班长不说话，只是用枪顶着头盔，稍稍探出阵地。 当的一声，一颗子弹飞来，将刚探出地面一指的头盔远远击飞。 副班长脸色惨淡，说：“真是那个变态！这怎么办？” 班长却舒展了下身体，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一脸从容淡定，说：“都遇到过一次，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吗？苟活。” “但是重考怎么办？” “怕什么，就算失败，后面不还是多了一个60班垫底？” 副班长终于明白了，无奈坐下。按照考核规定，到了时间还活着的人，哪怕考核失败，也还能得点分数，死了的可就一分没有。正是因为有这条规定的存在，全员阵亡的54班成绩才会比53班还要低。 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苟活，求点心理安慰。 阵地上，楚君归等了整整三分钟，除了一个头盔外，什么战果都没有。对面的进攻阵地一片寂静，就跟没人一样，谁也想不到里面整整藏了一个班。 而这时阵地另一侧则是枪声大作，战斗得极为激烈。 “先去那边。”楚君归抱着机枪跃出阵地。临走之前，他忽然想起一事，于是拿出微投往阵地上一插，打开开关。 伴随着激动人心的音乐，一大片绚烂光束在空中炸开，最后汇合成八个一米见方的醒目大字：冲锋无罪，苟活可耻！ 三个副射手目瞪口呆，看得不明所以。 “弹药！跟上！”楚君归吼了一声，就冲向另一侧的阵地。三名副射手这才想起自己任务说明中的额外条款：若楚君归‘阵亡’，酬金清零。 他们立刻抄起突击步枪，抱起弹药箱，紧随楚君归而去。 随着轻机枪的嘶吼响起，60班很快就体会到54班当时的惊愕和悲壮。他们根本没有任何调整战术的机会，就倒在了冲锋的路上。许多人倒下时，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当楚君归回到原本阵地时，53班的进攻阵地依旧一片死寂，仿佛这场考核和他们没有关系一样。 楚君归招了招手，队长就乖乖凑了过来。虽然他是队长，可是看过楚君归的射术之后，他已经默默地把自己的位置和楚君归调换了。 楚君归向着进攻阵地一指，说：“我们有30个人，而他们还不到120个！” 队长点头，深刻感觉到敌我之间兵力的巨大差距。 “先占领表面阵地的要点，把他们围起来，然后连锅端！”楚君归比了个割喉的手势。这么酷的姿势，还是他从电影里学来的。 “好。”队长木然点头，木然布置，木然率队包抄，然后顺利占领表面阵地。 31号训练场上，第一例蓝军包围且全歼进攻方的案例，就此诞生。 第二天，上下午各有一场考核。这两场考试，参考的都是排名前30的班，战斗力明显增强。每场考核战斗都格外激烈，楚君归要打空两个弹箱，才能终结考试。 他倒是想要多打些弹药，奈何对面不太配合，总是一窝蜂地冲锋，想要一举干掉这个见鬼的机枪火力点。 不管是五十人还是七十人的集团冲锋，都没能考验出楚君归射杀效率的极限，他基本还是一枪一个，偶尔需要补枪；特殊情况下需要腾出空间时，才会用一个短点射来挪开阻挡射界的学员。如果一个短点射搬的不够远，那就再加个长点射。 两天过后，考核失败的战术步兵已经有七个班了。异常严峻的考试形势终于引起了所有战术步兵的关注，然后连夜紧急商议对策。 第三天只有一场考核，参战的分别是排名20左右的37和41班。两个班居然没有选择传统的两翼合击战术，而是汇兵一处，打算以绝对的人数优势一举冲垮楚君归的阵地。 此刻空中的直升机已经换上大了一整圈的型号，机舱里站了七八个人，秦奕和后勤部的胡中校也在其中。苏雪李斌都被赶到角落，有这么多军官在，自然没有他们的位置。 看到37和41班的新战术，宛若钢铁处女的胡中校也有些不淡定了，说：“这算违规吧？” 旁边一名少校教官说：“严格来说，也不算违规，没有规定两个班不能选择同一个进攻阵地。” “没有规定吗？那就现在加上。”胡中校果然是一贯的风格。 少校非常为难，“这个，任务规则都发下去了，恐怕……不太好。” 能在胡中校极具穿透力的目光下把话说完，他也算意志坚定了。 “那给蓝军加几组炮火支援？不用太多，师一级的就可以。”胡中校又有了新的建议。 少校额头见汗。 就在这时，秦奕替他解了围，“好像不用了，你们看！” 秦奕将楚君归的影像放大。 阵地上，面对空前汹涌的冲锋队伍，楚君归默默地拿起了另一挺机枪，左右手各持一挺，枪口不见丝毫晃动。 防御火力瞬间翻倍。 片刻之后，战术步兵37和41班全军覆没。 蓝军传奇枪手‘饿狼传说’自此名动参商。 第43章 战术之春 不管生活再怎么艰难，日子总是要过的。 考核也是如此，哪怕明知道怎么努力都过不了，也还是要上考场的。一个班一个班的上去，再一个班一个班的被歼灭，学员们的心态也在逐渐的变化，从最开始的硬着头皮，再到麻木无奈，再到奋起抗争、慷慨赴死。 但无论抱持着怎样的心，上了战场，在那一发发精准到不可思议的机枪子弹面前，结局都是一样。 ‘饿狼传说’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名字，它早已成为巨大阴影，笼罩在每个战术步兵的心头。 学院的暗箱操作早就变成了阳谋，想要淘汰一部分学员的想法传得人尽皆知。本来这应该是让人极度愤慨的事件，必须去找学院高层抗议的。可是因为楚君归的横空出世，让整个事件都变了味道。 连续三次考核不过就劝退，这是参商学院一直以来的校规，百年未变，没有任何可争议的。而考核还是原本形式，也没有丝毫改变，流程没变，力量对比没变，并没有刻意增加难度。蓝军的数量没多没少，装备也大体保持一致。硬要说有什么不同，不过是消耗机枪子弹十倍增加。 可这也不是问题，本来考试就对弹药数量没有任何限制，更何况楚君归用的是机枪，总不能让机枪手只带20发子弹吧？天朝地大物博，区区子弹，还是消耗得起。 所以一切都没变，但是原本休闲模式的考试突然间就变成了地狱难度。 年轻人总是热血，学员中也不乏路见不平之人。有许多自诩人才的学员纷纷为战术步兵出谋划策，可谓殚精竭虑。 31号训练场所有资料都被重新翻出来，放在聚光灯下重新审视，一个个战术构想被提出，又不断被否定。情报系，指挥系，特种作战系的学员纷纷参与进来，每当一个方案被认为可行，就会通知相应要参加考核的战术步兵班，由他们具体执行。 转眼之间，本来是主角的战术步兵又一次沦为炮灰角色，成为各种战术的试验品。但哪怕再怎么不甘心不情愿，为了增加哪怕是一丁点过关可能，他们都愿意放下尊严，尝试新战术。 一时之间，参商学院行星表面小规模地面攻防战的战术水准突飞猛进，甚至到了让一些老将军都为之震惊的地步。 然而什么样的战术，在楚君归手中那挺轻机枪面前，都会化为乌有。如果一挺不够，那就再加一挺。 最终，在高阶战略系学员甚至教授的介入下，通过把31号训练场全部地型数据化，搭建起了一个无比复杂的模型，然后从学院主脑申请了大量算力，经过一天一夜不间断的计算，终于得出结论： 在现有条件下，以战术步兵参考人员全科成绩都是a为前提，同时没有任何战术误判，所有战术动作标准到位的前置条件下，想要拿下有29名副射手保护的楚君归，至少需要300人。 是的，现在蓝军已经没什么其他兵种了，除了一个机枪手，其他都是副射手。 这个结论，让所有战术步兵的心都如坠深冬。 好在楚君归还是人，而且没有任何高阶芯片植入，所以他还有可能犯错。比如说，根据统计数据，%的目标中了两发电击弹，另有14%的子弹打空。不过除去开战前充满仪式感的三发点射，再扣除挖地鼠所消耗的弹药，%。 只要不是0，就还有希望。为了实现这一丁点的希望，各种极限战术都被发明出来。 首先投入实验的，版。这个战术的精髓就是全员都持高精度突击步枪，和楚君归对射，以超出极限的精准狙击火力干掉对手。 这一战术投入实施后，学员们才发现楚君归那不可思议的高射速所产生的碾压效果远超想象。 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狙击模式下，大部分学员还没有在瞄准镜中找到楚君归的位置，就已经被他干掉了。剩下的幸存者数量不足，根本达不到密集火力压制的要求，版就此失败。而楚君归账户现金余额则是攀升到近20万。 放弃从来不是参商学院的风格。 版本。所谓幸运射击，其实是一种全新的射击姿态，就是人躲在掩体里，双手持枪，高举过头，对着目标盲射。只要战术素养过硬，直觉够准，运气够好，200多人齐射，总能有一发子弹打到楚君归。 一次考核不行，就再来一次。根据模型计算，至多三次考核，700人次的幸运射击，就会有一发子弹命中。 因为这位战术天才名为萧建滨，因此就用创始人名字的缩写命名这种前所未见的步兵战术：x-***射。 幸运这种东西，实是说不清道不明。应用x-***战术的第一场考核，楚君归就中了一枪。只不过尽管电火缠身，可是楚君归仅仅停滞了不到一秒，机枪就再次嘶吼，把一支支探出地表的手臂打废。 观战众人这才想起，这家伙是打过针的！ 电击弹是个好东西，无论打中身体哪个部位，都能把对手放翻，打针的除外。 版宣告终结，最后的希望，就是冲到楚君归身边，用近身战干掉他。 为了达成这一目标，有个非对称作战系的家伙想出了一个丧心病狂的战术：密集冲锋。 这个战术的核心就是要用最快的方式，以最小的牺牲冲到楚君归面前。所以冲锋队形编列为四人一排，纵队冲锋，前排给后排当肉盾，前排倒下后，后排踩着前排身体继续向前。甚至在必要情况下，可以举着前排的身体继续冲锋。 这一战术还真给楚君归造成不小的困扰，平时一发子弹就能干掉的，现在往往要耗费两到三发子弹。最终，尽管配合还有些不熟练，竟然有三名学员真的冲到了楚君归面前。 只是当他们踏上阵地这后，气焰忽然尽失。只见楚君归身后，密密麻麻站起来29名副射手。 观战区中，那位非对称作战系的战术天才痛苦地捂住了脸。他什么都想到了，就是忘了还有29名副射手。 不过楚君归并没有让副射手们开枪，或是一拥而上。他挥手示意所有队友都站在原地，然后倒提机枪，走向三个最后的幸存者。 三声闷响，攻方最后三名战士都失去了意识。 楚君归以完美无缺的角度、无可挑剔的姿态、恰到好处的力量，版展现在世人面前。这场教科书级别的演示，让所有观战的教官学员深刻理解了轻枪机的真正杀招： 横挥拍脸。 第44章 无声镇压 先人曾曰：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先人又曰：哪里有反抗，哪里就有镇压。 楚君归的强势也就罢了，毕竟能够将轻机枪用到这种地步，确实让人佩服。但胡中校的只手遮天，终于引起反弹。 实际上到了现在，考核失败的战术步兵已经超过30个班，拟淘汰人员早就超出学院的计划，胡中校却仍不收手，任由楚君归将学员整班整班的打入考核失败的行列，这就有些过分了。终于，有背景深厚的人通过学院上层施压，试图阻止此事。却没想到胡中校出人意料的硬气，生生将副院长打的招呼给顶了回去。 而在整件事情上，院长一直装聋作哑，谁都找不到他。 不过高层连续不断的施压还是起了一些作用。胡中校负责的战术步兵考核部分没有办法，总能够从周边找到突破口。于是就有一些人不断造势，认为纯步兵在行星战场上仅能起到占领和治安的作用，和警察没什么区别，参商学院的教学和考核重点，不能以步兵和轻机枪为核心。 另外一些人也随声附和，认为各种类型的战车和机甲才是陆战王道。战术步兵本就是以机械化部队为主，因此必须对考核的重点做出一些调整。 各方强势反弹下，胡中校也无法只手遮天，被迫同意扩大楚君归作为蓝军参加考核的范围。这个决议一公布，还没有参加考核的战术步兵班顿时欢声雷动。毕竟楚君归所在的31号训练场是所有战术步兵的必考科目，这道鬼门关，谁都绕不过去。 而已经考核失败的30多个班的战术步兵，则是人人咬牙切齿，不过大局当前，也没有出来抗议。学院高层已经透出风声，只要把楚君归成功调离31号训练场，那以后还会有补考机会。这样一来，把楚君归调走就成了战术步兵3年级100多个班的共同心愿。 哪怕战术步兵是个收容垫底学渣的专业，可是毕竟人数占全部学员总数已经过半，整合在一起所发出的呼声，哪怕院长也要重视。 因此决议之后第二天，楚君归接到的新任务就不再是31号训练场，而是转战33号训练场。楚君归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没有质疑，默默服从。就算他质疑也没用，合同上写明了学院有对项目表具体考核内容进行随时调整的权利。类似的条款还有七八条，总而言之，学院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听话就是。 楚君归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反抗，反抗也是无用，这份合同他不签，有的是人想签。 33号训练场以高原荒漠地形为主，辅以低矮丘陵，主要考核内容是小规模陆地合成作战，其中兵种以坦克为主。 从机枪换成战车，楚君归那可怕的射术就无从发挥，这就是把他调到33号训练场的初衷。 33号训练场的标准同样是中等难度考核，进攻方是由四辆战车构成的战斗组为基本单位，每次进攻部队由5个战斗组构成，同时每个战斗组会有20名左右的战斗步兵乘坐步兵战车随行。 蓝军部队则相对要薄弱得多，只有四辆主战坦克，以及十辆左右的各类辅助战车，总兵力在50人左右。 考核主题，是围歼敌方小规模装甲侦察部队。既然有围歼二字，自然蓝军实力远不及对手。 面对各方势力联合反弹，胡中校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嘴角下沉得更厉害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是她独有的冷笑方式。往往在冷笑之后，就会有特别严厉的手段出炉。 考核日，清晨时分，33号训练场上已经开始弥漫隐隐杀气。 在进攻区，攻方战车已集结完毕，特意排出了严整紧密的队形，如同钢铁方块。所有参战人员都知道，这不是一次简单的考核，而且已方会有教官亲自坐镇。这位教官也是当年学院中的传奇人物，创下一场考核中以一敌七，最后全歼对手的纪录。这也是学院的单场考核战车对决的纪录，至今无人能破。 虽然教官的战绩中有两辆步兵战车，有点水份，但这点瑕疵并不能掩盖他的光芒。 身为教官，他当然不可能亲自下场，只会在现场督战而已。就是这样，也足以激发全队士气。 此刻战车阵列前方，横停着一辆主战战车，只不过这辆战车上漆着醒目的监考标记。战车顶上，站着一个肌肉横溢的猛男。他身上只穿一件战术背心，毫不掩饰一身都会自主跳跃的肌肉。 这位是真正的猛男，甚至不用扩音器，单靠肺活量就压倒了对面几十辆战车的引擎轰鸣。 “从入学第一天我就跟你们说过，战车才是王道，机甲只能辅助。看看这装甲，看看这吨位，看看这炮管！这才是男人该玩的东西！机油、震动、噪音，就是战车独有的魅力！像秦奕那样的小白脸，就只能躲在机甲里搞些见不得人的玩意。然而现在，学院里又多出了一个小白脸，没错，他现在就在你们对面！在山的那边，距离你们还不到十公里！你们能忍吗？！” 一个个战车兵从舱盖里露头，听着教官的演讲，热血沸腾，一时之间恨不得扛起坦克直接冲锋。他们个个都是肌肉猛男，挤出舱口都有些困难，也难为当初是怎么考进装甲步兵这个兵种的。 教官看看时间，用力挥动手臂，咆哮道：“时间到了！现在，发动你们的引擎，把油门踩到底，冲上去，用你们的巨炮让对面的兔子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男人！” 一群小了一号的肌肉猛男嗷嗷直叫，雄性激素四下飞溅。 不过他们的嚎叫突然被一阵尖锐的啸叫所打断。啸音特别奇怪，所有人都没有听过，似乎来自头顶，快速接近。 “炮弹！！”不知是谁尖叫一声，叫声转眼间就被剧烈轰鸣所淹没。 一辆战车上骤然爆出大片电火，强劲的电流让舱口的肌肉猛男不断抽搐，然后伏在炮塔上，就此昏迷。看着这满车电光，车内乘员的情况也就不用问了。 这辆战车紧接着射出一道红色激光，笔直向天，异常醒目。而且周围三辆战车也受到波及，纷纷射出红色激光光柱。 这个信号出现，就意味着战车已经在演习中被摧毁。发出信号时，车上所有设备均自动锁止，不会有诈尸的情况出现。 眼前场景，装甲步兵们已经看过好多回了，谁都知道战车被复合模式反装甲弹击中了。可问题是，反装甲弹是从哪来的？对面战车明明还隔着一道山脊。 呼啸声接二连三地响起，一刻不停。一颗颗反装甲弹自天而降，砸在战车方阵的头上。这些战车排列得实在太紧密了，军威确实雄壮，后遗症也相当明显。一发复合反装甲弹落下，往往几辆战车跟着一起遭殃。 “快机动！” “逃！” “前面的别挡路！” 通讯频道中一片混乱，教官就那样看着近在眼前的地狱般景像，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 空中反装甲弹一颗颗落下，射速极快，落点又是异常阴险毒辣。先在战车方阵周围炸上一圈，把外围战车全部打废，让内层的战车逃无可逃，躲无可躲，然后才对着中央如没头苍蝇般乱转的战车一通狂轰烂炸。 在一分钟三十发的恐怖射速下，整个战车方阵的覆没仅仅用了两分钟。 “这是怎么回事！”教官终于反应过来，对着通讯器咆哮。 还没等到回话，头顶又响起一声异常刺耳的尖啸。 教官抬头，瞳孔急缩，只来得及嚎叫一声：“你大爷！连我都敢炸……”他和他脚下的战车，就全部淹没在涛涛电光中。 山的另一侧，楚君归一拍头，“嗯？好像多打了一辆？算了，谁让他们离得那么近，就当是误伤吧。” 他有点心虚地安慰自己。 楚君归看看手边的一个神秘仪器，越看越是爱不释手。这台仪器看起来就像远古时期的军用电脑，笨重厚拙，外壳足有一指厚。它外观是一个手提箱，此刻打开，平放在坦克炮塔上。 打开之后，仪器上方就出现了周围地形投影，每隔半分钟就会更新一次。地形投影的清晰度高得可怕，若是完全放大，甚至可以看清地面的石子草叶。投影每个角落，其实都有详实的坐标数据，楚君归只要在某个位置一点，数据就会自动加载传输过来。 这些数据传输速度极快，又是标准接口，可以直接传输给远程火力支援单位，引导他们进行火力覆盖。 作为蓝军，楚君归手上当然不可能有远程支援火力，所以他把战车主炮当成远程火炮用，至于仰角还差点的问题，也好解决。他把战车前放了两个石块，指挥战车爬上去，前部垫高之后，仰角就足够了。 就这样把直射火力变成曲射火力，射程勉强够到了对面的集结区域。 至于怎么确定对手的精确位置，就要靠楚君归手边的这台军团级多功能复合战场扫描成像仪了。这个手提箱大小的玩意，在不释放辅助无人侦察机的情况下，可以精准侦察周围十五公里范围内一切动静，对地下扫描深度为五十米。 如果释放辅助无人机，则能够将五十公里范围内一切情报尽收眼底，并且指挥团级远程火力进行精准打击。 这台战场成像仪，就是胡中校的无声反击。激怒钢铁处女的后果，从来都不美好。对待反抗，她从不妥协，只有镇压。 楚君归对战场成像仪的喜爱也是有原因的，因为他把这台需要七级权限才能选购的成像仪买下来了，于是债务总额悄然之间又增加了五十万。 第45章 物有所值 激怒胡中校的真正后果，在接下来的几天才真正体现：楚君归到了33训练场，就再也不走了。 装甲步兵们瞬间就炸了锅。 最初两天，装甲步兵自诩精锐，同时觉得战车集群作战和战术步兵的单兵种考核完全不同，后者根本没什么技术含量，才能让楚君归猖狂。因此在接下来的一场考核中，装甲步兵们个个摩拳擦掌，想要狠狠教训一下对面的小白脸。 至于楚君归手中多了一台战场扫描仪，装甲步兵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为考核而设置的双方兵力对比本来就相当悬殊，让对手多件装备也没什么，别说一台扫描仪，就算多两个战车组也没什么。 说实话，以攻方和蓝军20：4的战车数量对比，如果不是速胜且全歼，还真有点不好意思见人。 当然，装甲步兵们也汲取了上一场的教训，没有再排出愚蠢的密集队形，而是分散配置，分进合击。 然后楚君归就用曲射火力将这些战车全都送回老家。 他连机枪都打得准，开炮这种动动手指的事，更没什么技术含量。只要射击诸元够准，反应够快，就没有打不中的。要知道还在母星时代，战车炮就比狙击枪要准。 这场考核之后，装甲步兵才开始正视楚君归手中的那台战场扫描仪。因为有战术步兵的前车之鉴，所有装甲步兵都有了深深的危机意识，立刻全体动员。 33号训练场对于装甲步兵，就像31号训练场对战术步兵一样，都是绕不过去的关口。 情报系，指挥系，特种作战系，高阶战略系又纷纷加入，大部分是来看热闹的，当然也有人真心帮忙。装甲步兵各班则集资申请了大量算力，开始对33号训练场建模，潜心研究战术。 不对称作战系的学员们也想要参与，特别是成功研究出幸运射击的战术天才萧建滨，更是积极要求加入，结果却被无情拒绝，连带着整个不对称作战系都被排除在外。 装甲步兵的理由只有一个：开炮要瞄准，这是我们的信仰。 萧天才连夜构建了一个极为复杂的模型，想要证明坦克开炮也是可以不用瞄准的。等他好不容易有了初步成果，兴匆匆地奔向装甲步兵的教学大楼时，却在门口就被挡下。这时他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名字已经装甲步兵们放入了黑名单。 当装甲步兵连夜工作时，楚君归也打开个人终端，准备申请学院主脑算力。他现在小有积蓄，可以支撑挥霍一些在算力上。但当他接通主脑时，才发现算力价格居然直接翻了一倍，也不知道无聊家伙怎么这么多，大半夜的不睡觉，拼命占用主脑算力。算力不要钱吗？ 楚君归十分无奈，只好将申请用量减半。 一小时之后，楚君归申请的算力用光，《装甲步兵基础战术（战车部分）》改编进度仅仅达到12%。不过到了这个程度，传统陆战战车单车战术已经都改编完成，加载之后，足以应付接下来几天的考核了。 第二天的考核，研究了一整晚的装甲步兵们展示了过硬的射术。他们竟用车载机枪击毁了近半抛射过来的炮弹。这一辉煌战果，在围观群众那里得到评价却是有些画风不对。 “真是土豪！” “装甲步兵果然比战术步兵有钱！” 这批机枪射手的射术和楚君归完全不一样，他们是靠植入的高级射击芯片以及借助外骨骼装甲精准的操控，来取得极高的射击精度。 尽管如此，仍有过半战车在机动途中就被击毁。 最终有六辆主战战车成功冲到射程之内，一场传统的坦克战就此打响。然后装甲步兵们就感觉，好像迎着撞上了那位传奇级的肌肉教官，还是全方位加强版的。 片刻之后，六道激光光柱直射天空，楚君归的战车则是从烟尘中冲出，有若归山猛虎。 这一战刷新了装甲步兵的认知，让他们明白，肌肉并不是驾驭战车的惟一要素。 战后的数据分析结果显示，楚君归那台战场扫描仪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至少79%的战果可以归因于它。装甲步兵有心想要禁用战场扫描仪，却被肌肉教官骂了回来。教官的意思是，你们的兵力已经是对手五倍了，还想要怎样？就让他用用扫描仪，难道就打不过了？ 一众装甲步兵被骂得灰头土脸，继续钻研战术。 两天之后，他们又找到肌肉教官。考场上的惨痛经历表明，让楚君归用用扫描仪，还真就打不过。 看着楚君归新创下的以一敌八，全歼对手的新纪录，肌肉教官也不得不承认，战场扫描仪实在厉害。那精准的预判，神出鬼没的机动，完美的时机把握，完全是传统战车单车战斗的极致。就连肌肉教官都没达到这种境界，楚君归这个全身上下没几两肉的小白脸怎么可能做到？ 一定是那台军团级战场扫描仪的功效！ 得出结论后，肌肉教官就想起，33号训练场是规定科目考核。也就是说，考核时双方的兵力对比，兵种分布都是提前设置好的，要考核的战斗技能也是固定的。原则上，双方都不能对参战装备进行增减调整。比如蓝军是4辆主战战车，那就是4辆，不能把10辆辅助或步兵战车给换成主战战车。 不过考核对于个人使用装备的规定就有些模糊，只是说应该使用标准装备。在过往考核中，这条规定形同虚设。因为学员中总有人出身权贵富裕家庭，可以通过植入先进芯片，或是使用先进外骨骼装甲的方式来提升成绩。还有一些学员有不及格的危险时，也会孤注一掷，狠狠贷上一笔款，用于购买先进装备，以图通过考试。 但现在，就到了严格执行这个条款的时候了。无论哪个兵种，单兵标准装备中都不可能包含军团级的战场扫描仪。 肌肉教官在终端上调出33号训练场的考核规定，然后愕然发现，这一条已经被删除了。 整个学院内，能够临时修改考核规定的人都没有几个，胡中校虽然军衔不高，但恰好是其中之一。肌肉教官军衔也不高，所以无权修改。 肌肉教官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不能阻止楚君归使用战场扫描仪，这就真的麻烦了。不过他转眼间就想出了对策，既然楚君归能用，那装甲步兵们凭什么不能用？于是隔天的考试场上，进攻方每个坦克战斗组都配备了一台战场扫描仪。 至于兵力都是对手5倍，还用得着在乎一台战场扫描仪这等豪言壮语，所有人都悄悄地选择了忘记。 考核开始，装甲步兵们信心满满地开启了战车上的班用战场地形综合成像扫描仪，开始对整个战场进行扫描。然而扫描刚开始没多久，战场成像进度条还没有跑过20%，忽然间所有扫描仪的地形投影全变成一堆毫无意义的线条和色块。 原来楚君归开启了自己那台战场扫描仪的信息压制和干扰功能，一举瘫痪了战场上所有其它的地形扫描仪。 这场战斗的最终结果充分展示，为什么有的扫描仪能卖50万，而有的只需要5000。 第46章 破釜沉舟 战场扫描仪的重要性，终于被装甲步兵们充分认识。不同于一团散沙的战术步兵，装甲步兵的执行力可是相当的强。 想要对抗楚君归手中那台军团级战场扫描仪，装甲步兵们也得有军团级战场扫描仪。钱好办，50万对个人来说是大数字，对于集体来说就不算什么了，不差钱的装甲步兵们更是当场凑出一百万，要买就买两台。 七级权限也不算太难。 装甲步兵中不乏出身权贵的，就算学员们没有权限，家里总是有人有的。肌肉教官更是直接找到一位副院长，由他特批了一个只能使用三次的七级权限。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装甲步兵的代表加载权限，账户备好资金，再在肌肉上涂抹了彰显线条的油，就直奔后勤部。但他万万没想到，刚到装备兑换处，就遇到一记迎头闷棍： 没货。 装甲步兵的代表明明记得，昨晚查询时仓库里军团级地形扫描仪还有三台，怎么现在就没货了？ 这时旁边一名学员小声说：“我有个表哥在仓库里工作，他刚刚跟我说，货架上确实还有三台扫描仪。” 战甲步兵代表立刻抗议：“仓库里不是还有三台吗？为什么跟我说没货？” 兑换处的柜员面无表情，以几乎没有抑扬顿挫的声音说：“系统里显示没货，那就是没货。仓库里有货没有用。” “你！”代表被气得说不出话来。这种不需要肌肉的口角中，他完全不是后勤部柜员的对手。 不管他再怎么争论，柜员就是一口咬定，系统没货。 旁边一名学员灵机一动，“军团级的没货，那次一等的军级总有货吧？” 柜员明显有些意外，隔了半天才不情不愿地查了系统，磨蹭半天，才说：“20万一台。” “昨天还是10万！” “你也说了，那是昨天。” 代表这时显示出非凡决断，大手一挥，道：“要三台！” 其它学员明白过来，如果从其它渠道买，恐怕要耽误好几天功夫。每过一天，可就是一个班考核失败。 第二天，三台军级战场扫描仪就进了训练场。这一次，楚君归的扫描仪就只能干扰，无法压制。尽管有点模糊，且时不时会扭曲几下，但装甲步兵们第一次看到了战场的全景，那种激动，有如盲人复明。 装甲步兵们依旧要顶着楚君归的曲射火力拉近距离。不过这一战出场的都是装甲步兵中的优等生，因此肌肉格外膨胀，战车也开得异常凶猛。自楚君归抵达33号训练场后，第一次有超过十辆战车冲入射程范围。 然后他们就看到，楚君归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在他的战车周围，还有蓝军另外三辆战车拱卫着。而且这三辆战车根本不考虑战斗，一心作为可移动掩体和障碍物，替楚君归阻挡和分割敌人，关键时刻还能挡炮。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楚君归的终极战术终于显现。他把蓝军所有战车和辅助车辆全都当成了掩体，自己的战车在其中来回穿梭，有若幽灵，一颗颗炮弹却是精准无比地将攻方战车打出光柱。 至此，装甲步兵们终于明白，楚君归在战车方面的水准早就把他们甩出十八条街。 他们并未气馁，反而斗志昂扬，一个个肌肉猛男日夜叫嚣着要到训练场上教楚君归好好做人，然后第二天再被教如何做人。 学员们斗志高涨，教官们心情却处在另一个世界。再这样下去，装甲步兵岂不是要替战术步兵背黑锅？ 于是在装甲步兵系的动议下，学院高层召开了一次紧急会议。会议上装甲步兵系的主任坚决要求把楚君归从33号训练场挪走。 胡中校只是轻描淡写地问了句：“把他挪到哪去？” 会议室内忽然寂静。 楚君归在31号训练场时，展示出无以伦比的机枪射术，打得战术步兵苦不堪言。好不容易到了33号训练场，又摇身一变，成了战车王牌。装甲步兵本想趁机教训他的，现在反而被教训得欲仙欲死。 总而言之，楚君归现在就是一祸水，离开33号训练场，又能把他放到哪去？天空训练场吗？万一这家伙还会开战机怎么办？ 可以肯定的是，现在没有任何人希望楚君归作为蓝军出现在自家训练场上。 就在气氛尴尬之时，战术步兵的主任打破了沉寂：“除了31号训练场，他去哪都行。” 众人纷纷醒悟，立刻接话： “45号训练场不行。” “21号也不行。” “反正不能是天空训练场。” …… 胡中校嘴角下垂，说：“看来他能呆的地方，只有33号训练场了。” “我反对！”装甲步兵主任气急败坏。 “反对无效。”这一次其他人倒是出奇的一致。 参商学院上空，一架穿梭机徐徐飞过，降落在学院一角的小广场上。穿梭机旋翼停下，舱门开启，从下方伸出一架暗银色的踏梯，延伸到地面。 小广场上，已经有一群人迎接。居中是个满头银发的老人，在他身后，孟江湖赫然在列。 从舱门中，首先伸出的是一双修长笔直的腿，白色长裤上没有一丝折痕。同是白色的高跟战靴踏在舷梯上，就像踏在了每个钢铁直男的心上。 随着她走下舷梯，线条简洁的上衣，笔挺的脖颈，以及轮廓分明的脸颊才逐一从阴影中浮现。 尽管一副宽大墨镜遮去了小半面容，并且剪着干练肃杀的短发，却不掩那惊心动魄的丽色。 她一出现，周围的温度似乎都降了一点。那一身凛冽杀气，足以将所有仰慕者都拒于千里之外。 等她走下穿梭机，机舱里才走出几位随从，个个身着暗银制服，面无表情，就连眼神都藏于墨镜之后。 白发老者漾起笑容，迎了上去，说：“真没想到，你会来到我们这个偏远的地方。” 她则嘴角上弯，浮出一个淡得若有若无的笑容，说：“父亲还时常会提起您。这一次我正好路过新郑，就过来看看您，顺便看看年终大演的准备情况。” 老者叹了口气，说：“都过去那么多年了，难得你父亲还能记得我。我这个学院虽然简陋，但年终大演肯定会全力以赴。你想要看什么，尽管说，我都会安排。” “好，我会在这里停留两天。” “没问题。”老人看看她身后那架外表并不起眼的穿梭机，问：“那么这次需要代号或者换用别的名字吗？” “不必，就用林兮。” “好的，没问题。”老人便吩咐身后的人，为林兮办理最高等级的通行证。只要把电子通行证加载到身份芯片上，林兮就可以自由出入学院任何地点。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一栋宿舍楼里，忽然冲出一群身材魁梧、肌肉虬结的猛男。他们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出宿舍楼，眨眼间就在楼前广场上完成集结。 一名教官大步走到队列前，目光如电，声若惊雷，喝道：“今日一战，再无退路，惟有破釜沉舟，于不可能中杀出一条生路！你们怕不怕？” 百名猛男齐声怒吼，声入云霄：“不怕！！” 广场上，白发老人和一众学院高层都看得有些愕然，不明白这些学员怎么会是一副要慷慨赴死的样子。这是参商学院，没什么生命危险吧？ 林兮则是淡然一笑，说了声：“士气挺好的。” 那教官音量又高了几十个分贝，咆哮道：“记住我们要干什么了吗？！” 众男齐吼：“踏平训练场，活捉楚君归！” “很好！登车，出发！” 众猛男呼啸远去。 林兮倒是有了些兴趣，问：“楚君归是谁？” 旁边一名女随从立刻搜索，然后将光屏递了过来，上面是楚君归的照片与生平事迹。 林兮接过光屏，默默翻看。她的眼睛隐藏在墨镜之后，无人能看到她的神情变化。 她看得很慢，片刻之后方将光屏还给随从，声音中有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冷，说：“安排一下，明天的考核，我要在攻方。” 第47章 不一样的战斗 清晨时分，楚君归乘坐头班地铁，来到33号训练场。这比平时要早了一个小时。昨天晚上楚君归就收到通知，今天的考核内容有所更改，由歼灭敌方装甲侦察小队变为攻占战略要点，而双方编制和装备规模也都进行了调整，都变成了陆地战车与机甲混合部队。 在兵力对比上，蓝军得到了极大加强，甚至还要略优于攻方。 接到通知的一刻，楚君归甚至有些疑惑，这算是什么？装甲步兵们想要自杀得更有气质一点？ 不过他只是一个打工赚钱的，上面怎么说他就怎么做，用不着考虑那么多。新变化对楚君归来说并不是好事，毕竟抢人头的变多了，自己收入总会有些影响。 走进33号训练场，楚君归终于发现，自己不再是最早一个到的了。蓝军战士陆陆续续出现，而且里面还有不少熟面孔。 “你们也来了？”楚君归看着方玉和黑丫，颇为惊讶。这两个家伙至少不缺钱，怎么也要跑过来受罪？ “这一次蓝军选拔的标准不一样，所以我们就来了。”方玉说。 “什么标准？” “从抽签改成了挑选。” “原来是这样。” 自从楚君归加入33号训练场后，蓝军就变成了一个热门差事。不用受罪还有钱拿，这种好事并不太多。 这时整备区大门打开，一辆辆平板输送车被推了进来。每辆车上都装着几具外骨骼动力机甲。教官清点了一下装备，放开嗓门，叫道：“乘车步兵，还有准备单兵战斗的，都可以领取一具动力机甲！武器弹药在隔壁，穿好外骨骼机甲再去拿武器！” 另一端的大门处，在一条数十米长桌上堆满了单兵武器和弹药。甚至连个人肩扛式飞弹都出现了。 看着这些丰富得不可思议的武器选择，楚君归隐隐嗅到了一丝恶意。 这时一个熟悉身影走过来，又让楚君归意外了一次，居然是二年级学员中的首富阿琛。他刚刚套上一具动力机甲，检测没有故障之后，就来到楚君归身边，自上而下打量着楚君归。 楚君归正有些莫名其妙之时，阿琛说：“今天的盘口已经开出来了，有点意思，你不打算下几手吗？” “盘口？”楚君归在赌愽上丝毫没有知识储备。 阿琛打开个人终端，传输了一段数据过来。楚君归视野中就出现了下注的页面，不过他还是打开光屏，将页面在光屏上也显示一份。 和以往不一样，今天盘口不光有胜负，而且双方赔率还很值得玩味。在蓝军得到极大增强之后，赔率居然是1赔15，，且还隐隐有下降趋势。 这个页面上还有其它一些乱七八糟的盘口，比如今天楚君归是否会被爆头之类，就不必细看了。 规则既复杂又简单，楚君归意识一扫，就已经大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原来赌愽就是送钱来的，难怪那么多人喜欢赌愽。 这时战术欺骗组件判断，因为阿琛在旁边看着，所以应该选押攻方胜或是不押。但逻辑判断却不同意。 楚君归决定服从本能，于是毫不犹豫地的选择了蓝军胜，并且输入……100000。他抬头看看阿琛的脸色，又默默地去掉了一个零。 阿琛连续几个深呼吸，才平复自己心情。他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说：“不走寻常路，那是有钱人的专利。你……算了，你开心就好。作为同学，我给你一个建议，以后你还是不要碰赌博为好。” 等阿琛离开，楚君归还有些莫名其妙，为什么不赌？这不是送钱的好事吗？ 他再次审视光屏上的下注盘口，按照逻辑组件的判断，在没有外因介入的条件的下，%。 不过楚君归是个谨慎的人，%的意外可能还是让他有所警惕。他重新审视了自己的加载区。 楚君归现在需要加载的主动式组件共有以下几个: ;（编译35%）；《装甲步兵基础战术（战车部分）》（编译37%）；；；； 看着组件列表，楚君归深深遗憾，为什么不调自己去天空训练场？听说战机系格外有钱，给蓝军开出的薪水甚至比军方飞行员都要高。 目前，除了常驻加载的近战枪械格斗之外，楚君归还加载了战车基本战术。后者还没有来得及优化，因此加载位占用达19。而轻武器战斗随着编译进程，占据的加载位也相应提升，居然已经达到20。 楚君归现在还有加载位空余，想了想，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加载了楚氏基本轻武器战斗。这样他合计50的加载位占用已经达到49。不过好处就是可以弥补他在单兵中远程火力上的缺陷。 加载完成，楚君归顿时觉得有安全感了。而最后一点意外也就此消失。 对于赌博这种公益活动，楚君归意犹未尽，于是又打开下注页面，挑了一项楚君归能否存活到考核最后的盘口，下了1000元，就当怡情。 他这边战前准备刚刚完成，阿琛又过来了。他拎着一个战术背包，递给了楚君归，说：“换上这个背包。” 楚君归接过，一看这个背包无论材质还是做工都远胜蓝军标配，就有些喜欢。 阿琛说：“这个背包比普通背包轻一半，具有防弹功能，可以当成一件额外护甲用。另外它内置防火防爆隔层，还有主动式防火组件，背包内的东西就算点燃也烧不久。你只要在接下来的考核中连背三次，它就是你的了。另外，这些是你背它的额外酬劳。” 阿琛弹过来一张虚拟卡片，楚君归帐户上就多了十万。 “为什么？”这种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往往让楚君归很警惕。 “因为这个。”阿琛指了指背包表面。 背包上印着一幅工业基地的图像，同时下方有一行文字：“信隆实业，是您惟一能够信任的深空能源设备渠道。” 一张图就能够收获一个优质战术背包和十万现金？楚君归不是很懂。不过他知道，不懂的事应该相信专家，这方面阿琛显然很专业。 考核开始了。 这一次考核，目标是攻占中央丘陵的制高点，并且占据那里的建筑物一段时间。因此机动、侦察、配合、强攻、野战乃至防御缺一不可。除了战机不能用，基本陆战的要素都全了。 蓝军也不再是固定出发阵地，而是划了整条的出发带，可以自由选择出发阵地。 跟随楚君归战斗过的蓝军，大多自发聚集在楚君归周围，当然也有许多蓝军选择自由行动，期望楚君归吸引住对方火力，自己好混水摸鱼。 训练场上空，几颗绿色信号烟火绽放，示意考核开始。 楚君归并没有第一时间冲出去，而是打开战场扫描仪，准备按照惯例扫描敌方位置，先行用曲射火力收割一波战果。 周围蓝军合作已久，早就有人搬好了石块，放在战车前，供调整仰角使用。 战场扫描仪一打开，就投影出一小块战场地形，然后迅速扩大，转眼间就蔓延过中央丘陵。 战场另一侧，一身暗银涂装的林兮坐在战车炮塔上，手中光屏忽然连续闪烁警告。 “战场扫描？”她拎过一个小巧的合金提箱，立在炮塔上，然后在上面一按。提箱立刻自动打开，弹出支架将自己固定，然后从箱内升起一个双联装的小巧导弹，大概也就一根香肠大小。 一发导弹冲天而起，径自飞上百米高空，然后爆炸。 一片强烈闪光混合着恐怖的电磁风暴，席卷了整个训练场。 所有扫描仪、通讯器瞬间失效，包括楚君归手中那台军团级的扫描仪也是如此，连带着半个学院供电中断。 第48章 不一样的过程 楚君归连续重启几次，战场扫描仪投影都无法正常工作，投射出的就是一堆堆杂乱线条。眼见扫描仪机体外壳越来越热，楚君归不得不把它关闭。 作为试验体，楚君归充分感知到了那片电磁爆炸的恐怖威力，要不是他基本都是生物组织，光是这一发干扰弹就能让他当场瘫痪。估计战场上其他人的扫描仪都已当场烧毁。 失去侦察手段，就只能硬碰硬的战斗了。楚君归当然不会畏惧战车战，于是搬开垫脚的石块，跳上战车，带领着一大堆各式各样的辅助战车冲向战场。 刚刚绕过战场中央的低丘，楚君归就迎头撞上了敌方一支战车部队，瞬间混战在一处。对手的想法和楚君归一样，都是想要先消灭对方的装甲机动力量，然后再支援本方战术步兵抢占高地上的关键建筑。 战车混战一向是楚君归的强项，编译度超过30％的战车战术，不光有完整的主战战车单车战术，还增加了部分与其它战车或辅助车辆配合的内容。在加载位十分紧张的情况下，楚君归就取其精华、弃其糟粕，专门研究怎么拿其它车辆当掩体和盾牌的部分。 战斗一开始，楚君归就连续开火，迅速击毁了对方三辆主战战车。 过程似乎和以往考核没有什么不同，但楚君归就是觉得哪里不对。他想了想，放过从准星前开过的一辆战车，冒险打开舱盖，探出了头，向周围扫了一眼。 这一眼，就将战场上所有目标都标记出来，无论敌我运动轨迹，都尽收眼底。 战场上，一辆攻方战车正以中规中矩的操作，一炮将一辆蓝军战车打瘫，然后一边前进，一边炮口旋转，似有意似无意地指向楚君归。 “抓到你了。”战车内，林兮轻声自语，准星指向了楚君归的战车。 这时楚君归缩回炮塔，驾着战车一个急旋，就绕到了已方一辆战车之后。 “嗯？”林兮刚想开炮，就发现准星里换成了另一辆蓝军战车。 一如既往的阴险、狡猾和无耻!林兮得出了结论，她用力砸下开火开关，一炮将楚君归的掩体击毁。 楚君归头脑中正在分析刚刚看到了战场全景，并且将几辆异动的战车都标注出来。虽然战场扫描仪已经不能用了，但是他的双眼就相当于微型的扫描仪。 激战仍在继续，一辆辆战车不断损毁。哪怕是被击毁的战车，也依旧在战场上发挥着作用。它们是天生的障碍物，把战场变得无比复杂。 在真正的战场上，战车损毁后就是天然掩体，参商学院考核力求贴近实战，因此也不会中途撤走被击毁的战车。 此刻所有通讯全都被干扰压制，无论哪一方都得孤军奋战。但装甲步兵是成班来的，相互间配合已久，因此在混战中应该占据优势。 楚君归又是一炮，将一辆反坦克歼击车送出局，眼前突然冲出一辆战车，车顶竟是醒目的猩红标记！ 红名战车？楚君归立刻警惕。 在激烈战斗中，楚君归的被动模块会自动分析所有收集到的资讯，同时根据对自身威胁程度大小添加标记。随着收集资讯的完善，标记也会越来越准确。这辆红名战车，就是系统根据过往战绩以及它的战术动作，判断为有击毁楚君归可能的对手。 在33号训练场战斗至今，楚君归还从来没有看到过一个黄名对手，更不用说红名了。在这辆战车之后，又有两辆战车呼啸而过，赫然都顶着黄名，而且黄色程度还在不断加深，有向红色转移的趋势。 一场考核而已，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厉害家伙？ “他们这是想要让我业绩不合格，丢掉这份工作啊！”楚君归刹那间掌握到了真相。 这种要与命运抗争的感觉，瞬间让少年充满了斗志。他一脚加速，战车如离弦之箭，往前一冲，紧紧咬上了一辆黄名战车的屁股。 那辆战车并没有觉察到危险，还在以不变的速度向前行进。楚君归突然有种奇怪感觉，这辆战车实在是太大意了，连个战术机动都不做。这样的诱饵，未免太明显了吧？而且，他们难道不知道自己以前是怎么对付诱饵的？ 楚君归的战车突然加速，然后一个急转，一侧履带就压上了一块石头，顿时车身一侧高高扬起，几乎侧立前进。 在转弯之前，楚君归就是一炮轰出，轰在前方战车侧方。 与此同时，一发炮火呼啸而来，贴着楚君归战车底盘掠过，也轰在前方战车车尾。要不是楚君归将战车扬起，这一炮就是打在他的战车上。 那辆红名战车不知何时绕到了楚君归的身后，打出了极为阴险的一炮，没想到还是被躲过。 “阴险！”楚君归出了一身冷汗。刚刚要不是感觉不对，来了一个楚氏战车规避动作，搞不好自己的第一次就交待在这里了。 战车庞大的车体回位，重重拍在地上，然后一个急转，在地面飘移了一小段，绕过前方被击毁的黄名战车，倏忽远去。 后方战车中，林兮哼了一声，从黄名战车右侧绕过，疾追下去。路上似是为了泄愤，她连发数炮，将好几辆蓝军车辆打成了障碍物。现在她终于不再掩饰，死盯楚君归，衔尾疾追。 楚君归忽然感觉战场上活动的战车似乎越来越少了，百忙之中调出战场数据，视野中蓝军战车代号正以惊人的速度在变暗。 “不妙。”楚君归心中一动，一脚急刹，整个战车横向飘移，扬起大片烟尘，然后撞上了一辆被击毁的战车，并排停下。 战车就此不动，因为相邻战车的激光柱离得极近，乍一看去，还以为楚君归的战车也被击毁。 楚君归刚刚停好，红名战车就从面前呼啸而过，他立刻就是一炮！ 然而红名战车如有神助，骤然又是一个急转向，楚君归从击发，到机械运动，再到炮弹出膛这短短时间，居然就打偏了。 “阴险！！”战车内，林兮开始咬牙。她没想到对手居然还会装死。 她拿出一副护目镜戴上，开启扫描模式。在她视野中，一切目标均被追踪标记，再也无人能够在她面前装死。而且哪怕有危险目标绕到了视野死角，也能根据它最后一刻的各种数据，继续追踪标记一段时间。 似是为了泄愤，她又干掉了几辆蓝军战车，每车平均赏赐五炮。 转眼之间，战场上就只剩下寥寥战车还在彼此追逐厮杀。攻守双方上百辆各种类型的战车都已变成了战场垃圾。 一名装甲步兵实在气闷，冒着危险打开舱盖，探出半个身体。像他一样的学员越来越多。现在通讯彻底中断，闷在战车里的感觉就像旧时代手机没网还被关小黑屋，实在无法忍受。 于是一个个脑袋如雨后在蘑菇，从战车里冒出来，四下张望。 战场中央，两辆战车有如幽灵般，神出鬼没，却偏偏不离彼此，缠绕厮杀，距离近得有时甚至都会擦到一起。哪怕在这么近的距离上，他们都能抓到机会锁定开炮，也总有办法闪避炮击。甚至两辆战车借助地形和周围障碍物，能够做出侧移、跳跃、滑飞等等不可思议的机动。重型战车在他们手上，都玩出了全地形车的感觉。 另一辆战车则在外围打转，想要加入战团，却总是找不到机会。 一些人忽然发现，存活的竟不止三辆，在战场边缘，一辆炮车忽然动了，一点一点向战场边缘蠕动，显然在祈祷没人能够看到他。 忽然铿锵声起，双方的战斗机甲和乘车步兵闪亮登场，没人理会中间还在厮杀的战车，直接向山顶的关键建筑扑去。 无论攻方还是蓝军的装甲步兵见了，都是双眼通红，一通粗口。 这可是33号训练场，主力杀得两败俱伤，然后让一群辅助捡了便宜？ 第49章 不一样的收尾 这些装甲步兵虽然还清醒着，但是他们的战车已毁，所以他们也算阵亡了。好处就是不需要品尝电击弹的味道，也算是装甲步兵的优待之一。 战场中央，两辆战车还在疯狂厮杀，谁都奈何不了谁。这两个水准已经远远超越所谓王牌的家伙已经打出了真火，各种匪夷所思的机动动作层出不穷，让观战的肌肉教官都看得汗流浃背。 两辆战车好像全身各处都长了眼睛，对手无论怎么躲藏绕道，都能半路抄截，迎头痛击。但是同样的，只要一方想要抄截，另一方必然相应机动，改换战术。 一直在外围寻找战机的战车好不容易才跟上节奏，插进了战场。若放在外面，这辆战车也是妥妥的王牌水准，碾压两三个肌肉教官不成问题，可是在这里，却连要跟上节奏都异常吃力。 只是它刚进战局，本来还在疯狂厮杀的两辆战车同时急停，炮口自然而然地指向了这个搅局者。 搅局者只得退后，然后坐看两辆战车继续厮杀。 楚君归用力砸下开火键，虽然知道这一炮不太可能命中，但是万一对手犯错了呢？话说对面战车里不知道是谁，打了这么久，居然没有犯一丝一毫的错误，也没有给他一点机会。难道那也是一个试验体？ 炮膛震动，发出卡的一声空响，楚君归这才发现，居然没炮弹了！ 一辆主战战车备弹80发，按理说怎么都该够用了，就算真不够还可以从辅助车上调配。可是今天对手数量翻倍不说，还极为凶悍难缠，光在眼前这个名字红得发紫的对手身上，楚君归就浪费了不下二十发炮弹，无一命中。 对面战车内，看到楚君归炮口一动，林兮顿时一惊，然后再看到炮口什么都没有，她终于忍耐不住，放声大笑，哪还管什么仪态端庄？ 她可是林兮，一向军未动谋先行的天才，早就知道这一仗可能不好打，所以有备无患，整整带了120发备弹！ 现在她车里还有30多发备弹，就不信干不掉这个阴险无耻的家伙。 老鼠已在爪下，作为猫，倒不需要那么急了。 林兮座位旁边，安放着三台便携式主脑。这些主脑是盛唐王朝最新一代产品，性能极为强悍。三台联网，再加上护目式扫描仪，可以瞬间对战场态势进行全面分析，自动找出最佳解决方案，林兮无需自己判断，照做就是。 这样的主脑，自是天价。随便一台，都足够买下整套的战车战斗组。 林兮伸手一轻点，将猎杀模式改为猎歼。她要好好享受一下这得来不易的胜利。 就在这一分神的功夫，楚君归的战车突然发疯似的全速冲来！林兮立刻将炮口瞄准对方，却在最后一刻又有犹豫。 就这么赢了，岂不是可惜？ 刚这么想着，只听轰的一声，两辆战车已经狠狠撞在一起！ 撞车倒没什么，可是两辆战车的炮管也直接顶在一处。在钢铁扭曲声中，两辆战车的炮管全都变形了。 林兮呆住，片刻之后突然爆发：“我要杀了你！” 楚君归当然听不见，他缓缓退后，转动炮塔，指向山顶建筑，意思很明显：那里决战。 林兮一把将所有战术主脑全部扫飞，咬牙转动炮塔，也指向山顶建筑，以为回应。 于是双方各自退后。 林兮从战车中跳下，刚刚想要搅局的战车也跟了过来，然后四号从里面跃出，将几个提箱放下。 “斗宿战甲，角徽步枪！”林兮道。 四号立刻打开两个提箱，从一个提箱中取出数片战斗护甲，往林兮身上相应部分一贴，即刻磁吸贴住。等斗宿战甲装好，四号再拿出一个手掌大小的盒子，贴在林兮背后。盒中立刻弹出几根金属丝，与护甲融为一体。 这是斗宿战甲专用的微型动力源，也是斗宿战甲以战斗护甲的重量，就能接近外骨骼机甲战力的关键。 四号又提起一个暗银色金属块，按动开关，它就自动展开，探出两根枪管，化身突击步枪。最后四号拿出四个弹匣，粘在林兮腰间。林兮原本有些不愿，但想到对手实在卑鄙无耻，就默默地收了弹匣，提起步枪，大踏步向山陵奔去。 她仅仅用了一个半弹匣，就清空了路上所有对手：不管蓝军还是装甲步兵，只要是她不认识的，一概放倒，绝无商量。 转眼之间，林兮就到了关键区。只要占领这座平房中的信息点，并且据守十分钟，那么她就赢了。 而这时，楚君归还没上山。 他拦下了那辆想要蠕动逃走的炮车，将炸药在潜望镜前晃了晃，就把车里的炮手给逼了出来。 炮手现身，楚君归也愣了，“阿琛！？” 阿琛故作镇定：“是我，怎么，奇怪吗？” 楚君归看看他身上的战斗服，脸色更加古怪，“你是装甲步兵？” “我一直都是。” “那你为什么刚刚出现在蓝军整备区？” “……路过。” “你当时穿的是蓝军战斗服！” “我们的身份并不是看穿什么衣服，不是吗？” 啪的一声，楚君归将炸药粘到了阿琛的胸口，然后挥手：“再见。” 那当然不是真正的炸药，只不过放电的电压比电击弹高一点，放点持续时间比电击弹长那么一点点而已。这模拟炸药本来是用来对付战车的，楚君归这么用好像也可以。 阿琛终于变色，大叫：“别忘了你的背包！” 楚君归回身。 “多背两天，酬劳翻倍！”阿琛向来能抓到重点。 楚君归马上把炸药摘下，解除了锁定。但是他又掏出手枪，对准了阿琛，沉默不语。 “你想要我做什么？” 楚君归指了指山顶的建筑，说：“15分钟后，如果我没有消息，或是上面没有点亮蓝军信号，你就开炮，把那里彻底覆盖。” “你真的不知道对面是谁？”阿琛苦笑。 “我只知道，你不答应的话现在就出局。” “好吧。祝你好运！” 楚君归看看他，忽然说：“我觉得，你可以试试下注自己能够活到最后。” 阿琛的脸立刻抽搐一下。 楚君归跳下炮车，抢了一辆全地形越野车，向山顶冲去。开到半途，楚君归一拍脑门，懊悔道：“我真是傻……现在什么信息都送不出去，怎么下注？” 楚君归一走，阿琛立刻打开个人终端，却见显示屏上一片紊乱。不过楚君归办不到的事，却不见得能难倒首富。 阿琛开启离线模式，先选择存活人员区，再选择单一下注，然后选择自己，深吸一口气，输入赌金上限：2000元。 虽然有上限，不过高达七百多倍的赔率，如果真的中了，也是一笔不容忽视的财富。 下好注，阿琛也拎出一个手提箱。这是紧急通讯联络系统，专门用于强干扰下的通讯。他打开手提箱，里面竖起一颗小巧导弹。将下注信息输入到导弹中后，阿琛就按下发射开关，看着它飞上天空，消失在云天之外。 这颗通讯导弹能够一直飞上万米高空，将讯息传输给指定的通讯卫星，再由卫星中转到预定的地方。 做完这一切，阿琛就将炮车底盘原地展开，扬起炮管，将山顶信息点建筑纳入炮火覆盖目标，然后切换到十发急速射模式，坐等楚君归的讯号。 第50章 一样的钢铁直男 楚君归驾着越野车，一路冲到不能再往前的地段，这才弃车登山。 原本应该激战的区域，现在却十分安静。一路上到处都是昏迷的战士和散落的外骨骼机甲，显然之前已经经过激烈火拼。 这个时候还能存活的，不是运气特别好，就是特别阴险狡诈，反正都不是易与之辈。楚君归也得小心谨慎，免得阴沟里翻船。 惟一遗憾的是，这次忘了拿用习惯的轻机枪，只能在路上捡个外骨骼机甲专用的多管加特林，对付着用用。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楚君归对于任何射速不够高，子弹不够大，射程不够远的武器都觉得火力严重不足，最典型的就是突击步枪。 他的系统自检时，给这个症状一个专门名称：“火力不足恐惧症。” 在楚君归手中，任何武器似乎都能打出点射效果来。一路上山过程中，他也发现过几个伏地不起的阴险家伙，一一了结。 只是他手中多管加特林旋转半天，好不容易到了规定转速，最后只蹦出一发子弹，实在让人有种一口气提不上来的感觉。 有个隐藏得很好的家伙就是看得强迫症都犯了，最后忍无可忍，跳出来和楚君归拼命，然后在快冲到楚君归眼前时，吃到了一颗蹦出来的子弹。 昏迷之前，他反而感觉阵阵轻松，至少是个解脱，他如是想着。 楚君归终于接近了关键区，然后就开始蠕动，慢慢靠近，探头。 关键区中央，立着一座孤零零的建筑，其实就是一座简易板房，透过窗户，里面看不到任何人。 但就在此时，偏偏屋顶冒出一道红色烟柱，笔直向天，极为醒目。 这说明有人刚刚占领了屋内的信息点，但楚君归就是看不到他在哪里。 看不到也没关系，楚君归有的是办法侦测对手位置，可见光仅仅是其中之一。楚君归捡了几块石头，分别弹向不同方向。敲击声回荡着，震动则悄悄蔓延。 简易房内，林兮如同蜥蜴般平平贴在屋顶，还是后背吸附。她战甲表面忽然有极微弱的波动，立刻引起了她的注意。 “多功能定位仪？好东西还不少。”她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启动战甲的吸波模式，立刻将所有声波和震动回波全部吸收。 然后她开启了自己的定位仪，用与刚刚震波几乎相同的频率开始震动，探测周围。这种震波对对手的定位仪是严重干扰，而林兮的定位仪却可以过滤杂波，具有极强的抗干扰能力。 楚君归瞬间就感应到震波，立刻将扯过旁边一个弃置的外骨骼机甲，蜷缩成特殊姿势，伪装石头，再把外骨骼装甲盖在身上。 林兮没有找到楚君归，定位仪显示，几个震波传来的方向，都是些山石和已经标记过的人体或外骨骼装甲。乍一看去，没有任何异样。 但林兮心中浮现当日在密林中，树后那颗睁着眼睛的石头，心下冷笑。 不得不说，这家伙确实狡猾，但同样的当，她会上两次？ 林兮在定位仪上一点，开启了环境比对模式。定位仪立刻把刚刚探测到的地形与上一次探测进行分析比对，将不同之处高亮显示，然后就看到一块石头是多出来的，另外一具外骨骼装甲也挪了位置，盖在了石头上。 林兮在腰侧一摸，拿出一个弹匣，从里面卸出几颗子弹，放在一起一捏一扭，子弹就彼此嵌合，变成一颗手雷。她掂了掂，感觉威力还有些不够大，于是又加上几颗子弹，这才满意，在心中吹了声口哨，愉快地把手雷向楚君归的头顶抛了过去。 屋外，楚君归刚刚的探测如石沉大海，所有反馈都表明简易屋内一个人都没有。但是没有人，怎么占领的信息点？屋内那人分明就是在示威！ 楚君归也冷笑，屋内那家伙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但是震波吸收就是最大的漏洞。在他感知中，房间内所有位置都有大致的轮廓，就是屋角天花板一块区域黑沉沉的，没有一点反馈。不是藏在那里又能是哪？ 楚君归当机立断，猛地起身，手中加特林飞旋，一道火龙就射向简易屋屋角！ 他刚刚开射，视线余光就看到窗户中忽然飞出一颗手雷，直直飘向他头顶！ 楚君归大惊，本能地感觉这颗手雷绝不简单，更是碰都不能碰一下。他别无选择，运足全力，一跃而起，越过十余米距离，扑向简易屋。 手雷凌空爆炸，至少两颗弹头击中楚君归，将他在空中又推了一程，让他直接砸在简易屋上。简易屋一角已经被楚君归轰碎，早就脆弱不堪，因此楚君归直接砸穿屋顶，掉进屋内。 林兮境遇其实比楚君归更糟，她惊觉不对时，屋外加特林已开始嘶吼，大威力子弹轻而易举地撕碎了简易屋的墙壁，掀飞了屋顶一角，对着她轰来。 在加特林轰鸣的瞬间，战甲的自救系统就已启动，直接将林兮弹向地面。这等于全速撞地，而且最后还是挨了一发加特林，被打得一个翻滚，仰天摔在地上。这一下摔得极重，林兮顿时一阵头晕眼花。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楚君归就轰然砸破屋顶，自天而降！ 林兮四肢发劲，斗宿战甲辅助动力启动，瞬间横移一米，让开了位置。 通的一声，楚君归结结实实地拍在地上，差点摔得重启。 楚君归用力晃了晃头，让系统重新在线，转头一望，顿时吃了一惊：“是你！” 尽管林兮还戴着硕大的护目镜，但是楚君归认人是靠全方位数字记忆，所以一眼就认出了她。 “是我。”林兮面无表情，其实在暗中打量和扫描楚君归。 看到他身上跳跃的电火花，林兮心头一凛，没想到自己一发手雷都没能炸翻他，看来装备极好。早知如此，当时就该用一整匣的子弹捏手雷，怎么都能炸他个半死。 楚君归也在看着她身上跳跃的电火，同样心中一凛。没想到加特林的子弹都电不翻她，这家伙不会也是试验体吧？ 两人交谈了一句，就再也不说话，彼此互看，越看越有火花。 两人几乎同时弹起，刹那间就交换了无数拳脚。说是交换，其实都是林兮在狂攻，奈何楚君归手中那挺加特林实在太大，往后面一躲，就让她大半攻势落空。这挺加特林本来是机甲武器，到楚君归手中，充分发挥了近战防御上的优势。 斗到关键时，林兮突然一记踢腿过顶，然后如战斧般劈下，楚君归立刻举加特林格挡，没想到林兮根本不收腿，径自劈下，直接将加特林从楚君归手中劈落在地，再一脚踏毁。 她正觉解气，忽然腿腕一紧，自己的脚踝又落到了楚君归手里！ 她刹时间想起许多不美好的记忆，一声惊呼：“不要！” 楚君归却是本能反应，抓到脚自然而然地向后一拉，直接让林兮落地。等一招制敌之后，他才想起来问：“什么不要？” 林兮羞怒交加，这个姿势实在不雅，偏还不是第一次了，就更是抓狂，以几乎要穿透楚君归耳膜的声音尖叫：“流氓！” 楚君归一脸茫然，“流氓是啥？”心中虽然疑惑，他的手却牢牢抓住林兮的脚踝，将她钉死在地上。 这个姿势，就是斗宿战甲都无法发力，林兮根本别想起来。 “放手！” “凭啥？” 林兮被气得差点晕过去，恨道：“你！你这样还想找女朋友？！” “为什么要找女朋友？”楚君归很是奇怪。女朋友是啥？能增加收入吗？ 不知为什么，林兮忽然之间好像没那么气了，她瞪了楚君归一眼，喝道：“放手！” “凭啥？” 林兮有了要同归于尽的冲动。 就在这时，空中突然响起异样的尖啸，楚君归和林兮同时变色。那是重型曲射火力覆盖的标志！ 阿琛这个鸟人，居然不讲信誉！现在根本没到时间！楚君归心中大骂，身体本能行动，一把掀开塌陷的屋顶，躲在下面，变成一个临时掩体。 他用身体顶着沉重屋顶，靠着恐怖力量，硬是撑开了一块空间。这块避难空间，足以容纳两个人。 林兮看到楚君归竟然向自己招了招手，顿时觉得自己好像眼花了。但她可不想被重炮轰上一下，哪怕是电击炮弹也不行。 于是她身形一动，也进了避难空间，和楚君归挤在一起。 靠在一起的感觉，有些异样，好像有微弱电流在来回窜动，让人心跳加速。而且透过身体传来的感觉发现，楚君归看上去单薄，但身体似乎相当有力量，一点都不柔弱。 她想问：“为什么要帮我？” 话未出口，炮弹爆炸的电火轰鸣就淹没了一切。 哪怕楚君归是试验体，也要咬牙苦苦抵御。重炮十连发速射的威力，怎么形容都不过分。 林兮一直在看着楚君归，看着他在颤抖，用自己的身体挡下了大部分电火，明明痛苦，却死撑着怎么也不肯昏迷。 那种倔强，忽然之间，就触动了某个柔软的地方。 楚君归心底早就把阿琛骂了不知道多少遍，只可惜试验体词汇贫乏，来来回回也就是混蛋鸟人之类，不痛不痒。 楚君归感觉自己已经快到重启的边缘时，炮击终于结束。 两人合力掀掉屋顶，站了起来，彼此相视，都有劫后余生之感。 林兮深吸一口气，忽然感觉今天天气格外的好，她伸了个懒腰，走向窗前，想看一眼窗外的风景。 就在这时，她大腿上忽然一麻！ 林兮回头，看到楚君归拿着手枪，枪口余温尚在。 这颗电击弹打在她大腿上端近臀之处，两片护甲的缝隙之间，斗宿战甲的防护再无用处。 “你！……”林兮慢慢倒下，昏迷之前，心中那点特殊感觉消失得无影无踪，剩下的只有掐死他的无尽冲动。 楚君归吐了口气，显得轻松不少，自语道：“工作终于完成了……” 就在这时，楚君归腰间的信号标识器忽然喷出一缕蓝烟，身上所有战斗装备自动锁死。这意味着他已经‘阵亡’了。 楚君归登时愕然，不知道为何会这样。自己明明刚挺过最大的危机，干掉最危险的敌人，剩下的就只是去找阿琛那贱人算帐，怎么会突然阵亡？ 山脚下，四号坐在战车里，看着楚君归的战车上升起光柱，冷笑道：“漏网之鱼，还想逃？以为躲到这里，我就找不到你了吗？” 四号又调转炮口，将准星套在一辆还没来得收起底盘的炮车上。 这辆炮车虽然属于装甲步兵，但对四号来说，凡是不认识的就都是敌人。显然，在这参商学院中，除了林兮，她谁也不认识。 一声炮响，考核结束。 第51章 一地鸡毛 这场考核，以局外人眼中的惨烈，局中人眼中的闹剧结束。 看上去，似乎没什么人从中受益。最让人瞩目的就是楚君归首尝败绩，尽管这败绩看上去更有些天灾的味道。装甲步兵们这一次的考核总算是通过了，但仅仅是超低空掠过。虽然蓝军尽墨，但真正参加考核的装甲步兵们也是全军覆没，所以只能拿个考核通过的最低分。 从战车对决开始，林兮由始至终就没占到过便宜，最后一战更是先遭羞耻，后遇心灵暴击。总而言之，就是别扭的开始，憋屈的结束。 要说惟一收获，那就是一段化不开的仇恨。 至于其它人，方玉开场就阵亡，阿琛则是只差一口气没能坚持到最后。但对首富真正惨痛的打击，还是那到嘴又飞了的七百倍赔率赌注。他宁可像方玉那样开场阵亡，也好过承受这种痛苦。 楚君归的工作履历第一次有了瑕疵，同时发现赌博似乎不是什么公益活动。他以为本来绝不会发生的小概率事件真的就发生了，也不知是不是偶然。 四号倒是善始善终，但她和参商学院两方都没有关系。 只有布局者开怀畅饮。 参商学院一角，幽竹环绕，流水潺潺，一座高高立着的假山石，将静厅遮挡了半边。 厅内布设古色古香，深得华夏传统文化的精髓，却又依星际时代有所改进，不再像古家具那样平直坚硬，而是于细节处得舒适。 一桌菜也是清幽淡雅为主，道道相映成画，若从上俯瞰，就是一幅完整的淡彩水墨山水，匠心独具。 此刻宾主已经入席。主位上坐的是白发老者，笑眯眯的一脸和气，衣着也很朴素，若不是知道，仅从外表看，恐怕谁都看不出他就是这一届参商学院的院长，李惟庸。 主宾位置上坐着林兮，她终于摘去了墨镜，露出精致得无可挑剔的面容。她的左眼隐隐透着蓝意，看来是植入了某些高阶装备。而她的眉宇间则有一抹若有若无的玉色，不仔细看的话几乎看不出来。 李惟庸仔细看着林兮眉间的玉色，赞道：“小小年纪就将《锻玉诀》修炼到凝华外露的境界，实是青出于蓝。你父亲在你这个年纪，可还没有到这般境界。” 林兮道：“《锻玉诀》又不是超品功法，只是于神念外显方面有些长处，战场上又用不上。” 李惟庸正色道：“这就不对了，我们人类虽然进入星际开拓已有千年，但是对自身认知依然有限，还没能把自身潜力完全开发出来。想当年量子力学开始大行其道，就从侧面证明了思维意念不仅是存在的，还是有力量的，由此古修炼法才得以复苏。这些年来，在这方面研究进展缓慢，并不意味着我们的潜力就开发尽了，只是因为我们对待自身的态度过于功利而已。植入芯片、微型化装备是能让人一步登天，但是总有一天，我们会发现自己的身体跟不上装备。那时怎么办？像共同体那些家伙一样，将自己彻底改装成怪物吗？” 这一番长篇大论，让林兮一脸无奈，席间的学院高层们也有不少人不以为然。 在星际开拓时代早期，古修炼法在盛唐王朝开始复兴。此时的修炼法自然早就不是远古时期以玄学为基础的修炼，而是结合星际时代对人体自身认知的不断进步，吸收了现代物理打破微观宏观边界的突破成果的产物。此时已经确认，人类的思维活动同样能够产生能量和力场，因此王朝各种修炼法基本都是以强化思维力量为主。 按照上古传说，盛唐王朝就将各种思维力量统称为神念。 然而修炼进境十分缓慢，神念外显在大多情况下能量有限，远不如植入芯片器官什么的来得迅速快捷。显然，用神念扔手榴弹肯定不如榴弹发射器来得容易，后者还不需修炼，花钱就行。 不过古修炼法在提升人类基础智力和身体基本素质上有显著成效，因此为盛唐王朝上层社会推崇，大多会将一两门功法作为家族子弟的必修科目。 “应该将修炼法在我们新郑普及，作为一项必修科目来推广。”有人提议。 李惟庸显然不是第一次思索这个问题，当即摇了摇头，说：“修炼需要时间，且对身体要求十分严格。植入器官达到一定比例就再也不能修炼了。我们新郑大多数人都是平民，并不适合修炼。” 那人叹了口气，说：“说得也是。对平民来说，植入器官是最能够负担得起的谋生手段。” 李惟庸哈哈一笑，说：“难得天朝来人，这大好日子，说这些做什么！” 大家立刻转了话题，捡些开心的事说。 林兮静静听着，偶尔礼貌性的回应两句。 李惟庸给她满了杯茶，说：“这次考察，可还满意吗？” 一说到考核，林兮嘴角就隐隐牵动了一下，说：“相当……不错。说实话，参商学院学员的战斗素养，确实超出我的预料。就昨天装甲步兵的表现看，已经接近二类军团的水准。” 学院高层个个露出喜色，能得这种评价，实是喜出望外。 盛唐王朝将自身及各附属势力的军队按照装备战力分为四等，王朝本身最差军团都有三等，而属国往往是三四等为主，偶尔才会出现一两个二等军团。 也就是说在林兮眼中，参商学院的装甲步兵水准已经接近于各属国的王牌标准，放在王朝也算合格。 这个评价之高，实是远超预期。 李惟庸笑得合不拢嘴，说：“能得这一句评价，我这几十年的辛苦就没有白费。来来来，喝酒！” 几轮酒过后，宾主尽欢。 酒兴上来之后，李惟庸又说：“贤侄女这次算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接下来还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林兮想了想，说：“这次的年终大演，第二阶段的冬猎环节中我的战队还有一些名额，大约10个左右。这些名额，我准备给参商学院。” 李惟庸顿时大喜，立刻起身，“贤侄女放心，我必会办得妥妥当当！绝不给贤侄女拖后腿！” 林兮点了点头，掩口打了个哈欠。李惟庸察言观色，立刻宣布终席，并将林兮送回住处。 等到夜深人静，林兮走出居处。一辆外表平平无奇的车已经等在门口。林兮开门上车，吩咐道：“去第二园区。” 整个过程中，参商学院布置在周围的监控手段都没有丝毫反应。 第52章 下盘不稳 车来到第二园区的门前，副驾驶位上一位身材娇小，戴着老式眼镜的少女伸手在光屏上一点，园区的大门就自动打开放行。 她回头，对后排的林兮说：“放心，我们不会留下任何痕迹。这里都是些一百年前就淘汰的老古董了，对付起来毫无困难。一会你进去后，不管干什么都行，我不会偷看的！” 最后一句话，她格外强调，俨然一副心虚的样子。 车停在七号楼门口，三人下车。娇小少女弹过来一张卡片，说：“呐，万能通行卡，在这里的系统里只会留下一个根本不存在的身份信息。另外，真不需要我陪你上去吗？” “不需要！” 四号打开后备箱，问：“要用哪些装备？” “斗宿战甲，羽式多功能格斗装具，近距失能弹，哦，对了，再来一个信息屏蔽力场发生器。”林兮一口气报了一大串装备。 娇小少女立刻跳了起来，“为什么要信息屏蔽？没有必要的，所有监控都已在我控制之下！” 林兮压根就不理她，顷刻间全副武装，走向七号公寓。 娇小少女看看光屏，说：“喂，他还没回去呢，现在应该在健身区。” “我等他。” “还是别屏蔽了吧？这样我都没办法通知你他的行踪了。” 林兮对四号说：“拿个激光讯号传输器给我。” 少女只能叹一口气。 片刻之后，公寓楼上的一个窗口上亮起一点不起眼的暗红光点。不在特定区域，很难看到这个光点。而四号则把车停到了隐蔽角落，和窗口的传输器建立了联系。 公寓地下室，楚君归正在进行例行的力量训练。这些考核虽然损失了一万多赌金，但是基本酬劳有3000，战绩奖金也有两万多，还算有所进益。 另外阿琛很是自觉，考核刚结束，就把20万打到楚君归的账上，让楚君归充分认识到首富的力量，不再追究他考场上不讲信义的做法。同时，暴涨的账户余额也让楚君归第一次对广告有了直观概念。 楚君归依旧保持着每天两小时的身体训练，以保证机能不退化。生物肌体就是这点麻烦，需要一定的运动量才能维持机能不下降。虽然楚君归作为试验体，机能下降速度大概是普通人类的千分之几。 完成力量训练，楚君归一边上楼，一边最后检查了一下今晚要做的功课。这次考核的失败，让他发现自己在轻武器战斗方面还有所欠缺，如果当时枪法好，直接在屋外就能解决战斗，也就没有后面的过程了。 他决定尽快将基本轻武器战术编译完成，然后还要进行优化。否则改编后的轻武器战斗对加载位的需求搞不好要过百，楚君归就是把所有其它组件都去掉，也不够加载它一个的。 现在尽管负债已经过了两百万，不过楚君归手上现金也超过50万，足够支付算力费用。 楚君归走到公寓门口，伸手开门，但他手伸到一半，忽然停下。 房间里隐隐传来电视的声音，还是那个不断重复的敲门片段。敲门的声音有些沉闷，天然带着低音震动。回波听在楚君归的耳中，自然勾勒出了房间内，以及周围区域的轮廓。 房中有人。 楚君归只稍停一瞬，就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开门进屋，然后取下背包，作势扔向旁边的置物架。 背包扔到半途，又被火速拉回，挡在楚君归身前！ 一道细细电光射了过来，击打在背包上，瞬间电火四射。 林兮没想到自己一击居然会失手，还没等她再出招，就见楚君归已抱着背包，合身扑来！ 通的一声，两人狠狠撞在一处，一起摔倒。 林兮手上各套了一只银色手套，双手一拉，两手间就多了一道电弧，当头向楚君归套去。楚君归拿背包一挡，电索在背包上缠了一圈，不少电弧还顺势爬到楚君归的手上。 林兮腰背发力，用力一拉，呼的一声，就将背包从楚君归手里拉掉，甩到一旁。楚君归纵身欲扑，可是身体却有片刻麻痹，以致手中惟一的防具落入人手。 林兮一声冷笑，左手拳套上弹出一截金属棒，然后层层展开，瞬间变成一面薄薄的单兵盾。右手手背则弹出几根短刃，刃尖上都跳动着高压电弧。而且短刃中间，还隐藏着一根枪管。以楚君归的眼力，自然看到枪管里有一枚蓄势待发的电击弹。关键是，这还是一发霰弹！ 在公寓狭小空间内，林兮这身装备简直无敌。 楚君归咬牙，一拳打了过去。 在林兮眼中，这就是垂死挣扎。 她横盾格挡，右拳上电弧跳跃，电压已经加到最大，一点都没客气。她觉得，不让这混蛋吃点苦头，看来是没法变聪明的。 通的一声，林兮全身剧震，盾面上传来的冲力之大哪像人力，简直就是动力机甲的冲击锤！ 这一刻，斗宿战甲的强横尽显，林兮全身一沉，双脚没入地板，直接踏出两个深坑，然后全身辅助动力尽开，让她硬挡了这一击，没有分毫后退！ 刺啦一声，林兮右手拉出一道长长电弧，挥拳反击，然后落空。 楚君归以有些违反物理规律的速度下蹲，避过了林兮致命的反击，伸手一探，又抓住了她的脚踝。 “不！！”林兮尖叫。 楚君归已将她的腿彻底拉开，然后平平落地。更过分的是，他还用膝盖压住了她的大腿，让林兮动弹不得。 楚君归又一伸手，捞住她双手手腕，再从右手手套中拉出一条细丝，闪电般在她手腕上绕了两圈。 这根细丝就是用于高压电击的鞭丝，现在缠在自己手上，顿时让林兮断了任何想放电的念头。 楚君归抓住她手腕往上一提，立刻让林兮双手笔直高举，再往后压，直到接近关节伸张的极限。 这个姿势，才让楚君归觉得安全。 此刻林兮脸上表情已然是无法形容的精彩，她盯着楚君归，双眼喷火，已经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楚君归放松下来，上下打量着林兮，用上了刚刚学会的华夏传统文化专业词汇，点评道：“你下盘不稳。” 啪！楚君归挨了一记耳光。 附庸风雅失败的楚君归一脸懵懂，茫然四顾。 这记耳光如天外飞来，无影无踪，就连试验体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挨打，是谁下的手。 就在此时，整栋宿舍楼里忽然响起雄壮激昂的进行曲，压倒了一切声音。同时所有公寓的门都自动锁死，每个光屏上都闪烁着最高级别的警告： 警告！任何人不得离开现有位置，等候检查！ 第53章 亲属关系网定位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所有人都不明所以，楚君归更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林兮却是懂的，立刻以极快的语速道：“不用看了！耳光就是我打的，快放我起来！快！” “当然不放！” “我警告你！再不放手，我……” “不放！” “我跟你同归于……” 楚君归伸手，从林兮腰上摘下一个不起眼的小装置，一把捏成球。林兮的威胁也就戛然而止。 这时进行曲已经变成歌剧的咏叹调，女高音和声越来越高亢，眼见就要迸发出最强音。 “再不放就来不及了！”林兮急得快哭出来了。 随着女高音在最高的音阶上震颤，公寓门自动打开，娇小少女全速冲了进来，一边高喊：“我来救你！”，一边举着带三维摄录功能的眼镜猛拍。 她冲进客厅，然后愕然看到林兮端正坐在沙发上，楚君归正倒了两杯水，将一杯端到林兮面前。 “什么嘛！我把整栋楼都封锁了，你们就给我看这个……”少女很不高兴。 林兮瞪了她一眼，道：“你自己搞出的烂摊子，自己收拾。” “哈！有什么可收拾的，把主脑里的数据一清，谁还知道是我干的？”少女满不在乎，大眼睛却还在东看西看。 林兮不动声色，说：“你想看什么？” “没有，当然没有！” “那就出去，在下面等我。” “好的，不过……”少女回身，两指闪电般插向楚君归双眼！ 楚君归正好放下水杯，挺身站起，自然而然的让过了这记偷袭。少女双指就停在楚君归面前不到一手的距离，却是到了尽头，怎么都伸不过去了。 林兮脸色一沉，喝了一声：“心怡！“ 少女吐了吐舌头，说：“又不会真伤着他，看你紧张的。” 眼见林兮脸色有向青色发展的趋势，少女立刻向门口跑去，还不忘向楚君归挥手：“姐夫再见！” 林兮险些气得晕过去，伸手要打，少女却早就到了门外，反手把门关了。 林兮勉强挤出一个尴尬的笑，说：“她自小跟我一起长大，玩闹惯了，比较没规矩，说的话别放在心上。” “没关系。”楚君归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林兮有些好奇，问：“你在想什么？” 楚君归老老实实地说：“我在想，姐夫在亲属关系网中处在什么位置。” 林兮有种再给他一耳光的冲动。不过考虑到当下狭窄环境不利于自己的发挥，才暂时放过了楚君归。 林兮起身，将一张虚拟卡片弹给楚君归，说：“我得走了。你去找这个人，他会告诉你，要怎样才能平息我的怒火。” 楚君归试图解释，“我真不是有意打赢的，只是本能。” 林兮一脸冰霜差点炸碎，好不容易才保持住优雅形象，没有动手。为了不失形象，同时也没必要和这个笨蛋一般见识，她一句话不说，直接出了公寓。 以后有的是机会，让这个混蛋看看，究竟是谁赢了。 片刻之后，公寓震耳欲聋的咏叹调才停止，系统警告消失，锁上的门也全都开了。 公寓内寂静了好几分钟，然后各种投诉举报质疑讯问的通讯如潮水般涌向学院系统中心、安保中心、娱乐中心、各种中心。 楚君归长出一口气，关好公寓门，在沙发上坐下。他屁股刚一落下，就听沙发下传来喀嚓一声，整个沙发顿时一歪，差点将楚君归摔出去。 楚君归这才想起，沙发下就是刚刚林兮踩出来的两个大洞。这沙发是刚刚挪过来遮挡的。 他赶紧起身，挪开沙发，入眼是一片狼藉。被他刚刚那么一压，原本的两个洞已经连成一片，变成了一个大洞。好在地板下就是内置钢筋的混凝土，才没有被踩破。但看着混凝土上的两个脚印，楚君归还是有些心惊。 不过心惊之后，就是发愁了。这座公寓里的每一样东西可都不便宜，这么一大块地板，还不知道要赔多少钱。林兮莫名其妙的就生气，掉头就走，压根就没提赔地板的事。 楚君归只得暂时将头痛的事放到一边，调出卡片内的内容，想看看林兮让他找的人是谁。 虚拟卡片内有一张地图，看位置应该是学院的图书馆，楚君归需要找一个外号为‘工匠’的人。只有这点资讯，其它就什么都没有了。 楚君归试着整理刚刚发生的一切。 他回来，遭遇了埋伏和偷袭，然后他本能的反击，将偷袭者制服。在偷袭者表明没有恶意之后，战术欺骗组件指出，绝大多数干坏事的人被抓住之后，都会表现出‘我没有恶意’，所以她肯定是有恶意。 接下来偷袭者表明了部分身份，虽然还是没说得很清楚，但是让楚君归弄懂了一件事，得罪了她，就别想在学院里呆了。 离开学院，就没有项目，没有项目就没有收入，但债务还在。 所以楚君归立刻就将她放了。 整件事情回放之后，楚君归很是疑惑，我没做错什么啊？她怎么会那么生气？ 还有姐夫是什么？楚君归怎么都无法定位出自己是谁的姐夫。 闹到这时候，天已经快亮了。楚君归稍稍休息一会，就离开公寓，赶往学院大图书馆。 大图书馆已经有几百年历史，是参商学院最早的一批建筑之一。整座图书馆由七栋古老建筑构成，因为过于古老，格局和功能单一，因而渐渐处于半废弃的状态。不过作为参商学院创立时的见证，历任院长都没有拆除，而是选择保留，勉强用着。 馆区的建筑大多显露出破败，路面也有龟裂，路边的草地许久没有修剪过了，里面已经生长了不少杂草。 整个馆区和学院的先进和整洁形成鲜明对比，如同漂亮衣服上的一块补丁。 楚君归按着定位，走到馆区深处一座二层高，如同大工业时代厂房一样的建筑前。它显得更加破旧，二楼的窗户大多封起来了，中央有两扇大铁门，紧紧关着，门上还有大块斑驳锈迹。 楚君归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开关大门的数据接口，扫描结果显示，门上没有任何电路，也没有任何机械动力。这居然是座需要手工移动的大门。 他试着敲了敲门，片刻后大门上的小门打开，探出一个头发蓬乱，明显还没有睡醒的脸。他看看楚君归，问：“你找谁？” “呃，工匠是在这里吗？” 门内的人又上下打量了楚君归一番，才拉开小门，说：“进来吧。” 第54章 评估 走进大门，里面是一间老式的工作车间，中央放着升降机和起重滑轮，不过看起来好像很久没用了。沿着墙壁是一排货架，上面放着些零零碎碎的部件和材料，以及几个容器。另一边则有一张工作台和两台老式机床，看上去都像是上个千年的产品。 楚君归装作无意地扫了一眼，就分辨出工作台上散乱摆放的大多是各种武器零件，式样型号都很古老了，却又和标准部件有些细微不同。 开门的人穿着一身工作服，满身油腻，看出来已经很久都没有洗过了。那人个子不高，已经中年，头已微秃。他再看看楚君归，问：“看来你就是小姐说过的人。跟我来吧！” 楚君归随着他走进里面的办公室，房间里同样杂乱，到处堆着存储碟片、各类电子零件，以及图纸和零落的笔记。 男人坐到椅子上，打开一台有着老式固定屏幕显示器的终端，一边输入长长的密码，一边说：“我就是工匠。先让我看看你的资料，再看看能做点什么。” 屏幕上出现一长串战绩数据和点评。 工匠看得眼睛一亮，说：“真是不赖！难怪能被那位看上，就算是我年轻20岁，也拿不到这样的战绩！等一下，我先看看具体的过程，再对你做个评估。” 屏幕上开始出现一段段楚君归在战场考核中的视频，工匠在屏幕上点了一下，按照32倍的速率开始播放。这个速度普通人已经难以捕捉和识别画面了，但工匠却看得很轻松，时不时在笔记本上记点什么。在这个人人都有身份芯片的时代，还坚持用纸笔的不是偏执狂就是艺术家，也不知道工匠属于哪种。 仅从不修边幅的外表看，似乎属于后者。 楚君归也在认真地看，32倍速对他来说毫无压力，实际上只要每秒帧数在四位数以下，他都能轻松处理。 这还是他第一次从旁观者的角度看自己的战斗纪录，一边看，一边在纪录分析和比对。转眼之间，他就找出很多需要改进的细节。只要有充足的时间和算力，楚君归就能进一步提升自己在战场中的表现。比如说，很多射失打偏了的机会，以后就不会错过。 逻辑判断和战术欺骗两大组件都在不断对新数据进行学习和自我更新，但给出的方向又一次出现分歧。 逻辑判断认为，楚君归完全可以表现得更好，用更少的子弹干掉更多的敌人。比如面对密集冲锋，最优选择是胸前背后挂几个弹药箱当额外护甲，然后提两把机枪冲进人群中一通砸。骨折和电晕都是同样的考核失败，前者还不用消耗弹药，惟一需要做的是吃饭的时候多加两碗就行了。 组件数据分析结果表明，和200人肉搏的关键因素是体力，反正楚君归身边最多站下六七个人。以楚君归目前体力，提轻机枪可以干掉270个，换成重机枪就只有160个了。至于突击步枪，大约50个不到就得先换枪。 战术欺骗却认为，楚君归在战斗中表现得太好，以至于后续考试对手的水准直线上升，和最开始几场完全不在一个等级线上。综合现有资料看，人这种生物，逼到绝境时是会拼命的，所以最好放他们一马，然后让他们自己进坑。 楚君归完全可以通过战术欺骗，让对手误判实力，从而为了拿下楚君归而布置更复杂的战术。在考试这种场景下，人这种生物都很喜欢表现自己，往往倾向于选择能够充分展示自己能力、并且大幅增加曝光率的战术而非更加正确的战术，哪怕这意味着浪费更多的时间。 时间对于楚君归来说，就是战绩，就是奖金。 最后，组件指出，人总是喜欢放大自己的优点，忽略自己的错误。楚君归表现再弱一点就会让对手产生“这次只是运气不好”这种想法，从而把失败原因归结于外在因素而不是自身。这样的话，对手的行动对策就会变成“再试一次，说不定运气就好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我们必须得改变，得做点什么。” 在这种情景下，要过很久对手们才能认清自己。而到那时，楚君归的奖金早就拿得不知道多少了。 两个组件似乎都有道理，楚君归也是有些头痛。现在他有时候必须得依靠模糊判断来决定行动方向，这也是人类经常使用的方式。问题是模糊判断有时候效果很好，有时候却又会招致莫名的后果。比如说，如果林兮这件事处理得好，他也不用跑到图书馆来了。 看着看着，战术欺骗组件似乎变得更加活跃了，默默地弹出一条讯息：版本更新。 楚君归都是一怔，没想到这个组件还具备自我更新版本号的功能。具体一看更新公告，里面都是一大片一大片针对‘人类’这一具体物种的欺骗措施，虽然每一项都是微调，但是加总起来有几千项调整，因此整体改进就积累到了需要更新版本号的阶段。 现在的战术欺骗，版了。 看完更新公告，组件又给出一条建议，根据既有数据分析，人族中一些有奇特癖好的特殊人才很喜欢躲在图书馆这种地方，而且越是古老破旧的就越好。所以楚君归最好对这里的人表现出超出对方身份的尊重，哪怕对方是馆里扫地的。 楚君归颇为不解，顺手看了看数据样本来源：87%来自小说，10%来自各种落后星域媒体，3%为系统算法自行补足。 楚君归默默地忽略了这条建议。不过工匠光是看战斗录相回放的速度，就证明绝非普通人类。看来确实有些人喜欢躲在图书馆这种地方。 窗外就是图书馆的主楼。现在真正储藏实体书的，都是博物馆而不是图书馆。图书馆这个名称只是按照习惯，准确名称应该是服务器站或存储节点。学院有专门的主脑区，提供主脑运行所需的严苛环境。图书馆这边只能说是一个分支备份节点，主建筑太过老旧，不适应新一代主脑的环境要求。 这样的图书馆，和过去意义上早就完全不一样了。呆在这里没有任何表面上的意义，想要看书的话，从任何一台终端都能够连接到主脑数据库。所以这些人为什么会躲在这里，还得细究。 工匠终于看完了所有战斗回放，赞叹了几句，然后在一页笔记上刷刷列下几个条目。从楚君归的角度，只能看到一部分条目。其中有速度、力量、耐久力等身体素质，也有射击精度、目标选择、战术决断等的技能类条目。 其中大部分项目后，工匠都写了个超字，就只有目标选择后画了个奇怪的符号，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看上去像是一个人在捂脸。 记好笔记，工匠似乎是想起什么，抬头问：“见过血吗？” “什么？” “就是杀过人吗？” “……没有。” 工匠摇了摇头，“这倒是有点麻烦了，看来还得做进一步的测试。跟我来，小子。” 他带着楚君归进了另一个房间。房间看上去有些像是病房又像是实验室，里面通体白色，靠墙放着把椅子，另一侧是办公桌，病床和工具台。 桌旁坐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手里正捧着一本实体书在看着。 工匠向楚君归一指，说：“这就是那边说的那个人，需要做一些心理上的测试。” 老头缓慢抬头，向楚君归看了一眼，然后慢吞吞地说：“好吧，到椅子那坐好。” 楚君归走到椅子前，端正坐好。 工匠双手抱臂，靠在门上，看似随意，实际上堵死了惟一离开的出口。 “等一下，我要先翻翻书，好久没做测验，问题都快要忘记了。”老头慢吞吞地来回翻书，很让人怀疑他现在是不是已经快睡着了。 “啊！终于找到了，就是这一页……好像少了一半，不过没关系。”老头翻到的书页，只剩下一半了。 老头盯着书看看，再盯着楚君归看看，忽然问： “你是谁？” 第55章 测试过关 “楚君归。”楚君归平静回答，没有丝毫停顿。 老头又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问：“你的父母是谁？” “父亲楚云飞，也叫楚鹰扬。母亲……不知道。” “一点印象都没有？” “从我生下来的时候起，就从来没有见过她。” “为什么要买房子？” “想把爷爷搬到一个有阳光的地方。” “很好，接下来是一些深入的问题。”老头动了动身体，吃力地翻书，然后问：“你为什么没有女朋友？” 这个问题在楚君归的系统里又造成一阵混乱，各个组件都陷入冗长复杂的计算中，一时半会根本看不到解决问题的曙光。 “不知道。”楚君归一不小心，就说出了组件混乱的真相。 “好吧，那我们换个问题。如果两个女孩子同时落水，一个胸大，一个胸不大，你先救哪一个？” “不挣扎的那一个。” “如果有两个女孩子同时向你表白……” “表白是什么？” “啊……就是跟你说喜欢你……” “从来没有过。” “我们是说，假如……” “她们为什么要喜欢我？” “假如！不要问那么多！” 楚君归认真思考，然后说：“我会问她们为什么。” “等等，不是这个问题。问题是，如果两个女孩子同时喜欢上了你，一个胸……” 老头话未说完，工匠就捅了他一下。老头这才省悟，赶紧改口：“一个十分美丽，另一个非常聪明，你会选择哪一个？” “枪打得准的那个。” 看着老头的表情，楚君归感觉自己的答案似乎出了点问题，为了补救，赶紧补了一句：“或者能多背两个弹药箱也行。” 老头呼吸似乎有些困难，不停翻书，才在某一页上停了下来，说：“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你要给女孩子送一束花……” “我为什么要……” “你闭嘴！”老头一声咆哮，吓得楚君归乖乖闭嘴。 老头深吸缓呼，手在胸前缓缓下落，似乎在运什么高深功法，几下之后才算平复，问：“你会送红色还是蓝色？” 楚君归思索，然后小心翼翼地问：“哪束便宜？” 啪的一声，老头手里的书掉在地上，他也顾不上捡，大手一挥，说：“行了，你过关了，去隔壁房间等着！” 楚君归起身，向隔壁走去。身后老头忽然拉住工匠，急道：“快，把我的药拿来！我的心脏不行了……” 旁边是个小房间，放着一些杂物和办公桌椅。楚君归四下张望了一下，扫描结果显示房间里没有隐藏摄录装置。他在椅子上坐下，安静等待。忽然之间，架子上一本纸质书映入眼帘，书名是《图灵测试》。 楚君归感觉这本书似乎和自己有关，伸手拿过，开始翻阅。看了几页，心中就浮上强烈的危险警报。 这是一本介绍如何使用不同问题测试人工智能的书，假如通过答案有30%的机率无法判断回答者是人还是机器，那就说明智能测试成功了。 这本书已经相当古老，相信现在的版本标准早就提高到新的高度，只是不知道是80%还是90%。 具体标准不重要，为什么要对他进行这项测试才重要！ 楚君归安静看着书，实际上心中所有组件都在高速运转，构建不同情景下的应对方案。 他翻得很快，但对速度进行了自我限制，以使看书进度保证在正常人类的范畴内。整本书很快看完，内容并没有什么特别触动他的地方，主要还是这本书实在太老了，老到很多理论和算法现今根本就失去存在的意义。 楚君归只看到一半，就把书放下，因为已经不必再看下去了。这本书为什么会出现在他面前，这才是关键。 思索之际，忽然一个关键性问题浮现，他究竟是人还是机器？再引申一点，试验体究竟是人还是机器？试验体是怎么来的？自己现在还能不能算是试验体？ 又或者，人是什么？ 如何定义人，已经成为整个人类共同的难题。盛唐许多人都认为，共同体那些从上到下都改造了一遍的怪物根本就不能算人，也相应不享有人的权利。联邦中也有一些奉行人类至上主义的精锐，甚至推动过立法，要定义身体部位改造多少百分比之下的才算是人类，才能享有人权。 当年在联邦星域内还掀起过一系列针对改造人的歧视事件，引发共同体的强烈抗议，最终演变成了一场战争。这场战争迫使联邦撤销了强制审核人体改造比例的法案，史称‘比例战争’。 无论以盛唐还是英萨的标准，%的人都更能称为之人。他全身上下就没有移植和改造过的器官，外来物只有几片小得可怜的植入芯片。无论从体积占比还是功能，这几个芯片都可有可无。 楚君归知道自己是试验体，但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试验体和人之间有什么区别。 思索之际，外间的老头情况终于稳定，挣扎着坐起，说：“我没事了。” “教授，你没事就好。现在时间差不多了，聊聊那小家伙的事吧，然后好进行下一个程序。” 代号是教授的老头儿喘了口气，说：“现在基本弄清楚了，里面那个小子应该是……” 教授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楚君归都听不清楚了。 是什么？ 楚君归的手装作漫不经心地搭在扶手上，指尖探出一根细针，轻触扶手。这根细针完全是由生物骨质构成，具备多种用途，是楚君归身上为数不多的改造点之一。骨针能够探测极细微的震动，再经过杂波过滤，就将隔壁房间的声音不断放大。 老头在不断喘气，看样子又呼吸不到空气了。工匠在把他慢慢放平。原来两个人没有说话，难怪楚君归刚刚听不到声音。 老头喘了一会，才恢复了说话能力，吼道：“那小子应该是真的笨，不是装！” 工匠语气有些古怪，“一个完全不懂女人和感情的笨蛋？不是专门植入人格进行欺骗的渣滓？” “没错。” “还真是少见！” “也不奇怪，想想他是在太空基地中长大的。” “他父亲不是也在？” “他父亲？那个在基地能一干十多年，同僚有七成是单身女性，还解决不了个人问题的研究员？要我看，这傻小子会变成今天这样，多半是他爸的因素。” “那一定是个天才研究员吧？” “谁说天才就一定不懂女人？楚鹰扬不过三流而已，根本不是天才！十几年就出了三篇无关紧要的论文，还都是第三作者。” 工匠耸肩，说：“好吧！那这么说，这小子算是过关了？” “在我这里过了。去看看他有什么免疫缺陷没，别到时候死在外星菌种上。” “没问题。顺利的话，今天能早点下班了。” 第56章 不可抗力 “走吧，幸运的小子，最后一项测试了。只要还算正常的人，应该就能通过。”工匠一脸轻松地说。 听到正常人类，楚君归顿时有点心虚。 工匠带着楚君归一直走出小楼，向旁边一栋四层楼走去。这栋楼同样破旧，不过至少看起来不像仓库了。 走在路上，楚君归问：“能问一下，这些测试都是为了什么吗？”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反正是好事！” 想到林兮那句‘到时候你就会知道，要怎样才能平息我的怒火’，楚君归怎么都感觉等着自己的不像是好事。 工匠将楚君归带进一间实验室内，对实验台前忙碌的一个女人说：“梅姐，我们需要给这小子测试一下免疫系统。” 女人转身，冷漠地向楚君归看了一眼，然后抽出一个药箱，从里面拿出几支药剂，混合成一管墨绿色的药液，装入针管，再安上一颗粗大针头，走向楚君归。 “把这小子绑到那边的椅子上去，绑牢点！”梅姐吩咐。 工匠拖着楚君归，把他按到了一张铁椅上，用皮带扣将他双手扣死在扶手上。楚君归隐隐感到有些不妙，身体试着动了动，椅子一阵震动，但没有摇晃。原来椅子四脚都焊在地上。 楚君归安定下来。这张椅子的强度不高，需要的时候他完全可以将椅子直接从地面拔起来，崩断皮带，恢复自由。 看到楚君归十分配合，工匠赞了一句，“聪明的小子。” 梅姐走过来，将针管在楚君归面前晃了晃。楚君归一下子就不镇定了，脸色有些发白，不由自主地身体后仰，想要离针管远一点。 “不用怕，小家伙。只是有一点点痛而已，不会昏过去的。要不给你换个更大号的针头？” 她一边说，一边掀起楚君归的衣袖，露出上臂。 楚君归忍住逃离的冲动。他害怕，并不是因为针头有多粗，而是因为扫描出那管墨绿色的恶心药液竟有无数微生物，而且至少有十几种之多！ 这种东西，要注射到他身体里? 梅姐并没有给楚君归思考时间，直接将针头刺入他的手臂肌肉，再向上一挑。 工匠在旁边看得面孔一抽，而楚君归则是眉头微皱。这一针十分的痛，尤其最后一挑，更是撩到不知道哪根神经，瞬间痛得简直就象被泼了热油一样。 当痛疼强烈到要影响行动能力时，楚君归就调低了痛觉，若无其事地承受下来。 好在梅姐没有再折磨他，拉动针管。原来她不是为了注射，而是抽血。抽了小半管血，梅姐将针管握在手中，用力甩了几下，然后横置在眼前。 针管中墨绿色的药液迅速褪去颜色，转眼间变成十分浑浊的灰白。 楚君归暗中松了口气，看来药液中的微生物还不算很厉害，短短时间就被自己血液中的免疫细胞全部清理干净。 梅姐看上去十分满意，说：“这小子意志力不错，过关了。” 意志力？ 楚君归隐隐感觉有哪里不对，这次不是应该测试免疫机能吗？ 工匠解开了皮带扣，拍拍他，说：“走吧，小子，恭喜你，你过关了。” 楚君归有些莫明其妙，不过能过关总应该是好事，他向梅姐道别，跟着工匠出了小楼。 两人返回工匠的办公室，工匠在老式终端上一阵忙碌，将一张虚拟卡弹到楚君归手上，说：“这张是你参加年终大演冬猎的许可证，它会自动加载到你的身份芯片里。另外你不是买了一个军团级战场扫描仪吗？那东西很有用，就是有些笨重，而且能耗也高。明天你把它拿过来，我给你改装一下。” 楚君归点头。 “好了，那就没事了。最后还是要恭喜你一下，小子。” “那个，我能问问冬猎是什么吗？”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工匠并不打算说的太多，将楚君归送了出去。 整个测试过程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中间疑似图灵测试的环节却让楚君归有些不安。好在老头看上去也不是很认真，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过关了。 楚君归离开后，工匠、教授和梅姐聚在一起，看着光屏上源源不断输出的报告。等报告汇总结束，三人面面相觑。 教授说：“没想到傻头傻脑的，还是个超级战士。” “能适应各种有生命环境。” “建议应该怎么写？” “送去做实验？”梅姐提议。 工匠和教授只当没听见。 返回公寓，楚君归就将战场扫描仪找了出来，一脸肉痛。这东西需要7级权限，总价五十万。那个工匠怎么看都不像有能力优化这种高级货的模样。但他是林兮的人，为生计着想，楚君归只能忍痛把扫描仪送过去。 这时公寓门敲响，楚君归开门一看，只见方玉和秦奕提着两个大箱子站在门外。 楚君归让开门，两人提着箱子进屋，通通两声，将两个大箱子扔在地上。 “这是什么？” 方玉用力一拍楚君归的肩，说：“你发财了！” “哪有？”楚君归顿时想起刚刚痛失的一笔赌金。 方玉指指地上的箱子，说：“打开看看。” 楚君归拆掉包装，在箱盖开关上一按，箱子就自动打开，延伸出一个战甲挂架，上面是一整套完整的战甲。战甲以轻质合金为主，辅以大量复合纤维材料，轻且坚固。这具战甲以白色和灰色为主基调，本来很高雅素淡，可现在几乎每个大点的护甲块上都是花花绿绿的贴图，彻底破坏了所有美感。 楚君归一眼望去，发现那些贴图都是些什么‘万星银行’，‘离子制造’，‘黑洞工厂’之类的。 “这是广告？”楚君归已经长过一次见识了。 “是的。你以后只要穿着这套盔甲去当蓝军，就能收到一大笔广告费，怎么样，划算吧？” “这里还有。”秦奕也打开了他那个箱子，同样出现一套黑色为底的战甲。原本酷炫的战甲同样被贴得惨不忍睹。 贴图上都是些什么‘星河炸裂娱乐’、‘时空演艺’等，口气比另一套还要大。 秦奕在这套花花绿绿的战甲上一拍，道：“怎么样？好看吧？” 以试验体的审美，也没看出这两套战甲哪里好看了，洗干净还差不多。 方玉说：“一三五穿我的，二四六穿他的，第七天上下午各穿一套。只要你出场满20次，就有100万广告费！” 楚君归眼中，两套战甲的颜值忽然直线上升。 “预付五十万！”秦奕加了一枚重重的砝码。 “只要签字，当场转账！”方玉补刀。 楚君归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没法拒绝两具散发着柔和金色光芒的战甲。 “我……”答应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楚君归的个人终端就传来一条信息，“因不可抗力，合同中止。--胡。” 短短一句话，楚君归看了不知道多少遍，才反应过来，这是不能再当蓝军了？ 第57章 系统关闭 方玉和秦奕遗憾地带着战甲离开，留下楚君归一人。临走之前，秦奕表示会再为楚君归找点活干。 有那么一刻，楚君归想要去找胡中校问个明白，不过最后还是放弃。既然她都写了是不可抗力，问也无用。 夜深人静，楚君归打开个人终端，反复看着上面的一条消息。内容很简单，是两万多元的金额转入。在转账附注中，表明是楚君归那套海边公寓产生的房租。 老人没有去阳光明媚的海边，而是坚持留在那套老式的公寓里。那里有他相伴了十多年的邻居和老朋友，至少还有人可以说说话，清晨时的早餐店也很热闹，能见到很多老朋友。 老人将那套公寓回租给了出售的地产商，然后把租金寄给了楚君归，并且叮嘱他不要为了钱而刻意的去做什么。好好读书，好好毕业，找份安稳的工作，不要上战场。 当时收到老人留言的时候，楚君归都说不清心中的感觉，所有功能组件都无法得出结论，甚至连算法都构建不出。 这种混乱的状态，是他不曾遇到，也难以理解的。即使少年已经与他融为一体，可是那个单纯干净得如一张白纸的小家伙，在处理这些事情上也和楚君归差不多。 其实现在，楚君归已经有些分不清自己算是试验体，还是少年了。两者之间的边界正在慢慢模糊。 楚君归看看自己的手，微微一动，食指瞬间颤动30次，厘米。如此精准的控制，不就是为了战场而生的吗？ 他默默起身，洗澡，准备休息。走过客厅时，又看到了墙壁上重复播放的电视。楚君归想了想，伸手关了开关。 到了现在这时候，应该不会有什么人想要偷偷潜进来了，不需要用震波监控周围。 躺到床上时，楚君归重新整理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一切，片刻功夫，就感觉自己的头有些微微发热。以试验体的计算力，也有些吃不消了。而且消耗了这么多时间，也没算出什么来。 人真是复杂。 或许是计算力消耗过度，他觉得很累，系统自动关闭，沉沉睡去。 迷糊中，楚君归似乎感觉到什么东西压在自己身上，然后又沉沉睡了过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提示音响起，楚君归各个系统组件一一重启，慢慢醒来。 他忽然发现，床上竟多了一个人！ 楚君归并没有动，先是快速自检，发现没有什么损伤，然后指尖弹出骨针，轻轻在床边一敲，转眼间房间里一切情况都了然于胸。 公寓卧室内一片凌乱，地上胡乱丢着好多衣服，还有几件楚君归从来没有见过的衣服式样，检索资料的结果显示，这两件类属于女性内衣。 洗手间也动过了，马桶里还有呕吐过的残迹，似乎还冲了个澡，浴巾也扔在地上，还湿着。 最后是床上的这个人。她睡得很张扬，一丝不挂，半爬在楚君归身上，左手还紧紧抓着便携终端，不知道是想拿来砸人，还是要干点别的什么。 震波已经收集了她全部数据，分析比对的结果是，方玉。 楚君归慢慢转头，撩起她的长发，露出藏在里面的脸。果然是她。 方玉此刻睡得正沉，满身都是酒气。只是昨晚楚君归有些过载，以致关闭了系统休息，结果没想到就出了意外。 楚君归慢慢从她身下抽回手臂，然后再将她大腿从身上搬下，手在床上一撑，人轻飘飘的从她身上飘过，落在地上。 拉过被子，将方玉裸露的身体盖好，楚君归站在一地衣服中间，就开始发呆。 该怎么办？他束手无策。 资料表明，在人类社会中，这种情况往往意味着麻烦，非常大、而且影响持久的麻烦。 思考了整整半个小时，楚君归还是什么都没想出来。 这时床上的方玉动了一动，然后大喊一声：“我看你往哪逃！这下落入姐姐手心了吧？哈哈哈哈，别怕，一会会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摆几个姿势而已……” 楚君归听得各组件一阵混乱，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方玉又伸手乱摸，自语道：“我的绳子哪去了？明明挂在腰带上的。” 楚君归目光落在一捆登山绳上，确实挂在腰带上，和战斗裤一起随意扔在地上，一根裤脚还连着战斗鞋。看来脱得的确着急。 方玉摸了几下，没摸到绳子，似乎很着急，一下就醒了。 她向四周看看，酒意一下褪得干干净净，腾地坐起，被子一下滑落到底，然后发现自己一丝不挂，当即一声尖叫，再一抬头，看到房间中央站着的楚君归，又是一声尖叫。 方玉本能抬手捂胸，可是双臂都用上，还是捂得住上面，却露出下边，怎么都盖不完全。 狼狈之际，方玉总算聪明了一回，一声大喊，“转过去！” 楚君归默默转身。 方玉从床上溜下来，迅速捡起自己的衣服，最后来到楚君归身后，从他侧方伸出一条长腿，将自己的胸衣勾了回来。 一阵窸窸窣窣，方玉迅速穿好衣服，才道：“转过来吧。” 楚君归依言回身。 “那个……我们谈谈吧。”方玉故作镇静。 “好，我去倒水。”楚君归返回客厅，端了两杯水，放在桌上。 方玉抓起水杯，一口气喝了大半，才放松下来，期期矣矣地问：“那个，昨晚……都做了什么？” “不知道。”楚君归老实回答。 “你会不知道？” “睡着了。” “你……”方玉显然不信，不过看楚君归穿得整整齐齐的衣服，又陷入矛盾，一方面觉得这家伙极不老实，还懂得穿衣灭迹这一套；另一方面又觉得他好像没有在说谎。 此刻酒意渐醒，方玉渐渐恢复了本性，盯着楚君归，两眼放光，说：“你真的……什么都没做？” “睡着时我不会动。”楚君归一向老实。试验体休息就是休息，不会搞梦话梦游之类浪费能量的事情。 方玉忽然恨得咬牙，一拍桌子，大声道：“承认又怎么了？你还吃亏了不成？” 楚君归莫名其妙，解释道：“我睡着时真的不会动。” “你不动，难道我衣服是自己脱的？”方玉再次提高了声音。 “这个……你是怎么进来的？” 方玉一下呆住，眼中有些慌乱，打着哈哈道：“这个嘛，我当成是自己公寓了，可能喝多了认错路了吧，哈哈！” 楚君归目光落在她腰间的绳子上，若有所思。 方玉更加心虚，悄悄挪了下身体，将绳子挡在身后，说：“行了，我知道了，衣服是我自己脱的。我以为是自己公寓。” 楚君归静静地看着她，这番话漏洞百出，无须追问。 方玉叹了口气，趴在桌上，把脸埋进手臂里，说：“我就记得昨晚喝酒时跟他们打了个赌，然后醒来时就是这样了，中间怎么回事已经完全不记得了。就是这样，别再问了！” 楚君归就没有再问，又去倒了杯水递过去，说：“多喝点水吧。” 第58章 台词不好用 方玉一口气喝了好几杯水。 每当她喝完，楚君归就会默默地给她再倒一杯。方玉终于忍无可忍，叫道：“我不想喝水了，我要吃饭！” 片刻之后，楚君归就和方玉坐在了第二园区的餐厅中。方玉捧着菜单，恶狠狠地一个接一个的点菜，整面光屏几乎都被打了勾。 “我们吃不了这么多。”楚君归提醒。他估算着，就算方玉有自己一半的食量，也吃不掉这么多东西。 方玉哼了一声，说：“又不用你付钱。” “应该是我付的。” 方玉有些意外，抬头看着楚君归。 楚君归认真地说：“不应该让美女付账。” 方玉双眼顿时亮了，忽然又有些害羞。 战术欺骗并没有启动，但这句话却好像有战术欺骗的效果，让楚君归有些搞不懂是怎么回事。 一道道菜开始送上来的时候，阿琛带着些落寞的身影走了过来，一屁股在楚君归身边坐下，说：“挤挤。” 方玉本是大好心情，瞬间被这个不请自来的电灯泡给破坏了，冷眼道：“你来干什么？” “我要看着你别出事。” “你怎么看着我？” “就是昨晚送你过来，防止你进错房间而已。” 方玉立刻道：“你喜欢吃什么？来双份！” 阿琛叹了一口气，说：“心情不好，吃不下。我喝水。” 方玉好奇，“你怎么会心情不好？” “雅鲁藏布江的水位降了，原本该是涨水季的。”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让楚君归听得莫名其妙。方玉没好气地解释：“这家伙是说，他最近亏钱了！” 阿琛只是叹气。 楚君归想了想，说：“你那笔广告费我还给你吧，后面我可能不会再拿到蓝军的工作机会了。” 阿琛摇了摇头，道：“没必要，实际上给你的钱已经非常少了。你不明白，最后那场战斗的资料会永久保存，并且不断被回放。你身后的那个背包，将出现在一代代重要人物的视野里。我只是觉得可惜，马上就到最后一分钟了，却……” 他话未说完，楚君归的便携终端上突然亮起一个通讯请求，而且不经他同意，就自行接通。 光屏内出现四号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她其实长得不错，只是神态过于刚硬，以及眼中满溢的凌厉杀气，让人望而生畏。 四号盯着楚君归，冰冷地说：“昨晚我们发现，有可疑的人进入了你的公寓。出于种种考虑，这件事我并不准备上报小姐。但从现在开始，你的安全将由我来负责，直到冬猎结束为止。” “小姐是哪位？” “林兮。” “啊，这个……” “晚上六点，我会搬到你的公寓。这只是通知，并不需要你的同意。另外你最好也不要有搬到其它地方的想法，那样只会造成不可预料的后果。” 不等楚君归回答，四号就切断了通讯。 阿琛看着楚君归，若有所思。方玉忽然叫了起来，“这不是那个天玑护卫吗？她为什么要来保护你？” 不知怎么的，楚君归忽然有些心虚。 好在他的战术欺骗开始发挥：“因为我欠了钱。” 这一次，二富和首富都没了应有的气势，谁都不提替楚君归包揽债务的事。说到底，他们毕竟只能算是十八线乡下的首富二富，而且还是二代，不是一代。二代大多是靠零用钱活着的，花完了还是得看一代的脸色。只不过二代们可以理直气壮地将零用钱吃光花光，才会造成富可敌国的假象。真正富可敌国的，是他们的爹。二代要是不听话，说不定就会多出几个弟弟妹妹。 如果没有自知之明，贸然插手天朝二代的事，那么给自己招祸也就罢了，往往这祸水还会向上一代延伸。乘凉大树要是倒了，那天也就塌了。 吃过饭，楚君归自去上课，方玉和阿琛也忙自己的去了。 就在这一天，一个小道消息突然传遍整个学院：这次年终大演，学院不光有了参加的资格，还额外获得十个冬猎的名额！ 至于天朝冬猎的意义，转瞬间就被扒出成百上千条。其中最直接也是最有诱惑力的，就是天朝皇帝和各位国柱都会观看冬猎，此前还有过为家族后辈择偶的先例。这要是被哪位大人物看上，就相当于少奋斗几百年，外加一步跨越无数光年。 一时之间，人人振奋。只可惜参商十万学子，十个名额实在太少。 在这一刻，无论学渣还是学霸，都深悔过去读书太少，太不用功。不知有多少人暗自发誓，无论付出多少代价，也要拼下一个名额来，好光宗耀祖，连后人都能吹上一百年。 楚君归还不知道自己到手的那个资格有多珍贵，一下课就匆匆往公寓赶，可是奔到门口时，还是已经六点一刻。 公寓门开着，门口放着两个大箱子，四号正在往里面搬行李。 楚君归愣了片刻，才说：“我忘了锁门吗？” “你没忘，我带钥匙了。”四号说。 钥匙不应该是身份芯片吗？不过楚君归明智地没有多问，反正问了也是白问。他这间公寓就跟旅店一样，门禁形同虚设，无论是谁，都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四号既高且壮，比楚君归还要高一点。两个大箱子各有几十公斤，她一手提两，就进了公寓。 楚君归跟着进了门，问：“那个，你搬进来，有什么手续吗？” “我需要手续吗？” “不需要吗？”不过这句话楚君归并没有说出口，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 四号的行李其实很简单，除了几套换洗衣服，余下的都是各种武器装备。进门第一件事，她就在布置各种预警设备。 楚君归看了半天，就走到电视前，想要打开，不过想了想还是算了。四号干得这么开心和认真，楚君归至少得尊重她的工作量。 四号忽然回头，盯住楚君归的手。 楚君归僵在原地，不明所以。 四号看了半天，一把拉过楚君归的手，细细的摸。 楚君归一直等到她摸够了，方问：“我的手有问题吗？” 四号说：“和我皮肤记忆中的一双手有些像，不过应该不是。” “皮肤记忆？”楚君归的战术欺骗悄悄启动。 “算了，说了你也不懂。时间不早了，赶紧睡吧。” 楚君归看着四号在自己床边打了个地铺，想要抗议，还是忍住。反正抗议也是无效。 两人各自睡下，熄了灯。 黑暗中，四号忽然说：“昨晚的事，我替你瞒下了，你记得欠我一个人情。” “好。”其实楚君归一点也不明白为什么就欠了个人情。 “那个是你女朋友？” “女朋友是什么？” “不是最好，是就赶紧分了。” “为什么？” “因为，就算你不想分，我也能让她先说分手。” 楚君归愕然，道：“这世上难道就没有生死不渝的爱情吗？” 四号一脸的不耐烦：“小小年纪不务正业，以后少看小说多读书！” 楚君归一阵心虚，终于知道畅销小说的台词不能乱搬。 第59章 旅途 自从四号搬入公寓，楚君归的生活一下就变得规律且平静，再也无人打扰。他白天上课，学习各种知识，晚上申请算力，继续轻武器战斗、着甲格斗和战车战术的编译过程。 四号起初还对他申请算力在做什么很感兴趣，但是盯着满屏飞速滚动的数据还不到五分钟，她就哈欠连天，一头倒在桌上昏昏睡去。自此之后，她就再也不向楚君归屏幕上多看一眼。 两人交流最多最融洽之时，就是在健身区的时候。四号兴致勃勃地指导楚君归的锻炼方式，并且带着他一起练。 新的锻炼方式让楚君归的效率直接下降了60%。 其实就锻炼方法来看四号给出的方法只有一些不大的瑕疵，有些细微处没有锻炼到。效率下降的最大原因还是楚君归不得不将自己的锻炼负重再砍一半，以保持在正常人的范围内。就算是这个重量，也让四号有些惊讶。 四号对于健身格外热衷，一天中倒有大半天是在健身房里泡着。反正回到公寓她人不在，那就一定在健身区。 就这样一个月不知不觉的过去，学院中又开始一系列大规模考核，几乎各个系都被波及。这次目的不再是淘汰，而是选拔能够参加冬猎的名单。 竞争并不仅仅是在场内展开。 一月以来，新郑各路人物各显神通，纷纷前往参商学院拜访。从王国内阁高官到军方将军，乃至巨商豪富，都是为了名额而来。 作为战火连天的边疆星域，谁都清楚一次在盛唐显示自我的机会有多重要。 随着名单确定日期的临近，各种运作的力度也在显著加强。方方面面经过一系列堪称惨烈的博弈，才最终定下了名单。 楚君归对于学院中的潜流一无所知，每天保持着两点一线的单调生活。一个月过去，轻武器战斗和着甲格斗的编译已经全部完成，但是对加载位的需求分别达到120和101。无奈之下，楚君归不得不再花费数日时间和上万元的算力，将两个组件分割成几个小组件，这样才算勉强能塞进小得可怜的加载区。 这一天刚刚完成一天的功课，楚君归就收到了一条通知，让他做好准备，三天后学院将统一出发，参加年终大演。 楚君归也没什么可带的，除了一台战场扫描仪。这台扫描仪在工匠手中呆了十天，还回来时已经彻底变样，由原先的提箱大小变成还没有一个餐盒大。体积缩小的同时，还附加了三个一次性微型侦察机。 出发时间很快到了，楚君归背上行礼，赶往星港。此刻星港港口布满了战士和警察，对一个个进出的人仔细盘查。 四号在前一天就自行离开，她有自己的途径返回。 楚君归连续通过数道扫描，才通过了安全检查程度，走入长长的登船长廊，开始登舰。 透过长廊的舷窗，可以看到运输星舰的舰体有若一座小山。据说在天朝分类中，这艘长度接近五百米的运输星舰都算是小的。 楚君归加快脚步，来到廊桥尽头。星舰的舱门厚达一米，大半缩入内壁。舱门处有一层淡红色的光幕，意味着有力场隔绝了舰内和舰外环境。 穿过光幕时，楚君归感觉就像是挤过一层粘稠的胶冻，然后又变得轻松。 星舰内的空气更加清新，氧气含量比母星要高出15%。这是星际时代的需要，人类变得更加强大，对能源和氧气的需求也随之增加。 楚君归一个深呼吸，感觉精神一振。 一名身着制服的女舰员走了过来，手腕终端射出一道光线，对楚君归上下扫描了一下，然后说：“楚先生，请跟我来，我会带您去舱室。” 她带着楚君归走进星舰内部，先进入仓储区，指着墙壁上一排排的柜子说：“您可以把行李都放在这里。” 楚君归来到一个显示为空的储物柜前，将终端往上一靠，柜门就自动打开。楚君归其实没什么行李，就只是些衣服和楚龙图送的那把老式手枪。他把行李放在储物柜，舰员就带着他前往生活区。 穿过公共活动区，就到了生活区。这里整齐摆放着一排排休眠舱，几名学员已经换好了休眠服，在舰员的指导下进入休眠舱。 见楚君归停步，那名舰员也不催促，解释道：“我们这次需要跨越超过500光年的遥远距离，中间要经过两次长距离星路跳跃，一次星门跃迁，还有几次短距跳跃。为了保证乘员的安全和健康，除必要人员外，所有舰上乘员都需要进入休眠舱。我们的休眠舱内配备了盛唐王朝第二代的休眠液，可以保证您安全舒适地完成整个航程。” “我的休眠舱是哪个？” “你的区域在上一层，请跟我来。” 再上一层的生活区，明显和下层不一样。这里更为宽敞，一个个休眠舱分别放置在小隔间中，隔间内自带更衣室，无须在公共更衣室内更换休眠服。 舰员来到七号休眠舱前，验证了身份，隔间的门就自动滑开。 楚君归向周围看看，发现有的隔间门是不透明的，有些则是透明，对里面情况一览无余。 “休眠舱内有人休眠时，房门就会自动切换至隐私状态，确保客人不受打扰。” 楚君归点了点头，走入隔间。在寸土寸金的星舰上，隔间依然还算是宽敞，不觉得局促。 舰员看看楚君归的反应，就说：“您以前从来没有用过休眠舱吗？” “没有。”上一次逃亡，楚君归是一直坐在民用救生舱里的。 “不必担心，我会全程辅助，直到您安全休眠为止。” 休眠服是一套类似于紧身衣的衣服，里面有微型部件，可以随时监控休眠者的身体状态。它还兼有恒压、控温以及紧急情况下的急救功能。若有需要，还可以当成软性护甲来用。 在舰员的帮助下，楚君归脱去全部衣甲，换上了休眠服，进入休眠舱。舰员辅助是上层生活区的专利，在一楼的大生活区内，乘客们就要在公共更衣室互相帮助穿休眠服了。 楚君归在舱内躺下，舰员将休眠服与休眠舱连接，然后说：“您的休眠舱使用的是第三代休眠液，它可以让您在漫长的旅途中自由设置梦境，以便有更美好的旅程回忆。不过梦境设置不建议过于激烈，以免醒来时感觉疲劳。再见，祝您旅途愉快。” 休眠舱盖缓缓合拢，温暖的休眠液缓缓注入，楚君归感觉到了倦意，沉沉睡去。 第60章 强壮 不知过了多久，楚君归的眼前出现一片光芒，柔和的电子呼唤音不断重复着。 楚君归心中一动，各组件一一重启，缓缓睁开双眼。 他仍然浸泡在休眠液中，按照休眠前的提示，摸到了舱内的一个开关，伸手一按，休眠舱内的液面就开始下降，舱盖缓缓打开。 两名美丽的女舰员将楚君归从舱内扶起，其中一个端过来一个透明容器，说：“肺内积存的呼吸液可以吐在这里。” 楚君归嘴一张，一道水流喷出，吐了小半缸水，然后说：“好了。” 两个女舰员呆在原地，好一阵才回过神来，赶紧继续手上的工作。一个女舰员将呼吸液提出去倒掉，另一个则伸手到楚君归的腋下，试图把他扶起来。这名女舰员明显是经过基因强化，看上去清秀柔弱，实际上力量比旧时代男人还要大。 她用力托住楚君归，刚要发力，楚君归就自己站起，一步迈出休眠舱，站在地上，说：“我自己来就行。” 女舰员又是一呆，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 楚君归看着她的神情，感觉自己好像哪里又做错了什么。可是什么地方不对，却是全无头绪。 “我帮你换休眠服。”女舰员过来解休眠服。 楚君归本想说自己来，不过想了想，还是任由女舰员帮助脱去休眠服，再换上原本的衣服。 换好衣服，女舰员脸色微红，说：“您需要去前舱集合，行李会在下飞船后统一给您送到住处。” “我们已经到了吗？” “是的，经过49天的航行，我们已经抵达盛唐王朝著名的栾天星域，即将进入栾天五号的行星轨道。再过一小时，我们就将停靠在流银之尾星港。这颗行星以前曾经是要塞星，随着王朝疆域逐渐扩张，行星要塞失去了军事意义，驻守军团陆续撤离，但行星上所有的设施都留下了，就成为每五年一次的年终演武场地。现在的栾天五号已经变成了一颗很著名的观光星，更是各星域军事院校的圣地。在这颗行星上，可以看到从八百年之前到一百年前各种类型的行星防御要塞，完全就是一座活的军事历史博物星。” 舰员介绍完，又担心地看看楚君归，问：“您真的没事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啊！”楚君归又进行了一次自检，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舰员脸又是一红，说：“您真是强壮。” 楚君归没听懂。 他现在已经有了一些基本的社会知识，知道这种星舰舰员不太可能看穿自己真正的肌体力量，也就是说，她不可能知道楚君归的力量有多大。那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强壮的？ 女舰员打开隔间的舱门，让楚君归先走。 来到外面的休息区，楚君归看到周围大多数隔舱内都有动静，只是门依旧是不透明的，说明他们还没有换好衣服。 就在这时，一个隔离舱的舱门猛地打开，阿琛踉踉跄跄从里面跌出，跪在地上，用手扼着自己喉咙，拼命地咳嗽着，半透明的休眠液不断从口鼻中流出。他咳得要死要活，快要窒息的样子，一名女舰员跟了出来，不断拍着他的后背，一边柔声安抚。 片刻之后，阿琛吐了一地的呼吸液，这才算好了些，有气无力地站了起来。 楚君归身边的女舰员小声说：“绝大多数人刚从液体呼吸转出来的时候会不适应，就像他那样。” 楚君归恍然，原来这才是正常现象，自己肺部一收，自动把所有积液排出，好像是不太正常。 另外两个隔间的门也打开了，秦奕和另一个青年男子走出。他们身后的女舰员都在掩口轻笑，而他们则是眼圈有些发青，脚步虚浮，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 楚君归身边的女舰员掩口偷笑，说：“一看路上就没少做梦。” “做什么梦？”话一出口，楚君归就想起了那个梦境设置的功能。不过他感觉到困意时，就自动关闭了所有系统，安静休息。 女舰员笑得更是欢畅，“你没做梦啦，真是乖呢！” 楚君归不明白不做梦怎么就是乖了，做梦这种无聊且浪费能量的事，本来就不应该发生。 另外舱室都陆陆续续的有人出来，其中有几个熟人，包括方玉、黑丫，也有苏雪和李斌。其余的人楚君归大多不认识了。 所有拿到冬猎名额的学员都会自动分配到这一层，还有一些学员本不在冬猎名单上，比如说阿琛，但是因为足够有钱，也买到了生活区上层的票。 楚君归在舰员指引下到了公共区集合，然后下了星舰，前往预定区域集结。 走出星舰，所有人瞬间就被眼前的恢宏景象震惊了。在廊桥外，是一座足有千米方圆的巨厅，如海波般的透明穹顶离地面超过百米。一根根牵引柱巧妙地彼此交织，共同组成一张大网，支撑着穹顶，然后贴着墙壁落地。 巨厅内，人流来来往往，井然有序。纵使流量再大，在这巨厅中也显得空旷。 众人头顶忽然掠过一片巨大阴影，整个大厅都暗了少许。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抬头，就看到一艘超过千米的星舰正缓缓升空，一头一尾甚至都超过了幕墙范围。而透过透明的幕墙，可以看到庞大舰身的每一处细节。 星舰升到一定高度，从穹顶上徐徐飞过，那一排排闪着幽幽蓝光的引擎喷口，是如此绚丽。 直到星舰远去，众人方才透了口气。 一个低沉的声音道：“震惊吗？这艘擎苍级在天朝的深空舰队中只能算是中等。想要在那上面战斗的话，这次就都给我好好的打！” 楚君归回头，就看到了孟江湖。上校不算如何魁梧高大，但在楚君归感知中，却莫名的感受到了一丝威胁。 此次参商学院可谓全力以赴，由两位副院长押阵，负责解决一切后勤装备需求，孟江湖则亲任总指挥官。参加冬猎的学员基本挑选的都是最强之人，并且兵种互补。在李惟庸亲自弹压下，所有想要疏通关系的全都被顶了回去，就连几位内阁大臣也不例外。 出乎意料的是苏雪和李斌，这两个机甲步兵原本没有入围实力的，但在四号压力下，这几个月勤修苦练，几乎日夜无眠，实力暴涨，这才玄之又玄的挤进了名单。 冬猎之外，大演初狩的环节，参商学院派出的几乎全是地面部队。至于战机方面，新郑拥有和用于训练的都是老旧型号，就算是学院王牌也干不过天朝菜鸟，所以李惟庸索性藏拙。 第61章 战前 集合完毕，楚君归就随着参商学院众人离开星港，登上行星内穿梭机，赶往大演校场。 所谓大校演场，并不仅仅是一个区域，或者是一个训练场，而是一片面积达数万平方公里的半岛，必要时还可以继续向内陆区域延伸，总面积可以达到数十万平方公里。 这片校场之大，放在母星星内时代甚至可以成立一个小国，或者是大国的一个省或一个州。区域内有各式各样的要塞和训练场，地形也从草原、丘陵直到山脉海岛，应有尽有。 而校场空域更是辽阔，可供数百架战机鏖战厮杀，地面展开百万大军亦无问题。 穿梭机抵达校场集结区，就有专人过来领着他们进入自己的营区。在集结区内，营房连绵成片，足可容纳十万部队。 营区极大，乘坐军车开行了一刻钟才抵达分配给参商学院的营地。这片营地在整个营区的边缘，去哪里都不太方便，但是考虑到新郑的地位，也只能在这里了。 盛唐的军官办了交接手续后，就自行离开。孟江湖就开始一一分配营房。 楚君归分配到了一间单独的营房，所有获得冬猎资格的人，都和指挥官是同等待遇。 所有营房都是上下三层，就像一个个箱子拼接在一起，楼梯则是搭在外面。楚君归和其他指挥官的房间都在三层。他来到自己房间门口，用便携终端验证了身份，走进房间。 房间不大，里面放着一张床，一张办公桌，靠入门处是洗手间和浴室，对面则是饮水台、储物柜和随身武器架。办公桌上有终端光屏，也用保密级别的数据接口。 天花板上有通气口，兼有通风和调节温度的作用，同时还可以防御各类有毒气体和致病微生物。天花板上的灯可以微调，切换成不同频谱，能够灭杀多种外星微生物。 楚君归四下看了看，目光所过之处，都相当于做了基本扫描。 这些营房都是移动搭建的行军营房，全部由预制结构件组成，必要时可以在一小时内拼装完毕。每个营房都配备了完善的生活设施和功能组件，能够在从-110度到+90度范围内提供符合人类生存条件的环境。 新郑自然也有类似的营房，但是档次完全不同。新郑用的是钢板和不锈钢筋固件，功能部件就只有门和窗，最多加盏灯和通风机。就算这样，这种移动营房也不是随便哪支部队都能得到的，只有真正精锐的主力部队才有可能在野战或训练时配备，普通部队还是要靠帐篷生活。 而盛唐王朝气象自是大不一样，又是在年终大演这等万众瞩目的场合，自然不会坠了气势。所有营房的材质都是轻质镁合金制成，附加防火防毒防辐射涂层，内部则是增加强度和保温的复合材料层。这样一间第三代移动营房，一间的价格就可以造新郑的营房十几间。 放好东西，楚君归就打开终端，开始查询本次演武的流程和任务安排。 年终大演初狩历时十天，共分仙女、猎户与英仙三方，各自分配一块区域，彼此征战攻伐，最后综合统计战果。初狩每方都会有三万人左右的部队，各兵种混编，混合比例由指挥官决定。通常三方的指挥官都是盛唐一批暂露头角的名将，期待在这个舞台上绽放光芒。 主将是盛唐名将，部队就是各个属地星域派出的参演部队组成。由于各属地部队构成不同，战力不同，而且小部队随机分配，因此历次大演变数极多，既考验部队基本战力，更是考验指挥官临战指挥的能力。 等到战役结束，就会根据杀伤、占领要地、自身伤亡等因素评定出综合战绩。 参商学院派出的是一支500人的混合地面部队，以战术步兵和装甲机甲步兵为主。在大演时，这支部队将会随机分配到三方阵营的某一方。 个人终端上，还提供了过往历年大演的一些数据和战例。楚君归默默对所有数据进行分析比对，最后发现像参商学院这样的小部队，战绩很大程度依赖人为和运气。 比如说，如果被主将摆在敌方大部队的进击主线路上，很可能第一天就全部阵亡。 此时参商学院的阵营分布和作战任务已经下发，身为冬猎成员，楚君归拥有和指挥官相同的权限，也能够查看任务表。 新郑隶属英仙，被分配到半岛的海滩防御位置。虽然是面海，但是另外两方都有足够的海空投放力量，因此难说好坏。作为参演属地中最弱一等的存在，新郑自然没有挑捡任务的余地，分到哪算哪。 楚君归再看看主将资料。负责指挥英仙的是中将李泽余，此人今年刚刚五十出头，在当今时代实际上还属于青年。他作战稳扎稳打，很少给对手可乘之机。猎户方主将为盛唐上将鲁山虎，这是一员猛战，擅打硬仗，战功赫赫。而仙女一方主将是少将，也是惟一的女将军，许默言。但她的作战风格诡诈多变，时常会出奇兵，用兵最为激进刚烈。 刚刚看完资料，集合号声响起，楚君归从房间奔出，汇入营地前的队伍。 孟江湖拿着光屏，开始分配作战任务。楚君归此刻的临时军衔是少尉，负责带领30人的战术步兵，并配备两辆陆战战车，负责侧翼阵地防御。 片刻后，孟江湖布置完各支部队的战斗任务，就命人去登记申领装备。 此时距离大演真正开始还有三天，第一天要申领和检查装备，第二天转进阵地，第三天战役正式开始。 申领装备并不是在营区，而是仓库区。第二天一早，孟江湖就带队赶到仓库区，检视和领取装备。 这批装备大都还是先进化学能弹药的武器，只有少许电磁驱动装备。主战战车比参商学院考核自用的要先进一些，但没有代差。 其实参演部队是允许携带自用装备的，然而新郑深受星盗之苦，根本没有财力将500人装备投送到几百光年外，然后再运回来。所以他们只能使用盛唐提供的制式装备。但这些制式装备都是上百年前的设计，别说远比不上盛唐一线部队，就连许多属地的装备都不如。 新郑也不是没有选择的机会，只要付钱，甚至就连盛唐一线部队的装备都有。不过租赁费自然是天价。新郑要是能付得起，也不至于现在才搞到参演资格了。 领完装备，部队集合，孟江湖看着一众学员，做最后的战前动员，他深吸一口气，道： “这一战……打到哪算哪。” 第62章 布局 军团集结用去整整一天时间，最后的集结营区仍是一片混乱，无数物资堆积如山，无人认领，而同时又有好多支部队找不到自己的装备补给去哪了。 集结区中央的指挥部内，李泽余看着虚拟沙盘上的地形图，久久不语，眉心处的川字纹更深了几份。 一名英气逼人的女少校大步走进，气道：“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简直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整整一天了还没有弄完，这样真上了战场，还不是给英萨那些家伙送战绩？” 李泽余没有抬头，只是说：“鲁上将和许默言那边不也是一样？再说，这些部队原本就不是用来对付英萨的，共同体才是他们的对手。你都在部队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这副脾气？对了，好像一代标准弹药有些不够，你再去领几份。” “不是又要花钱？还得扣战绩！” “打仗怎么能怕花钱？不肯花钱，就得要战士们拿命去填。去办吧！” 少校跺了跺脚，又冲了出去。 旁边一名中年将军一直没有说话，等她走了才说：“泽余啊，依依这性格正适合打仗。你别总想着把她变得跟你一样，闷得跟什么似的。” 李泽余叹了口气，说：“其实我一点也不想她上战场。将来找个风景好的星球，好好过完一生不是挺好吗？” “谁都想这样，可是没用。英萨的挑衅动作越来越大，看样子很快就得打上一仗了。” 李泽余道:“打仗我倒是不怕，但实在不想打这种莫名其妙的仗。上一次战争还没过十年，怎么这次又要开战了？” “谁知道那些家伙都在想些什么。上次战争不就是为了把一个派系弄上战场送死？结果连共同体那群怪物都卷了进来。别多想了，先考虑眼前怎么打赢吧。鲁山虎和许默言都不是好对付的。” “我已经想好了。” 中年将军提醒道：“这次上面很多人都在看着，你要是想要那个位置，就得打得稍微……主动一些。” 李泽余点头，说：“放心吧，战役一开，我立刻全军机动！“ “这……有点冒进吧？然后呢？” “抢占半岛，据险固守！” “……“ 集结区内，楚君归坐在自己的战车顶上，正看着来来回回的军车和一堆堆的物资，双眼绽放光芒。 他忽然从战车上跳下，用力一拍阿琛的肩，说：“走了，搬东西去。” 阿琛吹了声口哨，立刻招呼几十号人跟上。 楚君归奔到不远处的军需处，冲到一名女中校面前，打了个招呼。 “怎么又是你！”女中校白了楚君归一眼，没好气地说：“这次又想要什么？” 楚君归指了指不远处一堆弹药，说：“那些弹药已经没人领了吧？” “这里每箱弹药都是有主的。”女中校强调。 “我知道，可是领取要在时限之内，过时就算放弃。他们不要的东西，我们拿走，还能帮你省点搬回去的事。这不是好事吗？” “行了行了，去搬吧。” 楚君归一招手，众人顿时一拥而上，将十几箱弹药扛走，搬回到自己的运输车上。 中校在光屏上找到这批弹药，将状态切换到已领取。她再看看手中的表，忽然将楚君归叫过来：“你今天都来了三次了！” “有吗？”楚君归一脸心虚的样子。 “算了。”中校心一软，脸上依旧严肃，说：“不许再来了。” “好的。” “等等，最多再给你一次机会。” 凌晨时分，新的作战指令已经下达到各指挥官的个人终端上。子夜刚过，一颗醒目的红色信号弹升上天空，大演就此开始。 一辆辆战车轰鸣着冲出集结区，冲向预定的阵地。战车集团过后，则是大量的装甲运兵车和无以计数的军用卡车。真正的战斗机甲在这时还不需要落地，要用专门的运输车进行运输。 新郑的部队也随着大部队出发，开始时各部队还能保持紧凑队形，但开出十多公里后，就不可避免的拉开了队形。 楚君归坐在战车上，率领着自己的部队沿着道路不断前进。这时作战终端上传来孟江湖的命令：“加速前进，必须提前两小时抵达指定阵地！” 楚君归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队伍，一共两辆主战战车，三辆补给运输卡车，以及两辆运兵战车。 然后他又默默地计算了一下手上的燃料。除了标准配备的份额之外，他一共领了四份额外的物资，其中就有两份额外的动力包。虽然分了些给其他人，但留下的也足够使用了。 他向身后战车比了个提速的手势，然后车队就开始加速，越过一支又一支部队，迅速远去。反正动力储备充足，不怕消耗，开多快都不要紧。 这个时候，有几支部队的指挥官却在大发雷霆：“就这么点动力包，怎么提前赶到阵地？你们这些废物，都干什么吃的！” 下属当然不敢说，就是因为主官迟到，才没有领到应有的物资。 几支小部队的异动并不影响大局，英仙部所属部队化成钢铁洪流，直插战区。 英仙部如此大的动作，自然瞒不过其它两部的眼线。 猎户部指挥部内，鲁山虎盯着光屏上的战场态势图，说：“这个李泽余，是想要来场混战吗？” 旁边幕僚参谋都不说话。此刻战局刚开，下结论还早。 战场态势图上，英仙部笔直向东，直接杀向战场中心，那里恰好距离猎户和仙女相当。 鲁山虎也不等参谋的建议，说：“李泽余一向稳健，这次突然行险，必须有诈！不过，我难道会怕你？” 他冷笑，下令：“全军向前压迫，前沿部队歼灭驱逐一切敌队侦察分队。战机出动，我要确保我们头上没有别人的侦察机！” 下过命令，鲁山虎在战场中央的一处要塞上点了一下，说：“我要这个要塞！告诉潘江，就算英仙先占了，也要给我拿下来！” 仙女部还没有动，指挥部内，许默言盯着战场态势图，渐渐冷笑，说：“别人冲向战场中央，我还要观察观察，但既然是你李泽余，我还会不知道你想干什么吗？当我要了那么多的战机是摆设吗？” 她放大了战场态势图，向半岛一指，说：“占领这里对面的出击阵地，让战机控制登陆场的空域，等主力部队到了，我们从这里登陆，给他从后面来一记狠的！到时候他就会发现，再怎么算计，还是夹在我们仙女与猎户座之间。我们先干掉英仙，再和猎户座决一死战。” 参谋将命令记下，并开始分发。 “对了，不是说有支鳞星来的部队，很擅长穿插突击吗？让他们派支快速部队，轻装突击，先行渡海，抢一块滩头阵地下来。” 参谋默默记下命令，然后在终端上推演了片刻，说：“不带重武器的话，他们应该能够抢在英仙前卫部队抵达之前占领桥头堡，大概提前时间有2小时。” “很好，两小时太够了。出动两架运输机，空投些重装备到预定阵地。” “什么时候？” “现在。” 参谋吃了一惊，说：“现在那块地方还是无主之地。” “怕什么。正因为现在无主，李泽余才不会发现我们空投了重装备。到时候他必须以为面对的是一支没有重火力支援，也断了后路的小部队。但等到他进攻时，就可以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参谋明白过来，点头道：“只要打退他们一次进攻，我们的后续部队就可以登陆了。” “正是如此，去吧。” 此时此刻，天还黑着。楚君归坐在狂飙突进的战车上，这种完全不计动力燃烧损耗的行军方式，可以让他比预定时间提前两个半小时抵达预定阵地。多出来的这些时间，正好可以好好构筑阵地。 不过楚君归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孟江湖会摆下一个反登陆的防御阵地。 第63章 天上也能掉馅饼 战车一路狂奔，渐渐接近了预设的阵地。这一路楚君归的部队停下来补充了两次动力燃料，才得以以全速冲刺这么久。 后方的运输卡车上，则是堆放着整整三个单位的弹药补给，以及其它物资。一路上楚君归并没有闲着，他利用自己指挥官的权限，不断观察着英仙各支部队的行进路线，并且和资料中的军事知识进行比对。 楚君归对于战役指挥还是一窍不通，现在先要学习最基本的大部队怎么行军。 从战场态势图上来看，英仙各部队早就七零八落，不成体系，从上到下都在一路狂奔。若是被哪支部队埋伏一下，怕是当场就要溃败。 此刻天还没有亮，远方空中不时会亮起燃烧火团。那是双方空战部队已经接触，开始有战机被击落。 猎户座指挥部内，随着前方传回资讯不断增多，鲁山虎一直紧锁的双眉慢慢松开，赞道：“李泽余这家伙，居然还有这么一手！” 旁边一名年轻参谋皱眉道：“这么杂乱的行军队形，简直快追上星盗了。这有什么特殊的吗？” 鲁山虎看了他一眼，耐心解释：“严整队形自然是好，但是会拖慢速度。你看英仙部的行军轨迹，先是直冲战场中央，吸引我们两部的注意力，然后突然转向东南，直插半岛。他这是想借助半岛狭窄地形防御，逼着我们做选择：要么和许默言打一场运动战，这是老子最喜欢的。要么就和他来场阵地战，这是老子最讨厌的。” “所以他就摆出这么一个行军队形，反正战场够宽阔，他的部队机动力也强，乱点就乱点了。我们就算现在知道了他的目的，可既追不上也拦不着。” “这是在作弊！”年轻参谋愤愤不平。 鲁山虎摇头，“这是合理利用演习规则。好了，别说那么多了，你去盯着许默言那边，看她有什么动静。” 就在这时，一名参谋匆匆走进，说：“报告！最新情报，仙女部战机主力出动，赶往半岛海峡方向。” 鲁山虎笑了笑，说：“这个女人果然不简单哪！她这是在邀请我们前后夹击，但是李泽余必然把正面对着我们，她再从后方登陆，便宜就占大了。就算我们合作先干掉英仙，她的战绩也会比我们要高得多。而我们正面进攻，反而损失会大，所以到了那时候，我们就被动了。” 年轻参谋听得骄狂尽去，说：“那我们怎么办？” 鲁山虎缓道：“李泽余要是这么容易被拿下，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可别忘了，过去十年中，这家伙还从来没有真正败过。” “但也没什么大胜吧？他的战绩哪能和您比？”参谋说。 “不败可比大胜难多了。”鲁山虎摇头。 仙女部指挥部，许默言坐在战场态势图前，看着大军南下，几支先头部队迅速前出。她信手在光屏上翻着英仙座资料，忽然看到一个名字，就是一怔：“孟江湖？他也来了？” 她旁边站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将军，闻言亦是一怔，凑过来看了看，说：“若真是他，恐怕我们还是谨慎些好，把前出部队撤回来？” 许默言一咬牙，“不，按原计划办！他现在指挥的不过是一个营，又能怎样？” 老将军知道她的脾气，不再多劝，只是叹了口气。 英仙指挥部正在滚滚南下。指挥车内，参谋正在将最新侦察到的情报传送过来。 李泽余本来安坐如山，最新的战场态势图一出，他一下就站了起来，死死盯着战场东方那支直扑半岛海峡的仙女大部队。 “这个许默言，居然想从背后捅我一刀！时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时间！”李泽余自语着，然后猛然转身，对参谋道：“出动战机，确保半岛海岸沿线的制空权！” 参谋匆匆而去，转眼奔回，说：“刘将军说仙女座的战机已经控制了海峡上空。对方战机数量比我们多了一倍，现在他只能牵制骚扰，尽量不让对方掌握绝对制空权，其它的就没办法了！” 李泽余双眼微眯，慢慢坐下，沉声道：“我们的部队到哪了？把各部位置显示一下。” 一张新的战场态势图刷新，各部队图标相应出现。 李泽余只是扫了一眼，就腾地站起，既惊且喜，说：“已经快到了？这么快？！这个标记……是哪支部队？” “是新郑的，以参商学院学员为主。” “新郑？参商？“李泽余沉吟，显然没什么印象。“把所有新郑部队资料都调出来。” 战场态势图上显示，新郑一支混合装甲小部队把其它部队远远甩在后面，已经快要冲到滩边。而在它之后几十公里外，又有多支新郑部队在全速前进。而就算是最靠后的新郑部队，也比英仙其它部队都要快。 “他们的指挥是谁？” 参谋查了下资料，说：“孟江湖。” 李泽余一怔，“是他？” 此刻楚君归正踩下紧急制动，同时对后方车辆下达停止前进，就地隐蔽的指令。车队瞬间散开，紧急刹停，然后关闭了所有灯光，连发动机都停了。 天空中传来隐隐的引擎轰鸣，两个庞大黑暗从空中掠过，然后投下好几个黑影。其中一个黑影笔直对着楚君归落下，快要接近地面时减速引擎启动，速度迅速降低，最后通的一声砸在楚君归面前。 看着这个两米见方，高过三米的空投箱，楚君归一脸茫然，这是什么？ 他跳下战车，小心翼翼地接近空投箱，双眼扫描结果显示，里面好像装了一门重炮？ 他凑到空投箱前，伸手敲了敲，然后就看到箱壁上一个光屏点亮。屏幕上列出了内容物的详细信息，显示出这里装的是一门以重型陆战机甲为底座的自行重炮，并且携带了五发炮弹。 楚君归伸手按下展开键，空投箱就自行打开，里面一具机甲站起，背后炮管也延伸出来。然后机甲舱门打开，等候驾驶员进入。这可是几乎能够全地型机动的重炮！ 楚君归再向其余几个空投箱看看，忽然全身一颤。 阿琛凑了过来，问：“这是什么？” 楚君归大手一挥：“我也不知道！不过掉在我们头上，那就是我们的了。让所有装甲步兵都下车，去把空投全收过来！其余人继续前进，在预定位置占领阵地。阿琛，你进去，把这玩意儿开到我们阵地后面，在那里再修一个炮兵阵地。” “我是装甲步兵，不是机甲步兵……” “少废话，这俩是一个系的！”楚君归一把拎起首富，塞进了机甲重炮的驾驶舱，然后把舱门关上。 等阿琛反应过来，楚君归已经跳上战车，赶着抢其它空投去了。 片刻之后，楚君归手上就多了四门重炮，两门速射反机甲炮，还有一门对空电磁炮。除此之外，还有两箱弹药，以及一个为电磁炮供能的动力单元。 再加上两辆战车，一时之间楚君归手上的重火力多到了穷奢极欲的地步。 当给每个炮组都配齐人员后，楚君归忽然发现一件十分尴尬的事： 他手里没步兵了。 第64章 不喝酒怎么上天？ 只愣了片刻，楚君归就回过神来，叫道：“赶紧修防御阵地！原有阵地之外，还要给你们手里的装备修专门阵地！阵地怎么修，这些重炮的说明书里都有。” 学员们纷纷从背包里拿出动力铲，开始就地挖掘阵地。一个精于测绘的学员取出几个小形光距仪，在阵地节点处一插，即刻几道低可见度的激光线就将阵地轮廓标识出来。 楚君归也拿出动力铲，在阵地最前沿开始挖掘。这把动力工兵铲自带惯性辅助动力，哪怕是冻土荒原，轻轻一铲下去整个铲盘都会没入土中，再往上一掀，一大片土就甩到坑外。有了这把工兵铲，用不了几下就能挖出一个标准的机枪阵地。 这种工兵铲在盛唐的战术步兵中早已普及，属于标准单兵装备。但是参商学院都只能小批量装备，新郑的普通军团还得继续用老式人体生物能驱动工兵铲。 有了动力工兵铲，学员们个个都像一台人形推土机，转眼间阵地就构筑了雏形。 楚君归从口袋里掏出工匠改造过的战场扫描仪，开启后扫描了周围地形，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就在这时，他好像看到远方海面上似乎有什么东西。 信号发生的位置实际上还在十公里外，在夜色中根本什么都看不到。只是楚君归的眼睛可视范围比正常人要广一些，不光红外紫外什么的看得见，就连一些无线电波也能看得到。海面上本来应该是空无一人的，突然出现对讲机的信号，岂不奇怪？ 楚君归在战场扫描仪的侦察机按键上一点，侧方伸出一根如钢笔般的金属棒，弹上天空，随即伸出两片折叠翼，然后就无声无息地向海上飞去。 转眼之间，战场扫描仪上就显示海面上有十余艘小艇，正以惊人的高速向海滩冲来。 “糟糕！被发现了！”楚君归没想到敌人进攻会来得这么早。 他不及细想，立刻命令所有人回归炮位，注意隐蔽，没有他的命令绝对不能开火。 楚君归自己则抱了两挺重机枪冲入阵地架好，默默地对准了沙滩。 海上突击部队来得极快，转眼间一艘艘小艇就冲到浅水，艇上的战士跃入齐腰深的水中，向岸边跋涉。还有一些战士则试图将三艘小艇拖到岸边。小艇上装满了货物，应该是他们使用的装备。 这些战士个个身着黑色作战服，动作迅猛敏捷，作战服似乎还有一定光学迷彩的效果，看上去十分模糊。 楚君归双瞳内微微闪动光芒，切换到复合模式，几种模式所获得的图像叠加在一起，就得出清晰影像，轻而易举地破除了对手的光学隐形。 后方海面上黑沉沉的，什么都没有。 楚君归一边将准星在一个个涉水战士身上移动，一边默默地想：“就只有这点人吗？不可能，大部队一定还在后面！” 一想到这里，楚君归就又下了一道命令：没有指令，不许开火，不能暴露。 他要等敌人大部队上来，再用重火力好好给敌人上一课。至于眼前这些…… 本来只有隐隐波涛声的海滩突然被枪声打破，极高的射速让枪声完全连成一片。 转眼之间，一艘艘小艇就冒出烟火，引擎全部击毁，无一幸免。有的战士明明就站在引擎旁边，子弹却擦身而过，击中引擎，他却毫发无伤。 枪声骤息，那名黑衣特种战士呆呆站在海水里，一时不知发生了什么。他茫然四顾，发现同伴们也都是如此，有人下意识地摸着身体，却没有看到伤。 没有伤亡，可是小艇全被摧毁。 “这下都跑不掉了……”楚君归吐了口气，准星锁住一个战士，轻轻扣下扳机。 枪声再起，海中的特战战士如同受惊宿鸟，各种精彩绝伦的战术动作瞬间展现。有鱼跃腾空的，有曲线冲刺的，有一头埋到海水里，闭气前进的，更多是掏枪仓促还击。但无论他们做什么，一颗颗子弹都会像是长了眼睛般飞过来，将他们击倒。 机枪声压倒一切，接近每分钟1000发的射速，让楚君归瞬间就打空了弹箱。他抓过旁边的备用机枪，转眼间打空了第二个弹箱。 接着是第三个弹箱，然后海滩就清静了。 一个个特种战士有倒在海水里，有的已经冲到了沙滩上。谁都没想到海滩上已经有了防御阵地，但是由始至终就只有一挺机枪在开火。大部分特种战士本能的反应就是冲锋和还击，可是还没等他们明白发生了什么，战斗居然就结束了。 特种战士腰间都亮起了暗淡的黄色光芒，而空中悄然出现一艘庞大的雪茄型飞船，船腹打开，一束束光芒照在特种战士身上，牵引着他们冉冉上升，收入舰腹，然后就悄然消失。整个过程中它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有若幽灵。 这是演习中专门的救援飞船，负责回收‘阵亡‘的战士。只有在战局中止，或者一方被全歼时，它才会出现，以尽可能的不干扰战局。 楚君归对自己这次的表现很不满意，对手战术动作出人意料的迅猛高效，让他三分之一的子弹都落了个空。用这么先进的重机枪扫射，才打出60%多一点的命中率，实在有些没脸见人。 要知道这挺重机枪在1500米内基本上指哪打哪，比当年他自制的那挺重机枪不知道强出多少。 正胡思乱想之际，阿琛凑了过来，拍拍楚君归的肩，一脸严肃地说：“君归，我们都觉得有必要和你谈谈。” “说吧。”看到阿琛如此严肃，楚君归有些莫名其妙。 “你看，这次袭击的部队才不到200人。” “130个。”楚君归对自己的战果记得很清楚。 “那就更少了。君归，大家都是同学，一起上过战场，就都是兄弟了。你的情况我们都知道，你想要战果我们也都理解和支持。只要你说一声，我们肯定都会全力帮你。但是你用命令的方式让大家都不要动，所有目标都留给自己，最后大家看着你吃独食，这样的话，真的不好！那个，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注意点吃相。” 楚君归啊了一声，倒还真没想到那么多。这些特种战士可不是参商学院战术步兵那样的水货，个个都是精锐，哪怕在近腰的海水里行动不便，楚君归也只打出60%多的命中率。 这要是给他们上了岸，发生什么可就不好说了。 楚君归耐心解释：“我不是要吃独食，是因为他们大部队还在后面，我们的重火力不能暴露。” “大部队在哪呢？”阿琛指了指空无一物的海面。 这时天已经渐渐亮了，视野逐渐开阔，一眼可以望到十多公里外。但海平面上，还是什么都没有。 “应该会来的。”楚君归觉得自己判断没有错。 阿琛叹了口气，说：“哪有后续部队和先头部队相隔这么远的。这不是送先头部队给我们吃吗？那些人就是一支普通的侦察部队吧。” “会来的。” 阿琛耸肩，说：“好吧，我就在这里等着。” 半小时过去了，海面上还是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一定会有的……吧……”楚君归说。 阿琛能做的，只有翻白眼。 楚君归突然扑到阿琛身上，一下把他压到了战壕里，再顺势一滚，滚到了更深一层的洞里。 一声轰鸣，整个阵地都在震动，冲击波中伴随着强烈的电磁能量。爆炸接二连三的响起，冲击波席卷了整个前沿步兵阵地。 阿琛耳朵一阵蜂鸣，腰间的救生信号器亮了一亮，差点点亮。这意味着这次轰击，阿琛已经处于生死关头，刚刚要是慢了一点，就已经被纳入爆炸范围，就此阵亡了。 等爆炸一停，楚君归就从洞里钻了出去，冲到阵地里，仰望天空。 阿琛也钻了出来，抬头望天。 天空中，数架大型运输机缓缓飞过，抛下无数小点。这些小点都是一个个的空降兵，他们在空中展开滑翔翼，以喷气背包作为动力，迅速冲向滩头阵地。而另外一批空降兵则是飞向内陆纵深，看样子是要占领楚君归身后的阵地。 阿琛一看密密麻麻的空降兵，就是倒吸一口冷气，“这么多！” “我们的子弹更多。”楚君归指了指旁边堆积如山的弹药箱，少说也有上百个。 天空中，运输机驾驶舱内，副驾驶说：“空降兵已经全部空投完毕，对地表阵地已经进行过火力覆盖，共扔下四枚巡航导弹。还需要再补一轮轰炸吗？” “完全没必要！这一带还有对方战机活动，我可信不过那些护航队。这些从冰原星上出来的家伙，不喝两瓶是不会上战机的！“ “好吧，那么返航。”副驾驶耸肩，假装没看到机长正拿个保温杯往嘴里灌着什么东西。 就当里面是枸杞。 第65章 重装火力 阵地上，楚君归一把抓起重机枪，单膝跪地，枪口指向天空，开始瞄准。 阿琛看着天空密密麻麻的滑翔翼，咽了口口水，说：“这……这也太多了吧？” “他们才一千，我们整整有五百人，多吗？” 阿琛顿时有信心了，不过他马上想起一事，气势立降，指着天空，说：“我们头顶至少有几百吧？” “521个。”楚君归信口回答。 “可我们这里只有30个。” “500个活靶，还是活靶。” 阿琛一窒，好不容易才喘过气来，又问：“你怎么还不开枪？” “我在想事……” “都这时候了，还想什么！开枪啊！”阿琛大急。 “我在想，怎么打才能省点子弹。”楚君归答完，重机枪终于开始咆哮，空中一个个滑翔翼立刻失去平衡。 阿琛只当楚君归是在说冷笑话。他拎着弹药箱，装在备用的重机枪上，学着楚君归的样子单膝跪地，瞄准空中的一具滑翔翼，刚扣下扳机，整个人就被巨大的后坐力掀翻。 阿琛打了个滚，才爬起来，手中就是一空。楚君归直接从他手里拿走了重机枪，继续对空射击，同时把打空弹箱的重机枪扔给了阿琛。 “装弹！” 阿琛苦笑，无奈地转职成副射手，反正现在也没有他那门自走重炮发挥的地方。 对于作为天蓝之翼王牌的第一空中突击团来说，这一天注定是个悲伤的日子。团长亲自带领第一营空降，等到从飞机上跳出来时，他才发现一半的重装备居然没有投下来。这或许不能算什么太大的问题，只要人都投下来了就好。冰原星的机师都是出了名的不靠谱。 少一些重装备，仗一样能打，情报显示海滩上驻守的只有一支小规模的部队，而且还受到了轰炸，肯定不会是天蓝之翼的对手。作为天朝属地第一序列，天蓝之翼学院即便在天朝中也能挤进二流。 在初猎这样的赛场上，他们就属于纵横无敌的角色。别的不说，光是清一色的滑翔翼和动力背包，就不是谁都能负担得起的。 跃出飞机后，团长还觉得这应该是个很轻松的任务。下方虽然有阵地的痕迹，可是显然规模不大。 随着枪声响起，一个个空降兵就亮起了阵亡的黄色信号，速度之快，简直就像下方布置了一个团级的高炮阵地一样！ 团长看得撕心裂肺，在通讯频道中咆哮道：“俯冲！落点西北！” 他滑翔翼一收，背包动力开至最大，从阵地上空高速掠过，一头扎在西北方的草原上。这一下摔得极重，好在天蓝之翼空降兵个个身体强壮，如有钢筋铁骨，团长晃了晃脑袋，就爬了起来。他刚刚站直，又一头跌倒，然后再顽强地爬起来。 一阵扑扑通通声中，无数空降兵栽在周围，大部分哼唧半天才能爬起来，还有几个倒霉的摔得过重，落地之后腰间的救生盒就亮了。 “废物！”团长骂了一句，然后大声咆哮：“集合！我们落到了他们阵地的后方，正好干他娘的！” 部队迅速集结，一看人数，团长差点昏过去。整整五百多人的一营，从空投到从阵地上掠过这短短时间，居然就只剩下200出头！ 这才多长时间？下面那最多一个排的阵地，是人手一挺机枪吗？ 这时三辆轻型伞兵战车开了过来，团长顿时眼睛一亮。有战车在手，还怕个鸟的机枪！伞兵战车上的20mm机炮，足以教育机枪手应该怎么做人！ 团长一声招呼，率先登上战车，由三辆战车开道，步兵随后，就向楚君归阵地扑去。 楚君归早看得分明，抱起重机枪就往前冲，却被阿琛一把拦住。 “吃相，吃相！”阿琛指着自己的嘴。 楚君归醒悟，有些遗憾地重新分配了任务。 两门70mm口径的速射炮自己跑到阵地前沿，然后机甲底座落地，支架张开，炮口对准了远方出现的伞兵战车。两名炮手丝毫没有谦让的意思，甫一锁定就拼命开火，瞬间就将前排伞兵战车打成了筛子。 这种速射炮原本是为了对付重型机甲的，对付伞兵战车这种薄皮大馅的东西，一炮都能打个对穿。炮手们还生怕不够过瘾，每辆战车都给了好几炮，彻底打瘫才肯罢休。 也无怪他们下手这么狠，就在下一刻，一颗颗电击榴弹从天而降，在伞兵群中炸开。这些重炮威力极大，虽然只有四门，但每门都来了个十发急速射，犁过之后，战场上就没有活人了。 如果速射炮手动作稍慢一点，战果就全被重炮收了。 看着远方一片跳跃的电浆海洋，楚君归脑中已自动切换成硝烟弥漫，战火连天的场景。一片全新世界，正徐徐在他面前拉开大幕。 重机枪这种东西，果然落后了。 为了对付李泽余，许默言可谓下足了本钱，这些重型装备每一件都是盛唐二线部队的制式装备，样样价值不菲，需要消耗她相当比例的奖金，没想到最后都便宜了楚君归。这些重武器仅仅一轮轰击，就将小半个空降营送进了回收舱。 原本要是那支特种部队能够抢下滩头阵地，再得到后续两个空降营的加强，配上这些重武器，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李泽余就算派几个团过来也要吃个大亏。 体验过重火力的威力，楚君归忽然想起，在更远的地方还有一个空降营，那个营可是毫发无伤。 他立刻调转阵地方向，将两门速射炮移到西北阵地前沿。好在机甲底座的炮最大的优点就是布置灵活，只要底座一收，几大步就能跑到另一处阵地，可以将打了就跑的炮战精髓发挥得淋漓尽致。重炮就更简单，只要原地调头就行了。 楚君归咬了咬牙，忍痛放出第二架侦察机。在与主力部队汇合前，是没办法省钱的。 侦察机很快将前方影像传回。那个空降营刚刚落地，就遇到孟江湖率领的主力部队。轻装的空降兵根本不是装甲混成部队的对手，而且孟江湖指挥老到，一看到空降兵立刻就用战车突击，转眼间就将连阵地都没有的空降兵击溃。 片刻之后，新郑部队终于汇聚，按照预定方案开始构筑阵地。 孟江湖则来到楚君归的阵地上，当看到那些堪称凶猛的重火力时，也是十分震惊。他详细询问经过，问明白之后就对发生了什么心中有数。 孟江湖略一沉吟，指着那门电磁防空炮，说：“这门炮归我，现在我们所有防空武器要集中使用。另外我再给你配20名战术步兵，你的任务就是守住这条防线。” “他们还会来吗？” “很快，而且我们这里将会是最主要的登陆场。不过，先来的肯定是空中袭击。”孟江湖摸了摸电磁防空炮，满足地叹了口气，“好久没打炮了，正好看看当年的功力还剩下多少。” 楚君归好奇地问：“上校，您当年是炮兵？” “不，修理工。” 第66章 曾经的天赋 仙女座指挥部内，许默言紧盯着屏幕，手下意识地握得越来越紧。那两个完全暗淡的部队标识意味着什么，或许整个指挥部也没几个人清楚。 沉默许久，她才说：“也就是说，先行出发的鳞星特种部队和后续的空降兵都是全军覆没？” 旁边参谋小声回答：“从他们最后发回的消息看，当时只是伤亡大半并且还在持续受到打击，或许……还有人在坚持。” “那不就是全军覆没？我不需要委婉，只要清晰无误的事实！”女将军的声音冷得像冰。 参谋不敢多说什么。他也不知道前线发生了什么，真正的伤亡数据总部那边自然是有，但肯定不会告诉各支部队。想要掌握部队伤亡情况，就只有靠三大星座军团自己想办法。 参谋其实也在好奇，前线究竟发生了什么。 从运输机部队反馈的空投时间，到空降部队发出的绝望求援信息，前后还不到10分钟。其中第一营更是在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里就减员过半，然后发起一次攻势后就完全没了消息。 他们是撞上英仙主力了吗？ 从时间看，根本不可能。 许默言双眼微眯，下意识地自语道：“这么快，会飞吗？” 一直站在旁边的白发将军沉默不语，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战场态势图上，已经更新了空中部队最新侦察到的情报，英仙座各部队的大体位置均有所显示。除了新郑部队外，其它部队都还在几十公里之外。 也就是说，孟江湖甩开了大部队，独自赶到了他们预定的登陆场，恰好消灭了先头部队。 第一轮斗法，谁胜谁负已经很明显了，当然，谁都不会说出来，心里有数就好。 许默言提高了声音，对旁边参谋们喝道：“找出他们行军这么快的原因！立刻！都愣在那里干什么？装死吗！” 参谋们立刻开始忙碌。 许默言深吸一口气，稍稍平复心情。身为一军主将，她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只是这次的失败实在太出人意料，甚至她还没弄明白败在哪里。 参谋们工作倒是很高效，仅仅五分钟就给出了答案：“对方是混合机动装甲部队，以最高时速的85%以上匀速前进，才有可能及时赶到。而这种速度下，消耗动力燃烧是平时的2倍以上。” “干掉鳞星的那支部队呢？” “全程都以最高速前进，消耗4倍动力燃料。正常情况下，他们携带的燃料根本不够负担全程，需要带上2份额外的标准补给才行。” 许默言脸色难看。 这就意味着，对手从一开始就不顾一切地向着海边狂奔。显然，她的后续战略意图已经被对方彻底掌握。 比起部队的损失，这种智商上被碾压的感觉更为致命。 指挥部内一片寂静，人人都在专心忙着自己的事，不敢多说一句。 许默言沉吟，脸色慢慢平静，说：“一口气吃掉了我所有的快速机动部队，厉害啊。” 老将军安慰道：“我们还有一个营的空降部队。” “留着，我要用它活捉李泽余！” 老将军没有说话。 许默言也觉得可能性不大，而且她还有更痛恨的目标，咬牙说：“捉不到李泽余，孟江湖也行！” 老将军点头，“只要布置完善，孟江湖跑不了。” 许默言盯着战场态势图，脸上浮起寒意，说：“李泽余居然还藏了这么一手好牌。不过他要是以为这样就能吓退我，那他就真的错了。他不是能守吗，我就和他正面干一场。这一次我不光要登陆，而且要全军登陆！我看他敢不敢把正面对着我！” 老将军皱眉：“万一鲁山虎在中局突击，很有可能把我们两方一举击溃。” 许默言咬牙，“要击溃也是李泽余先被击溃！我们拿第二也没什么，只要他垫底就行！” “这样……有必要吗？” “没什么不好！李泽余应该清楚，他想要的职务竞争者是谁。我可不能一步登天，变成上将。” 老将军思索，也找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好点了点头。 海滩阵地上，孟江湖对楚君归说：“离开打还有一段时间，过来陪我走走。” 楚君归不明白为什么大战在即，却还要浪费时间散步。有这点时间大吃一顿补充能量不是更好？ 不过服从命令是试验体的天职，楚君归还是乖乖跟上。 孟江湖信步走着，看着忙成一片修筑工事的学员，喟然道：“今天他们在演习场上挖工事，明天就要在战场上挖工事，对面打过来的不是失能弹，而是致命的实弹。绝大多数倒下的人再也不会站起来，后方的家人也不会再得到他们的消息。而活着的人，会不只一次看着身边的兄弟变成尸体。” 楚君归默默地听。 孟江湖则像是在对自己说话，“当兄弟在身边倒下，哪怕平时再懦弱的人也有可能吼着冲向敌人，然后自己也变成尸体。而另外一些人，则会渐渐变得麻木，在他们眼中，所谓战争，就是把敌人变成尸体或者自己变成尸体的过程。当其中一方全部变成尸体，战争就结束了。” 楚君归继续听。 孟江湖一声低沉叹息，说：“这就是战争。今天的演习，不过是为了明天我们能够不变成尸体。” 楚君归并不明白，但是感觉到了沉重。 孟江湖望着远方，说：“你很有天赋，甚至我有种感觉，你就是为战场而生。我看过你每场战斗，任何武器到了你的手上，就跟身体的延伸一样，这样的天赋，百万中无一。曾经……” 他停顿许久，才继续道：“曾经我有个最好的朋友，有着和你类似的天赋，只要上了战场，就会变成死神化身。每场他参与的战斗结束，场景都很类似：只有他站着，周围都是尸体。最开始，他是所有人心目中的英雄。然而有一天，有人发现，在他身边的尸体中出现了平民，再然后是儿童和女人，最后是战友……” 楚君归心中微微一震。 “到后来，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只要是战场，出现在他视野内的活动目标，都会变成他猎杀的对象。最后，军方终于忍无可忍，派出百名天玑卫，想要消灭他……” “然后呢？” “他在星盗赏金榜上，已经排到了第三位。” 楚君归不明白，孟江湖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些。 第67章 战争可以输 孟江湖直到最后也没有给出解释，为什么要和楚君归说这些。他只是拍拍楚君归的肩，说：“对方的空袭快到了，回去好好准备一下吧。有空的时候可以想一想，为什么大演会用三方会战的模式。” 楚君归在返回自己阵地时，已经开始计算孟江湖最后提出的问题。 三方问题其实很简单，算来算去也不过就是那几种排列组合，加在一起也没多少。可是再扩展一点呢？a为什么要跟b打，c为什么要和a死磕，bc之间有什么苟且暧昧，是否会由爱生恨，等等等等。多一个因素，就多一个变量。 某位大家曾经说过，给他四个变量，就能装下一头大象；五个变量，就能让大象挥动鼻子。那再多点变量呢？是不是大象也能当数学家了？ 反正楚君归发现，当变量超过九个时，他的脑袋就开始发热，有要重启的预兆。他强迫自己忽略计算过程，而是单纯计算变量可能有多少。然后就发现，这是个绝望的计算过程。 比如说，孟江湖和李泽余有什么关系；和许默言有什么暧昧；和鲁山虎有什么关系；然后更进一步，他和鲁山虎有什么暧昧…… 楚君归感觉，自己的逻辑组件好像有些问题，有必要自检和重启。放任不理的话，就有可能被污染得太厉害，进而产生不可预测的后果。 在大多数资料中，“太污了”这个评价，似乎并不正面。 抛开乱七八糟的想法，楚君归也意识到在加入体量相当的第三方后，战争的变数就多到了无法穷尽计算的地步，也无法预测战争过程，只能随机应变，并且尽量保持实力。在这种乱局中，确实非常考验一名指挥官的能力，但更加考验他的运气。 孟江湖构筑的阵地纵深相当之大，完全不像是给500人准备的，就算两三千人也足以摆得下。他不光把部队分散布置，而且抓紧时间挖了许多深洞。这种既有深度且带有一定弯曲的洞可以有效阻挡电磁信号，配合单兵护甲，即使大规模轰炸，躲在里面的战士也有很大可能幸免。 阵地刚刚建好，天空中就传来隐隐的轰鸣。一架战机从云层中钻出，在阵地上空盘旋了一圈，并且非常嚣张地用机炮扫射了一遍阵地。 这架战机不过是来侦察，仗着已方的空中优势而胡作非为。李泽余的空中部队数量有限，大部分军力都投注到传统的陆地部队上，有限的战机要保护主力部队的上空，新郑这么小的部队就只能自求多福。 楚君归站在掩体里，看着那架战机大摇大摆而去，有种成堆金币飞走了的感觉。 盛唐王朝的战机本身装甲都相当强悍，虽然楚君归觉得自己拿机枪打低空战机不是问题，但是一般来说重机枪是打不穿战机装甲的。 不过没关系，重机枪打不透，他手里还有炮啊！ 他就不信，这战机又不是专门对地的，70mm口径的速射炮还打不下来。 不过孟江湖来了，自然是他指挥。没有命令，楚君归也不能开火，只能任由对方欺负。 片刻之后，十余架战机出现，在阵地上方开始盘旋，扫射。这时孟江湖终于下令除楚君归外，全员开火。 这次还击所有专门防空武器都没有动，所有人只能用轻武器还击。对普通战士来说，机枪打飞机就是笑话，一顿猛烈还击非但没对空中战机有什么影响，自身反而被扫射阵亡了好几个。 战机依旧在空中盘旋，机上的驾驶员们在通讯频道中放声大笑，甚至切换到公共频道来嘲讽。天空中又出现了两架庞大的战机，都是重型轰炸机。 公共频道中，响起一个傲慢的声音：“是战术步兵的阵地？还是临时构建的？那叫我们来干嘛？我们的通用联合炸弹一枚就要在50万，可不是给这些土沟准备的。” “有没有便宜点的？” “最便宜的两万五。” “那就先扔十万的。” 频道内的笑声还没到高潮，就被一声奇异的呼啸打断！ 一发通体闪耀着蓝光的炮弹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刺破天空，轰在其中一架轰炸机的机翼上。轰炸机剧烈震动，立刻就有些控制不住姿态。 另一架轰炸机机组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就看到另一发电磁炮弹向自己飞来。这一发打得更狠，直接命中一侧引擎。失去一个升力引擎，这架轰炸机立刻维持不住自身庞大重量，在一片惊呼声中缓缓坠向大地。 “该死！他们有电磁对空炮！” “升高！快升高！” “我又中炮了！见鬼！” 仙女座空中部队忘记了自己还在公共频道，惊呼和惨叫混合在一起，传遍了整个战场。 地面上的电磁炮弹一发发升空，几乎全无落空，不断轰击着空中的轰炸机。那架勉强还能飞的轰炸机只坚持了不到一分钟，就连吃了七八发炮弹，终于步上队友后尘，坠向大地。 防空炮又开始盯上了战机。 原本还在嚣张的战机上顿时一片哀嚎，四下逃散。这些专门为空战而生的战机基本没有什么对地能力，下方驾驭电磁炮的那个家伙打得又格外的准，不逃怎么办？ 不过他们逃得虽快，也还是被打下来一架。 转眼间天空就清静了，两架坠落的轰炸机放缓速度，栽在地上，变成战绩。 孟江湖从防空炮驾驶舱中跳下来，用力拍拍防空炮，满足地叹了口气。 整个阵地爆发一阵欢呼。惟一失落的似乎只有楚君归，从头至尾，他都没有得到开火的许可。 仙女座本部，许默言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许久，她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废物！” 这句话，也是在公共频道说的。 公共频道里忽然一片寂静，战机驾驶员们都不说话了。 许默言看着战场态势图，再看看手上的部队伤亡情况，猛一咬牙，喝道：“全军突击！这一仗可以输，但孟江湖必须死！” 这句话，还是公共频道里说的。 孟江湖脸上笑容顿时凝固。 第68章 孟江湖必须死 谁都不知道此刻孟江湖的心情，偏偏还不知道是谁在公共频道里说了一句：“请不要在公共场所打情骂俏。” 无人敢笑。 许默言并没有如许多人期待的那样暴怒，反而异常冷静。她在战场态势图上不断下达指令，开始直接指挥每一支最基本的部队。 仙女军团终于动了，化作滚滚洪流，跨过海峡，杀向登陆场。 孟江湖则是呆了片刻，就恢复过来，跳上战车，大声道：“所有人，立刻扩建工事！” 秦奕凑了过来，问：“现在还要扩建？这个阵地再装一千人都够了吧？” “不够，很快就会有援军过来了。” 英仙指挥部内，李泽余突然下令：“全军停止，就地构筑防线，正面朝向西北！” 大部分参谋都是一脸诧异，这里还没有到半岛尽头，距离新郑阵地大约还有30公里。在这里就地构筑防线，岂不是将新郑那点部队都扔给了仙女军团？ 李泽余不理参谋们的诧异，又下令：“调三个营的混合部队，再配一个重火力连，统一划归新郑指挥。” 参谋们再度愕然，这是要让孟江湖独自面对英仙的意思？问题是仙女军团可是有近三万人，而孟江湖就算得到加强，手上也不过才三千不到。靠这点兵力怎么可能挡得住仙女军团？ 不过李泽余已然下令，底下人自然迅速执行。转眼间一份阵地构筑和防卫驻守方案就制订出来，分发到各个部队。 原本混乱的部队更加混乱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但是在一阵穿插来回之后，随着各个部队逐一抵达防御位置，阵型奇异地迅速转为清晰，然后变得井井有条。 有大量装甲车辆辅助，一个严整且有足够纵身的防御阵地顷刻间成型。 李泽余的指挥能力，也由此稍有显现。 阵地构筑完成没多久，远方地平线上就出现滚滚烟尘，原来鲁山虎的前锋已经到了。 看到前方宛若从地里冒出来的防御阵地，鲁山虎也忍不住骂了句脏话，恨道：“这个李泽余，做人怎么可以这么怂！” 旁边一名参谋问：“现在怎么办，要进攻吗？“ 鲁山虎冷笑，“他想要我进攻，我还偏不！命令全军，就地警戒。我就不相信，他主力都在我这，还能挡得住许默言那头母兽？” 猎户军团徐徐停下，正面不断展开，却并不急于进攻。 李泽余对此的应对只有一个，继续构筑更坚固的阵地，看样子鲁山虎不进攻，他就可以挖阵地挖到地老天荒。 鲁山虎却比想象中更有耐心，他安坐不动，绝不进攻，只是不断派出侦察机绕过李泽余的阵地，侦察渡海登陆战役的进展。 此时茫茫海面上，已经隐隐出现大舰队的轮廓。天空中已经彻底被仙女军团的战机所占据，只是忌惮那门威力恐怖的电磁防空炮，不敢过于靠近地面，都在几千米高空徘徊。 孟江湖试着轰了几炮，不过那些战机都是精锐老鸟，很难锁定。打了几炮无果，孟江湖也就放弃了。 秦奕站在孟江湖身边，时不时向西北方看着，可是任他怎么看，都不再有主力部队出现。 随着登陆舰队的逼近，秦奕终于忍不住，说：“还真把我们给当弃子了？就这么点部队，想要我们挡住整个仙女军团，这不是搞笑吗？” 孟江湖却是笑笑，说：“他们刚刚不是说了吗，此战可以输，但我必须死。所以我就得死啊！” “这是什么道理？这不是演习吗，难道我们还要听对面的安排不成？” 孟江湖说：“你以为对面那位真是个头脑简单，一激就上当的主？她是故意在公共频道那么说的。这番话，就是邀请猎户军团围攻英仙，她甘愿第二。” “原来如此！”秦奕作恍然大悟状，然后一脸诡秘地问：“头儿，你能不能说说，你究竟干了什么，让人家这么恨你？” 孟江湖哼了一声，道：“当年在战场上有点误会。以她的性格，记恨也是应该的。” 说罢，他也是一声长叹，又摇了摇头。 秦奕继续追问：“那当年的事，是你对不起她还是她对不起你？” “很复杂，不过……就算是我对不起她吧。” “原来是这样……”秦奕恍然，两眼放光，更加小声地问：“那这场仗要怎么打？” 孟江湖不动声色，沉稳地说：“说实在的，当年的事，我还是心有愧疚的。她呢，想必也是一直记得当年的事，只不过不会明着说罢了。” “那我们把这仗让出去？这样她不就可能原谅您了？”秦奕献计。 孟江湖一脸奇怪，道：“让？为什么要让？她心里恨我，正好激她全力以赴进攻。她一怒，用兵也就不会那么精细了。这场战斗大家兵力相当，装备也都差不多，大战略彼此不相上下。最后拼的就是一场场小战斗间的结果。小伤小亡累积得多了，仗就打输了。你看我这个阵型，就是反登陆用的，而且是利用阵地纵深来杀伤对手装甲力量。对面就算凿穿了我们的阵地，也要一点一点把剩下的守卫部队啃干净，才能彻底占领整片阵地。而他们相应要付出的代价，就是惨重伤亡。” 说到这里，孟江湖拉过旁边的一名学员，说：“通知楚君归，登陆战开始后，他自由发挥，但是首要目标是杀伤步兵和软目标，装甲部队不用管，可以放他们过去。” 那学员接了命令，如飞而去。 孟江湖负手而立，缓道：“现在我们有了君归这个大杀器，可以想象，对手步兵基本上过不了他的拦截。剩下的装甲部队没有步兵的保护，在我们大纵深和分散布防的阵地里，就是一个个移动的活靶。这一仗，他们的损失肯定会超乎想象。而许默言虽然有必要的沉稳，可耐心从来不是她的长项。只要她动了怒，那么损失只会更多。” 秦奕叹了口气，说：“您这是早就预见了一切，才这么布置的？” “也不是，随机应变。战局到了这个地步，自然就要这样应对。” “头儿，您是真的厉害。” 孟江湖叹了口气，缓道：“当年那几个兄弟，可都比我厉害得多。” 感慨之后，孟江湖忽然发现秦奕神色有些古怪，于是问：“你在想什么？” 秦奕充满同情地看着他，说：“头儿，我大概明白，您为什么一直单身了。” 第69章 三重炮火覆盖 登陆战终于开始，一辆辆两栖战车及运兵战车冲上海滩，大量身着外骨骼动力装甲的战士从运兵车上跳下。多架垂直穿梭机也飞到海滩上空，一面扫射阵地，一面打开舱门，再从里面跳出大量步兵。 第一波攻势，仙女座就出了全力。 还击的火力与压制火力相比显得薄弱得多，然而登陆部队伤亡却高得出乎意料，步兵成片倒下，如同被收割机收割的粮食。 战场上空，一架有着厚重装甲的攻击机很快锁定了一个可疑的火力点，那里的重机枪似乎格外有效率，威胁程度是其它火力点的数倍之高。它机身一震，几发微型导弹就向那个火力点射去，然而在阵地前，一发拦截弹突然射出，爆出一片火海，将导弹全部拦下。 那架攻击机又启动了第二波攻势，再次被拦截，它冒险想要拉近距离，却被一发电磁炮弹打得坠毁在海滩上。 此刻登陆部队的炮火覆盖已经向阵地纵深延伸，最前的战车已经冲上了阵地，但跟上来的步兵少得可怜，而重机枪还在嘶吼。 海滩上时时也被炮火覆盖，那四门机甲重炮发挥了巨大作用，给登陆部队造成惨重伤亡。 而仙女军团的炮火虽然更加猛烈，但在完善的防御工事，以及分散布置的兵力面前，造成的伤亡实是有限。 冲入阵地的装甲部队立刻受到四面八方的打击，持有重型单兵火力的机甲就是战车的噩梦。而第一批登上海滩的机甲战士已经所剩无几，保护不了已方战车的侧翼和后部。 仙女指挥部内，许默言看着放大的海滩态势图，点了几个需要优先拔除的威胁点，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个重机枪阵地。分析给出的结果，这个阵地的战果已经超过五百，并且还在以惊人的速度增加。 重设完进攻重点，许默言方道：“前线的那些家伙在想什么，脑子进水了吗？这么明显的威胁都看不到？” 许默言也不期待他们的回答，开始越过第一线的指挥官，直接指挥小部队的具体行动和攻击序列。 战场上，楚君归还是第一次经历如此大规模的场面，他抱着机枪不停地扫射，面前总有无穷无尽的目标。 打着打着，忽然间他感觉到有些什么地方不对，视野中扫描到天空中有几个微不可察的小点。一瞬间，他就判断出那些是什么。 重炮炮弹！ 楚君归抛下机枪，直接跳入旁边的深坑，再滚入侧方的洞穴。 阵地表面响起阵阵轰鸣，重炮炮弹引发的电磁风暴席卷了阵地内的一切，楚君归尽管躲到深处，依然感觉身体表面有阵阵酥麻感觉。 好不容易风暴过去，他立刻跃上阵地，并且顺手从坑洞里提了一把新的机枪出来。 果然，阵地表面的机枪和武器都被摧毁了。楚君归架好机枪，刚刚击倒两个目标，视野中就又出现了一批飞来的重炮炮弹。 他立刻跳入坑洞躲藏，等风暴过去，再以最快速度冲上阵地，然后就看到一批新的炮弹已经到了头顶。 “三重炮火覆盖！有必要吗……”在昏迷之前，这是楚君归最后的想法。 仙女座的钢铁洪流终于碾碎了孟江湖的滩头防御阵地。当许默言踏上这片阵地时，整片阵地上已经没有人了，只剩下残缺不全的工事和被摧毁的武器。 “伤亡结果出来了吗？” “已经出来了，将军。此战共歼灭防御部队3302人，夺取全部阵地。而我方的伤亡是……7511人。” 这只是人员伤亡数字，还没包括那些被摧毁的大型装备，特别是两架重型轰炸机，那是许默言手上最昂贵的装备，完全可以摧毁一整个要塞。就是因为采购了这些重装备，导致她手中的预算不足，才使得登陆部队中的步兵比例显著提高。 但没想到遇到了楚君归。 “那个机枪手的资料查到了吗？” “已经在您的终端上了。” 许默言扫了一眼，就从密密麻麻的战斗报告中看到了重点，于是冷笑：“一个罕见的战斗型天才？难道敢用这么点人就和我硬拼。手上有了这么好的牌，就是专门用来对付我的啊！呵，呵！” 左右全都低头，不敢多看她一眼。 许默言抬起头，看了一眼正在远去的回收舰，罪魁祸首应该就躺在里面。 接下来的两天，许默言以孤注一掷的态势扑向李泽余，而鲁山虎也趁势从正面发起进攻。英仙军团则是利用孟江湖争取到的时间构筑了让人绝望的阵地，拼死抵抗两大军团的前后夹击。 最终，仙女军团因为重装备和战斗员损失过大，第一个消耗完毕。猎户军团则趁势消灭了英仙的残部，但自己也被打残，三万的整编军团只剩下不到五千人。 年终大演的初狩环节就此落下帷幕。 最终统计，许默言的仙女座不出意外的垫底，而英仙力抗两大军团有战绩加成，还有前期战果积累，哪怕因全军覆没而被扣分，也依然稳居第一。猎户座则是处于中间，距离两端都有差距。 各属国中，战绩最为辉煌的无疑是新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国居然获得了一万多的战绩，也就意味着消灭了相当于自己数十倍的敌人。，在所有参演属地中属于毫无疑问的垫底。 战绩系数主要是根据装备来定的，盛唐最为普通的四线部队一名普通战士，系数就是1。如果给这名战士换一身装备，系数也会相应调整。一线部队的精锐步兵，系数甚至可以高达20以上。 参演部队中，天蓝之翼的空降兵平均系数就是3。而鳞星的突击特种部队，系数则达到了5，只不过数量不多而已。 也就是说，一支装备只能用垃圾来形容的寒酸部队，居然干掉了数量众多、装备精良的对手，而且直接决定了最终结果。 此刻在后方，秦奕和孟江湖拿着战绩表，相对无语。 许久，秦奕才说：“头儿，我觉得吧，你这次下手有点重……” 孟江湖沉默不语。 第70章 不自然 楚君归自沉睡中醒来，视野中都是一片荡漾水波。 “医疗舱835号，目标身体修复完毕，启动复苏程序。” 他耳中听到提示音，然后液体退去，舱盖徐徐上升。旁边机械臂伸过来一个托盘，伴随着语音提示：“您可以将维生液吐在这里。” 楚君归嘴一张，一道水流喷出。 他想想不对，赶紧闭嘴，然后装模作样地咳嗽几声，嘴一张，又是一道水流喷出。 “行了，别装了。” 楚君归吓了一跳，放眼望去，才看到四号抱着双臂，靠在墙上，正懒洋洋地看着这边。既然四号都这么说了，他只好默默吐水。 这时医疗舱中喷出一片水雾，洗去了他身上残留的维生液，然后再以热风吹干，舱盖完全打开。楚君归从里面爬出，旁边桌子上摆着叠放整齐的作战服。 楚君归拿起衣服一件件穿上，动作自然流畅。四号的目光则是肆无忌惮地在他身上看来看去，然后说：“真看不出，你这么单薄的身体里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量。” “不应该吗？” “应该。不过，你的反应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楚君归虚心请教。 四号向旁边几个维生医疗舱指了指，说：“等他们出来你就知道了。” 此时旁边的几个医疗舱也都完成了治疗修复，舱盖打开，里面就传出阵阵咳嗽加干呕声。很多人一辈子都难以适应液体呼吸的转换。等清洗程序完成，两个赤裸男生就从里面爬了出来，正是苏雪和李斌。 他们一眼看到四号，当场就是一声惊呼，伸手捂住了下体。 两人一脸惊恐，如同受惊小兔，脸色逐渐变得惨白。四号的目光如有实质，不断在他们下身瞄来瞄去，把两人看得微微发颤，下意识地夹紧双腿。可是他们又不敢再回到医疗舱去，一旦那样做了，似乎会有不好的后果。 四号冰冷地说：“手放下，正对着我，穿衣服。” 苏雪和李斌一脸灰败，老实照做。现在大演初猎已经结束了，四号和他们的约定按理说随时可以开始。可是接触得越多，他们就越是清楚天玑卫有多可怕。自从听说四号在天玑卫中都算是靠前的，他们就更加绝望了。 两人觉得，自己下半身的那串赌注，随时都有可能被收回去。四号盯着那里的目光，就像是在审视自己的财产。 四号忽然哈哈大笑，说：“还能变得更小点吗？” 苏雪和李斌顿时羞愧无比，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们很想说那是因为紧张和害怕所致，平时哪会是这个尺寸。可是这个时候两人哪里还敢争辩，只得匆匆穿上战斗服，才算好过了点。 四号冷笑，“瞧你们那德性，我还想看看你们身上有多少兽性，敢对我下手。不过就凭你们这点尺码，大概我还没感觉，就已经结束了吧。” 两个男学员都快哭出来了，争辩道：“真不是我们……” 四号一挥手，不耐烦地说：“行了，是不是你们已经不重要了。就算你们啥都干了，也就相当于被蚊子叮了两口，还不起包的。” 这种羞辱，让两人无地自容。 “你们自己去冬狩的集合点报到。”四号离开了墙壁，再向楚君归一指，说：“你跟我来。” 楚君归跟随四号离开，穿过长廊，来到仓库前。她站到身份识别区前，一道光线扫过，库门就徐徐打开。 “进来吧，选点装备。” “为什么要选装备？” “冬狩就要开始了。不选装备，你打算空手去吗？” “难道装备不是统一发的吗？” “冬狩不一样。你还没看说明吗？现在就发给你。” 仓库内很大，分为护甲区、轻武器区、重武器区和工具区。里面各式各样的武器装备，看得楚君归头晕眼花。他一眼望过去，将所有名称编号参数都收在眼底，开始分析比对。但一搜索，他就发现大部分装备都是外面没有任何资料的。 四号找了把多功能战刀，在手上把玩几下，将其挂在腰间，看着楚君归还站在原地发愣，就问：“不知道该怎么选？” “是的。” “先选护甲。盛唐的护甲都是以星宿分级，北方七宿重防护，西方重火力，东方重辅助和特殊功能，南方都是深空战机驾驶员或是星舰舰员的专用护甲。” 楚君归伸手就摸向了西方区域。 “最好选东方的，比如这件参宿战甲，是所有护甲中最轻薄的。它虽然只能提供有限防护，但是各种基本功能都有。最为特别的一点，是你能穿着它，再在外面套一件外骨骼装甲。” 楚君归从善如流，在参宿战甲的图标上一点，货架上就运出来一个青色的护甲提箱。 楚君归没有拿，而是问：“需要付钱吗？” “送的。” 楚君归立刻就提了过来。 在单兵武器方面，楚君归选了一把四管电磁速射机枪。然后再挑了一把和四号一模一样的战刀。至于防身武器，他依旧准备用楚龙图的那把老式手枪。 四号并没有干涉楚君归的选择，只是看到他拿起那挺电磁速射机枪时，眼睛亮了一亮。 “对了，你现在知道刚才出来时，自己有哪里不对吗？”四号问。 楚君归回忆刚出医疗舱的情景，再把苏雪和李斌的身体数字模型调出来，匹配四号目光停留最多的区域，一下就找到了她关注的重点所在，于是回答：“如果他们是雄性人类正常水准的话，倍。是这里不正常吗？” 四号想了一想，才明白楚君归在说什么，放声大笑。 楚君归不明白又是哪里不对了。 四号好不容易才忍住笑，说：“算了，看来你是被你那研究员老爸给带傻了。好了，我告诉你吧，你的反应不正常，是指你对裸露身体这件事，显得非常自然，一点都不觉得不穿衣服有什么不对。” 楚君归想问：“手和脸不是一直都露在外面的吗？都是身体组织，一些能露，另一些就不能露？角质、脂肪和肌肉的混合体有什么可看的？” 不过他总算读了一些小说，知道这句话说出去不妥。 四号也不多问，而是说：“好了，以后你就是我们队伍中的重火力手了。装备放下吧，等到了出发时间，会统一送上飞船的。现在，我带你去见见队伍中的其他成员。另外，行动说明也发给你了，有空的话自己看看。” 第71章 冬狩 距离真正的冬狩还有三天时间，返回营地后，楚君归就打开冬狩任务说明，开始细读。读着读着，他脸色越来越严肃。 冬狩和初猎最大的区别，就是冬狩不再是演习，而是真正的战斗。 盛唐的冬狩，有独特规则。 每支冬狩部队规模大约在百人左右，会由一名或几名王朝重臣子弟，大家族的年轻一代，或是几大顶级军事学院的领军人物率领，以王朝划拨的军费购买装备，对部队进行武装。 冬狩的目标不一，有时会是一个小规模星盗基地，有时是叛军活跃的区域，甚至有直接攻击英萨或共同体基地的先例。 冬狩不是演习，敌人也都是真正的敌人，因此所谓的死亡指标也就失去了意义。为了加强备战，也允许各位参战者以自己的钱购买一些额外的装备。 如果说初猎是对王朝各属国学校学员的一次检阅考核，那么不为人知的冬狩则是王朝上层社会年轻一代的竞技场。只不过这种竞技更加的直接，也更加的残酷。 看过冬狩规则，楚君归就明白了这不仅仅是一场小规模的行星表面战，必要时也会增加空战甚至太空战的部分。 终于要开始真正的战争了。 虽然在参商学院里，也会有针对星盗的打击行动，但那基本会在学院最后一年才会布置，行动目标和烈度也会严格控制，用以检验学员们的实战素质，危险程度和冬狩不可同日而语。 此次参商学院有资格参加冬狩的学员中，将由秦奕带队，学员中则是苏雪、李斌、黑丫等熟人。阿琛和方玉这两个首富和二富却没能入选。 既然是实战，王朝自然不会坐视这些年轻一代的优秀种子无畏送死，因此选择的人员都是精挑细选，并且还会配备一定数量的老将和经验丰富的战士，以作为在意外情况下的保险。 只是战场上时时刻刻都会有意外发生，再怎么防范也会有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历年来，几乎每次冬狩都会出现意外伤亡，核心子弟折损的案例屡见不鲜。某种意义上可以说，王朝上层社会是以鲜血为代价，磨砺着自己年轻一代的继承人。 看过冬狩的介绍，楚君归依旧平静，试验体是不会有恐惧或是轻敌这种无用情绪的，而少年特有的是热血，在试验体看来属于正面因素居多的特质。 三天的准备期，其实也没什么好做的，楚君归需要的是算力而不是日常训练。 看完资料后，营房门被推开，黑丫溜了进来。 楚君归和这个全身充满活力的野性少女其实接触不多，最亲密的接触不过是用重机枪给她后脑来了那么一下。不过少女的综合战力确实相当突出，否则也不会把首富和二富给挤出名单了。 她进门之后四下看看，摇头道：“什么嘛！跟我那间一模一样，我还以为你会有什么特殊待遇呢！” “现在不是已经很特殊了吗？”能够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楚君归已经很满足了。更大的空间，他不知道有什么意义。而且更大的空间往往意味着更高昂的租金。 “算了，说了你也不懂。参加大演的人都会有一笔基本的奖励，然后根据具体战绩再发放额外的战绩奖励。这些都可以折算成钱，也可以用来兑换一些王朝才会有的高级装备。” “可以换钱？”楚君归顿时有了精神。 “战绩可以按1：100的比例兑换，就是一个战绩点可以兑换100元。你不知道？” “不知道，不过现在知道了。”楚君归迅速查了一下自己名下的战绩，整整4000！他这才明白，阿琛为什么要提醒他注意吃相了。 此刻的楚君归，有种天降横财的幸福。 黑丫看到他的样子，噗嗤一笑，说：“连这个都不知道。你去军需处，就可以查有什么可以兑换的。对了，你当时受伤了，需要去医疗舱治疗，所以才没有得到通知。这两天没什么事情，你可以去军需处转转。另外，我刚弄到一样好东西，也给你准备了一份。” 黑丫推过来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只有手掌大小。 “这是什么？” “打开就知道了。按这里。”黑丫指了指盒盖上的一个区域。 楚君归伸手一按，那里突然弹出一根细针，刺入他的食指。 楚君归还没决定是不是要表现出疼痛的样子，细针已经收回去了。他赶紧哼了一声，表示很疼。 黑丫哈哈大笑，说：“你有些迟钝啊！” 楚君归收了手，看到自己一滴血留在盒盖上，已经被下方的吸附组织吸收。随后盒盖上亮起一道绿色指示条，自动弹开。 盒盖内，是一枚只有米粒大小的银色颗粒，以及一根手指粗细的自动注射器。 “这是？” “盛唐全新一代的个人芯片系统。在一定距离内可以与指定对象自由交流，而无需通过任何通讯系统。除此之外，听说还有很多很神奇的功能。” 楚君归并没有收，说：“这一定很贵。” “我们有折扣，而且如果不是你，我也拿不到这么多的战绩。所以我要谢谢你。我不像方玉那么有钱，心意只能表示到这个程度了。” 黑丫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情绪也显得失落和不安。 逻辑判断基于众多小说的数据，提醒楚君归，这个时候应该收下礼物，然后以后再找机会回馈。 “我收下了，谢谢你。” 黑丫啊的一声，有些小慌乱，说：“没，没什么了。我只是觉得接下来的战斗会，会有些难。所以沟通途径很重要。” “我知道。” “那，我就走了！你记得换芯片！”少女几乎是冲出营房，就像一阵风。 楚君归看着面前的芯片盒，思索了一下，觉得自己那个产自一百多年前的身份芯片确实有些老了，有必要换个更新的。至于回礼，他现在也有足够的钱。 楚君归拿起自动注射器，将银色颗粒植入，并按照说明书上的方式，摸到后颈处一小块有些特别的肌体，将自动注射器对准，然后按下。 自动注射器前端弹出三道小抓钩，固定位置，然后一根针头弹出，闪电般在楚君归身上刺了一下。楚君归感觉到一阵麻木，一小块区域就失去了知觉。注射器再伸出一根多功能手术臂，切开皮肉，探进去抓住身份芯片，将旧的芯片拉了出来，同时植入新的芯片。 全新芯片并不像老式芯片那样有单独的接口，它本身就依附在颈椎上预设的标准接口上。 完成操作，自动注射器就退了出去，退出同时注射加速愈合的药剂，最后给伤口封上了生物胶。 整个过程，不过两分钟。 楚君归原本的身份芯片有大约指甲盖大小，而功能比体积要落后得更多。他随手一揉，把旧芯片销毁。 在意识中，楚君归下达了开启新芯片的指令。 一阵悦耳的音乐过后，楚君归视野中出现了醒目的深空能源标志。 “深空能源，您在宇宙任何角落都可以依靠的伙伴！万千星域，只有我们，会与您相伴到最后。” 楚君归愕然。 接下来画面一变，一架优美的私人战机划过星空，驶向远方的恒星。 “理想只在星空深处：心之舟星河旅行。” 楚君归木然。 画面再一变…… 视野中，出现了一个三分钟的倒计时，外加一行小小的提示： 点击会员去除每日广告。 第72章 行动开始 新郑营区内，孟江湖坐在办公室里，正翻阅着资料。 他面前光屏上，是一颗呈现红褐色的星球，旁边资料显示这是一颗资源星，体积比母星略大，表面基本是岩石和荒漠。这里的空气不能直接呼吸，温度大致在-90度至70度之间波动。 孟江湖再收缩画面，调出星域图。行星所在星系位于盛唐王朝与共同体的交界处，目前隶属于盛唐。 孟江湖看了半天，才又放大星球影像。这一次直接放大到行星表面。 星球表面分布着几座巨大城市和大片工业区，有些城市甚至可以在轨道上看到。星球上大约有近两千万人口，来源复杂，从盛唐公民到共同体逃犯，再到隐藏在这里的星盗、叛军等等，什么样的人都有。 其中一片建筑群是高亮标记的，那是个毗邻矿区的城市，资料上显示有近五十万人。 孟江湖看了一会，皱眉渐紧，随即接通了秦奕的频道。 秦奕的脸出现在光屏中央，说：“头儿有何吩咐？” 孟江湖看着秦奕旁边的两个美女，没有说话。 秦奕明白过来，起身走到一个单独的房间，嘿嘿讪笑几声，说：“我们在天朝这属于最垫底的那种，我这不也算是为国争光了嘛！至少没给学院丢脸。” 见孟江湖脸色难看，秦奕赶紧收起嬉笑，正色说：“头儿，有什么吩咐？” “你去报备一下，就说这次冬狩我也会跟队。去给我要个名额。” 秦奕大吃一惊，“什么？！头儿，你也要去？这可不是指挥大部队，这是小队潜行突击战啊！” “怎么？你觉得我的年纪大了，技术不行了？难道这场战斗还没让你们见识我的炮术？当年我的专业可都没放下。” “您的专业是军械修理吧？”秦奕毫不客气。 “军械修理才能真正懂得各类武器原理，才能成为真正的武器专家。总而言之，战斗方面你完全不用担心。我虽然老了，但收拾你这样的三个五个还不是问题。就连许默言都……” 孟江湖忽然意识到什么，住嘴不说。 秦奕嘿嘿一笑，道：“还是头儿厉害，知道我要录像。” 眼见孟江湖脸色开始发青，秦奕立刻老实，赶紧问：“您突然要去，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 “这次冬狩目标是叛军，可能变数会很多，我有些不放心，要跟着去看看。你们都是我的学生，我可不想你们还没出学院，就在行动中出了事。” 秦奕吃了一惊，“有这么严重？” “也许很严重，也可能什么事都没有。” “好的，我立刻去办。”秦奕切断了通讯，如飞而去。 三天后，一艘飞船离开了栾天五号，飞向星空深处。 楚君归找到自己休眠舱所在的隔间，将随身背包放进储物柜内。这艘飞船上，装载着林兮的冬狩战队和所有装备。 楚君归只是在战队集结时见过林兮几次，她都是在随从簇拥之下，对楚君归一带而过，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甚至还有些冷漠。 楚君归也不觉得有什么关系，他再不通人情世故，也知道林兮的身份地位肯定不简单。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放下东西，进休眠舱睡觉，等到了地方参加战斗。 拿出休眠服，楚君归正要关门换衣，忽见门口出现一个年轻人，高大而阳光，生着一头微曲的卷发。他抬头看看隔间的编号，再看看楚君归，问道：“你就是楚君归？” “是我。您是？” 年轻人伸出手，微笑道：“李若白。我听说了你的战绩，很是好奇，就专门过来看看，能打出这样战绩的究竟是什么人。” 楚君归有些疑惑地看着李若白，问：“你应该不是冬狩战队的成员吧？” 冬狩战队里都有些什么人，在集合时楚君归已经记得一清二楚。试验体不存在记错或是漏记的情况，因此楚君归可以确定，从来没有见过李若白。 李若白指指脚下，微笑道：“我是这艘飞船的驾驶员，负责运送你们去目的地，然后再送你们回来。” 楚君归肃然起敬，“原来是舰长。” 李若白摆手，“我可不是舰长！这要是让舰长听到，肯定要罚我扫一个月的厕所。我就是驾驶员，仅此而已。” 楚君归觉得这个年轻人有些莫名其妙，看看时间，说：“快到规定的进休眠舱的时间了。” 李若白说：“既然已经认识了，那我就不打扰了。再见！” 等李若白走远，楚君归才关上隔间移门。 楚君归换好衣服，按照已经熟悉的流程进入休眠舱，开始沉睡。 边疆星域，牧风石星系外空，一架飞船从虚空中跃出，飞向三号行星。 牧风石是盛唐的命名，共同体对它的称号则是焕火星系。这个星系曾经多次易主，但近五十年都在盛唐的控制之下。 牧风石星系除了战略位置外，资源也是引发反复争夺的一个因素。三号行星是星系内惟一的可居星，上面更是留下无数战争的残迹。 此刻飞船内，所有冬狩战队的战士都已经从休眠舱中醒来，集结在会议室内，正听负责情报的一名少校讲解这次行动的要点。 她指着暗红色的星球剪影，说：“这是牧风石三号星，也是我们此次行动的目标。三号星盛产氦-3，是周围星域主要能源产区之一。但近年来随着正反物质发动机的逐渐成熟，对氦-3的需求有所下降，三号星的经济状况每况愈下，目前是盛唐区域内最贫困的行星之一。” 她放大星球，点了点其中一个城市，继续放大，直到占满小半个光屏，然后说：“这是临港市，毗邻希望谷地三号矿区，曾经是整个行星排名第二的城市和矿区。我们这次行动的目标，就是隐藏在这座城市中的叛军联合阵线的三位首领：罗未，拉尔克和胡德。” 画面上出现三张照片，伴随着三位首领的资料传送到每个行动队成员的个人终端上。 “首要任务，是摧毁联合阵线总部，同时抓到这三个目标。需要特别说明的一点是，我们只需要尸体。” 女少校合上了笔记本，说：“任务介绍完毕，准备出发。” 所有行动队成员全部起身，走进行星穿梭机。 登机后楚君归在自己位置上坐好，扣紧安全框，然后穿梭机猛地一震，脱离了飞船，向着三号行星降落。 第73章 会员专属 舷窗外猛地燃起一片火光，然后景色由漆黑的宇宙空间转为淡淡的红色。穿梭机的震动并不剧烈，冲入大气层的瞬间温和减速，然后重新加速，显示出盛唐在飞船操控上的过人成就。 穿梭机以惊人的速度下降，转眼间穿过厚厚的云层，迫近地面，然后再均匀减速，悬停空中，然后徐徐下降。飞船上放下三座降落支架，将飞船船体稳稳停在地面上。 穿梭机前侧舱门打开，放下舷梯，参加冬狩的成员鱼贯而出，有些心急的则干脆直接跳到地上。 楚君归从舱门中走出，迎面就是一阵狂风。风炽热，里面夹带着大颗风砂。因为扬尘极多，所以处处都弥漫着暗淡的红色。 楚君归老老实实从舷梯上走下，踩了踩地面。地面都是硬地和沙砾，很能承重。 出了穿梭机，他按照程序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头盔和装备。头盔的面罩同时就是显示器，兼有多种模式。头盔本身十分轻薄，戴上去几乎没有感觉。一出舱门，楚君归背后的呼吸机就开始启动。 呼吸机只有一本老式书籍大小，里面大部分都是化学供氧剂。在使用供氧剂的同时，还能够从环境空气中分离出少许氧气，以补充消耗。同时呼吸机还能够收集呼出废气中的氧，重新利用。这么一点供氧剂，足够支撑一个成年人一天的消耗。 盛唐在单人深空探测装备上的技术已经十分成熟，更小的呼吸系统不是不能做，而是成本太高，没有必要。 几名舰员推着一辆辆悬浮运货平台走了过来。楚君归拉过一个小推车似的运货平台，上面堆放的都是他的弹药。这种运货平台可以调节悬浮高度，自动保持水平平衡，依靠外力推拉作为移动方式，非常实用。 “各自检查装备，然后到那边的仓库集合。”通讯频道中响起了林兮的声音。 楚君归向显示器中的指示方向望去，见远方的风沙中矗立着几座大型工业建筑，不知道过去是厂房还是仓库，看起来已经废弃了。 他从单兵运输平台上拉出一条缆绳，挂在腰间，就跟着队伍向仓库走去。单兵运输平台上虽然放着上百公斤的弹药，拉起来却毫不费力。 仓库大门徐徐开启，门口有一层淡淡的蓝色莹光，显示力场已经启动，将内外环境隔离。 楚君归走进大门，依旧是如挤过一层薄薄肥皂膜的感觉。进入仓库内部，护甲自带的环境检测显示环境空气可以呼吸，有些战士就摘下了头盔。 不过楚君归的参宿战甲能够自动收集和分离环境氧气，不需要摘头盔。 他将背上的电磁驱动机枪放到了地上。这是个超过五十公斤的庞然大物，虽然楚君归的力量足以负担，但是能放下还是不要背着，以免浪费能量。 林兮站在队伍前，说：“行动任务和目标大家都已经清楚了。这是我们的一处秘密基地，要在这里更换伪装，换用本星载具，进入城市。注意事项已经下发，现在可以查看。” 楚君归看着个人终端，上面出现大量临港市的背景资料。他扫了一眼，就悄悄将资料储存到个人记忆体中，这样就算是看过了。 话说黑丫送的新式个人芯片倒真是相当不错，光是存储空间就和老式芯片完全不在一个数量级上。在这么小的体积内集成了物理身份信息识别，高速处理器，以及10pb的存储区域，还是相当不易的。 一想到个人芯片，楚君归视野中即刻出现一幅星空画面，一个宏伟空间站在雄壮的音乐声中跃出画面，同时一个优美的女声开始轻轻吟唱：“若你愿意为我走入黑洞深处……” “就会立刻压成奇点。”楚君归在心中默默回应。 他实在忍无可忍，终于按下了会员去除广告的按钮。 新的页面跳出，里面是十余种的会员等级选项，从青铜直到钻石，每个等级都有多达好几页的福利政策。 一般人基本上到这里就头晕了，试验体则一扫而过，自动分析比对，匹配最有利的选项。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每一元的会费能得到的福利，钻石级最多，而青铜级最少。也就是说，花的越多送的越多，越有钱的人能得到的馈赠和优惠也就越多。 显然，这不是个公平的世界。 问题在于，钻石级会员每年的会费过万，楚君归虽然负债不少，也能归入有资产的一列，但还是感觉肉疼。 试验体是真真切切地感觉到心脏附近的肉在疼，所以觉得人类的语言确实奇妙传神，很多场景都不是机器语言能相提并论的。 楚君归忽然发现，在钻石级之后还有个‘更多’的选项。他点了一下，所有的会员福利就全部缩小，合并为‘原矿级会员区’。 而在原矿级会员区后面，赫然出现‘能源级会员区’、‘深空级会员区’以及一个全部由问号覆盖的‘私享专属特邀会员区’。 楚君归试着在能源级会员区上点了一下，就出现了一位清纯少女，她深深地鞠躬，领口微微下坠，隐隐能够看到点什么。行礼之后，她以悦耳的声音道：“请您先成为钻石级会员，并且会期在三个月以上，才能升级查阅本区内容。给您造成的不便，敬请谅解。” 楚君归又在深空会员区点了一下，这次出来的是个阳光帅气的大男孩，可阴可阳。他单膝跪地，以手抚胸，用母星时代西方贵族的礼节行了一礼，然后说：“很愿意成为您的专属顾问，我会竭力满足您的一切需求。在查阅本区内容之前，您需要先成为能源级最高会员，并持有有效会藉三年以上。不便之处，敬请谅解。” 能源级就是少女客服，而深空级却换成了男的，这是不是意味着什么？楚君归思索，然后什么都没想明白。富人的世界，他还是不懂。 最后，楚君归纯属好奇，又点了下‘私享专属特邀会员区’，系统没理他。 楚君归默默返回最初级的矿石区，按下了青铜会员，在支付了三个月一百元的会费后，开始享受电子合成音的服务。 随着会员等级提升，音乐声中，一个更高品质的电子合成音响起：“以下是会员专属广告时间。” 第74章 私聊还是公频 初始级别的青铜会员基本没有什么福利，实用的就是信息查询方面有更多权限，可以接触到芯片巨头量子科技集团更多的产品和服务。另一个福利，就是多了三条私人通讯频道，可以在50米内与三名好友实现无源通话。 也就是说，不需要借助任何通讯工具，只要两个人的距离在50米内，就可以直接对话。 这倒是相当有用的设计。眼下最直观的应用，就是可以在战场上与战友沟通，协调战术。 这时一个通讯接入请求出现，上面是黑丫的头像。 楚君归悄悄接受，黑丫就送过来一段信息：“你终于开通会员了，抱歉，我开始时不知道还需要开通付费会员。” 楚君归想了想，回复道：“不要紧，反正我借的钱暂时不用还。另外会员看着挺有用的，等我研究明白，或许会提升一两级。” 此刻林兮正在上面布置详细的任务安排，黑丫是通过意识操作芯片偷偷传过来的文字信息。表面上这小家伙站得笔挺，一本正经地听着。 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似是让她感觉相当刺激。 楚君归还没有想好另外两个通讯频道应该给谁时，忽然又一个接通请求出现，居然是林兮！ 她是怎么知道自己的私人通讯频道？ 楚君归大惊，好在身体控制得好，没有额外动作。 他犹豫一下，瞬间思索了无数方案，感觉没有一条可行，最后只能硬着头皮接受请求。 林兮直接弹过来一句话：“我正准备替你点接受。” 果然又是这样！ 楚君归一下子就想起来她自由出入自己公寓时的情景。看来别说参商学院，就是量子科技这等巨头也不怎么靠谱啊！枉费自己还花钱充了会员。 “您是怎么知道我换芯片的？”楚君归试探着问。 “作为量子科技的顶级特邀会员，我可以自由浏览查询低两级以上任何会员的资料，所以当你成为会员时，我就知道了。” 楚君归瞬间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楚君归抬头一望，见台上的林兮正指着虚拟光屏，说：“第一组沿东侧线路前进，第二组沿中央线路推进，第三组走西侧路线……” 她说得流畅自然，丝毫看不出私底下正在和楚君归偷偷聊天。要说一心二用的功夫，可比黑丫强太多了。 楚君归无奈回答：“我也是刚刚才开通的会员，然后才看完广告……” “嗯，会员3分50秒前开通，50秒会员广告，你聊天生涯共有3分钟。” 楚君归偷偷联系客服，怒问：“不是说会员资料完全保密的吗？！” 面对带着愤怒的质问，客服轻柔回答：“你签署的是青铜协议，本协议在青铜会员范围内有效，对其它青铜会员绝对保密。更高级的会员则不在本协议范围内。不过作为您专享的尊贵待遇，量子科技为您额外提供了两层保护。也就是说，即使比您高两个等级的会员也不能查询您的任何资料。” “这可是我的身份芯片，也就是说，更高级的会员就能查询我的一切了？” “这个问题，建议您升级更高等级的会员，相信会有完美的解决方案。” “你们这是侵犯我的隐私权！” “在绑定身份芯片时，您已经视为同意初始绑定条款。” “……” 楚君归既愤怒又无奈，他对于人类的法律体系还不是很了解，结果才一时疏忽。 这时私人频道里的林兮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说：“量子科技供应了盛唐50%以上的个人芯片，这些条款都是千锤百炼的，连我也没有办法。为难一个服务员是没有用的。” 楚君归又是大吃一惊，“你看得到我刚刚说的话？” 林兮若无其事地说：“作为顶级特邀会员，在需要时，我可以查询能源级或以下任何会员的一切资料，只不过次数有限。所以，我的建议是，即使是在私人频道，也不要随便和什么人都聊些有的没的。” “次数有限是多少次？”楚君归还想挣扎挣扎。 “每天一次，一次一天。”林兮似乎在笑。 试验体第一次有种被剥光的感觉，而且和以前的剥光还不一样。至少那时，他必须服从所有命令，不像现在还能挣扎挣扎。不能挣扎时，那是没得选择，心情自然不一样。 当然了，现在有了选择，也还只是挣扎挣扎，多个程序而已，结果没什么不同。 这个时候，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黑丫忽然发来一句话：“你现在有女朋友吗？” 私人芯片空间忽然静了一静，合成音客服悄悄自屏幕上消失，林兮的头像也静止不动。 楚君归悄悄向台上望去，台上的林兮正指向目标可能所在的区域，一脸肃杀地道：“……一旦发现目标，格杀勿论！” 楚君归心中微微一颤，不知为何，竟有种干坏事被发现的感觉。 就在这要命的时候，忽然第三条通讯频道上也亮起接通请求。楚君归看到请求加入的居然是才见过一面的李若白，顿时一怔。这家伙突然冒出来干什么，自己和他又不熟。另外，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私人通讯频道的？ 楚君归直接点了拒绝，却没有反应。然后就见同意键自动点亮，李若白就加进了他的好友频道。 “抱歉抱歉，我知道你的私人频道数量有限，就自作主张赶紧占了一个，别介意啊！” 看着李若白那笑眯眯的脸，楚君归面无表情，直接按下了删除。 系统又没理他，就像他想看看“私享专属特邀会员区”的客服时那样。 楚君归再按，连按，闪电按，怎么都没用。 李若白笑眯眯的，也不说话。 楚君归终于明白来硬的不行，只能明说：“我介意。” “啊！那个我要去开飞船了，回头再聊！”李若白装作什么都没听见，转身就闪。 楚君归看着李若白的头像，好不容易才接受了自己拿他毫无办法的事实。李若白不知道是什么等级的会员，反正总比他这青铜要高得多，而且能够自己同意自己，这可是林兮刚刚展示的权限。难道这又是一个特邀会员？ 就算不是，至少也得是个深空级的。刹那之间，一种有心无力的感觉，让试验体也说不出的难受。他搜遍记忆中所有资料，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词汇，于是恨恨地骂了一句：“权限狗！” 就在这时，黑丫又问了一句：“你怎么不回我？” 楚君归满腔愤愤刹时化为冰水。 这种奇怪的情绪，前所未有，让试验体也不知所措。好在这个时候战术欺骗再次启动，自动给出回复：“女朋友是什么？” 黑丫愕然，然后哈哈大笑，笑得本体都在微微颤动。 私人频道中的气温终于恢复正常。 这个时候，孟江湖视界中，正在尝试加入楚君归私人频道，并且准备替他点同意，然而得到的反馈却是对方通讯频道已满。 孟江湖不禁愕然，他就算不经楚君归同意就能加进去，可也不能凭空创造一条通讯频道出来，只能无奈摇头：“这才几分钟？小兔崽子，业务还挺繁忙！” 第75章 行动 战术布置完毕，接下来就是分发装备。几个本星人拖来几个大箱子，从里面取出斗篷、喷剂以及其它的东西，分发到各人手上。 这些在牧风石长大的人个个皮肤粗糙，颧骨巨大，个子普遍都很矮。他们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护甲则是金属和纤维布拼接而成。他们来到队员旁边，拿出一罐罐喷剂，就向各人身上喷去。 在喷剂的效果下，所有人的护甲表面都出现了严重的锈斑，看上去残破不堪，而且散发着浓浓的刺鼻味道。 接下来则是斗篷。所有斗篷都残破不堪，许多还缝着大块的补丁。每件斗篷都很沉重，内里可以看到缀着一片片金属片。 有些队员就有些受不了斗篷上的味道，而林兮则直接穿上。负责战术情报的军官解释道：“这颗行星靠近矿区的位置有比较严重的辐射，这种斗篷是当地人最常见的装束，不光可以御寒挡风，还可以防御辐射。同时穿上它，几乎看不到任何人的脸，是伪装的绝佳道具。” 听到这里，学员们哪怕再不情愿，也只能穿上。 所有原本在运输平台上的弹药都被搬了下来，改为放在当地常见的轮式越野卡车上。这种卡车十分高大，六个车轮直径都快有一人高，排气管高高竖在车顶，每个部件都是厚重粗糙，充满了母星大工业时代的气息。 楚君归的重火力组还有两名成员，一个是魁梧壮汉，而另一个则是黑丫，也不知道这种分配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们两人的主要职责是保护楚君归，同时搬运弹药。 登车前，楚君归再次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武器。他手中这把是商式二型机枪，以电磁驱动金属弹丸作为杀伤手段，射程可达三千米。然而射速始终是个核心问题，所以集成了四根枪管，最终才达到每分钟600发左右的射速。 盛唐习惯以古音阶宫商角徵羽来命名单兵武器，其中宫是各种狙击类武器，商则是重火力，角为单兵步枪类，徵则意味着多功能，而羽泛指各类工具。 作为冬狩成员，军费充足，因此楚君归手中这把电磁多管重机枪上装满了各种战术副件。包括辅助弹道修正，复合成像，附加能量模块，甚至还有一面可折叠的枪盾。 检查完武器，楚君归就沿着爬梯登上了车厢。好在卡车虽然老旧，车厢总算是封闭的。片刻之后，所有人都登车完毕，车队就缓缓启动，驶向远方隐没在风沙中的城市。 楚君归坐在车厢里靠前的位置，透过小小的舷窗看着外面。 到处都是风沙，地面上根本没有真正的道路，都是被车辆压出来的。 车厢离地超过两米，崎岖路面下摇晃得特别厉害，好在能够参加冬狩的都是各自领域的精锐，还没有人吐出来。但是也有几个人脸色显得很不好看了。 不知走了多久，风沙中渐渐显出建筑的轮廓。 那是一栋高大厂房，后面三根高高矗立的巨型烟筒，均超过200米。它们被漆成醒目的亮黄色，可是在这个星球上，还是被染上了一层朱砂般的红色。 越来越多的建筑出现在视野中，大多数是那种类似于工业厂房一样的建筑，高大、封闭，只在外围有开着一些很小的窗口。 这时频道内响起战术情报官的声音：“这颗行星上有大量废弃的厂房，许多都被当地人改造成了住宅。只不过他们的窗户都是朝向内部。前方这些建筑内都有大量生命反应，应该都是住宅。” 几张照片传到每个人的终端里。 照片上是厂房内部，中间留出一片公共区域，靠着三面墙壁则修建着一排排房屋，就像一个个集装箱堆在一起。每间房子的大小也像集装箱一样。 厂房内部杂乱、昏暗，到处是拥挤的人影，每个人行动迟缓而麻木，有很多人完全是无意义地游荡。厂房大门处有环境力场，远端的墙壁上装着一个巨型风机，缓缓转动着，提供一点新鲜空气。 然而这颗星球的空气是不能呼吸的，必须要经过多道程序，将空气中可怜的一点氧分离出来，才能制成可以呼吸的空气。这样一来，厂房内的味道可想而知。 “简直就是监狱。”有人小声说。 接下来几段资料风格又有所变化，出现的是各种杂乱不堪的建筑，仿佛各种废纸箱和垃圾桶的大集合。城区内根本没有规划，道路又小又窄，就跟迷宫一样。 “这里是城市中分布最广的区域，里面都是无力负担厂房房租的人。在这里，他们必须长年佩戴呼吸面具。”战术情报官道。 “怎么会有这种地方？” 这时林兮说：“盛唐为每一个外星开拓的公民免费提供每日所需的空气和水。这是公民的基本福利。” 学员们就不说话了。 他们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转变，如果有足够的空气和水，那么这些人还住在这种地方，往往可以归结为一个原因：懒。 不愿意工作是懒，年轻时不愿意读书也是一种懒。 盛唐也是尚武成风，在这支大部分出身上层社会的年轻人眼中，他们往往一毕业就要上战场，前往深空征战，而这些在后方坐享和平的家伙还不好好工作，不肯磨练一门谋生的技能，实在是活该。 车队进入城市，一分为三，分别前往预定的出发阵地。 楚君归隶属于东路，这一组由林兮亲自率领，明面上是主攻，实际是牵制和阻断敌人逃路。真正突进主力是孟江湖率领的西路。 东路的车队开到了一个由高墙围起的院子里，院门关闭后，队伍成员就纷纷下车。最后确认了一下路线图后，队伍就准时出发。 走出大院，一街之隔，就是那片宛若迷宫一样的街区。此刻天色已近黄昏，夜色渐袭。而街道上没有任何路灯，两边房屋大多都没有开灯，显得阴森恐怖。 第一组有25人，前后距离略微拉开，看上去就像一队搬运货物的商人。这在临港市很常见，贫民窟没法开车，里面许多人就靠商队送来的空气、水和食物活着。 楚君归走在队伍中间，看了一眼路线图。按照这条曲曲弯弯的线路，大约要走4公里才能抵达预定阵地。 大约走了一公里，楚君归忽然捕捉到一阵细碎的声音。 第76章 真实地狱 在风沙中，这阵声音并不起眼，不过却引起楚君归的警觉。他打开战场扫描仪，开始扫描周围影像。随着影像逐渐清晰，他就看到在几十米外的一个巷道中，几个人正拖着一个麻布包，吃力地走着。麻布包看形状，显然就是尸体。 在不远处，另有一个人一脚踹开一间陋室的门，冲了进去。里面转眼就是激烈的搏斗，片刻后打斗止歇，一具尸体被扔了出来。 尸体的斗篷、呼吸面罩都被剥走，只穿着内衣，就那样被扔在街道中央。 没有人开门，也没有人探头多看一眼。 在这个星球的天气下，尸体并不会腐烂，而是会在短时间内失去水分，变成干尸。 “这地方真可怕。”黑丫悄悄发来消息。她显然也通过自己的侦测仪看到了点什么。 “或许一直是这样的。”楚君归回复。 “为什么不带他们离开这里？” “不知道。” 聊了几句，黑丫就失去了说话的兴致，跟着部队默默向前。 她忽然身体一颤，拍了拍楚君归，向路边一指。虽然光线暗淡，但借助目镜的微光显示，依然可以看到路边屋下倒着两具干尸。尸体都是一丝不挂，身上的衣物早就被剥得精光，连内衣都没有放过。 楚君归拍拍她的肩，示意镇定，然后让她走在前面，继续跟着队伍前进。 大多数人都沉默前进，只想尽快通过这地狱般的地方。 四公里从来没有显得这么遥远，当夜色降临时，部队终于抵达了预定的进攻阵地。 目标是贫民窟中央的一个工业建筑群。这些建筑大多是用本星材料制成的混凝土结构，高大且坚固，内部构造十分复杂，而且还有大量地下结构。联合阵线的目标中，罗未更是上了盛唐通缉榜的人物。选择这样一个棘手目标，看来林兮对这次冬狩是志在必得。 工厂周围被清理出一片几十米的开阔地带，显是用于警戒。但这片区域也提供了起降场地，等到突击完成，穿梭机可以直接在这里降落，接应冬狩队员离开。 大家各自早有分工，楚君归用战地扫描仪扫描了一下周围环境，就在终端上选择了一处制高点。他的位置选择会在所有队员的终端上同步显示，这样每一个队员都能够清晰掌握战场态势。 楚君归来到目标楼下，这是一座三层的小楼，层层加盖，顶部更像是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搬上去的大铁罐子。 楚君归无声无息来到一楼门外，先是听了听屋内动静，然后将个人战术终端贴在门上。战术终端上很快显示出屋内的影像，里面有两个人正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楚君归做出一个向上的手势，魁梧大汉和黑丫就从屋外的楼梯登上二楼。这时二楼的窗户突然打开，一个人伸头出来看了一眼。 大汉闪电般出手，一把扯下那人的呼吸器。那人大惊，双手扼住自己喉咙，拼命吸气。这个时候，大汉已经双手一错，拧断了他的颈骨。大汉仍不罢休，又抽出匕首，在他左右胸，肋下，小腹各刺一刀。 “你干什么？！”黑丫没想到会是这样，扑了上去。 大汉骤然回手，一拳击在黑丫腹部。黑丫身体一弯，还滴着血的短刀就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乡妹，你找死吗？”大汉狞笑。 他握刀的手腕上忽然多了一只手，大汉转头一看，就看到了楚君归。大汉盯着楚君归，露出狞笑，说：“你想管我？” “不是我想，而是你必须服从。”楚君归声音平静，没有一丝波动。 “就凭你？”大汉开始挣扎，可是无论他怎么用力，楚君归的手都如铁铸的一样，牢牢扣在他的手腕上。 战刀被一分一分挪离黑丫的脖子，不快也不慢。黑丫重获自由，自是极为愤怒，掏出手枪就指向大汉的头。 “黑丫，把枪放下。” 楚君归的话让她一怔，最后不甘不愿地放下手枪。 大汉此刻呼吸急促，满头大汗，已经出尽全力，可丝毫不能与楚君归相抗衡。他实在不清楚，楚君归那单薄的身体里怎么会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他终于支撑不住，单膝跪地。 楚君归这才松手，说：“在这里，我才是指挥官。都听明白了吗？” 黑丫迅速点头，大汉心有不甘，却也不敢再说什么。 楚君归向黑丫一指，说：“下次不要再有干扰战术执行的行为。” 黑丫愤愤不平，说：“他随意杀人……”但是把下半句咽了回去。 楚君归再向大汉一指，说：“还有你，再有向战友出手的危险动作，哪只手伸出来，我就剁了哪只手。听明白了吗？” 大汉哼了一声，说：“管好你的乡妹就行！我这边你完全不用担心。” 楚君归盯着他，片刻后方道：“我知道你可能不服。不过没关系，等这次行动结束，我可以和你来场一对一的格斗，什么时候都可以。” 大汉眼中有愤怒，也有忌惮，慢慢点了点头。 一场小小风波，并未引起二楼居民的注意。在这个星球上，天只要黑了，大多数人就会选择睡觉。讽刺的是，在这颗以能源出产为特色的星球上，居然还有这么多的人舍不得用电，不愿开灯和取暖。 楚君归拔出短刀，率先登上三楼。至于和大汉的约定，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好久都没有机会加载而已。相信徒手格斗中，他会好好教下大汉应该怎么做人。 三楼的铁罐居然也是一个房间，也有人住在里面。楚君归没有杀他，而是直接用喷胶将他的脸粘在墙壁上，再将嘴封死。这种喷胶大约三四个小时后就会失效，就当让他在墙上睡一觉了。 等上了屋顶，楚君归看看周围的视野，分别向左右一指。黑丫一跃上了旁边更高的一栋楼，在上面建立了狙击点。而大汉则按照楚君归的指令进入右边的房屋，占据了二楼，射界覆盖了通向楚君归和黑丫阵地的必经之路。 楚君归将几箱弹药放在脚边，架好重机枪，瞄准了对面工厂的大门，在终端上发出一切就绪的信号。 战术终端上，一个个战术节点逐一变成绿色，所有人都已准备就绪。 林兮的声音在频道中响起：“倒计时准备！十，九……” 她声音未落，忽然从工厂里射出三发信号弹，在空中炸开，刹那间恐怖的电磁风暴覆盖了整个区域，所有通讯全部中断！ 第77章 伏击 变故突生，通讯频道内全部是刺耳的尖啸，许多学员都痛苦地倒在地上，头疼欲裂。 两名队员本来正潜向大门，准备安放爆炸物，此刻离大门还有十几米远就痛苦地倒在地上。 高墙上的塔楼中本来毫无动静，此刻突然喷吐幽蓝火光，密集的弹雨打在两名队员身上，打得他们的身体不断跳动。他们即使身着先进护甲也挡不住这么多的子弹，转眼间就周身浴血，再也不动了。 楚君归则是发现通讯频道中的啸叫带着特定的频率，能够强烈刺激人体神经，带来极大的痛苦且会失去平衡。他即刻稍稍调整耳内的轮廓，避开了那道特定频率。 工厂的高墙上出现无数人头，猛烈的火力压得一组几乎抬不起头来。而又有几道淡淡的烟迹从工厂内升起，划出一道弧线，飞射而来。 追踪式对步兵导弹！ 楚君归不及细想，迅速从背包中拿出三个小盒子，一个往身边一插，另两个则抛向阵地中央。 小盒落地，即自动弹出支架将自己固定。它旋即亮起警告的红光，从里面射出一支支细长的拦截弹，迎向飞来的反步兵导弹。 拦截弹在空中爆出一片由火流和金属细针组成的屏障，将所有反步兵导弹引爆。 楚君归松了口气，还好盛唐的单兵拦截系统够给力，没让这些专门针对外骨骼重装甲战士的反步兵导弹穿过防线。 第二波反步兵导弹再次升空，然后无一例外地被拦截。 楚君归也悄悄出了一身冷汗。现在大部分队员还处于失去行动能力的状态，对手一口气发射了四十多发导弹，如果没被拦截，整个小组就剩不下几个人了。 楚君归架起机枪，开始搜寻工厂墙头的目标。当一个人头刚刚从掩体后探出头皮，楚君归手中的机枪就跳动了一下，一发电磁弹瞬间将目标半个脑袋连同一片混凝土全部带走。 他连开三枪，三个目标就倒了下去。墙头上的火力一下子就弱了不少，无人敢再随意露头。 这时左侧一声枪响，黑丫的身体在巨大后坐力下都退后少许。工厂塔楼的一根混凝土柱被居中打断，躲在柱后的一个目标也被拦腰轰成两半。 黑丫恢复了，右侧的大汉也探头示意状态完好，然后对着墙头就是一通扫射，打得水泥碎块四处乱飞，转眼间就把半边墙的火力给压了下去。 能够参加冬狩的都是好手，大汉一通扫射几乎打出了一条水平线，对后坐力的控制出神入化。虽然盛唐的突击步枪本身精度就极高，但是能打出这种水平线，更多体现的是射手本人的实力。 阵地另一侧，战术情报官将一架无人机放飞升空，飞机上有数个暗红色的光点，以极高频率闪烁着。而地面一道激光指向无人机，建立起通讯连接。 另一架无人机紧接着升空，直飞高空，然后层层展开一面巨型天线，试图重新打通和轨道飞船的联络。 然而工厂内突然升起数发导弹，直指空中的无人机！ 无人机则射出一道细细激光，照射在来袭的导弹上，顷刻间就将导弹在中途引爆。但工厂的武装分子显然并不甘心，忽然射出一道大功率激光，直接照射在低空的无人机上！ 无人机被激光照射到，立刻自动弹出一个镜面护盾，将激光散射到各处。 工厂内突然响起一记奇异的枪声，远远荡开，尚处低空的无人机突然炸碎。而还在上升的无人机也未有幸免，转眼间也被凌空击爆。 楚君归瞳孔在快速收缩舒张，捕获了两发子弹的弹道。子弹速度极快，应该也是一把先进的电磁驱动狙击步枪，而射速也是出乎意料的快。第一架定点无人机也就罢了，另一架通讯无人机已经升到千米高空，又是在风速极大的环境下，竟也被一枪击爆。 “这是高手。”楚君归心中凛然。 他想了想，又在心中补了一句：“就是我自己来，也不过比这家伙好那么一点点。” 战场另一侧，林兮躲在房间里，一边借助墙壁的掩护向外观察着战场态势，一边问：“还不能建立通信吗？” “不行！对面有王牌狙击手！我就剩下一个无人机了，不能升空。” “电磁风暴还会持续多久？” “大约一分钟。” “好！守住阵地，我们等……”林兮话未说完，工厂内又是三颗信号弹升空，旋即一片新的电磁风暴再度席卷了战场上空。 好在这一次队员们大多有了准备，即刻开启抗干扰模式，将锐音过滤掉。 看着空中的电磁风暴，林兮不禁皱眉。看来工厂里的敌人有充分准备，是打算将电磁压制进行到底了。只是一般的叛军，哪会有这么多的电磁压制弹？ 她对着天空一指，说：“看来很难和另外两组建立联系了，发紧急信号，让飞船下来接应！” 情报官点头，背后弹出一根细细导弹，直射天空。导弹在半空中开始加速，瞬间冲入云层，就此消失。 林兮忽然想起一事，在芯片里接通了楚君归的私人频道，说：“你那边还好吗？” “不太好。我想，我们恐怕得要突围了。”楚君归回答。 “突围？” “是的。” 楚君归无暇感叹量子科技全新一代芯片的先进水准，居然能够在强电磁干扰下实现无源通讯。此刻在他视野中，一个个人形轮廓出现，正借助各种建筑的掩护迅速接近。 这些人行动无声而迅速，战术动作古怪却有效，而且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若不是楚君归，整个小组都无人发觉已经被包围了。 关键还是数量，光是在楚君归的视界感知范围内，就出现了815名敌人！ 楚君归扫视了一下周围环境，立刻在私人通讯频道中对林兮说：“立刻收拢队员，向我这边集结。我来打开突破口！” 林兮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商型重机枪那独特的厚重中带着尖啸的枪声。 她犹豫了一下，最后一咬牙，拍了拍战术情报官，做了个收拢部队的手势，再向楚君归的方位指了指。 情报官点头，跃出房间，前往下一个战术小组的位置。 林兮没有立刻走，而是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远方的贫民窟隐没在风沙和夜色中，一片寂静，有如暗夜下的大海，平静的水面下不知隐藏着多少暗流。 她忽然心底一颤，隐隐感觉到了一缕刺骨寒意。那是对危险的直觉。 林兮不再犹豫，一跃而起，落到十米外的屋顶上，迅速向楚君归靠近。 第78章 绝境 魁梧大汉抱着枪几个跳跃，抢占了楚君归身侧的阵地，但是他从瞄准镜中看到的只有片片房屋，一时不知该如何下手。 他转头一看，楚君归这边却是另一幅景象。 楚君归手中的机枪不断来回摆动，四根枪管一刻不停地喷吐着淡淡火光。一颗颗大威力的重机枪弹将面前的房屋成片成片地推倒，露出隐藏在后面的敌人。 无论铁皮、木板又或是砖墙，都挡不住电磁机枪弹，一枪下去就是一个大洞。哪怕是合抱粗的混凝土柱，也不过是两三枪就能打断。 楚君归手里拿的哪是机枪，明明就是拆楼机。 大汉很是不解，楚君归是怎么做到一枪一个，连伏地不起的家伙都能给找出来干掉的。 黑丫又狙杀了一个工厂塔楼里的目标，但是她已经压制不住工厂中越来越多的火力点，而且开始有不止一个狙击手在寻找她的阵位。 魁梧大汉面前也开始出现敌人。潮水般出现的敌人让他明显一颤，随后就开始疯狂射击。这个时候，哪怕是1000发每分的射速也不能让他有丝毫的安全感。 四面八方都是敌人，每个街巷都有人在奔跑，每个窗口都会伸出枪口。敌人多到根本不需要瞄准的地步，只要随意开枪，总能打到点什么。 冬狩1组的成员终于开始展现正常的实力。他们边移动边还击，火力凶猛且精准，将一个个敌人如割草般扫倒，逐渐稳住了防线，开始收缩队形。 楚君归视野中，敌人依然无穷无尽，随着第一个弹箱打空，他的战果已经突破了一百个。他随手提过另一个两百发弹箱。就是更换弹药的功夫，已经有不少敌人踩着废墟和同伴的尸体，冲了上来。 对于这种失去了掩护的敌人，楚君归相当欢迎。商型重机枪的射速虽慢，可总比人冲锋的速度快得多。楚君归机枪连续扫射，就如用火枪喷冰淇淋，左边一扫，敌人少了一层，右边再一扫，敌人又少了一层。 这些人都披着本地居民必备的厚重斗篷，个子不高，却非常灵活，时时会用野兽般的方式，手脚并用向前冲锋。 他们这样的姿态对于楚君归来说毫无意义，只要目标截面积比电磁弹头大，就很难逃得掉实验体的锁定。可是其他队员就没有这种身手。黑丫放弃了压制工厂内的敌人，转而清扫冲上来的敌人，只是她三枪中就有一枪落空。 想要击中这种矮小、迅捷、距离又近的敌人，对狙击手来说实在有些为难。黑丫侧身，拔出手枪，一连串的射击击倒了六七个敌人，效率反而比刚才还要高。 楚君归已经改成半跪的射姿，机枪火力覆盖了周围超过180度的区域，持续不断地杀伤着对手，维持防线。 即使是楚君归的收割速度，也难以阻止敌人的冲锋。转眼之间，对手就占据了周围的射击位置，还击火力骤然猛烈。 高处的黑丫突然一声闷哼，身体跳动了两下，连续中了两枪。 楚君归喝道：“别怕！我来救你！” 他转过机枪，一串子弹将工厂方向的敌人扫倒了好几个，然后正准备跳过去把黑丫拖到有掩护的地方时，黑丫忍痛叫道：“别动，我自己可以的！” 她抱着枪一个翻滚，直接从三楼摔到一楼。她痛得脸色发白，用颤抖的手摸出生物胶，一时却打不开盒子。 小队中的壮汉这时出现，二话不说拿过生物胶，打开盒盖，喷在黑丫的伤口上。等伤口封住，他又在伤处注射了一针消炎镇痛的外伤药剂，拍拍黑丫，说：“死不了。”就转身返回自己阵地。 此时从高空看，无数灰黑色的人潮一波波涌向第一组阵地，而楚君归就如一块磐石，任凭海潮怎么冲击，都岿然不动。 然而楚君归此刻的心情却并不怎么好，他能够感觉到，手中的机枪正变得越来越烫，弹道都有些飘忽。再这样打下去，子弹还有，可是枪要废了。 可是无穷无尽的敌人却让他根本不敢停下来。 这时他身边忽然多了一个身影，一身优雅的战甲此刻换成了暗淡的红色，让她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模糊。 林兮一到，就是一连串点射，将几个冲入楚君归射击死角的敌人放倒。 “现在该怎么办？” “应该问你啊！” 楚君归的回答让林兮一怔，这才想起自己才是这支部队的真正指挥官。 她立刻换了口气，又问：“哪个方向可以突围？” 楚君归指了两个方向。这两个方向上他特别做了穿透射击，百米内已经没了敌人踪影。 林兮当机立断，说：“向西南突围，我们去和其他两组汇合。” 大汉一边射击，一边后退，大声道：“队长！敌人太多，用特种榴弹吧！” “不行！这里到处都是平民。”林兮断然拒绝。 “现在根本分不清是平民还是敌人！队长！再不用我们要顶不住了！”大汉吼着。 他突然一声闷哼，大腿上冒出血光，已是中了一枪。 林兮立刻过去补了他的阵地，问：“怎么样？” 大汉痛得冷汗直流，咬牙道：“没事！给我两分钟！” 他拖着一条腿，绕到掩护后，拿出急救包和生物胶，开始处理伤口。他一看伤口，脸色就很难看，大声道：“队长，这些敌人不对！他们用了脏弹！” 林兮心中一跳。 脏弹是一系列恶毒弹药的总称，名目繁多。一时半会根本分不清究竟是哪种脏弹。 楚君归这时说：“枪不行了，必须要冷却，再给我把枪。” 大汉立刻把自己的枪扔过去。 突击步枪轻快的声音响起，但它射速虽高，却少了重机枪那种无坚不摧的威力。周围很多房屋就有了掩体效果。 而且楚君归重机枪一停，整个小组的压力骤增。 就在这时，一阵奇异的尖啸出现。 许多有经验的战士都大惊失色，失声道：“重炮！” 第79章 牺牲 此时此刻，就连林兮能做的也只有就地卧倒。 一阵恐怖的爆炸，席卷了方圆百米，许多队员都高高抛飞出去。在这种威力的重炮下，除非是最顶级的先进机甲，否则什么样的护甲都难以抵挡。 爆炸瞬间，楚君归双手抱头，面对爆炸中心点伏低身体。冲击波将他推得不断退后，直到撞上半截残墙才停下。 冲击波一过，楚君归就看到黑丫从自己眼前飞过，重重摔在数十米外，然后一堆钢板木条落下，将她压在下面。 重炮轰击之后，整片街区都被夷为废墟。第一小组大多成员生死未卜，而在爆炸范围内的本地人，无论武装分子还是平民，都不可能幸存。 楚君归正想冲过去救黑丫，忽然旁边房屋后涌出成群的敌人，枪口迅速指向倒地的小组成员。 楚君归闪电般举起突击步枪，一阵扫***准地将已经瞄准的敌人全部打倒，然后再将正在举枪的敌人一一击毙。他刚刚松了口气，突然感觉到什么，立刻一个翻滚，躲到了断墙后。 他刚刚移开位置，就有一片弹雨覆盖了他原本所站的区域。 墙后的楚君归以最快速度换了弹匣，瞬间起身，又扫倒一片敌人。然而还没等他把视野内的敌人清光，弹匣就又空了。楚君归不得不缩回断墙后，头顶立刻就掠过一片弹雨。 他心中一动，向旁边扑出，躲到了另一道断墙后。他原本当作掩体的断墙上突然出现几个大洞，然后洞越来越多，直到被彻底摧毁。对手也动用了大威力的重机枪，在这种武器面前，贫民窟那些低劣建筑根本就起不到丝毫掩护效果。 楚君归连续移动，凭借对战场环境的彻底掌控迅速移动位置，转眼间就从敌人重机枪组的侧方出现，一个三发点射将机枪组所有成员都送归母星。 然而敌人不止一挺重机枪，周围涌出的战士也越来越多，潜水般的攻势将楚君归牢牢钉死在这片阵地上。只要他一失手，这些敌人就会如冲过防线，扑向后方的队员们。 废墟内，黑丫奋力推开一截断木，双手撑地，想要把自己从废墟中拉出来。可是一动，立刻就是一声惨叫。 两个武装分子出现在黑丫身边，透过面具能看到他们扭曲、狰狞和疯狂的面容。他们一个用枪抵住黑丫的头，另一个则将枪顶在她的胸上，然后同时扣下扳机！ 枪声响起，鲜血立刻溅满黑丫的面具，她的尖叫也戛然而止。 极度漫长的几秒钟后，一只大手擦过她的面具，抹去血渍，她的眼前又出现了天空和景物。 “起来，别装死！乡妹就是乡妹！”黑丫眼前出现大汉的身影，抓住她的衣领把她拉了起来。 “我没死？”黑丫还有些恍惚。 “离死还早。但你再不走的话，真的会死！” 大汉已经将黑丫身上的碎石废料清理干净，将她扶了起来。她脚一落地，又是一声惨叫。 大汉一看，顿时皱眉，骂道：“还会在这个时候断腿，真是蠢货！” 他一手抓住黑丫的背带，几乎将她提离地面，另一只手单手持枪，大步向后方撤退。 侧方突然冲出几名武装分子，举枪就是一阵狂扫！ 大汉措不及防，一把将黑丫拉到身后，举枪还击。他几个点射将前方的武装分子击毙大半，然而还剩下的武装分子仍在疯狂射击。他的身上瞬间绽放无数血花！ “快走！”大汉一边与余下武装分子对射，一边用力将黑丫向后推了出去。 “可是你……” “滚！”大汉一声咆哮。 大汉面前涌出更多的武装分子，可他已无力闪避。他索性不闪不避，咆哮着和武装分子对射。武装分子一个个倒下，可是更多的又涌了出来，转眼间将他淹没。 “不……”黑丫想要冲过去，却被人一把拉住，然后一支突击步枪从她脸侧伸出，一阵扫射，瞬间将前方区域清空。 “装弹！”一把打空的突击步枪落在黑丫手里，然后她腰间一痒，手枪被拔出，又是一轮连射。 这种节奏分明有若音乐般的射击，以及恐怖的命中率，让她立刻知道身后的人是楚君归。 她咬牙，刚给突击步枪换了弹匣，枪就到了楚君归手里，然后手中又多了一把打空的手枪。 楚君归一手提着黑丫，单手持枪，顶着潮水般的敌人一步步向前。 黑丫的心快要跳出来了，无数次她都看到敌人的枪口已经指向自己，扳机都扣到一半，但总有一颗子弹飞来，终结他们的生命。 而且有些目标还是躲在阴暗角落或是窗后，但依然被楚君归一一挑出来杀掉。 偏偏她还是狙击手出身，目力和对战场的观察都是上上之选，一些细小动作凭本能也能知道含义。 她知道，楚君归不能有分毫失误：不能射偏，甚至不能延误超过半秒以上。如果是几枪也就罢了，现在楚君归至少打了几百枪，都还没出现过一次失误。 但谁也不知道，下一枪会不会出现失误。失误就是死。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火山口上走钢丝，稍有闪失就是粉身碎骨。 关键问题是，负责走钢丝的还不是自己。 黑丫能够做的，就是以最快速度机械且本能地给枪上弹。每当她完成一个上弹动作，手中的枪就是莫名消失，然后再换成一把打空的枪。她生怕自己的动作慢了，哪怕是最短的一刹，也会给两人带来毁灭。 砰砰砰！ 手枪三连射之后，周围忽然安静。黑丫捧着上了膛的突击步枪，却没有等来换枪。 她茫然四顾，看到的都是尸体，铺满了前后左右，根本数不出有多少。 百米之内，再无声息。 楚君归轻轻将她放下，单膝跪在大汉身边，将他身上的两个武装分子尸体移开，然后将他的头扶正。 大汉的面甲已经破碎，里面全是血污，一只眼睛已经变成可怕的空洞，而身上则到处都是弹孔，不知道中了多少枪。哪怕是斗宿战甲，也无法在这种程度的火力下保护他。 大汉吃力地睁开另一只眼睛，强悍的生命力让他多了一刻清醒。 “他醒了！”黑丫惊呼。 楚君归看着大汉，平静地说：“有什么要说的吗？” 他已经扫描过大汉的身体，内脏已经出现大面积的坏死。这种伤势，恐怕试验体也难以恢复。 大汉看着楚君归，慢慢抬手。 楚君归握住了他的手，等着。 大汉吃力地说：“……照顾……我的弟弟……” “好。” 大汉明显轻松了些，然后就看到黑丫，挣扎着啐了口血沫，说：“……为一个乡妹而死，真是他x的……不值……” 第80章 任务失败 “我……”黑丫语无伦次。 “冷静些，他已经死了。”楚君归在大汉身上摸了摸，扯下代表身份的电子铭牌，再从背包里拿出一盒特殊弹药，然后在他尸体旁放了颗手雷，切换到燃烧模式，就提着黑丫返回阵地。 他将黑丫放在断墙后，扔给她一把枪，说：“接好腿，保护自己。” 黑丫虽然仍有些六神无主，但也逐渐镇定，检查了一下手枪，装满子弹，然后就开始处理腿上的伤势。她先是给自己注射了一剂封闭针，然后把个人终端开启为医疗扫描模式，放在断骨处。 终端屏幕上出现腿骨断裂处的影像，黑丫根据影像自己将腿骨扶正，然后将小腿的护甲设定为固定模式。护甲自动收紧、固定，以此保护断骨不会再受伤害。 她松了口气，就看到楚君归从烟雾中出现，双手各挟一名队员，身上还背了一个。 他将三个队员扔在黑丫面前，说了句“治疗”，就又返身冲进烟雾。 这样来来回回，楚君归一共弄回来七位队员，人人带伤。好在其中有一个兼职医疗，苏醒之后就接手救治工作。 战场上，楚君归依旧在搜索，他还没有找到林兮的下落。 此时的战场一片寂静，战斗已然停止，敌人都撤了下去。可怕的伤亡让这些亡命之徒也承受不住了。 楚君归无声前进，忽然间侧方伸出一个枪管，抵住了他的头。 “是我。”楚君归并不惊慌。 四号从隐蔽处钻了出来，说：“还好是你。我们得快点找到小姐，战场上没敌人了，说不定他们会来第二次炮击。” 但是此刻战场上到处烟雾弥漫，烈火处处，满地断壁残垣，想要找人谈何容易？ 不过越是这种时候，实验体越是冷静。逻辑判断组件立刻就给出一个选项：晋升到黄金会员。 在黄金会员的权限中，有这么关键的一条，可以确定私频好友的方位。这一条在现在这种情况下，简直就是救命。 但不知为何，逻辑判断组件额外给了个风险标志，说明有未知原因的失败可能。 风险肯定是有，只要花钱都有风险，花得越多风险就越大。可是现在不是能够计较钱的时候，楚君归直接选择了黄金会员，然后看着跳出来的一万元年费，心里还是不由自主地颤了颤。 他咬牙点了确定。 账号本来就在身份芯片绑定，所以无需联网也能自动扣款。 成为黄金会员后，楚君归立刻选择林兮，试图确定她的方向。是方向而不是方位。黄金会员拥有的只是最初级的定位功能，只有大致方向指示，要到钻石级，才会显示距离。 原来这就是未知风险，只不过是说明文字对功能有些夸大而已，楚君归感觉还能接受。 然而紧接着弹回来的信息让楚君归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对方权限超出您现有等级，无法查询。 楚君归明智地放弃了继续升级的想法。就算升到钻石，他的权限也还距离林兮十万八千里，更何况钻石还分三级。 他一咬牙，决定不惜体力，迅速搜遍战场。这是笨办法，也是当下惟一的办法。 这时四号在个人终端上输入一个密码，终端上射出一道细细光芒，在空中凝聚成一个指示标记，指向侧前方。 “小姐在这边，跟我来。”四号一马当先。 楚君归跟在她身后，默默地心痛着刚刚花出去的一万元会费。 两人走了一百多米，就在一栋倒塌的小楼中找到了林兮。林兮靠墙坐着，头歪向一侧，看样子是昏了过去。然而她身周亮着一圈淡淡的蓝色光芒，将她全身都保护起来。光芒周围，掉落了一圈的废钢碎石，看样子是被光芒挡在外面。 一根铁棍插在她的腿甲上，不过没有血，看来未能穿透护甲。 “这是？”楚君归伸手摸了摸蓝色光芒，有种摸到厚重橡皮球的感觉。 “个人防御力场。”四号说。她靠近林兮，又在个人终端上输入一条命令，终端随即射出一束光芒，照射在防御力场上。 防御力场迅速褪色，数片几近透明的薄薄组件飞回林兮身上，在不同部位隐入护甲内部。 四号又在林兮小腹上一点，那里便浮现一块虚拟光屏，她翻过一页，按下自检按钮。 光屏上出现一个人形图案，各个部位开始不断跳跃数字。 片刻后人形图案的一个个部位开始变成绿色，显示自检通过。四号松了口气，点击唤醒，战甲自动注射了清醒剂，林兮动了动，清醒过来。 她有些茫然地看看周围，然后一下跳起，下意识地伸手摸枪。 “枪在这里。”四号将她的步枪递过去。 林兮接枪，已经完全清醒，迅速问：“现在什么情况？” 四号指了指楚君归，“要问他。” 楚君归说：“小组25人，已经确认战死11人，重伤5人，轻伤3人，行踪不明3人。” “这么……多。”林兮声音有一丝低沉。 “现在我们需要迅速和其他两组汇合。”四号说。 就在这时，空中又出现三发电磁干扰弹，看来敌人是打算将电磁压制进行到底。 林兮迅速思考了一下当下形势，说：“看来我们等不到穿梭机了，至少在这里不行。不过，我们在城外还有两架穿梭机。眼下惟一的办法，是汇合所有人，从地面撤离，希望在城外的穿梭机还能用。这次行动……失败了。” 林兮的声音很平静，但在不经意间透露出一丝痛苦。 四号咬牙道：“这个城市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平民，就是有也都是帮凶！而且他们都在城市内动用了重炮，我们不能再有任何限制了，否则对死去的人怎么交待？” 林兮缓缓点头，在个人终端上下了解除限制的命令，楚君归手中的突击步枪上响起了一声提示音，然后就多了一个选项。 “拿着这个。”四号抛过来一盒特种弹药。这盒子弹很奇怪，看上去和普通子弹差不多，但是弹头却占了整个弹体的三分之二还要多，并且弹头上漆着醒目的危险标志。 楚君归记得自己在大汉身上也找到了一盒类似弹药。 四号在他突击步枪下方新出现的插槽上一指，说：“插在这里。” 楚君归依言装弹上膛。突击步枪随即出现了一种新的模式：特殊杀伤。 做完准备，林兮问：“我们战死的人，现在怎么样了？” “我离开的时候，每人留下了一颗燃烧手雷。” 林兮看着战场上处处燃烧的大火，默然片刻，才点了点头，低沉地说：“走吧。” 第81章 失控 三人迅速返回临时集结地，看到连同黑丫在内，已经有四个人能够站着，而其余三个坐在地上，伤势已经得到控制。 医疗兵在最后一个人的身边忙碌着。尽管他用上了各种先进的急救药剂，可是伤者战甲内的血还是在不断涌出，越流越多。眼见伤者的呼吸开始急促，眼神也渐渐空洞涣散，医疗兵开始慌乱，他将所有急救药剂掏出来放在旁边，伸手抓起一支就准备注射。 但是他的手被人一把握住。 医疗兵回头一看，见是楚君归，当即大吼：“你干什么？！” “他已经不行了。” “不可能！我一定会把他救回来！那是我最好的兄弟！”医疗兵有些歇斯底里的大叫。 楚君归并未松手，说：“活着的人还需要这些药。” “你是要我看着他死？!” “这些药用光了也救不了他。” “放手！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小地方出来的杂碎，救不救得了他你说了不算！”医疗兵开始拼命挣扎，眼见挣不脱楚君归的手，他脑袋嗡的一声，忽然热血上涌，另一只手就拔出手枪，顶在楚君归的头上。 “给我放手！”医疗兵咆哮。 楚君归宁定地看着他，丝毫也没有放手的意思。 这时一支枪管从旁边伸出，顶在医疗兵的脑袋上。四号冰冷地说：“你要是敢开枪，我保证会轰爆你的脑袋。” 医疗兵全身一颤，慢慢转头，望向林兮，看到林兮手中的枪也对准了自己，这才有如一盆冰水当头浇下，冷静下来。 这时濒危的重伤员有了片刻的清醒，他伸手拉了拉医疗兵，艰难地说：“我，真的不行了。把我留下……你们走……” 医疗兵终于放下手枪，猛地摘下面甲，眼泪涌出，痛哭道：“不！为什么是你！” 四号在伤员身边蹲下，说：“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我们必须得出发了。” “给我留一颗手雷，还有一把手枪，就……行了。” 四号默默地拔出手枪，放在伤员手中，然后又将一颗手雷放下，就起身道：“准备出发！我们得离开这！” 另外两名轻伤员将三个重伤员一一扶起，然后各拿出一块金属板，拼接在一起，再向两端一拉，就变成一个两平方米左右的平台。他们在平台四角各贴上一个悬浮引擎，就将三名重伤员一一抬了上去。 平台一沉，但最后还是稳住，勉强能够浮空。 三名重伤员从护甲上拉出挂索，系在平台上，将自己固定住。其中一名工兵取出四根支架，分别架在平台四边。这样三名重伤员就能跨坐在支架后，不至于滑落。 每个重伤员都取出两个金属块，贴在支架上。金属盒接通能源，便从中弹出折叠式单兵护盾，自行展开。护盾看着薄如蝉翼，可实际上防护性能十分优秀。两面护盾中间留出的空隙，正好可以架设单兵武器。 四号拎过来一挺商型重机枪，固定在悬浮平台对着后方的支架上。另外两名重伤员各自架设了单兵步枪，这样悬浮平台就变成了移动的火力点。虽然火力点并不灵活，但是三名重伤员的回归，让整个小队的火力都有了极大的增强。 两名伤势较轻的队员拿出挂索，一头连在自己腰间，一头挂在悬浮平台上，拖着平台移动。黑丫伤势算不轻不重，生命稳定，行动能力恢复了一些，就走在队伍中间。 林兮想要走在最前，却被楚君归拉回。他指了指队伍左右位置，然后自己端着重新加载了弹药的四管重机枪站到了队列的正前方。林兮和四号分站左右，医疗兵则端着突击步枪，背上整整四个弹药箱站在楚君归侧后方。 他看看楚君归，眼皮不由自主的跳了一跳。楚君归整整背了八个弹药箱，却还站得笔直，就象背着的不是每箱十公斤的弹药，而是八个塑料空桶一样。 林兮看看队伍所有人都准备完毕，说：“所有人护甲开启外空模式，没有这一功能的架设单兵护盾。” 楚君归低头在自己参宿战甲胸口一点，就出现了一个光屏。选定外空模式后，光屏这自动消失，护甲内部出现一阵细密声音，一种防护各种辐射的液体注入到护甲间隙，形成一层保护膜。 楚君归不明白为什么要开启外空模式，这个模式实际上是为了短时间在太空生存而设。 私人频道内，林兮好像知道楚君归的心思一样，悄悄送过来一条消息：“一会使用特殊杀伤弹时，需要外空防护。” 楚君归其实还是不明白什么是特殊杀伤弹，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他看看周围，辨认了一下方向，然后打开战场扫描仪，放飞一架侦察无人机，就向西方前进。 如果秦奕所在的一组还没被歼灭，那么就有可能遇上。 队伍开始前进，而那名濒死的重伤员被留在原地，渐渐消失在烟雾和夜色中。 队伍无声且迅速地走着，楚君归将重机枪挂在胸前，单手持着突击步枪，搜索前进。医疗兵紧紧跟在他身后，在这个位置，他的职责是保护楚君归，消灭靠近的敌人。 走着走着，医疗兵忽然说：“我知道你是对的，可是我还是忍不住会恨你。我一直在想，刚刚要是扣下扳机就好了。” 楚君归没有回头，一边从容给突击步枪枪口装上消音单元，一边说：“刚才如果扣下扳机，你早就死了。” 医疗兵冷笑，“我不觉得我会死。” “你这么觉得也可以。”楚君归忽然抬枪，连射三枪，将三个躲在角落里的武装分子干掉。 医疗兵全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三具尸体。其中一个根本就是躲在废墟后，连一片衣角都没有露出来，楚君归是怎么发现他的？ 楚君归不理医疗兵，加快脚步。医疗兵只得跟上。毕竟保护楚君归是他的职责，此刻冷静下来，他也明白对楚君归的恨其实是在迁怒，以发泄无处宣泄的痛苦。 这时小队已经走进一片还算完好的贫民区，将战场废墟远远甩在身后。 好在悬浮平台最大的优势就是灵活，即使在狭窄街巷中也是行动自如。林兮和四号分别沿着平行的街道搜索前进，以保护小队的两翼。 远方隐隐传来枪声，所有人却都是精神一振。有枪声，说明战斗还在继续，走中央路线的小组至少还有人幸存。 第82章 特殊杀伤 楚君归突然停步，端起重机枪，开始向前扫射。 重机枪的嘶吼立刻变成压倒一切的声音，一颗颗子弹拖着独有的蓝色尾迹，飞离枪管，呼啸着冲往前方。无论路线上挡着的是什么，木板也好，铁皮也罢，甚至是混凝土墙壁，都能轻易洞穿，直到打穿几个街区后才会力尽。 在楚君归面前，那些胡乱修建的房屋成排倒塌，露出后面的目标。一个个武装分子被打得凌空飞起，而离得近的更有被拦腰打成两段的。只要被重机枪弹沾到一点，武装分子身上相应部位就会少一大块。 医疗兵看得瞪大了眼睛，不是惊讶于重机枪的威力，而是震惊于杀伤力太小了。 以商型二阶重机枪的威力，一米内的混凝土都可以击穿，两三公分的钢板也不在话下，以人体来说，连续穿透六七个不过一碟小菜。 但是周围的武装分子看起来穿得破破烂烂，楚君归的重机枪却只能打穿一个，伤到第二个，有时连一个都打不穿。 路过一具敌人尸体时，医疗兵特意停下了来，拔出短刀，在尸体上用力一扎。碳钢合金的短刀将将刺透披风，然后在内甲上停了下来。他拨开斗篷，对着胸口又是一刀下去。这一次终于刺穿了内甲，但十分勉强，最后刀尖卡在肋骨上。 身为医疗兵的他自然知道这根本不是致命伤势，甚至连重伤都算不上。也就是说，这群看似落魄的武装分子居然人人都穿了护甲，品阶还不算低，快要和天朝正规部队差不多了。 有甲和无甲的敌人完全是两个概念。 医疗兵遽然一惊，起身叫道：“小心，他们所有人都穿了甲！” 林兮和四号都是心中微沉，她们此前虽然有所怀疑，但是激烈战斗中也顾不上那么多，她们手中又都是大威力步枪，基本还是一枪一个，也就没注意细节。 至于楚君归，一般是打头的。 楚君归转眼间打空了一个弹箱，在前方开辟出一条接近百米的无人地带，然后他换上新的弹箱，又开始向左右两侧扩大清理区域。 可是周围的敌人越来越多，似乎永远都杀不完。侧方的四号忽然闷哼一声，显然中了一枪。 林兮咬牙，放声道：“所有人开启防护！” 四号急道：“我来！” “不。” 林兮将突击步枪切换到特殊杀伤模式，左臂撑起单兵护盾，忽然一跃而起。这一跳，她开启了辅助动力，身后数个喷口更是喷出淡淡火焰，居然一跃十余米高。 身在高处，她瞬间看清了密密麻麻如蚂蚁般涌来的敌人。 林兮稍稍瞄准，对准敌人中心就是一枪！ 砰的一声，奇异的枪声在战场上回荡着，巨大的后坐力将林兮向后推出数米。 在敌人正中，一颗幽蓝色的火球炸开，将周围的几个敌人掀飞。这一枪不过就是普通手雷的威力，看上去并不如何厉害。 然而楚君归心中却掠过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似乎周围环境悄然发生了变化。在他眼中，在枪弹落点为核心，所有景物都涂上了一层异常绚丽的色彩，说不出的诡异。 而他自己的身体上，也泛起一层层带着淡彩的光芒。战甲上的色彩可不是幻觉，也不是仅有楚君归那超越常人的视觉才能看到。那就是肉眼可见的光芒，一阵阵起伏，似是被什么东西不断激打着。 楚君归回头一看，见所有队员都或是护头，或是躲在单兵护盾之后，他们身上或护盾表面也都泛着淡淡光芒。 楚君归一下明白过来，所谓特殊杀伤是什么了。那是极强烈的辐射，也就是说，这颗枪弹以特殊的重粒子取代了弹片，造成不可承受的辐射穿透效果。 一瞬间，大片敌人动作就变得迟缓，然后有人一头栽倒，更多的人又向前挣扎了几步，就如醉酒，摇晃着，漫无目的地走着，有时撞了东西也不知道。 在弹着点半径三十米范围内，所有人都变成了行尸走肉，带着奇怪的动作，慢慢倒下，无人幸免。 武装分子的护甲挡得住子弹和匕首，却挡不住辐射。 另一侧，四号也跃上空中，一发特殊杀伤弹轰在右侧的敌人中，同样将一片广阔区域变成了死地。 在特殊杀伤弹的范围内，没有适当的防护，一切生命都会归于沉寂，无论战士还是平民。 “强杀伤半径三十米，弱杀伤半径一百米，作用时间短，无污染残留。这……算是人道吗？”旁边的医疗兵似是自语，又似是在说给楚君归听。 他抬头，面罩后露出一个无奈且苦涩的笑，说：“原来这就是战争，我不恨你了。” 楚君归点了点头，正要向前。后面一个队员忽然叫道：“医疗兵！老赵快不行了。” 楚君归回头一看，见火力平台上一名重伤员抱着突击步枪，头歪向一侧，一动不动。他的面罩已经被打碎，里面全都是血。看来他比较倒霉，恰好被一颗流弹击中。但是在这弹雨横飞的战场上，谁又能保证一直运气好呢？ 医疗兵过去只是检查了一下，就摇头：“他已经死了。” 两名轻伤员过来，默默将尸体从平台上抬下，在地上放平，然后将一颗燃烧手雷放在他的身体上，设好定时。 林兮深吸一口气，说：“走吧。” 周围的敌人依旧很多，但当林兮和四号再射出一发特殊杀伤弹后，就没有大规模的冲锋了。 小组众人并没有轻松，而是更加快速前进。当敌人不再进攻时，往往就意味着重炮可能已经在酝酿之中。 楚君归始终在前进，手中的重机枪就没有停过。好在旁边终于多了一个辅助，枪打热了就可以扔给医疗兵，自己换上突击步枪继续射击。等机枪冷却好了再端起来继续开道拆楼。 这时前方压力也是一轻，楚君归走入一片有些空旷的废墟。到处都是烧焦的尸体和人体部件，显然这里也经过惨烈的攻防战。 楚君归向周围一扫，将一切都收于眼底，开始分析所得到的数据。 林兮忽然有所发现，持枪前进，来到一片废墟前，翻开了一具尸体，看看他的面容，说：“万明康，中路的突击手。看来他们是在这里遇到的袭击。” 林兮再看看周围，补了一句：“也是重炮。” “完全没有人性，看来是共同体那帮家伙干的。”四号咬牙道。 林兮叹了口气，说：“我们用了特殊杀伤弹，似乎也没差多少。” 四号摇头，“那怎么一样？这里根本分不清谁是平民，谁是战士。就算是平民，那也都是同犯！” 林兮向前方一指，说：“走吧，看来他们是向那个方向撤退的。我们跟上去。” 小队加快速度，消失在废墟中。 第83章 汇合 中央小组留下的战斗痕迹曲折多变，沿途到处都是废墟和满地的尸体，而且还受过不止一次重炮轰炸。从战场痕迹看，他们享受的待遇甚至比林兮所在的东路更要宏大。 主要原因应该还在中央战斗组的规模，他们拥有超过40人，是三个战斗组中规模最大的，主要任务是吸引和牵制敌人的主力。 第一组此刻仅剩下九人，还是大半带伤。于是林兮放缓速度，谨慎前进，以免落入敌人的陷阱。 这一次只遇到不大的阻碍，前方就出现了新的战场。 密集的枪声几乎压倒了一切声音，时时有火光爆发，大约上千名武装分子包围了一小片区域，正在不断射击。那片区域当中有几栋工业建筑，全是由混凝土浇筑而成，异常坚固。 中央小组的成员显然就在那片区域中，据坚而守，就是不知道西侧路线的一组是不是也在。 工业建筑虽然是防守的依托，但也是重炮的固定靶。这个时候空中响起锐啸，一发重炮落下。 建筑群内突然射出两发导弹，迅速加速，在百米空中爆炸，直接引爆了重炮炮弹。而另一发要大得多的导弹则腾空而起，直扑重炮射来的方向，片刻后在远方就腾起一团火球。 此后就再也没有重炮的消息了。 林兮有些意外，然后又松了口气，说：“居然有反曲射火力系统，看来孟江湖也在。” “为什么知道是他？”楚君归不解。 “队伍中只有他自备了防御曲射火力系统，也就是反重炮或重型迫击炮的系统。” 显然躲在工业建筑群中的队员已经构筑了完善的防御体系，并且摧毁的重炮恐怕也不是仅仅一门。 没有重炮的支援，一时之间攻防双方就形成了僵局。武装分子完全啃不下这片建筑群，而里面幸存的冬狩队员也无法突围。 楚君归打开战场扫描仪，放飞了第二架侦察机，等战场地形和敌人火力点分布一一清晰，他就开始快速计算行动方案。 涉及的变量实在太多，楚君归又没有专门的计算芯片辅助，一时之间也难以计算出所有可能的结果。 “怎么办？”林兮也凑了过来，盯着楚君归手中的战场地形图看。 现在小队里只有九个人，和敌人比起来数量差距实在是太大，不能轻举妄动。 四号看了林兮一眼，沉默不语。 楚君归迅速扫掉没有任何结果的计算，找了一个看上去最是简单易行的方法，在战场态势图上设下两个标记，然后在标记中间画出一条线路，说：“在这两个地方各来两发特殊攻击，清空区域，然后我们沿中间道路突击，正面不宽的话，我们就能迅速清空整条道路，与里面的人取得联系。然后再带着他们沿原路返回，一起向城外突围。” “又要用特殊攻击？”林兮明显有着犹豫。 “有什么不应该吗？”试验体不明白她在犹豫什么，说：“特殊攻击还能留下完整尸体，对房屋也没什么破坏，有哪里不好？重炮下死的人基本都不会完整吧？难道特殊攻击有什么奇怪的禁忌，比如说，宗教？” 林兮叹了口气，实在有些无法理解楚君归的脑回路，说：“那就这样吧。” 四号说：“我来和里面的人联系。” 四号将一个话筒大小的金属圆筒置于地面，设好时间，就和林兮同时跃起，快速向楚君归指定的方位各射两发特殊攻击弹。二次强辐射的连续冲击，可以迅速击杀一些厚装甲的敌人。 射击之后，地面上的金属圆筒就射出一发微型导弹，升上天空，化作一颗闪亮光团，久久不熄。 楚君归一跃而起，端着重机枪开始扫荡前方一切障碍，无论是人还是建筑。他走得很稳，手中的重机枪并没有以最高射速扫射，而是按需射击，结果不经意间打出了独特的韵律。 楚君归把另一挺重机枪从移动平台上也拿了过来，让医疗兵背着。两挺重机枪不断轮转，就没了冷却的空隙。 连绵不断的重装火力转眼间扫平了前方一切障碍，打通了前往建筑群的通道。 建筑群大门打开，从里面冲出一批队员。他们拖着整整三个移动平台，上面坐满了重伤员。 冬狩的三组人终于汇合。 楚君归一眼望过去，看到了秦奕，看到了孟江湖，却没有看到苏雪和李斌。 孟江湖大步走来，用力拍了拍楚君归的肩，虽然什么也没说，但赞赏之意已尽在眼底。他来到林兮面前，行了个军礼，说：“西组和中组都遇到敌人伏击，战死和失踪共计34人，伤员19人。” 林兮一眼望去，就看出伤亡大多出在中央战斗组。原本40多人的中央战斗组少了近30人，剩下的也都是人人带伤。而西组30多人中，死伤还不到一半，战死者仅有5个。 西组同样经历了伏击和围攻，伤亡上的差异，关键就在于孟江湖带来的那套反曲射火力系统。没有重炮，这些武装分子想要对付武装到牙齿的冬狩小队成员，其实十分困难。 楚君归也明白过来，为何自己这一组只承受了一次重炮洗地，就再也没有遇到过炮击。看来那次轰击后，负责自己这边的重炮就被孟江湖的反炮兵导弹给干掉了。 “现在该怎么办？”林兮问。 孟江湖也不推辞，当仁不让地接过指挥权，打开战场态势图，在城外一指，说：“我们的穿梭机停在这里，现在也一定还在。所以正常情况下，我们应该从地面杀出贫民窟，在外面的工业区抢几辆卡车，想办法赶回穿梭机处。” 林兮皱眉，这就是她原本的计划。可是被孟江湖这么一说，她却总觉得这个计划有哪里不对。 孟江湖继续说：“但我们别忘了，这次敌人既然能够知道我们分兵三路的计划，甚至连详细路线都知道，显然有非常可靠的情报来源。那么，我们登陆的地点也不会是秘密。现在那个登陆点很可能已经落到敌人的手里，并且布下了重兵。在我们返回的路途中，很可能会遇到持续不断的追击和拦截。就算我们成功凿穿防线，抢到了穿梭机，那么在我们升空后不久，恐怕就会……砰！” 孟江湖做了个爆炸的手势。 第84章 全城追杀（今日补更） 原本的计划出现巨大漏洞，显然让林兮十分意外。她死盯着战场态势图，想要找出一个合适的替代方案。 楚君归也在思索，在逻辑判断还没有得出结论时，属于少年的思维就找到了一个关键点：“现在我们应该先想办法恢复和轨道飞船的通讯。” “没错。”孟江湖看着楚君归，赞许地点了点头，说：“其实还有一点很关键，那就是我们这次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实战，而是冬狩。” “有什么区别吗？”楚君归一脸迷茫。 都打成这样了还不算真正的实战，那还要怎么样才算？ 见楚君归不解，四号说：“我来解释吧。冬狩各个目标确定之前，国防部都会事先派人秘密检查，确保目标难度不会超出预定范围，也不会出现不可控的未知变量。也就是说，这片区域不应该出现大规模毁灭性武器，也不应出现能够威胁到我方轨道飞船的武力。” 孟江湖点头，说：“冬狩对目标的检查不是一次，而是持续监控。敌人在这种监控之下，可以送人进来，也可运些轻武器，但很难有真正的地面重火力偷渡过境。他们在城内只布置了五门重炮，如果还有更多，最多也就一两门，那就只能放在穿梭机那里。我们需要的，就是远离重炮的覆盖范围，再想办法与轨道飞船联系。而在开阔地带，我们数量虽少，却可以充分发挥火力优势，他们的数量再多也没有用。” “所以，我们沿这条路线出城，然后在这里建立防御阵地，等着轨道飞船再一次经过我们上空。就算那时还是受到电磁压制，我们也可以通过在地面铺设大规模反射镜的方式通知轨道飞船我们的位置。” “下一次轨道飞船到来是什么时候？”林兮问。 “十一小时之后。” 林兮当机立断，说：“就按这个方案执行。” 孟江湖点了下光屏，将路线图分发下去。 这条路线不是向着位于西南方向的降落点，而是先向北突击，再转而向西，出城之后再向北，最后在一片空旷的荒野上建立防御阵地。 这个计划看起来十分荒谬，那片荒野甚至连可以依托的防御地形都没有。然而在敌方没有重火力支援，空有数量优势时，却最能发挥冬狩小队火力与装备上的绝对优势。 众人整理了一下装备，依旧由楚君归开路。不过这一次他终于不再是孤身一人，而是一左一右各多了一名穿重甲的突击手，一名持轻机枪，另一名则是持盾和冲锋枪。 孟江湖和林兮则是在队伍中间。孟江湖需要指挥和操作反曲射火力系统，而林兮是必须要死保的核心。 也只有楚君归这种试验体的脑回路，才会把林兮放到侧翼外围那样危险的位置，还一点都不觉得有问题。 楚君归回头看看，见队伍都已经就绪，就端起重机枪，小跑起来，带领整个队伍前进。 整个队伍的速度都被带了起来，匀速向前。 孟江湖给出的突击计划就是全程匀速突进。所谓匀速突进，就是像楚君归这样的慢跑，关键是全程都要保持每小时二十公里左右的匀速，整个转进路程大约有近二十公里。 这种速度和距离在人类还蜗居在母星时代时，只有相当少的一部分人能够跑得下来。但那也得是在平整道路上全程无负重且有补给的情况下。像冬狩队员这样平均每人负重几十上百公斤，且还要跨越复杂地形，沿途战斗不断的情况下，母星时代的旧人类没有可能做到这一点。 看到这份计划，林兮却是两眼一亮，心中暗暗叫绝。 冬狩小队成员个个装备精良，辅助动力人人都有。像楚君归的参宿战甲就是其中之一。有辅助动力支撑，队员跑动时耗力大幅减少，辎重补给和重伤员有悬浮平台运载，这就保证了全队能够在相当长的距离内保持高速行军。 而武装分子能够在幕后势力的支持下做到人人着甲，却绝无可能装备辅助动力。北方又是防御薄弱地带，等武装分子们发现冬狩小队没有往南而是向北时，小队可能早已突破拦截，冲到城外去了。 武装分子可没有能力在穿着一身厚重护甲的情况下追着冬狩小队跑，就算他们拼命，估计跑不了几公里就会累到吐血。 至于乘车，这个近乎废弃的城市中卡车并不多，速度也不快。在荒野地形上这种没有防护的卡车就是一个个移动棺材，冬狩小队可不缺单兵导弹，这些手指粗细的小家伙射程可以达到十公里，在空旷荒野上，载重卡车只要被他们看到，基本也就完蛋了。 所以孟江湖也懒得找车，直接让整个队伍突围出城，直奔预定的防御阵地。 小队一动，转眼之间就在整个城市引发了阵阵骚乱。无数武装分子匆匆忙忙地从隐身处跳出来，一路狂奔，追赶冬狩小队。 他们一路上拍打着各种住房的门，把里面睡着的人喊出来，随便塞给他们一把武器，就指着北方大喊大叫。那些被强拉出门的人本来还有些畏缩，可是有了武器，又有了高额赏金的刺激，也就端起武器，加入了追击的队伍。 他们根本不知道要追赶的目标在哪里，只是看到指挥官指着北方，就向着北方狂奔。 一时之间，小半个城市都动起来了，无数武装分子如同蝗虫，密密麻麻地涌过大地，冲向北方。这一幕，被放飞了最后一架侦察机的楚君归完整看在眼里。他默默将图像传给了小队的所有人。 此刻队员们彼此距离都不远，就能通过切换频道在局部区域建立联系。 看到这一幕，所有队员都心生寒意，一名队员就说：“这算什么？整个城市都在追捕我们吗？” “这哪是盛唐领地，明明就是星盗基地吧？” “看来特殊攻击弹带少了。” “早知这样，还不如直接从轨道攻击。” 议论中，林兮的声音响起：“安静。” 众人立刻就不再作声，专心跑步。哪怕有辅助动力，这也不是一件轻松的活。 渐渐的，在整个临港城中出现了一幅奇景，前方冬狩小队高速推进，更前方则出现一道道拦截水线，但是一接近小队，中间一段转眼就会消失。在楚君归面前，所有拦截都是一触即溃。而小队后方，则是潮水般的追兵，几乎整个城市都被动员起来。 孟江湖规划的之字型路线让前方一个庞大的拦截兵团扑了个空，与后方追兵撞在一起，顿时造成蔓延多个城区的混乱。但另一边的追兵还是顽强地追赶着，只是跑出几公里后，人潮的速度就明显减慢。 冬狩小队频道中，忽然有人说了一句：“他们这是想干什么？整座城市都要造反吗？” 第85章 别怕 冬狩小队终于甩脱了整座城市的追兵，冲到了城市边缘。不远处几团熊熊燃烧的火球，则让所有追兵都识相地跳下了卡车。那几团火球都曾经是疯狂冲撞的卡车，上面载满了狂热的民众和战士。但是当切换到燃烧模式的单兵导弹来袭时，卡车就彻底变成了燃烧的囚笼。 一直到这里，整个小队的损失仅仅是一名战士轻伤。孟江湖选择的方向显然出乎敌人预料，拦截显得仓促且脆弱，在楚君归面前更是不堪一击。 此刻在楚君归面前，就只剩下一栋二层木屋。他发泄似的一通扫射，彻底将木屋推平，顺便干掉了屋里埋伏的三个枪手。 楚君归大步向城外奔去，忽然间耳中捕捉到一种细细的尖锐震动。他猛地回头，就看到一个拉着悬浮平台的战士一头栽倒在地。而另一名战士还在震惊中，就像被人猛击一拳，身体突然飞了出去，身侧喷出大片血雨。 “狙击手！”孟江湖比楚君归先一线喊出警告。 然而疾奔的队伍中还是出现了混乱，那具悬浮平台失去了拉拽动力，按照惯性向前滑去，然后被两具尸体一拖，骤然失去平衡，将上面的三名重伤员都摔在地上。所有重伤员都用挂索将自己半固定在平台上，没想到平台翻了，立刻滚在一起，彼此牵扯，谁都爬不起来。 一时间人仰马翻，几个战士反应迅速，竖起重型护盾，挡住了狙击弹来袭的方向。队伍中的狙击手则架起狙击枪，开始搜索狙击手的位置。 本来这应该是黑丫的活，可是一名重伤员就摔在她的眼前，腰间的挂索根本就解不下来，显得痛苦不堪。 黑丫不假思索，立刻蹲下帮助重伤员解挂索，旁边一名战士见了，立刻暴怒，喝道：“你是狙击手，去干你的活！别管医疗兵的事！” 黑丫啊了一声，一时又是羞愤又是委屈，还没想好该怎么反驳，忽然间那战士身体向后一仰，半个脑袋都炸成血雨！ 鲜血和碎肉溅了黑丫一头一脸，哪怕是隔着护甲，她也似乎闻到了血腥味。她的胃顿时起了一阵难以忍受的翻涌，当场就要吐出来。 这时旁边有人扶住了她，伸手帮她把面具上的血肉擦去。 “君归！”黑丫本能地叫出来。可是当面甲擦净时，出现的却是暗银色的头盔和全镜面的面罩。 整个小队就只有林兮装备了暗银涂装的斗宿战甲。 “对不起，我……”黑丫有些语无伦次。 “卧倒！”林兮突然发力，将黑丫按在地上。 这时前方已经有五名战士撑起重盾，建立起一道盾墙，勉强给后方队员建立起一个掩体。后方医疗兵迅速抢救重伤员，逐一将他们拖到安全位置。 但是这样一来，整个小队就都停了下来，远方又出现了人潮，震天的咆哮和尖叫声也越来越近。 “还没找到他的位置吗？”孟江湖问。 “还在找！该死的，我又不是狙击手！”秦奕急得满头是汗。 被一名狙击手压住了整个队伍，孟江湖也束手无策。如果继续前进，也就意味着队伍中所有人都要暴露在危险之下。以这名狙击手刚刚表现出的射术和阴险，恐怕还没有跑出射程，所有重伤员都会被留下，同时还不知道要死几个人。 队伍中的重伤员都还有救，他们还年轻，有远大前程。要是就这样把他们放弃，孟江湖也下不了决心。 黑丫这时终于想起了自己的职责，抓过狙击枪，也开始搜索对手的踪迹。可是在这昏暗光线下，想要在处处废墟的战场上找出一个精通伪装的狙击手，又谈何容易？ 砰的一声，巨大且沉闷的枪声回荡在战场上空，前面盾墙中的一名持盾手倒飞出去，大声惨叫。 他并没有死，但是一条腿自膝盖以下却是不翼而飞。刚刚他稍微大意，盾牌举得高了点，下缘露出了腿，然后就被一枪命中。 这名盾牌手痛得不住翻滚，大声惨叫，每声惨叫都击打在战友们的心上。而那狙击手，似乎就在阴影中嘲弄着他们。 “找到没有？！”孟江湖额头也开始渗出汗珠。 “只能精确到30度的扇形区域，他用了声音环绕散射器！”秦奕已经大汗淋漓。 林兮一声不吭，腾地站起，就欲向前，却被四号从后直接扑倒。两人刚刚落地，一发狙击弹就从头顶呼啸而过。 被压在下面的林兮显得十分冷静，说：“他打不穿我的战甲。” “万一是破甲弹呢？”四号死死地抱住林兮，说什么也不让她起来。 “秦奕！”孟江湖咆哮。 “2，20度！”秦奕已经尽了全力，可是依旧只能将范围锁定在一个相当大的区域。 对手使用的是化学能狙击枪，和电磁驱动的狙击枪比起来已经落后了整整一代，可正因如此，也不会产生电磁弹头特有的淡光轨迹，只能通过枪声来精准定位。根据弹道的话，只能找到方向，无法确定距离。但在狙击手使用了声波环绕散射器的情况下，想要精准定位无疑十分困难。 这时所有人都明白，对面是一个真正的高手。 林兮一咬牙，下令：“全体准备，按原定计划……撤离！” 命令下达时，她的手也微微地颤了一颤。这个命令意味着什么，她再清楚不过。 这个时候，楚君归忽然站起，大步走到阵地前。在他的视野中，阵地和刚才没有什么不同，根本看不到人影。而那狙击手隐藏的位置显然也超出了他震波定位的范围。 楚君归就那么站着，无比醒目。他已经不仅仅是一个目标，而是在挑衅，向那个狙击手挑衅。再好脾气的人，也难以忍受这样的挑衅。 林兮大惊，叫道：“楚君归，你疯了！快趴下！” 楚君归向身后摆了摆手，示意不要紧。 这个动作彻底激怒了对手，枪声再次在战场回荡，楚君归摆动的手突然一停，一颗子弹擦着他的手腕飞过，带起一缕血丝。如果楚君归的手再落下几厘米，这只手就别要了。 显然，那狙击手想要打断楚君归的手，然后慢慢折磨他，却没想到被楚君归以这种不可思议的方式给避过。 “抓到你了。”楚君归宁定如冰。 楚君归没有看到火光或是硝烟，对手使用的是特种弹药和特殊装具，使得即使正对枪口，也根本没有一丁点火光。但如此大威力的狙击枪，只要开枪就会有位移。 楚君归视野中的画面和刚刚有了极微小的不同。而他的分析比对能力即刻将这一瞬间所有三处产生变化的地方都标记出来。 楚君归抓起机枪，开始扫射。 一颗颗大威力的子弹狠狠轰击在标记过的地方，每处四发，不多不少。 轰到第二个地方时，一道人影闪电般从地面弹起，跃向旁边。他动作虽快，却没想到还在空中时，一发电磁弹就如影随形，刹那而至。 “怎么可能？！”远方隐隐传来一声惊呼，那身影被轰得凌空飞出，落地后就此消失。 一连串子弹接踵而至，将他落地之处掘地三尺，生生挖出一个大坑，而且越挖越深。 一口气打光了整个弹箱，楚君归才放下机枪，说：“安全了。” 林兮起身，目光落在楚君归还滴血的手腕上，然而还是忍住没有说什么。 就在这时，四号忽然叫了一声：“小心！” 而林兮面甲上，则是捕捉到一颗全速飞来的弹头，直指她的眉心！ 这一刻，时间突然变得很慢很慢，仿佛那颗子弹永远都无法抵达。 林兮耳中，似乎听到了一个隐约的声音，飘忽却温柔：“别怕……”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林兮有刹那的恍惚。 但她毕竟是身经百战，迷茫只是刹那，本能地立刻侧头，试图以头盔硬接一枪。这一枪其实威力不算大，未必就能射穿她的头盔。林兮身上的斗宿战甲可是伽玛强化版。 就在她眼前，一只大手宛若天外而来，闯入视野，一把握住了子弹。 那只手的指缝间有一朵血色花朵徐徐绽放，手背慢慢破开，露出了一点弹头。 第86章 等着你 当林兮视线的焦点从那只手上扩张，重新恢复正常时，就看到楚君归右手横空握拳，左手平端重机枪，开始扫射。 远方出现一个模糊的身影，似是在以极高频率颤动着，根本就看不清他的样子。普通战士只看了几眼，就有种头痛想吐的感觉。 一颗颗带着蓝色尾迹的电磁弹划空而过，都是只差了一点点，没能命中。有几发勉强带走一两片碎布，但也就是这样了。 楚君归连射20秒，打空了整个弹箱，几乎颗颗都是直指对手要害，弹着散布都在极小的误差内。这等射术，已令冬狩小队所有人都对他重新认识了一下。 出身新郑的也就罢了，其他人，特别是原本中央和西部战斗组的，个个看得目瞪口呆。 这哪还是重机枪，就是四个狙击手加一起，打得出精度，也打不出这种射速。 然而远方那人更是恐怖，居然将所有子弹都躲过去了！这等闪避，真的是人？ 弹箱打空，楚君归就此停手，盯着对手。 以他的眼睛，自然不会捕捉不到对手的动作，只要是实体生物，闪避频率再快也快不过各种波和震动。只要被他看到，就能准确射击。版何用？ 然而对面那人只要看到楚君归机枪震动，就能在电磁弹出膛的瞬间判断出弹道，从而进行闪避。而且他的闪避从来都只在方寸之间，只要稍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 但直到楚君归一箱子弹打空，也未真正命中一发。 楚君归停止射击，那个神秘射手也徐徐现身，竟穿着一身暗红色的风衣，一脚踩在石头上，露出镶着暗金色钉扣的长靴。他头上带着线织罩帽，一双目镜将眼睛遮住，下方是黑色面罩，上面绣着一朵鲜艳的血色玫瑰。 楚君归没有想到，在这个战场上竟然会遇到这样的对手。穿着这样一身衣服上战场，还是狙击手，他是太有自信，还是根本就是个蠢货？ 至少从刚才的交手来看，应该是自信，自信到就算穿得这样华丽，也能让对手找不到自己，更能在阴影中将目标一一狙杀。 楚君归和杀手隔空对视，即使相隔几百米，双方的视线似也要碰撞出火花。 杀手面罩动了动，露出一个讥笑的弧度，指了指楚君归的手，再指指自己身上的衣服。 这身衣服还是一个宣言，表示他根本没尽全力。 就在这时，空中忽然有几缕发丝飘落。 楚君归和杀手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随着那几根发丝飘啊飘的。在这个战场上，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 杀手头上的罩帽突然破开一个裂口，一把长发从罩帽中洒落，披散在他肩上。 女人？ 楚君归目光落在杀手的胸上，那里平整如草原，空旷若机场，无法作为判断的进一步证据。 没有足够证据，光靠头发根本就看不出什么来。毕竟还在母星时代，一头长发几乎就是搞艺术男人的标配，区别就是有的洗得勤，有的满头油腻而已。 被楚君归这么一看，杀手身体似是微微一震，忽然杀气外溢。 他右手一抬，才发现手中的突击步枪已经断成两截，于是索性扔下突击步枪，拔出一把短刀，轻轻一抖，就在空中幻出一片刀光，绘出一个立体骷髅。 他抬起左手，向楚君归勾了勾。 楚君归这时已经对刚才杀手所有闪避的动作和方向都进行了解析，最后得出结论，所有闪避方向依据的都是真正的随机函数，也就是说，根本无法预测，只能碰运气。而想要用射击控制他的动作，诱入陷阱再加以击杀的话，以上的版本，而且商型机枪的射速也不够。用老式机枪的话，射速是够了，弹速又不够。 楚君归手一动，重机枪的弹箱落地，只剩下枪体。他再活动了一下还在流血的右手，拔出弹头，感觉伤口并不影响动作，就顺势也握上了重机枪的握把，随手挥了几下，如运大剑。 看来有什么问题的话，最后还是得靠近战解决。 对手是未尽全力，但他又怎么知道，楚君归的长处其实也不是射击。 杀手慢慢弓起身体，如欲暴起的猛兽。 就在这时，他忽然捂住自己的耳朵，似是在倾听着什么，然后就缓缓站直身体，向楚君归一指，做了个手势。 不知为什么，看到那个手势，楚君归就自然而然地明白了其中含义：“下次干掉你！” 楚君归将面甲切换到透明模式，无声说道：“我等着。” 虽然距离遥远，但相信以杀手的实力，应该可以读得懂楚君归的唇语。 果然，杀手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去。他的身影不断闪烁，如同瞬移般，转眼间就已远去。 从第二次交手到杀手离开，前后不过一分钟时间。 林兮大步走到楚君归身边，以格外冷漠的声音问：“你的手要紧吗？” 楚君归抬起右手看了看，说：“不影响使用。” 林兮点了点头，说：“参宿战甲有修复治疗的功能，记得用。” 楚君归这才想起来，拉出战甲光屏，启动自动修复治疗。他的手微微一麻，几根细针刺入，注入了止血止痛的急救药。同时手甲表面溢出泡沫状的生物胶，既修补缺口，也把伤口暂时封闭。 看着楚君归操作完，林兮才回身，吩咐道：“回去后立刻调查刚才那家伙的身份。敢杀我将士，不管他是什么人，躲在哪里，我盛唐都会追杀到底！” “是！”四号领命。 “走吧，继续前进，这次我……” “当然是我领队。”四号抢先站了出来。 队伍再次启程，赶在后面人潮涌上来前离开了城市，向着预定阵地转进。 一支由数十辆卡车组成的车队从城中驶出，追向小队。 这是想试探冬狩小队的火力，林兮当然不会客气，立刻指挥射出一波单兵导弹，将所有卡车全都炸成火球，车上的武装分子一个也没有幸免。 林兮又发射了数发延时导弹。这种导弹可以在空中停留半小时左右，发现目标就会自主攻击。有这几个小东西看护后路，那些想要等小队走远些再乘车过来的家伙就要倒霉了。 果然，当冬狩小队走远后，后方又接连腾起几个壮观的大火球，然后就再没有卡车出现了。 想要追击，就得老老实实地跑。 第87章 不平静的休憩 抵达预定阵地后，小队即刻分散，少数队员担任警戒，其余人则抓紧时间挖掘防御阵地。 重伤员被暂时集中在阵地中央，楚君归则抱着机枪，在内侧休息。自开战以来，他一刻都没有休息过，全程战斗。 虽然试验体应该没有精神疲劳的说法，不过楚君归还是感觉到一丝疲累。他靠坐在弹药箱上，闭上了眼睛。 刚想休息一会，黑丫拖着一条腿走了过来，在楚君归身边坐下，递过来一个自加热餐盒，说：“吃点东西吧。” 餐盒里是一整块油膏状的食物，加热之后倒是香气扑鼻。这是配发给每个冬狩队员的随身军粮，属于特种部队才会有的待遇。 餐盒里的食物不过两指厚，一掌大，经过特殊程序加工制造，热量高得丧心病狂。哪怕是剧烈战斗，一天两盒也足够支持。不过这东西实用是实用，味道却如深空食品的早餐机一样，永恒不变。 “你呢？” 看楚君归没有动，黑丫手又往前送了送，说：“我现在完全吃不下。给你吧，等我想吃的时候，可能轨道飞船已经来了。” 楚君归没有推辞。他接过餐盒，按下边缘处一个开关，将盒边升高一截，然后倒入清水，用力搅拌，将行军餐变成一碗浓汤，再用吸管穿过面甲上的接口，将汤几口喝光。 这是在不可呼吸大气的星球上吃饭的标准方法，也正因如此，行军餐才更加被痛恨。 楚君归还是第一次吃天朝特种部队专供的行军餐，仍然会觉得美味，特别是极高的热量，受到身体的极大欢迎，并且引起十分的舒适。 背着上百公斤的弹药，端着四五十公斤的多管机枪，都是需要体力的。 看着楚君归吃完，黑丫露出甜甜笑容，问：“你的手还痛吗？” 楚君归抬起右手看了看，表面的生物胶早已凝固，并且还覆盖了一层硬化胶，起到装甲和保护的作用，虽然形成的胶块强度远不及参宿战甲。 在生物胶下，伤口表面已经愈合，下层的肌体组织正在加速生长，被子弹挤过擦伤的两根掌骨上已经开始覆盖新的骨质。而神经系统按照原有的分布正在延伸。 “不痛了。” 回答时，楚君归忽然感觉到有些目光好像在注视着这边，他转头一望，就看到林兮迅速转头，望向远方。 楚君归觉得她的举动似乎有些不自然，但那又怎样？这些事也不是他应该管的。于是他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手上。 “没事就好，我还担心你的手会不会留下什么问题。” “不会的。目前骨骼修补良好，肌体和神经都在生长，最后才会补充脂肪……呃！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战术欺骗及时打断了楚君归充满试验体风格的精准回答，并且补充了一个可以扭转少女注意力的问题。 “啊！我……我……”黑丫变得有些手足无措，最后沮丧地说：“我这次的表现是不是很糟糕？” “你杀过人吗？” “这次战斗……是第一次。” “我以前也没杀过。所以紧张是很正常，也是必然的。这不怪你，要怪的话，应该怪这场战争。”楚君归一本正经地说着台词。 黑丫看上去心情好了些，说：“可是我还是拖累了大家。” “下一次你就会适应了，会表现得很好的。” 黑丫脸上似乎有了光芒，带着希冀问：“下一次？下一次我们还会一起战斗吗？” “当然。”楚君归微笑着说。 “我一定会努力的！” 两个人在阵地中央闲聊着，许多战士偶尔会向这边望上一眼，露出会心的微笑。楚君归已经是他们心目中的英雄，整个队伍很大程度上就因为他才活下来的。英雄的体力不能用在挖掘工事上。 而黑丫，本质上说是个很活泼单纯的女孩，容貌细看的话也很漂亮。她毕竟第一次上战场就遇到了如此惨烈的战斗，许多人第一次战斗的表现也不比她好多少。 能够参加冬狩的大多是年轻人，像大汉那种明确表达出地域歧视的毕竟是少数。而就算是大汉，也有自己的原则和坚持，在生死时刻，仍是选择牺牲自己救下了黑丫。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此情此景。 远处，四号冷笑：“还想有下次？回去就让学院开除了你！” 林兮走在前方，神色漠然，视察着各处阵地的修建情况。 见林兮没有反应，四号又说：“要不，我直接给她个警告？” 林兮这一次终于有了反应，说：“警告她什么？不要多事。” 警告她什么呢？这是个问题。四号开始思索。 但这显然不是她的强项，她觉得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就是拎着黑丫去挖工事。不过她再一想，黑丫是断了腿的，让一个断腿的女孩子去挖工事，似乎不怎么人道。 不过她再多想一层，眼睛就是一亮，大步来到楚君归面前，在他腿上踢了一脚，说：“吃饱了的话，就起来挖工事！” “好。”楚君归起身，拿起工具，跟着四号走了。 他体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干活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不过其他小队成员都面面相觑，不明白楚君归究竟在哪里得罪了四号。而四号是林兮的贴身护卫，得罪四号的根源，很有可能是得罪了林兮。 可是所有人明明看到，楚君归刚刚以一只手为代价救了林兮，怎么转眼之间关系就变成这样了？ 有些心思活络的，比如说秦奕，就看看黑丫，再看看林兮，再看看黑丫，若有所思，一副明白了什么的样子。 他正在装深沉，屁股上忽然挨了重重一脚。这一脚力道可不轻，直接把他从地上踢了起来，完全不像四号踢楚君归那样狠狠出脚，轻轻落肉。 “唉哟！”秦奕一声惨叫，飞上半空。好在他身手不弱，腰身一挺稳稳落地，回头一看，见孟江湖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顿时气势立泄，叫了声：“头儿。” “去挖战壕。” “啊，为什么……好，我这就去。”秦奕知道，孟江湖的命令从来不容违背。 两人拿着工具，来到阵地外缘，一起挖掘。 孟江湖忽然说：“好好干你的话，别东看西看，好像你什么都知道一样。” 孟江湖的声音很轻，轻得只有两个人能听到。 秦奕大吃一惊，道：“我明白了。不过，头儿，你怎么连这个都懂了？如果真是这样，你自己的事怎么搞成那样……” “向前再挖五十米！不许停！”孟江湖打断了秦奕。 第88章 就问你怕不怕 防御阵地很快成形，一些队员开始在阵地北方铺设大量的亮银色薄板。这些金属薄板对大部分雷达或扫描信号有极高的反射率，同时也能反射日光，当面积大到一定程度时，在低轨上也能清晰看到。 阵地南方，终于出现了水线般的人潮，武装分子还是追了过来。不过据空中侦察机送回的图像，能够追来的人并不多，也就几千上下。 在寒冷夜晚，许多平民没有合适装备，离开家中过久，只会活活冻死。另外他们也没有足够体力一口气跑上二十公里。城里那些处于狂热状态下的市民，往往在号叫和冲刺中消耗了太多体力，基本上追个两三公里后就跑不动了，再往后就不剩什么人了。 最终愿意出城的十不存一，也就是冬狩小队眼前的这些，当然，看上去数量也不少。 楚君归已经回归了阵地，面前架好了两挺重机枪。左右各有一个四人战斗小组，负责为他扫清冲到近处的威胁。而位于最后方则是黑丫，她担负的是反敌方狙击手的职责。 整个小队严阵以待，看着对面人潮慢慢接近。 秦奕忽然说了一句：“那些家伙真的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或许他们还不知道我们的身份？”黑丫说。 “就算开始时不知道，看我们用的武器装备，难道心里还没点数吗？”一名战士愤愤不平。 “看这些人的样子，也许一辈子都没有见过我们手上的装备吧。” “说不定在他们眼中，我们才是叛乱分子。而他们是在替王朝抓捕通缉犯？” “真有可能。” 这时四号冷冰冰地说：“不管有什么理由，这次的事必然会追究到底。这个城市里的所有官员，都等着在牢里过一辈子吧。” “为什么不杀了他们？”有人咬牙。 “死太痛快了，而牢里的生活更精彩。你们要是有兴趣，等这仗打完了，我带你们去黑狱里看看。”四号说。 敌人推进的速度并不快，靠两条腿追到这里，已经相当了不起了，没有筋疲力尽的只是少数。 此刻敌人相距还在千米之外，所以冬狩小队战士还能轻松地聊天。只要对手没有重炮，就不难对付。 只有楚君归在认真瞄准，然后，扣下扳机…… 电磁子弹拖曳着长长的淡蓝尾迹，打进人群中，如同割草般收割着生命。一下子，武装分子的部队陷入混乱之中，最前面的人有的开始冲锋，有的则想要往回跑。 “火力覆盖！”林兮当机立断。 一连串的单兵导弹升空，带着烟迹落下，然后在武装分子头顶上炸开，洒下无数细小的钢珠。每枚导弹爆炸，就会带走一片武装分子的性命。 楚君归再次折服在导弹的威力之下，点杀伤的重机枪与之相比，实在是太过温柔了。 一波火力覆盖之后，尽管武装分子还有大量兵力，士气却终于崩溃，又如潮水般退了下去。 阵地上再次宁静。 林兮默默地看着自己的终端，片刻后将孟江湖、楚君归、秦奕等几个人召集到一起，说：“这次的袭击，很可能针对的是我们林家，也有可能是针对我这一脉。现在还无从判断下手的究竟是谁，只能说，对手很厉害，资源也绝不亚于我们林家。就算这次失败，他们或许也不会就此罢手。只是将你们牵连进来，我感到很抱歉。” 秦奕耸耸肩，一言不发，孟江湖则依旧是面无表情，好像没有什么事能够让他动容变色。 只有楚君归听得有些茫然，林兮说的那些词好多都不在他的资料库里。 四号看得又好气又好笑，用短刀刀尖戳了戳楚君归，问：“喂！你怕不怕？” “怕什么？” “这件事之后，不管你愿不愿意，你就是小姐的人了！而这次想杀小姐的人，说不定也会追杀你。”四号没好气地说。 “那我要做什么？” “保护小姐，保护你自己。” “好。”楚君归点头。 他把这件事加入了任务清单，并且置顶。有任务就有酬劳，以林兮所代表的势力，想必酬劳更加丰富，也不会拖欠他的。听说很多实力不足的小势力，都会有一种叫做账期的坑人措施。实力雄厚的大势力应该不会有这种事吧？ “你要想好了啊！以后可不是演习，真的会死的。”四号提醒。 孟江湖面无表情，秦奕捂住了脸，林兮则很想拿点什么塞到四号嘴里去。 “保护她吗？”楚君归向林兮看了一眼，自然而然地说：“死就死了，有什么问题吗？” 试验体完成不了测试而被销毁的不知道有多少，楚君归从来不觉得自己会是例外。 秦奕大赞，悄悄竖起大拇指。 孟江湖看着他的手，不禁摇了摇头。这家伙就算管住了自己的嘴，看来也管不住自己的手。 四号则先是愕然，然后神情复杂，最后拍拍楚君归的肩，什么都没有说。 林兮端坐不动，如同雕像。 面甲镜面模式下，谁也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楚君归更加茫然，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不明白他们的反应为何都是这么奇怪，只好默默收集数据，以便为以后更准确的判断做准备。 夜晚安静地过去，敌人似乎接受了失败，再也没有出现。 冬狩小队一点都不敢放松，谁也不知道那个实力强悍得变态的狙击手是不是还会回来。当初他被楚君归一连串的射击轰得飞身而起，却转眼间就又潜回战场，出手反杀林兮。若他真在周围徘徊，那恐怕除了在楚君归左近的人之外，谁都没有幸理。 阵地中，林兮在掩体里靠墙坐着，静静地等待轨道飞船飞临天顶的那一刻。 从她的角度，能够看到楚君归正怀抱机枪，坐在一堆弹药箱上。整个阵地中，此刻他就是最突出醒目的目标。 谁都知道楚君归为什么会坐在那里。 或许整个小队中，只有楚君归能够和那名狙击手正面对决。其他人这样做了，一定会被狙杀，但楚君归不会，至少他认为自己不会。所以楚君归让自己成为目标，以吸引对手的注意力。 而这个位置又离林兮足够的近，有什么意外，他也能足够快地反应，就像替林兮拦下那一发子弹一样。 可是，要有多疯狂，才敢这样直面一位顶级的狙杀专家？楚君归就一定有把握，能够从对手的狙杀中逃生？ 很多人都有这样的疑惑，只是在现在的环境下，谁都没有问出来。他们很清楚，自己没办法替楚君归分担什么，更不想和楚君归互换角色。一旦被那身份不明的狙击手盯上，多半会变成尸体。 生死之间，真能无畏直面的，终究没有几人。 慢慢的，天终于亮了，一缕阳光照耀在反射板上，激起耀眼反光。 楚君归松了口气，任务要保护的目标还活着，也就意味着酬劳还在。 第89章 适度清理 天空中传来隐隐的轰鸣，数点蓝光从无到有，不断扩大。片刻后两艘穿梭飞船落在了阵地旁。从穿梭飞船中跳下几名盛唐将军，看到冬狩小队的状况都是大吃一惊。 一名老将军走下穿梭机，他是此次考核的负责人之一，要给林兮小队的表现现场打分。可是他怎么都没想到，会看到如此一幕。 整个小队减员到不足一半，剩下的也大多带伤，而且构筑了阵地自守，说明是被从城里给打出来的。看阵地上的弹药补给都已不足，若是来晚了点，或是轨道飞船再错过一圈，后果不堪设想。 老将军来到林兮面前，问：“怎么会这样？” “有人泄露了我们的情报。这里就是一个陷阱，他们配备了重炮，武装了大批军队，甚至连我的进击路线都一清二楚。” 老将军面容变得严肃，说：“若是这样，那可是重罪。不过，对方既然对你的行动了如指掌，说不定还会有后续步骤。我们得先离开这，返回盛唐再说。无论如何，你的安全都是首先需要保证的。” 林兮点头，“好。” 片刻之后，冬狩小队所有幸存成员就都进入穿梭机。两架穿梭机先是飞到原本穿梭机降落点转了一圈，结果就遭到了防空火力的攻击。空中扫描显示，这个降落点确实被武装分子占领，而且布置了好几条防线。 阵地后还有重炮阵地，不过两门重炮都被拖离了原位，看来原本是想要运到北方去攻击小队防御阵地的。 地面上的穿梭机已经不知去向，机组乘员看来也是凶多吉少。 看着扫描结果，老将军立刻下令，“摧毁这个阵地，返回轨道飞船。” 一架穿梭机在高空盘旋一周，然后抛下一枚炸弹。这枚一米长的炸弹在离地百米的高空中就炸裂，撒出数百枚子弹药，然后同时爆炸，恐怖的高温火流和冲击波瞬间覆盖了数百米范围，将整个阵地都包了进去。 两架穿梭机这才结伴，一先一后，飞出行星，驶向轨道飞船。 走入轨道飞船时，许多人瞬间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冬狩小队中有许多是像黑丫这样没什么经验的年轻人，说到底，这不过是王朝给年轻一代的锻炼和考核机会，顺便让未来一代的继承人考察和选择自己将来的班底。 原本应该是一场略有难度的狩猎，并且大家也做好了会出现几个伤亡的准备，可谁都没想到最终会演变为一场伤亡大半的惨烈突围。 要不是孟江湖预先准备了反曲射火力系统，要不是楚君归再度展现无以伦比的射术，以及足以和王牌狙击手匹敌的综合战力，整个小队都会全军覆没。 老将军的声音在舰内响起：“全体做好准备，本舰将在23小时15分钟后进行空间跳跃。” 所有人的动作都变得快了许多，轻重伤员被推入医疗舱，进行紧急救治。而来不及完全治愈的几名重伤员则被置入维生舱，保持生命体症，等待空间跳跃结束时再进行治疗。 其他人则要例行进行体检和扫描，看看有没有生病或是携带了某种未知微生物。 楚君归把流程走完，顺利完成体检，就进入生活区，走向自己的休眠舱。和来时相比，这里已经冷清了许多，许多舱位的隔间上都没有了名字。 楚君归换好了休眠服，正打算进休眠舱时，忽然个人芯片上传来提示。 楚君归接入私人频道，就看到眼前景象一变，由原本的界面变成了一间全息房间。他试着在房间里走了几步，再低头一看，看到自己身上穿的是一套王朝特色的便服，连虚拟影像都有了。 原来黄金会员还有这等好处，界面变成了三维全息。不过除了好看一些之外，楚君归不清楚这样做有何好处，看起只会浪费算力而已。 房间一侧，有三个关闭着的房门。这时其中一个房门打开，一个中年军人大步走进。他四下看看，便道：“果然是刚刚升级。” 中年军人的面容十分模糊，根本看不出容貌，不过听声音应该是孟江湖。孟江湖看看楚君归的表情，省悟过来，摸了下自己的脸，恢复成往日的模样，说：“看到你有新的私人频道位空出来，我就加进来了，顺便还带了一个。” 楚君归木然，他已经习惯了。无论青铜还是黄金，看来没什么不同，都是底层人民，只不过再分几级而已。 房门再次打开，一个满身金属挂件的家伙走了进来，向着楚君归挥手：“君归！看看我这身衣服怎么样？” 原来是秦奕。只是这家伙怎么弄了个金属朋克的造型，还特意把年纪改到了十六？ 秦奕自来熟惯了，四下看看，便说：“你这里空得跟什么似的，还有这身衣服，虽然看着还说得过去，可是穿系统附赠的衣服，一看就知道你很土！来，我先送你点装饰。” 秦奕双手一张，就多了张沙发，扔在墙边。然后又是一张沙发，最后是一个茶几。 秦奕把自己扔到沙发里，然后向孟江湖招呼：“头儿，来坐！” 孟江湖端正坐下。 楚君归看着他们，无奈地问：“我的呢？” “沙发很贵，买不起了！你站着吧！”秦奕直翻白眼。 楚君归默默调出选项菜单，找到室内装饰一项，再翻到沙发，瞬间就被数以千计的选项淹没。好在他计算速度远在普通人之上，经过分析比对，立刻找到了秦奕所买沙发的位置：在菜单的最下端，也就是最便宜的那种。 300一个。 一瞬间，楚君归有种想要爆粗口的冲动，这价格恐怕买个真沙发都够了。难怪秦奕也会觉得贵。 哪知道秦奕说：“其它东西你自己买吧，送东西的价格是正常的一倍，有些限定版甚至要三倍。多了我可送不起。” 楚君归疑惑地问：“那你把钱给我，我自己买不就行了？为什么要送？” “那不一样！送的东西上面可以有我的签名，而且一些配色和图案只有赠送版的才会有。甚至到后面还会有特殊材质。” “材质？”楚君归看看秦奕屁股底下的沙发，说：“这不都是数字虚拟出来的吗？材质不就是换个贴图？” “怎么可能只是贴图那么简单？里面的结构和物理特性也会相应改变，所以坐感就会不一样！” “但它还是沙发，而且不是真的。” 秦奕恼羞成怒，“不和你这个死脑筋说话！” 他拍拍孟江湖，说：“头儿，你不送君归点什么吗？” 孟江湖摇头，“没钱。” 秦奕一拍脑袋，说：“我差点忘了，头儿你穷得跟什么似的。” 他大咧咧地一挥手，说：“算了，反正君归也不需要我们照顾。那位自然会把他养得好好的……” 孟江湖皱眉，说：“少说两句。” 秦奕嬉皮笑脸地道：“我没说错啊！你看小君归为了人家，可是都生死不计了……” 秦奕的笑声突然一停，像只打鸣打到一半就被掐了脖子的公鸡。 林兮走进房间，把门轻轻关上，然后四下望了一眼，若无其事地说：“你这里什么都好，就是私频列表有点杂。你记着，不是什么人都应该加好友的。有些不合适的，我就帮你清理了。” 秦奕还张着大嘴，身影就慢慢消失。 然后他送楚君归的沙发和茶几也都被林兮顺手删除。 林兮看了看孟江湖，感觉似乎做得有些过分了点，赶紧补救道：“我们盛唐军人，站着说话就好。” “当然。”孟江湖深表同意。 只有楚君归在暗自心痛那几件家具的钱。不能浪费，是试验体一向的信条。 “好了，我只是过来看看，现在没事了。”林兮转身就走，丝毫不拖泥带水。 孟江湖向楚君归点了点头，也随她而去。 只剩下楚君归时，他看看私人频道列表，这才发现，好像黑丫也不见了。 第90章 真正的陷阱 楚君归退出私人频道，进入休眠舱，合上舱盖。随着休眠液逐渐漫过头顶，他再度进入休眠。 飞船越飞越快，逐渐脱离星系，前往预定的空间跳跃点。 当飞船飞出星系时，已经加速到十分之一的光速，旋即启动跳跃。 就在这一瞬间，一道恐怖之极的引力场忽然覆盖了整个空间！ 当飞船跃入通道的瞬间，周围空间都在引力作用下发生扭曲，隐隐可见片片曲面浮现，而且在不断波动，就连虫洞通道也随之拉伸变形。 “引力炸弹！”飞船舰桥内响起一声惊呼，整个飞船就已跃入通道。 通道闪了一闪，就此消失，而刚刚那恐怖的引力震荡也渐渐消散。 虚空深处，一艘没有任何标识的战舰悄悄浮现，舰桥上，两个人站在巨大的屏幕前，正看着这片空间。在屏幕上，整个空间被标记为一张张网，可以看到网格中央被扭曲成一团，此刻正在慢慢恢复。 这是高维空间角度的宇宙视图，是进行空间跳跃的必备之物。 “他们还有可能生存吗？” “我用的是共同体秘密研发的引力炸弹，威力是普通型号的三十倍。你看，空间都已经被扭曲成这个样子了，他们的通道更不知道会被甩到哪里去。高维空间里只要差上一点，正常宇宙中说不定就是几十光年的距离。当然，也有很大可能，他们的飞船经不起如此剧烈的空间变化，然后，砰！” “概率是多少？” “结果已经出来了，让我看看……30%。” 右边的神秘男人皱眉，“这么低？” “其实也无所谓。就算他们没死，也不知道会被甩到哪里去。也许几百光年外，也许几千光年，就是被甩出银河系也有可能。谁知道呢？” “不能计算出他们的位置吗？” “你也看到，空间都扭曲成这样了，还怎么算？不过别担心，我在他们的飞船上动了点手脚，在装载e物质的储存箱上放了个小装置，只要有剧烈震动，就会爆炸。爆炸的威力很小很小，只不过会把储存箱的能源供应系统切断一根线而已。” 神秘男子紧锁的双眉稍稍舒展，“也就是说，他们没有e物质了？” “是的。他们就算找到了坐标，想要回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这样就好。”神秘人物松了口气。 e物质是从母星时代的exoticmatter一词而来，在人类进入星际大航海时代后，泛指一系列可以提供斥力，支撑虫洞持续的特殊物质。有几种e物质根本不是正常宇宙的产物，只有在十分极端的条件下才能够制备。因此直到现在，空间跳跃依然非常昂贵。 没有了e物质，也就意味着失去了空间跳跃的能力。而实际上，就算能跳跃，被随机传送到宇宙深处后，失去坐标，也就形同永久流放。 借道高维空间的宇宙跳跃，就如把现实宇宙当成一张纸，两端折在一起，这样从一端跳到另一端只需要在高维空间中前进很短的距离，但在现实宇宙中就可能跨过几十甚至是上百光年。 没有坐标，就像在茫茫大海上没有灯塔，就算跳跃，也不知道会跳到哪里去，说不定越跳越远。 宇宙空间又是如此荒芜和辽阔，不跳跃的话，哪怕是光速旅行，飞到地老天荒，也不见得能够找得到一个落脚点。 也就说是，没有足够的运气，他们再也回不来了。 “真没想到还是会走到这一步。”神秘男子轻叹一声。 左边的男人有些奇怪，“这不是早就计划好的吗？在地面安排突袭，然后逼他们返回轨道飞船，选择紧急跳跃点离开，我们就在他们跳跃时下手。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很顺利啊！” “算了，说了你也不明白。林兮也就算了，但那个人，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回来。” 左边男人耸了耸肩，“我对你们那些烂事毫无兴趣，只要答应的资金到位，其它的我什么都不管。话说，你不会不守信用吧？” 神秘男人淡道：“钱已经到你的账户了。” “这就好！今年我又能新开三个项目了！” 神秘男人笑了笑，说：“有什么新成果，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 “那当然，你可是大客户，哈哈！” “我们这次的行动，不会被查出什么来吧？” “绝对不会。就算盛唐检测到引力改变，查到最后，也只会把这笔账算到共同体那些怪物头上去。炸弹可是他们给我的。” “这就好。” 此时引力已经平复，神秘飞船掉头，徐徐飞远，消失在茫茫宇宙深处。 “警告！飞船即将损毁，请所有乘员立刻前往救生舱！重复一遍，飞船即将损毁……” 楚君归被一阵刺耳的警报声唤醒。此刻休眠液的效力还在，楚君归的意识还有些不怎么清醒，恍惚之间，好像又回到了刚刚从太空基地逃出来的时候。 这时他颈后一痛，一根细针刺入，注射了清醒药剂。 楚君归神志立刻恢复清醒，再听警报时不禁一怔，不是应该返回盛唐吗？怎么突然间飞船又要毁了？ 话说，为什么要用又字？ 他等不及休眠液自己流出，伸手摸到底部的紧急阀门，用力拧开，休眠液即刻哗哗流泄。等液面下降到一定程度，舱门就自动打开。 楚君归从舱内跃出，迅速换上自己的衣服，冲出隔间。生活区内已经被闪烁的红光笼罩，一个个队员正从隔间中冲出，有的还来不及将休眠服换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的味道，让人心神不宁。 楚君归四下看看，大步冲过去，将秦奕和黑丫从地上提了起来，帮助他们站好。两人明显还受到休眠液的影响，有些茫然。 “去战备区！”楚君归对于危机事件有着完整的应对流程，当下拖着秦奕，一把将行动不便的黑丫扛在肩上，就冲出生活区，直奔战备区。 战备区的舱门已经在紧急状态下打开，楚君归冲进去，找出三人的战甲，将秦奕和黑丫放到各自的战甲前，说：“立刻穿上！” 他自己则飞快将参宿战甲穿上。 在宇宙空间，有战甲和没战甲可是两回事。哪怕被抛入太空，有战甲在身，也能够多支撑一段时间。 秦奕穿得很快，而黑丫则动作迟缓。楚君归冲过去，让她站直，然后将护甲各部分扣在她的身上，扎紧扣好。少女的身体相当紧致，极有弹性，没有一分赘肉，好几个部位都能把楚君归的手弹回来。 替黑丫戴好头盔，楚君归打开另一侧的舱门，向前一指，说：“你们现在去救生区！” “你呢？！”黑丫拉住了楚君归。 “我去找上校和林兮。”试验体依然记得自己的任务。在他的优先序列中，任务还要在自己生命之上。 黑丫想要反对，却不知该怎么说。秦奕叹了一口气，说：“走了！”就一把拉走了黑丫。 第91章 手动 楚君归穿过弥漫着浓烟的楼梯，再上一层。最上层是舰长和一些重要乘员的区域。此刻这里的情况比下层还要糟糕，到处是浓烟和跳跃的电火花。灯光忽明忽暗，一些区域已经在紧急喷洒灭火剂了。 上了楼梯，楚君归经过一道舷窗，向外看了一眼，忽然一怔。在舷窗外，有一颗透着蔚蓝色的星球，看起来离得非常近。 舷窗自然不是真正的舷窗，而是通过光屏将舰外的影像展现出来。可以确定的一点是，此刻飞船不但出现在星系内，而且离一颗行星非常的近。 在这个时代，哪怕小孩子都知道，除非修建永久性的星门，否则星际跳跃必须得在星系外进行，以免受到各种天体的引力干扰。星际间旅行所耗费的时间，大多是在星系内外的穿梭飞行上。 此刻飞船跃出点居然快要进入行星轨道，可想而知，在从通道跃出的瞬间，飞船船体必然会受到极大的引力撕扯，没有被当场被撕成碎片，已经是品质过硬了。 楚君归继续向前，前方一道紧急隔离门已经落下。楚君归试了试旁边开关，显示出需要密码。都到这个时候，他自然不会理会什么权限。一把扯掉开关，然后将手放在裸露出来的数字电路上，将自己接入系统，顷刻间破解了密码。 做完这一切，他才一怔：我怎么会这些东西？ 隔离门徐徐抬升，才开到一半，楚君归就钻了进去。 这一层的生活区总共就只有六个区域，里面静悄悄的，好像一个人都没有从休眠中醒来。 楚君归目光一扫，首先冲到林兮所在的一号区。她的房门紧闭，需要权限。楚君归站到门口，两个微型扫描仪从天花板上飞出，不住扫描楚君归。 扫描光线转眼间变成红色，走廊里响起提示音：“警告！您没有进入此区域的权限，请立刻离开！重复一遍……” 楚君归一伸手，就将两个啰啰嗦嗦的扫描仪捏碎。然后再一把扯下门旁边的开关，将手按在数字电路上。 “警告！检测到入侵者！” 走廊尽头的天花板打开，降下一座自动炮塔。 楚君归皱眉，拔出腰间的老式手枪，随手就给炮塔来了一枪。 一声轰鸣！ 楚君归只觉得仿佛有一颗手雷在耳边爆炸，手上更是像被哪个泰坦巨人给踹了一脚，整个人横移数米。而尽头的炮塔上出现了一个大洞，里面弹药噼啪炸响，好不容易才算停歇。 楚君归看看那被一枪洞穿的炮塔，印象中，这玩意好像还是重装甲型号。他再看看手中的手枪，终于确定这东西是老式手枪，而不是老式的rpg。 不过外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房间内的人还是全无动静，显然出了问题。 楚君归又回到林兮门前，这次他也不准备破解密码，全身运力，直接撞了上去。 一声闷响，他被弹了回来，头晕眼花。 楚君归只得老老实实地把手放在了数字电路上，开始破解密码。事实证明，有机体想要和多层复合超硬合金比强度，那就是痴心妄想。 密码破解得很顺利，房门自动打开，然后楚君归看着那道厚达十厘米的大门，深刻地发现了自己刚才的愚蠢。 房门后是一间足有上百平方米的起居室，对面是整面墙的虚拟落地窗，显示着外部空间的景象。 起居室内放着些水果和咖啡机，一个私人光屏还放在茶几上。 楚君归穿过起居室，进入内间，走廊两侧分别是个人武具库，衣帽间，储藏室，以及一个指挥通讯室。 依照试验体的严谨，楚君归每间都打开看了一眼。 武具库一面墙壁上挂着两套斗宿战甲，另一面墙则镶嵌着各式各样的单兵武器。但给楚君归留下深刻印象的还是衣帽间。衣帽间足有两个武具库那么大，里面挂着的衣服倒是不多，还有不少是林兮的贴身衣服。 作为试验体，楚君归在那些贴身衣服上扫了一眼，就和林兮的数字资料对上了。看来这里确实是林兮的卧室。 再往里就是浴室，卧室以及休眠舱所在的休眠室。 休眠室门上显示着休眠中的字样，显然林兮还没有被唤醒。整个上层的系统应该都受到损坏，以至在紧急状态下都没有将他们从休眠中唤醒。 楚君归进入休眠室，向休眠舱内看了一眼，透过舱盖上半部的透明区域，可以看到林兮正在里面沉睡。 楚君归立刻按下停止休眠的开关，得到的却是错误警报：“系统错误，无法自动中止休眠进程。请使用紧急手动程序。” 紧急手动程序……这东西要到哪去找？ 楚君归在休眠舱上敲了敲，大致弄清楚内部结构，然后抓住舱盖猛一加力，直接把整个舱盖掀飞。 这应该就是手动中止，至少楚君归是这么理解的。 林兮静静地躺在休眠液中。 楚君归将她身上的接线全都扯掉，将她从舱内抱了出来，然后脸朝下搁在自己腿上，在她后背轻轻一拍，特殊震荡之下，林兮嘴里和鼻子里各自喷出水流，一下就清空了肺里的水。 楚君归再从休眠舱内拉出注射清醒剂的针头，给她注射了一针，然后就抱着她走进浴室。 资料显示，大人物们一向喜爱清洁，从休眠舱出来是一定要将维生液清洗干净的。本着对任务负责的精神，楚君归虽然觉得时间紧急，但还是打开了淋浴喷头。 不把她洗干净了再换衣服，估计林兮清醒后会把他这个试验体回炉的吧？ 楚君归将林兮扶正坐好，找到她休眠服上衣的拉链，就是一拉到底。 然后他伸手抓住打开的衣襟，正要向两边分，手忽然被她一把抓住！ “你……要干什么？”林兮不知何时已经睁开眼睛，盯着楚君归。 “给你洗干净，换上衣服，然后带你去救生舱。我们的飞船快坠毁了。”试验体一向诚实。 林兮这时越过楚君归的肩膀，已经看到外面闪烁的红色灯光，以及窗上陌生的景象。 “扶我起来。” 楚君归默默将她扶起，站好。刚刚从休眠中苏醒，林兮显得还有些虚弱，差点摔倒，然后被楚君归一把抱住。 林兮咬牙，撑着楚君归的手，重新站起，然后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你扶我的那只手，往下挪一点。” 楚君归从善如流，手落到她的腰上，但感觉没什么抓得住、可受力的地方。 不像她腋下那里，方便支撑。 林兮迅速恢复了镇定，问：“其他人怎么样？” “都还在沉睡。救完你之后，我还要去叫醒他们。” “那你现在快去，我自己可以洗。五分钟后，我们在公共区汇合。” 楚君归点头，就向外冲去。 “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什么……”只是林兮话未说完，楚君归已经没影了。 第92章 行星美学 有了林兮这里的经验，楚君归动作就快得多了。隔壁就是四号的休眠区，这一次楚君归没有跟门过不去，而是老老实实破解了密码，冲了进去。 四号的休眠区就要小得多，只有一间正常的起居室，武备间里也只能放下一套战甲。而她的衣帽间就显得空空荡荡，没几件衣服，就连内衣也全是紧身战斗型的。 楚君归直接进入休眠舱，试着按了一下中止休眠的按键，果不其然，提示音再起：“系统错误，无法自动中止休眠进程。请……” 不等提示音说完，楚君归已经一把掀开了休眠舱盖，然后怔住。 四号不知道是不喜欢束缚，还是单纯地嫌麻烦，居然没有穿休眠服，身上什么都没有，就那样躺在休眠液里。 无论少年还是试验体，都还是第一次看到完整的女人身体。 “相当强健高效，速度与力量结合完美，版本的基本格斗。”楚君归看了一会，给出客观中肯的评价。 他把四号从休眠液里捞出来，照例给了一针清醒剂，然后抱进浴室冲洗干净，再将她抱回床上，将旁边战斗服放在她身边。 清醒剂发生作用的时间不会超过半分钟，楚君归觉得这样就可以了，他还能有点时间去救其他人。 他刚刚离开卧室，身后就传来四号的声音：“小家伙，谢了。” 楚君归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再下去就是孟江湖的房间。楚君归正准备拆开关，门就自行打开，孟江湖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得楚君归一怔。 “您是怎么醒的？” “定了闹钟。” “……”楚君归感觉自己的算力有些不太够用了，休眠舱里还能放闹钟？就算有闹钟，叫得醒泡在休眠液里的人？ 孟江湖拍拍楚君归的肩，说：“别想那么多，有时候一些老古董比现代科技要可靠得多。你继续救这一层的人，我到下面去看看。” “然后我该怎么办？” “带着救的人进救生舱，然后离开这艘飞船。这一层就有一个专用的救生舱，可是装不了多少人。” 楚君归看着孟江湖大步下楼，总觉得哪里不对。 此刻警报又提升一级，楚君归冲到对面的区域，看到两个房间是空着的，显示里面没有人沉睡，还有一个房间属于刚刚见过的老将军。楚君归再次暴力破解了密码，进入内间。 这是个区域仅比林兮略小的居住区，而休眠舱所在的房间门口上显示着醒目的红色警告：“休眠舱能源中断！” 楚君归吃了一惊，冲了进去，就见老将军安静地躺在休眠舱内，光屏上显示，他已经没有任何生命特征了。楚君归自己扫描了一遍，也没有发现任何生机存在的迹象，便悄悄退了出去。 至少休眠舱是个不错的最后安息之地。 这时飞船又起了一阵剧烈震动，楚君归返回走廊，见林兮和四号都已经穿戴整齐，站在走廊上。 “其他人呢？” “上校自己到下层看情况去了，他让我们自行乘坐救生舱离开。” 林兮点了点头，说：“跟我来，救生舱在这边。” 三人迅速穿过走廊，来到一扇带有醒目标记的隔离门前。林兮将手在扫描区一按，隔离门就自行打开，露出后面的救生舱。 这个救生舱比楚君归当初坐的要大得多，里面有六个位置，正好对应上层舱室六个休眠舱。等林兮和四号进入救生舱，楚君归才进去，在靠门的位置坐下，正打算关闭舱门，外面忽然人影一闪，李若白挤了进来。 他满面笑容，仿佛没意识到脚下的飞船已经支撑不了多久，对楚君归招呼道：“还好赶上了。挤挤！” 救生舱还有位置，楚君归当然不会拒绝。只是没想到李若白人没进来，先塞进来一个巨大的背包，塞得满满的不知道里面都有什么，差点穿不过一米宽的舱门。 背包进来，李若白才跟进，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将背包锁在旁边的位置上，微笑道：“收拾了一些东西，所以来的晚了。” 楚君归将舱门关好，锁定。然后回到自己座位上，调出光屏，犹豫了一下，问：“真的要分离吗？” 如果飞船还有救，呆在船上显然是更好的选择，否则只有去那颗星球上碰运气。 李若白显然对飞船的现状很清楚，说：“必须分离。我已经将飞船最后的飞行轨道调整了一下，它会在随后一段时间坠毁在那颗蓝色的星球上。我们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在残骸里捡到点什么。” 林兮问：“怎么会这样？星系内跃出也不至于摧毁这艘飞船。” 李若白苦笑，“我们跳跃时遇到了埋伏，对方使用了引力炸弹，所以我们就被送到了这里。不巧的是，在我们附近不是只有一颗行星，而是两颗！这两颗行星彼此牵引旋转，构成了一个双星系统，又共同绕着同一颗恒星运转，引力系统非常复杂。我们恰好出现在它们附近，所以一瞬间主引擎就过载失效了。辅助引擎也不过多坚持了几分钟，现在还剩下最后一个辅助引擎，大概还可以运转5分钟。” “谁干的？” 李若白摊手，“我怎么知道？” “那这里是哪？” “不知道。”李若白继续摊手。 林兮和四号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林兮抬手，在空中停顿片刻，按下了分离的指令。 救生舱猛地一震，楚君归感觉就像是被猛拉了一把。透过虚拟舷窗，可以看到窗外的飞船正在逐渐远离。原本流畅优美的轨道飞船此时后半部开了一个大洞，主引擎连同周围的副引擎不翼而飞，而周围空间中则多了不少飘流残骸。 飞船船体上，时时会亮起一抹火光。那是飞船内有区域开始燃烧，而且过火面积正在扩大。 飞船船体中，不断有救生舱弹出。 这种救生舱和楚君归在当年基地太空站看到的不同，基地救生舱大部分是单人舱，自带微弱动力。而飞船的救生舱则是大型载人舱，呈长方型，里面一次可以乘坐十人。 飞船上原本有一百多乘员，但是现在只出现了三个救生舱，就再也不见新的救生舱出现了。 在舷窗另一侧，又出现了一个新的星球，几乎占据了小半个视野。这是一颗褐色的星球，体积巨大，带着一圈薄薄的光环。它和稍小的蓝色星球一起，构成了双行星系统，也是导致飞船直接坠毁的罪魁祸首。 等到离开飞船一段距离，楚君归忽然感觉救生舱的轨迹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李若白脸色一变，说：“糟糕！那个大家伙的引力更强，正把我们拉过去。我们需要调整轨道。把控制权给我。” 林兮转交了控制权，李若白将个人终端与救生舱联接在一起，投射出一个虚拟操作系统，以此调整救生舱的方向。 楚君归看了一会，虚心地问：“我们一定要降落在那颗蓝色星球吗？” “当然！蓝色的更好看，你不觉得吗？” 这个问题，让楚君归无言以对。行星美学这个功能组件，还没提上试验体的加载日程。 第93章 随缘降落 救生舱调整了轨迹，飞近蓝色行星，然后在引力作用下逐渐加速，冲入大气层。 救生舱开始剧烈震动，舷窗外一片火红，大地迅速接近，让人看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尽管知道这个等级的救生舱甚至可以在熔岩行星上安全降落，但是强烈的震动依然让人有种随时都可能会解体的错觉。 林兮看样子还没有真正体验过救生舱，就算有，也是演习性质的。此刻她的脸色有些苍白，虽然脸上依旧平静，可看得出她有些紧张。 再怎么样，她也还很年轻，不可能经历过未知结局的生死。 就在这时，楚君归握住了她的手，说：“不要紧张，一切有我。” 林兮先是愕然，然后瞬间心跳快得似是要从身体跃出来了，一时之间脑中一片迷糊，只是在想：“他，他怎么敢！……可还有人看着呢！” 楚君归自是能感觉到林兮心跳骤然翻了一倍，心下奇怪，怎么有自己的安全保证，她反而变得更紧张了？出于安抚，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逻辑分析组件指出，强劲有力的握手能够给人以安全感，有助于舒缓紧张情绪。战术欺骗也表示同意。两大组件，难得有一致的时候。 林兮的手往回抽了抽，却没有抽动。到了这个地步，她一咬牙，反而豁出去了。反正都被人看到了，动作弄得太大，倒是显得刻意了，好像她被占了什么便宜一样。 楚君归满意地感觉到林兮的心跳逐渐放缓，看来她对自己的信任度有所提升。在保护类的任务中，目标人物的配合度是任务完成的关键要素之一。林兮肯配合，任务难度就降低大半。 另外，楚君归的那句一切有我，可不是随便说说的，这是对置顶任务应有的态度。 在试验体的序列中，任务的优先度要在自身之上。 楚君归看到林兮平静下来，就松了手。结果林兮反手一掐，面无表情，手底下却悄悄抓住楚君归手心的肉，用指甲往死里掐。 楚君归切断了痛觉，不动声色地收了手。 林兮目光看似不经意地往楚君归的手上瞄了一眼，忽然间看到自己指甲上居然是一片鲜血！ 她这才想起，楚君归好像就是用右手抓下了那颗子弹。现在他的手看似完好，其实应该是封的生物胶，内里伤口还是在的。 林兮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怎么就能下那么重的手。 楚君归也在疑惑，怎么她的心跳又开始加速了。 四号和李若白安静看着，一点也没有避讳的意思。 “有性格。”李若白不禁赞叹。 四号说：“什么性格？就是胆大而已。不过，怎么说呢，这小家伙人还是挺不错的。” “这么会撩的，我可是第一次见。不只是胆大吧？” 四号嗤之以鼻，“你以为？小家伙单纯着呢，真的就只是胆大。只不过，如果他知道上次擅自摸小姐手的那家伙是什么下场，说不定就不会这么干了。” “你说的是星悦娱动老板的三公子？听说他后来出了车祸，一双手永久残疾。原来是你们干的啊！” 四号哼了一声，表示默认。 “天玑卫干这种事不好吧？” “我们又没穿军服。” 李若白无奈苦笑，说：“好吧！不过他这算是什么，无知者无畏？” “反正我觉得挺好的。” “我也觉得。”李若白用力点头。 “对了，你到底是谁？怎么上来的？”四号这时才发现问题。 李若白道：“这艘飞船原本就是我开的！怎么，你不认识我了？” “我应该认识你吗？”四号反问。 “我可是飞船驾驶员啊！新闻里都说，这是最受欢迎的职业，每个少女都想与飞船驾驶员约会。” “你看的是不是带有数据推送模式的新闻？” “没错，你怎么知道？” 四号哼了一声，说：“因为我也喜欢看。那上面说，无论男女，最想约会的对象都是特种部队的精锐。” 李若白目瞪口呆，然后愤愤道：“这群骗子！” 四号讥道：“你继续演。” “我演什么了？”李若白一脸无辜。 “我问你，你认识我吗？” “当然！” “我是谁？”四号追问。 “你，你不就是那个……那个谁吗？” 四号目光渐渐锐利，“你怎么知道我是天玑卫？” 李若白一脸无奈，指了指四号的腰。 四号低头找了半天，也没发现自己腰上有什么异样。 “手枪，枪把。”李若白提醒。 四号把手枪拔出来看了看，这才省悟手枪枪柄底部有个小小的标记，那是天玑卫的专属标记。 四号一抬手，手枪顶住了李若白的脑袋，问：“你不觉得，自己知道的事情有点多吗？” “我这个人一向八卦。” “如果你不解释清楚的话，我看你是没办法活着落到地面的。” 李若白本来在苦笑，忽然一脸惊恐，手指舷窗，失声道：“那是什么！？” 四号冷笑：“这把戏我见得多了。” 楚君归则顺着李若白的手指方向望去，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导弹！？” 四号转头，就看见舷窗中有几个闪亮光点，正在迅速接近！ “控制权！” 李若白大叫，一边飞速打开个人终端，调出虚拟操控系统。控制权一入手，立刻操纵救生舱机动，同时开启了自卫系统。 救生舱在空中开始不规则地翻滚，同时几道细细的激光光束照射在来袭导弹上。几枚导弹半途被引爆，还有两枚被救生舱猛烈的翻滚避过，一枚失去目标，另一枚则凌空爆炸，冲击波推着救生舱横移一段距离。 但最后一枚导弹怎么都避不过去，轰在救生舱上，猛烈爆炸产生的震动如同巨锤，狠狠砸在每个人身上。可是承受了足以震毙大象的冲击，舱内四个人一个都没有昏。 此刻舷窗外是快速变幻的景物，李若白面前的光屏上，代表行星地平面的线正在飞速旋转，好像狂风中的风车。 楚君归关闭了耳中的平衡系统，以此屏蔽了眩晕，吼道：“不能稳住吗？” “刚才机动太猛，没有燃料了！”李若白吼了回来。 在如此嘈杂环境下，不用吼的根本听不到对方在说什么。 “刚刚那种导弹，就是再被打中一两发也没事吧？” “当时我怎么知道？再说，不也是为了让你们看看我操控飞船的水平吗？” 李若白的回答让试验体无力吐槽，只能问：“那现在我们怎么降落？” “随缘。” 救生舱带着满身烟火，剧烈翻滚，划出无可预测的随机轨迹，倾斜着扎进大地，轰飞了无数参天巨树。 它在森林中不断向前，沿途又撞倒不少大树，最后才被一棵大树挡下。 地面上，留下一道长长的漆黑印痕，还有一些小火苗在燃烧。 第94章 求生 一只毛茸茸，如松鼠般的小兽从树上爬下，一路嗅着，小心翼翼地接近焦黑的救生舱。 它绕过余火，凑近救生舱，抬起鼻子，仔细地嗅了起来。 砰的一声，救生舱的门突然炸开，当头向它压下！ 小兽一声尖叫，奋力一窜，才险之又险地避过天降灾祸。 厚重的舱门重重砸在地上，半截陷进泥土，溅起碎石无数。通的一声，一只战靴踏在舱门上，将舱门又踩下去一截。 小兽终于意识到了危险，掉头窜入森林，就此消失。 楚君归从救生舱里钻出，然后将林兮从里面拖出来，让她靠树坐好。然后他又钻进救生舱，再将四号和李若白一一弄了出来。最后，他拖着李若白的大背包出舱。 楚君归看看周围，这是个罕见的生机盎然的星球，一般情况下都能成为可居星，在各类行星中价值最高。 此刻参宿战甲的呼吸系统开始自动检测大气成分，最后得出结论，空气中氮和二氧化碳的含量过高，氧气不足10%，正常人类无法在这种环境下生存。这又是一颗不可呼吸的星球。 楚君归却摘下面甲，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还行。不过他还是戴上面甲，启动战甲的呼吸系统。这种大气构成，试验体虽然可以生存，但多少会有些不舒服，总不如呼吸纯氧来得舒畅。 确定了周围环境，楚君归就来到林兮身前，将个人终端与她的战甲对接，启动紧急唤醒系统。然后他又如法炮制，启动了四号和李若白的唤醒系统。 空中的导弹袭击大家都撑住了，但最后落地这一下，还是分出了高下。除了楚君归外，其他三个都被震昏过去。 楚君归看着个人终端，光屏上显示三人身体自检都已完成，没有什么严重问题，只有四号断了根肋骨，而她战甲自带的救生系统已经给她注射了生长剂。 楚君归再操纵四号的战甲，固定住肋骨断裂的部分，这才松了口气。 林兮一声呻吟，睁开了眼睛，紧接着李若白和四号先后苏醒。三人看看周围，再自检身体，就站了起来。 楚君归开启战场扫描仪，放低精度，扩大到最大范围，开始扫描周围地形。李若白则开始试图确定当下所在宇宙的方位。 四号默默地检查各种武器弹药，林兮则试着将面甲摘下，呼吸了几下，微微皱眉，又将面甲戴上。 她将个人终端对准了一棵大树，开始扫描，片刻后扫描完毕，又再一一扫描其它的植物和小动物。 每个人都各司其职，自然而然地就有了分工。片刻后四人凑到一起，所有人目光第一时间都集中在李若白身上。 李若白无奈摊手，“坏消息是，我们目前不在任何已知星域内，至少不在盛唐的已知星域内。好消息是，这个结论目前还不具备完全的说服力，有一定可能，当我们找到更多参照物后，就能确定我们的位置。” “一定可能是多大的可能？”林兮问。 “23%。” “这么精确？” “有零有整，更有说服力。”李若白一本正经。 林兮很想一巴掌把李若白拍到树林里去。 四号说：“轻武器都能使用，弹药充足……当然只是暂时的。我们能够支撑三到五场中等强度的战斗，但在那之后，我们的弹药就会用尽。” 林兮看看个人终端，说：“这里的植物和动物都是碳基生命，进化到相当复杂成熟的程度。水很充足，所以我们运气也不是特别的差，至少掉在了一颗类地行星上。” 楚君归此时已经完成了地形扫描，将数据传输到其他人的终端上，说：“这是方圆二十公里的地形图。不远处有一个湖泊，十一公里外曾是连续不断的水体。成分显示，水体含盐量接近饱和，所以我们现在应该距离海岸线不远。” 听到有水，各人都是精神一振，至少短时间内的生存问题已经解决了大半。 楚君归说：“这是我在救生舱坠毁前收集的影像资料。我认为，这个星球上有人。” 终端光屏上，显示出几枚导弹来袭时的影像，尽管不是很清晰，却依旧可以看出鲜明的人族风格。自从母星时代起，不管哪个国家，造出的导弹好像都大同小异。 楚君归又道：“从导弹的速度，引导精度以及最后战斗部的威力看，发射导弹的势力技术水平还处于刚刚离开母星的水准，仍停留在星际大开拓时代，与我们当下的技术有数百年的代差。” 李若白这时个人光屏上刚刚显示出结果，吃惊道：“你怎么算得这么快？” “经验。” 看着楚君归那张清秀中有点稚嫩的面容，李若白显然不信，哂道：“你有20吗？” “17。” “17岁也有经验？” “17年的经验。” 李若白举手投降，“好好，你继续。” “说完了。” 林兮看着手上的地形图，说：“能不能确定飞船残骸落在什么地方？” 李若白摇头，“没有办法。我们需要更多的数据，才能确定自己在行星上的位置。然后才有可能去寻找飞船残骸。另外，就算找到残骸恐怕也没什么用，在跃出虫洞的瞬间，飞船上存储e物质的设备就被破坏了。也就是说，我们就算找到一艘完好的飞船，也没有空间跳跃的燃料。” 四号说：“在寻找飞船之前，或许我们得先保护好自己。也许他们搜索我们的部队已经在路上了。” 林兮对楚君归道：“你的想法呢？” 楚君归不假思索地说：“把救生舱上的物资都搬下来，寻找合适位置建立基地，最好是靠近水源。先砍树修屋，然后打猎，最后找矿。有了矿石，就有了武器和交通工具，然后我们需要的是能源……” 试验体关于荒野求生已经有一整套的流程，更有丰富的实践经验。在这种环境友好的类地行星上，更是大有用武之地。 “说得好像你一个人生存过一样……”林兮轻笑。 不过才笑了两声，她就想起这家伙当初被她捡到的时候，好像就是一个人在无人星球上生存的。 “我们还要对付追兵。”四号提醒。 “我们有四个人啊！追兵过来的话，围歼他们就可以了。”楚君归说得理所当然。 第95章 理论体系 李若白钻进救生舱的残骸，将舱内自带的求生套装拿了出来，又拆了一堆零碎东西，以作材料。他不愧是飞船驾驶员出身，对于救生舱的结构也是了如指掌，拆起东西来又快又多。 只是楚君归看着那堆小山似的材料，特别是几个座椅，陷入思索。 到最后，他实在是忍不住，指着从救生舱里拆出来的座椅问：“这些是干什么用的。” 李若白笑得阳光灿烂：“坐的。” “我们，好像，有很多地方可以坐。”试验体的语言功能被噎得都出了点障碍。 “但肯定没这些椅子舒服。它们可是专门设计，非常符合人体工学，材质也兼具柔软和透气。就是一些大牌，也未必有它们舒服。” 楚君归指了指那堆已经比他人还要高的材料，又问：“问题是，这些东西，我们怎么运走？” “你在担心这个啊，好办！” 李若白从快要被拆透的救生舱上跳下，手里还拎着一个紧急救生包。这个救生包上同样有“深空能源”的标记，只是配色上变成了深灰浅蓝，盒子也大了不少，材质好像也跟楚君归当初的不一样。 楚君归悄悄开启扫描模式，看了一眼。他只能看出盒盖是轻质铝镁合金为主体，似乎还添加了点其它什么。内外各涂有防锈、隔热、密封涂层。 李若白没让楚君归多猜，直接打开盒盖，从里面取出一块折叠金属板，拉开之后就变成了个数平方米的网格状平面。他再扣死几处固定件，形状就固定下来。李若白再从盒内拿出四块悬浮引擎，以及一个手掌大小的动力包，安装在平台下，转眼之间就组装出一个动力平台。 他开始将拆下来的材料和垃圾一样样搬到平台上，还招呼楚君归：“过来帮忙！” 楚君归看到救生包里还有不少东西没拿出来，就问：“里面还有什么？” “你不知道？”李若白有些奇怪，然后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说：“对啊！你大概没有受过星球求生的训练。那个救生包里还有一台第三代的通用制造机，十根稀有材料棒，两个激光武器核心……” “两个什么？” “大功率激光发生器，其实就是拿来组装激光武器和激光加工工具用的。根据需要，使用者可以自己选择要造什么，反正制造机里都有蓝图。” “然后？” “四块微型聚合高能电池，一个微型托克马克泛用磁约束器……” “等等，那个什么马克约束器……” “就是聚变反应堆的核心控件啊！一般制造机造不出来的，所以就直接配了一个。你不知道？” “不知道。” “剩下的就没什么了，一根固体氧棒，三百种调味剂组合包，一个包含了人类所有菜谱，以及集成了一万小时娱乐节目的资料盘……” “这些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李若白很奇怪地看着他，“你不觉得一个人呆在无人星球上会很无聊吗？当然要有娱乐设施了，不然谁会买他们家的求生包。” 楚君归不知道该说什么，半天憋出一句：“这个是度假包吧？” “哪怕是流落到无人星球，也要保证公民的基本权利。这是在盛唐法案中写明的条款。” 看看李若白的救生包，再想想自己当初的救生包，虽然同为深空能源出品，但楚君归感觉自己好像拿的是个假包。 两个人一通忙碌，将所有材料都搬上了运输平台。李若白将搭勾挂在自己腰上，拖着平台向预定的宿营地走去。 楚君归也要过来帮忙，不过李若白塞给他一支步枪，说：“你负责警戒。我可是不想在拉东西时的时候，被什么东西偷袭。” “……好。” 两个人就这样在森林中不紧不慢地走着。 李若白忽然问：“你的战斗技能是从哪学的？” “父亲教我的。”这是少年的记忆，并不算说谎。 “那你修炼的是什么功法？” “修炼？” “是啊。” “什么是修炼？”楚君归好奇。 “你没修炼过？”李若白大为奇怪。 “没有。” “好吧，修炼是这样的……” 李若白很有耐心地给楚君归普及了一遍修炼的常识，解释得十分详细，然而楚君归还是没有听懂。 这当然不是实验体的智商不够，更不是算力不足，而是一堆天圆地方、阴阳五行的理论一股脑地抛出来，转眼间就把他绕糊涂了。 “总而言之，修炼就是这样，明白了吗？” “没有。” 李若白的笑容僵了一僵。 “好吧，我就再说一遍。” …… “明白了吗？“ “一点点。” “明白了多少？” “大致是2的15次方分之一。”楚君归认真回答。 “你想死吗？”李若白作势欲打。 “真的没听明白。” 李若白看着楚君归严肃认真的脸，叹了口气，说：“算了，饶了你吧！其实呢，我也不太明白。但是修炼肯定是有用的，所以不止盛唐，共同体和联邦那边都在秘密研究。” 楚君归重新整理了一下刚刚听到的知识，说：“你刚才说，修炼可以增加对身体的控制力，同时也能增加各个身体部位的能力？” “是的，这是已经证明了的。” “那么，比基因增强或是器官组件植入更厉害？” “……没有。” “那为什么要修炼？” 李若白被问得有些恼羞成怒：“这是传统！传统懂吗？” “懂的。”试验体对这类基本词汇的所有含义都了如指掌，毕竟存储空间够大，所以顺便装了上百本各类字典进去。 “我们要对传统保持起码的尊重。”李若白强调。 “那个最初，人类在母星启蒙智慧时，最先实行的是母系氏族制度，形象点说就是一妻多夫，这个也是传统吗？”楚君归虚心请教。 “传统中也有糟粕！” “如何区分糟粕与精华？” 李若白有些抓狂了，“我说糟粕就是糟粕，我说精华就是精华！” “明白了。”楚君归恍然大悟。 李若白也不知道他明白什么了，明智地回归原始话题：“我们再来说修炼……” “你刚才说还有一些功法能够修炼出影响体外的力场。” “对对！这才是修炼真正的精华！” “原理呢？” “不知道……”这回轮到李若白摇头。 “你刚才还说，天地万物，都有大道蕴含其中，而修炼，就是让人体自身契合天道，从而天人合一，以人代天……” “最后一句我没说过！” “天人合一之后，不就是以人代天吗？” “谁告诉你的？” “逻辑。” 李若白一窒，按照逻辑推理，还真是这样。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我们再来说修炼……” “修炼是怎么修出力场的？”楚君归问。 “不知道。” “那你刚才那套理论……” “要是我真知道原理，还用得着那套理论？” 第96章 欢乐童年 当李若白开始沉默赶路的时候，楚君归又把话题带了回去：“你刚才说修炼……” “现在不想说了。” “其实我还有几个问题。” “别问！” “好吧。”楚君归叹了口气。 李若白这时才想起来自己原本想要问的是什么，于是说：“你说你没有修炼，那是怎么拥有这种战斗力的？” “学的啊！” “怎么学？” “父亲教什么，我就学什么。” “不太可能吧？” 楚君归想了想，说：“倒是有人说过，我学东西很快。” “有多快？” 这个楚君归就不知道怎么衡量了。 李若白干脆一边拉车，一边拔出短刀，伸手一旋，让刀锋在指尖如精灵般跳跃旋转，然后递给楚君归：“你试试。” 楚君归接过刀，掂了掂重量，随手一旋，短刀就一模一样地飞旋跳跃，连时间都分毫不差。 对试验体来说，这不过就相当于影像回放而已。 李若白怔了怔，默默地接过刀收好，再也不提学习速度的事了。 片刻之后，李若白觉得无聊，又问：“有没有人觉得你是个战斗天才？” “好像是没多少人打得过我。” 李若白顿时来了兴致：“一会到了地方，我们俩试试！” “好。”楚君归从善如流。 两人穿过森林，来到了楚君归发现的小湖。林兮和四号已经在湖边找了一块风景秀丽的地方。林兮正在规划营地，设下各种标记，而四号则提着短刀步枪，准备到森林里去找些吃的。 楚君归一眼望去，就大致估算出林兮规划的营地面积。这是个长80米，宽30米的营地，围绕着湖岸，有着一个天然的弧度。 看到他们赶到，林兮走了过来，笑道：“你们看，我这个营地规划得怎么样？” 李若白倒是懂行的，一看林兮布下的那些标记和划好的线条，就大赞：“真不错！设施很全！这四处是我们住的地方吧？” “是的。” “嗯，前面似乎可以再开阔一些，留个位置修个露天平台。可以一边喝茶一边看看湖景。这一面一定要修成落地窗，里面放起居室和开放式厨房。” “这里还要放卧室。” “不，卧室放楼上！有了高度，另一边就可以欣赏森林景色了。”李若白建议。 “我怎么没想到？” 见两人讨论得热烈，楚君归实在忍不住，说：“我们好像只有四个人。” “没错。” “这个营地够装400人了。” 李若白四下看看，若有所思，然后说：“是可以安置一个营了。不过是我们的话，四个确实是刚好。” 楚君归摇了摇头，无话可说。 林兮随手指了几下，就将地块分配下去。她自是在正中，左右是楚君归和四号，李若白在四号外侧。 “好，那我去伐木。”楚君归说罢，就向森林走去。 李若白看着楚君归远去的身影，笑了笑，对着林兮说：“你的试探好像没什么用。” “试探？我试探什么？” 李若白向地上指了指，说：“位置。” 林兮淡道：“随便分分而已。我和他认识已经很久了，不让他在我旁边，难道还是你吗？” 李若白耸耸肩，说：“本来应该是我的。” “我好像还不认识你。” “你认识的。我们很早以前就认识了，那时候你才六岁。” 林兮眼前浮上一张小脸，与眼前李若白渐渐重合，叫道：“白猴！” 李若白顿时脸色一红，道：“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记得我的外号！” “那是我取的，我当然记得！还记得那时候你经常招惹我，然后每次都被我打！” 李若白连连咳嗽，赶紧道：“停！别再说了！” “我还记得很多事呢！比如每次你挨打后，都会……” “想要什么好处？”李若白当机立断。 “欠我一个人情。” “好！不过你以后不能再提以前的事！” “成交。”林兮笑得像一只狐狸。 李若白一脸悲愤，不明白怎么就又欠了她一个人情，叹道：“我还以为你和小时候不一样了。” “我小时候是什么样？” “简直就是个恶魔！” “不就是天天追着你们兄弟几个打嘛！这点小事还要记那么久。” “当时你追了我们整整一个下午！” “最后还不是被你给跑了？” “但他们没逃掉。” “是啊，好像把他们揍得挺狠的。不过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不是跑掉了吗？” “我一个人跑掉的！事后他们说我不讲义气，又联合起来把我打了一顿。” “原来是这样啊，哈哈哈哈！”林兮笑得丝毫不留情面。 “你还笑！”李若白愤愤不平。 “那还能怪我吗？我已经让你们五个一起上了，还打不过我，怪谁呢？” “那是我们还小！” “你们都比我大吧？” “那怎么一样？你自小就是战斗天才，三岁起就到处打打杀杀的。我们那时都喜欢读书……” “行了！打不过就打不过，总是喜欢找借口！我就是不喜欢你们这点，所以每次你们挑衅，我都会往死里打。” 李若白一脸委屈，“只有第一次是我们挑衅吧，而且还不是我！后面那么多次，都是你找茬！” “啊？是吗，我做过这种事？” “你干得还少了？”李若白悲愤交加，，“我印象最深刻的一次，你硬说我对你动手动脚……” “你有这个胆子？”林兮很疑惑。 “你说，我用自己的脸摸了你的拳头……” 林兮立刻一阵咳嗽，小脸微红，转头望向远方。 李若白轻叹一声，说：“小时候的事，想起来真挺有意思的。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最开始你登船的时候，我还不敢确认是你呢！” “是啊！小时候真是快乐！”林兮也是一声叹息，回忆过往：“好像那时每天放学，第一件事就是去你们几个家门口堵人……” 她忽然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咳嗽。 李若白默然片刻，脸上又浮上阳光灿烂的笑容，说：“其实自搬家以后，我还是有苦练格斗的，现在终于有了小成。” 林兮一听，大感兴趣，说：“来，试试！” “现在不急。”李若白微笑摆手。 “怎么，怕了？” “不是，我修炼的家传功法已有小成。我觉得，要先给你看看它的威力，然后我们再试手，这样才比较公平。” 林兮双眉一挑，说：“你还怕伤到我？哈！好吧，你打算怎么让我看它的威力？胸口碎石？还是单手断树？” “我这《神木栖凰诀》的威力，要在交手中方能体现。不用着急，马上你就可以看到了。我看君归战力很强，所以跟他约了试手。一会他回来，我们交手的时候，你自然就可以看到了。” 李若白矜持地笑了笑。 林兮深深看了他一眼，道：“若白……” “怎么？” “我觉得吧，虽然十多年过去了，可是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的笨。” 第97章 较量 楚君归拖着一截原木返回营地时，就看到林兮和李若白两个正看着自己笑，笑得他有点慌。 只是看到他手中那根足有四五米长的原木时，李若白的微笑就少了点阳光。 这时林间响起一阵脚步声，四号回来了，手里还拖着一个长长的甲壳生物。那东西看上去就像一只放大了上百倍的昆虫，全身覆盖外骨骼，有着多对节足，从头到尾足有两米多长。 四号把这个大家伙扔在地上，说：“没找到合适的猎物，附近这一带好像都是这家伙的地盘。所以我就把它带回来了，对付着吃吧。” 李若白倒是无所谓，说：“没事，反正一会造个食物合成机，想要什么菜就有什么菜。” 楚君归大略扫描了一下，皱眉道：“够吃吗？” “不太够。今晚先拿干粮对付一下吧，明天我再出去多弄点吃的。” 林兮在这大家伙上敲打了一下，听着空空的声音，有些意外地说：“怎么里面都是空的？” “大概是氧气含量太低的缘故，身体里面大部分是呼吸腔。”李若白道。 “腿上肉还挺多的。”四号说。 “水里应该也有生物，明天抓鱼吧。”林兮提议。 其他人自无不可。 四号拿出通用制造机，将一些基本材料棒送入制造机，做出一个个零件，然后组装成一台新的制造机，再把原本的便携制造机拆开，取出核心，置入新的制造机中，这样就得到了一台大型通用制造机。 楚君归觉得又学到了东西，然后回想起当初那台打印机，深切地感受到了差距。 四号忙碌的时候，林兮说：“晚饭有些不够，为了节省能量，要不就不要比了吧？” “当然要比！反正用不了多少时候。”李若白坚持。 林兮叹了口气，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李若白，看得他全身不自在。 她打了个响指，用手指向楚君归勾了勾：“君归，过来。” 楚君归就来到林兮身边。 林兮向李若白一指，说：“这位李若白李兄，是盛唐年轻一代中的杰出人物，修炼《神木栖凰诀》有成，非常厉害！一会他和你切磋的时候，你可千万小心，不要被他打伤了。” 听着林兮的郑重叮嘱，楚君归就明白了事态的严肃性。这个什么神木栖凰诀，光是名字就是如此高端大气，举手投足间，想必有手撕坦克的大威力。 四号脸色有异，放下手中的活，也凑了过来。 李若白倒是脸上微红，忙道：“君归，别听她胡说，我哪有那么厉害？我们正经过手就是，我会注意的。” “用什么武器？”楚君归目光扫来扫去，最后落在自己拖回来的原木上。营地中，就这个东西才够份量，轮起来有点感觉。 “徒手。”林兮说。 李若白向林兮看了一眼，感觉她还是很念旧情的。这个楚君归看起来瘦，但显示出力量却是不小，真让他抡起那截原木，倒是不好对付。要是一不小心伤了他，总归有些过意不去。徒手嘛，就容易掌控。 李若白缓步下场，深吸缓呼，徐徐活动着身体。 见李若白在热身，楚君归双眼微闭，身形忽然间似有些微变化。李若白一怔，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总觉得此刻的楚君归好像和刚才有点不同。具体哪里不同，却又说不上来。 利用李若白热身的这点时间，版，，配合堪称完美。 格斗开始，李若白摆出自由格斗的架式，步伐轻盈灵动，直接向楚君归压了过去。 当接近到一定距离时，借着一个向前的垫步，李若白忽然一记刺拳，闪电般击向楚君归的眼睛！ 李若白这拳一出，林兮脸色就有些紧张了。 李若白这一拳并没什么奥秘，过人之处就是快，非常的快，过分的快。 四号脸色当场大变，这一拳要是冲她而来，措不及防之下，她恐怕都躲不开，脸上就要挨一拳了。 这一拳不重，属于试探招数。如果楚君归应对不当，那后面就会是狂风暴雨般的攻势。 然而楚君归身体微微右倾，险之又险地就避过了李若白的这记左刺拳，然后左手虚抓，就那样等在半空。 李若白万没想到一拳会这样落空，顿时收势不住，身体前倾，自行把脖子送到了楚君归的手里。 楚君归将他一把提起，在空中划了个弧线，然后仰天按在地上！ 砰的一声闷响，烟尘四起。 楚君归收手肃立，静候李若白起身。 李若白被摔得头晕眼花，挣扎着爬起，用力甩了甩头，以最快速度恢复清醒。一时之间，他还有些昏昏沉沉的，不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转头看看林兮，再看看楚君归，讪笑道：“刚才失误，再来。” 李若白飞速摆好架势，一声沉喝，气势陡升：“看我神木栖凰……” 李若白话未说完，楚君归已如鬼魅般出现在他面前，一把将他提起，重重地按在地上。 李若白又被摔得天旋地转，羞怒交加，一跃而起，喝道：“看我神木栖……” 砰的一声，他重归大地。 “神木……” 砰！ “神……” 砰！ “等等！” 楚君归凝住攻势，手已经快要抓到李若白的脖子上了。 李若白镇定如恒，先拍拍身上的土，再理了理衣服，后退两步，摆好架势，肃容道：“你确实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这一次，我会认真对待。” 楚君归隐隐感觉到凛冽杀机，当下深吸一口气，身体微弓。有林兮之前的叮嘱，楚君归就觉得李若白肯定是隐藏了实力，只等自己疏忽，就会一击致胜。 李若白步如山岳，右脚缓缓踏前，落地时竟震得地面微微颤动，然后他左腿一起，如闪电般弹出，但这一腿只是将出未出，居然是虚招！而李若白借此招之力，右手一拳击向楚君归左肋。 然而这击向肋下的一拳，却是从楚君归头顶掠过。 李若白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脚踝上就是一紧，然后一道无可抵御的沛然大力传来，他的左腿瞬间被拉得笔直！ 还没等李若白惊呼出声，楚君归已是顺手往下一压，让他完全落地，不留丝毫缝隙。 只是李若白的柔韧性和林兮根本不在一个级别，落地之后，他的胯下传出咔的一声，异常清脆。 四号捂住了脸。 林兮万没想到会是这样，惊得下意识地掩住了口，然后又想起了什么，脸上忽生晕红。 楚君归收手起身，回到了林兮身后，道：“他下盘也不稳。” 林兮瞪了楚君归一眼，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也不知该说他什么好。 李若白脸色则由白转红，再由红变紫，然后回归惨白，羞愤交加，最后叫道：“你们这些没义气的！谁来扶我一下啊，站不起来了！” 第98章 宿营理念 片刻之后，一台新的食品加工机就出现在营地内。因为四号抓回来的那个大家伙体积太大，所以还先造了一台原料加工机。将那个大家伙从进料口塞进去，转眼间就从另一端输出的就是脂肪、蛋白质以及作为废料的细碎甲壳。 楚君归再采了一大筐树叶和其它乱七八糟的叶子，又得到了一大块绿色的原料。 这些原料填进食品加工机，四号再将电池一样的三百种调味剂包插入，然后菜单上许多菜谱就处于可生产状态。 大家早就点好了菜，四号照单输入，转眼间就有一桌丰盛晚餐。 楚君归看看餐桌，看看餐椅，再看看成套的餐具。这简直就是餐厅了。除了椅子之外，其余家具都是刚刚由制造机里面造出来的。这种大型救生舱里配备的救生套装中，给的基础材料确实不少。 只是在楚君归的求生序列中，给的材料再多也都是不够用的。这些基本金属材料应该拿来造个大型精炼机，以及一系列工具、紧固件，还有各式武器和陷阱。这样一算，其实也没剩多少了。 现在房子还没造，这几位少爷小姐先弄了顿丰盛晚餐，顺便把家具造了一堆。 这时李若白迈着奇异的脚步走了过来，说：“饭已经好了啊！” 他把自己挪进椅子里，慢慢坐下，才长出了一口气。 “你的伤怎么样了？”林兮问，嘴角有一抹忍不住的笑。 “拉伤，没断。”李若白咬着牙，充满哀怨地盯了楚君归一眼，恨道：“你这家伙貌似忠厚！这场比试你胜之不武啊！” 楚君归茫然：“没有啊？” “每次我要叫出招式名称的时候，你居然就出手偷袭，这不是乘人之危，又是什么？” 楚君归更是茫然：“我们不是已经开打了吗，有说可以暂停吗？再说你开口说话，气息外泄，力量就运不足，反应也慢一拍，这么明显的破绽，我为什么不能利用？不过，出招前为什么要先叫招式名称呢？会增加威力吗？” 李若白愕然，脸色阵青阵红，不知说什么好。 林兮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笑得快要趴到桌子上去了。 楚君归被她笑得有些心慌，任务目标出现异常情绪，往往意味着难度会提升一个等级。而且修炼法各类繁多，不少功法神秘难测，就以现代科技都难以破解奥秘，楚君归更是对此一无所知。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问：“难道真的会增加威力？” 林兮这下彻底笑到桌子底下去了。 她从桌下伸出手，拉住楚君归，好不容易才把自己拉上来，一看李若白的脸，又是狂笑。 好不容易林兮才忍住大笑，说：“君归，你别理他。若白那书呆子，这是小说看多了。” 楚君归不明白小说和招式名称之间有什么关联，又看向李若白，李若白气得咬牙，怒道：“我家传神木……” 他看看林兮和四号的脸色，生生把功法名称给咽了下去，继续道：“反正功法还没用出来，刚才那完全不是我的真正实力！” “那就再打一场！”林兮眼睛亮了。 李若白看了楚君归一眼，正气凛然道：“坚决不！” 吃完晚饭，林兮就提议各自盖房，否则晚上就要没地方睡觉了。现在营地里有大型制造机，能量电池也够，氧气储备也充足，缺的就是基本建造材料。 楚君归抢过制造机，默默地造了伐木斧和手锯，一人分了一套。基本金属所剩不多，可不能让他们再造什么家具了。 附近暂时没找到矿脉，虽然从普通岩石泥土中也能提炼金属，但是太消耗能源，得不偿失。 拿到原始的伐木斧和手锯后，李若白的表情十分精彩，看了半天才问：“为什么不造几把使用生物能源的动力锯？” “基本金属不够。”楚君归回答。 “不够了吗？我记得还有很多啊！”李若白向放材料棒的箱子看了一眼，才发现里面的材料已经见底了。他这才想起，大型食品制造机和原料加工机都是消耗基本材料的大户。 看着见底的材料箱，李若白忽然想起一件很关键的事，说：“糟糕！还没造精炼机和生物能源合成机！” “已经在造了，不过只能是小型的。”楚君归指了指已经在工作的大型制造机。 “小型的也可以，有就行了！”李若白松了口气。这两个设备一个是材料来源，一个是能源来源，不可或缺。 四人各自分开，收集材料，加工建材，分头去造自己的房子。 林兮和李若白采集回来大量原木，先通过原料加工机制成木纤维原料，再在精炼机里与树叶、甲壳碎片等原材料合成一块块复合木板。 大家都是受过星际求生技能训练的，自然知道应该怎么造房子。 林兮按照自己规划的草图，先在地面上各个节点钉下木桩，以作支撑，然后用落地的木条将木桩连接和固定，这样就有了一个稳定的地基结构，再在上面铺上地板，就有了地面。 只是林兮规划设计的房屋占地面积足有上百平方米，光是地桩就要打近百根，想要铺个地板都是浩大工程。 李若白的住处也不比林兮的小多少，他行动又相对迟缓，因此用去半晚的时间，连个地基都还没铺好。 四号相对就务实得多，建了个一层的房子，有卧室、浴室和储藏间。占地还不到林兮的一半，只有四十个平方而已。所以到子夜时分，她已经在修墙了。 几盏工作灯挂在高处，将各处工地照耀得如同白昼。 这时楚君归从湖水中冒出来，拖着一大袋子各种水草上了岸。他把这些水草都送入精炼机中，片刻后就得到了一大桶通用生物粘胶。 楚君归再造个小刷子，拎着胶桶就回了房间。 李若白的目光一路跟着楚君归，就看到了他所造的房子。楚君归造的是一间两米高的平顶木屋，面积只有9平方米。这个3x3的房间是如此之小，李若白很怀疑里面除了床，还能放得下什么。 正因为房子够小，所以当林兮和李若白还在铺地板时，楚君归不光封好了顶，造好了移动式密封门，还开始用生物粘胶密封，马上就要完工了。 李若白看看楚君归的房子，再看看自己连地基都没铺完的大宅，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他索性停下手上的活，专门看着楚君归那边。 楚君归动作简洁高效，一点都没有多余动作，很快就完成封胶密封的工作。他在屋内墙壁上装了个简易制氧机，再插入一根固体氧棒，房间中的氧气含量就开始慢慢攀升。这根氧棒确实是高级货，和当时他那救生舱里的供氧装置完全不在一个量级上。将整个房间的氧量提升到24%，也未见缺氧机的计数器往下动一动。 楚君归内外看看，十分满意，再在房间里贴了个异常节能的发光片，就算完工了。他提着工具，来到屋外，就开始挖沟。 李若白目不转睛地看，就见楚君归把沟越挖越长，将整个小屋都围住。然后又在外侧零零星星地挖了好几个坑和沟什么的，这才满意。 他正疑惑这些坑沟用途是什么，就见楚君归削好了几根木桩，将一端削尖，埋入沟内坑底。 李若白沉默。 楚君归再弄了一根有弹性的木片，上面绑了几根削尖木刺，然后拉到极致，才固定在地面，又在上面撒了些树叶泥土，以作伪装。无论是谁，只要一脚踩中机关，这根带刺木条就会贴地而来，若被击中，后果不堪设想。 楚君归并未罢休，而是继续开工，一个个阴险毒辣的陷阱在他手里出现，又布置在小屋周围，再掩饰得天衣无缝。 李若白看得浑身发凉，心中只想：“原来这厮如此阴险！” 第99章 心理阴影 等到时钟指向午夜两点，无论林兮四号还是李若白都感到了疲倦。四号的房子墙壁只修了一半，而林兮和李若白才把地基弄好。 此时此刻，唯一能住人的就只有楚君归那间小屋。 楚君归此时已经布置完陷阱，正在重重陷阱中开挖单兵掩体。等到他挖好了一个新的单兵掩体，从坑里跳出来时，才发现其他三人都站在旁边，默默地看着自己。 “你这是……”林兮问。 “完善防御工事。” 林兮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各种陷阱，说：“这还不够完善吗？” “总觉得哪里缺了点什么。”楚君归说，试验体总是缺乏安全感。 他拍拍身上的土，说：“看来今晚多半不会有袭击了，先就这样吧。有问题明天再说。” 楚君归向林兮挥了挥手，回到屋前，拉开密封门，刷的一下闪了进去，反手把门关上。 下一刻，密封门又打开，楚君归站在门口，看看还在原地的林兮，再探头看看她那片空有地基的大宅，明白了什么，于是让开门口，说：“今晚在我这里休息吧，至少可以不用戴头盔。” 林兮微微一笑，说：“好。” 她刚刚进门，黑暗中就响起李若白的声音：“我也不想戴头盔。” 楚君归愕然，这才发现李若白还站在角落里，也没有走。他再看看李若白的基地，发现建造进度还不如林兮。不过试验体对于是否放李若白进屋，本能地似乎有些抵触。 这时李若白伸手捅了捅四号，说：“你怎么不说话？” 四号说：“我觉得戴头盔睡挺好的。” 屋内的林兮一声轻笑，说：“行了，都进来吧，别不好意思了。” 李若白大喜，立刻挤了进来。四号虽是有些犹豫，但被李若白一拖，也就进了屋。 楚君归这个房子造得实在太小，四人一人占一个角，也才刚好能坐。 楚君归把密封门关上，启动供氧站，房间空间不大，氧气含量很快就上升到可以自由呼吸的水平。 林兮率先将头盔摘下，一个深呼吸，感觉轻松多了。 四号也摘下了头盔，而李若白则想起一事，说：“我去搬几个椅子进来。” 片刻之后，李若白就拖了两把椅子进来。有了椅子，确实舒服多了，至少不用坐在地上。不过这么小的房间，还是不可能放床。 等他第二次搬椅子进来，看到楚君归站在墙边，手中拿着短刀，正从墙上挖了一小块木头下来，涂好密封胶后，又塞了回去。 “你在干什么？” “做射击孔。” “这么小的孔，你看得到敌人吗？”李若白深表怀疑。 “靠感觉就行。” 李若白当然不信。他总觉得楚君归肯定另有阴谋，但究竟是什么，却是怎么都看不出来。 做好射击孔，楚君归就坐回自己的位置，闭目养神。他留了一个计算单元负责接收环境信息，就关闭了大部分系统，开始睡觉。 林兮和四号也都累了，片刻后沉沉睡去。虽然是在陌生星球，不过周围有成堆的陷阱，她们就睡得格外安心。 李若白也想睡，但是怎么坐都不舒服，一会动一下，再过一会又得动一下，到后来实在睡不着，索性放空自己，盯着楚君归看。 看了一会，他就渐渐觉得有些奇怪。 四号和林兮多少总会动一动，换换姿势，可是楚君归从头到尾都没动过，就像一个雕像。 李若白顿时有了兴趣。修炼功法特别讲究体位，像楚君归这样长时间一动不动，就意味着他的这种姿势特别契合天人大道。翻译过来，就是这个姿势要么有特殊功用，要么就是能将人体各部位都调节到最合适的位置。 “哈！还说你不懂修炼！这不就是秘法？”李若白心下冷笑，自觉看破了楚君归又一处秘密。 回想起晚间一战，楚君归那匪夷所思的速度，全无瑕疵的出手时机，让李若白在心中颤栗的同时，又升腾起熊熊火焰。 毫无疑问，楚君归必然是修有秘法，而且这秘法品阶还不是一般的高。而他此刻姿势，应该就是秘法的核心奥妙之一。 李若白目光炯炯，努力将楚君归此刻姿势一点不漏地记下。 他却不知，楚君归此刻心中也是疑惑，不明白李若白盯着自己干嘛。难道是打输了，恼羞成怒，想要暗中偷袭？可是旁边毕竟有林兮在，自己只要一声叫喊就能把她吵醒。 那么李若白又是在干什么？若他没有阴谋，怎么会盯着自己，越看两眼越是放光？ 一个计算单元实在是有些处理不了这么多信息，于是楚君归又启动了几个计算单元，开始思索。 因为搞不清楚李若白目的，楚君归尽管已经腰酸背痛，但也只能保持不动。好在试验体自有办法，通过加快受挤压区域的血液循环，轻而易举地就缓解了酸痛。这个坐姿，再保持多久都不是问题。 虽然楚君归没有睁眼，但这么近的距离，依靠周围几人心跳血流的微弱震动，楚君归就能够勾勒出几乎所有的细节，更不用说还有电磁场的辅助。 此时李若白两眼更亮，气血加速缓速都是修炼时典型现象，楚君归此刻体内气血奔涌，显然就是在修炼。这一下，就更坐实了他的想法。 就这样，慢慢的天就亮了。 这颗类地行星一天大约是28小时。此刻天边刚刚透出蒙蒙晨光，林兮和四号就已醒来。她们舒展了一下身体，推门而出。 看着远方天际那一抹晨光，林兮只觉浑身舒畅，不知为什么格外的有些开心。她迈着轻快的步伐，一步踏出。 然后就掉进了陷阱。 林兮直坠坑底，喀喀嚓嚓声中压倒了成片木刺。虽然木刺根本刺不穿她身上的斗宿战甲，但这一下的震惊和羞耻却是不小。 刷的一下，坑口出现了三张脸，都在看着坑底的林兮。林兮暴怒，反手抓起几根木刺，就向坑口掷去。 李若白和四号马上就省悟，立刻消失。就只有楚君归还在原处，木刺贴着他的头皮飞过，他也一动未动，反而向林兮伸出了手。 林兮一怔，手指慢慢松开，握着的木刺就此掉落，然后拉住楚君归的手，借力一跃，就出了陷阱。 她回头看看那足有三米深的陷坑，一时想不起楚君归什么时候挖到这么深的。 一出陷阱，林兮就恢复了冰冷淡漠，悄悄抽回了手，问：“你挖这么深干什么？” “怕猎物逃脱。” 林兮脸色微红，好在有面甲挡着，不会被其他人看到。这陷阱深得出乎意料，她确实是没逃出来。 李若白则手抚下巴，若有所思，自语道：“我怎么就没想到伸手呢？会撩难道真是天生的？” “你只是怕挨打而已。”四号道。 第100章 敌袭 天既然亮了，就是第二天的建设了。 经过昨晚的教训，林兮和李若白都意识到了那两座别墅式的营地建起来是一项多么浩大的工程。所以他们都把原计划推翻，决定在林兮的地基上修建一座可供四个人居住的营地。楚君归那间小屋毕竟还是太小了。 热烈讨论之际，四人突然一同转头，盯着了空中一个翻滚而来的榴弹。 “分散！”李若白一声高呼，四人立刻分别向不同方向鱼跃，一个动作都到了十多米外。 榴弹落地，一声轰鸣，林兮刚刚建好的地基化为乌有。 三四颗榴弹接二连三地抛过来，砸向基地。李若白不及拿步枪，直接拔出手枪，举枪瞄准，试图在空中拦截。没想到一颗榴弹突然凌空爆炸，瞬间强烈闪光几乎压制了一切！ 李若白万没想到有如此变化，头盔的过滤强光功能反应也是慢了一瞬，刹那间他眼前一片雪白，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后领被四号一把抓住，向后拖走。 一颗榴弹几乎正好砸在李若白的落脚处，猛烈爆炸，冲击波让李若白和四号都是一个踉跄。还没等他们恢复平衡，又是一颗榴弹爆炸，这一次没有多少烟火，而是极为强烈的音波攻击。 尽管战甲头盔过滤了大部分的音波，可是四号和李若白还是一阵眩晕和恶心，失去了平衡，一头栽倒在地。 只有林兮的斗宿战甲抗住了两波冲击，她拔出手枪，开启扫描模式，面甲显示器上勾勒出十几个身影。她立刻对着林中连射数枪，击倒了其中三个。 然而她手枪中明明没子弹了，可是林中敌人还是在一个接一个的、地倒下，顷刻间已经没有能站着的了。 楚君归拖着一个人从森林中走出，把他往地上一扔，说：“这家伙好像是头儿。” 他拖过来的人个子不高，身材倒很是粗壮，头上戴着透明的呼吸面具，用橡胶带固定在头上。呼吸管一端连在面具上，另一端则接在背后的氧气瓶上。光看呼吸具，就不知落后了几百年。 这个人身上穿着紧身皮衣，外面套着件战术背心。背心也是皮制的，磨得油亮，显然已经有些年头。 林兮打开战术背心上的口袋，从里面掏出了一块金属板，看了看又插了回去。看来他就是靠着防弹片这种原始的方式增加防护的。 林兮再拿过他的武器看了看，从里面卸出一发榴弹，随手一拧，就将榴弹弹头和弹体拧开，从里面挑了点火药，用指尖捻平，放在眼前。扫描分析之后，林兮将榴弹扔到一边，说：“配方有一定改良，但威力基本上还停留在母星时代。这个是什么？” 林兮从他肩上摘下一个黑色的方盒。 “应该是通讯仪一类的设备，覆盖范围有限。”楚君归已经扫描过这台设备，大致知道了它的用途。 “还有其他敌人吗？” “应该没有了，不是昏迷就是死了。” “你去把昏迷的处理一下，这个家伙一会弄醒他，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来。” 楚君归又返回森林，把十来个昏迷不醒的战士一一拖出来，并排摆在地上。李若白此刻也恢复了行动能力，过来帮忙。他把所有战士都翻成面朝下，双手拉到背后，绑在一根原本用作地板支架的长木条上。 这样的话，哪怕他们醒了，一个挣扎就会牵连全队，最后谁都别想跑。 这时四号已经在营地中央竖起了一根木桩，将那个为首的战士吊在木桩上。他的武器和战术背心都被扔到一边。四号正用短刀划开他的皮衣，然后将刀锋压在他胸口肌肉上，慢慢划开。 战士首领一声惨叫，从昏迷醒来。 “听得懂我们说的话吗？”四号问。 战士首领四下张望，然后突然挣扎，试图逃跑。四号一把握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扳向自己，然后扯下了他的呼吸管，一字一句地问：“听得懂我们说的话吗？” 她连续换了好几种语言，而战士首领则拼命呼吸，脸色慢慢变得发青，开始下意识地挣扎。 但是他毕竟是肉体之躯，力量上根本不是有辅助动力的四号对手。四号的手如钢铁，抓着他的脸，纹丝不动，用不同语言重复着同一个问题。 终于，战士首领挣扎着说了一句：“……听得懂。”就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四号将呼吸管给他插上，等了一会，再用短刀划出一道伤口。首领又是一声惨叫，从昏迷中醒来。 李若白站在楚君归旁边，看得有些不忍，轻声道：“她原来一直跟这种人在一起，难怪变了。” “谁？” “除了林兮还能有谁？” “她以前是什么样的？” 楚君归连问几次，李若白却说什么也不肯说了。 场中的拷问还在继续，语言能够沟通之后，在全程惨叫声中，战士首领几乎以最快速度的说出了四号一切想要的答案。 地上被绑在一起的战士们陆续有些醒来，开始挣扎，李若白过去一人头上给了一脚，让他们继续昏睡。 楚君归全程看完拷问的过程，倒是看出不少门道。四号专门对着目标各处神经敏感点下手，加重痛苦，同时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逼得他没有时间思考。等到拷问结束，也才用去十分钟。 战士首领此刻已经几近虚脱，连续十分钟不间断的剧痛，让他根本无法昏迷，已是筋疲力尽，处于昏迷边缘。 四号收了手，招呼道：“再拖个白净的过来。” 楚君归的目光在地上俘虏身上扫过，最后落在李若白身上。李若白吓了一跳，后退一步，警惕地道：“你想干什么？” 楚君归盯着李若白看了一会，目光再落在地面的俘虏身上，然后挑了个细皮嫩肉的，给四号拖了过去。 四号把首领解下，扔到一边，又把这个小个子战士挂在木桩上，然后一把拉开他的衣襟。 紧身皮衣下是裹得紧紧的背心，微有凸起。四号一刀落下，已将背心切开，露出里面微呈褐色的肌肤，一对微隆的胸乳也露了出来，原来是个女孩子。 但四号可不会因为对手是女的而手下留情，短刀压上她的胸口，慢慢切割。 少女当场痛醒，一声惨叫。 旁边的战士首领听到惨叫声，也从恍惚中惊醒，一边拼命挣扎，吼道：“放开她！你们想要知道什么，问我就是！我说，我全说！” 只要他开口，楚君归的个人终端就会自动找到匹配的语言选项。匹配结果显示，这个首领的话接近母星时代的拉丁语系，虽然有些单词从未出现过，但是结合上下文以及环境语境，意思也都能推断出来。 四号停了手，却没有挪开刀，盯着首领，问：“为什么要袭击我们？” 第101章 生存章程 在四号的审问下，战士首领彻底放弃抵抗，有问必答。 他们类似于赏金猎人和佣兵，大多成员来自于同一个聚居点，距离救生舱的坠落地大约一百多公里。 当天救生舱在空中被导弹击中，坠毁在这一带的山林中。他们是离得最近的赏金猎人，看到救生舱的轨迹，立刻组织了三支部队过来搜索，想要看看能不能找到些值钱的东西。 这个聚居点的科技水平大多还处于行星内的水准，能从天上掉下来的东西，任何一样都是宝物，可以拿到城里去换钱。 所谓城里，听他的描述就是个规模更大的聚居点，在其中有附近区域最大的交易市场，里面什么都可以交易。击落救生舱的导弹，可能就是从这座城市射出的。 在这个星球上，或者至少这片区域，没有什么政府，也没什么统治者，一个个散落分布的聚居点都要靠自己的力量谋生，想办法获得生存所需要的物资。城市里最大的势力，也就是能够弄来必要生存物资的组织叫做蓝旗军。而这座城市似乎只是蓝旗军其中一个据点，他们也不知道蓝旗军的总部在哪。 大多数聚居地并不能独立存活，他们需要外来物资的输入，包括能源、药品、弹药，以及一些高科技的物品。用来换取这些的，则是女人、孩子，各地的猎获物以及矿产。 至于其它救生舱的下落，这些人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看来坠落地点应该距离这边很远。 首领名叫奥姆，后面被拷问的叫艾尔，是他的女儿。奥姆所在的聚居点里大约有三四百人，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 现在是这个星球的夏季，再往北方，就是气候严苛的高原，而一年一度的飓风季就要到了。 简单商议之后，林兮就决定前往聚居地，先将其占领，得到更多情报和资源后再决定下一步行动。 奥姆没有拒绝的余地，特别是当四号准备在他女儿身上留下更多伤口的时候。 其他猎人都被弄起来，押送着前往森林外，他们的交通工具都停在那里。一行人走出森林，就看到在一片空地上，停着四辆全地型越野车。 这些车有着硕大的轮胎，表面全是防滑的胎纹。李若白绕着其中一辆车转了一圈，伏在地上往车底看了一眼，再打开发动机盖看看里面，最后则是闻了闻燃油的味道，说：“没想到还真能见到这种老古董。” “怎么？”林兮问。 “内燃机车，使用生物燃料，母星一千多年前的科技了。” “能用吗？”林兮关心的不是技术水准。 李若白评估了一下，说：“不见得比我们跑得更快。” “那就上车。” 片刻后，四辆越野车依次启动，前行出发。四号和李若白坐在最前一辆，押着奥姆领路。中间两辆则是幸存的猎人们。最后一辆上是楚君归和林兮，负责断后，同时监视前面车上的猎人们。 中途有一个猎人试图跳车逃跑，他刚刚一个鱼跃出去，还没有落地，一颗子弹就贯穿了他的脑袋。此后所有的猎人都老实了。 越野车一路颠簸，速度并不快，在这片没有什么道路的大地上时速基本只能开到10-15公里左右。好在越野能力倒是足够强悍，大部分地型都能够直接通过，甚至在路过一条一米多深的小溪时，也是直接开了过去。 唯一让人不愉快的是，越野车的排烟管冒着滚滚浓烟，非常呛人。林兮只尝试着闻了一下，就默默地开启了呼吸系统的过滤功能。而猎人们应该早就习惯了，看来他们皮制猎装上的油烟也应该来自于此。 楚君归已经扫描和分析过越野车的燃料。越野车使用的是生物柴油，里面添加了一些奇异的物质，主要是些氧化剂，以增加燃烧效率，提升动力表现。但代价就是浓烟滚滚。 在第一辆越野车后，拖曳着悬浮平台，上面堆满了从营地中拆卸下来的必要工具和设备。 一个有着完整居住条件的聚居点，总好过他们临时搭建的营地。 越野车上，林兮悄悄地说：“我讨厌他们看我的眼神。” 这是她通过私人通讯频道说的，其他人自然不会听到。 楚君归也表示同意，“他们看你就像在看食物。” “看食物？”林兮不解。 楚君归迅速从庞大的资料库中找到了几个合适的词汇：“就是贪婪，热切，冲动，血流和心跳加速，大脑电信号显著增强，进入高频甚至超高频区域，意味着明显的亢奋和冲动状态。当一个人饿得半死时看到了食物和水，就是这种状态。所以我觉得，他们想吃掉你。” 林兮默然片刻，才说：“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不是。”好在楚君归的战术欺骗版本还算对付。 “这些家伙，手上应该都有血。这也是我没有制止四号的原因。” “如果是说杀人，应该是的。我在他们中一些人的佩刀上看到了人体组织的残迹。” 林兮叹了口气，没有注意到楚君归那堪比扫描光束的目力，说：“在陌生星球环境中，面对接近自己的人，第一选择是射杀，第二才是致残。而像我们现在这种情况，对任何移动的陌生人都应该立刻射杀。只有死人才是安全的。” “这是什么章程？”楚君归记忆中有好几个版本的行星生存守则，没有任何一个版本中有这一条。 “没有章程，这是小时候我的父亲和前后几任私人导师告诉我的。” “有用吗？我是说，它的合理性在哪？” “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是我听说，联邦那边蔷薇之环的十三家族，就都有类似家训，只不过没有人会公开说。” “盛唐这边呢？” “世家和国柱中也是这样。” “在教你的时候，有说过为什么吗？”楚君归问。 “导师们说，在目前已知的星域中，虽然只有人类，但是我们所占据的区域在整个银河中都属于很小的一块，我们还不知道银河外的星系是什么样子。就算是已知星域中，也没有人确切知道我们人类究竟占据了多少颗行星，足迹已经分布到哪里。有时一个消息从最边缘的星球传回母星时，已经是几十年甚至是上百年后。而从星域一端到另一端，消息会在路上走得更久。” “也就是说，当我们踏上陌生星球时，根本不知道面对的可能是什么样的人？” “我们甚至不知道他们还是不是人。”林兮说。 第102章 任务守则 “你在……害怕？”楚君归问。他进入到私人频道的空间里，便看到林兮也在这里。 林兮没有回答，而是四下看看，伸手墙壁上一点，一面空墙上就多了扇落地窗，透过窗户，就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象。这里是楚君归的私人空间，所以窗户上显示的也是楚君归看到的影像。 在私人空间内，可以选择把整个视野都放在这里，也可以选择留一个窗口监视着外部世界。这就像旧时代的双屏或是多屏显示，只不过显示是在视野中而已。 楚君归其实根本不需要这样一扇窗，他完全可以分出一个或是多个处理单元负责外部世界的信息。 有时候楚君归甚至在想，要是能够多几只眼睛，就能看到前后左右全部的世界了。这是属于少年的狂想，类似的想法还包括：多双翅膀，多几条腿，多几个喷气管之类的。 看着这扇窗户，楚君归有些想问价格，但又忍住。直觉告诉他，这种落地窗的价格肯定超出他的理解范围，还是不要自找没趣的好。 林兮看看窗外的景色，十分满意，说：“这样才好看。” “是的。” 林兮站到窗前，说：“先回答你刚才的问题吧。我不是害怕，更多的是紧张。这种情况，是我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其实还在冬狩时，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是因为杀的人太多了？” 林兮犹豫了一下，说：“有一些。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明知道是送死，还要拼了命地冲过来。我甚至觉得那些不是人，而是些不知道恐惧和痛苦为何物的野兽。” “他们是敌人。”试验体对于如何界定行为的性质一向有清晰的标准。 “没错，他们是敌人，我们现在遇到的这些猎人……” “他们也是敌人。”一见面就扔杀伤榴弹的，不可能被试验体归到其它类别去。 林兮长出一口气，轻轻一笑，说：“和你说话，真是感觉轻松了很多。” 楚君归有些不理解，自己不过是叙述事实，也没用战术欺骗啊，怎么会起到这种效果？他默默地建立了一个任务，把前因后果和林兮的反应都输入进去，然后找个闲置的计算单元丢过去，让它慢慢处理。 林兮回头看了楚君归一眼，说：“其实我纠结的地方很简单，就是觉得既然都是同族，为什么一定要自相残杀呢？在母星时代，一个星球的食物和资源都有限，承载不了太多的人口，战争是减少人口的必然途径。可是现在，宇宙中有那么多的资源星，也不缺能源，完全没有必要战争。” “建造那么多战舰，不就是为了打仗的吗？” “也可以是防止战争。”林兮纠正。 “总有一方忍不住要打的吧？” 林兮有些惊讶，问：“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这就像那些有钱人，不买东西的话怎么显示他们有钱？”说完这句话，试验体感觉自己对有钱人的世界好像多了点了解，尽管概率显示，这种理解应该还很肤浅。 林兮一声轻笑，伸手在楚君归头上狠狠揉了几下，说：“小小年纪，净学些没用的。” 说罢，她又是一声叹息，说：“可能你说的是对的。总有一些人，想方设法地要发动战争。” “是联邦那边的吗？”楚君归感觉，全银河的坏人应该都集中在英萨联邦。 林兮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你新闻看多了吗？算了，其实我们盛唐内部，想要打一仗的呼声也是越来越高。” “为什么？” “为了战绩，为了证明自己，为了利益，或者单纯为了消耗过剩的军火舰队，谁知道呢？” “哦。” 试验体的诞生，本就是为战争和探索而来。楚君归一点也不排斥战争。 林兮摇了摇头，说：“我不想杀人。可是我生在这个家族，身在这个位置上，必然会杀很多很多的人。哪怕将来我不需要亲自动手，他们也会因为我的命令而死。” 楚君归微微皱眉，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林兮深吸一口气，振作了一些，说：“你不用担心，我是不会软弱的，永远也不会。只是我快要毕业了，本来觉得还有些时间可以缓冲，却没想到会遇上这种意外。等过一会从你这里离开，我就要坚强起来了。” “我们回得去，你还有时间。” “回得去？”林兮脸上闪过一抹亮色。 “这里有人，他们就有来的地方。不论是哪，总归是已知星域。我们想要回去最多只是麻烦些而已。” 林兮点头。这点道理她自然也懂，只是她也清楚，想要回去说说容易，做到却是极难。 “好了，还是谢谢你！和你说完，感觉好多了。”林兮嫣然一笑。 “想要和我说话的话，随时可以。”楚君归知道，自己就是想要拒绝，也没有能力。 林兮却是怔了怔，说：“真的吗？其实，我是有些……害怕。” “一切有我。” 林兮又是一怔，转头望向窗外，似是不经意地问：“你会一直……帮我吗？” “一直？” 林兮似乎身体有点僵硬。不过楚君归并没有要她回答，随口问过之后就说：“可以。” 楚君归把任务的期限改为了长期。 林兮身体又变得柔软，回头说：“我的意思是……保护。” “可以。”楚君归答得不假思索，然后再看看试验体的任务守则，又补了一句：“在我毁灭之前，都不会有人能够伤害到你。” 林兮一呆。 片刻之后，她忽然一笑，说：“好吧，我就当自己信了。” 这次轮到楚君归一怔，不明白她为何不信。作为试验体，遵守任务准则是先天固化的条款，楚博士在破除限制时，好像忘了这条。 就在他打算解释一下任务守则时，房门忽然打开一条缝，李若白的脑袋伸了进来，说：“你们聊完了吗？” 林兮脸色瞬时铁青，拉出菜单，伸手虚点，就准备把李若白给删了。 李若白大惊，直接冲了进来，托住林兮的手，叫道：“兮姐，手下留情！我就这么几个好朋友！” 林兮向楚君归看了看，冷笑：“你和他才刚认识吧，这么说还要点脸吗？” “我们一见如故！”李若白一脸严肃，自己都快要信了。 林兮哼了一声，冷道：“好！如果让我知道你在撒谎，你知道我会怎么做！” 李若白开始冒汗。 “你们先聊，我走了。”林兮向房门走去，离开之前，回头道：“下次记得敲门！” “会的。”李若白一脸欢乐地挥手，欢送林兮。 等林兮走了，李若白凑到楚君归身边，小声道：“那个，君归，你看这颗星球这么危险，我也挺害怕的。你能不能也顺手保护一下我啊？我没有别的要求，就是战斗的时候，照看一眼就行。” “我会考虑。”楚君归平静回答。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走了！”李若白也不拖泥带水，转身离开。 楚君归的任务列表中，又生成了一项新的任务，仅次于保护林兮。林兮的任务是最高优先级，长期且置顶，不可取消。 楚君归看着新增的任务，忽然把它往下一拖，优先序列直接到底。 做完这些，楚君归才咦了一声，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 第103章 慑服 一百多公里的路，在这四辆老旧的全地型越野车面前显得格外漫长。轰鸣的引擎和滚滚黑烟已经快成了恒久的背景。 路途中，两辆越野车还先后抛锚，是奥姆拿着一个酒袋似的皮口袋，往油箱里加了点添加剂，这才得以重新启动。 这种添加剂才是核心，没有它的话，在如此低氧的环境中引擎根本发动不起来。而这种添加剂只有蓝旗军才能提供，是用来控制周围聚居点的核心物资之一。 一路摇晃颠簸，时间久了就变成难以忍受的折磨。 猎人们早就习惯了这种生活。盛唐四人中，四号身为天玑卫，身经百战，不知道经历过多少场血战，完全不把这点劳累放在眼里。 林兮身上的斗宿战甲是特别版，有自适应能力，可以消除大半的细微摇晃，这种摇晃才是最让人难受的。 楚君归身为试验体，适应能力自不必说，只要有人能够适应的环境，他都能适应。 只有李若白，随着车身的震晃越来越难受，全身酸痛，只有咬牙苦忍。就在他感觉快要崩溃之际，远方地平线上终于出现了一座小小村落。 车队在距离村落很远的地方停下，四号押着奥姆走在最前，李若白监视着其他猎人，林兮则是抓着艾尔，楚君归抱着枪，自由行动。 村落里都是些石制建筑，上面只有极小的窗户，许多都是二层或三层。楼房的顶层明显有掩体设计。也就是说，这个聚居点被修建得像工事群。 奥姆高举双手，大声叫道：“是我！不要开枪！” 一些比较高的建筑顶层陆续出现身影，聚居点里的人显然发现了异常。一支支枪口瞄准了这边的队伍。 “都把枪放下，离开掩体，到外面集合！这是命令！”奥姆用力挥动双手。 聚居地里出现一阵骚动，有人突然叫道：“别听他的！他已经和外人勾结在一起，想要把我们都骗出去弄死！” 许多居民们都有了明显的犹豫，奥姆大急，吼道：“这四位大人都是天上来的！我们那点可怜的武器对他们根本没有效果！别听卡比那家伙的，他已经是死人了！” “是吗？说不定是你的四位大人变成死人。让我看看，我们的武器会不会真的没有效果！” 一声枪响，李若白身上突然溅起一蓬火花，人也被撞得退了一步。 林兮立刻举枪，一枪击穿了屋顶的石头掩体，将躲在后方开枪的男人半个胸口轰碎。 四号把手枪直接抵在奥姆的脑袋上，回头叫道：“君归！” “在。” “我数到三，对面手里还有武器的，一概击杀！” “没问题。”楚君归回答，还没等四号数数，他就连开三枪，轰碎了三个年轻男人的脑袋。 这三个人都是有了扣扳机的动作，楚君归压根就不可能让他们开枪。只是试验体的反应太快，其他人可看不到如此细节，顿时一片骚乱，许多人本能地就想还击。 奥姆大急，往前冲了两步，以自己身体挡在队伍前，叫：“住手！都住手！” 他看上去还有一定的权威，骚动渐渐平息。奥姆大声说：“卡比一家都已经完蛋了！你们要是不想变得跟他一样，那就把武器放下！你们也看到了，我们的俺体根本就没有用。” 居民们终于认清了现实，一个接一个出了房间，慢慢向聚居点外走来。随着第一个人在空地上放下武器，更多的人就将随身武器放下。 四号看看奥姆，扔给了他一把枪，说：“你负责看着他们。” 奥姆接过枪，瞬间眼神有些复杂，不过他回头看了一眼艾尔，就变得坚定，指挥居民们站到另一块地方，远离武器。 就在这时，一个中年女人忽然冲向林兮，双手中握着一把短刀！ 一声枪响，女人扑倒在地，挣扎了几下就不动。 奥姆站在她身后，手中枪口还在冒着烟。 他踢了踢女人，确定她已经死了，说：“这是卡比的女人，刚才死的三个都是她的儿子。卡比一直想取代我的位置，刚才还想借机害死我，不过现在他们一家全都完了。” “这些人，你有多少把握控制？”四号向那些居民一指。 奥姆回头看了一眼，说：“过去这里一切都是我说了算，现在……现在当然你们说了算。不过如果你们需要我的话，我可以帮你们处理一些杂事。只要你们不动我的女儿。” “你的家人呢？” 奥姆默然片刻，招了招手，一个女人走了出来。另外一个男人带着两个小孩也站了出来。 “这是我女人，那是我弟弟和他的孩子，没有了。” 李若白看了看个人终端，说：“没有基因匹配的了，他没有说谎。” “很好。让你的女人和弟弟把所有武器都收起来，锁到一个房间里去。然后你带我们到聚居地里面转转，我警告你，最好别搞什么花样，否则的话……” 四号拿出一个薄薄的颈环，扣在了艾尔脖子上，直接锁死。 “你对她做了什么？”奥姆想要扑过来，却被四号一把提起，直接扔在地上。 “这是微型炸弹，威力足够让她的脑袋消失。如果你不想这件事发生的话，那就老实一点。你别想找到遥控器，这东西没有遥控器，它在这里。”四号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面对这种局面，林兮和李若白都默不做声，一切交给四号去处理。他们毕竟还缺乏经验，在眼下这种微妙局面下难以把握分寸。而四号则是游刃有余，知道何时可以怀柔，何时应该大开杀戒。 这些猎人其实都是极度残酷彪悍，有如旧时代的维京海盗，必须以绝对力量和更加残忍的手段慑服，否则的话随时会生变故。 奥姆最后只是向女儿脖子上的炸弹看了一眼，就带着四人进入聚居地，一家家的开始巡视。 四人首先进入最外围的一个房子。入门处是一个小小的门厅，关上外门才能打开内门。门厅很小，四个人加上奥姆就挤得满满的。 这种设计一看就是为了保存氧气，防止外泄。 进入内门，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便扑面而来。 一楼看样子是起居室和餐厅，厨房和仓库也在这里，东西堆得到处都是，异常杂乱。因为空气并不流通，因此到处弥漫着霉味和腐烂的味道。靠墙摆放着木桌和几把椅子，餐桌上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油，也没人收拾。 李若白走进厨房，拿起了炉边的一根黑色碳棒，说：“这东西，是你们这里生产的？” “不，从城里换的。” 李若白将碳棒扔给了林兮，说：“里面加了氧化剂和助燃剂，在这种星球上倒是个不错的解决方案。” 林兮接过看了看，说：“用电不是更好？” 第104章 贫穷 林兮看看周围，大致就明白了自己的错误。 按照盛唐标准，这个聚居地的居民们可说极度贫困，而且技术落后。几种大规模发电的技术都因为缺少用电设备而无法使用，同时低氧含量使得燃烧变得相当困难，小型发电机也就无从谈起。 至于电池，哪怕燃料电池或生物电池，技术水准也远超聚居地当下的水准，聚合物电池就更不用想了。微型聚变电池，在盛唐也是尖端技术。 最简单也是最便宜的方式，就是直接在燃料中加氧化剂。 众人上了二楼，二楼有两间卧室和一间储藏室，里面放着几支枪和一些弹药，还有刀具、盔甲以及一些特殊的狩猎工具。 二楼有梯子通向顶楼，出口的密封门开了一线。 李若白钻出去看了看，就见到三楼的开放式掩体，又爬回二楼。 楚君归看着墙边放着一个储氧罐。氧罐上的仪表显示，里面的含量还有三分之一。这种老式的压力仪表让他感到颇为新奇。哪怕在新郑，这都是只能在博物馆里才能看到的老古董了。 楚君归感知中，房间中的氧气含量大约在18%左右，还在缓缓下降。四人的战甲都自带空气过滤和供氧能力，对此丝毫没有感觉。奥姆就有些气短，他伸手拧开氧罐，放了些氧气出来，又给自己身上背着的小罐里装了点。 李若白摸了摸氧气罐，问：“氧气是哪里来的？” “我们有自己的供氧机。不过原料需要向城里买。” “去看看。” “会带你们去的。” 奥姆领着四人出门，再走入隔壁一家，说：“这是波妮的家，她前两年死了丈夫，日子过得很不好。你们可以进去看看，就能大致了解我们这里的人过的都是什么样的生活。” 四人也有好奇，自然不会反对。像这样看着几百年前人类生活的机会，并不多见。 波妮的家只有两层，面积也要小得多。二楼只有一间卧室，所用的氧气罐也小得多。至于一楼，用作燃料的碳棒数量也很少。 氧气和有添加剂的碳棒就是聚居地人们的通用货币，如果再要加一样，那就是武器弹药。这三种东西，在波妮家中都是寥寥无几，显然她是真的很穷。 看过两户居民的家，接下来就是聚居地的一些重要公共设施。这里最主要的设施包括三处：供氧站，水房，然后是冷库。 水房提供过滤后的饮用水，冷库则是储存食物不可或缺的设施。这两个地方都和小型发电机相连，以维持运转。 整个聚居地有三台小型发电机，全部都使用生物柴油发电，其中大多数电量用在供氧站的消耗上。 这里的供氧站是一栋三层建筑，一层里是灌装车间，专门给各家空了的氧气罐充氧。二楼是一些独立的密封房间，里面氧气浓度可以直接呼吸。一些付不起氧气费用的猎人，可以住到这里，几个人一间房，就可以把氧气费用降到最低。 而通向三楼的楼梯上有一扇厚重铁门，装了好几把锁。奥姆取出钥匙，把锁一一打开，推开铁门，带着四人走上三楼，然后说：“这里是整个聚居地最重要的地方，所有人的氧源都放在这里。” 奥姆推开一扇门，后面的房间里摆放着一只只大塑料桶，都封得严严实实。 奥姆指着墙边的几只连在管道上的塑料桶，说：“只要把它们连到管子上，就可以源源不绝地提供氧气。这样一桶，足够一家人使用一个月。” 其它几个房间中都装满了类似的塑料桶。 李若白毫不客气，搬过一个没使用过的桶，一刀划开密封条，打开桶盖，看到里面都是乳白色的粘稠液体，上面不断地冒出气泡。他用刀挑了一点，扫描了一下成分构成，就说：“比旧时代潜艇aip技术所用的供氧方案效率高了一点，本质上没什么区别。和我们的固态供氧技术完全不在一个量级上。” “这些氧气桶是从哪来的？”林兮问。 “城里买的。每次去用旧桶换新桶，再支付费用就可以。” “去市政厅。”李若白说。 “这里没有市政厅。” “那就去你家，反正我要找个有地图的地方。包括城市和周边区域的，别跟我说没有。” 奥姆叹了口气，说：“去我家吧。” 离开了供氧站，路上又看到了几间小商铺，有卖猎物毛皮的，也有出售自制工具、弹药什么的。现在小店全都空着，店主都还在聚居地外站着呢。 奥姆的家是整个聚居地唯一的一栋四层建筑，里面不光有厨房、客厅，甚至还有专门的浴室。在这里，热水也是奢侈品。任何需要使用燃料的地方都需要助燃剂，也就是相当于在消耗氧气。 奥姆甚至还有一间自己的书房，墙壁上就挂着一张周围区域的地形图，上面不光标着城市，还有五六个聚居地的位置，另外还有些特殊标记，应该是一些资源的出产点。 四人都有头盔拍照和扫描功能，看了一眼就把地图牢牢记下。 “有没有范围更大的地图？” “要那东西干什么？”奥姆觉得莫名其妙。 “你们就不想到远方看看？” “我爷爷那一辈的人修建了这个聚居地，直到现在，周围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彻底探索。想去远方，也得有燃料和氧气。” 李若白和林兮互望一眼，然后问：“你们从哪里来？是怎么到这颗星球的？在这里多久了？“ 奥姆摘下呼吸面罩，喝了口水，说：“这就是很久远的事了，久到都快成了传说。还好我父亲活着的时候，给我讲了一些。” “据说我们的祖先来自宇宙深处，他们在探索星空时迷失了方向，来到了这里。当时他们乘坐的移民飞船已经没有能力再次远航，不得不在此定居。” 李若白两眼一亮，问：“那艘移民飞船现在在哪里？” 找到了那艘移民飞船，自然就能找出它从哪里而来。几百年前，人类探索的星域还相当有限。找到了它的起点，自然就找到了回家的路。 奥姆看了他一眼，指了指窗外天穹上的那颗巨大的褐色行星，说：“在那上面。” 李若白顿时冷笑，“你这个笑话并不好笑。” 第105章 技术封锁 移民飞船还真是在那颗褐色行星上。 最终到达的那些人不知什么原因，没有选择这颗明显有水且温度适宜的星球，而是降落在褐色行星上。那颗行星虽然温度也能让人类生存，但是显然生态环境远不及这边。 在降落之后，移民飞船上的人发现褐色行星上无法生存。他们拆解了移民飞船，用最后的资源建成了一艘行星间穿梭的飞船，来到了蓝色星球，成为这里所有人的祖先。 最早的移民飞船上，悬挂的是蓝色旗帜，因此就成为许多大小势力的图腾。 “在那个时代，有哪个势力是使用蓝色旗帜的吗？”林兮问。 李若白检索了一下资料，摇头说：“那时还在大分裂时期，使用蓝色旗帜的小势力非常多，无法确定是哪一个。那段时间的资料也不完善。” 林兮想了想，说：“看来我们需要更多的线索。现在第一件事，是想办法找到其他人。他们说不定也会遭到攻击。” “我们要在这里先做些准备。” 这时奥姆说：“能不能先让他们进来？他们的氧气罐储量不够，支撑不了多久。” 林兮点了点头，说：“没有武器，这些人翻不出什么花样。” 李若白向楚君归招了招手，说：“我们带他去。” 两人押着奥姆，召集了聚居地的居民，扫描过身上没有任何武器之后，奥姆就指定了几个人把所有武器搬到一间仓库中锁好。然后大家就各自回家。 做完这一切，李若白对奥姆说：“我们就住在你家吧，一会可以给你看样东西。” 回到家，奥姆的妻子女儿也在房间，靠墙站着，局促不安。 李若白将一楼大厅清出一块空地，安放好制造机，然后在个人终端上手绘草图，一边画一边对奥姆说：“看来氧气就是你们的一切。” “当然，谁都需要呼吸，发动机也要能启动。”奥姆摊手。 “实际上，氧气没有那么珍贵。” “我们也知道，但是没办法，我们没有能够制造氧气的能力。” 这时李若白已经完成了草图，将它输入到制造机中，片刻之后，一台半米高的机器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拿两根管子来。”李若白吩咐。 艾尔很快就找了根皮管过来，李若白在周围看看，就在窗户上打了个洞，将皮管一头伸到窗外，另一头连接在机器上，然后又将另一根皮管装在废气口上，通到屋外。最后安上一块聚合物电池，李若白就启动开关，机器上随即喷出一道气流。 奥姆用力嗅了嗅，脸色忽然变了，失声道：“氧气！” 楚君归视野中，机器中吹出气流中的氧含量不断增加，转眼间浓度已经到了60%以上，就此稳定。 “这，这，怎么做到的？”奥姆扑到小机器前，双手颤抖。而艾尔则是对能够凭空造物的大型制造机更感兴趣，想要去摸，却又不敢。 就在这时，李若白啪的一声，关掉了制氧机。看着奥姆失望且紧张的眼神，李若白慢慢地说：“替我们做几件事，这个东西就是你们的了。” 奥姆很快就下了决定，说：“我们猎人原本就是靠给雇主卖命为生。只要把那台机器给我们，我们所有人的命都是你的！” “成交。” 入夜之后，奥姆和家人睡到了一楼仓库，把楼上房间都让给了四人。 四人不需要这么长的睡眠，因此聚在一起商量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李若白点了下个人终端，在四人中投射出周边的虚拟地图，说：“我整理了一下这两天得到的资料，基本可以确定的是，这个星球上有人刻意地进行了知识和科技的封锁。聚居地这些人的技术水准和知识体系被人为割裂，每个聚居地人口太少，互相之间也不交流，因此没有自行研究和突破的可能。” 楚君归有些不解，问：“旧时代不是有很多人依靠自己摸索进行发明的吗？” “你说的是十八世纪吧？现在是三十五世纪！没有辅助芯片和自小就高度开发的大脑，模块化教学，光是学科基础理论就够学50年的。啥都不懂，还想搞什么发明？你看这里的人，连这么简单的变压吸附氧气机都造不出来。他们不是技术水平不够，而是根本不懂原理，打死他们也设计不出这样的机器。” 楚君归被反驳得说不出话来，试验体对于人类社会了解得还很少，特别是一些深层次的东西。 “明明有这么简单的浓缩空气中氧气的设备，在旧时代这都不是秘密，可是聚居地的人还要通过化学制氧的方式来生存。这就说明，城市是想通过垄断氧气供应把所有聚居地都控制在自己手里。” “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去城市？”四号问。 李若白摇头，“不，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既然已经知道有人在刻意封锁科技，那么多半就是城里那些家伙干的。可以肯定，他们手中一定有远超聚居地科技水准的武器，而且根据已有资料，城市的防御设施也很完备，那里完全就是一个要塞。我们现在缺乏重火力，攻打要塞不是好主意。” 李若白放出当日轨道飞船爆炸前的最后影像，说：“根据我们最后看到的影像，我大致计算了一下其它几艘救生舱可能坠落的区域，应该都在我们现在所处位置的西方。所以，我们探索的重点方向也应该是西方。” 他再度放出地图，指着其中一个聚居地，说：“这个聚居地在160公里之外，大致需要一天的时间。这样，我和君归会带上奥姆，先到那边去看看。兮姐和四号就守在这里，等我们回来。如果这段时间城里有人过来，那就顺手抓了，问些情报。等城里那些人发现不对，我和君归也该回来了。不管他们派多少人过来，都是送菜。在野外歼灭他们，总比攻打要塞好。” 林兮没有意见，于是李若白和楚君归收拾了一些弹药补给，带上奥姆，天还没亮就离开聚居地，向西探索。 第106章 生意 越野车一路颠簸西行，此次要开一整天的时间才能抵达预定的聚居地。 车上，楚君归安静坐着，也不说话。这时李若白挤进了他的私人频道，说：“你怎么一天都不说话？” “说什么？” “随便什么都行。不然的话，我难道去和这些野蛮人说话吗？” “你应该去和他们说话。” “喂！你觉得我也是野蛮人？”李若白似乎特别在意这一点。 “我觉得和他们多说话，会有更多的情报。” 李若白叹了口气，说：“问不出更多东西了。这个星球的现状，我大致已经清楚，类似的先例也有很多。” 楚君归倒是有了兴趣，问：“什么先例？” “大分裂时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人类都是一盘散沙，哪怕是相邻星域，也可能不知道对方在干什么。那个时候人类传递信息的方式更多是靠宸塔，消息传递得非常慢。有很多殖民星因为缺乏与外界的交流，从而使科技停滞不前。就像这里一样。” “现在还有宸塔？”楚君归问。 “在一些深空星域，应该还有。” 在人类星际大航海时代的开启，始自一次意外。那时刚刚摆脱太阳系的母星人类在冥王星轨道附近发现了一个天然空间通道。当一艘飞船冒险进入通道后，发现通道另一端居然是几百光年外的一个陌生星系。 为了在辽阔无垠的星空中定位，人们在这条通道两端修建了一座可以不断发射定位信号的装置，命名为宸塔。此后随着人类足迹日渐遍布各个星塔，一座座宸塔也被修建。 数百年来，人类对虫洞和空间的研究到达新的层次，已经可以通过间接手段来观测高维空间进行定位，宸塔不再必要，渐渐废弃。 但是许多宸塔修建之初，都是以千年为生命周期，所以直到如今，仍有一些宸塔在不断发射着定位信号。 两人简单聊了两句，楚君归就又不说话了。李若白实在忍不住，问：“你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 “那你一整天都不说话，都在想什么？” “发呆。” 楚君归当然没说实话，在空闲时候，他的大部分计算能力都用在编译各种加载程序上。比如轻武器战斗虽然编译完了，但还需要拆分成各个具体武器类别，比如手枪、突击步枪等等，然后还要反复优化，如此才能不占用过多的加载位。 没有参商学院主脑的算力支持，编译和优化过程异常缓慢。楚君归恨不得把所有都用在这上面，还要时时盯着周围环境，哪有时间和李若白闲聊。 见楚君归不作声，李若白仍不死心，问：“你想不想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鬼地方？” “不想。” “你怎么一点好奇心都没有？” “因为我们已经到了。”楚君归指了指前方。 李若白一怔，调整了一下目镜，隐隐约约看到远方地平线上的一个聚居地。 奥姆回头，说：“我们已经到了。这里的首领是个叫石墙的家伙，相当凶狠狡猾。一会我先去试着和他们交流，你们跟在我后面就行，尽量不要说话。还有，裹好你的斗篷。” 奥姆指了指李若白。 李若白耸肩，有些不情不愿地把斗篷裹紧，掩住了身上的战甲。这也是原本的计划，楚君归和李若白扮演的是奥姆的随从，以便在不引起冲突的情况下打听到需要的情报。他们最显眼的就是一身战甲，但是在陌生环境下不穿战甲又不可能，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裹上一件斗篷。 李若白悄悄捅了捅楚君归，问：“你不觉得难受吗？这东西那么臭！” “你没开过滤系统吗？”楚君归奇怪地问。 “开了。可是，还是觉得别扭。”李若白有些不好意思。 他们身上的战甲都有过滤系统，可以把各种化学或生物毒素拒之门外，消除异味更是再简单不过。 楚君归没想到李若白还有些洁癖。不过现在可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他跳下越野车，跟上了奥姆。李若白则提着一个背包，也下了车。 聚居地里走出几个全副武装的猎人，警惕地看着三人。 “我是奥姆，东边聚居地最强大的猎人！现在，我来拜访你们的首领，石墙。告诉他，我有一些好东西和他分享。” 一个魁梧猎人出现，盯着奥姆看了一会，说：“我认识你。不过，你怎么只带了这么一点人来？” “我是来做交易的，不是来打仗的。”奥姆回答。 “好吧，你们跟我来，老大在等着了。” 三人进入聚居地，向着中央最具规模的四层楼房走去。楚君归看似不经意地左看右看，实际上是在扫描各个建筑。 这个聚居地的建筑和奥姆的相去无几，同样有供氧站、水房和冷库，只不过居民多了一百人左右，房子也修得更好一点。 “君归，看右边。”李若白的声音在私人频道中响起。 楚君归往右一看，透过一条小道，可以看到另一头的小广场。广场上立着一排架子，上面倒吊着一个个裹在麻袋中的东西。看形状像是尸体。 楚君归不动声色，扫描之后，发现里面吊着的果然是一具具尸体。 这时魁梧猎人领着他们登上三楼，来到一间装饰得十分华丽的办公室里。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后，两脚架在墙上，背对着三人。 听到脚步声，他放下腿，旋椅转动，转了过来。 这是个面目阴狠的男人，脸上嵌着一块三角型的金属板，淡色的眼睛带着谨慎和残忍，打量着三人。 他先是看了看楚君归和李若白，最后目光落在奥姆身上，露出夸张的笑容，起身和奥姆来了个热情的拥抱，说：“奥姆！我的兄弟，听我的人说你带来了一桩好生意？你知道我这个人最喜欢做生意了。” 奥姆笑了笑，说：“谁不知道你最喜欢的是狩猎和杀人？” 石墙耸耸肩，说：“我也一样喜欢做生意，它同样可以赚钱。” “说到赚钱，说不定我们发大财的机会到了。我找到了这个。”奥姆将一个金属残片丢掉了桌上。 石墙的瞳孔骤然收缩，丰富的经验告诉他，这是一片从来没有见过的金属。 “这生意怎么做？” 奥姆不急不忙地说：“你先告诉我，最近有没有看到什么东西从天上掉下来。” 第107章 失能攻击 石墙没有回答，而是拿起残片仔细检视。 残片不过手掌大小，入手的感觉十分轻盈，就像拿着一块轻质橡胶一样。石墙用力一拗，残片纹丝不动。他再拔出匕首，用力一划，结果只在表面留下一条微不足道的划痕，随手一擦，就没剩什么了。 石墙拿着金属残片看了半天，才说：“真没见过这样的东西，想必城里的那些人会给个大价钱。你找到从上面掉下来的人了？” 奥姆从石墙手里拿回了金属残片，说：“这个问题，可以在你回答了我的问题之后再给你答案。” 石墙盯着奥姆，片刻后方道：“你是想要激怒我吗？” “想做生意就得有来有往。你如果还是这个样子，那我现在就走。你说得对，城里有的是人对这个感兴趣。这个东西，意味着配方！” 石墙哈哈大笑，“配方？就凭城里那些家伙的设备和能力，也想研究出这东西的配方？给他们一百年也别想研究出来！另外，就算有了配方，你以为他们就做得出来？你以为这种等级的合金，随便弄个高温炉就可以炼出来？” 奥姆疑惑，“你怎么知道？” “想要确定这东西的精确成分，多半要用光谱分析，城里那些家伙可没有这种仪器。连成分都分析不了，你还指望他们能够研究配方？” “你刚才说，那个什么分析？” “跟你说了你也不懂。以前我父亲教过我不少冶炼方面的知识。” “这样看起来我倒没有找错人。你要是有天上掉下来那些人的消息，我们要不要一起去找？” 石墙狞笑：“我为什么要跟你合作？自己去找不是一样吗？” “城里早就通知各个聚居地，不然你以为我手上这块东西是怎么来的？可惜我那里只有几片残片。现在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家里呆着，说明你这一带跟就没有东西掉下来，顶多只有一些线索。” 石墙盯着奥姆看了半天，才说：“你有时候聪明得让人讨厌。我是收到消息，有东西掉在西边。可那里是法比奥那老家伙的地盘，我也很难插手。不过加上你，我们倒是可以干一把了。但你的部队呢？” “我们是偷袭，又只是抢东西，不需要太多的人。依我看，有十个人足够了。我们又不是要端了那老东西的窝。另外，这次我带来的都是好手，不需要靠人多。” “有多好？”石墙使了个眼色。 站在门口的一个猎人突然扑向楚君归，枪托狠狠砸向他的后脑。这一下若是砸实了，普通人头骨都会被砸碎。 楚君归只是略偏了下头，猎人就砸了个空，收势不住，整个人都扑到楚君归背上，然后脸色骤变，张口瞪眼，一副震惊之极的表情，慢慢滑到地上，然后双手捂着下体，全身蜷缩，一动不动，连气都不敢喘。 楚君归身后斗篷凸起一截，不知道是枪把还是刀鞘，位置恰好对正了那猎人的下体。 猎人等于自己把要害送到楚君归手上，再想到他那一下扑击用力极重，现在滋味可想而知。 李若白只觉得两腿内侧有些酸胀，很不自然，就悄悄打开私人频道，说：“你下手也太狠了点吧？” “狠吗？他是致命攻击，我只是失能攻击而已。”试验体觉得李若白有些莫名其妙。 李若白有种交流不下去的感觉，说：“我警告你，以后和我切磋，你不许用这招！” “好的。” “等等，你为什么答应得这么快？” “这有什么问题吗？” “我感觉有诈！” 楚君归很是无奈，“诈你什么？不用这招，我也有很多其它失能招式。” “也不能拉腿！”李若白立刻高叫。 “拉后腿呢？”楚君归试探。 “不行！”惨痛教训，李若白此刻记忆犹新。 “好的。” “等等！”李若白还是觉得楚君归答应得太快。 “还有什么不能用？”楚君归贴心地问。 “让我想想……” “话说，你真的还要和我切磋吗？”试验体现在也不是完全不通人情世故。 “为什么不？” 李若白终究是年少气盛，不肯输嘴。楚君归也没有贴心到那种程度，需要事事照顾他的感受。 就算禁用几个招式也无所谓，反正少年的格斗术中总共有一百多种失能攻击的手法，而且那些只是基础招式，实战中还可以自由组合，更可根据环境地形组合出新的攻击套路。 总而言之，就算一样样禁下去，没个一两百场，休想把楚君归所有手段都封禁了。 这时石墙从办公桌后走出，绕着楚君归转了两圈，伸手在楚君归背后用力一拍。楚君归身体微微前倾，自然而然地卸了力，然后回归原位。 石墙双眼微眯，似是在想什么，但最后什么都没做，吩咐道：“把地上这家伙拖走。另外去准备两辆车，叫上五个最强的伙计，我们一小时后出发！” 石墙办事倒是意外的雷厉风行，还没到一小时，三辆越野车就驶上了通向西边的道路。 坐在车上，楚君归悄悄地说：“我们出来得太久了，应该先回去。” “不用担心，兮姐和四号完全可以应付。我们在外面这段时间，她们也不会闲着，该有的掩体和防御工事都会建好的。到时候就是来一千人，也不是她们的对手。” “两个人总会有疏忽，而四个人出现错误的可能性就会小很多。我担心会有意外。” “你如果警戒十二小时，会不会有问题？”李若白问。 “不会。” 李若白便道：“我也不会。兮姐和四号她们更不会。” 对试验体来说，只要安排一个计算单元值守，就是警戒120小时也不是问题。但李若白说自己能够连续警戒12小时，楚君归却不这样认为。保持12小时高度专注，普通人必须得经过非常严格的训练，且还要芯片辅助才行。 “不用担心，她们还有布置警戒陷阱的。我们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其他人。”李若白道。 楚君归压下心中的不安，将注意力转回到当前任务上。 第108章 第一个救生舱 前方越野车上，石墙和奥姆并肩而坐，随着越野车的摇晃，两人时不时会碰撞一下。 “奥姆，你带来的两个人有点奇怪啊，强得未免有些不像话。你是从哪找来的？” “城里，是自由佣兵。没有他们，我哪敢只带这么几个人就到你地盘上来？” “一会抢到东西，我们怎么分？” “我要人，东西归你。” 石墙双眼微眯，“你怎么会确定，一定就会有活人？” “没活人尸体也行。” “这么好的条件，我没理由不答应你。” 沉默片刻，石墙忽然问：“你为什么一定要上面掉下来的人？” 奥姆也沉默一会，才说：“上一次天上有东西掉下来，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吧？” “是的。那时我爷爷的爷爷才刚成为猎人。” “你看，我们运气还是不错的。错过这次，恐怕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有类似的机会了。” 石墙压低了声音：“难道，你是想……” “你不想吗？” 石墙叹了口气，重重靠在椅背上，说：“我当然想，但也只是想想而已。从我们先祖落在这见鬼的星球上之后，我们就失去了重返太空的能力。鬼知道当年先祖飞船的部件被藏在什么地方。这次就算我们找到了什么，也没可能造出新的飞船。” 石墙转向奥姆，拍拍他的肩，说：“不过，与其坐上一艘不靠谱的飞船，我宁可呆在这个星球上。虽然水电和氧气都得省着用，但活着总比变成尸体好，不是吗？” “说到氧气……”奥姆顿了一顿，续道：“你不觉得，氧气卖得太贵了吗？也许会有更好更便宜的方式制备氧气。” “我们有的已经是最好的方式了。” “谁说的？” “当然是城里那些家伙！怎么，你能想出更好的方式？反正我是想不出。” “如果有源源不绝的氧气，你会怎么样？” “啊哈哈哈！我经常梦到生活在到处都是氧气的世界里，就跟躺在巧克力造的房间里一样开心！”说罢，石墙哈哈大笑，显然觉得奥姆说的笑话相当不错。 笑了一会，他忽然变得严肃，小声道：“真有源源不绝的氧气？” 奥姆不动声色：“什么事都有可能，不是吗？” 石墙默默沉思着，片刻后说：“你说，城里那帮家伙是不是在骗我们？其实氧气根本就没有那么贵。” “这是明摆着的事。可是，知道了你又能有什么办法？” 石墙眼露凶光，握紧拳头，低吼道：“要不我们联手？” “别傻了！光是城里蓝旗军的战士就比我们的人还多。”奥姆当场否决。 石墙再次沉默。 车队渐渐驶入崎岖地区，终于开到了一处山脚。 石墙从车上跳下，说：“到地方了。再往前必须步行，不然说不定会被那老家伙发现。” 众人从车上跳下，石墙安排了两个人守车，就当先向山里走去。 李若白一直抬头望着天空，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楚君归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什么都没有看到。他再开启扫描模式，也没扫出什么东西来。 这时李若白接通了私人频道，说：“找到救生舱的掉落点了。” “你怎么找到的？” “救生舱坠落时，制动引擎会在空中留下痕迹。只要寻找空中离子体分布不正常的区域，就能找到救生舱降落的轨迹。好在我们来的还不算迟，再晚两天，可就什么都找不到了。” 楚君归看看前面的猎人们，说：“还需要他们吗？” “眼下还有点用。等到地方再说。” 一队人渐渐深入山林，石墙突然抬手，后方众人立刻就地隐蔽。他做了个手势，向前一指，小队再度向前，只是这次动作变得很慢，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树林外传来隐隐的人声，听到这个声音，石墙和奥姆变得更加小心。 众人缓缓出了树林，面前是一个山谷，谷壁陡峭，如同刀削。 李若白悄悄从山壁上探出头，将谷地情况尽收眼底。 山谷中央有大片焦痕，谷中森林基本都被烧毁，到处都是爆炸摧残过的痕迹。在山谷中央，一具救生舱斜插在地面上，舱壁上明显有几个巨大的裂口，内外焦黑，显然经历了一场大火。 救生舱外，散乱堆放着一堆储存箱，旁边则是一具具烧焦的尸体。 大约十几名猎人持枪在外围警戒，另外一些人则在救生舱里钻进钻出，寻找一切可以回收的物资。只是救生舱坠毁后应该发生过猛烈爆炸，然后发生了火灾。能够回收的东西已经所余无几，基本上就是些金属残骸。 楚君归悄悄扫描山谷，没有发现任何还活着的幸存者。其实光看坠毁现场就能知道，这样情况下怎么可能还有人能够生存？ 好在尸体中没有楚君归熟悉的人。盛唐战士大多佩有身份铭牌，这种铭牌可以承受数千度的高温，遇到扫描光束时会产生特殊反应，自动给出死难者的身份信息。 李若白也用个人终端完成了扫描，悄悄说：“有十具尸体，也就是说，这一舱的人都死了。” “准备回收尸体吧。”楚君归出枪，瞄准，一个清脆点射，就放倒了山谷里三名放哨的猎人。 “他妈的谁开的枪？！”石墙有些气急败坏。 对方人数远远超过他这点人手，装备也分毫不差，惟一可以依靠的优势就是偷袭。结果他还没开始布置战术，居然就有人开枪了！ 真是大好局面，毁于一旦。 楚君归对于石墙的反应如此强烈有些不解，不过在试验体的优先序列中，石墙连垫底都不算，根本就没有上榜。主要原因就是石墙虽然比其他猎人要强得多，但是对楚君归来说仍属于完全无害的那一类。 所以楚君归完全不理石墙或其他猎人是什么反应，只是端枪连绵不断的射击，一直到打空整个弹匣为止。 其余猎人才如梦初醒，本能地端枪寻找目标。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山谷中到处都是尸体，好像已经找不到还能活动的了。 猎人大多肌肉反应比大脑快，哪怕没有目标，他们也下意识地端起枪对着山谷一通狂扫，就算打不到什么东西，给自己壮壮胆也是好的。 楚君归这时从容换好弹匣，然后就有些奇怪地看着身边猎人，不明白他们在那端枪扫射，究竟在打什么。 山谷里一共就只有29个目标，而楚君归的弹匣是30发。少年多少有点强迫症，一定要把最后一发子弹打出去，这才舒服。 第109章 返回 石墙和奥姆也在疯狂射击之列，不过他们的自制力明显超过其他人，才打了半个弹匣就停手，开始寻找目标。 山谷里当然没有活人了。 石墙和奥姆对望了一下。 “干的漂亮！” “你也是！” 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惺惺相惜。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自己一个人都没打中。 山谷中的战斗惊动了其它地方的敌人，山谷另一侧的森林中出现杂乱的脚步声，一个个猎人冲了出来。向着这边拼命射击，火力之猛，一时压得众人抬不起头来。 这一边自然也在还击，李若白露出半个脑袋，一个点射，本来预期是能够直接点爆对手的脑袋，可结果却是在目标周围地面上打出三蓬泥土。这才200多米，误差就大到这种程度？ 李若白看了眼手里的枪，心底暗骂。他根据弹着分布重新测算了瞄准点，修正了头盔瞄准镜的数据，正准备再补一枪，就见对手受了惊吓，伏在地上，只露出一线钢盔。 没法下手了。 李若白还偏就不信了，锁死了那一线头盔，就等对手再往上探那么一点。 然后他就看到，三发子弹几乎排成一条直线飞来，前面两发在掩护的石块上挖出一条通道，第三发子弹则穿过通道，击穿了目标的头盔。 只听那节奏分明的枪声，李若白就知道是楚君归。只是他看看自己手里的枪，再看看楚君归的枪，努力寻找不同。 两人手里的枪一模一样，都是聚居地猎人手中最常见的突击步枪，胜在可靠耐用，精度却不敢恭维，刚刚李若白已经充分领教了。 但一样的枪，在楚君归手中就打出了盛唐制式突击步枪的效果。 李若白开始怀疑，奥姆给了楚君归一把限量版的枪。 不管李若白怎么想，这种轻武器对战都是楚君归的天下，只是片刻功夫，楚君归就收割完战场，放眼周围，再也没有活动目标了。 楚君归起身，就欲跃入山谷，这时一把枪从后面抵住了他的背。 “你究竟是什么人？”石墙冷酷的声音响起。 楚君归一个看上去再普通不过的转身，自然而然地将石墙的枪口撞到一边，手中的突击步枪已抵在石墙的胸口。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从现在起要老实听话，这就足够了。” 石墙双眼微眯，露出凶光，恶狠狠地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 砰的一声，楚君归用枪口狠狠戳了一下石墙的腹部。这一下动作幅度不大，可是大半根枪管都没入石墙腹部，可想而知力量有多恐怖。 石墙捂着肚子，瞬间就不能呼吸，慢慢跪在了地上。 李若白叹了口气，提枪就是几个点射，子弹几乎是贴着石墙手下的脸颊飞过。这些猎人倒也识货，都不敢再动，慢慢将手中武器放到地上。 楚君归枪一摆，说：“都下去，跟我检查残骸。你们记住，想要活命的话就只有一次机会。但凡我看谁的动作不对，都不会再警告。明白了吗？” 石墙这时才从剧痛中恢复，摇晃着站起。楚君归刚刚那一下已经清楚告诉他，双方实力差距有多大。 石墙看看奥姆，说：“原来你早就被收服了。” 奥姆摊手，“没办法的事。” 石墙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恭喜你，看来你做了个正确的选择。” “谢谢。”奥姆没再理他，而是跟着楚君归走入山谷。 山谷谷壁异常陡峭，许多地方都是笔直向下。但楚君归几个纵跃，就到了谷底，向救生舱残骸走去。一众猎人的动作也十分灵动，如同猿猴般攀援而下，而绳索都不用。李若白站在壁顶，摇了摇头，一跃而下。 快落地时，他的背后腿侧都亮起幽幽蓝光，已经启动了悬浮引擎，坠落速度骤减，然后落地时再开启辅助动力，消去了大半惯性冲力。 前方楚君归已经走到救生舱坠毁现场，先检视地上尸体。扫描结果显示，这些尸体大半分已经深度碳化，显然在烈火中烧了相当长的时间。大部分尸体都不完整，旁边散落着一些已经彻底碳化的肢体。 所有尸体都有被翻找的痕迹，身上没有被烧毁的战甲残骸都被剥下，堆在一旁。 扫描之后，楚君归没有找到其它有纪念意义的遗物了。他走到战甲残骸堆里，把里面的身份名牌都找出来，收入口袋，准备有机会回到盛唐时再交给军方。 李若白站在旁边，看着楚君归整理完遗物，就命猎人们去砍了些木料，堆成柴堆，再将一具具遗体放上去。做完这一切，他将火把递给楚君归。楚君归默然片刻，将火把投入柴堆，看着烈烈逐渐吞没遗体。 就在不久之前，这些人还曾和楚君归并肩战斗，虽然没有什么交流，但楚君归记得他们的容貌，也记得他们的名字，还知道他们的战术特点。而现在，他们就都变成了尸体，在烈火中化为飞灰。 少年心中，隐隐有种哀伤。 处理完遗体，就是继续检视救生舱残骸。 猎人们抢救出来的物资只是少数，而且大部分设备和仪器都已烧毁，无法使用。对于这个星球的人类来说，哪怕一个零件都是异常珍贵的原型机。但对李若白和楚君归而言，这些东西毫无用处，顶多也就是看看哪些零件还完好，可以拆下来当备件用。 救生舱内部基本上所有可燃物都被烧成了碳，备用武器的弹药全都殉爆，所以连同武器都被炸毁。 看到最后，除了能够回收的金属残骸外，就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 李若白这时完成了对整个救生舱的扫描，看了看个人终端，说：“结果出来了，坠毁的主要原因还是受到了导弹袭击，跟我们一样。不同的是，他们比较倒霉，大概有三发导弹命中，其中一发炸毁了救生舱的主制动引擎，然后引擎的微型聚变反应炉就爆炸了。这种通用救生舱的坚固程度远远不及我们坐的救生舱，所以顶不住导弹的轰击。” “星际公约中不是有规定，不得袭击救生舱吗？” “公约只是公约而已。就这些野蛮人，你指望他们会遵守约定？他们或许连公约都不知道。” “能够确定其它两个救生舱的位置吗？” “不能。按照当时的轨迹，它们有可能降落在星球的另一面。” “也就是说，我们得准备飞船了。” 李若白点头，说：“城市里说不定会有。” “好，我们先回去，然后再看怎么去城里。” 第110章 突变 回程时候，楚君归和李若白依旧是坐最后一辆车，不过此刻猎人们的心情已是完全不同。 石墙口中的老家伙，是个外号为毒蛇的老猎人，阴险狡猾，心狠手辣。他领导的聚居地是这一带规模最大，战士最多的。成年战士超过一百个，压得石墙都有些喘不过气来。所以哪怕明知道天上有东西掉下来，石墙开始时都没动心思去抢。 没想到一战下来，楚君归直接干掉了那个聚居地半数战士，这立刻就让石墙看到了希望。 毒蛇一直没有出现，看来留守部队和援军的全军覆没已经引起了他的警觉，让他缩了回去。 石墙则是以效忠为代价，征得了楚君归和李若白的许可，返回聚居地后立刻出兵，把毒蛇的老巢给打下来。 楚君归对于这类小势力的彼此兼并毫无兴趣，全凭李若白做主。李若白倒是展现了不少手腕，恩威并施，将石墙收拾得服服帖帖。 但在楚君归看来，李若白给石墙体内植入的微型炸弹才是让这个家伙乖乖听话的关键。 返程车上，楚君归问：“你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什么？“ “植入式炸弹。” “因为冬狩任务啊！为了防止会出意外，所以我做了些预先准备。不过这种远程遥控植入式微型炸弹可不便宜，我也只带了三粒。” “资料给我看看。”试验体有些好奇。 李若白也不藏私，直接把全套资料传输过来。这套微型炸弹也是权限专属物品，需要公民权限甚至高达八级！看到这里，就连试验体也有些震惊，问：“新郑公民最高权限不是七级吗？” “那只是新郑。”李若白一句话就堵了回来。 楚君归不再自找没趣，继续看资料。 植入的微型炸弹只有四分之一米粒大小，直接注入静脉，会随着血流返回心脏，然后就在那里停下。它虽然小，但是爆炸威力足以把整个上半身炸没。只要李若白启动开关，五十公里内炸弹都会爆炸。 这款微型炸弹之所以这么昂贵，就在于它待命的时间可以长达三十年。另外它大部分是生物体材料组成，一旦接收到自毁指令，它就会自行降解，被人体吸收，不会留下丝毫隐患。 看完资料，楚君归就明白它为什么需要这么高的权限了。这种东西一旦落到不合适的人手里，就会引起不小的风波。 楚君归对李若白的身份起了一点好奇，连八级权限的物品都搞得到，这小子恐怕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不过一想到他顽固地钉在自己的私人频道里，楚君归就是一阵不舒服。 “对了，你不是轨道飞船驾驶员吗？又用不着你去战斗，准备这东西干嘛？” “以防万一。” “防什么？” “万一有人想害我呢？这种事不得不防。” 楚君归想起了一句台词：“总有刁民想害朕！” “对对，贴切，就是这个意思！没想到你还挺有文采！”李若白显得很是欢喜。 “文采吗……”楚君归不觉得这句话有何文采。 反正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试验体也不打算深究微型炸弹的来源，再说也与他无关。这种微型炸弹就算注入楚君归体内，也决然进不了心脏，用不了两分钟，就能想办法排出去。 车队返回石墙的聚居地，和他分离，就和奥姆一起返回原本的聚居地。 半路上，楚君归问起了城市的情况，越问越细。奥姆自然不会隐瞒，全部吐实。 正常情况下，各聚居地都会主动带着可以交易的货物前往城市，换回生活必须品，以及氧气、燃料和枪支弹药。交易频率有半个月，也有一个月，视情况而定。 在即将到来的飓风季，几乎天天都是狂风暴雨，这个时候就需要提前储备好物资，好度过这个可能长达两三个月的季节。 城里的人偶尔会到各聚居地，一般都是为了某些任务而来，只是在聚居地短暂休整，不会多呆。对城里人来说，聚居地的环境简直连穷乡僻壤都不足以形容，在这里呆久了纯粹是受罪。 也就是说，正常情况下聚居地和城市之间的交流不多，且多是单向，这让楚君归稍稍放了点心。 李若白很清楚楚君归问这些话的用意，就笑着说：“不用担心，这几天时间足够她们两个造几件大威力的防御武器了。就凭他们这点科技水准，来一千人都没有用。” “城里那些人的科技水准肯定比聚居地要强得多。” “好吧，就算他们很强好了。反正马上就要到了，等你看到兮姐，就不用担心……” 越野车恰在这时翻过山脊，居高临下，将整个聚居地都收于眼底。 聚居地已经变成一片废墟，还有些房屋正在冒着烟。大部分房屋都被摧毁，显然经过一场激战，而中央广场上立起了十多个木柱，上面倒吊着一具具尸体。 “艾尔！！”奥姆一声咆哮，冲向聚居地，却被楚君归一把按在地上。 楚君归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蹲下，遥望着聚居地。而李若白则让司机将越野车退后，然后才匐身潜过来，打开个人终端，开始对聚居地扫描。 “不用扫描了，里面现在没活人。” 李若白说：“我看看战斗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另外要找兮姐和四号的下落。” 他话未说完，楚君归就已站起，提着奥姆大步走向聚居地。 李若白怔了怔，赶紧跟了上去，说：“我马上就扫描完了，里面说不定会有埋伏。” 楚君归没有理他，而是问奥姆：“是谁干的，你知道吗？” 奥姆扫过整个聚居地，然后指着一面飘扬的蓝色旗帜，说：“应该是蓝旗军。” 楚君归加快脚步，进入聚居地。 聚居地内一片死寂，到处都是爆炸之后的废墟残骸，不少尸体半埋在废墟中，根本无人处理。 楚君归快速走到奥姆的家，四号与林兮原本住在这里。此刻原本的四层小楼被生生削去了一半。楚君归在小楼内外转了一圈，脸色渐渐阴沉。 李若白凑了过来，问：“她们逃了？” “不，应该是被抓走了。” “战斗好像是二十小时前发生的。” “差不多，所以我们没有时间了。” 楚君归一把提过奥姆，向前方一指，问：“城市是在这个方向，180公里外，是吗？” “没错。不过……” 楚君归取下他身上的弹药武器，扔进越野车的后厢，然后跳上驾驶位，发动越野车，就向聚居地外冲去。 “等等我！”李若白开启辅助动力，一跃三十米，扑到了越野车上，爬进副驾驶位。 “下车！” “怎么可能？” “你会死的。” “我像是怕死的人吗？”李若白大怒。 楚君归不再理他，专心驾车，越开越快。 李若白紧紧抓着扶手，才能保证自己不被颠出去。他忽然有些心虚，问：“你刚才说的我会死，是在开玩笑吧？” “我从不开玩笑。”楚君归冰冷回道。 李若白脸色有些惨淡，但还是牢牢抓着把手，不肯下车。 第111章 强攻 “你怎么知道她们是被抓走的？”李若白要大声叫喊，才能压过引擎的轰鸣。 “看痕迹。” “我还没有扫描完战场，你就看出来了？” 楚君归没有理他，专心驾车。 “这里慢点，那是块石头，别对着它去……噢！不！” 越野车冲上一个小坡，借势腾空而起，险而又险地越过那块大石，再重重拍在地上。老式的弹簧避震虽然丝毫与舒适挂不上边，但足够结实。 李若白抓紧把手，抽空细看楚君归的驾驶，慢慢就看出了一点端倪。在这种根本没有路的地方，楚君归也开出了最大可能的速度，驾驶技术上虽然还有些不足，但有些地方，李若白可不敢那么开。 一路上时时会出现汽车的轮印，印记很新，证明楚君归追踪的方向并没有错。李若白则一直尝试着与林兮和四号联络，但都没有任何回应。 试了不知道多少次，李若白颓然道：“如果不是出了什么意外，那就是他们有屏蔽通讯的手段。 “这很正常。”楚君归一个急刹，差点把李若白甩出去。“到了，下车。” 越野车停在一处高坡上，远方就是城市了。 城市被高墙围起，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座炮塔。城门开着，门口排着不长的队伍，有人有车，正在缓慢进城。 看着那道足有二十米高的城墙，李若白吃了一惊，说：“修这么高的墙干什么？他们在害怕什么？” “不重要。”楚君归埋头整理武器，不断往背包里塞各种弹药手雷。 李若白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楚君归问：“你那还有什么好东西，给我。” “什么叫好东西？” “体积小，威力大，有微型聚变炸弹最好。” 李若白大吃一惊，“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 “没有吗？”楚君归显得略有遗憾，说：“那以后做一个。” “做……也不那么容易吧？”李若白喉节动了动。 楚君归拿起一把盛唐的突击步枪扔给李若白，说：“拿着这个，在这看车。” 李若白还没来得及抗议，楚君归就扔过来一个弹匣，“这是子弹。” 李若白又好气又好笑，“才一个弹匣？三十发子弹够干什么的？” 楚君归指指后厢，说：“里面附带了几发榴弹。那还有两把枪和不少子弹。” 李若白探头看了一眼，继续抗议：“都是些土著的破烂货！” “对付着用吧，他们也用这个。而且这个子弹多。”楚君归将子弹上膛，就向城市走去。 “等等，还有我！” “你看车。”楚君归不理会李若白，加快速度，向城市奔去。 “等等我！你不知道城里的地形，我可以帮你！”李若白一边追赶，一边叫着，可是楚君归速度越来越快，双方距离迅速拉开。到后来，楚君归一大步就是十米远，奔跃如飞。这种速度，哪怕有辅助动力，也让李若白看得目瞪口呆。 “这真的是参宿战甲？见鬼了，这是什么版本？还有什么新版本是我不知道的？”李若白心里一边吐槽，一边紧追。 眼看楚君归奔到了城边。他这么一路狂奔，自然引起了城墙上守军的注意。几名守卫聚了过来，大声警告，枪口对准了楚君归。 “等等！你不会是……” 李若白话未说完，楚君归手中的突击步枪就开始喷吐火光，几个点射之后，这一段城墙上已经没有人了。 李若白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就看到楚君归一跃而起，足足跳起十多米高，伸手一搭，就搭上了城墙上缘，翻身上了城墙。 他弓身持枪，左右各打了几个点射，两端冲过来的守卫就全部变成了尸体。楚君归冲过城墙，直接跃入城中，身影就此消失。 李若白呆呆看着，直到城内响起凄厉的警报，他才如梦方醒，确信楚君归真的选择了强攻！ 一个人强攻一座万人以上，守卫过千的要塞城市？ “冷静，先冷静！”李若白强迫自己做了一个舒缓的深呼吸，开始思考。 楚君归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个问题很好解答，动作越快，对手就越没有时间拷问折磨林兮和四号。说不定还可以迫使他们转移，转移也就意味着机会。 能不能成功？李若白直接跳过了这个问题。 现在该怎么办？这是关键，李若白思考了整整十秒，最终决定按照自己最擅长的方式战斗。只有活着，才有可能把她们救出来。只要他还活着，哪怕楚君归搞砸了，蓝旗军也会有所顾忌，或许不敢为所欲为。 李若白奔向城市，选择性地遗忘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他会不会死。 来到城边，李若白把辅助动力开到最大，同时激活了喷气跳跃系统，一下就跃上了城墙，向左右一望，见十几名战士正冲过拐角，出现在视野里。 他迅速持枪瞄准，切换到范围杀伤模式，一发带着隐隐红光的榴弹就射了出去，命中一名蓝旗战士的胸口。子弹撞在护甲片上，直接变成一滩红泥，然后猛烈爆炸，冲击波直接将周围的人全部掀飞，外围的几个家伙更是被炸出城墙，直接摔到地上。 一发杀伤榴弹过后，这队战士就没剩几个了，李若白直接用单发模式，连绵不断地射击，将他们全部放倒。 只要楚君归不在旁边，李若白对自己的射击技术还是相当有信心的。 越来越多的战士出现在城墙上，李若白左右交替射击，时时以一发杀伤榴弹解决大波的敌人。 “哈！战绩有40个了吧？看来我也不比君归差多少嘛！” 李若白自言自语，话刚说完，忽然间突击步枪就不响了。听着清脆的空膛音，李若白这才想起楚君归只给了他一个弹匣。 “楚君归！我跟你没完！”李若白一声怪叫，捡了一把蓝旗军战士的步枪，连弹药都顾不上捡，一个鱼跃直接跳入城内。 一片子弹射在他刚刚的落脚点，激起一片碎石灰泥。 第112章 激战 城市中，楚君归一脚踹开旁边一栋房子的门，冲了进去。屋内几名身着蓝色军服的战士刚刚举枪瞄准，就被楚君归一枪打倒。他从一名战士腰间摘下几颗手雷，向门外扔了两颗，就将门关上。 轰的一声，门向屋内飞出，所有窗户全部破碎，而外面则是响起一片惨叫。紧追而来的蓝旗军这一下损失不小，幸存者一时作鸟兽散，各自找掩体，不敢再胡乱进攻。 楚君归毫不停留，冲上二楼。二楼守着两名蓝旗军战士，他们刚要有所动作，就觉眼前一花，楚君归瞬间出现在他们面前，手中突击步枪做了两个突刺的动作，瞬间在他们腹部各刺一记。 蓝旗军战士都有插了装甲片的战斗背心，然而楚君归随手一戳也是力量极大，顿时让两人捂腹倒地，痛得动弹不得。 楚君归拎起其中一个，问：“你们的指挥部在哪？” 那名战士痛得脸色惨白，咬牙道：“你会被丢进绞肉机里……” 砰的一声，楚君归一枪打爆了他的头，结束了他恶毒的诅咒。 他又拎起另外一个战士，问：“你们的指挥部在哪？” 这名战士看上去还比较年轻，亲眼目睹同伴的惨状后再也不敢倔强，急忙叫道：“我说，我说！” 楚君归一把将他提到窗口，喝道：“哪里？指给我！” 年轻战士伸手指着远处一栋十多层的高楼，说：“就是那里。你答应过不杀我的！” “你们抓回来的那两个人也在那里？” “一般来说抓回来的人都会送到大监狱里。但如果是重要人物，也有可能关在总部。” “你们的头领是谁？” “头领的称号是蔚蓝风暴，我们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哪怕最勇敢的战士，也无法在他面前支撑一分钟。” “蔚蓝风暴……”楚君归默念一遍，记住了这个名字，然后说：“你应该高兴，至少命是保住了。” 楚君归直接把他从窗口丢了出去，窗外即刻枪声大作，那年轻战士一声惨叫，被打中了大腿，重重摔在地上，直接晕了过去。 楚君归先是回身，向楼梯间扔了颗手雷，一楼顿时响起一片鬼哭狼嚎，紧接着一声轰鸣，就彻底安静了。 这几个战士都是精锐好手，潜进房间想要偷袭。然而楚君归根本不需要听和看，靠着对震动的感知就发现了他们，然后一颗手雷将整个小队报销。 楚君归冲到一楼，从尸体上摘下几颗手雷，然后重返二楼，向外看了一眼。一片弹雨飞来，将他又逼了回去。 楚君归立刻上楼，一直到顶层五楼，后退几步，加力助跑，从窗户中冲了出去。出窗刹那，他在窗台上重重一踏，瞬间将半道墙踩塌，借力飞空，越过超过二十米距离，扑向另一座房子的屋顶。 下方街道中，无数战士正涌向楚君归原本所在的小楼，却没想到楚君归会自头顶飞过，而且还抛下多颗手雷，在他们头顶爆炸。 刹那间下方死伤狼藉一片，街道上倒满了尸体和缺少肢体的伤员。 楚君归落在目标楼房的屋顶，还未起身就是一个翻滚。他原本躺着的地方溅起成片碎石，要不是他动作快，这串子弹就落他身上了。 楚君归一下从地上弹起，看到前方升起十余架无人机，无数红色瞄准激光落在他身上。楚君眼一个横移，甩开所有瞄准激光，同时左手取下背后的盛唐战斗步枪，单手持枪，开始不断射击。 盛唐战斗步枪看起来原理和蓝旗军的步枪差不多，但实际上却大为不同。这支步枪使用的是第二代高性能先进化学火药，子弹比老式突击步枪小了10%，然而威力却比旧式14mm高射机枪还要高。相应的各部件尤其是枪管的强度要求格外的高。 这样一支先进化学能步枪，枪弹初速可以达到1500米/秒以上，射程轻松超过3000米，有经验的射手配备先进瞄准具的情况下，完全可以在射程内实现精准射击。 此刻楚君归换枪的目的不是为了精准，而是威力。那些加装了简易装甲的无人机也经不住盛唐步枪的轰击，基本上一枪打爆一架。还不到一分钟，十余架无人机就全部被击落。 又一束激光落在楚君归身上，他的参宿战甲立刻开始发烫，被激光照射的部位转眼间就开始变红。 “激光枪？”楚君归一个翻身，跳出天台，然后伸手一勾，整个人穿窗而入，消失在楼宇内。 像激光枪这类聚能武器倒是不难对付，不管什么样的激光，都需要一定时间来产生作用，哪怕这个时间短得可以忽略。 片刻后，楚君归出现在三楼窗口，从这里刚好可以看到刚刚激光枪射来的位置。那是一座高塔，不知道属于哪类工厂。那个手持激光枪的家伙是个不错的狙击手，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锁定乃至命中楚君归，确实不易。 不过，无论盛唐还是联邦与共同体，一直没有怎么发展单兵激光武器，自然是有原因的。 楚君归一露出身影，一束激光就再次命中了他。他披在外面的斗篷瞬间就被烧穿，激光落在参宿战甲的表面。 然而参宿战甲表面已经变得特别光滑，还透出一种银色，高能激光瞬间被战甲表面无数微小镜面散射出去。 在那狙击手的瞄准镜中，楚君归身上突然像多了一颗太阳，刺眼无比，让他瞬间闭上了眼睛。但就这一眨眼的功夫，一颗子弹破空而来，将他的头盔和半个脑袋一起掀飞。 消灭了那个狙击手，楚君归又向下看了一眼，直接从三楼跳了下去。下方街道上正有一队战士奔来，领头两个被楚君归在头上一踩，顿时就倒地不起。而楚君归拔出战刀，如幽灵般自队伍中间穿过。每与一个战士擦身而过，他就会闪电般在对方要害处补上一刀。 刹那间楚君归就从队伍头杀到队伍尾，扬长而去，而巷子里二十余名战士正缓缓倒下。 楚君归忽然听到远方传来一阵激烈枪声，随即是一阵连绵爆炸。他一跃上了旁边一栋四层小楼的楼顶，向战斗方向望去。视野中李若白的身影正从一座楼跳到另一座楼，利用战甲喷气跳跃功能迅速逃离敌人的包围圈，再从外围伺机反击。 楚君归皱了皱眉，没想到警告之后，李若白居然还是杀进了城市。他难道没领悟自己的言外之意？ 楚君归想了想，将身上所有手雷都穿到一起，扔进身边的一栋房子里，自己则向指挥大楼奔去。 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在身后响起，楚君归自忖也只能帮他到这里，其它的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第113章 第一个对手 指挥大楼有单独的院子，周围是高高的围墙，墙头布满倒刺和通电的高压电网。当楚君归出现在大楼附近的屋顶时，两扇沉重的院门正在缓缓合拢。 院墙的四个转角，各有一座哨塔，里面可以容纳四五名士兵，有三台机枪，可以覆盖所有角度。 楚君归正在观察，忽然听到引擎轰鸣，一架双涡桨的武装直升级从后方升空，锁定了自己。 看到直升机机炮炮口转动，楚君归一个移跃，跳到了十多米外的另一座房子上。直升机机炮吐出火蛇，一发发大威力的炮弹将屋顶直接掀开。然而楚君归早已闪开，这一串炮弹只能打个空。 楚君归抬手一枪，子弹在驾驶舱的防弹玻璃上留下一个弹痕，被弹了出去。 驾驶员看着布满蜘蛛网般纹路的弹痕，眼中满是恐惧。这一枪如果穿透了玻璃，那就会正好击中他的眉心。另外防弹玻璃虽然够厚够结实，可是只挡了一发子弹就满是龟裂。看样子恐怕支撑不了几发。 楚君归也没想到以盛唐战斗步枪的威力，居然没能打穿直升机的防弹玻璃。看来这个什么蓝旗军确实有些货色，和聚居地的人完全不是同一个概念。 他单膝跪地，端着战斗步枪，连续两个点射，打得直升机驾驶舱火花四溅。 驾驶员惊骇欲绝，拼命拉升飞机，可是直升机怎么可能快得过突击步枪？只听砰的一声，驾驶舱的防弹玻璃终于炸碎，一发子弹随后飞入窗口，结束了驾驶员的生命。 直升机失去了控制，一头栽向地面，从里面跳出数个战士，惨叫着坠向地面。 楚君归没去管直升机，而是回身，开始清理哨塔里的卫兵。这一次他直截了当，每个哨塔各射一发榴弹，就将里面的士兵和武器清理一空。 清理了院墙上的守卫，楚君归向两扇厚重大门看了一眼。刚刚大门合拢时，他看到大门的厚度超过5cm，显然具备相当程度的防弹能力。另外十米高的大门也足以让大多数人望而却步。 不过这种程度的防御对楚君归来说毫无意义。他先是向门后抛了两颗手雷，爆炸之后，确定门后没有埋伏，这才一跃而起，直接从门上跳进院子。 还没落地，他就看到两发火箭弹分别从两边射来！ 这下攻击的时机极佳，连试验体一时之间也无从闪避，只能在落地的瞬间再度腾空，尽力闪向另一边。爆炸的冲击波从后面追上楚君归，将他狠狠甩在墙壁上。 尽管有参宿战甲的保护，楚君归也感觉到阵阵眩晕，全身上下无处不痛。他忍着剧痛，一个翻滚，就冲到了一栋小屋屋后，把自己隐藏起来。 “小老鼠，跑得倒挺快！你最好乖乖地出来，不用我动手的话，说不定还有活命的机会。” 一个魁梧大汉从指挥楼内走出。他身高超过两米，穿着一身厚重的动力装甲，脖颈处的开口可以看出盔甲厚度达数公分。他左手抓着一挺多管火箭发射器，右手中是转管加特林机枪。拎着两件重达上百公斤的装备，再加上盔甲本身的重量，让他每走一步，地面都为之颤抖。 “不用躲了，我看得到你！在我帕拉莫的眼中，不存在秘密！”机甲大汉笔直向楚君归走去。 楚君归探头望去，见大汉右眼上戴了一个类似于老式钟表匠般的目镜，镜头反光呈诡异的暗红色，上面还有一圈圈可供调节的焦距和光圈。 只是这个目镜似乎是嵌在身体里的，而不是简单地佩带在外面。大汉半张脸都埋在战甲里，露出一个光头，显得异常凶猛狰狞。 楚君归一个滑步，向侧方移出十米。而帕拉莫则是一发火箭弹射向他藏身之处，同时右手的多管机枪也开始旋转。 楚君归避开了火箭弹，硬顶着冲击余波，举枪就射。尽管眼前弥漫着爆炸烟雾，但是丝毫不影响他的射击精度。凭着记忆，楚君归就能把子弹送到大汉的脑门上。 两个短点射，楚君归就停手，然后一跃而起，跳到了身后的院墙上。 他所站的地方立刻被多管机枪的弹雨覆盖。看来帕拉莫的射术也相当高明。 楚君归一眼望去，就见帕拉莫左臂抬起，护住头面。楚君归的短点射大多被他手臂挡下，只有一发子弹击中头顶，划开了头皮。然而在他光头之下，露出的居然是金属光泽！这个帕拉莫的头骨居然是合金的。 他盯着楚君归，眼中显出一丝凝重，然后反手摸出一个头盔，扣在自己头上。这下一来，帕拉莫就真变成了一具移动装甲战车，全身上下再无弱点。 楚君归忽然弓身发力，跃下院墙，贴着墙壁飞奔，到指挥楼前再一跃而起，几乎是横着在墙壁上飞奔一段，自大门口一掠而过，顺势往里面扔了两颗手雷。 帕拉莫却抬起头，看着空中飘飘荡荡落下的一颗手雷。 轰的一声，爆炸将他淹没。 然而下一刻，多管机枪喷吐的火舌冲破烟雾，继续轰击楚君归。看来哪怕是手雷在头顶爆炸，也丝毫奈何不了一身重甲的钢铁巨人帕拉莫。 楚君归只是略感棘手。他冲入指挥楼，躲开了帕拉莫的射击，然后冲入大门一侧的警卫室。这里原本有几名警卫，但都被楚君归两颗手雷给变成了尸体。楚君归飞速打开靠墙的武器柜看了一眼，直接拖出一箱没有开封的手雷，顺手在上面拍了个延时雷管，就拖着箱子冲了出去。 楚君归行动如电，在帕拉莫的机枪弹雨中以z字型不断接近，然后一矮身，从他身侧钻过，直接将手雷箱挂在帕拉莫机甲的后背上。 帕拉莫机甲的背后，有鼓起的动力包，以及两根动力管，分别连接在火箭发射器和右手的多管机枪上。楚君归已经扫描过他机甲的结构，知道后背就是这具机甲的弱点。 手雷箱一挂好，楚君归就全力鱼跃，一跃就是三十米。然而身后轰鸣响起时，他还是如被人从身后猛推一把，骤然加速，再一次撞在指挥大楼的外墙上。 即使是试验体，这一下撞击也感觉有些吃不消。 他挣扎着站起，看到帕拉莫向前踉跄走了几步，就僵立不动，然后火箭发射器和多管机枪分别掉在地上，庞大的钢铁身躯慢慢前倾，重重栽在地上。 楚君归松了口气，即使再厚重的机甲，防御也有极限，一颗手雷不行，一箱手雷总可以了吧？ 他走进指挥大楼，知道在前方，还有不止一个敌人在等着自己。 第114章 如此刀法 指挥大楼内阴暗且冰冷，门厅内已是一片狼藉，所有的物件摆设都被摧毁，几名战士的尸体倒在各个角落。大厅内灯光忽明忽暗，几处被炸出的电线则在爆着电火花。 大厅尽头是两扇电梯门，此刻提示框都显示着故障。刚刚楚君归一颗手雷进来，连电梯外门都被震得变形，怎么可能不故障。 大楼门各个房间都是双层密封门，看来即使在蓝旗军的指挥大楼里，氧气也不是随时都可以供应。但这里和其它地方至少有一点不同，看来电是不缺的。 电梯不能使用，想要上楼就只有沿着楼梯往上。就算有电梯楚君归也不会用，在这到处都是敌人的环境中，使用电梯就等于自杀。 他拾级而上，来到二楼。 穿过密封门，出现在眼前是一片开阔大厅，里面摆满了桌椅，看样子像是食堂。不过楚君归并没有看到预想中的敌人，也没有埋伏。在食堂尽头的一扇门后，只有一个人躲在后面。 楚君归举枪瞄准，想想又放下了枪。 敢一个人就来埋伏他的，不是有目的就是真的傻。不管是什么，不妨先看看这家伙想说什么。刚刚那个钢铁巨人帕拉莫已经给楚君归造成了一点麻烦，门后躲着的家伙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人。 “真不错，居然还能发现我，不愧是能干掉帕拉莫的男人。” 楚君归皱了皱眉，这不男不女的声音，这种语气，这一段话，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看过。 隔门移开，从后面走出一个装束古怪的家伙。他脸上带着鬼怪面具，身体瘦削，弓着腰，双手快要长过膝盖。 他俯身退步，向着楚君归行了一个夸张的礼节，然后说：“我要好好的感谢你，替我干掉了那个讨厌的大家伙。” 楚君归更是皱眉，说：“这是旧时代中世纪的贵族礼？” 对面那人夸张地举起双手，叫道：“啊！你居然认得，你居然认得！是的，这就是贵族礼！只有真正贵族才能学会，才有资格使用的礼节！在中世纪，这可是三千年文明的精华！” “使用这一礼节的……那些人，好像历史没到三千年。”史料这种不会变化的东西，楚君归是不会记错的。 那个人的笑声嘎然而止。他双手在后腰一抹，两把造型奇异的战刀就落在手里，随手舞出片片刀光，然后说：“我是茜拉，刃舞者茜拉。我现在开始讨厌你了。不过，不管你为何而来，想要什么，只要能够在我的刀下活下来，我就会给你你想要的。” 楚君归看看这个分不清性别的茜拉，再看看他手中的刀，问：“近战？” “你可以用枪。不过用刀的话，会有奖励哟！” 楚君归解下背后的枪，连同手中的一起扔到一旁，就那样赤手空拳地站着，问：“什么奖励？” “奖励你可以用我的刀！”茜拉居然把自己左手的刀抛给了楚君归。 楚君归伸手接住，随手挥了两下，发觉这把刀的重心靠近前端，十分古怪，外形和使用上都有些类似于狗头刀，不是专家，很难用好这把刀。 不过任何刀，版本的加载，都会发挥出真正大师级的水准。 看到楚君归握刀，茜拉又从背后拔出一把刀，然后发出阵阵尖锐的狂笑，尖叫道：“用了我的刀，你就老实地给我去死吧！哈哈哈！” 他扭腰送胯，迈着宛若少女羞涩的步伐，冲向楚君归。而他手中双刀已快得看不清刀身，片片刀光竟幻出一张巨大鬼面，当头向楚君归压下！ 把刀玩到如此地步，确实罕见。 楚君归神情肃穆，迎着鬼面冲上！ 他双手持刀，横劈竖斩，再横劈竖斩，然后战斗就结束了。 茜拉仿佛喝醉了酒，摇摇晃晃，嗓音也完全哑了，仿佛是哭泣着说：“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刀法？怎么会有这样的刀！” 哗啦一声，他身体分成多块，散落一地，手中双刀也都断为两截。 茜拉最后两句算是赞美，楚君归还是听得出的。不过听得出却不代表就明白。事实上，试验体根本不懂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赞美的。 他速度比茜拉快，力量比茜拉大，控制能力更是比茜拉强出好几个数量级。有这种优势，还需要讲什么刀法？上去乱砍就是了。 楚君归就是这么做的。 楚君归向地上的尸块看了一眼，总算解决了对茜拉性别上的疑问。这家伙身上有多处手术过的痕迹，所以这具亦男亦女的身体，应该是后天造就的。 他捡起枪，拎着砍刀，大步冲向三楼。 三四五三层楼都是一间间隔间，每间里面放着四张床，看样子是战士们的宿舍。不出所料，这三层里到处都是敌人，子弹密集如雨。 楚君归不想和他们过多纠缠，直接炸了氧气管道，然后再往营区里扔了好几颗手雷，瞬间将所有密封门和窗户全部炸碎，营区内顿时一片鬼哭狼嚎。 “不！氧气！” “别抢，呼吸器是我的！” 军营宿舍区里还是充满氧气的，在这种重要区域里，蓝旗军并不吝啬。但也正因如此，许多守在这里的战士并没有戴上呼吸器。谁也没想到楚君归下手如此狠辣，出手就把营区变成了一个无氧环境。 楚君归并不理会混乱的营区，直冲六楼。反正没了氧气供应，这些战士支撑不了多久。 六楼是武器和弹药仓库，楚君归一上来，周围就出现了十几名持重盾，握着把小巧手枪的战士，站成一排，如同移动堡垒一样缓缓压了上来。 楚君归看了看周围一排排货架上的弹药箱，大致明白了这些家伙为什么不敢随意开枪。 他们不敢开枪，可不代表楚君归不敢。 试验体吹了声口哨，从腰里摘了颗手雷，贴地滚了过去。 看到那颗跳跃而来的手雷，所有蓝旗战士都是魂飞魄散。他们都很清楚在这种封闭空间里，一颗手雷的威力会变得有多恐怖。先不说他们的盾牌能不能挡得住，就算挡得住，只要引爆周围弹药，那也是死路一条。 一瞬间，所有战士就作鸟兽散。 然后突击步枪的枪声响起，转眼间所有持盾的重装战士就都变成了尸体。他们的头盔再怎么结实，也抵挡不了盛唐战斗步枪的威力。 而这把枪既然在楚君归手上，也就不存在不小心命中弹药箱这种事。 枪声停歇，楚君归走到这些战士中间，俯身捡起了那颗手雷，再挂回腰间。 他刚才根本没拉手雷的保险。 楚君归四下看看，在货架上打开一箱手雷，全部倒进背包。这些小玩意，出人意料的好用。 第91章 基本需求 楚君归从房间里出来后，立刻出了一身冷汗。试验体原本是不需要出汗的，但是出汗是排解紧张的一个自然反应，楚君归觉得自己受了惊吓，需要出一出汗。 生存战甲内部开始通风，将所有汗液带走抽干。等到过滤、分离、提纯等一系列工作完成后，纯水会再加入到氧气中，变成有湿度、可呼吸的气体，供给穿戴者使用。 整套流程结束后，楚君归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解决这个疑惑十分容易，他建立了一个模型，将刚刚从出汗到吸收的全过程与正常人类进行对比，然后就找到了不同点。 区别在于，正常人类排汗时同时还有一定的排泄作用，会带出身体内的盐分以及其它杂质。而试验体排汗就是为了降温，里面除了水没有别的。 所以平常时候，试验体是基本不需要洗澡的，生存战甲自带的清洁喷雾就足够了。但是正常人类却不行，一段时间之后还是需要洗澡，或是其它的清洁方式。 楚君归就明白自己究竟忽略了什么了。 他以已度人，就不觉得洗澡是正常人的基本需求之一。而这段时间确实也是生存压力巨大，没有人提过这种需求。连活下来都有困难，干不干净没人在意。 楚君归忽然想起，林兮这么喜欢干净的女孩子，这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给她治伤的时候，似乎并没有看到她身上有什么污垢。 他不假思索，直接就在通讯频道里问：“你需要洗澡吗？” 频道的另一端是沉默，片刻之后才响起林兮的声音：“废话。” “那我造一间浴室。” “两间吧，一间小的，一间公用的大浴室。” “……”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忽然觉得你变得好慷慨。” 林兮自嘲地笑，说：“其实我也是没有注意到。因为修炼了锻玉诀的原因，在极端情况下我不太需要洗澡，身体会自然干净。” “这是什么原理？”楚君归很好奇。 “我也不知道，也没人能说清楚。但是流传下来的修炼方法确实有用，在客观上表现出的效果就是对身体的细微控制会大幅提升，传说中修炼到极致甚至有可能实现细胞级的控制。另外，我们林家的锻玉诀可以显著提升力量、耐力与肌体活力。除此之外，对食物的利用效率也会有几何级数的提升，所以平时很少有……废弃物。” “那个……好厉害。”楚君归感慨得有些言不由衷。 “是没什么大用。”林兮坦然承认，“要实现这些的话，基因技术完全可以实现，像玫瑰那样大规模人体改造更是会直接突破人体极限。现在我们世家修炼，更多类似于一种传承仪式，以此来维系家族成员的向心力。” 楚君归却是思索，“为什么修炼会有效果，却找不到原因？” 林兮一怔，说：“这个……真不知道。” 这时楚君归的代理人芯片响起叮的一声提示音，显示两个浴室的设计图已经完成主体设计，现在正在进行深入个性化设计的阶段。 此刻的芯片破解程度都超过10%了，楚君归哪还不知道这芯片是什么德性？ 主体设计完成，其实就是全部设计完成。深入个性化设计，就是内装修，而且并不是普通的内装修，是类似于绘画、涂装之类的软装饰。 比如楚君归和林兮的小浴室，设计主题就是‘沸腾’，目的是要激发出人内心深处全部的热情。而供其他枪骑兵们使用的大型公共浴室，主题名为‘寂静冰山’，是最彻底的性冷淡风，据芯片说，这种设计可以让里面的人内心压抑，产生迅速逃离的想法，从而达到省水的目的。 省水，在四号行星来说确实是一件大事。 这里几乎找不到纯粹的水，所有的淡水都是来自于燃料电池反应后的产物，或者是用氢氧棒直接生成。而要保存纯水，则要隔绝本行星的空气。 所以水非常珍贵，光是满足所有人的饮水就已经不容易了。在没有发现树浆动力炉之前，楚君归和林兮都有些不敢放开了喝水。尤其是楚君归，那胃就是没底的。 现在理论上有了足够的能源，就可以大规模地制水了。制水的途径有很多种，但无论哪一种，产量都有限且耗能巨大。 直到现在，2号基地一天的产水量也不过几立方米而已。喝是够了，洗澡就有些奢侈了。 所以林兮是准备把洗澡当成一项最重要的福利给发下去的。 楚君归检查了两个浴室的设计图之后，果断地中断了个性化主题的设计进程。 只不过试验体对于沸腾主题感到有些迷惑，好端端的小浴室，为什么要把浴池造得那么大，躺两个人都够了，这不是浪费水吗？另外墙壁上全都是镜子不说，还设计了好几个不知道是什么用处的抓手、系索环和支撑板，看着就不像抽象艺术。 对于主题设计的思路，芯片拒绝解释。 楚君归当然不会纵容此等行为，于是狠狠地将破解进程推进了几个百分点。 两个浴室共用一套水处理系统，所有使用过的水会被集中收集，再经过过滤、净化等环节，重新投入使用。所以从长期看，洗澡真正消耗掉的水并不是很多，只是需要一些时间，让水的存量达到一定程度，就能够保证人人有澡洗了。 解决了洗澡问题，接下来就是吃饭。 吃饭本来并不是什么问题，四号行星的有机物质还是相当丰富的，异兽血肉经过分离机处理后就是食物原料，脂肪和蛋白质都不缺。盐这东西更是遍地都是。 2号基地目前的解决方案是将脂肪和蛋白质按一定比例配比，再加入盐和必要的维生素及微量元素，脱水压缩之后做成行军干粮棒，或者加水混合，变成可以吸食的流质食物。 这种食物热量惊人，一块就有上万卡的热量，哪怕是对于新人类的需求也完全足够了。 一直以来，楚君归都觉得这样就可以了。直到现在他才想到一个问题：对于正常人类来说，这东西的味道究竟怎么样？ 第92章 黑翼战兽 既然想到了，楚君归就立刻行动，给芯片下达了一个新的任务：设计一台具备多种口味的食品制造机。 任务刚刚下达，芯片就给了回复，快得让试验体都有点意外。 楚君归一看设计图，顿时脸色发青。这并不是什么原创的设计图，而是一张现成的设计图。上面一台多功能食品机，就是当年在太空基地时放在楚君归公寓厨房里的那一台。 芯片照抄森林食品公司的设计，反正也不担心会有人告侵权。 但问题是，楚君归此刻记忆深刻，那台食品机吐出来的无论是汉堡包、三明治还是炸春卷，嚼起来都是一个味道。 研究员们可不会管试验体会不会吃腻早餐，就算吃腻了，反正每天都会有记忆清洗，第二天一早就会忘光。 然而研究员们忽略了一件事，身体记忆，或者说是细胞记忆。楚君归关于早餐的记忆虽然被洗掉了，可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却还在，日积月累下来，就导致楚君归一看到早餐机就会本能地想吐。 本来都过去这么久了，楚君归都快忘记了太空研究站的生活，结果一下子被芯片全都提醒回来。 楚君归默默地把设计图扔了回去，继续研发异星版的食物机。 芯片又是秒回。 楚君归打开一看，还是那台机器，还是那个设计，还是一样的味道，唯一不同的是食物的颜色。无论三明治、汉堡还是春卷，都染成了一层蓝紫色。 试验体也不生气，调用属于自己的算力，提出了各种极为详细的设计要求。光是这些要求的数据量，就超过了芯片给出的设计图全部的数据量。而且在每一条要求下，试验体都列出了详细说明，用词准确，逻辑严密，堵死了一切藏奸耍滑的漏洞。 芯片想要偷懒，再无可能。 看到芯片老老实实地开始工作，给出了四个小时的进度条，楚君归这才满意。芯片是有一定智能，但一个区区人工智能想要和试验体斗，版本号还差了点。 收拾了芯片，楚君归就接到了上校的会面请求。 同罗兰德一起来的还有几名枪骑兵的军官和战士。 上校开门见山：“大人，我们这次找您，是想跟您商量一下武器装备的事。” “那些枪不好用吗？”楚君归问。 所有枪骑兵配发的都是突击步枪版的生物质素步枪，这些都是楚君归用芯片设计的，感觉相当顺手。 罗兰德咳嗽一声，说：“那个，其实吧，我们这些人受到的训练不太一样，所以这些装备用得有些不太……那个顺手。” 上校说的委婉，不过楚君归还是听明白了，就是那些枪不好用。 枪骑兵在整个联邦都是精锐，给他们配备合手的武器相当重要。楚君归招呼众人坐下，直接问起不顺手的原因。 上校和军官战士们一个个的说完，楚君归就得出了结论。他们主要还是觉得枪的精度不够，特别是在几枪后精度就会直线下降。 楚君归对此有些不解，追问之下，上校无奈地说：“大人，您设计的突击步枪什么都好，就是后坐力太大且偏移没有什么规律，这样的话，我们的人射击的时候体力消耗的格外的快，很难控制住持续射击的精度。打几枪之后就得休息了。” 楚君归微微皱眉，“后坐力还是太大吗？我已经按照标准有所削弱了。” 罗兰德问：“大人，能问一下您参照的标准是谁吗？” 楚君归一下就明白了问题的症结所在：他参照的标准是林兮，哪怕是打了八折，林兮的数据也远不是普通战士能比的。 至于精度和控枪，因为楚君归最关心的就是威力，最不看重的就是精度，反正无论什么样的枪到他手里，都能人工控制出顶级狙击枪的精度。但这些枪骑兵可不行。 “我明白了，会再为你们造一批枪的。” “等等，我们还有些想法。” “说吧。” “是这样的，我们需要更多品类的枪械，以便组织更多的小队战术。比如说，我们需要散弹枪，以及类似的近距离大威力武器。” 说着，上校传过来一份文件，上面详细列明了对各类武器的需求。 楚君归仔细看了需求，点头道：“这个好办，不过大约需要1天时间。” “太好了！”上校看来没有什么其它要求，就此离开。 对楚君归来说，武器消耗不了什么，弹药才是大问题。枪骑兵具体的要求，基本都可以靠降低口径威力，提高射速来满足，也能保证持续火力，唯一的问题就是弹药的消耗量会大增。 不过楚君归也想看看枪骑兵们的战斗素养究竟如何，于是按照他们的要求一一设计和改进武器。 枪骑兵们的芯片和代理人芯片的性能完全不在一个量级上，因此设计工作都由楚君归进行。楚君归大约用了半天功夫完成了所有设计图，然后就着手开始生产。 前后二十多把枪，用不了几个小时就生产完毕，然后就是这些枪专用的弹药。只是此前那些子弹就只能由楚君归用了。 堪堪生产出第一批弹药，基地内忽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这是最高级别的警报，示意有大规模兽潮接近。 楚君归第一时间冲到基地楼顶。玫瑰已经站在一角的战斗阵位里，怀中抱着楚君归给她特制的狙击枪。刚刚的警报就是她发出的。 她向远方地平线一指，说：“看那里，至少是C级兽潮。” “C级？”楚君归看到了十几头巨犀兽，皱了皱眉，将自己专属的巨型狙击枪架在了枪架上。 “C级会有黑翼空兽，那是非常麻烦的家伙。那就是了。” 楚君归顺着玫瑰所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了一头如巨鹰般的战兽。只不过它的身体比巨鹰要大得多，黑色双翼展开足有十余米宽。脑袋前端有一张巨大的利喙，一双通红色的眼睛扫描着地面，紧贴皮肤的羽翼犹如钢铁战甲，它飞行高度超过千米，紧贴云层而来。 “它的能力是什么？”楚君归问。 “轰炸！”玫瑰回道。 第91章 基本需求 楚君归从房间里出来后，立刻出了一身冷汗。试验体原本是不需要出汗的，但是出汗是排解紧张的一个自然反应，楚君归觉得自己受了惊吓，需要出一出汗。 生存战甲内部开始通风，将所有汗液带走抽干。等到过滤、分离、提纯等一系列工作完成后，纯水会再加入到氧气中，变成有湿度、可呼吸的气体，供给穿戴者使用。 整套流程结束后，楚君归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解决这个疑惑十分容易，他建立了一个模型，将刚刚从出汗到吸收的全过程与正常人类进行对比，然后就找到了不同点。 区别在于，正常人类排汗时同时还有一定的排泄作用，会带出身体内的盐分以及其它杂质。而试验体排汗就是为了降温，里面除了水没有别的。 所以平常时候，试验体是基本不需要洗澡的，生存战甲自带的清洁喷雾就足够了。但是正常人类却不行，一段时间之后还是需要洗澡，或是其它的清洁方式。 楚君归就明白自己究竟忽略了什么了。 他以已度人，就不觉得洗澡是正常人的基本需求之一。而这段时间确实也是生存压力巨大，没有人提过这种需求。连活下来都有困难，干不干净没人在意。 楚君归忽然想起，林兮这么喜欢干净的女孩子，这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给她治伤的时候，似乎并没有看到她身上有什么污垢。 他不假思索，直接就在通讯频道里问：“你需要洗澡吗？” 频道的另一端是沉默，片刻之后才响起林兮的声音：“废话。” “那我造一间浴室。” “两间吧，一间小的，一间公用的大浴室。” “……”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忽然觉得你变得好慷慨。” 林兮自嘲地笑，说：“其实我也是没有注意到。因为修炼了锻玉诀的原因，在极端情况下我不太需要洗澡，身体会自然干净。” “这是什么原理？”楚君归很好奇。 “我也不知道，也没人能说清楚。但是流传下来的修炼方法确实有用，在客观上表现出的效果就是对身体的细微控制会大幅提升，传说中修炼到极致甚至有可能实现细胞级的控制。另外，我们林家的锻玉诀可以显著提升力量、耐力与肌体活力。除此之外，对食物的利用效率也会有几何级数的提升，所以平时很少有……废弃物。” “那个……好厉害。”楚君归感慨得有些言不由衷。 “是没什么大用。”林兮坦然承认，“要实现这些的话，基因技术完全可以实现，像玫瑰那样大规模人体改造更是会直接突破人体极限。现在我们世家修炼，更多类似于一种传承仪式，以此来维系家族成员的向心力。” 楚君归却是思索，“为什么修炼会有效果，却找不到原因？” 林兮一怔，说：“这个……真不知道。” 这时楚君归的代理人芯片响起叮的一声提示音，显示两个浴室的设计图已经完成主体设计，现在正在进行深入个性化设计的阶段。 此刻的芯片破解程度都超过10%了，楚君归哪还不知道这芯片是什么德性？ 主体设计完成，其实就是全部设计完成。深入个性化设计，就是内装修，而且并不是普通的内装修，是类似于绘画、涂装之类的软装饰。 比如楚君归和林兮的小浴室，设计主题就是‘沸腾’，目的是要激发出人内心深处全部的热情。而供其他枪骑兵们使用的大型公共浴室，主题名为‘寂静冰山’，是最彻底的性冷淡风，据芯片说，这种设计可以让里面的人内心压抑，产生迅速逃离的想法，从而达到省水的目的。 省水，在四号行星来说确实是一件大事。 这里几乎找不到纯粹的水，所有的淡水都是来自于燃料电池反应后的产物，或者是用氢氧棒直接生成。而要保存纯水，则要隔绝本行星的空气。 所以水非常珍贵，光是满足所有人的饮水就已经不容易了。在没有发现树浆动力炉之前，楚君归和林兮都有些不敢放开了喝水。尤其是楚君归，那胃就是没底的。 现在理论上有了足够的能源，就可以大规模地制水了。制水的途径有很多种，但无论哪一种，产量都有限且耗能巨大。 直到现在，2号基地一天的产水量也不过几立方米而已。喝是够了，洗澡就有些奢侈了。 所以林兮是准备把洗澡当成一项最重要的福利给发下去的。 楚君归检查了两个浴室的设计图之后，果断地中断了个性化主题的设计进程。 只不过试验体对于沸腾主题感到有些迷惑，好端端的小浴室，为什么要把浴池造得那么大，躺两个人都够了，这不是浪费水吗？另外墙壁上全都是镜子不说，还设计了好几个不知道是什么用处的抓手、系索环和支撑板，看着就不像抽象艺术。 对于主题设计的思路，芯片拒绝解释。 楚君归当然不会纵容此等行为，于是狠狠地将破解进程推进了几个百分点。 两个浴室共用一套水处理系统，所有使用过的水会被集中收集，再经过过滤、净化等环节，重新投入使用。所以从长期看，洗澡真正消耗掉的水并不是很多，只是需要一些时间，让水的存量达到一定程度，就能够保证人人有澡洗了。 解决了洗澡问题，接下来就是吃饭。 吃饭本来并不是什么问题，四号行星的有机物质还是相当丰富的，异兽血肉经过分离机处理后就是食物原料，脂肪和蛋白质都不缺。盐这东西更是遍地都是。 2号基地目前的解决方案是将脂肪和蛋白质按一定比例配比，再加入盐和必要的维生素及微量元素，脱水压缩之后做成行军干粮棒，或者加水混合，变成可以吸食的流质食物。 这种食物热量惊人，一块就有上万卡的热量，哪怕是对于新人类的需求也完全足够了。 一直以来，楚君归都觉得这样就可以了。直到现在他才想到一个问题：对于正常人类来说，这东西的味道究竟怎么样？ 第92章 黑翼战兽 既然想到了，楚君归就立刻行动，给芯片下达了一个新的任务：设计一台具备多种口味的食品制造机。 任务刚刚下达，芯片就给了回复，快得让试验体都有点意外。 楚君归一看设计图，顿时脸色发青。这并不是什么原创的设计图，而是一张现成的设计图。上面一台多功能食品机，就是当年在太空基地时放在楚君归公寓厨房里的那一台。 芯片照抄森林食品公司的设计，反正也不担心会有人告侵权。 但问题是，楚君归此刻记忆深刻，那台食品机吐出来的无论是汉堡包、三明治还是炸春卷，嚼起来都是一个味道。 研究员们可不会管试验体会不会吃腻早餐，就算吃腻了，反正每天都会有记忆清洗，第二天一早就会忘光。 然而研究员们忽略了一件事，身体记忆，或者说是细胞记忆。楚君归关于早餐的记忆虽然被洗掉了，可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却还在，日积月累下来，就导致楚君归一看到早餐机就会本能地想吐。 本来都过去这么久了，楚君归都快忘记了太空研究站的生活，结果一下子被芯片全都提醒回来。 楚君归默默地把设计图扔了回去，继续研发异星版的食物机。 芯片又是秒回。 楚君归打开一看，还是那台机器，还是那个设计，还是一样的味道，唯一不同的是食物的颜色。无论三明治、汉堡还是春卷，都染成了一层蓝紫色。 试验体也不生气，调用属于自己的算力，提出了各种极为详细的设计要求。光是这些要求的数据量，就超过了芯片给出的设计图全部的数据量。而且在每一条要求下，试验体都列出了详细说明，用词准确，逻辑严密，堵死了一切藏奸耍滑的漏洞。 芯片想要偷懒，再无可能。 看到芯片老老实实地开始工作，给出了四个小时的进度条，楚君归这才满意。芯片是有一定智能，但一个区区人工智能想要和试验体斗，版本号还差了点。 收拾了芯片，楚君归就接到了上校的会面请求。 同罗兰德一起来的还有几名枪骑兵的军官和战士。 上校开门见山：“大人，我们这次找您，是想跟您商量一下武器装备的事。” “那些枪不好用吗？”楚君归问。 所有枪骑兵配发的都是突击步枪版的生物质素步枪，这些都是楚君归用芯片设计的，感觉相当顺手。 罗兰德咳嗽一声，说：“那个，其实吧，我们这些人受到的训练不太一样，所以这些装备用得有些不太……那个顺手。” 上校说的委婉，不过楚君归还是听明白了，就是那些枪不好用。 枪骑兵在整个联邦都是精锐，给他们配备合手的武器相当重要。楚君归招呼众人坐下，直接问起不顺手的原因。 上校和军官战士们一个个的说完，楚君归就得出了结论。他们主要还是觉得枪的精度不够，特别是在几枪后精度就会直线下降。 楚君归对此有些不解，追问之下，上校无奈地说：“大人，您设计的突击步枪什么都好，就是后坐力太大且偏移没有什么规律，这样的话，我们的人射击的时候体力消耗的格外的快，很难控制住持续射击的精度。打几枪之后就得休息了。” 楚君归微微皱眉，“后坐力还是太大吗？我已经按照标准有所削弱了。” 罗兰德问：“大人，能问一下您参照的标准是谁吗？” 楚君归一下就明白了问题的症结所在：他参照的标准是林兮，哪怕是打了八折，林兮的数据也远不是普通战士能比的。 至于精度和控枪，因为楚君归最关心的就是威力，最不看重的就是精度，反正无论什么样的枪到他手里，都能人工控制出顶级狙击枪的精度。但这些枪骑兵可不行。 “我明白了，会再为你们造一批枪的。” “等等，我们还有些想法。” “说吧。” “是这样的，我们需要更多品类的枪械，以便组织更多的小队战术。比如说，我们需要散弹枪，以及类似的近距离大威力武器。” 说着，上校传过来一份文件，上面详细列明了对各类武器的需求。 楚君归仔细看了需求，点头道：“这个好办，不过大约需要1天时间。” “太好了！”上校看来没有什么其它要求，就此离开。 对楚君归来说，武器消耗不了什么，弹药才是大问题。枪骑兵具体的要求，基本都可以靠降低口径威力，提高射速来满足，也能保证持续火力，唯一的问题就是弹药的消耗量会大增。 不过楚君归也想看看枪骑兵们的战斗素养究竟如何，于是按照他们的要求一一设计和改进武器。 枪骑兵们的芯片和代理人芯片的性能完全不在一个量级上，因此设计工作都由楚君归进行。楚君归大约用了半天功夫完成了所有设计图，然后就着手开始生产。 前后二十多把枪，用不了几个小时就生产完毕，然后就是这些枪专用的弹药。只是此前那些子弹就只能由楚君归用了。 堪堪生产出第一批弹药，基地内忽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这是最高级别的警报，示意有大规模兽潮接近。 楚君归第一时间冲到基地楼顶。玫瑰已经站在一角的战斗阵位里，怀中抱着楚君归给她特制的狙击枪。刚刚的警报就是她发出的。 她向远方地平线一指，说：“看那里，至少是C级兽潮。” “C级？”楚君归看到了十几头巨犀兽，皱了皱眉，将自己专属的巨型狙击枪架在了枪架上。 “C级会有黑翼空兽，那是非常麻烦的家伙。那就是了。” 楚君归顺着玫瑰所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了一头如巨鹰般的战兽。只不过它的身体比巨鹰要大得多，黑色双翼展开足有十余米宽。脑袋前端有一张巨大的利喙，一双通红色的眼睛扫描着地面，紧贴皮肤的羽翼犹如钢铁战甲，它飞行高度超过千米，紧贴云层而来。 “它的能力是什么？”楚君归问。 “轰炸！”玫瑰回道。 第93章 云爆蛋？ 庞大的黑翼空兽从2号基地上空掠过，抛下数个黑乎乎鸟蛋一样的东西。 “快把它们打掉！”玫瑰叫道，然后枪指天空，瞄准落得最快的一颗鸟蛋，抬手就是一枪。 枪声如雷，后坐力更是出乎意料，玫瑰据枪姿势本就不太稳，结果一下被后座力掀翻。 那枚鸟蛋被凌空打爆，空中立刻爆出一团绿紫色的云雾，然后剧烈爆炸，爆炸威力远超楚君归预料，在地面上也被冲击波推得有些站立不稳。 “云爆蛋？”楚君归极为诧异，完全没想到一头空兽居然会进化出如此先进的攻击方式。 认识到危险之后，楚君归立刻蹲地持枪，连绵不断地射击，将空中的鸟蛋全部打爆。 2号基地上空已经被一片绿云覆盖，然后是惊天动地的爆炸。即使发生在数百米高空，基地依然被震得摇晃不已。 爆炸之后，空中又飘落一阵细雨。 雨滴落在楚君归的战甲表面，即刻激起一缕淡淡烟气。这些雨雾居然是腐蚀力极强的酸液，就是生存战甲都有些抵挡不住。要不是雨滴极微小，战甲表面的涂层也够厚，说不定还真会被腐蚀了。 基地表面金属可就没有这么耐腐蚀，被蚀出一个个小坑。好在基金件都比较厚实，装甲板中又掺有大量双叶树木质纤维，这些纤维极耐腐蚀，堪比生存装甲。 楚君归将玫瑰拉了起来，问：“这种东西会很多吗？” “看是哪种程度的攻击了。我在阴影要塞的时候，B级兽潮会遇到几十头空兽，A级兽潮从来不会少于百头。” 楚君归拉着玫瑰返回阵位，问：“刚才它扔的是什么？蛋吗？” “不，是粪。” 楚君归将手中的机枪抛下，端起一架机械键盘架好，瞄准了远方。地平线上已经出现大片兽群，缓缓涌来，如同一道紫黑色潮水。 玫瑰忽然叹了口气。 “怎么了？”楚君归问。 “没想到我堂堂一个A级佣兵，还是史上最年轻的A级佣兵之一，居然会死在这么一个见鬼的地方。” “为什么会死？”楚君归有些不明白。 “这还用说吗？C级兽潮，不仅仅是数量，还有立体进攻。想要抵御C级兽潮的，至少至少都需要一个营的枪骑兵。那是配置齐全的500人，而我们现在呢，只有30不到，武器也不过是些粗制烂造的生物质素装备。真没想到，居然一上来就会遇到C级兽潮。” 楚君归一直观察着不断逼近的兽潮，说：“也未必就会输。” “希望如此。” 这时通讯频道中响起罗兰德的声音，显得有些急促：“我们后方也出现了兽潮！还有，还有左右两方都有！” 玫瑰哈的一声，说：“这下好了，至少是两个C级兽潮合流。” 通讯频道中响起罗兰德的声音：“枪骑兵的弟兄们，我们既然来到了这里，已经没可能活着回去了。不过在被这些该死的战兽撕碎、吃下去之前，我无论如何也要多拉几头一起上路！” 通讯频道中响起阵阵咆哮回应，所有枪骑兵将士都抱定必死之心。 假如兽潮从一个方向来，他们还有一线希望顶住。可是现在兽潮自四面八方出现，这几十个人绝对守不住这么长的防线。 兽潮的构成和以往差不多，那头黑翼空兽在一轮轰炸后就再未出现过。打头冲锋的依旧是成百上千的异兽，后方则是一圈圈围在一起开会的棘背兽，上百头巨犀兽陆续出现，它们远远的就迈开大步，开始冲锋，将沿路阻挡的异兽全部撞飞。 天空中出现数个黑压压的云团，那是成百上千的突翼兽，正组成集群，全速飞来。当前锋的异兽群冲到基地前时，它们刚好会抵达基地上空，形成立体攻势。 楚君归依然守在玫瑰旁边，看着兽潮接近，默默计算着距离。 异兽群已经冲到千米之内，天空中响起阵阵尖啸，第一批棘背兽的抛射攻击已经到了。更多的体型较小的棘背兽射不了那么远，还在随着兽潮向前移动。 阵位在基地一层平台的几名枪骑兵战士往掩体后一缩，周围砰砰几声，就落下几根棘刺，深深扎进装甲板。 只是这时的棘刺攻击已经无法洞穿以双叶树木质纤维混和金属而成的装甲板。每个阵位都有一定防御空中的设施，因此现在棘刺抛射已经没什么威胁。 此时此刻，枪骑兵们真正的威胁反而是来自于异兽和巨犀兽。最普通的异兽一旦近身，就只有最精锐的战士才能应对。 这一次周围包围的异兽足有上千头，以枪骑兵的单兵火网，是无论如何都拦不住的。 上校已经按捺不住，大吼一声‘开火’，手中突击步枪就开始疯狂扫射异兽兽群。其余的枪骑兵战士也开始拼命射击。 上校刚刚打空一个弹匣，忽然身边响起沉闷的两记鼓音。他吓了一跳，眼角余光看到身边不远处的一座遥控枪塔自动调整方向，炮身震动，开始射击。 两发增程弹在空中喷了下火光，准确地砸进还在前进的小型棘背兽群，猛烈的冲击波瞬间将十余头棘背兽撕碎。 “打得好！”上校在心中喝了一声彩。 然而这并不能让他高兴，这是遥控枪塔而不是自动枪塔，都在楚君归控制之下。他一个人再厉害能够控制几个？三五个已经到头了。 就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更远处另一座枪塔也动了，将两发高爆增程弹狠狠砸进棘背兽群。紧接着是第三座，第四座…… 转眼之间，上校负责的这个方向上一共八座遥控枪塔全部启动，以最高射速不断将一枚枚子弹砸入兽群，爆炸连着爆炸，冲击波彼此激荡，弹片交错横飞，在战场上生生造出长长一道死亡地狱！ 刹那间火力之凶猛，让上校看得目瞪口呆。 他下意识地爆了句粗口，“谁他奶奶的管这玩意叫枪？” 此时整座基地都变成了一个喷吐火力的堡垒，四个方向上三十余座遥控枪塔全速射击，在基地周围构筑起一道道死亡地带。枪塔还能彼此配合，有的在最大射程上攻击棘背兽群，旁边的枪塔立刻会调整和延伸火力，封住这座枪塔留下的火线空白。 第93章 云爆蛋？ 庞大的黑翼空兽从2号基地上空掠过，抛下数个黑乎乎鸟蛋一样的东西。 “快把它们打掉！”玫瑰叫道，然后枪指天空，瞄准落得最快的一颗鸟蛋，抬手就是一枪。 枪声如雷，后坐力更是出乎意料，玫瑰据枪姿势本就不太稳，结果一下被后座力掀翻。 那枚鸟蛋被凌空打爆，空中立刻爆出一团绿紫色的云雾，然后剧烈爆炸，爆炸威力远超楚君归预料，在地面上也被冲击波推得有些站立不稳。 “云爆蛋？”楚君归极为诧异，完全没想到一头空兽居然会进化出如此先进的攻击方式。 认识到危险之后，楚君归立刻蹲地持枪，连绵不断地射击，将空中的鸟蛋全部打爆。 2号基地上空已经被一片绿云覆盖，然后是惊天动地的爆炸。即使发生在数百米高空，基地依然被震得摇晃不已。 爆炸之后，空中又飘落一阵细雨。 雨滴落在楚君归的战甲表面，即刻激起一缕淡淡烟气。这些雨雾居然是腐蚀力极强的酸液，就是生存战甲都有些抵挡不住。要不是雨滴极微小，战甲表面的涂层也够厚，说不定还真会被腐蚀了。 基地表面金属可就没有这么耐腐蚀，被蚀出一个个小坑。好在基金件都比较厚实，装甲板中又掺有大量双叶树木质纤维，这些纤维极耐腐蚀，堪比生存装甲。 楚君归将玫瑰拉了起来，问：“这种东西会很多吗？” “看是哪种程度的攻击了。我在阴影要塞的时候，B级兽潮会遇到几十头空兽，A级兽潮从来不会少于百头。” 楚君归拉着玫瑰返回阵位，问：“刚才它扔的是什么？蛋吗？” “不，是粪。” 楚君归将手中的机枪抛下，端起一架机械键盘架好，瞄准了远方。地平线上已经出现大片兽群，缓缓涌来，如同一道紫黑色潮水。 玫瑰忽然叹了口气。 “怎么了？”楚君归问。 “没想到我堂堂一个A级佣兵，还是史上最年轻的A级佣兵之一，居然会死在这么一个见鬼的地方。” “为什么会死？”楚君归有些不明白。 “这还用说吗？C级兽潮，不仅仅是数量，还有立体进攻。想要抵御C级兽潮的，至少至少都需要一个营的枪骑兵。那是配置齐全的500人，而我们现在呢，只有30不到，武器也不过是些粗制烂造的生物质素装备。真没想到，居然一上来就会遇到C级兽潮。” 楚君归一直观察着不断逼近的兽潮，说：“也未必就会输。” “希望如此。” 这时通讯频道中响起罗兰德的声音，显得有些急促：“我们后方也出现了兽潮！还有，还有左右两方都有！” 玫瑰哈的一声，说：“这下好了，至少是两个C级兽潮合流。” 通讯频道中响起罗兰德的声音：“枪骑兵的弟兄们，我们既然来到了这里，已经没可能活着回去了。不过在被这些该死的战兽撕碎、吃下去之前，我无论如何也要多拉几头一起上路！” 通讯频道中响起阵阵咆哮回应，所有枪骑兵将士都抱定必死之心。 假如兽潮从一个方向来，他们还有一线希望顶住。可是现在兽潮自四面八方出现，这几十个人绝对守不住这么长的防线。 兽潮的构成和以往差不多，那头黑翼空兽在一轮轰炸后就再未出现过。打头冲锋的依旧是成百上千的异兽，后方则是一圈圈围在一起开会的棘背兽，上百头巨犀兽陆续出现，它们远远的就迈开大步，开始冲锋，将沿路阻挡的异兽全部撞飞。 天空中出现数个黑压压的云团，那是成百上千的突翼兽，正组成集群，全速飞来。当前锋的异兽群冲到基地前时，它们刚好会抵达基地上空，形成立体攻势。 楚君归依然守在玫瑰旁边，看着兽潮接近，默默计算着距离。 异兽群已经冲到千米之内，天空中响起阵阵尖啸，第一批棘背兽的抛射攻击已经到了。更多的体型较小的棘背兽射不了那么远，还在随着兽潮向前移动。 阵位在基地一层平台的几名枪骑兵战士往掩体后一缩，周围砰砰几声，就落下几根棘刺，深深扎进装甲板。 只是这时的棘刺攻击已经无法洞穿以双叶树木质纤维混和金属而成的装甲板。每个阵位都有一定防御空中的设施，因此现在棘刺抛射已经没什么威胁。 此时此刻，枪骑兵们真正的威胁反而是来自于异兽和巨犀兽。最普通的异兽一旦近身，就只有最精锐的战士才能应对。 这一次周围包围的异兽足有上千头，以枪骑兵的单兵火网，是无论如何都拦不住的。 上校已经按捺不住，大吼一声‘开火’，手中突击步枪就开始疯狂扫射异兽兽群。其余的枪骑兵战士也开始拼命射击。 上校刚刚打空一个弹匣，忽然身边响起沉闷的两记鼓音。他吓了一跳，眼角余光看到身边不远处的一座遥控枪塔自动调整方向，炮身震动，开始射击。 两发增程弹在空中喷了下火光，准确地砸进还在前进的小型棘背兽群，猛烈的冲击波瞬间将十余头棘背兽撕碎。 “打得好！”上校在心中喝了一声彩。 然而这并不能让他高兴，这是遥控枪塔而不是自动枪塔，都在楚君归控制之下。他一个人再厉害能够控制几个？三五个已经到头了。 就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更远处另一座枪塔也动了，将两发高爆增程弹狠狠砸进棘背兽群。紧接着是第三座，第四座…… 转眼之间，上校负责的这个方向上一共八座遥控枪塔全部启动，以最高射速不断将一枚枚子弹砸入兽群，爆炸连着爆炸，冲击波彼此激荡，弹片交错横飞，在战场上生生造出长长一道死亡地狱！ 刹那间火力之凶猛，让上校看得目瞪口呆。 他下意识地爆了句粗口，“谁他奶奶的管这玩意叫枪？” 此时整座基地都变成了一个喷吐火力的堡垒，四个方向上三十余座遥控枪塔全速射击，在基地周围构筑起一道道死亡地带。枪塔还能彼此配合，有的在最大射程上攻击棘背兽群，旁边的枪塔立刻会调整和延伸火力，封住这座枪塔留下的火线空白。 第94章 摸鱼 ;基地顶部，楚君归自顾自地不断射击，好像这些遥控枪塔跟自己无关一样。旁边的玫瑰先是愕然，接连切换了好几个目标，结果都被遥控枪塔给抢了先。 她也不气馁，直接瞄准了冲在最前的一头巨犀兽。她相信，以手中这把枪的残暴，肯定能一枪重创目标。 然而就在她刚刚锁定目标之时，这一面一层二层的九座自动枪塔突然同时转向，一共十八发50口径的穿甲爆破弹砸在巨犀兽的身上！ 专门增强过威力的穿甲爆破弹先是钻入皮层，大约深入到一米以上，或是穿透皮肉，或是钉在骨头上，才纷纷爆炸。在密闭空间内的爆炸，威力又成倍增加。巨犀兽身上绽放出多团血光，转眼间多出十几个大洞。 巨犀兽一声哀鸣，轰然倒地。 它虽然强壮，可也经不住这么多三代机械键盘的集火。 楚君归一不做二不松，指挥这面所有自动枪塔挨个集火巨犀兽，转眼间放倒了这一面的十余头巨犀兽，这才罢休。 玫瑰连续锁定几头巨犀兽都是无功而返，不由得放下枪，愕然道：“这什么枪塔，还懂抢怪？” 旁边的楚君归一本正经地杀敌，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基地顶层中央，三座自动机枪塔忽然扬起枪口，对准飞临上空的突翼兽群开始扫射。 三座自动机枪塔虽然射速高，可是想要拦截全部突翼兽群依然远远不足。 然而战斗一开始，它们就展现了极为阴狠的战术。突翼兽盘旋到高处，锁定目标，准备俯冲而下时，机枪的火力就会准时而至。 就这样，一头头突翼兽被打得失去准头，又无法中止俯冲过程，如陨石般撞在基地上，摔得血肉模糊。 然而就算这样，三挺机枪也依然封锁不住所有的突翼兽，被几头成功突围。其中一头直接俯冲到一座枪塔上，狠狠一口啄下！ 它有如一根标枪，直接贯穿了枪塔！ 枪塔毕竟含有大量金属材料，从枪塔穿出的突翼兽几乎被切割成肉条，然而这座枪塔毕竟是被毁掉了。 另外几头突翼兽则要聪明些，并没有直接冲撞掩体阵位，而是扑到了掩体上，挥舞双翼，对着掩体内的枪骑兵战士连咬带抓。 枪骑兵这时才展现出精锐，一人手持重盾，合身撞在一头突翼兽身上，将它撞出掩体。另外两名战士则手持霰弹枪，不断抵近射击，转眼间将这头突翼兽轰得血肉模糊。 三人小组如法炮制，一人持盾突前，左右跟进，转眼间将冲上阵地的几头突翼兽全部消灭。 另外一侧，罗兰德率领几名战士正在中距离上不断扫射异兽。异兽兽群被层层合金丝网拦住，正在艰难突破。前排的异兽在后排不断推挤下被压在合金丝网上，惨遭切割。但是异兽潮不断前涌，也将一层层的合金丝网逐渐压倒踏平。 罗兰德就抓紧这短短的迟滞拼命攻击。 枪骑兵们的精锐枪法在这一刻充分体现，他们一个个点射的子弹几乎都打在同一个部位。楚君归重新调整设计的突击步枪射速提高、精度和稳定性极佳，正适合枪骑兵发挥。他们往往两三个点射就能重创一头异兽。 异兽兽潮迟滞在合金丝网前，自动枪塔可不会错过这种好时机，一发发子弹在异兽群中炸开，将异兽成片成片地掀飞。 不过谁都知道，单方面的屠戮并不会持续太久，等到合金丝网被突破时，真正的苦战就会到来。 终于，最后一道合金丝网在罗兰德面前倒塌，兽群滚滚而来。 侧方突然响起一阵轰鸣，连异兽们都下意识地驻足转头。只见一头钢铁巨兽猛然从侧方冲出，自异兽兽群中生生碾过！ 这是林兮刚刚完成的武装要塞式移动基地，已经覆盖了完整的装甲，基地周围八挺机枪不断喷吐火舌，收割着周围异兽的生命。 异兽群突然出现的钢铁巨兽，蜂拥而上。它们轻而易举地攀上了基地，四处寻找可以下嘴的地方。 异兽们一向凶悍，找不到柔软地带，索性一口口咬在装甲板上。在接"." 二连三的使力下，居然有几块装甲板被它们撕裂，扯下 移动基地内的林兮丝毫不为所动，继续操纵要塞不断碾压异兽群。空中一团团的棘刺呼啸而来，都奈何不了要塞基地的装甲。 林兮一边碾压，一边操纵炮塔转向，锁定了一头巨犀兽。随着炮火轰鸣，那头巨犀兽痛苦嘶吼，一头栽在地上。 移动要塞可是四联装的战车主炮，单炮威力比机械键盘还要大得多，一轮齐射之下，就是巨犀兽也抵挡不住。 林兮的移动要塞不断纵横来去，这一面的遥控枪塔则如长了眼睛一样，连续在要塞周围轰击，将试图攻击要塞的异兽成片炸飞，而且许多爬上要塞的异兽也会被冲击波震下去。 兽潮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削弱，而基地的防线终于变得摇摇欲坠。 基地顶部，不断重复着拉栓射击的玫瑰百忙之中回头，冲着楚君归叫道：“你摸鱼啊你！都这种时候了还不拼命？” 楚君归此时抱着一挺机枪，正在四处补枪。一个个点射节奏清晰，问题是永远不变。也难怪玫瑰说他摸鱼。 可实际上楚君归链接了所有遥控枪塔，小心翼翼地维持着严谨致密的火力网，尽可能少的让异兽漏进来。偶尔有漏网之鱼，就得靠上校他们去解决。 玫瑰的战绩其实相当不错，短短战斗中，她已经打坏了两支狙击步枪，战绩包括三头巨犀，上百头异兽，十余头棘背兽，外加二十余头突翼兽。最重要的是，她把黑翼空兽给打了下来。 当黑翼空兽再度来袭时，早有准备的玫瑰连发数枪，终于成功击伤了它，然后在它下降高度时一鼓作气，连连命中，让它坠落。 楚君归看得分明，玫瑰集中攻击的只有它腹部一小块区域，看来那里就是黑翼空兽的弱点。 黑翼空兽被击杀后，兽潮的攻势立刻为之一缓，外围开始有战兽逃散。所以玫瑰的战绩相当出众。 然而楚君归也有自己的委屈，遥控枪塔就那么多，他就是想努力，也没有办法啊！ 第95章 战绩评估 就在战斗临近终局一刻，那编织着死亡之音的机械键盘敲击声突然停止！ 就连楚君归都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动枪塔的供弹已经耗尽。而在周围，还有上百头各式各样的战兽在游弋。 楚君归瞬间将几个弹箱扔给玫瑰，喝道：“带上，跟我走！” 然后单手抓起4个弹箱，右手单持机枪，冲到了顶层边缘，一跃而下。还在空中时，他手中的机枪就开始疯狂射击，扫倒一头头冲来的异兽，后座力则推着他在空中飘移，准确地落进一个单兵掩体。 “这也行？”玫瑰看得难以置信。她抱着整整六个弹箱，也从顶层跃下，落在楚君归身边。 短短瞬间，楚君归已经打空了一个弹箱，闪电般换上新的弹箱，继续清理面前残存的兽群。 要塞基地上已经爬满了异兽，正在疯狂啃咬撕扯着基地的装甲。许多装甲板被生生啃穿扯落，异兽们开始对付基地内部结构。好在为了支撑庞大的重量，要塞基地的支撑结构设计得格外坚固，它们还需要花点时间才能破坏。 上校罗兰德则是带着几名战士离开了固定阵位，开始借助各种地型不断游走，聚拢分散在各处的战斗小组，持续在近距离给战兽以杀伤。随着聚拢人数的增加，他们的火力和防御都直线提升，不断将周围的战兽消灭。 这些枪骑兵们和兽潮战斗过不知道多少次，闭着眼睛也能知道这些战兽们在想什么，要干什么。每个人也都清楚自己在团队中的分工角色，就小队战斗而言，已经不能苛求过多。 在兽潮中，首先要保全自己，支撑得尽可能久，这样才能保证战绩。 枪骑兵的表现让楚君归心定了不少。他跃出掩体，高速移动，许多时候甚至是跃起后靠着机枪的后坐力来增加移动距离。而他手上的那支机枪从来没有停过。 转眼间楚君归手中的弹箱就全部打光，玫瑰立刻抛出一个新的弹箱，时机恰到好处。 三分钟后，最后一头战兽被消灭时，玫瑰手上已经只剩下最后一个弹箱。她呼吸急促，额头见汗，没想到光是跟着楚君归奔跑供弹就累成这样。而楚君归这家伙呼吸节奏都没有变过，好像不是在进行激烈的战斗，而是在悠闲散步。 看着楚君归那平静如水的侧面，她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和楚君归究竟谁才是改造过的。 移动要塞驶近基地，停了下来，舱盖打开，林兮从里面钻了出来。她先是回头看了看自己的移动式要塞。 要塞已经千疮百孔，内部不少结构和设备都裸露在外。四周用于清理近距敌人的八挺机枪居然被啃掉了六挺，而四联装的炮塔也没能幸免，其中一门主炮被咬得只剩底座，另外两门只剩一半，唯有一门还算完好。 林兮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副景像，呆了一呆，才回过神来，跳到基地上。 “伤亡如何？”林兮问。 通讯频道中响起罗兰德的声音，有些低沉：“我们死了两个弟兄，另外四人重伤，不过还好，没有肢体伤残。” 玫瑰明显松了口气，而楚君归则是早就知道结果。 林兮下令道：“救治伤员，战死者就地埋葬，其余人打扫战场。另外留下三个人生产弹药。” 各人即刻行动，就连玫瑰也没闲着，一起清扫战场。 基地地下的生产空间并没有受到破坏，里面也还储存有不少的原材料，因此没过多久一批新的牵引车就生产出来，用于收集战场上的战兽尸体。 楚君归则完成了战果统计。一共35座自动枪塔都相当于他的眼睛，构成了对战场的全方位监控。这样统计出的战果，偏差就非常小了。 这次兽潮，按照玫瑰的说法是两个级兽潮的合流，根据枪骑兵的过往经验，需要一千人左右，在工事防御的情报下才能抵御，最终的结果伤亡应该在10%-15%之间。如果只有500人，那么伤亡会超过60%。 来袭的异兽超过1500头，大大小小的棘背兽500余头，巨犀兽101头，突翼兽300余头，黑翼空兽1头，可谓规模空前。 此外还有至少1000只的蜥蜴兽，夹杂在其它兽群中，因为光学隐身的能力，具体数量难以统计。它们算是最没有存在感的。 原本蜥蜴兽威胁极大，消化液喷吐连生存战甲都抗不住，只是这次遇到了楚君归的全方位无差别火力覆盖，孱弱的小身体抵御不了三代机械键盘的反复蹂躏，还没能进入射程就在炮火覆盖中全军覆没，负责近距离战斗的枪骑兵们甚至都没有发觉有蜥蜴兽存在。 最后的战果统计，枪骑兵们合计消灭了200多头异兽，棘背兽10头，巨犀兽3头，突翼兽30头。和他们数量相比，这已经是相当辉煌的战绩了，在阴影要塞时可打不出这样的成果。 玫瑰则是干掉了15头巨犀兽和超过20只大型棘背兽，外加50余头突翼兽，以及上百头异兽和最重要的黑翼空兽。她是狙击手，高精度配上强大的火力，战绩十分可观。 林兮消灭了300头异兽和几十头棘背兽，同时干掉了近30头巨犀兽。移动要塞的杀伤力还是相当可观的，特别是四联装主炮更是对付肉厚甲坚目标的无二利器。 余下的，其实都是楚君归的战绩。 楚君归将战果报告发送给了每个人，只不过轮到他自己时，绝大多数数据都被归入到遥控枪塔那里。 严格来说，那些确实是枪塔干的。 打扫战场时，玫瑰也一直跟着楚君归。她与楚君归将一头头异兽尸体搬上牵引车，再一起拖回基地。 林兮带着几个枪骑兵战士已经在基地外建起了好几台处理架，以及一台类似于搅拌机一样的机器。机器上立着一个醒目的标牌：异兽处理机。 楚君归拉着牵引车回来，上下打量了一下这台异兽处理机。 林兮走了过来，说：“刚刚完成的设计。只用处理架的话效率实在是太低了。” “怎么用？” “简单，扔进去就行了。” 第96章 寒武纪主脑 作为示范，林兮将一头异兽的尸体扔进了处理机。处理机旋即发出轰鸣，开始不断转动，然后数个不同的出料口开始持续吐出不同的材料。血肉骨牙内脏分门别类，各占一块，井井有条，整个处理过程还不到一分钟。 枪骑兵们对材料处理都很熟悉，早有人过来抱走各种原料，送入基地，再进行进一步的加工处理。 目前对异兽的研究和利用都达到了相当高的程度，利用率超过90%，很少有不能用的废料。 楚君归早就习以为常，玫瑰却盯着异兽处理机左看右看，最后道：“你们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 “当然。不然的话，哪来的物资弹药。”林兮一边将新的异兽扔进处理机，一边道。 玫瑰没有接话，将牵引车清空，又和楚君归一同返回战场，收集异兽尸体。 等到走出一段距离，楚君归问：“你有心事？” 玫瑰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些意外。在阴影要塞，我们并不会这么做，也没时间进行这样的研究。” “这很正常。你们有源源不断的补给，从物资到兵员都有，当然不需要研究这样。否则的话，战士们还要重新训练如何掌握新武器。但我们就不一样了。我们的登陆舰坠毁，先前登陆的引导人自己都全军覆没。不掌握如何利用本星材料的话，我们活不过一天。” “这些我当然知道。不过有一点你可能不知道，那就是研究如何利用本星球材料没有那么简单，特别是这里，难度更是直接跳升了几个等级。” 楚君归有些意外，“不可能吧？罗兰德投降的时候，还贡献了一份结合本星材料的装甲板配方，比我们的研究领先了很多。这不就是你们研究的成果？” “整个阴影要塞中就没有多少拿得出手的成果，那份配方就是其中之一，还是集中研究的结果。要知道阴影要塞里目前至少有十几位不同领域的科学家，正在全力解析本星各种材料，可是实际上进展相当缓慢。比如就拿异兽来说，除了骨骼磨粉作为基地建设的原材料外，就没有什么其它的进展了。” 楚君归微微皱眉，说：“这不合常理。我们的代理人芯片虽然先进，但毕竟受限于体积和能源供应，算力是有极限的。如果说联邦没有品阶相当的芯片，我是不信的。” 玫瑰点头，说：“我也不信。但是在你这里这段时间后，我发现自己的意识正慢慢变得更加清醒。就像……早上醒来，喝过一杯浓咖啡一样。” “这是你的问题还是普遍现象？” “在阴影要塞的话，似乎是普遍现象。” 楚君归沉吟一下，说：“这么说，这颗行星的危险程度又要重新估计了。你应该离开，不应该跑到我们这来的。” “我也有些后悔。”玫瑰叹了口气。 两人下意识地加快了动作。物资越多，就越能多一份保障。 阴影要塞，中央指挥大厅内一片忙碌，一台全新的球型仪器正被抬进指挥大厅，安放在大厅中央。 这里原本有十余个不同的基地指挥岗位，现在都被清空，挪到其它房间去了。 约瑟夫和威廉都站在二楼，默默地注视着新仪器的安装。 工程人员拆掉了它的外包装，露出里面那颗直径达九米的巨型银色金属球体。球体表面有无数精细的纹路，细看的话是一道道拼接而成的细纹。仅从做工上看，这个金属巨球就达到相当高的水准。 工程人员将圆球就位后，打开球体上的接口，将上百根粗如拳头的电缆插入球体。 在约瑟夫和威廉身边，还站着一个高瘦的老人。他花白头发乱糟糟的，眼眶深陷，一脸阴郁，显然最近一段时间没怎么休息好。 他拿着资料板，介绍道：“这是全新设计的寒武纪主脑，能够抵御最高级别emp冲击。它采用全线式数据传输，我们现在所看到的所有电缆都能够抵御2级以下的emp冲击。同时，它还集成最新的震动数据处理单元，配合在要塞下面植入的2000个传感器，能够捕捉及分析方圆500公里内的异常震动。而随着它收集数据的增加，分析模式还可以进一步优化，最终探范围可以超过1000公里。” 威廉却没有显得那么高兴，缓道：“防御和探测功能还不错。不过既然花了那么多钱，为什么会拿来一台寒武纪？我如果记得没错的话，这东西不是110年前的老古董了吗？” 老人说：“四号行星环境特殊，这里日常环境都相当于处在一颗3级emp弹的冲击范围内。在磁爆高峰期甚至会超过1级emp的核心强度。没有哪台主脑能够在这种极端的环境下正常工作，哪怕是加装了全部现有的防护手段也不行。经过无数次测试，只有这台特殊版本的寒武纪主脑能够抵御这里的磁爆冲击。它虽然性能有限，但总好过没有。” “真是见鬼的地方！”约瑟夫忍不住骂了一句。 老人眼中闪过一丝怨恨，点头道：“确实是见鬼的地方。” “对了，我们返程的飞船造好了没有？”威廉问。 “你们，不，现在应该说是我们了。我们的返程飞船，目前还在图纸上。” “什么？”约瑟夫立刻跳了起来，“还在图纸上？不是说进度已经超过40%了吗？” 老人苦笑，说：“这次的进度显示标准有所调整，图纸阶段的进程一共是70%。” 约瑟夫脸色阴沉，一把抓住老人的衣领，冷道：“你们敢耍我？” 威廉伸手，将约瑟夫的手拿下来，说：“冷静点，或许上面的人是在耍我们，但不包括赫曼教授。要不然的话，教授也不会在这里了。” 约瑟夫有些不情愿地松了手。 赫曼喘了口气，理了理被弄乱的衣领，对威廉说了声：“谢谢。” 威廉道：“教授，既然知道来了就回不去，您怎么还会来呢？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应该不是自愿的。” 赫曼脸色很难看，说：“有一半自愿。我来的话，他们许诺为我唯一的儿子解决上校的军衔。而如果我不来，那么等着我的将是一系列的调查。” 威廉笑了笑，说：“老套的手法。不过没关系，我觉得您这一次的运气不错，应该押对了方向。” 第97章 意外发现 阴影要塞的指挥大厅内，已经落后了一个多世纪的寒武纪主脑终于启动。主脑的金属外壳上打开许多小孔，从里面射出多束激光，共同构建起一个球形的虚拟屏幕。 屏幕起初不断模糊和扭曲，但渐渐开始稳定，屏幕后的主脑本体逐渐消失，最后就剩下一个宛若时空通道般的球形虚拟屏幕。 屏幕上出现了阴影要塞的俯视图，清晰度随着时间在一点点提高。赫曼教授松了口气，打开个人终端，开始对主脑进行最后的调试。 寒武纪虽然落后，但是对于此前只能依靠微型主脑处理所有事务的阴影要塞来说，却是质的飞跃。要塞的建设和物资调度也就算了，多台微型主脑加上指挥员的个人芯片勉强能够处理。寒武纪的真正作用是预警和指挥。 在战斗中，寒武纪将实时评估敌人的动态和战场态势，做出预判，并且相应给各个部队下达战斗任务。以目前阴影要塞不足万人的规模，寒武纪完全可以将战争操作精确到人。在这种层面的指挥中，就算是约瑟夫和威廉也比不过一台主脑。 主脑当然也有自己的局限，那就是对手会针对一个主脑的固有算法模型进行反向破解，开发出针对性的战斗模型。所以一般来说，在战场上主脑旁都会配有高级将领，并且在必要时候，将领的权限会高于主脑。 当然在四号行星上不存在这样的问题。兽群连什么是主脑都不清楚，更不用说针对性破解主脑模型了。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赫曼长出一口气，说：“调试全部完成，非常成功。现在可以使用寒武纪了。” 约瑟夫和威廉互望一眼，下令道：“切换全景模式，范围100公里。” 虚拟屏幕上再次出现阴影要塞的俯瞰图，不过这次旁边还多了两块小屏幕，分别是横向与纵向的剖面图，都延伸到地下。 随着命令下达，屏幕范围不断扩张，阴影要塞也变得越来越小。在两个剖面图上，原本地下部分是全黑的，现在则逐渐有了色彩，显示出地层结构，慢慢向地下深处渗透。 寒武纪不断向周围发射震波，并且经由地下的传感器回收信号。随着数据的积累，全景图的范围越来越大，细节也越来越清晰。 威廉随手在身前一点，又出现了一个屏幕。屏幕上数据滚滚而过，都是阴影要塞地下结构、成分分布的相关数据。在屏幕侧方，则是此前通过手工钻井方式取得的地层数据。两个数据进行比对分析的结果高度重合。 威廉十分满意，关闭了小屏幕。寒武纪侦测的范围和准确性都超出预期，这样在兽潮来袭时可以提供充足的预警时间，对于基地防御的意义不言而喻。 “接下来是极限测试。第一次测试范围是00公里。”赫曼教授说道。 随着指令下达，寒武纪运行的速度明显提升，开始发出低沉的蜂鸣声。 虚拟屏幕范围迅速扩大，阴影要塞很快就变成几乎看不见的一个小点。扩大的屏幕上到处是大片无意义的色斑和色块，但是很快就开始变得清晰，数据的完整度也在迅速提升。 大约40分钟后，全景图终于稳定下来，可以随意选择任一部分进行分析或是缩放处理。而地下结构探测深度也已经超过百米，并且还在不断延伸。 约瑟夫随意切换了几种不同模式，看过之后，点了点头。 赫曼教授说：“第一极限测试成功！现在开始第二极限测试，测试范围500公里。” 全景图再一次扩张，原本清晰的画面逐渐变成内层的一个圆，外缘则是一片黑暗。 片刻之后，全景图外缘终于有所反应，开始出现图案。 一直紧张盯着全景图的赫曼教授松了口气，擦了擦不知何时冒出来的汗水。 这一次全景图清晰化的过程十分缓慢，几乎是一帧一帧地跳动刷新。好不容易，外层区域才大部分被色块填满，但还存在不小黑色小点，那是没有被侦测到的区域。 此刻的外层区域，就像戴了一层薄薄的面纱，隐隐约约的让人看不清楚。 不过约瑟夫、威廉和赫曼都不着急。只要最外缘出现色点，就说明寒武纪的侦测范围已经到了那里，剩下的就是不断补充完善数据。那只是时间问题。 约瑟夫刚想说个笑话，忽然间全身一震，僵在原地！ 威廉同样变成雕像。 他们看到，就在全景图的外缘，有一片巨大阴影缓缓掠过！ 刹那之间，他们的意识仿佛被什么重物击中，一片空白。等到回过神来时，那片阴影已经移出了寒武纪的侦测范围。 外缘区域原本已经探测了大半，但是在那片阴影出现后，所经过的区域又变成了黑色，宛如被橡皮擦擦去一样。 良久之后，黑色中才陆续有光点出现。 “刚才那是什么？”约瑟夫首先从震撼中惊醒，失声道。 威廉过了一会才回过神来，说：“你觉得，那东西是活的吗？” 约瑟夫苦笑，“我希望它不是，但是直觉告诉我，它应该是活的。” 赫曼教授骇然道：“它如果是生命体的话，身躯岂不是要超过三百公里？” 约瑟夫定了定神，说：“别忘了，那还只是它的部分身躯。” 赫曼教授惊道：“怎么可能？这可是行星表面，而且重力是母星的14倍。怎么可能有这么巨大的生物？这种生物应该只存在于宇宙空间才对。” 威廉叹了口气，说：“这颗行星上没法解释的事情多了，也不在这一件。” 赫曼教授忽然想起了什么，试探着问：“这是‘那个东西’吗？” 威廉摇了摇头，说：“其实我们也不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你过来时，他们没有跟你透露什么吗？” 赫曼摇头，声音转为低沉，说：“一个被派来送死的人，谁会把真正的机密告诉他呢？” 这时约瑟夫说：“也许我们对外探索的节奏，应该放缓一些了。刚刚那个发现，要报上去吗？” 威廉沉思许久，才说：“报上去吧，那已经超出了我们能够处理的范围。” 第98章 方案 楚君归和玫瑰共同拖着一辆大型牵引车，返回了2号基地。ahref="target="_blank";这台牵引车上放着一颗硕大的巨犀兽兽头。 这是个重量超过20吨的庞然大物，属于一头重逾百吨，明显超过同侪的巨犀兽首领。不过大型牵引车依旧发挥了超载的固有属性，轻轻松松地就将它拉了回来。 运输不是困难，难的是从车上搬上搬下。在几名枪骑兵的帮助下，众人才将兽头从车上滚下来。这几名枪骑兵推来几个移动式工作架，带上切锯和钻凿，开始手工分解兽头材料。 楚君归指了指巨兽头上那根通体呈幽幽紫色的巨犀角，说：“这个东西要完整拆下来，先全面检测，不要损坏，也不要乱用。” 枪骑兵们应了，动作小心了许多。 不远处的处理机不断轰鸣，一头头异兽被投入进料口，再变成半成品的原材料送出来。 更多的棘背兽来不及处理，被堆放在空地上，两名枪骑兵正在一根根拔刺。它们的血肉暂时只能扔在一边，因为处理能力实在有限。 直到目前为止，2号基地的材料处理能力都只能消化一个三四百头规模的兽群，还是初次遇上总量超过3000的兽潮。 林兮已经在紧急扩张产能，大量建造异星版有机质分离机和编辑器，但是基地地下的生产空间又开始显得拥挤。 面对如此局面，楚君归打开芯片，输入了多达几十页的任务说明。和过往一样，他将每一个要求都做了量化，堵死了芯片一切可能利用的漏洞。 以代理人芯片此刻的算力，整整运算了十分钟，才给出三个解决方案。 这三个方案分别着眼于短、中、长期的战力最大化，彼此之间有本质的不同。 短期方案是扩建基地，大批量建造有机质分离机、精炼炉、编辑器和工作台。这样可以在最短时间内大幅提升产能。所谓大批量，是一次性扩建单一品类设备200台以上，至于工作场地不够的问题，芯片也给出解决方案，在基地外挖地，修建一层地下，一层地上的新简易工房。每一层工房都可以放下上下两层设备，这样就可以堆叠四层设备。 工厂厂房全部使用最简陋的设计，只求遮风挡雨，根本不管防御设能。反正兽潮来了都会打烂，以后再造就是。 在这种方案下，短时间内就可以造出大量的遥控枪塔，并且能够大量供应弹药。在72小时内能够将遥控枪塔增加到一百台，再过72小时又能再翻一倍。这样别说两个C级兽潮，就是4个一起来也能对付。 唯一的问题，就是当遥控枪塔达到200个左右时，对楚君归现有的大脑会造成负担，产生一些头痛发热的症状，简称烧脑。 中期方案同样要扩张基本产能，但不像短期方案那样极端。方案会将目前产能增加一倍，在未来72小时内将遥控枪塔增加到50个，建立基本的防御能力。与此同时，方案会启动部分进阶设备的研究，同时在三代机械键盘的基础上进行细化设计，分别发展出大口径低射速和小口径高射速两个不同版本。 同时中期方案还将重新设计装甲板，增强防御，特别是增加对各类腐蚀攻击的防御。这样在十天左右，2号基地攻防能力将全面提升，脱胎换骨。 至于长期方案，就比较奇葩了。 长期方案的核心要点在最大限度利用原材料，不断攀升科技，从而造出更多且更先进的武器。这个方案对原材料的珍视利用达到了极端的程度，首先要不断研究新一代的分离机，不放过一丝一毫的有机质。 比如说许多战兽都被炸得血肉模糊，血渗入地面。在方案眼中，这些也都是材料，一分一厘都不能浪费。 因此方案的着眼点就是最大限度的利用材料、扩张产能，并且将对材料的深入利用放在科技等级提升的核心位置。最终，海量的材料将支撑起恐怖的产能，产能又反过来生产出更多的材料。 为了演示这个过程，甚至还附带了一小段视频。 无数工程机械从基地中冒出，如一道黑色潮线，涌向四面八方。所过之处，不光寸草不生，连土地都会沉下去一截。 大量载重卡车将采收的原材料源源不绝地运回基地，基地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节节拔高、向外扩大。 终于，工程采收机械到达了作业半径的极限，于是它们留下了一些放射状的通道，然后就开始向地下挖掘。 几十辆移动基地从基地中驶出，驶向远方，在遥远地带建立起新的基地，又开始重复的过程。如是反复，每隔一段时间，基地的数量就会以几何级数跳升。 很快，四号行星表面遍布基地。 再很快，基地彼此相接，将整个四号行星表面完全覆盖，将行星变成了一个基地。 方案完。 楚君归无语，然后问：“武器呢？” 方案有所变化，在行星两极各自升起一门巨炮。 这是真正的巨炮，炮管少说也有上千公里长，几十公里粗。以至于两门巨炮出现时，整个四号行星的运行轨道都变了变。 “物理特效做得还挺好。”试验体暗中吐槽。 他忽然在巨炮上好像看到了点什么，于是伸手调整画面，将巨炮拉近放大，然后就在炮管上看到了一个淡淡的标志。 那是一枚芯片。 楚君归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东西要造反。 对付代理人芯片也不是没有办法，继续破解就是了。楚君归以稳定且坚决的态度，推进着破解进度，丝毫不理会芯片的态度。 这三个方案其实各有用处，只是在各自的侧重点上走了极端。楚君归既不想像短期方案那样透支未来，也懒得理会长期方案中的芯片勾勒的理想。至于中期方案相对好些，不过也有需要改进之处。 楚君归对方案进行了微调之后，就发送给林兮。 林兮再进行一系列修改后，又给送了回来。就这样反复几次，一份规划慢慢完善。 第99章 火力强化 按照新的规划，基地将优先补充更多的遥控枪塔和弹药，恢复基本的防御能力。ahref="target="_blank";同时生产了三台大型工程车，专门用于伐木和挖土挖矿。 在代理人芯片研究序列上，首先要研究棘背兽处理机，突翼兽处理机，以及各类进阶版的手持工具。 楚君归的代理人芯片此刻研究速度大为提升，转眼间就完成了进阶版手持链锯和冲击钻的研究。 他将设计图输入工作台，片刻后造出了两台新的链锯和冲击钻。链锯比过往大了一圈，动力更加强劲，更重要的是锯齿全都是用异兽牙齿制成，比金属锯齿更加锋利耐用。 冲击钻的钻头使用的是突翼兽的巨喙，上面用骨粉混和金属的复合材料制出纹理。 楚君归开机试了试，见新设计没有问题，就让工作台继续生产，然后将一套工具扔给玫瑰，带着她继续在战场上收集材料。 上百头巨犀兽才是材料的大头。巨犀兽的血肉内脏都是制造生物质素炸药的原料，里面还有大量成分没有弄明白，有待进一步检测。 有了新的工具，切割起巨犀兽的尸体就容易得多。那些特别坚硬的骨骼，则是用冲击钻钻孔弄断。 玫瑰身体多处经过改造，力量其实比普通人类要大得多，干起重活来游刃有余。楚君归更不必说。 两人很快将一块块切割得整整齐齐的肉块搬上牵引车，拖回基地。 回去路上，玫瑰问：“我们这一车原料，能够生产多少炸药？” 楚君归回头看了看，说：“车上一共是20吨原料，全部生产炸药的话，大概能有2吨吧。” “这么多！真是想不到，你们对本地生物的研究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代理人都是那么厉害的吗？” “没有吧，你们不是说过，在我们之前有个代理人已经被消灭了？” “那是他蠢。” 楚君归不太能理解玫瑰的逻辑，这时牵引车已经返回了基地。 基地外已经平整出一大块空地，上面堆满了各种战兽的尸体，一台台新的有机质分离机放在广场一侧，时刻不停地处理着材料。 两名枪骑兵战士拿着链锯，正将巨犀兽的肉块切割成小块，然后投入到有机质分离机中去。 另外一边，林兮正带着几名战士将一台大型粉碎机搬到广场一角，安装调试。这台多用途粉碎机可以对原材料进行预处理，从而大大提高分离机或是编辑器的处理速度。 这时楚君归的个人终端上接收到一个信号，显示又一台遥控枪塔正在并入网络。楚君归抬头一看，见基地二层上罗兰德上校正指挥几名战士将一台新的机械键盘安装在底座上。 当机械键盘装好，上校接通电源，枪口即自行转动，自检程序完成后，楚君归的网络中就又多了一座遥控枪塔。 这个时候，大家自然知道上次战斗为何遥控枪塔会表现得如此生猛。可以说，没有楚君归，所有人都会在那一战中被夷平。 因此在安装遥控枪塔时，上校格外认真细心。在战场上一个不起眼的小故障，就有可能要用命来填。此外每个枪骑兵都领到了一个任务，尝试着在战斗时用个人芯片同时控制枪塔。 这个任务并不算难，枪骑兵个人芯片比普通人要先进得多，完全可以胜任控制遥控枪塔的任务，区别只是能够控制多少个，以及何时需要人工干预纠错。 大致测算，每名枪骑兵可以额外控制2-3座枪塔，上校和杜克少校的芯片更加先进，可以控制4座枪塔。 如此一来，整个基地的火力就会骤增，而枪骑兵们的安全也能相应提升。现在基地可没有兵员补充，每一个人都是宝贵的资产。 转眼间又到了黄昏时分，2号基地已经大致修复，破损区域都得到修补，要塞上的自动枪塔数量增加到50台，并且还在不断增加。按照林兮的计划，需要将枪塔先补充到70台，让整体火力规模翻倍，然后再全力进行弹药生产，同时会启动第四代机械键盘的研究。 基地外的空地上，各类战兽尸体堆积如山。战场上大部分散落的尸体都被收集完毕，但是尽管基地产能倍增，物资堆下降速度仍是非常缓慢。 在这种情况下，新一代材料处理设备的研发就提上了议事日程。在完成棘背兽和突翼兽处理机后，楚君归开启了大型有机质分离机的研究。 大型有机质分离机比普通分离机高三部，直径粗了一倍，一次性材料处理量是普通型号的近十倍，而消耗时间却没有增加。同时，它可分离的品类也更加繁多。 在有机质分离机后，就是大型编辑器，大型精炼炉，等等等等。 当夜幕完全降临时，2号基地又恢复了战前的样子，并且火力更加强大。整体火力已经达到枪骑兵一个团的水准。 在远方山谷，那团神秘黑影依然盘踞，身躯上的眼睛数量似乎更多了，但是它面前的石台上光团数量却只有先前的一半。 上百个石台依旧聚焦于阴影要塞，而在谷地边缘，大约十个左右的石台投影出的则是2号基地。 在2号基地周围，围绕着大约六七只信使，它们显得焦虑不安，围绕着石台转来转去，不断大声叫着。 它们终于引起了中央黑影的注意，几道如探照灯一样的目光投注到了这边。几头信使立刻吱吱喳喳说个不停。 黑影听了一会，目光落在2号基地的影像上。影像一阵抖动，很快里面所有的人影都被分离出来，从楚君归到枪骑兵战士，一个不少。 看着这不到30个的人群，黑影似乎有些疑惑，问：“输了？” 信使们不断点头。 黑影更加疑惑，又一道目光投射过来，幻化出一具天平，然后它将2号基地的人数放在天平一端，然后捞起几个兽群，放在天平的另一端。 兽群所在的托盘立刻沉到了底，显示兽群的实力远远超过了楚君归等人。这几个兽群的数量加在一起还不如一个C级兽潮，远少于实际进攻2号基地的兽潮。 黑影更加疑惑了。 第100章 疑惑 山谷中，黑影盯着天平看了许久，目光闪烁不定，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他身体另一侧的眼睛都在关注着阴影要塞，然后从里面抽出了几十个枪骑兵战士，放在新的天平上，另一端放上同样数量的兽群。兽群所在的天平托盘迅速沉底。 它不断从阴影要塞中抽出更多的战士影像放在天平上，一直到往托盘上放了几百人，天平才缓缓恢复了平衡。 此刻在阴影要塞的托盘上，放置的战士已经接近500人，非常接近玫瑰一个加强营才能对付c级兽潮的判断。这其实不是判断，而是无数次战斗数据的总结。 然而会做总结的，并不是只有人类的参谋部，似乎山谷中这团神秘的黑影也学会了。 它看看这边托盘上的500人，再看看另一边不到30的寥寥人群，一直在疑惑着。 几头信使也显得十分困惑，围绕着两个天平飞来飞去，不断讨论着，争吵着。 终于，黑影发出低沉且怪异的声音：“天平……不会，有错。” 这句话终结了信使们的争吵，但并没有解决问题。黑影看着两个天平，几十只眼睛忽明忽暗，苦苦思索。 片刻之后，它似乎懊恼地咆哮了一声，身体内部发出一连串古怪声音，慢慢的，又有数十只眼睛自黑雾中浮现，来到身体表面。这些眼睛睁开，又发出数十道光芒扫视周围。 随着新一批眼睛的出现，黑雾的反应快了不少。它扫视着山谷中所有的石台，近百道目光分别落在一个石台上。石台表面旋即亮起一团微光，慢慢地增加着亮度。透过团团微光，可以看到里面无数幼兽正在彼此拥挤，纠缠成密密麻麻的一团。 黑影用目光将石台上的光点都集中起来，投放到阴影要塞旁。不过它并没有直接投放到前线，而是在离阴影要塞的不远处集结，看样子是打算等里面的幼兽成长，又或是聚集更多兽群之后，再一举消灭阴影要塞。 兽群逐渐汇集，忽然间自阴影要塞出飞出数以百计的飞航导弹。它们贴地飞行，转眼间来到近百公里外的兽潮集结的谷地，落入兽群中，然后就是惊天动地的爆炸。这些飞弹全都用的是联邦高能炸药，单位威力大概比生物质素炸药要高出30多倍。 别看导弹不大，每发落地都相当于数十吨tnt爆炸，威力都快要追上楚君归手中的小型裂变弹了。 兽群中哪怕是最强壮的巨犀兽也经不起这种威力的轰炸，转眼之间，近百枚飞弹就将山谷内的兽潮消灭得七七八八。 谷中黑影完全没有想到会有这种变化，它所有的眼睛瞬间都陷入停滞，构成身体的雾气也停止了流动。片刻之后，它才从震惊中恢复，望向山谷，结果在兽群中看到了一截导弹的残骸。 一刹那间，所有目光都盯在了那段导弹残骸上。 几头信使腾空而起，迅速远去。没过多久，信使们带着几头突翼兽飞了回来。每头突翼兽爪下都抓了一段导弹残骸。 黑影如获至宝，发出几声尖啸。 突翼兽从黑影头上飞过，将导弹残骸抛下。残骸没入黑影，就此消失。黑影身体上的眼睛一瞬间消失了大半，只剩下十几只眼睛在扫视和调度着为数不多的石台。 阴影要塞中，约瑟夫和威廉正看着无人侦察机拍下的兽潮山谷景象。当看到满地的战兽尸骸时，指挥大厅内顿时响起一片欢呼。枪骑兵们活在兽潮的阴影下太久太久了，压抑的心情直到这一刻才得以释放。 威廉难得地露出笑容，说：“看来寒武纪还是挺有用的。也许我们可以再扩张一下了。” 但是约瑟夫依旧双眉紧锁，这场难得的大胜并没有让他开心。 “约瑟夫，你怎么了？”威廉问。 “没什么，我就是有些不舒服，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正在发生。” 威廉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说：“你的直觉一向很准。那就这样吧，我们先不建设分基地，把这批物资全部用来强化基地防御，你看如何？” “这样最好。”约瑟夫点头。 这时传令兵快步奔来，说：“有最新的情报，已经传送到您的个人终端上了。” 约瑟夫和威廉打开情报，都是脸色微变，彼此对望了一眼。 “新的登陆舰，开辟新的基地？为什么要这么做？” 威廉双眉紧锁，说：“他们不是枪骑兵，只能这么说吧。” “可是他们登陆位置离我们这么近，这不是在占便宜吗？” 威廉无奈摇了摇头，“让他们去吧，这里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好占的。你忘了那天我们看到的大家伙吗？” 约瑟夫哼了一声，说：“希望他们好运！哼，登陆舰都快到头顶了才发消息，这是生怕我们反对啊！” 威廉说：“他们不是怕我们，而是根本不在乎我们的反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这一次派下来的不止一艘登陆舰。想要开辟的基地也不会只有一个。” “那更要祝他们好运了。借着我们的经验开局，干得好！这么说的话，我们枪骑兵就是白死的？” 威廉看着情报，忽然咦了一声，说：“等等，这个登陆地点，不是那两个代理人的基地吗？” “对啊！玫瑰也在那边吧，这下糟糕了！” 威廉忽然笑了笑，说：“还不一定是谁糟糕呢。” “你是说他们会赢？不可能吧，那可是整整一艘登陆舰！” “谁知道呢？你想想，四级代理人都没活下来，他们两个初阶代理人却发展得很好，这本身就是奇迹。” “这样吗？”约瑟夫抚着下巴，若有所思，“这里通讯不畅，我们就算是想要帮助同僚，也无能为力啊！” 威廉微笑：“确实如此。我想，我们应该考虑建立一个分基地了。现在时机似乎不错。” “你去我去？” “当然是你！你的直觉可以提前觉察危险。这可是拓荒必备。” 约瑟夫也不推辞，打开地图，开始寻找适合建立分基地的地点。 第101章 捅了马蜂窝 2号基地，楚君归正蹲在一座遥控炮塔前进行最后的调试。这是真正的炮塔，上面安装的并不是机械键盘，而是经过调校的战车主炮。楚君归总觉得三代机械键盘火力还是差了点意思，就拿门战车炮来试试。 战车炮的名称约定俗成，试验体虽然觉得口径还不足以称为炮，但也不好违背所有人的常识把这东西也叫枪。 随着新炮塔的调试完成，楚君归站了起来，舒展了一下身体，忽然感觉到什么，抬头望向天空。 离子风暴层中，有一个庞然大物忽隐忽现，正对着这个方向飞来。 楚君归即刻在通讯频道中下令：“全体警戒！最高级别！” 十几名枪骑兵战士也注意到了异动，从基地内飞速冲出，占据了各自阵位，严阵以待。 那个庞然大物不断降低高度，越来越清晰，转眼间冲出了风暴层，出现在2号基地上空！ 它周身缠绕着电火，舰体表面时时出现爆炸火光，云层中也不断有粗大闪电劈落，狠狠抽打在它的舰身上。 这是一艘大型登陆舰，联邦的特制登陆舰！ 在这一刹那，楚君归甚至在电火闪耀的刹那看到舰身上一朵青色蔷薇的标记！ 瞬息之间，楚君归已经将这艘登陆舰进行分析比对。资料显示，它本身是在联邦最先进的一型行星登陆舰基础上再度强化改造而成，先进程度自不必说。至少它成功穿过离子风暴层后还能保持完好，几十个姿态控制引擎只有不到十个熄火，就比楚君归和林兮当初的那艘登陆舰强了不知道多少个级别。 至于青色蔷薇是什么，就无从得知了，大概又是什么特殊部队。见识过枪骑兵后，楚君归总觉得所谓特殊部队也就那么回事。 既然判定了敌我，楚君归自然不会客气，试验体的精准、高效与冰冷在这一瞬间充分展现，基地上所有的炮塔都失去控制，转入楚君归名下。整整70座炮塔和枪塔同时移动，瞄准了同一个点，静静等候着登陆舰。 登陆舰的装甲再厚也有限，挡不住整个基地的集火。 登陆舰舰桥内也乱成一团。地面上突然出现的基地让指挥官小小震惊了一下，但是在看清基地的规模后，他只下令调两门舰腹副炮瞄准，就抛下这边，继续指挥抢修和损管。 指挥舱内半数设备还是黑的，或者忽明忽暗，还没有完全从离子风暴的影响中恢复，内部通讯频道中仍然是一片杂音，想要下令和汇报只能靠最原始的吼。 “哪来的基地？” “不是我们的，那就应该是盛唐那边代理人建的。” “哈哈，这么小！他们根本没有补给，不知道有多少物资造炮弹。” “几发还是有的吧，哈哈！” 张扬的笑声中充满了狼看到猎物的喜悦，几名负责火力攻击的指挥官显然都没有把盛唐代理人放在眼里，至少初阶代理人在他们看来是上不了台面的。 两门副炮从舰体伸出，瞄准了基地。 下方的楚君归心中微沉，他很清楚舰炮的威力和射程，以双方目前的距离和速度，看来开始时必须要挨上两轮炮击才能还击了。只不过从登陆舰结构看，它至少还应该有一门主炮和八门副炮，不明白为何只出了两门。 一秒钟过去，登陆般继续下坠和接近，并没有开炮。 这样一来，他们就只剩下一轮提前炮击的机会了。试验体不明白他们为何还不开炮，但这怎么说都是好事。 登陆舰上，两位军官正亲自操纵副炮，全神贯注地瞄准。他们打了个赌，看谁先能把基地的四个角切下来。 指挥大厅内噪杂一片，有如闹市。各种损失报告如潮水般涌到各个指挥官的终端，让他们意识到想要平稳着陆都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没有谁会关注两个中级军官之间小小的赌注。 风暴层中还不断有雷霆殛落，谁也不知道下一发会造成多大破坏。虽然早就有预估，可直到真正面对时，才能体会到四号行星的离子风暴究竟有多恐怖。那根本不是任何报告文字可以说明的。 登陆舰舰身微微一震，两门副炮几乎同时发射。这点震动对于正剧烈震颤的登陆舰来说根本无法觉察。 两发炮弹离开了副炮炮口，拖曳着长长的光尾，准确地砸向基地两角。炮弹的落点都在基地之外，以杀伤半径来切角，如此才能显示炮术的精湛。 两名军官目送曳光弹远去，彼此佩服对方炮术。 一人就笑道：“你说他们会不会反击……该死！！那是什么！” 爆炸淹没了基地两角，随即就如捅了马蜂窝一样，基地上亮起大大小小近百团火光，不断闪烁，每次闪烁都会喷出一团密密麻麻的黑点，向登陆舰轰来！ 先进的目视仪让两名军官看出那些黑点都是炮弹，而且前面的还没到，后面一团又打了出来，射速高得惊人。 他们瞬间感觉自己真的是捅了马蜂窝，不，捅马蜂窝都没有这么严重。至少没有哪个马蜂窝能够以一秒两团的速度往外喷马蜂。 在军官们绝望的目光中，第一团炮弹已经轰在登陆舰的舰首。 一团炮弹有先有后，但是几乎都落在同一个点上。连绵不断的轰击下，登陆舰抗住了离子风暴的装甲板也承受不住，被撕裂炸碎，然后爆炸就向内部延伸，不断撕裂船体。 第二团炮弹转眼而至，只是落点往后延了两米，继续把前一团炮弹造成的深坑加长加深。第三团炮弹再往后延两米，第四团以此类推。等到第五团炮团赶到时，登陆舰舰首已经出现了一个深数米，长十余米的恐怖伤口！ 楚君归全神贯注，一团团炮弹井然有序地轰在登陆舰上，毫无停滞，有如雷神战斧，将登陆舰居中一点点剖为两半。 登陆舰徐徐自2号基地上空飞过，终于抵受不住猛烈炮火，居中分为两段，分别燃烧着坠向大地。 一堆大大小小的救生舱从舰体中弹出，落向地面。 “跟我来！”楚君归一跃而起，从基地上跳下，跨上一辆简易机车，冲向登陆舰坠落现场。 几辆机车只慢了一线，全速跟上。 登陆舰坠毁现场距离基地只有几公里。残存的舰体不断爆炸，将破片四处抛洒。空中的救生舱一个个打开了降落伞，徐徐落下。只有最大的舰桥救生舱成功开启了制动引擎，缓缓移动，想要移往更远的地方。 ， 第102章 搬东西的 一个倒霉的求生舱既没有打开降落伞，也没能开启缓冲引擎，就那样砸在地上，翻了几个跟头才停下。 求生舱的舱门打开一线，里面的人连踹了好几脚，才把舱门踹开。从里面陆续爬出三个人，然后再把第四个从舱内拖出来。他们明显在剧烈冲击下受了伤，做完这些就瘫在了地上。 然而还没等他们来得及观察周围环境，就听引擎轰鸣，一辆机车冲了过来，刹停，车轮扬起大片泥土，向他们披头盖脸地浇了下来。 几人本能地举手护头，然后就感觉后颈处剧震，眼前发黑，就此失去了意识。 楚君归从灰土中走出，不理会抛在旁边的机车，向着最近的救生舱落点奔去。近十辆机车此刻也纷纷赶至，所有能走路的枪骑兵都跟了上来。他们抛下机车，拿起武器，跟着楚君归冲向下一个救生舱。 只是所有枪骑兵战士都是正规端枪，而楚君归则是单手倒握枪管，像拎棒球棍一样提着突击步枪。 下一个救生舱舱门打开，里面只出来一个人。他勉强爬出舱门，然后就瘫倒在地，靠着救生舱坐着，不断喘息。 楚君归出现在他面前，向舱内望了望。标准乘员四人的救生舱内还有两人，只是他们都歪倒在一边，已经失去了生命迹象。 楚君归向地上的人一指，就有一名枪骑兵过来缴了他的武器，再把他捆了起来。 这时楚君归早已站在下一处，仰头等候着空中的救生舱落地。这是一个大型救生舱，里面足能装下数十个人。一般来说像军官休息室、医疗室、战甲装备舱、作战指挥厅等重要舱室，本身都可以当作救生舱使用。这个大型救生舱也是如此。 大型救生舱砰的一声落地，楚君归直接站到了舱门前。 后方的玫瑰大惊，奔了过来，叫道：“小心！他们有武器！” 她的提醒来得太晚，舱门打开，露出门后一名全副武装的战士，枪口已经对准了楚君归！ 枪声骤响，子弹如狂风骤雨般泼出，而楚君归则是瞬间侧身，贴着门框进了救生舱。 救生舱内枪声大作！ 玫瑰刚刚赶到，恨得一跺脚，提枪就向舱门冲去。她刚到门口，里面忽然呼的一声飞出一团黑呼呼的东西，差点仰面砸中她。好在玫瑰身手不凡，一个矮身让过了偷袭。 她回头一看，见偷袭的不是东西，而是一个人。只是那人扑击不中后直接摔在地上，再无其它动作。 玫瑰愕然，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听呼呼两声，从舱门里又扑出两个战士。她赶紧闪避，结果那两个战士落地后也是一动不动。 就这样，不断有人从里面飞出，个个人事不省。 玫瑰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时楚君归终于走了出来，一手还提着一人。他将这两人往地上一扔，往身后指了指，说：“里面还有三个，都搬出来。” 不等枪骑兵们执行命令，楚君归抬头看看空中缓缓移动的巨大救生舱，把手中机械键盘掉了个个儿，对准救生舱的缓冲引擎就是一枪。 这一枪引发连锁爆炸，缓冲引擎熄灭了一半，巨大救生舱终于抵挡不住四号行星的引力，徐徐坠落。 楚君归看了看它下坠的轨迹，大步奔了过去。 玫瑰、林兮和几名枪骑兵赶紧跟上，生怕楚君归落单。这个救生舱里面看样子能装下上百人，一看就是登陆舰指挥舱，此刻全舰重要人物大部分应该在这个舱里。 指挥舱依靠仅存的缓冲引擎，不断调整姿态，好不容易才避免了翻覆的命运，平平地拍在了地上。轰鸣声中，它往下一沉，将坚硬的地面都砸下去一米。 楚君归倒提自动步枪，在手心里掂了掂，就像提着棒球棍的混混，来到了舱门前。 他用力拍了拍舱门，大声喝道：“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我包围了！想活命的话放下武器，一个个排着队出来！” 不远处，林兮和玫瑰面面相觑。指挥舱内，幸存的军官战士也在面面相觑。 楚君归的话通过传感器在舱内播放，而且自动切换成了联邦语。问题是，这段话他们每个词都懂，但连在一起就有些弄不明白意思了。 一个军官实在忍不住，指着虚拟屏幕上的楚君归，说：“他就一个人，就把我们包围了？！” “那边不还有几个吗？” “加在一起有十个吗？我们有多少人？”军官反问。 “大概是个傻子吧，算了，管他那么多，先把他干掉再说。我们只有应急的物资储备，得快点把基地建起来。”一名高级军官上前一步，向左右指了指，说：“你们开门，把他干掉。” 指挥舱的舱门缓缓打开，开门就是一阵弹雨。 然而所有人眼前一花，楚君归已如鬼魅般从弹雨中穿过，进了指挥舱！ 指挥舱内顿时枪声大作，间中响起一声声有节律的砰砰闷响。每声闷响过后，枪声就会稀疏一些。 看着黑洞洞的舱门，就是林兮和玫瑰也不敢贸然进入，更不用说枪骑兵们。 砰！砰！砰！ 从舱门里每传出一声闷响，枪骑兵们的眼角就会下意识地抽动一下，他们已经猜到声音的来源是什么了。至于间中偶尔响起的惨叫，就是压抑气氛的最佳点缀。 指挥舱内，最后一个高级军官倒地。 他挣扎还想爬起来，但楚君归上前重重一脚，将他踏晕。 一切都安静了。 指挥舱外，一名枪骑兵悄悄对罗兰德说：“上校，我们是来……战斗的？” “不，搬东西的。”罗兰德面无表情。 指挥舱内，楚君归长出一口气，刚刚放松，忽然看到舱内一角居然还站着一个人！ 她身穿藏青色的战甲，做工极致精美，宛然是一件艺术品。重要的是，看到她的第一眼，楚君归竟有种异常危险的感觉！ 她缓缓抬手，姿势优雅的无可挑剔，指尖划过的弧线精准得如同使用主脑测绘，一时之间，连楚君归都看不透她的破绽。 在楚君归眼中，她头盔两侧忽然有肉眼看不到的波动出现。 试验体瞬间如遇见天敌的猛兽，迸发出全部潜力，如闪电般扑了上去！ “我投降！” 青甲少女话刚出口，后颈就被楚君归一把拿住。试验体随手一抖，将她抖晕。 等她晕了过去，楚君归才想起什么，赶紧问：“你刚才说什么？” 天阿降临 第103章 麻烦之源 ;“我是伊莎贝尔奈海瑟薇！我要求得到与我的名望与地位相称的待遇，并且，我需要见到那个敢于侵犯我的家伙，要他亲自、当面、以最隆重和诚恳的方式向我道歉！立刻！马上！现在！否则的话……” 房门外的两名枪骑兵守卫面面相觑。左边的守卫无奈地道：“这都第几遍了？怎么没完没了。” “第29遍。” “你怎么知道？连这个你也数？” “我处女座。” “……” 房间里面慷慨激昂的审判宣言终于结束，照例应该有重重的一脚踹门，但是并没有。 两名守卫平心静气地等了好一会，都没有等来那砰的一声，一时之间说不出的别扭。 右边的守卫说：“我再去跟老大汇报一次吧，这样不是办法。” 说罢，也不等左边的守卫意见，他径自跑了出去。 左边的守卫叫都叫不停他，哼了一声，道：“当我不知道你？不就是觉得听不到第30遍感到别扭吗？” 此时此刻，楚君归正驾着牵引车，指挥着一众枪骑兵往回搬救生舱的残骸和各种求生物资。 玫瑰紧紧跟在他身边，大声道：“你现在还有心思弄这个？你惹下大麻烦了知不知道？我要是你，现在就要开始考虑应该怎么处理那位大小姐！” 她不知道说了多少遍，楚君归终于有了反应，“我会去处理的。” 玫瑰倒是一怔，问：“你怎么开窍了？” 楚君归说：“同样的话你已经重复了17次，说明这件事非常重要，我需要认真考虑。” “为什么是17次而不是16次或是18次？”玫瑰追问。 旁边的林兮也竖起了耳朵。 “秘密。”楚君归一句话把两个女人堵了回去。 林兮狠狠瞪了楚君归一眼，对玫瑰问道：“我们的临时监狱没有问题吧？” “当然没有。那些房间都是枪骑兵专门设计的战场监狱，坚固程度都是战舰级的。别说普通人，就是穿了战甲，也别想从内部破坏。更何况我们还把他们的战甲全都给脱了。不过要说问题，也不是没有。” “什么问题？” 玫瑰叹了口气，说：“你不觉得那么小的房间塞进去一百多个大男人，有点太小了吗？” 林兮立刻想起了母星时代的一味名产：沙丁鱼罐头。 “那个海瑟微，真的就是那个海瑟微？”林兮皱眉问。 玫瑰说：“是的，就是蔷薇之环的名门，位列内壁青之环的温顿家族的小公主海瑟微。这次她带来的是著名的海盗旗军团。这可是丝毫不比枪骑兵差的特殊军团。温顿家族在蔷薇之环的地位也远不是约瑟夫和威廉两家可比的。” “那你的建议是？” “很简单，放了她，或者最好是直接把她交给阴影要塞的约瑟夫和威廉。作为回报，温顿家族的友谊什么的估计你们也不感兴趣。但是至少可以让海盗旗用穿梭舰将你们从这里送出去。你们不是代理人吗，以海瑟微的身份，完全可以向海盗旗军团要一艘主力战舰，作为你们起家的资本。” 这一下连林兮都有些惊讶了，“她这么值钱？这岂不是比我还要值钱得多？” 这回轮到玫瑰白了她一眼，“你们林家一向讲究什么铁血报国，在赎金上是出了名的抠门，历史上都没付过几回。就这样你还想和小公主比？连约瑟夫那个笨蛋的赎金都比你高个十倍八倍的。” 林兮怒了，“我们林家清正廉洁，哪来的钱支付那么高的赎金？” “所以你们林家子弟伤亡高啊！一看到是林家的部队，谁都不会费事去抓俘虏。” 这一下林兮无话可说，确是事实。在边境的小规模冲突中，一些盛唐的属国部队遇到联邦舰队，都是尽可能的生擒，为的就是想要赎金。为此而打输的冤枉仗也有不少。 林兮哼了一声，一时怒气无处发泄，对楚君归道：“你抓来的麻烦，你自己去处理！” 楚君归愕然，“我怎么处理？” “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林兮鼓着嘴道。 楚君归无奈，只好建了个任务，扔给政治和战术欺骗两大组件去分析。艺术组件照例蠢蠢欲动，什么都想掺上一脚。 三人返回基地，就见一名守卫跑了过来，道：“老大！那个女人把她的话已经复了29遍了，然后她不肯重复第30遍！” 楚君归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了，现在带我过去。” “是，老大！” 自从目睹了楚君归一人包围对方全体的英勇后，所有枪骑兵一夜之间全部改称老大，连上校罗兰德也不例外。 事后楚君归在细问之下，才从玫瑰那里得知，在联邦内部枪骑兵和海盗旗一向不对付，在诸多方面都有竞争。两大军团又都是半公半私性质，在私底下都有许多见不得光的行动，利益交叉之处不少。在某些灰色星域，双方甚至打过不止一仗。 因此看到楚君归在枪林弹雨中如入无人之境，一人放翻上百海盗旗，还生擒了小公主海瑟微，所有的枪骑兵老兵都是瞬间归心。他们都没想到，都是35世纪了，在战场上居然还会出现这种如鬼如神般的人物。 海瑟微被关在一间单独的房间里，这间其实也是楚君归和林兮休息的地方。没把海瑟微跟其他人关在一起，并不是楚君归好心，而是海盗旗其他成员跟见了鬼一样，宁可当场造反也不肯触碰到海瑟微一点。也是由此，试验体认识到了海瑟微的身份特殊，把她单独关押，连自己的卧室都拿了出来。 楚君归打开房门，走进房间。 海瑟微还是有优待的，并没有脱去她的战甲，也没有取走战甲的能源包，只是摘了她的头盔而已。 看到楚君归进来，海瑟微转身，头微微仰起，带着一点人为俯视的角度审视着楚君归，深碧色的双眼燃烧着怒火。 不过她尽可能地压抑着，不让自己失态，以冰冷且傲慢的声音说：“野蛮人，你是来道歉的吗？” 楚君归一怔，“道歉？不，我只是来问一个问题。” 海瑟微说：“如果你肯诚心道歉，那么作为博学的温顿家族一员，我不介意回答你的问题，只要不敏感。” “你最后那一式的后招是什么？” “什么最后一式？”小公主一脸呆懵。 “就是你最后的那个动作。” 海瑟微抬手，问：“是这……” 她话未说完，楚君归已经出现在她身后，下意识地捏住她的后颈，将她抖晕。 第104章 尚可接受 ;看着倒地不起的海瑟微，楚君归也有些不知所措。刚刚他完全是凭本能行动，因为再次感受到巨大威胁，所以下意识地出手制敌。结果海瑟微在他230的基础格斗面前毫无还手之力，瞬间就被弄晕放倒。 楚君归出手非常有分寸，和普通人格斗时那种粗糙至极的击打后脑不同，楚君归拿住敌人后颈抖动的频率极高，瞬间造成特定频率的高频震荡，以此震晕对手。因为震动频率远远超出战甲自动防抖功能的极限，因此穿了战甲也没用。 这是到基础格斗200版本时才会出现的能力，以前的楚君归可用不出来。 不过震动造成的昏迷很容易处理，楚君归轻轻在她头上一敲，海瑟微就一声呻吟，清醒过来。 看到她睁开眼睛，楚君归才想一事，好像应该先把她扶正再弄醒。 刚睁开眼睛，海瑟微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腾地坐起，怒道：“你居然敢打我！” 不知为什么，在她的气势前，楚君归莫名的有些心虚，忙道：“没有！” “你就是打了！” “我只是抖了一下而已。” “骗子！抖能把人抖晕？” “高频就可以。” “能那样做的就不是人！” “呃……”楚君归一时语塞。 “看来不给你这个骗子和野蛮人一点颜色看看，你就不会知道青之环的底蕴。”海瑟微双足发力，以恒定速度徐徐站起，双手握拳，提起，指尖竟隐隐放出光芒，整个房间中的气温骤然下降！ 她指尖对准楚君归的眉心，就在蓄力击出的瞬间，眼前的楚君归忽然消失，紧接着后颈处是熟悉的一紧，整个人都被提了起来。 好在楚君归悬崖勒马，没有抖上一抖。 楚君归手一转，海瑟微就面向楚君归，只是仍被提在半空，如同一只小猫。 “混蛋！放我下来！”海瑟微的眼中丝毫没有畏惧和慌张，如冰山般冷，紧盯着楚君归。 这还是楚君归第一次仔细观察温顿家族的小公主。 她是典型的联邦美女，符合美丽的一切最严苛标准。皮肤洁白通透如雪，高挺的鼻梁微翘着一个优雅的弧度，眉宇间有着母星时代所谓蓝血贵族的影子，面容精致得挑不出一点瑕疵，哪怕是眉梢处的一根眉毛，长短都是恰到好处。 或许唯一有些不协调的，是那双如翡翠般的眼瞳，似乎色泽有些过于深了。联邦贵族最喜欢标榜的是浅蓝灰色，这让他们看上去多少会有些超现实主义的色彩。 然而在海瑟微身上，这双碧色的眼睛却让她有了灵动的活力和更鲜明的特点，而不是一尊精心制造的雕像。 从主观视觉角度，她的容貌并不比林兮稍逊。但是在试验体艺术组件的打分却并不高，理由就是她的脸太对称了，对称得一点都不艺术。 楚君归决定，再度削减分配给艺术组件的算力，哪怕他现在大脑的算力激增后有大量富余。 在艺术组件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重新自我进化之前，楚君归就算把算力空着也不打算分配给艺术组件用。这个组件已经完成了好几次自我进化，但是明显越走越偏。 试验体和海瑟微对视着，转眼间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三分钟也过去了。 “你不累吗？” “累了的话我的手会抖的。” “放我下来。” 试验体沉默。 “放我下来，我不叫你野蛮人……” 楚君归松手。 “骗子！”一句话出口，小公主又上了半空。 不过这一次楚君归想了想，也不提条件，就将她放下了，自己坐到了沙发上。 海瑟微在他面前坐下，双腿架起，手放两侧扶手上，整个动作流畅优雅得如同一朵昙花收拢花瓣，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在这个过程中，楚君归脑中警讯响个不停，不止一次有暴起突击的冲动，好在都生生地压了下去，没再冲去抓她后颈。 但等她坐定后，姿态就化为高高在上的女皇，俯视着眼前低微卑贱的臣民。尽管这位臣民刚把她抖晕两次。 海瑟微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临时又改变主意，闭上了嘴。 思考片刻后，她问：“我"." 的部队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清理出的尸体共计272人，俘虏146人。”说完后，楚君归补了一句，“不包括你。” 海瑟微矜持的微笑，“你很聪明。” 不过她脸上闪过一抹黯然，说：“还有216人失踪，他们的尸体已经找不到了吗？” “是的。” 小公主叹了口气，“聚变引擎的高温可以让人瞬间汽化，这里的环境则能把一切留存的痕迹全都慢慢抹去。就算是到了星海时代，我们人类仍是如此的卑微。” 感慨之后，她恢复了冰山般的神色，问：“那些俘虏怎么样了？” “关起来了。” “你们这么小的基地，有这么多的牢房？” “当然没有。所以得把他们的战甲都剥了才能塞进去。哦，对了，他们的牢房和我们现在这间一样大。” 小公主脑补了一下那场景，忽然哈的一声笑出声来。 她赶紧以手掩口，咳嗽几声，当手放下时，脸已经恢复了平静。 “盛唐和联邦之间有约定俗成的规定，因此，我有权要求你为所有的俘虏提供起码的舒适生存条件，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想起俘虏们的现状，她差点又笑出声来。 “现在是这样。” 楚君归打开个人终端，将临时监狱的实景投放在室内。 摄像头是在房间顶角，下面是密密麻麻的人头和无数波浪般涌动的肌肉，彼此挤压，不断蠕动。 “该死，你挤到我了！” “我的脚！！把你的大猪蹄子挪开！” “混蛋波比，你没事练那么大的胸肌干什么，作鸡胸肉沙拉吗？” “去你的，看看你的手臂，快比我的大腿粗了！” “见鬼，谁在捏我的屁股？！” 海瑟微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头转向一边，不去看监狱中种种画面，只是后背微微抽动，看得出来忍得很辛苦。 她好不容易才转回头，崩着脸，说：“把这个关了吧。嗯，我觉得，他们的现状……尚可接受。” 第106章 试探 当林兮走进房间时，海瑟微正以标准的女王式坐姿，端然正坐。 林兮看了看海瑟微，也没有别的地方可选，只能在她侧前方的沙发坐下。只是这个方位是下首，只有地位更低的一方才会坐。无论盛唐还是联邦，都是如此。 房间中除了床，就只有两张沙发椅和一张桌子，再也没有其它家具。哪怕是床，也很少使用。楚君归本就可以长时间不睡觉，而修习了锻玉诀的林兮睡眠时间也大幅减少。 林兮明明记得，两张沙发椅并不是现在的位置，只能是海瑟微有意为之。 她也不在意这点小细节，坐就坐了，一个位置方位而已，又改变不了海瑟微俘虏的身份和事实。 “林兮？” 这次倒是轮到林兮一怔，“你认得我？” “当然。你认得我吗？” “青之环的宠儿，温顿家族的小公主海瑟微，自然是听说过的，只不过我们是第一次见。” “是的。” “那你为什么会认得我？” 海瑟微微微一笑，说：“你是盛唐有史以来第一位在婚礼上跟人跑了的新娘，不光我认得你，几乎全星域的人都知道你。” “那也没什么。”林兮现在已能坦然接受一切。 “不止这些，我听说你还创造了止戈学院的历史，连续三年的第一名。如果没有发生抢婚这件事，或许你真会达成从入学到毕业始终第一的奇迹。” 林兮笑了笑，说：“学校里的都是虚名，不能当真。真正本事唯有在战场上才看得出来。” 海瑟微说：“这样说也没错。不过，如果在学院里都不能横扫，在战场上又如何能纵横八方？联邦没有和止戈学院一样的地位超然还是唯一无二的最高学府，不过四大学院也不算太差。我就是在其中的圣艾米隆星舰学院求学，目前才读了两年，只拿了两次第一，距离拿满全部第一还差两年呢。只不过我读书比较早，进入学院大概比你早了一年吧，所以说，你其实比我大了整整两岁。” 林兮笑容不变，说：“妹妹好。” “姐姐好。”海瑟微笑得很甜。 林兮说：“像妹妹这样的人，居然也会被俘虏，还投降了。消息传回去的话，恐怕整个联邦都会惊讶吧？” “肯定会的。如果他们知道我为什么会投降，会更加惊讶的。我在这里的经历如果传出去的话，盛唐恐怕会同样轰动，特别是皇室和林家。” 林兮脸色一沉，冷道：“你在这里经历什么了？” 海瑟微神色微动，仔细看着林兮的神色，忽然问：“刚才进来那一位，不会就是在皇室大婚现场带走你的那个人吧？” “是又怎么样？他对你做什么了？” 海瑟微浮上一个优雅且无可挑剔的笑容，说：“不，他怎么可能对我做什么呢？毕竟他的心里只有你一个，这是所有星域都知道的事。” “那就说下一件事吧。”林兮皱了皱眉，隐隐感觉有些不舒服。 “其实也没什么事了，是你来找我的，不是吗？” “我只是来确认一下你的状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打算配合。” 海瑟微的笑容变得愈发迷人，双腿换了个姿势，说：“我当然会配合，为什么不呢？温顿家族一向对承诺非常看重，而且，我也对你们在这里的生存、战斗，乃至一切，都有非常高的兴趣。所以就这一点来说，你不必担心。只不过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不知道能否得到满足？” “只要不太过分，我都可以答应你。” “第一个，我想要知道刚刚那人的名字。” “他叫楚君归。不过，你为什么想要知道这个？” “啊，难得有人可以打败我，我当然想要认识一下了。”不知为什么，海瑟微的笑容让林兮觉得非常不舒服。 “好，如果没其它事的话，我要去工作了。” “等等，还有第二个小小要求。” “说吧。”林兮索性也换上微笑，倒想看看这位小公主还能折腾出什么来。 “正好我现在没有男朋友，能不能把楚君"." 归让给我几天试试？” “你刚才说过只有一个要求，我已经满足你了。”林兮再也没法装笑，冷着脸道。 林兮越是不淡定，海瑟微就越是从容优雅，轻笑道：“林家的人果然都是如此小气。” “那么你的男朋友可不可以拿出来分享一下？”林兮反问。 “当然可以！为什么不呢？” 林兮初时一怔，然后才反应过来，这位小公主眼下并无男朋友，所以才会如此大方。她要是有，就不会这么说了。 林兮不打算再和海瑟微玩这种无聊的游戏，起身道：“没别的事的话，我走了。” “等一下。”海瑟微也站了起来，走到林兮身边，注视着她的眼睛，说：“我想知道，止戈学院的第一名，究竟有多厉害。” 面对这种裸的挑衅，林兮立刻战意燃烧，分毫不让地道：“厉害有很多方面，你想知道哪一面？” “要不，就先试试基础格斗吧。” “没问题！”林兮关闭了自身战甲的动力，说：“现在公平了。” “很好。”海瑟微退后一步，单手缓缓抬起，五指如花绽放。 林兮不等她这一式运足，一个前踏步就到了海瑟微面前，手肘直接撞向海瑟微胸腹之间。 小公主横臂架住了这一撞，双手如蔷薇花枝般沿臂而上，绞住了林兮的手臂。然而林兮只是发力一震，就硬生生将海瑟微双臂震开。 小公主异常惊讶，完全没想到林兮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力量。然而她也丝毫不惧，举手投足间说不出的优雅，却又招招暗藏杀机，随手一拂都有可能化为杀招。 林兮则完全是另一种风格，她出手如电，没有丝毫多余动作，也不用虚招骗招，全都是直来直去，以力量速度和精准制胜。不知不觉间，她和楚君归的战斗风格倒是越来越相似了。 两人在方寸之地战斗，越打越是激烈凶险。久攻不下，两人都觉得面子有些下不来，出手越来越重，杀招层出不穷，到后来四面墙壁、甚至天花板都成了她们的战场。 第106章 试探 当林兮走进房间时，海瑟微正以标准的女王式坐姿，端然正坐。 林兮看了看海瑟微，也没有别的地方可选，只能在她侧前方的沙发坐下。只是这个方位是下首，只有地位更低的一方才会坐。无论盛唐还是联邦，都是如此。 房间中除了床，就只有两张沙发椅和一张桌子，再也没有其它家具。哪怕是床，也很少使用。楚君归本就可以长时间不睡觉，而修习了锻玉诀的林兮睡眠时间也大幅减少。 林兮明明记得，两张沙发椅并不是现在的位置，只能是海瑟微有意为之。 她也不在意这点小细节，坐就坐了，一个位置方位而已，又改变不了海瑟微俘虏的身份和事实。 “林兮？” 这次倒是轮到林兮一怔，“你认得我？” “当然。你认得我吗？” “青之环的宠儿，温顿家族的小公主海瑟微，自然是听说过的，只不过我们是第一次见。” “是的。” “那你为什么会认得我？” 海瑟微微微一笑，说：“你是盛唐有史以来第一位在婚礼上跟人跑了的新娘，不光我认得你，几乎全星域的人都知道你。” “那也没什么。”林兮现在已能坦然接受一切。 “不止这些，我听说你还创造了止戈学院的历史，连续三年的第一名。如果没有发生抢婚这件事，或许你真会达成从入学到毕业始终第一的奇迹。” 林兮笑了笑，说：“学校里的都是虚名，不能当真。真正本事唯有在战场上才看得出来。” 海瑟微说：“这样说也没错。不过，如果在学院里都不能横扫，在战场上又如何能纵横八方？联邦没有和止戈学院一样的地位超然还是唯一无二的最高学府，不过四大学院也不算太差。我就是在其中的圣艾米隆星舰学院求学，目前才读了两年，只拿了两次第一，距离拿满全部第一还差两年呢。只不过我读书比较早，进入学院大概比你早了一年吧，所以说，你其实比我大了整整两岁。” 林兮笑容不变，说：“妹妹好。” “姐姐好。”海瑟微笑得很甜。 林兮说：“像妹妹这样的人，居然也会被俘虏，还投降了。消息传回去的话，恐怕整个联邦都会惊讶吧？” “肯定会的。如果他们知道我为什么会投降，会更加惊讶的。我在这里的经历如果传出去的话，盛唐恐怕会同样轰动，特别是皇室和林家。” 林兮脸色一沉，冷道：“你在这里经历什么了？” 海瑟微神色微动，仔细看着林兮的神色，忽然问：“刚才进来那一位，不会就是在皇室大婚现场带走你的那个人吧？” “是又怎么样？他对你做什么了？” 海瑟微浮上一个优雅且无可挑剔的笑容，说：“不，他怎么可能对我做什么呢？毕竟他的心里只有你一个，这是所有星域都知道的事。” “那就说下一件事吧。”林兮皱了皱眉，隐隐感觉有些不舒服。 “其实也没什么事了，是你来找我的，不是吗？” “我只是来确认一下你的状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打算配合。” 海瑟微的笑容变得愈发迷人，双腿换了个姿势，说：“我当然会配合，为什么不呢？温顿家族一向对承诺非常看重，而且，我也对你们在这里的生存、战斗，乃至一切，都有非常高的兴趣。所以就这一点来说，你不必担心。只不过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不知道能否得到满足？” “只要不太过分，我都可以答应你。” “第一个，我想要知道刚刚那人的名字。” “他叫楚君归。不过，你为什么想要知道这个？” “啊，难得有人可以打败我，我当然想要认识一下了。”不知为什么，海瑟微的笑容让林兮觉得非常不舒服。 “好，如果没其它事的话，我要去工作了。” “等等，还有第二个小小要求。” “说吧。”林兮索性也换上微笑，倒想看看这位小公主还能折腾出什么来。 “正好我现在没有男朋友，能不能把楚君归让给我几天试试？” “你刚才说过只有一个要求，我已经满足你了。”林兮再也没法装笑，冷着脸道。 林兮越是不淡定，海瑟微就越是从容优雅，轻笑道：“林家的人果然都是如此小气。” “那么你的男朋友可不可以拿出来分享一下？”林兮反问。 “当然可以！为什么不呢？” 林兮初时一怔，然后才反应过来，这位小公主眼下并无男朋友，所以才会如此大方。她要是有，就不会这么说了。 林兮不打算再和海瑟微玩这种无聊的游戏，起身道：“没别的事的话，我走了。” “等一下。”海瑟微也站了起来，走到林兮身边，注视着她的眼睛，说：“我想知道，止戈学院的第一名，究竟有多厉害。” 面对这种赤裸裸的挑衅，林兮立刻战意燃烧，分毫不让地道：“厉害有很多方面，你想知道哪一面？” “要不，就先试试基础格斗吧。” “没问题！”林兮关闭了自身战甲的动力，说：“现在公平了。” “很好。”海瑟微退后一步，单手缓缓抬起，五指如花绽放。 林兮不等她这一式运足，一个前踏步就到了海瑟微面前，手肘直接撞向海瑟微胸腹之间。 小公主横臂架住了这一撞，双手如蔷薇花枝般沿臂而上，绞住了林兮的手臂。然而林兮只是发力一震，就硬生生将海瑟微双臂震开。 小公主异常惊讶，完全没想到林兮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力量。然而她也丝毫不惧，举手投足间说不出的优雅，却又招招暗藏杀机，随手一拂都有可能化为杀招。 林兮则完全是另一种风格，她出手如电，没有丝毫多余动作，也不用虚招骗招，全都是直来直去，以力量速度和精准制胜。不知不觉间，她和楚君归的战斗风格倒是越来越相似了。 两人在方寸之地战斗，越打越是激烈凶险。久攻不下，两人都觉得面子有些下不来，出手越来越重，杀招层出不穷，到后来四面墙壁、甚至天花板都成了她们的战场。 第107章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楚君归并没有离开，而是在房门外等着。他要和林兮商量如何处理和分配新增加的一百多名俘虏的问题。 他们已经不适合再被这样关着了，现在已经有种种古怪迹象，再关一天，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不能直视的场景。 只是林兮进去后，半天都没出来。 试验体从来不缺乏耐心，他就在门口坐着，继续推进芯片的破解和研究工作。 然而再等了半小时，林兮还是没有出来。楚君归就有些坐不住了。回想起海瑟微屡次带来的危险感觉，楚君归觉得这位小公主或许不像是战斗结果显示的那样弱不禁风。 如果她把楚君归骗了，实际战力相当之高，那么暴起偷袭之下，林兮能否躲得过去？ 一想到这里，楚君归立刻起身，拉开房门冲了进去。 楚君归穿过气密室，刚进入房间，头顶就有一团黑影当头压下，时机恰到好处！ 然而这种偷袭对于试验体来说没什么用，他只是向前一步，就避过了偷袭，瞬移到了房间另一侧。 扑通一声，那团黑影没有砸到楚君归，重重摔在地上。 这时楚君归回头，才看清那团黑影不是别的，而是缠在一起的林兮和海瑟微。 此刻两位天之骄女彼此纠缠，林兮绞住海瑟微的一条手臂，而海瑟微则用双腿牢牢锁住林兮的脖颈。两人互相角力，谁也奈何不了谁。 看来正常格斗难以分出胜负，所以她们已经走上了近身缠战的不归路。 此刻战局其实十分凶险，她们不断发力，每个瞬间都有十几道不同劲力或攻敌，或解困，或化解对手攻势。只要稍有应对失误，就会被对手牢牢制住，陷入死局。 只不过，她们此刻姿势实在是狼狈了些，就和市井泼妇混混打架差不多。当然，好看的人什么姿势都好看。 看到这一幕，试验体的脸色也有些古怪。 而林兮和海瑟微也同时看到了楚君归。 林兮啊的一声，满脸飞红，下意识地收手，就想站起来。这一下看得试验体大惊，这可是等同于自杀的举动，只要海瑟微借机发力，就可以直接绞断林兮的脖子。 然而海瑟微的表现也没好到哪里去，她也是一声惊呼，全身发力，想要直接从地上弹起来。 但是她们都忘了此刻彼此正如八爪鱼般缠在一起，于是一起腾空，狠狠撞上天花板，；再互扯后腿，同时砸在地上。光听扑通闷响，就知道都摔得不轻。 到了这个地步，谁都知道打不下去了。 林兮和海瑟微彼此怒视一眼，目光撞得火星四溅，然后各自挂上冰山面容，放开对手，都站了起来。 她们各站一角，面向墙壁，整理好仪容头发，这才款款回身。短短几秒时间，她们又都变成了无懈可击的名门贵女。 “你们这是……” “切磋。”两女异口同声。她们互望一眼，又一同改口，“没动手，只是演示招式而已。” 楚君归自然不信，但也知道就算不信也不能说。 他明智地跳过了这个话题，也忽略了被砸得稀烂的房间，说：“我们一下增加了这么多人，基地下一步的规划必须重新安排了。既然你们的关系已经……这么亲密了，要不就现在找个地方讨论一下吧。” 两位少女又看了彼此一眼，这一次都维持了体面的仪容和微笑，目光也没碰撞出什么物理现象，至于目光之下隐藏的杀机和冰冷，就只能自己体会了。 “确实需要调整一下规划了。海瑟微小姐，您也来参加吧。”林兮似是不经意地宣示了一下主权。 海瑟微维持着不变的迷人微笑，向楚君归看了一眼，说：“乐意之至。不过我想，我需要先和我的部下们见一面，保证他们的情绪稳定。另外，我认为应该给他们换个环境，毕竟里面很多人出自体面的家族，不应该被这样对待。” 这一次不等林兮说话，楚君归就说：“没有办法，我们现在只有这种条件。” “我当然理解。不过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有更为舒适的环境了。啊对了，或许你们还不相信我，不过没关系，楚先生如果肯陪我去见我的下属们，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当然可以。”林兮回答。 试验体虽然总觉得林兮的语气有些奇怪，但几大组件一通分析之后也没得出什么有效结论，于是只能放在脑后，带着海瑟微前往关押战士的牢房。 “楚先生，能问一下你的格斗术是跟谁学的吗？” “我用的是盛唐的基础格斗术，不需要学，随时可以下载。” 海瑟微眼中隐隐闪着光芒，“真的是基础格斗吗？” “是啊！”试验体一脸真诚。 海瑟微看着他的眼睛，从里面看不到一点隐瞒和虚伪。试验体确实没有说谎，只是没说基础格斗的版本号而已。 更高的版本，意味着更合理的动作，以及更加细腻恰当的发力方式。楚君归此刻的基础格斗已经接近细胞级的控制，同样的身体，瞬间爆发出的力量会是普通人的数十倍。 所以动作还是那些动作，只是动作背后的东西不同。 海瑟微仔细回想，记忆中楚君归的格斗动作确实没有什么新奇的，每个动作都是基础格斗中的基本招式，连稍微花哨或是帅气点的动作都没有。若是把他的战斗过程拆开来看，无疑十分土气，难以想象怎么会打出那样的战果。 “您一定隐瞒了什么。不过没关系的，您不想说，我也不会勉强。”海瑟微的脸上隐隐闪过一丝失望与落寞，程度拿捏得恰到好处，既不会有失风度，又能够让人感受到她想要传递的情绪。感情细腻的人，还能够体会出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克制、压抑与渴望。 重点是渴望。 这是教科书级别的演技，只可惜，她遇上的是试验体。 试验体对于小公主的种种暗示尽收眼底，所有她想要表达的还是不想表达的都被各个组件分析了个透彻，当然，里面有不少内容根本就不是她的本意。 对于多达上百项的分析结果，试验体就一个评价标准：是否对接下来的战斗有用。有用的保留，没用的删除。 然后他的脑中就是一片空白。 小公主则是看到了一块木头，或者更过分一点：一个铁块。 第108章 会议 两人来到临时牢房前，楚君归先是走进了气密室，然后并没有急着去开另一道门，而是在门上重重敲了几下，告诉里面的人要开门了，这才一把拉开。 然而还是从里面喷出一群大汉，差点把气密室填满。 好在他们第一时间看到了海瑟微，立刻自动避让，并且大声提醒了房间里面的人，这样才没有冒犯到海瑟微。 海瑟微没有摘头盔，并且把面甲设成不透明，谁也看不到她的神情。她以特有的冰冷高傲声音说： “从现在起，我决定与创建了2号基地的两位代理人楚先生和林小姐通力合作，共同度过这道事关生存的难关。在此期间，两位代理人的命令就相当于我的命令。作为我的属下，你们需要无条件的服从，都听明白了吗？” 一众海盗旗的大汉面面相觑，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投降。按照正常流程，他们并不需要投降，只要安心当俘虏，等温顿家族赎回小公主时自然会把他们一起带走。这样返回后他们的身份非但不会受影响，还会因为忠诚而受到褒奖。 只是现在决定投降的是小公主，这让他们也十分意外。 海瑟微声音转冷，道：“都听明白了吗？” 所有大汉一个激灵，立刻立正行礼，大声道：“明白！长官！” “很好。那么楚先生，现在还需要我们做什么？” 楚君归说：“现在需要大家先回到房里去，我会马上派人送战甲过来。每批十人。” 听说马上可以摆脱这个见鬼的地方，一众肌肉猛男都欢呼起来，然后鱼贯挤进房间。楚君归用力推了几下，才把房门关上。 2号基地大部分地方都没有气密环境，这些海盗旗战士要先在气密室里换好战甲，才能离开房间自由活动。气密室面积不大，一次最多能供十个人更换战甲。不过对于拥挤到极致的牢房来说，哪怕只少了十人，也能有天堂般的感觉。 楚君归和外面的守卫吩咐过之后，就带着海瑟微来到基地顶层。林兮已经等在这里了，旁边还有玫瑰和上校。 原本最适合开会的地方是林兮和楚君归的房间，只可惜林兮和小公主一场大战把里面打得稀巴烂，连气密性都不是那么好了。所以众人就只能到基地顶层将就一下，这里至少居高临下，可以看清周围的环境地形。 人到齐之后，林兮问：“愿意配合工作的人有多少？” 海瑟微说：“他们是我的属下，当然会无条件服从我的命令。所以每一个人都会配合。” “那就好。我们现在多了146个劳动力和战士，除此之外，里面还有特殊人才吗？” “我可以推荐米德尔顿少将，他非常精于战斗，是特种作战的高手和独一无二的指挥官。”海瑟微道。 林兮望向上校，问：“你认识这个什么米德尔顿吗？” 上校的神色有些不自然，“米德尔顿是海盗旗的特种部队副总指挥，经验和履历……都非常出色。在过去几年联邦内部的比武中，我们枪骑兵中只有两三个人能够压制他。” 海瑟薇微微一笑，说：“能够从枪骑兵中得到这样的评价，我非常荣幸。” 楚君归回忆着当时的战斗，若有所思，问：“米德尔顿？是那个脸上纹了一把军刀的家伙吗？” “就是他。” 楚君归点了点头，“那就没错了。虽然他也是被我一下打晕的，但明显和其他人不同，确实厉害。” 海瑟微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上校自然不会放过打击海盗旗的机会，问：“都是一下打晕，还能有什么不同？” “不一样的。其他人都是立刻晕，但他在晕之前，还能哼一声。”试验体认真地道。 海瑟微小脸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红。 林兮适时地插入，化解了她的尴尬，“既然确实是人才，那一会就叫上他吧。我们接下来讨论第二项，装备研发。” 海瑟微早就观察过楚君归手中拿的突击步枪，这时说：“是要研发以本星材料为主的装备吗？比如生物质素系列装备？如果是这样的话，似乎并不需要专门讨论。我的登陆舰上有一台小型主脑，专门针对这里的环境进行了优化。这是专门的行星研发主脑，有它的话，很快我们就可以拥有新一代的武器装备了。” “你是说这个吗？”林兮挪开身体。 海瑟微这才看到她原本坐着的那个如洗衣机般大小的黑箱子。箱子上面有明显的青色蔷薇标志。这就是她刚刚所说的行星研究主脑。 海瑟微脸色微变，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快步走过去，打开箱盖，尝试着启动主脑。 这种小型主脑一般都自带聚合能源包，在必要时刻可以在相当长的时间内不依赖外部能源运行。 打开箱盖后，里面是投影全息屏幕的接口，以及几个开关。海瑟微连续按了几次开机键，都毫无反应。她打开一个红色的盖板，将里面的开关扳下，设置成紧急裸机开机模式，再次启动。 这一次主脑终于有了反应，接口逐一点亮。然而几十个接口只有一半投射出光束，构成了一团杂乱无章的画面，没有丝毫意义，更是没有任何界面出现。 海瑟微将自己的个人终端连接在主脑上，显示结果是一样的杂乱画面。 “这，这是……” 林兮一直冷眼旁观，此时才说：“没有哪台主脑能够承受得住四号行星上的极端电磁环境。看来你的主脑也不例外。” “给我工具。”小公主明显还不死心。 旁边的玫瑰走了过来，递过一把多工能匕首。 小公主接过匕首，二话不说就地开始拆卸主脑，熟练得让人吃惊，就像干这一行已经干了几十年一样。 主脑在她的手上层层分解，很快就变成一地零件。主脑最主要的部件就是核心。在20世纪，核心一般是以芯片形式存在。而到了35世纪，核心更多是一个封装好的立方体。每个核心，都相当于成千上万个芯片。同等工艺下，立方体体积越大，就意味着性能越强。 而这台主脑几乎除了外壳之外都是核心，性能之强悍可见一斑。只是在拆掉外壳后，所有人就都闻到了一股焦糊味道。核心外壳已然在高温下扭曲，都快要被熔化了。 第109章 规划 看到这样的核心，海瑟微默然片刻，将手中工具和零件扔下，站了起来，向罗兰德和玫瑰狠狠瞪了一眼，冷道：“这颗行星电磁风暴强到这种程度，可和当初我们拿到的情报有些不一样啊！看来枪骑兵中有一些人，是想要我们死在这里。” 上校默然不语，玫瑰则摊手，“我只是个佣兵，和枪骑兵没有关系。” 海瑟微淡道：“这种事谅来不是你们能够决定的。不过没关系，等我离开之后，自然会详细追查。”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冷静下来之后，就对局势有所判断，“所以我们今后所有的研究，都需要靠我们的个人芯片完成了，是这样吗？” “是的。不过我们已经造出第一代的生物芯片，但是你应该知道，它的性能十分有限，只能完成一些最基本的任务。” 海瑟微心中一动，问：“具体参数呢？” “单芯片核心频率只有100Mhz，综合性能评估，大约需要至少十万枚芯片联机，并且开发出相应的优化算法，才能相当于一个普通个人芯片的性能，最普通的那种。” 海瑟微一怔，“这么差？一千多年前的老古董也比这个强得多吧？” 林兮微露冷笑，说：“这是到目前为止，唯一能够在这里露天环境下正常工作的芯片。” 海瑟微若有所思，说：“既然是这样，那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只要有了第一枚生物芯片，我们迟早能够造出生物主脑。” 既然知道在目前阶段只能依靠个人芯片进行研发，海瑟微也就十分配合地将自己以及属下们个人芯片的性能合盘托出。 海盗旗军团和枪骑兵属于同一级别，战士和军官的个人芯片处理能力也大致相当。它们能够胜任处理各种复杂环境信息和任务需要，但是用在研发上，性能就远远不够了。 米德尔顿是唯一有将军级芯片的人，但是他的芯片性能也远不及专门优化过的代理人芯片。认真而论，大约几十个将军级芯片加在一起，才相当于一个初级代理人的芯片。 唯一的惊喜来自海瑟微。小公主的个人芯片当然是最顶级的，就和战甲及战斗服一样。以性能而论，还要在林兮的初阶代理人芯片之上。只不过她的芯片是通用型的，并不像代理人芯片那样专门为生存、战斗和研发所设计。所以在研发能力上，大致和代理人芯片相当。 至少，现在2号基地相当于有3个半代理人了。另外半个是玫瑰。 在研发顺序上，第一个决定就是趁着还有一点安全时间，先行提升生产能力。大型异星版精炼机由楚君归负责，高速异星版有机质检测仪和大型树浆处理机分别由林兮和海瑟微负责。 为了方便海瑟微的研究，林兮将目前所有的研究成果和数据一股脑地全部传送过去。看到海量研究数据，小公主也吃了一惊，问：“你们真不是已经在这里住了一年吗？” 至于玫瑰，因为芯片处理能力有限，被分配了一个简单的任务：研究通用型草本植物分离机，可以将满地的紫色小草作简单的预处理，同时可以将有机质和无机质进行初步分离。 确定了研究分工了，双方的距离无形当中拉近了很多。 这时海盗旗的俘虏们已经陆续穿好战甲，在基地外指定区域集合，等候下一阶段任务分配。米德尔顿则被叫到基地天台上，一同参与会议。 接下来是生产流程的规划。 林兮直接给出了一份详细规划，里面不光设定了每个阶段的物资生产重心，而且还给出了相应的研究工作重点。这份规划细致到了每一台生产设备，各种不同物资的流入流出控制得恰到好处，几乎没有一台设备会有十分钟以上的闲置时间。 看着这份规划，就像是已经看到2号基地在节节拔高扩大，发展速度已经快到了理论上的极致。 海瑟微目光有些复杂，说：“这份规划，我想不出有什么可以改进的地方了。我现在明白了，你说的那句话并不是在吹牛。不过我有些好奇，这份规划中展示的东西，是你的最强项吗?” 林兮想了想，明显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海瑟微看看林兮，再看看楚君归，嘴角的微笑有些意义难明。 对于林兮的生产规划，玫瑰、上校自然提不出什么意见，不过楚君归却说：“我觉得，在72小时之后，我们需要将整体的生产量降低10%。” 10%并不是一个小数目，林兮当即问：“为什么？” 楚君归说：“按照上面的工作强度，在三天后，很多人的疲劳程度会累积到一个临界点。我们需要给他们更多的休息时间，才能够保证顺利运行。” “我确实没有想到。嗯，给我十分钟，让我重新计算一下。”林兮埋头处理，片刻后给出了修改后的规划。这一次楚君归再无异议。 林兮看了他一眼，在私人通讯频道中悄悄地说：“你终于会关心人了。” 楚君归有些莫名其妙，觉得自己一向很会关心人，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说。 等到生产规划讨论完，接下来就是兵力部署和战斗任务分配。 在开始之前，海瑟微清了清嗓子，说：“我知道在这里兽潮是第一威胁，不过现在我们既然已经选择了互相配合，并肩战斗，那么需要说明一下新的威胁来源。” 林兮冰雪聪明，当即问：“枪骑兵还是海盗旗？” “都有。理论上，枪骑兵和海盗旗都会尽全力来营救我，但实际上，他们当中希望我死的人也有不少。所以我们很可能会面临异常猛烈的攻击，千万不要以为有我在，他们就会有所顾忌。” “海盗旗不是你们温顿家族的军团吗？” “严格来说，只能算是半个军团。性质和你们林家与第九舰队的关系有些类似。问题是，目前在星系内空的军团舰队指挥官是我的堂兄，他在家族继承序列中，只比我低两位。” 第110章 阴谋 近一百五十名海盗旗战士的加入，让2号基地一下子变得拥挤不堪。 上校罗兰德负责指导海盗旗战士如何与遥控枪塔链接，以及怎样使用基地中各种型号的异星版设备。 米德尔顿则负责清理登陆舰残骸，回收里面可以使用的设备。只不过回收效果并不理想，大多数设备暴露在四号行星的环境中后，都失去了功效。这些设备过于精密，本来就无法在这里工作，加装的保护层也明显不足。 到了最后，基本上能够勉强使用的设备也就几十部，全都是金属加工之类没有内嵌太多高精芯片的设备。而且它们的使用寿命都大幅缩短，看样子只能在高腐蚀、高辐射的环境中正常使用十几天。 现在的2号基地根本没有余力建设与母星环境类似的全封闭厂房，这些设备也只能急剧损耗它们有限的使用寿命。 林兮和楚君归早就得出结论，在四号行星这样的极端环境中盛唐和联邦传统的科技体系几乎失去作用，或许只有共同体那边一些走极端路线的怪胎才能够适应生存。 在这里，几乎绝大多数金属材料都顶不住环境腐蚀，而要将这些材料做成生存战甲的水准根本不现实，成本上会高到无法承受。 只有以本行星原材料为基础的各类设备和材料，才是在这里生存的基础。 枪骑兵们建立的阴影要塞一直在兽潮的攻击下苦苦挣扎，他们没有余暇思考更深层次的问题。在有源源不断物资援助的情况下，也确实没有必要开发性能严重落后的生物质素系列装备。 海盗旗一开始也是类似的思路，只不过从他们携带的设备来看，楚君归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看着在一台台设备上快速蔓延的腐蚀痕迹，米德尔顿的脸色也十分难看。作为海盗旗特种部队指挥官，他怎么会看不出内中的奥妙？ 等到所有设备都回收清点完毕，米德尔顿来到海瑟微身边，轻声说：“小姐，情况有些不对。舰队给我们提供的设备根本没法在这样的环境中使用。如果我们平安降落，恐怕连建立初始基地都有些勉强。没有充足后续物资供应的话，我们恐怕支撑不了三天。” 海瑟微神色平静，说：“你觉得是谁干的？枪骑兵还是海盗旗？” “原本我认为，枪骑兵给我们的情报肯定有误导成分。但是现在我觉得，也许他们给的情报没有错误，但我们拿到的数据是错的。” “继续说。” “登陆设备目录的拟定，都是根据行星数据确定的。设备目录我当时也看过，表面上没有多大问题。就算我们登陆后发现不对，也只会认为原因是我们拿到的情报是错的。可是现在回想，这批设备本身也有问题。” 海瑟微双眼微眯，点了点下颌，示意他继续说。 “我们的设备中，使用金属材料的比例太高了，使用先进芯片的设备同样太多了。” “你是说，有些设备本来可以有更好的选项？” “是的，小姐。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我们带来的那台行星研究主脑。它非常先进，性能无可挑剔，且加强了对恶劣环境的防护。但是，正因为它太先进了，对环境非常敏感，哪怕是加强防御，也无法抵御这颗行星的电磁风暴。我刚刚看过它的核心，里面已经完全熔化了。而假如我们带的是一台性能差了两个等级的主脑，它的核心就会小得多，对环境也不那么敏感，再把防护加强一倍，或许就能用了。比如说石炭纪。” 海瑟微摇了摇头，说：“核心性能降两个等级根本不够，石炭纪根本不行，或许奥陶纪还差不多。” “奥陶纪？那是90年前的老古董了吧？”不过米德尔顿意识到了冒犯，微微躬身，说：“抱歉，我对于科技类设备并不十分了解。” 海瑟微问：“你的专擅领域应该是在战场上。说到这个，我们携带的武器装备怎么样？” 米德尔顿想了想，才说：“暂时可以使用，但依然不适应这里的环境。在最初的48小时不会有问题，但72小时之后故障率就会显著提升。预计在十个母星日左右，大部分武器都将无法使用。” 海瑟微皱眉，问：“原定第一批补给什么时候到？” “在我们登陆96小时之后，也就是四个母星日。” 海瑟微冷笑，“布的局看来也不是必死啊！我倒还高估他了。” 米德尔顿说：“如果真是必死之局，我们应该可以看出来，而且事后也会留下痕迹。” 海瑟微笑容愈发冰冷，说：“你想错了，他们根本没想让我活着离开。” 米德尔顿吃了一惊，问：“这个……不太可能吧？” “我本来也以为他们不敢这么做，但是来到这里，看了那两个代理人的准备，我突然就明白了那些人的用心。” 顿了一顿，海瑟微才说：“按照现有的装备和基地建设思路，哪怕是有后续物资补充，我们也根本支撑不了多久。别忘了，我们预定物资补充的频率本来就比枪骑兵要低。我们的消耗会远远大于补充，等不到第二次补给，我们就会被兽潮吞没。你看看那两位代理人是怎么做的，他们完全是以本星材料为基础，从头研发设备和武器装备，所以即使根本没有补给，也能在这里站稳脚跟，甚至连我们都成了他们的俘虏。” “小姐，就算我们支撑不住，我想军团也一定会把仅有的战略级运输舰派下来，接您返回的。” 海瑟微哼了一声，冷道：“回去之后又怎么样？带着全军覆没的败绩回去吗？他们想要的正是这个。如果一定要承受这样的耻辱，那我活着与死了又有什么分别？” 米德尔顿摇头，说：“小姐，您这就不对了。您今年还不到20岁，还有远大前程和无限可能。联邦历史上的那些名将，有哪个没有打过败仗？只要人还活着，战争就没有结束。” 第111章 战力提升 海瑟微叹了口气，她知道米德尔顿是对的。她毕竟还没有毕业，偶尔吃一两次败仗并不会影响对她的评价。只是要让一向心高气傲的她接受失败，还是有些困难。 她岔开了话题，问：“你觉得，我们接下来的装备应该如何配置？” 米德尔顿对这个问题已经有所思索，当下就说：“我认为与其使用现存的武器，不如直接使用他们开发出的生物质素系列武器。他们的机械键盘设计思路十分怪异，除此之外，倒都还是些兼具威力与稳定性的好武器。最重要的是，弹药完全可以就地取材，不用考虑会断供。” “既然你也这么想，那我就和他们说说，给我们提供一批生物质素武器。在此之前，我们先用原先的武器。另外，你把幸存者的资料整理一下，看看都有哪些特殊人才，把他们找出来，单独编列一队，然后看看能够给他们分配些什么工作。” “小姐，您是打算毫无保留地与他们合作吗？” “为什么不呢？你注意到没有，他们的基地有什么特征？” 米德尔顿的观察力也很敏锐，说：“有非常多的战斗痕迹。其中大部分痕迹符合情报中对兽潮的记述。” “这就是了。恐怕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要面对兽潮的攻击了。别忘了，枪骑兵在过去几个月的伤亡率有多高。” “明白了。小姐放心，我们这些人再加上那两个代理人，应该能够抵御一个C级兽潮。” “那就好，你去干活吧，我在基地周围走走。” 米德尔顿吃了一惊，道：“小姐，这里非常危险。” “我不会离开基地50米范围的。”说罢，不容米德尔顿反对，海瑟微就径自向基地外走去。 米德尔顿心中有些担忧，但他也知道海瑟微的实力，一对一格斗他都不是海瑟微的对手。 基地内，楚君归守在工作台旁，拿起一根刚刚造出的混入生物质素的合金管子，正在仔细检查。 “这是什么？”他身后响起海瑟薇特有的柔和声音。 楚君归头也不抬地说：“枪管。” 看着那根完全可以塞进去一个拳头、长达一米五的粗管，小公主讶然道：“什么枪要用这样的枪管？” “第五代机械键盘。” 小公主一下想起了米德尔顿的评价，顿生好奇，索性在旁边坐下，问：“设计图能给我看看吗？” “当然。”楚君归没有多想，直接将设计图发送过去。 现在机械键盘的设计已经从最初的全新设计到目前的局部改进，设计工作量少了许多，楚君归完全可以靠自己的算力支撑，不必再动用芯片，因此也不影响大型精炼炉的研发。 出现在海瑟微面前的是一支超过两米的凶器，配了一个硕大的弹鼓作为供弹具，然而因为口径过大的故，只能装十五发子弹。 “为什么是72mm口径？” “按照目前火药和材料的性能，这是最佳口径。” 海瑟微表示理解，“嗯，等以后生物质素火药性能提升，也有更好的材料配方的话，就能在保持现有精度和威力的情况下缩小口径了。” “不，就能在保持现在精度的情况下继续增加口径了。” 小公主一脸愕然，这时才回过神来，说：“这把……枪一发子弹的装药量已经超过2公斤了吧，而且还是高压层叠法装药，那么它一枪的当量岂不是超过30公斤？你还需要更大口径吗？” “当然需要。当量总是越大越好。”楚君归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可是这样的枪谁能用呢？” “我。” 脱口而出后，楚君归才发觉话有些不妥，赶紧补充道：“只要放在特殊设计的枪架上，谁都可以使用。” 差点被噎到的小公主这才感到一口气顺了。 她努力保持一颗平常心，继续看设计图。 这时工作台中吐出新造出的枪机部件，楚君归熟练组装出枪机，再安装在枪管上。 这支机械键盘的射速不高，只有每秒三发。就是一些半自动步枪的射速都比这个快。但别忘了，这家伙可是72mm口径！射程又超过8000米，哪怕有火箭增程的设计，那后坐力依然难以想象。 哪怕是个100公斤的肌肉猛男，在不开战甲辅助动力的情况下也会被后坐力掀飞。 小公主自忖勉强可以使用，但那是建立在她战甲的微动力功率比普通战甲高三倍的基础上。就凭楚君归那边破破烂烂的生存战甲，小公主觉得他连30mm口径都够呛，更别说直接上到72mm了。 看来看去，海瑟微还是忍不住问：“你真能用这把枪？” “勉强。” “既然是勉强，为什么要这样设计呢？”小公主很有种刨根问底的精神。 楚君归本就是随口一答，但既然她追问，也就说：“很简单，面对兽潮时唯一可靠的就是火力。上次兽潮就抵挡得很吃力，还死了两个人。所以我才要研究威力更大的机械键盘，好应对下一次兽潮。” “上次兽潮是多大规模？”海瑟微有些好奇地问。 “按照你们的标准，应该是两个C级。” “两个C级？”小公主努力保持声音的平稳。 “没错。”试验体的注意力还是在手里的枪上。 “你确定你知道我们对C级的界定标准吗？” “兽潮总数量在1500以上，多兽种混合，至少包括一头黑翼空兽，并有多只信使指挥。”试验体倒背如流。 “哦，对了，我忘了你手下已经有枪骑兵了。但是，仅仅凭你们这几十个人，就能抵御两个C级兽潮？那至少需要两个营的兵力吧？” 楚君归也叹了口气，说：“确实，所以我们也有伤亡，死了两个人。” “……两个人。”海瑟微努力让自己的神情不出现波动，过于频繁的惊讶是没有教养的表现。而且她也知道，对死者表示尊重在哪里都是通行的做法。怎么都不能说，你们本应该全军覆没的吧？ 平复心情之后，海瑟微露出标志性的优雅微笑，说：“现在有我加入，我们应该可以对付更多的战兽了。” “没错，是可以再加半个C级兽潮。”楚君归认真地说。 小公主脸上笑容又凝固了。 第112章 神秘部件 “我们的人没有那么差！”海瑟微正色道。 “啊？我没觉得你们差啊。”楚君归不明白自己哪里错了。 “至少，海盗旗在对位枪骑兵的时候，从来没有处于下风过。”小公主头高高扬起，又露出了女王般的高傲态度。 “嗯嗯。”战术欺骗组件指出，这种时候不要和女人争论。 “那你为什么觉得我们只能对付半个C级兽潮？”海瑟薇追问道。 “难道你们还能对付1个？伤亡会不会有点大？”楚君归小心翼翼地反问。 小公主一下愣住了。 兽潮划分标准是枪骑兵定的，应对兽潮的基本兵力也是枪骑兵给出的数据。这些数据都是建立在巨大伤亡之上，用血写出来的。海瑟微自然不会去质疑。而且海盗旗和枪骑兵实力相当，装备和背景财力也差不多。海盗旗单位部队的战力更强一些，但枪骑兵军团的数量更多。 按照枪骑兵的标准，她们这一百多人对付半个C级兽潮正好，这还是把海瑟微与米德尔顿两大强力人物考虑进去的结果。海瑟微简单推演，就知道也会有些伤亡。但若是对付一个完整的C级兽潮，那么伤亡会极为惨重，到最后小公主身边能不能站着十个人都很难说。 “那你们是怎么对付2个C级兽潮的。” “运气好。”楚君归觉得，玄学组件好久没有热身了。 “运气可以说是一切偶然因素的集合，我们对这个宇宙的了解越深入，偶然因素就会越少。只要能够掌握影响偶然因素的方法，我们就可以逐渐把好运气固定在自己身上。” 楚君归没想到海瑟微还能有如此见解，顿时肃然起敬。但他没想到，海瑟微接下来的一句是：“你已经掌握了宇宙中所有偶然因素了吗？” 这当然不可能，试验体也不觉得有什么存在能够做到这一点。 “既然没有，你的运气是怎么好到可以干掉两个C级兽潮的？” 楚君归沉吟，其实是在等几大组件吵出个结果。这一领域原本是玄学的专属，然而它居然给了一句‘道可道，非常道’，就躲到后台休息去了，把试验体气得差点去找删除键。 见楚君归不答，海瑟微笑了笑，伸手握住了楚君归的手，摇了一摇，说：“告诉我好不好？” 楚君归本能地感觉似乎从哪里射来两道无形的毁灭光束，赶紧不动声色地挪开自己的手，说：“其实这没什么神秘的。” 海瑟微轻笑一声，说：“你也不完全是木头嘛！” “我又怎么了？”楚君归愕然。 “还知道抽手避嫌，其实我们都穿着战甲呢，又不会真的碰到。你在害怕什么？怕我吗？” 楚君归这时答是也不对，不是也不对，只能岔开话题：“其实上次兽潮来袭……” 小公主打断了他，继续追问：“我让你感到害怕吗？是害怕还是紧张？心跳会不会变快，呼吸有些短促？” “没有。”试验体测了下心跳数据。 “那你为什么刚才要躲着我？” “因为我要干活。” “我帮你干。” 眼见事情快要变得不可收拾，楚君归一咬牙把那些没用的组件全部关闭，专心干活。 只是他想专心干活，小公主却不打算这样。她继续追问：“你还没说为什么会躲着我。” “我真没有。” “那你把手放回来。” 楚君归一咬牙，索性反手握住了海瑟微的手，说：“这样可以了吗？” 他本想握一下就抽走，没想到被小公主一把抓住，然后双臂环抱着他的手臂，整个人都快要挂在楚君归的身上。 “这样才可以！”小公主笑得如春花盛放。 楚君归大惊，全身一震，高频震荡瞬间令海瑟微全身发麻，失去了行动能力。楚君归将她从身上摘下来，在座椅上放好，这才松了口气，然后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在比拼流氓程度方面，试验体完败。 海瑟微转眼间就恢复了行动能力，看着满身尴尬的楚君归，得意洋洋地道：“小男孩，还想跟我斗！” 楚君归举手投降，“我没想和你斗。” “你想了！但斗不过！” “是，是……” 此刻看起来，海瑟微才像是打赢的那一个。 占了上风让她看起来格外高兴，在这个问题上算是放过了楚君归，问：“你刚刚用的什么招式？” “基础格斗。” “就是可以随意下载的？” “就是那个。” “不可能！你觉得我会不懂基础格斗吗，说说看，具体是哪一招？” 楚君归起身，演示了一个侧踏步近身肩撞的动作，然后说：“就是这个。” 基础格斗只是一系列基本动作的组合，真正战斗时都要拆分组合，视情况而定。肩撞可以站着，自然也可以坐着，就是躺着也行。小公主仔细回想，就想起楚君归确实是做了一个肩撞的动作。但是动作幅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肩撞能撞得我全身发麻，失去行动能力？” “一下不行，20下就可以。只要是特定频率的撞击，就会震荡你的神经，让你暂时失去行动能力。” 小公主这一刻的感觉是，这家伙在认真地说着鬼话。 但是她对自身身体的掌控也到了很高深的地步，又有战甲监控全身数据，刚刚确实是神经系统受到骨骼传导过来的震荡，导致暂时失去行动能力。 海瑟微盯上了楚君归的战甲。 那件生存战甲看似破烂，但里面肯定藏着什么秘密的功能组件，可以瞬间发出高频震荡，瘫痪对手。 多年以来，特别行动处一直是联邦大敌，他们不知道开发出多少稀奇古怪的设备。那些高阶代理人更是一个个移动的科研中心。这个楚君归要说身上没有秘密，那是不可能的。光是战甲里那个神秘功能部件，就很是让小公主心动。 这东西在盛唐或许没有那么大的价值，但是在崇尚传统与个人武力，动不动就要单挑决斗的联邦上层社会，那就是无价之宝。 随手一巴掌就能将对手拍晕，光是想想就酷到不行。小公主自己就深有体会，虽然是作为反面教材。 她盯着楚君归身上的破烂战甲，开始琢磨用什么办法能让他自己脱下来。 第113章 交易 海瑟微的人生虽然短暂，但是经历却绝对不少，更是见过无数形形色色的人。有上层社会的贵族们，也有挣扎在矿业行星底层的平民。她师从名师，每一门功课都是如此。这些名师教给她无数的理论，教会她如何思考，如何去解决前所未见的问题。 每一个人都有缺点，就如任何舰队都有盲区弱点一样，抓住敌人的弱点，就能够给他们以致命一击。又或者，保留这一击，以换取对手更多的让步。 一直以来，海瑟微无往而不利。温顿家的小公主并不是爱称，而是敬称。 就连面对林兮，她也能平分秋色。或许在某些方面还是略处下风，但是不要忘了，她毕竟比林兮要小两岁。两岁的差距在50以上，并不算什么。但是在20附近，就是巨大差距。 所以她一向自信，觉得自己总能找到对手的弱点，或是攻击，或是让他们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 除了楚君归。 海瑟微从来没见过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男人。无数对付其他男人行之有效的招数，在楚君归身上完全无效。她还记得，当楚君归说要剥她的战甲乃至战斗服时，那种丝毫没有波动的眼神。或许在他心里，把温顿家的小公主剥光就连拆个商品包裹没什么两样？ 威胁利诱色诱装可怜，种种招数在这家伙身上统统失效，还是没有激起一丁点效果的失效。有时候海瑟微甚至想钻进楚君归的脑子里，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是不是真的只有一块冰冷生硬的钢铁，还是永不生锈的那种。 打是打不过的，小公主现在坦然承认这一点。至于战斗指挥，表面上看光是林兮她就多半胜不过，而楚君归虽然还没机会展示这方面的才能，但是海瑟微已经给他贴上了军神的标签，哪怕现在不是，未来也会是。 她认为，一个差点把自己剥光的男人绝不会差，各方面都不能差。 所以，思前想后，海瑟微实在想不出拿什么东西去换楚君归的战甲。 到目前为止，她唯一发现的可能弱点，就是楚君归似乎对于一些亲密动作比较在意，并且会主动避嫌。可是基于楚君归那神奇的脑回路，海瑟微又有些不敢赌。她直觉认为，楚君归的反应或许和林兮在不在场有关。 但林兮在场的话，她就不能做得太过分。可林兮若不场，她又不敢太过分，万一楚君归这家伙突然有了正常男人的反应，海瑟微可全无反抗之力，除非…… 除非把他战甲里那个神秘部件弄到手。 小公主一边盯着楚君归干活，一边陷入沉思。 四号行星简直比不毛之地还要恶劣，除了像玫瑰这种深度改造过的人之外，一般人根本不可能脱离生存战甲。基因优化不够的普通人，暴露在外部环境下的话都存活不了一分钟。 要想脱下战甲，那就必须是在气密环境下才行。而整个基地里，目前气密环境一共就三个房间，其中一个刚刚装过满屋大汉，想想就抵触，一个全是罗兰德等高层枪骑兵的空间，小公主也不想去，至于另一间，刚刚被砸烂。 砸烂总比恶心好。 小公主腾地站起，在通讯频道中说：“米德尔顿！” “在，长官。” “带几个人，去把关我的那个房间收拾出来，对了，里面要有基本家具。桌椅沙发柜子床什么的。” “遵命。”米德尔顿虽然不觉得自己擅长室内装修，但小公主的命令必须服从。 “等一下。” “您还有何吩咐？” “床做三张。” “那样的话，就只能做成小床，勉强可以睡下一个人的那种。” “就做三张。” “遵命。” 安排完这些，小公主再次坐下，继续盯着楚君归干活。一边看一边琢磨楚君归战甲里究竟还有多少见不得光的好东西，另外也在分析这家伙的行为模式。 楚君归被她盯得莫名不安，又不好赶人，唯有硬着头皮干活。 片刻之后，海瑟微暗中进行的行为模式分析终于有了结果：没有规律。 小公主愕然，看来这家伙的脑回路果然有问题。 不过她很快想到另一个方面，样本数据不足也会导致分析结果不准。而想要有更多的样本数据，自然是多观察、多交流。简单点说，就是抓着楚君归聊天。 要想击破这家伙的心理防线，第一步就是想办法拉近距离。小公主装作看得出神，无意中叫了一声，“君归。” “嗯。”楚君归的声线毫无变化。分析结果表明，称呼的改变一点没起作用。 海瑟微决定找点话题，“你上一次究竟是怎么把兽潮打掉的？我真的很好奇。” “想要知道的话，是有条件的。” 这是个意料之外的回答！小公主精神一振，表面上却是略显迟疑，还有点羞涩和慌张，问：“你想要什么？那个，我，我可以看看能不能做得到。” “不难的。” 小公主心中冷笑：“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男人跟女孩子说不难的时候，往往是些他们认为一点都不难的事。比如说，亲亲抱抱。又不会少块肉，对吧？ 小公主从来不怕男人提出非分要求。 本质上一个要求是否过分，取决于男人用什么来交换，而非要求内容本身。所以没有非分要求，只有不自量力的蠢货。 表面上，海瑟微显得更加害怕了，隐隐有种你要做什么我也没办法的感觉，她微低着头，目光盯着脚尖，双手规规矩矩地摆在膝盖上，问：“真的不难吗？那你说吧，我在听。” 楚君归依旧专注于手中正在组装的新枪。新一代的机械键盘已经到了最后阶段，开始校准瞄准基线。 这时工作台响起提示音，从里面吐出一颗硕大的子弹。楚君归拿起这个宛若手雷的子弹，压进枪膛，然后连续拉动枪机，反复上膛退膛。 测试结果相当不错，然后楚君归将机械键盘放在一边，长出一口气，对小公主说：“我想要的很简单。” 小公主轻咬下唇，静候下文。 “你那有什么我们没有的设计图，拿一份出来就行了。”楚君归的笑容很是阳光。 小公主则很想把那把新鲜出炉的机械键盘砸到他头上去。 第114章 理想与现实 现实再怎么骨感，总有人是坚持理想的，比如说海瑟微。 此时此刻，楚君归身上那件生存战甲，就是她要坚持的理想。小公主的理想从来都很现实。 虽然再一次遭受重击，但是海瑟微并不打算就此退缩。她悄悄舔了舔伤口，再重做了心理建设后，又变成了那个阳光、智慧、可以摆平一切的绝色小公主。 她直接传了一份文件给楚君归：“给，你要的设计图。” 楚君归打开一看，顿时被吸引住了。这是一款新式单兵智能追踪手雷的设计图。虽然在四号行星上这种需要高级芯片的武器都没有用，但是它本身的炸药配方却吸引了楚君归的注意。 这是一款使用了部分生物质素成分的高能炸药配方，威力大致比目前所用的生物质素炸药高一倍。它的价值在于，里面许多生物质素成分楚君归都很眼熟，应该在四号行星上也能够找到。 “这个设计图是哪来的？” “你说的是里面的火药配方吧，我就是想给你看这个。外部弹体设计没什么可看的，在这里根本就用不了。”小公主见楚君归有了兴致，才不急不忙地说：“这个配方来自一个共同体叛逃过来的科学家。据说他在一个环境比这里好不了多少的星球呆了好几年，才研究出了这个配方。” 楚君归在心中默默推算了一会，点头道：“这个配方确实有用，初步改造的话，应该能将我们目前火药的威力提高30%，未来还有进一步提升的空间。” “你满意就好。那现在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击退兽潮的吗？” “很简单，我控制了全部的遥控枪塔，这样火力就足够了。” 小公主一呆，“就这样？” “就这样。” “似乎……也不是不可能。”海瑟微迅速在心中推演着种种实现方案。 “是的。”楚君归起身，抗起全新的第五代机械键盘向前走去。 海瑟微一直在思索，都没有注意到楚君归已经离开。她忽然站起，叫了一声，“不对，还是不可能！” 这个时候，她面前已是空空如也。 海瑟微冲出工作区，来到基地顶层，四下张望。这时远方传来一声闷响，几株双叶树缓缓倒下，脚下的基地都传来隐隐震动。紧接着轰响连续不断地响起，成片的巨树倾覆倒地。 海瑟微一下子明白过来：楚君归在试枪。 他真能用得了那东西？她心生好奇，跃出基地，开启全功率辅助动力，一跃而起，战甲喷出十余道幽蓝光芒，带着她飞出百米，才徐徐落地。她在地面一踏，又是滑飞百米，然后再次落地。 她全速赶到森林边缘，却看到楚君归刚刚把机械键盘背在身后，开始往牵引车上拖树干。 “你在干什么？” “伐木。” “你刚才试过这把枪了？” “嗯，是的。挺好用。” “再试一试，我想看。” “啊？没子弹了。” 海瑟微盯着楚君归左看右看，然后又在现场转了一圈，不放过每一个细节，看得楚君归莫名心虚。 然后小公主摆了摆手，说：“没事了。我来帮你搬东西！”说罢就和楚君归将一根根树干搬上牵引车，运回基地。 一路上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好在路并不远，很快就返回基地。楚君归将一根根树干投入到预处理的粉碎机中，小公主则自行离开。 只不过在离开之时，海瑟微悄悄给楚君归的战甲上又贴了个标签：超阶的缓冲部件。 从现场看，她并没有看到狼狈滚地的痕迹，只有几个有些深的脚印，而且深浅如一，犁地的长度也是一样。这种现象最合理的解释，就是楚君归的战甲中还有一套精准有效的卸力缓冲系统，可以达到格斗宗师级的精度。 楚君归自然不知道小公主的满腹心事。他将木料处理完，就赶往最近的工作台，将刚刚完成的大型精炼炉设计图输入到工作台里。 这台大型精炼炉占地四平方米，高四米，并且预留了两个附加模块的槽位。它功耗达到1MW，精炼效率比普通精炼炉高了十余倍，每小时可以处理一吨以上的原料，产出各类金属及附产品超过500公斤。 楚君归会做出第一台，然后就转交给其他人继续生产，直到满十台为止。 一小时后，楚君归终于完成了大型精炼炉的生产和组装，并且完成了调试。做完这些，他就将精炼炉移交给一名枪骑兵战士。 就在这时，米德尔顿匆匆走来，递过来一面光屏，说：“我把我们的人重新梳理了一遍，这个名单上都是有特殊专长的人，其余的都是战士。” 楚君归接过光屏，细细地看，然后就有些惊讶。海盗旗146名俘虏中，各类工程技术类人才就有30个，各类科学家超过15个。 看到这里，楚君归笑道：“你们真是来打仗的吗？确定不是科学考察？” “事实上，专门用于初次登陆陌生星球的部队，团队构成和科学考察团其实也差不多。我们需要各方面的科学家来鉴别生物和资源，也需要工程师来设计和制造能够适应行星环境的新设备和新武器。”米德尔顿解释道。 “那就好办了，把这45个人集中起来，放在比较安全的位置上。其余的人都编入战斗部队吧。不过当兽潮来袭时，所有人都要战斗。” “没问题。”米德尔顿收了光屏，就回去组织部队。 玫瑰匆匆赶来，拉住米德尔顿：“等一下，给我几个人，帮我调试那个什么通用型的什么草分离机。我怕我一个人搞不定。” 米德尔顿停步，冷淡地说：“抱歉，我想我们帮不了枪骑兵的忙。” “我是佣兵！不是枪骑兵。” “你和他们并肩战斗，那就是枪骑兵的一员。” 玫瑰脸色一沉，说：“看来我必须是枪骑兵的一员了。那么想必尊敬的米德尔顿将军，是不会拒绝一名枪骑兵的单挑要求吧？” 眼见两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僵，楚君归只得来到两人中间，把他们隔开。 第115章 调解 玫瑰的身量和楚君归差不多高，而米德尔顿则是相当魁梧，精壮如铁，比楚君归要高出整整一个头。夹在两人中间的楚君归，看上去就没什么气势，至少没法阻止两个人隔着自己吵架。 “我打断过不少枪骑兵的腿，私下里也轰爆过不少枪骑兵的脑袋。哪怕是在这个见鬼的地方，我也不在乎多干掉一个枪骑兵。”米德尔顿狞笑，脸上的纹着的军刀也跟着抖动。 玫瑰丝毫不惧，冷笑：“你在军团里或许可以横行，但在佣兵的世界中你根本就不算什么。就算是枪骑兵中，也有一打可以干掉你的家伙。” “枪骑兵中当然有可以干掉我的人，但绝不超过五个，而且他们全都不在这里。佣兵中或许也有可以干掉我的人，但是他们也不在这里。在我面前站着的，就只是一个不男不女的二流货色。” 玫瑰眼中燃起杀气，冷道：“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试试，看看究竟是谁先干掉谁？” 米德尔顿耸肩，放声大笑，说：“我不愿意和女人动手，而且是一个女狙击手，不过……” 他脸色转为狰狞，一字一句地说：“不过如果那是一个枪骑兵，就另当别论。想打的话，我空手，你用刀，这样公平吗？” “非常公平。” 玫瑰拔出短刀，在手里掂了掂，对楚君归说：“要不你来作个裁判？” 楚君归深感头痛，都35世纪了，这些联邦的家伙却还是那么喜欢决斗。看来跨越星际并没有让他们变得更加理性和温和。 经过大约10毫秒的漫长思索，楚君归找到了一个好办法：“不如我们换个方式来决定谁会胜利吧。” “没问题。”米德尔顿不假思索。 玫瑰犹豫了一下，也点了点头。现在谁都知道，在2号基地楚君归才是真正的老大。 至于林兮，那是太皇太后。 “现在并不是内斗的时候。事实上，在历史的任何节点，内战只会让我们变得更加虚弱，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团结，是生存，是……”楚君归突然停住，关闭了政治组件。 这个组件准备了一大篇激情四溢的雄文，借鉴了历史上无数伟人扭转时局的著名演讲，洋洋洒洒，足有好几万字。 但楚君归不认为这种长篇大论对玫瑰和米德尔顿有什么用处，更何况听众只有两个，完全没必要浪费整整一个小时，这还是在试验体用加快语速的情况下。 关闭了政治组件后，楚君归提出了自己的方案，也是他觉得最适合的方案：“你们之间的战斗可能要持续相当一段时间，而现在我们最缺的就是时间。这样吧，你们分别和我打一场，谁坚持得更久一些，谁就赢了。怎么样？” “再见！”米德尔顿转身就走。 玫瑰稍迟一点，拍了拍楚君归的肩，说：“我们都知道你厉害，没必要再提醒我们一次。” 试验体感觉眼前的局面完全不在预想的方向上，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就是！”玫瑰哼了一声，说：“再说，你觉得这样就能分出胜负吗？” “……能吧。”试验体仔细想了想，也开始有些心虚。 “你觉得可以，那就是可以。给我找几个人，帮我干活。” “但是你不是已经完成研究了吗？” “我是佣兵，战士或者杀手！但不是见鬼的工程师！这设计图……我看都看不懂，怎么知道该往哪装？！”玫瑰怒了。 楚君归看看周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没谁是空着的，于是说：“我来帮你。” 片刻后，在基地外的一块空地上，玫瑰和楚君归将一个钢制漏斗安在了分离机上。楚君归一一拧紧固定件。 等他固定好最后一颗螺丝，玫瑰问：“这就完了？” “还差最后一步，调试。” 楚君归往旁边走了几步，就地挖了几铲，然后连土带草一起扔到了分离机里。分离机发出刺耳的轰鸣，片刻后两个出料口就分别吐出有机质和无机质。 “成功了。你看，挺容易的不是吗？只要稍微用点心，这种程度的设计图难不倒你。” “不行，我只有看枪械的设计图时才不会睡着。” 对于这样的玫瑰，楚君归也没有办法。他也不打算逼她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杀手才是她最合适的领域。 楚君归叫过来几名海盗旗战士，给他们分配了新的工作：挖土，以及进行初步预处理。 处理过的有机质和无机质会使后续工序的处理效率大增，无论精炼炉还是有机质分离机，因为无须对付杂质，效率都会至少提升一倍。 就这样，整个2号基地的生产流程正在缓慢改进，效率节节提升，基地也在迅速变化。 除了对地版，楚君归还研制出专门对空的五代机械键盘。对空的机械键盘实际上是在狙击版本上改进而来。它有着巨大的威力，可以一枪洞穿战车薄弱部位的装甲，均质钢穿深超过1000mm。 它的子弹全部是由棘背兽最高品质的棘刺制作，威力巨大，对付突翼兽完全是一枪一个，对付黑翼空兽也用不了多少枪。楚君归就不信，黑翼空兽的羽毛和硬皮还能比得上战车装甲。 这些战兽确实厉害，一个个皮糙肉厚。但楚君归深信，在强大的火力面前，没什么装甲是不可击穿的。如果有，那一定是火力还不够。 试验体唯一遗憾的是，目前还没有办法破解棘刺的成分，不能人工制造相同的子弹，以至弹头来源受限。 但不管怎么说，棘背兽都比空兽要多得多，每头棘背兽又能贡献好几根大刺和无数小刺，一时半会楚君归还不需要担忧弹药。 使用五代机械键盘的新型对空枪塔一造就是二十个。它们显而易见的缺点是射速过慢，要2秒才能射击一次。但在楚君归手中这个缺点就会被最好地掩盖，只要足够精准，射速慢点完全可以用数量来弥补。 这一次，用不着等突翼兽群飞到要塞上空准备俯冲时再攻击了，风暴层以下，5000米以内，都是对空枪塔的射程。 第116章 进化 在主基地之外，又有两座建筑拔地而起。这两座建筑和主基地类似，上面遍布遥控枪塔和单兵阵位，基地下方则是新开辟的生产基地。一大两小三座基地呈品字型排列，无论敌人从哪个方向进攻，除了少许死角外，都会同时面临三座基地的火力。 在三座基地中间，则是露天物资储存区，经过初级处理的原材料会在这里堆放储存，准备下一轮的生产。 主基地的各种遥控枪塔已经超过一百座，两个子基地分别建成了50座各种遥控枪塔，新加入的海盗旗战士们正在快速学习遥控枪塔的使用，他们都是精锐战士，掌握得非常快。 四号行星的一天周期超过90个小时，因为风暴云层的存在，拥有较好能见度的白天时长约为70小时，夜晚则是接近20个小时。每过一个行星日，2号基地就会有明显的变化。 在近乎完善的规划下，2号基地的产能和火力正在呈几何级数增长。所有人都在日以继夜地工作，气氛逐渐凝重。通过枪骑兵老兵的口，海盗旗战士们都明白了兽潮的残酷和可怕，谁也不知道下次来的兽潮会有多大。 每个人都在拼命干活，无人谈论享受，也没有人再提起过往的恩怨。两个军团之间的矛盾，说到底都是上层和幕后家族之间的矛盾，和这些在一线浴血厮杀的战士们关系不大。他们现在想的就只是如何活下去。 经过最初的冲击和新鲜，海瑟薇也收起了少女的跳跃情绪。她虽然还不到20岁，但已经经历过多次战争。在很小的时候，她就坐在父辈们的身边，以旁观者的身份观摩了多场战斗。到了现在，几乎所有类型的战争她都经历过，有一些还曾亲自上阵指挥。 只是对阵战兽军团仍是全新的领域，没有谁有很好的经验，已有的一些经验都是以无数战士的牺牲换来的。所以她也不敢掉以轻心，毕竟人类的战术和技术在不断改变，战兽似乎也在不断改变。每隔一段时间，它们就会有新的战术，或者新的战兽出现。 面对这种局面，最好的应对策略就是无限强化火力，也正是楚君归一直以来在做的事。 看着一座座拔地而起的枪塔，一个个逐渐加固的单兵阵位，海瑟薇的心日渐安定，对未知的兽潮也没有那么担心了。 阴影要塞，约瑟夫和威廉看着手中的战报，只觉无比头疼。 威廉抖了抖手中的战报，说：“这下麻烦了。” “也不一定有事。说不定只是干扰比较强烈，一时没有接通通讯而已。” 威廉苦笑，“这句话，你自己信吗？” 约瑟夫叹了口气。 威廉说：“在行星轨道的距离内，至少紧急信息还是可以传送的。我不相信他们只带了一套通讯设备，所以设备故障可以排除。而且别忘了，另一艘海盗旗的登陆舰已经成功登陆，并且建起了临时基地。” 约瑟夫摊手，叹道：“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那么多地方不选，为什么偏偏要选在那两个家伙的头上登陆？当初我们要是把这件事报上去就好了。” 威廉平静地看着他。 约瑟夫举手投降，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那是你和我共同的决定。唉，报上去罗兰德他们就是死路一条。可是现在怎么办？” “我们也不清楚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不管怎么说，我们都得过去一趟，弄清楚海瑟薇目前的状况。如果她还活着，那就把她带回来。” “我可不想基地里多出一群海盗旗。”约瑟夫嘟囔着。 威廉说：“但我更不想回去后被叫到议会的听证会上辩解为什么我们今天为什么不去救援。” 约瑟夫耸了耸肩，打开通讯频道，吩咐道：“把我和威廉的机甲准备好，两小时后准备出发，行程1060公里。” “需要什么配置，将军？” “搜救和战斗。” “遵命，将军。” 关上通讯频道，约瑟夫显得满腹心事，沉思不语。 “怎么了？虽然我知道你和海瑟薇的关系不怎么好，但是至少在这里，我们得一起对付那些该死的战兽。” 约瑟夫缓缓地说：“我不反对救她。不过你想过没有，我们有多久没有遇到过大的兽潮了？” “前不久我们不才刚刚消灭了2个级的兽潮？它们还想先集结再偷袭，哈！冷兵器时代的古老战术了。要不是有寒武纪，我们这几天估计有得忙了，伤亡也不会小。看来研究机构里的那些书呆子，也不是没有用处的。”威廉一边整理装备，一边说。 “两个级确实不小，我们过去一直承受这种规模的攻击。不过这种规模的兽潮也已经持续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了。” 威廉脸色转为凝重，说：“你是说……” “我有种直觉，兽潮已经快要完成升级了。” 威廉皱了皱眉，说：“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必须得去救海瑟薇。哪怕代价是阴影要塞的毁灭，也必须如此。” 约瑟夫叹了口气，戴上头盔，和威廉一起走出指挥大厅。 阴影要塞中响起悠长的军号声，集结在要塞内广场上的战车部队一辆接一辆驶出要塞，在夜色中化为一条燃烧火龙，迤逦驶向远方。 夜色掩护下，几个不起眼的小黑点紧贴云层飞行，在战车队上空盘旋了几周，就如箭般射向远方。 它们穿过重重山峦谷地，降落在那团神秘黑影面前。 黑影上移过来几个眼睛，目光投注在刚刚返回的信使身上。它的目光似乎是链接信息的通道，阴影要塞的影像随之变化，显示出战车部队离开要塞的景象。 黑影并没有动，身上几十个眼睛一起移动，目光照亮了山谷一角。 几头信使转头望去。那里本来是一片空地，但是此刻却多了一团黑影。它和山谷中央的黑影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体积只是后者的十分之一，身上只有不到十只眼睛，此刻全部移向山谷中央，回应着大黑影的信息。 “基地……还是车队？”大黑影问。 小团黑影的目光全部落在车队上。更新最快手机端：: “为……什么？” 小团黑影的几道目光射向天空，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上面……有更多。要让他们……下来……” 请记住本书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 更新最快电脑端::/ 第117章 意外 行星夜晚相比白天并不算久，但对于习惯了母星日计时的人类来说，20多个小时的黑夜还是稍许漫长。 在2号基地周围，一个个小小的光团在摇晃着，那是开着战甲自带照明灯的战士在努力工作。 林兮站在基地中央，看着个人终端上不断跳动的数据，正在细心地调整着规划。这时一个红色的数据在屏幕上出现，她立刻打开通讯频道，问：“君归，出了什么问题？” 楚君归回道：“没什么，有一个芯片的数据有些异常，我正在寻找原因。” “嗯，这是最后一个节点。完成了它，我们就可以将所有重要生产设备都联入网络，这样就可以实时掌握所有的物资生产信息。” 楚君归正在一号卫星基地地下，将一堆线路拆下，然后把芯片取下，再换上新的。他一边干活一边问：“为什么要这么麻烦？我觉得统计数据的话，靠脑袋就可以了。” “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的变态。”林兮没好气地说，然后又道：“再说了，现在你能靠记忆来统计，将来呢？当我们基地里的设备增加到1000，2000，甚至是上万的时候，你还能靠记忆来统计吗？当是走一圈，就要花掉你大部分时间了吧？” “为什么要造上万的设备呢？我们可以造更少，但更大型的设备。” 林兮一时语塞，随即就指出楚君归的错误，“任何大型设备都是有极限的。在盛唐，有时整个行星都是工厂，你觉得这样的行星工厂中会有多少设备？一亿？还是十亿？甚至更多？” 楚君归不说话了，当然这个时候，他已经完成了手中的工作，重新启动节点芯片，将整个地下区域的设备全部接入网络。 随着新的数据开始流淌，林兮笑了笑。在她眼中，这些不光是数字，还是物资和力量，都是离开这里的保证。 就在这时，一片阴影悄然掠过她手上的光屏。 现在是晚上，阴影微不足道且一掠而过。然而林兮本身就是精锐的战士，一丝异样也无法逃脱她的眼睛。她立刻抬头，在空中搜索。 天空中没有异样，然而云层中的雷电却似乎被什么遮挡了一部分。一团若有若无的阴影在云中掠过，飞向远方。 “君归！快点上来！”林兮立刻联通了附近的两个对空枪塔，巨大的狙击枪扬起枪口，对准了云层。 楚君归跃上顶层，来到林兮身边，问：“怎么了？” “刚刚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上面飞过去了。” 楚君归抬头，眼睛不断变幻色泽，瞬间切换了十多种模式，但是没有看到任何信使、突翼兽，或者是其它什么飞行战兽。地面上也是一片宁静，点点灯光昭示着一个个战士正在努力工作，为下次战斗做着准备。 “什么也没有啊！” “它是在云层里飞行的。”林兮说。 “离子风暴云里？”楚君归有些难以置信。离子风暴中不适合任何生物生存，不要说生物，就连一块超等合金在里面呆得久了，也最终会被雷电劈成离子体。 不过想想这个行星上的奇异生态，楚君归并不敢说一定没有能在离子风暴中生存的东西。 “它是什么样的？向哪个方向飞的？” “我只看到一大片阴影，范围大约有几百米，是向着阴影要塞的方向去的。” 楚君归沉吟了一下，说：“我们现在的火力对付三四个c级兽潮没有问题，再多的话就吃力了。但是按照兽潮正常的规律，下一次我们不应该看到这么多的兽潮。那东西不管是什么，如果是去攻击阴影要塞的，那我们应该不会再看到它。如果不是攻击阴影要塞的，我们也不会再看到它。” “下次会不会出现B级的兽潮？” “有可能。我们现在就在为此做着准备。” 林兮想了想，说：“但我们的火力还是不够，万一出现全新的战兽，我们恐怕难以应对。” “你的意思是？” “海盗旗的登陆舱上还有几个能用的聚变引擎，只要稍加改装，就可以变成一颗威力巨大的聚变弹。” “巨犀兽并不怕核爆，空中的战兽也不怕。” “但是异兽和棘背兽怕！我们需要第一时间清理掉所有弱小的战兽，然后集中火力对付大的。” 楚君归点了点头，“有道理。不过得放远点，免得把我们自己的基地给炸了。” “真炸了重建就是，现在重造一个基地花不了多少时间。”林兮说得心平气和，好像在讨论的是一个普通的核弹。 楚君归大致推算了一下改造方案，然后说：“我们可以改造出三个2吨当量的微型核弹。但是说实话，我觉得这东西没什么大用。” “我也觉得，但是有总比没有好。我想在刚刚那东西过来的路线上埋两个，余下一个备用。” “造个弹射机，还是说干脆来一门炮？” “炮吧，以后不发射这东西，还可以发射别的炮弹。” “弹射机更好一些，虽然射程近了些，但是至少不会有炸膛的风险。我们手上可没有那么多高品质的合金。” “把海盗旗的救生舱拆了不就有了吗？” “有道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迅速就商讨出方案。他们自己倒不觉得，彼此之间似乎越来越有默契了。 至于那些救生舱，本来都被搬到了基地里，在接通电源后，就可以当作休息的气密室使用。林兮和楚君归的新方案一定，大部分海盗旗战士又得穿着盔甲睡觉了。 在生存危险面前，一点小小的福利，牺牲也就牺牲了。 此时此刻，自阴影要塞出发的战车部队正不知疲倦地开进。他们上次已经走过一次这条路线，地形匹配系统早就存储了所有的地形资料，因此长途行军大部分时间是依靠自动驾驶，负担不会太重。 指挥车内，约瑟夫和威廉相对而坐，正盯着面前的全息战术地图。周围地区所有扫描数据，都会在这张地图上呈现。 就在这时，全息地图边缘上突然出现一个红色光点，以惊人的高速飞来！ 第118章 活的导弹 约瑟夫和威廉戴上头盔，登上指挥车顶，望向红点飞来的方向。 他们头盔显示器的视野自动调整，瞬间锁定了那个飞速接近的目标，然后不断放大，迅速从模糊到清晰。 “这是什么？”约瑟夫声音中居然有些许震惊。 威廉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盯着来袭的目标。 战车部队中的防空车也已锁定了目标，四联装的防空炮迅速对准目标。原始版的防空战车应该是四联装的高能激光，但是在四号行星的环境下，激光能量衰减极为严重，因此被替换成两激光两门火炮的组合。同时每辆防空战车还携带十枚高性能导弹。 只是这些导弹在四号行星上同样受限，飞不出多远就会错失目标。因此在实战中只用来对付过突翼兽。反正天空中只有战兽，只要打到东西就行。 就在防空战车准备拦截前，威廉在通讯频道中下令：“不准开火，队列散开！” 枪骑兵们虽然不解，但是各辆战车迅速分散，防空战车在机动之余依然紧紧锁定着目标。 威廉和约瑟夫紧盯着远方天际。这个时候，目标已经清晰可见，那是一个长长的柱体，不断胀缩，每一下都从尾部喷出一团气体，推动着它在空中迅速飞行。它有四片如鲨鱼鳍般的小翅，看样子是起到导向和平衡的作用。 只是这个造型，怎么看怎么古怪。 接近战车队列时，它画出一道高高的弧线，向着战车部队落下。 威廉盯着它的弧线，高举的手始终没有落下，也就没有防空战车开火。 古怪的飞行物似乎准头不怎么样，它下坠的弧度有些不足，因此远远飞过了战车部队，落在300米之外。 它落地之后躯体爆开，弥漫出大片绿色烟雾，瞬间覆盖了几十米范围。 对于这些绿雾，威廉和约瑟夫可绝不陌生，立刻下令开火。其他枪骑兵战士早有准备，命令一下即刻开火，数十颗曳光弹射入绿雾，在它还没有充分扩散前就引燃，旋即一团紫绿色的火球出现，爆炸的轰鸣声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爆炸过后，足足过了三秒，约瑟夫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说：“我没看错吧，这个见鬼的玩意难道是……” 威廉脸色罕有的凝重，“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我眼睛没瞎的话，这东西……应该是对地导弹。” “可这东西难道不是活的吗？” “活的对地导弹。” “还好它的精准度让人非常感动。” “说不定我们很快就会看到长了眼睛的对地导弹。” “那就真是见鬼了！以后我们还会看到什么？活的战车，活的机甲？”约瑟夫正在那里絮絮叨叨，忽然间声音提高了八度：“见鬼了！那是什么？！” 包括威廉在内，所有人的头盔中都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在视野的尽头，出现了一大片密密麻麻的红点，高速飞来！ 那些都是活的对地导弹，数量足有数百，遍布整片天空！ “拦截！全力拦截！”威廉一边喊，一边冲向自己的机甲。 约瑟夫动作更快一步，此刻已经到了自己机甲下方，正焦急地等待驾驶舱舱盖全部开启。 防空战车终于火力全开，一颗颗曳光弹射上天空，炸出的碎片也划出闪亮的荧光效果。同时道道绿色的激光射上天空，照射在来袭的目标上。 仅仅是零点几秒的持续照射，就令导弹被照射的部位冒烟，烧出一个大洞，并且还在不断深入。 导弹居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叫，猛烈喷气，在空中乱飞乱窜，有的则是加速冲向地面，提前爆炸，了结了痛苦的生命。 和在其它行星相比，在这里高能激光的威力衰减得太多了，拦截一发导弹所花时间是其它行星的三倍。而且导弹的数量实在太多，尽管防空战车全力拦截，甚至步战和主战战车也加入了拦截行列，仍有三分之一的导弹突破了拦截网，落向地面。 战车部队顷刻之间就被弥漫的绿雾所覆盖，随后是惊天动地的大爆炸！ 片刻之后，硝烟渐散，通讯频道中响起约瑟夫的声音：“还真挺难对付！老子差点就要受伤了。威廉，威廉？你还活着吗？” “你不死，我怎么能先死？”威廉的声音从烟雾中传出。 约瑟夫松了口气，正要去检查队伍的伤亡，身后威廉叫道：“等一下！回来，拉我起来。” 约瑟夫回身，大步走入烟雾，就见威廉的机甲仰天倒在地上，一条腿呈奇怪的扭曲状态，显然受损严重。 约瑟夫俯身，抓住威廉机甲的胸口，将他一把拉了起来，然后蹲下检查他的腿部，从关节处拔出一块金属破片，说：“行了，能动了吧？” 威廉活动了一下腿部，说：“运动能力受损30%，还可以接受。你不用管我，快去看看部队情况。” 约瑟夫起身，说：“真是见鬼了，这么多的对地导弹，这些兽潮的进化是认真的吗？” 他一边抱怨，一边在战场上巡视，遇到有受损的战车，就看看里面的乘员是否存活。 这些古怪对地导弹的威力十分惊人，一路上到处都是被摧毁的战车，连主战战车都难以幸免，那些装甲薄弱的步兵战车和防空战车就更难生存。 好在联邦一向在战车和机甲上处于领先地位，哪怕战车被摧毁，里面的乘员也大多存活下来。 约瑟夫和威廉很快巡视完战场，重新碰头，两人都是一脸阴霾。 “战车损失超过三分之一，恐怕我们无法前进了。” 约瑟夫皱眉，“可是我们已经走完了一半的路。” 威廉说：“连机甲都损毁了一架，我们没办法前进了。那些失去战车的人怎么办，把他们扔在这里，还是带上他们一起走？” 还没等约瑟夫说话，屏幕上突然出现大片红点，密集得已经连成一片，分辨不清究竟有多少。 约瑟夫脸色一变，大声道：“准备战斗！兽潮！” 第119章 来袭 已经清静了一段时间的阴影要塞再次鸣响警报，一道道刺眼光柱穿透夜色，聚焦到正门方向。 一辆战车轰鸣着冲出烟尘，全速冲向要塞，车体上还挂着两头不断撕咬的异兽。要塞守卫塔即刻枪声大作，一波弹雨扫在主战战车上。这些大口径机枪弹当然打不透战车装甲，但能把上面挂着的异兽击毙。 更多的战车出现，冲向要塞。 要塞大门徐徐打开，只容一辆战车通过。 战车部队最后，是数架战斗机甲，它们边行进边射击，不断拦阻后方大片的兽潮。 要塞中突然炮声轰鸣，所有重炮都在开火，在机甲后方不到五十米处形成一道拦截弹幕。中央最高处的一座重炮酝酿许久，然后喷出一团闪耀着幽蓝光芒的离子电浆。 电浆团落在兽潮中，瞬间将爆心范围内的战兽全部蒸发。紧挨着核心区域的战兽身上也爬满电火花，倒地不起。但是在外围的杀伤力就差得多了，许多战兽顶着电火依旧在奔跑。在四号行星上，它们最不怕的就是电和酸。 要塞的火力拦截还是将兽潮挡在外围，在要塞火力的掩护下，残余的部队才得以撤回要塞。追击而来的上千头兽潮仍是不肯罢休，继续攻城，然后就被要塞的防御火力撕碎。 要塞中央广场上，约瑟夫将机甲停稳，从里面跳了出来。威廉也下了机甲，但落地时身体一晃，差点摔倒。 赫曼教授匆匆而来，大吃一惊，问：“怎么会这样？” “我们半路上遇到了袭击。”威廉说。 “可是追击你们的不过是几个C级兽潮，损失怎么会这么大？” 约瑟夫苦笑，说：“还记得前几天寒武纪刚装好的时候，我们是怎么干掉那些集结的野兽的吗？” “当然。” “它们就是这么干的。” “什么？”赫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威廉说：“好了，先救治伤员，整修装备。另外跟军团的外空基地发消息，我们需要大量的防空武器，特别是防御导弹的。” “还真是导弹？” “生物导弹。” 赫曼脸色惨白，匆匆离开，威廉和约瑟夫互望一眼，脸上尽是凝重。 2号基地，楚君归抱着一个硕大的弹箱，插进防空枪塔里。这一批狙击枪为基础的防空枪塔，射速较低，对备弹要求并不高。所以楚君归专门研制了弹容50发的大型弹箱，供枪塔使用。使用弹箱可以显著提升枪塔瞄准移动的速度，并且能够扩大射界。 装好弹箱，楚君归将一发子弹上膛，然后舒展了一下身体。 在距离基地不远处，两辆牵引车正在移动。从基地顶上看，它们已经变成几个小小光团。在四号行星的夜晚，每一团光芒都意味着一个活着的同伴，也意味着一道温暖的存在。 此刻双方之间的距离已经超过了可通讯范围，不过楚君归知道那是林兮，也知道她身后的牵引车上装着什么。 刚过1000米，林兮就停了下来，带着几名战士开始安放聚变爆炸装置。 楚君归无奈地摇了摇头，虽然这几颗聚变弹的当量只有几吨，但是在千米距离上仍然会有不小的余波。而且这种改造，究竟当量是多少很难计算，会有相当大的误差，可能是2吨，也可能是七八吨。 他抱起弹箱，正走向下一个枪塔，忽然间眼角余光扫到了一处异常！ 楚君归转头，就看到远方天际有一群黑点正在迅速接近！ 无须头盔显示器调整视野，楚君归自动聚焦，看清了来袭物的模样。他即刻启动基地警报，在通讯频道中喝道：“全体注意，准备防御导弹！导弹方位：737，412。” 导弹？ 很多战士都没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个见鬼的地方怎么会出现导弹？但有些反应快的脱口而出：“肯定是阴影要塞又打过来了！” 一众战士恍然大悟，全速奔向自己的岗位。 要塞外的林兮也发现了敌人来袭。她并不慌乱，给牵引车设置了自动运行的程序。牵引车开启所有灯光，全速冲向远方。林兮这才带着几名战士奔向基地，同时关闭了所有灯光。 楚君归接管了所有防空枪塔的控制权，以及一部分面对这个方向的自动枪塔控制权。 袭来的导弹共有60枚，此刻它们已然是清晰可见。看到它们不断胀缩的身体，连试验体都十分震惊，难道这批导弹都是活的？ 不管来的是什么，楚君归都不会让它们接近基地。他迅速锁定目标，等导弹群一进入射程，所有防空枪塔立刻同时开火。 飞在最前方的一发导弹头部突然炸开，顿时失去目标，在空中乱飞乱窜。还有其它十几发导弹也被命中，有的凌空爆炸，有的则是一头栽向大地。 “命中17发，有点少。”试验体对战果很不满意。 这个时候，防空枪塔射速慢的劣势就出现了，等三秒补弹完毕，导弹群已经从5000米飞到了不到2000米。 第二轮拦截效果上升，20发全中。然而导弹群还有一半。 两个卫星基地已经开火，战士们控制着遥控枪塔拦截。可是导弹飞行速度极快，目标又小，并且还不是匀速前进，而是胀缩之际喷气推进，因此速度忽快忽慢，几乎所有拦截火力都打了个空，只有玫瑰连续两枪打落了两枚。 楚君归控制的自动枪塔终于开火，一瞬间就命中大半目标。楚君归刻意将目标放到千米之内以提高命中率，同时抓住每个目标身体即将膨胀到最大之前的一刻，那也是它们飞行最慢的时候。以楚君归的射术，自然不会放过这种时机。 然而几枚导弹被命中后，突然在空中爆炸，冲击波将周围其它导弹推得一偏，也让地面上楚君归控制的枪塔打了个空。 “糟糕！”就连试验体也没想到会有这种变故，立刻控制枪塔移动拦截。可是枪塔旋转调整的速度哪里追得上导弹？而且这些导弹在冲击波中的运动也变得毫无规律可言，楚君归先后补射，全部失手。 一共四发导弹突破了拦截火网，飞临基地上空！ 第120章 迎敌 只不过这些导弹的转向似乎不是十分灵活，一枚导弹歪歪扭扭地从基地上空掠过，一头扎到四百米外的空地上，爆出大团绿雾。 楚君归闪电般提枪射击，一发大威力狙击弹凌空击毁一发导弹。然而余下两枚导弹一发落在卫星基地与主基地间的空地上，一发则砸在主基地一角。 看着迅速弥漫的绿雾，楚君归不假思索，大喊一声“防御！”，然后抬手一枪，提前引爆了绿雾。 猛烈的冲击波将楚君归推得倒飞出去，主基地一角在爆炸中轰然倒塌，空地上存储物资的箱子几乎都被掀上半空，最远的甚至被抛到了数百米外。一座座枪塔在冲击波中扭曲变形，有的甚至被连根拔起。 战士们大多躲在单兵掩体内，没有受到直接冲击。但是主基地崩塌区域内，所有掩体也随着一起倒塌。有的掩体干脆变成了一团扭曲的钢块，不断有鲜血从缝隙中涌出。 楚君归仰天躺在地上，耳中嗡嗡作响，视野也是阵阵恍惚。他闭上眼睛，躺了几秒，才慢慢爬了起来。 利用这点时间，楚君归完成了大部分系统的重启，万幸的是系统基本完好，有少许损伤也可以自行修复。 他一把抓住跑过身边的战士，说：“去那边救人！” 这时海瑟薇匆匆奔向崩塌现场，被楚君归一把拉住：“你去哪里？” “去救人！” “不，你跟我来，准备战斗。” “还有战斗？” 楚君归一边带着海瑟薇向主基地顶层攀登，一边说：“当然有，兽潮。” “你怎么知道？” 楚君归随手在地上捡了一块导弹的破片，扔给了海瑟薇，说：“刚刚就是兽潮的一部分。” 海瑟薇接过，面具上射出一道光束照在破片，初步分析了成分。破片中有金属成分，但更多的是奇异的角质、结晶结构和纤维。分析结果表明，这块破片有55%的机率是某种生命体的一部分。 海瑟薇加快脚步，追上楚君归，问：“那些受伤的人怎么办？” “让战士去救他们。你们需要为接下来的兽潮做准备。拿着这个！”楚君归扔过来一把比海瑟薇本人还高的枪，正是她当初看着楚君归研制和组装的那把72mm口径的‘枪’。 “你的位置在那里。一会兽潮过来，你需要对付的就是巨犀兽，不要让任何一头巨犀兽，或者庞大但行动迟缓的家伙靠近基地。” 海瑟薇点头，然后问：“空中和其它的兽群呢？” “空中有我和玫瑰，地面上的，让林兮去处理。” 林兮和玫瑰此时也都在顶部平台集合，除了她们之外，楚君归还召集了米德尔顿、罗兰德、杜克以及绝大部分军官。 军官们分配的除了武器，还各自有两至三座遥控枪塔。米德尔顿则展现出过人一等的实力，一个人就控制了五座枪塔。 玫瑰不喜欢遥控枪塔，她更喜欢古老且原始的战斗体系。她抱着自己重新修改过的狙击枪，指了指卫星基地，说：“这里太挤了，我去那边。” 楚君归点头，“好，注意保护好自己。你不用管其它的，专心对付黑翼空兽。如果它没出现，你愿意打什么就打什么。” “这个我喜欢。”玫瑰加速助跑，在顶层边缘一跃而起，然后开启助推器，就那样轻轻松松地越过数十米，落在了卫星基地顶部。 最后是林兮。 “我该干什么？”她问。 楚君归在自己的个人终端上点了几下，说：“这批枪塔归你控制，看着打就行。你应该能够控制的，不行的话再交回给我。” “好的。” 林兮如此配合并不是为了什么要树立楚君归的权威，而是她知道，在这种小规模的战斗中，楚君归有着不可思议的天赋。而她的领域，则是在更高一层的军团战斗上。 转眼之间楚君归将所有人的任务都安排完毕，一张多层次的立体火力网就此成型。 兽潮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森林开始有异样的躁动，一头头异兽从森林中走出，如一道潮线，缓缓逼近。异兽之后，照例是棘背兽群，它们似乎已经开完了会，与异兽军团保持着距离，慢慢向前。 远方天际线上，出现了大群突翼兽，黑压压地布满天空，至少有几百头。其中有三个醒目的巨大黑影，则是黑翼空兽。 玫瑰将狙击枪枪托拉长，一端就支在地上，以这种方式抵销巨大的后坐力，然后心平气和地等待着目标飞近。 林兮观察着兽潮，说：“数量不多啊，还是两个c级。” “你别忘了刚刚那波攻击。它们大概认为已经把我们打残了。或者运气好点，已经把我们消灭了。” 林兮若有所思，“如果真是这样，我们要对它们重新评估了。它们并不仅仅是单纯的野兽，也不是刚刚开化出智慧的原始文明。或许，我们面对的是一个已经进化出高度智慧的对手。” 楚君归点了点头，说：“它们智力的绝对水准并不高，但是学习和进化的速度太快了。” “这是我们以后要担心的事。现在送材料的来了，我们先收下再说。” “当然。” 兽群后方忽然响起一声嘹亮悠长的鸣叫，所有兽群同时加快速度，开始突击。出乎意料，棘背兽群在千米外就停下，开始抛射棘刺，一片黑压压的棘刺当头落下。 扑扑扑！一根根棘刺落在基地上，深深刺入装甲板。少许棘刺已经透出了一点尖锋。也就是说，重新设计过的装甲板只能勉强抵御棘背兽的抛射，以前可不是这样。 出人意料的射程和威力，让所有战士被牢牢压制在单兵掩体内不敢露头。他们的生存战甲可挡不住棘刺。 好在他们都可以控制附近的枪塔还击，火力还能更强一些。 基地上的枪塔开始嘶吼，成片的弹雨砸在兽潮中，爆炸连绵不绝，将兽群成片成片地炸飞。更新过的三代和四代机械键盘发挥出巨大威力，俨然是一门门威力不错的速射炮。少数的五代机械键盘都掌握在楚君归手里，此刻正逐渐清除远方的棘背兽群。 战斗伊始，兽潮就被迎头痛击。 这时一群突翼兽飞到基地上空，而黑翼空兽还落在后面。楚君归本不打算理会这群突翼兽，但忽然间感觉它们的飞行姿态有些不对。 第121章 损失惨重 十余座自动枪塔迅速转向，瞄准了这群突翼兽，迅速开火，一轮就将半个兽群凌空撕成碎片。这些防空枪塔对突翼兽都有一击必杀的能力，只要再来一轮，就能将整个兽群清空。 然而余下的突翼兽不是俯冲，而是双爪一松，抛了什么东西下来。 看上去它们的爪子是空的，但是在松爪之时，身体有明显上升。楚君归一瞬间就知道了它们抓的是什么。 几座速射枪塔也已经完成了方向调整，拼命开火。第一发子弹就好似击中了某个物体，一团火球凌空炸开，数个小黑点即刻现身，被炸得四分五裂。 突翼兽抛下的是蜥蜴兽，这些能够隐身的小家伙并不是一只两只，而是好几只抱成了团，再被突翼兽带上天空。 楚君归沉着操纵炮塔，将抛落的蜥蜴兽团一团团打爆。它们虽然是隐身状态，但是试验体能够从抛投动作中自动计算它们的掉落路线，从而拦截。 然而就和先前几发漏网的导弹一样，凌空爆炸的炮弹冲击波彻底打乱了蜥蜴兽的坠落路线，仍然有几团蜥蜴兽躲过了拦截，掉落在基地上。 它们一落地，就不断向周围枪塔和掩体喷吐酸液。大部分枪塔的防御其实并不怎么样，一团酸液能够在一分钟内把它们的外壳蚀透，从而使之失效。掩体稍微好些，可也只是能够抵挡的时间长一些，有时间让里面的战士逃走。 可是当楚君归全力对付空中威胁时，远方的棘背兽群缺少了压制，远程火力又变得猛烈，空中不断有呼啸的棘刺落下。在这种情况下离开掩体，形同自杀。 两头蜥蜴兽恰好落在一个掩体的开口处，立刻对着里面不断喷吐酸液。掩体内躲着的两名战士瞬间被酸液覆盖。他们立刻还击，一串子弹将蜥蜴兽撕碎，然而已经晚了。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生存战甲如冰雪般融化，然后是自己的肌体。 惨叫声只持续了十几秒。 楚君归的心一紧。心痛之余，他也发现，蜥蜴兽的酸液似乎变得更厉害了。一个身着生存战甲的精锐战士，居然挺不过半分钟。也就是说，目前他们没有任何有效手段能够抵御蜥蜴兽酸液的攻击。 空中又有一群突翼兽接近，一看到它们虚握的双爪，楚君归就将所有对空枪塔都对准了它们，距离几千米外就开始第一轮的收割。 森林中又涌出更多的兽群。 “林兮！”楚君归在通讯频道中叫了一声。 “明白。”林兮回答。 下一刻，大地突然震动，一团巨大的醒目火球在地平上出现，冉冉升起。一瞬间的光和热，将数百米内的所有异兽全部烤焦。随后到达的冲击波将完全炭化的异兽摧毁，又将那些只是表面被烤焦的异兽掀飞。 所有战士都提前得到警报，迅速躲回掩体。 强光和炽热掠过基地，然后是飓风般的冲击波，将基地最前沿的几座枪塔掀倒，然后吹飞了所有基地表面的异物，包括幸存的蜥蜴兽。 空中的突翼兽群被吹得七零八落，一头黑翼空翼发出凄厉的鸣叫，半只翅膀着起了火，翻滚着坠向地面。 林兮的微型聚变核弹安放位置极佳，一举报销了三分之一的兽潮。 哪怕是在核爆时，基地上近百座枪塔也一刻不停地射击。楚君归大部分心思都在收割空中的兽群，小部分精力花在对付冲近的兽群上。 空中兽群花费了几分钟时间重新整队，这在平时是纪律性强的标志，但是在楚君归面前这样做，无异自杀。 防空枪塔节奏分明的射击中，速度并不快，但是每一枪鸣响，就会有一头空翼兽落地。 两头一直在外围徘徊的黑翼空兽终于冲向基地，一只被玫瑰一枪击中。威力巨大的穿甲弹头直接洞穿了它的翅根，几乎将它一整只翅膀撕了下来。而另一只则被楚君归用五座枪塔集火，这些五代机械键盘比玫瑰手中狙击枪威力更强，集火的结果就是黑翼空兽的脑袋、脖子连同小半个胸部瞬间消失。 消除了空中威胁，地面上的兽潮就不足为虑。残余的兽潮只坚持了十几分钟，就被全部歼灭。 一座枪塔射出了最后一枪，将远方一只半跛的棘背兽轰飞，代表着这场战斗结束。 楚君归环视周围，再也看不到敌人的迹象，才松了口气，断开了和枪塔的连接。一个个战士从掩体中走出，在确认战斗已经结束后，都放松下来。 不过，没有人欢呼。 楚君归分配了一些人警戒，就带着其余人开始救援伤者。 清理的重点还是倒塌的废墟，仍有大约十个战士被压在下面。好在掩体足够坚固，他们的战甲也品质过硬，大部分人只是受了点轻伤，只有两三个伤势较重。 把废墟下的伤员救出来，整场战斗的伤亡和损失就有了结果。 伤亡超过50人，其中战死14人，重伤10人，余下的都是轻伤。物资损失方面，主基地损毁三分之一，各类枪塔被摧毁超过50座。地面上储存的原材料全部损失，主基地地下的生产区域也相应受损，基地综合产能降低了20%。 在战斗开始前，包括楚君归在内，谁都没想到火力增强超过一倍的新基地，损失会如此惨重。 如果不算一开始的导弹袭击，那么此次进攻的兽潮大约有3个c级，并不是难以抵御。 但所有人都明白，如果不是有楚君归那超出常识的精准射击以及多目标攻击能力，恐怕基地连第一波**导弹袭击都躲不过去。就算这样，仅有两发漏网之鱼也给基地造成沉重打击。 其余的损失则大多来自于空投的蜥蜴兽。它们造成了4人死亡，十几人轻伤重伤，同时摧毁了超过15座枪塔。三座基地的结构也不同程度受损。 除此之外，第三大的损失来源则是林兮埋设的微型聚变核弹。 总体来看，传统兽潮造成的损失可以忽略不计，但是两种全新的进攻手段却差点葬送2号基地。 第122章 应对 和上一次兽潮来袭相比，这一次不仅基地损失惨重，收获还没有上一次多。聚变核爆之后，核心范围内的一切异兽都被炭化，因此少了大约三分之一的材料。 而且出产高端材料的大头巨犀兽，这次一头都没有出现。这也让战后的收益大幅缩水，唯一希望三头黑翼空兽能够给些惊喜。然而所有空兽都有同样的特点，那就是体型巨大，体重一般。也意味着可收获的材料数量没有多少。 清理完废墟，安排了人手重建后，林兮和楚君归就召集众人开会。 房间内气氛十分凝重，谁都不开口说话。林兮和楚君归互望一眼，便说：“我先来说一下伤亡情况吧，具体伤亡数字是这样的……具体的损失情况如下……造成伤亡损失的主要原因，就是首波来袭的神秘……战兽。” 海瑟薇投射出一段影像，那是一枚**导弹最后落地爆炸前的一瞬。可以清晰看出，弹体前部开有几个气孔，在猛烈进气，然后再从后部喷射出去。 海瑟薇将影像调整了一下，切换了多种模式后，就可以清晰看出周围气流的走向。而且导弹的弹翼还能调整姿态，以改变方向。 “从影像分析看，它们确实是活的，并没有使用任何燃料推进技术。从现在残留的碎片分析，属于生命体的概率也是最大。”海瑟薇说。 楚君归问罗兰德，“你们以前见过这种战兽吗？” 罗兰德神色凝重，“从来没有。” “嗯，也就是说，我们中奖了，遇到了一种全新的战兽。” 罗兰德咳嗽了一声，说：“这个……其实并不意外。” “怎么说？” “当我们初次在这里登陆时，遇到的其实只有异兽和蜥蜴兽。蜥蜴兽一开始给我们造成了大麻烦，但是只要知道了它们的光学隐身能力，也就不难破解。红外，超声波，乃至特殊光线照射，都是解决办法。我们最初用的是红外探测以及非可见光照射的方式，基本每次战斗蜥蜴兽还没靠近就被消灭。造成伤亡的主要是大量的异兽，它们太快，数量又太多了。” 林兮和楚君归刚刚登陆时，也是类似的遭遇。 罗兰德继续说：“几次战斗之后，我们发现蜥蜴兽突然变了，它们不再散发热量。虽然这并不影响我们的探测，毕竟一块会行走的冰冷石头也很古怪，不是吗？不过这种改变让我们非常害怕。另外，棘背兽是在第15天出现的，以前从都没有过。” 楚君归若有所思，林兮已经说：“所以你是在怀疑，这里的兽潮是有智慧的，而且会不断进化？” 罗兰德点头，“而且它们在不断学习我们的战斗方式。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 这时海瑟薇说：“猜测得很有道理。” 林兮沉思片刻，问：“我想知道，联邦这么重视这里，连续投入了两个主力军团，究竟想要找什么？” 海瑟薇犹豫了一下，说：“我知道的也很有限。这么说吧，真实的大背景是联邦正在准备对盛唐的战争，而这个星系处于相当重要的位置，所以先期派了探索舰队过来探索。然后我们就发现了四号行星，这种类型的行星非常罕见，有可能会孕育一些特殊物质。” “你是说e物质？” “是的。”海瑟薇并没有否认。 一直到目前为止，人类还不能人工合成e物质。这种神秘的物质只能以天然形式存在。要是有无穷无尽的e物质供应，人类恐怕早就踏出了银河系，不至于像目前这样距离银心都还有一定距离。 e物质是维持虫洞稳定存在的必要条件，因此也被称为35世纪的石油。只是这种石油实在是太贵了，一克e物质足够买下一艘最先进的飞船。为了e物质而发动一场战争，理由非常充分。 如果四号行星有e物质存在，那么战略价值就大了。 “你们确定这里有e物质？” 海瑟薇摇头，“当然不确定，只是猜测。目前所有发现的e物质都是出现在一些非常极端的环境中。我们在这里也只是碰碰运气而已。之所以重视，还是因为这是一颗有生命的星球，而且有可能会发现更多的物种。除此之外，或许还有其它原因，但那超出了我的权限。” 林兮点头。为一个可居星球投入两个军团，并不算过分。这个星系毕竟更靠近联邦一些，地理位置对联邦更有利，而且也占据了先机。 海瑟薇对米德尔顿道：“现在我们大致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你觉得应该如何防御这种导弹袭击？” 米德尔顿经验丰富，当下就说：“它们的**导弹缺点非常明显，速度慢，精度差，不够灵活，同时爆炸还是分成两阶段的。对付它们有很多办法，正常来说单兵导弹防御系统就足以应对了，然而在这里，大多数传统方法难以奏效。我想最有效的还是楚先生控制的防空枪塔。楚先生的射击技术无以伦比，是拦截的不二人选。防空枪塔射速不够的问题，可以有两种方式来解决，一个就是增加枪塔的数量，第二个就是降低威力，从而提高射速。” “降低威力不考虑。”楚君归道。 米德尔顿耸了耸肩，然后说：“还有一种办法，那就是干扰。” “干扰？电磁还是其它什么？”林兮问。 “不，是最简单的那种干扰。它们飞得并不快，而且稳定性非常差。所以我们只要在导弹群中制造一个相当有冲击力的爆炸，就能利用冲击波将它们吹离预定航线。只要爆炸的位置选择的好，我们就能把这些导弹全都送到基地外面去。” “好办法！”林兮眼睛一亮。 这个方法简单易行，并不需要特殊的资源或是技术。唯一有些技术含量的就是爆炸点的选择，但这点难度不要说楚君归、林兮和海瑟薇，就连普通战士都不放在眼里。毕竟此刻2号基地中最普通的战士，也都是海盗旗和枪骑兵的精锐。 正在思索的楚君归缓缓地道：“也许，我们的战略也需要改变一下。” 第123章 幸福的烦恼 所有人都在看着楚君归，静候下文。，而是能够决定整个基地的生死存亡。2号基地能够存活到现在，可以说基本是建立在楚君归奇迹一般的战绩上的。 楚君归说：“兽潮已经开发出远程攻击的手段，我们需要前出防御，并且要想办法提高预警时间。这样的话，我们就需要更远的巡逻路线，以及更强的单兵火力。我最近开发出一套功能组件，可以加载在个人终端上使用。它能够同时控制四座遥控枪塔，精准度只比全人工控制差一点。对付慢飞的导弹来说已经足够。只是想要使用这个组件，就必须开放个人终端的最底层权限。” 海瑟薇和米德尔顿互望一下，海瑟薇缓缓点头。 米德尔顿说：“小姐的权限不能给你，但除此以外，包括我自己在内，都可以给你底层权限。” 开放底层权限，就等如是将生杀大权交于人手。楚君归只要愿意，可以随时关闭战甲的生命维持系统，缴杀任何想要反叛的人。 “很好，那么我现在就把组件传送给你，执行加载就可以了。除此之外，我这里还有一份设计图，应该会有用。” 漫长的夜晚终于过去，黎明到来，并且越来越明亮，气温也在缓慢回升。 两辆轻型车辆一前一后，正在山坡上爬行。 打头的车开得并不快，慢慢爬向山顶。这是一辆轻型的越野车，周围加挂了装甲板，看样子最多能坐两个人。越野车后部有两座并列的枪塔，看长长的枪管应该都是防空型的。而前部车顶则是一座小型的速射枪塔。 后面跟随的越野车驾驶员并没有在驾驶舱内，而是坐在车顶，靠着旁边那座小型枪塔。 他对通讯频道道：“嗨！乔伊，你老是躲在驾驶室里干嘛，那里信号不太好，我都听不清你在说什么。” 通讯频道中响起有些模糊的声音，并且伴随着阵阵电磁噪声，“我还想多活两年呢！我可不想被棘背兽的刺钉在车顶上。” “哈哈！说得也是，要是我打头，也会躲进驾驶室的。” “你虽然不打头，但是是收尾。” 后车驾驶员笑容变得有些僵硬，嘟囔了一句脏话，就从车顶下来，返回驾驶室。 “嗨，乔伊！你不觉得我们应该让老大给这车装个通讯天线吗？不然的话巡逻太无聊了。” “我宁可无聊，也不想遇到那些该死的野兽。” “我倒是想碰上几只，边后撤边射击，把它们一只只打爆！哈，想想就觉得刺激。” “我讨厌运动射击。” “拜托，你打得可比我准。” “马上到山顶了，我们只要在这里呆十分钟，没事的话就可以回去了。” “对了，听说老大正在改进侦察车，我希望下一批侦察车火力可以更猛一些。” “我宁可装甲厚点，跑得更快。” 在一路聊天中，两辆越野侦察车一前一后爬上山顶，选择阵位停下，互为犄角。这时他们都不再说话了，专心观察。能否早一点发现敌人，是保命的关键。 这一座山顶距离主基地大约三公里，越野侦察车全速行驶的话只要几分钟即可赶回。而且只要逃进基地2000米范围内，就会进入主火力保护圈，也就算是基本安全了。 而在另一个方向上，楚君归和玫瑰各骑一辆简易机车，一直开到距离基地六七公里外才停下来。 两人停的位置是这一带地势最高的区域，楚君归在这里插下一根金属杆，然后接过玫瑰手中的一个手提箱大小的装置，安放在杆顶。 这个装置顶部有一个全向的动作捕捉摄像头，旁边则有三个发射管，里面各有一只信号弹。一旦动作捕捉仪发现活体导弹出现，即会射出信号弹，从而提供至为关键的预警时间。内置的电池则可以让预警装置持续运行不到3个行星日，大致相当于母星十天。 如果是在其它行星，就是持续工作十年也不是问题。但在四号行星，稍微精密些的部件顶多能支撑一周多点。虽然生物芯片无惧恶劣环境，但是摄录装置可没有这种抵御能力。 楚君归和玫瑰骑上机车，再赶往下一个地点继续安放预警装置。当这些简单的预警装置全部到位，就会提供实际上十公里范围内的预警，而在三公里范围内，机动巡逻的部队会提供第二层预警，以及第一道拦截。只要把飞在最前的几枚导弹打掉，基地所有的防空塔都会就位，以饱和火力拦截兽潮的生体导弹袭击。 与此同时，原有的卫星基地之外，又有两座新的卫星基地开始建设，这样在任何方向上，兽潮想要攻击到主基地，都需要先闯过卫星基地的拦截。 海盗旗这次带来的专家中就有精通各类工事设计的建筑专家，新的卫星基地专门强化了支撑结构，能够完全抵御生体导弹的轰击。主基地也强化支撑结构上进行了新的增补，至少再被导弹命中，不会出现大面积倒塌的情况了。 上一轮兽群所提供的材料飞速消耗，大部分都变成了一座座枪塔和弹药。两位材料学专家则在日以继夜地研究以本土材料为主的新型建筑材料，以便替换需要消耗生物材料的原有设计。 当然，最高效的研究其实还是代理人芯片，只是芯片数量有限不多，同时进行的研发项目有限。作为补充，这批专家能在相当程度上加快研发进程。 只不过作为应对生存危机措施的副作用，诸如浴室、休息室乃至娱乐室等一系列休闲设施的建设日程又被推后。海盗旗下来的几乎每个专家都提出了建设实验室的要求，并且给出了整套实验设备的设计图。 这些设计图当然不能直接使用，必须经过优化，成为异星版本，才能在四号行星上使用。也有极个别的设备无法优化，那就需要建设一个可以调节内部环境的实验室，工作量更为浩大。 看着数以百计的设计图，无论林兮还是楚君归都有种幸福的烦恼，一时不知道该先从哪里着手。 天阿降临 第124章 等 两辆机车高速驶近2号基地。最近的一座尚未完工的卫星基地上，数座枪塔同时调整方向，对准了驶来的机车。但在看清机车式样以及车上骑士后，这些枪塔又回归原位，继续指向远方的天际线。 楚君归和玫瑰一先一后掠过卫星基地，驶向主基地。在基地间的空地上，两个战士正操控着牵引车，将一个个标准2立方米的货箱堆放在一起。货箱中都是已经经过预处理的战兽生体材料，等候下一道工序使用。 楚君归和玫瑰在主基地大门外停下，将机车扔到一旁。玫瑰自去做事，楚君归则穿过基地大门，来到地下生产空间。 一进入生产空间，震耳欲聋的机器轰鸣扑面而来。单个设备的音量并没有那么大，但是在封闭的地下空间里聚集了上百台各类设备，汇总的音量就相当可怕。 楚君归开启了战甲自带的隔音功能，穿过生产区，来到靠近墙壁的一角。一个身材偏矮的人正在几台设备前忙碌着。 “席恩？”楚君归问。 那个男人回头看了一眼，并没有放下手里的工作，说：“是我。” “怎么样，蜥蜴兽的酸液分析有结果了吗？” “如果只是说结果，那是有了。但是真正的结果，没有。” “有什么问题吗？”楚君归问。 席恩抬起头，说：“问题？问题不是很明显吗？只靠这几台有机质检测仪，能够分析出什么结果来？看看这份最新的检测报告，上面写的是什么。不明物质8%！所有的关键，就藏在这8%里面。” “8%？”楚君归皱了皱眉，“以前的检测报告上表明不明物质只有5%。恐怕我们之前的猜想是对的，这些蜥蜴兽又进化了。” 席恩说：“我们面对的真是只是自然形成的兽潮，而不是一个庞大且先进的生物兵器工厂吗？” 楚君归笑了笑，说：“要真是生物兵器工厂，那倒好了。” “说的也是。只有那些脑子坏了的家伙，才会下血本去研究生物兵器。”席恩表示同意。 楚君归指了指面前一台没有见过的仪器，问：“这是什么？” “我自己设计的一台检测仪，性能也就那么回事，毕竟这里只能使用生物芯片，而且生物芯片的性能有多糟糕，我们都很清楚。希望这台检测仪能够把不明成分降到1%以下，这样才有意义。” 席恩停下手上的动作，盯着楚君归，说：“所以，我的实验室能够往前排吗？” 楚君归苦笑，“你的位置已经够靠前了。” “但还不是最前面。”席恩寸步不让。 “你知道，每个人跟我说的话都是一样的。有些还是让海瑟薇来找的我。”楚君归继续苦笑。 席恩顿时暴怒，“一定是拉莫斯那个混蛋！只有他才能干出这么下流龌蹉的事！我跟你说，千万不能听他的！什么新的能源形式，根本就不重要，多堆几百台树浆引擎不就行了？但是我的研究成果，对提升生存能力立竿见影！没有什么比一张可靠的装甲板更让人安心的东西了。” “好好，我知道了，会考虑的。另外，我希望你调整一下研究的顺序，优先把如何安全储存这些酸液放在第一位。” “酸液弹，我知道了。但那玩意其实没多大用。” 楚君归不理席恩的啰嗦，赶紧离开。这些科学家大部分都是一个德性，把实验室和设备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为了争取更多更好的设备和实验环境，彼此之间不惜谩骂攻击。 如果楚君归有条件，当然希望同时满足所有人的要求。但问题是现在生存才是第一位的，一些不能直接提升战斗力的项目都得往后放放。 席恩是唯一一位生物学家，同时也是一位化学家。本来海盗旗中有三个异星生物学家，只是在坠毁时死掉了两个。 楚君归和林兮对席恩异常重视，毕竟在四号行星上生物学家要远比材料学家更有用，而最没用的则是主攻电磁方向的。 楚君归快步走向楼梯，一路向上，来到基地顶部。 海瑟薇正站在一座枪塔旁，凝望着远方。在2号基地，她是唯一一个不用干活的人，只要她的芯片没有闲着就行。 楚君归来到她身边，问：“在看什么？” “上次的导弹群就是从那个方向飞来的。我在想，这些活体导弹究竟能飞多远？” 楚君归一怔，然后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导弹需要燃料，而生物需要体力。没有哪个生命体可以无休无止地飞行而不用休息，就算是有，那也是在宇宙空间，不可能是这些活体导弹。实际上，活体导弹推进的方式十分奇特，而且应该相当消耗体力，比突翼兽的消耗要大得多。 于空中生物而言，最省力的自然是反引力，其次是悬浮，然后是翅膀，喷气推进的形式速度快是快了，但并不经济。 楚君归双眼微眯，说：“我明白了，它们的射程应该有限。” 海瑟微说：“也许战兽的老巢离我们并不太远。”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也不一定。它们能袭击我们，我们一样可以袭击它们。假如，它的巢穴离我们还不到500公里，那就有意思了。”小公主的眼中闪着危险的光芒。 “那太危险了。没有要塞，我们在野外打不赢兽潮。”楚君归并不同意。 “我们可以下次兽潮结束后，立刻出兵追击，直扑它们的老巢，看看那里究竟藏着什么。” 楚君归默默在心中推演整个过程，仍是摇头：“我们人太少了，而且没有战车和机甲。只要路上遇到一个零散的C级兽潮，我们就应付不了。”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就这样一直挨打？” “我们可以等。” “等什么？” “等阴影要塞的枪骑兵，或者等你们另外建立的登陆基地派兵来打我们。” 小公主一呆，“然后？” “然后我们就有足够的人手和装备，可以去看看兽巢里面究竟有什么了。” 第125章 悬赏令 建立了外围警戒圈后，林兮进行了一次冒险。 她将所有武器弹药类的生产暂停，对整个生产线进行重新调整，大举增加各类工程机械类载具的生产，重点是挖掘、采伐和运输设备。整整一个母星日的时间，2号基地的火力没有丝毫增加，但是多了近20台工程车。 由战士单人使用的牵引车大部分被载重超过50吨的重型运载车所代替，只有个别情况下才需要使用牵引车。 4辆挖掘机的出现，让手持钻机成为历史，挖土效率直接超过过去一倍。唯一遗憾的是，至今为止，只是在基地周围找到了一个不大的铁矿矿脉，并没有什么大用。基地需要的不是基本金属，而是各种有色及稀有金属。 伐木同样有6台采伐机，效率提升到过去的三倍，完全能够保证基地目前的原料供应，而且还有相当富余。 充裕的原料让基地又能建立更多的大型精炼、分离和编辑设备。最终在40小时之后，2号基地的产能再度提升50%。然后重启武器生产线。 兽潮并未出现，林兮的冒险成功了一大半。 此时楚君归对自身芯片的破解进度已经超过15%，自身处理能力变成过去的七倍，而芯片本身的处理速度也更快了。 在新的研究项目上，楚君归在大型异星版通用编辑器和先进生物质素火药之间犹豫了一下，最终选择了大型异星版通用编辑器。 这一种编辑器能够更高效，且能处理更多的材料，而且不再区分有机质和无机质。它完全是四级代理人权限内的设备，然而每个代理人所处星球不同，取得的数据不同，所设计出的编辑器也完全不同。 所以楚君归没有办法得到一张已经完成的设计图，只能根据现有积累的数据，自行设计一台独一无二的设备。 楚君归隐隐有所感觉，在四级代理人时出现的个性化设计，或许才是代理人最为重要的特性。只有这样，代理人才能更好的适合异星环境，从而扎根生存。 大型异星编辑器需要整整30小时的研究时间，楚君归也不着急，继续帮助改进基地的建设和防御。 五代机械键盘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强悍火力，但是缺点也很明显。过低的射速使得普通战士的操控风险被放大，他们可不像楚君归那样有变态级的精准度。一个简单易行的办法就是增加数量。可以把防空塔分成两批甚至三批，楚君归能够利用射速的间隙不断切换，从而大幅增强火力密度。 另一种方式则是研究一种介于四代和五代之间的机枪，在威力、射程和精度射速中间取得平衡。这样的武器或许显得平庸，然而却是能够让普通战士也能自如使用的。五代机械键盘完全是楚君归为自己量身定做的，除了他自己能用，就只能安装在固定枪塔上使用。 楚君归已经设计过几代机械键盘，掌握了大量数据，代机械键盘对他来说丝毫不难，不需要芯片，靠自己的大脑就可以了。 随着设计的细化深入，代机械键盘又被分成了三种。一种是30mm口径、常规使用底座枪架的重型机枪，一种是14mm口径的全功能突击步枪，第三种则是30mm口径的速射型榴弹枪，专门在野外提供近距离火力支援。 有了这三种单兵武器，枪塔方面三代机械键盘又被全部替换，因此当行星夜幕再度降临时，2号基地的火力再度提升，并且有了初步的2层预警和火力网。 阴影要塞，威廉看着刚刚接收到的命令，脸色阴沉。 约瑟夫走了过来，一条左手还挂在绷带里，问：“怎么了？最近就没看到你有好脸色。” 威廉将命令递给了约瑟夫，说：“温顿家族下发了悬赏，只要有关于海瑟薇的消息，就可以得到不菲的奖励。” 约瑟夫扫了一眼，说：“这算是好事吧？为什么你还要苦着一张脸？” 威廉将命令揉成一团废纸，准确地丢到10米外的废纸蒌，说：“海盗旗刚刚建了两个登陆基地，目前只能自保，他们离得又远。现在有能力去寻找海瑟薇的，就只有我们了。” 约瑟夫皱眉，说：“我们尝试过了，结果是几乎损失了全部机动兵力，经过三轮补给，现在实力才刚刚恢复。难道要我们用同样兵力再去一次？我们会傻到这种程度，专门跑去送死吗？” 威廉说：“我们当然没有那么傻，问题是下达这个悬赏令的，是卢尼-赫尔曼。” “卢尼？号称‘地形平整机’的那个卢尼？” “没错，就是他。他是温顿家族的一个旁支，血脉离主系非常近。至于他的事迹，就不用我多说了，你应该知道不少。这一次海盗旗军团就是由他率领，另外，我听说在温顿家族的继承序列中，他只比海瑟薇低了两位，目前排在第五。” “这和排名有关系吗？又不是18世纪。第三和第五都有各自的分配，能差多少？”约瑟夫不以为然。 “差一点也是差，何况是温顿那种庞然大物？你是第一顺位继承人，当然不觉得有什么要紧的。” 约瑟夫若有所思，“也就是说，这个卢尼很可能要装出一副全力搜救的样子？” “不是可能，而是必定会。他也不会只做样子，而是会尽全力。毕竟谁都不傻，没有尽力的话很容易被人拆穿。但是在救援过程中出了意外，就很常见了。” “不管出了什么意外，只要海瑟薇变成了尸体，主要责任就会落到我们头上了吧？” “驰援不力，这是必然会有的。” 约瑟夫耸肩，“那有什么，最多三年不晋升而已。” 威廉淡道：“是三年冻结资历，并不是简单的不晋升。而且这三年中还不能犯错，否则还要延长一年。” 约瑟夫脸色变了，“冻结三年？我们本来算是最年轻的将军，三年之后，岂不是很多人会追上来了？” “那是自然，而且我们还会收获温顿家族许多成员的仇视。别忘了，海瑟薇可是出自整个温顿中实力最雄厚的一支。她的追求者远比支持者要多。”威廉补充。 第126章 瓶颈期 就在约瑟夫和威廉商议讨论的时候，一艘货运飞船穿过风暴云层，降落在基地上。 威廉和约瑟夫的个人终端上同时接收到了补给的清单。 约瑟夫扫了一眼，就被其中一个条目吸引住，打开看了看，说：“‘伞’式导弹防御系统，来的倒是及时，可惜就是有些药不对症。” 威廉说：“有总比没有强。我可不想再用防空战车拦导弹了。再说，我们现在手上只剩下四辆防空车，什么都干不了。” 约瑟夫打开通讯频道，问：“我们的单兵导弹防御系统研究得怎么样了？机甲专用型号的开发开始了吗？” 另一边传来一道略显疲惫的声音，“抱歉，将军。目前的研究进度仅仅完成了11%，原型研究尚未完成，所以无法开发机甲专用型号。” 约瑟夫大怒，“11%？40人的团队，整整100个小时，进度只有11%？” “实在抱歉，将军。但是这里设备不足，很多项目没法开展。另外这里的环境实在恶劣，我们的团队中有一半的人在生病，没法保持效率。” 约瑟夫还想骂人，威廉按住了他的手，摇了摇头。 “那就这样吧。”约瑟夫强压怒火，关上了通讯频道。 威廉说：“我们的团队其实并不差，基本的研究设备也都到位了。但是他们来到这里之后，研究效率就大幅下降，你不觉得奇怪吗？就连我自己，有时候也会觉得昏昏沉沉的。” “难道是智力压制？别开玩笑了。” “智力压制并不新鲜，你忘了联邦在某些监禁重犯的行星上进行的实验了吗？” 约瑟夫说，“我听说过，但似乎并不是很成功。” “至少证明了有这种可能。” 约瑟夫沉吟道：“他们是怎么做的来着？干扰生物电波？” “具体我也不清楚，需要索取资料。大致原理应该如此。” “也许我们应该给那些研究员们建一间专门的实验室，隔绝所有未知电磁扰动，或者是其它什么乱七八糟的场和波动？” “不光是实验室，还有卧室和餐厅。” “一项大工程。”约瑟夫吹了声口哨。 “没有办法，必须这么做。” “那我们必须停建装甲工厂，短时间内可就没办法去救海瑟薇了。” 威廉皱眉苦思，对他来说，也是两难的选择。 就在这时，两人的通讯频道同时响起赫曼教授的声音：“寒武纪有新的发现！你们最好过来看一下，这可能是……兽巢！” 约瑟夫和威廉互望一眼，立刻赶往指挥大厅。 2号基地，楚君归和林兮站在基地顶层，遥望远方。海瑟薇走了上来，手中提着一个提箱，说：“我刚刚弄出一个很好玩的小东西。” 说着，她打开箱子，将里面的零部件熟练地拼接，转眼着出现了一个海鸥大小的微型飞行器。 “侦察用的？”林兮问。 “是的。” “你怎么解决遥控问题的？” “不需要遥控，我将地形路线录入到它的系统里，它在飞行时会自动纪录周围的数据和情报，飞到指定位置后则会自动返回。这样我们的侦察范围就可以扩展到100公里了。” “我怎么没有想到？”林兮赞了一声。 “现在试试？”楚君归也大有兴趣。侦察范围的扩大实在是太重要了，林兮和楚君归之所以一直没有发展大射程的重炮，就是因为兽潮出现时，基本都是在两三公里左右了。平常时候，侦察范围也就是目视距离。 海瑟薇微微一笑，将无人机抛上天空。无人机迅速张开三个圆盘型旋翼，两前一后，飞上天空，迅速远去，很快就变成一个小黑点。 海瑟薇一边目送它远去，一边介绍它的基本参数，“它的飞行高度可达3000米，在四号行星上，升限更可达到5000米。基本飞行速度是100公里每小时，所有系统元器件都是在极端环境下专用的型号，不用担心可靠性。我这一次设定的侦察终点是30公里之外，也就是说，最多等上40分钟，我们就能拿到第一手的情报了。” 她话音未落，忽然间远方电光一闪。 三人面面相觑，片刻林兮说：“我看错了吗？好像侦察机已经被烧毁了。” 海瑟薇也是一脸诧异，“它的外壳是全绝缘的材料，至少可以抵抗几百万伏的电压，怎么会被烧毁？” 三人中楚君归的视野范围最大，视力最好，说：“我刚才好像看到有什么东西出现，但是距离有点远，速度也太快，只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什么样的东西？”林兮问。 楚君归根据记忆中的影像很快给出了数据，“大约十米长，米左右，瞬间扑击的速度大约为每秒100米。扑击之后，它就返回了风暴云层。其它细节就不知道了。” 海瑟薇说：“侦察机设定的巡航高度是900米，距离风暴云层至少还有两三百米。难道这个高度也不行？” “看来是不行。” 海瑟薇并不气馁，说：“那我再造一个，这次以200米高度巡航，看看可不可以。” 800米以下都是棘背兽的攻击范围，海瑟薇设置的900米巡航高度也是为了规避可能遇到的棘背兽。一旦巡航路线上出现棘背兽，以侦察机的速度，根本就没有躲避余地，只有被击落一途。 海瑟薇返回地下空间去造新的侦察机，而林兮和楚君归则留在原处，凝望着侦察机被摧毁的方向。 “你觉得，刚刚那东西究竟是什么？” “不管是什么，最好暂时不要招惹它。”楚君归脸色凝重。 “确实，我们现有的防空塔无法捕捉它的动作。不过我们还有许多研发项目没有完成，特别是黑翼空兽。如果把它研究透了，或许会有意外的惊喜。”林兮打起了精神。 楚君归忽然说：“你还记得我们曾经开发过的干扰弹吗？” “记得。不过用过之后不是很快就失效了吗？” “这里的兽潮进化速度非常的快，已经快到超出常识的地步。不过我们的代理人芯片研究进度应该比它们更快。我觉得，应该开发新一代的干扰弹了。” 第127章 新发现 干扰弹有很多种，每种作用机制都不一样。有干扰战兽感知系统的，有扰乱平衡系统的，还有一些能够使战兽发狂，失去战斗力的。 按照目前已经积累的数据，可以开发的有效干扰弹针对目标包括异兽、蜥蜴兽和突翼兽。其实原本已经开发出了针对突翼兽的干扰弹，然而在一次战斗后就失去了效果。此后对突翼兽的解剖结果显示，后面出现的突翼兽都在听觉系统的部分增生了一小片骨质，如此彻底改变了它们接收震波的频带范围，干扰弹由是无效。 但这并不意味着开发不出新的干扰弹。楚君归和林兮完全可以根据战兽的变化重新调整干扰弹的作用频谱，以针对进化后的突翼兽。只不过这段时间以来对火力提升的需要压倒了一切，这种明显只能短时间有效的干扰弹就被搁置。 现在随着海瑟薇以及海盗旗的加入，极大地缓解了火力操控上的瓶颈，楚君归和林兮感觉终于可以腾出些手来发展一些辅助性的战争手段了。特别是活体导弹的出现，让他们有了更深的危机感，知道不能再一味地正面战斗。 “干扰弹的设计不是很难，交给我。”林兮说。 “好，我继续开发大型设备。” “你觉得，我们有没有必要去找海瑟薇谈一下？” “谈什么？” “我想知道海盗旗其它的登陆地点在哪里。理论上来说，应该离我们不远。” 楚君归想了想，说：“这等于是让她出卖战友，我觉得她不会这样做。而且逼迫的话，并不见得会有效果，反而要冒着失去所有海盗旗战士的风险。” “我们不是强迫，而是交换。” “怎么个交换法？” “很简单，看看枪骑兵的先例，就能知道登陆基地建设初期一定会有惨重伤亡。海盗旗单兵装备和战技比枪骑兵强一点，但也十分有限，本质上属于同一个级别。所以在登陆后的最初一周，恐怕他们将会面临几千甚至上万的伤亡。” 楚君归点头，“没错。” “但是我们就不会。所以如果海瑟薇能够把剩余的海盗旗招募过来，他们中大部分都不会死。作为交换，未来我们有机会离开这里时，会无条件地放了她。你觉得怎么样？” 楚君归思索片刻，几大组件均认为可行，于是点了点头。 他正准备去找海瑟薇时，小公主自己跑了上来，兴奋地说：“你们快来，有重大发现！” 楚君归和林兮问起是什么发现时，小公主怎么都不肯说，只是催促他们跟自己走。三人来到刚刚建好的3号卫星基地，进入地下的生产空间。 在靠近角落的位置，一名科学家正在编辑器前忙碌着，不断记录着数据。 “这是勒芒，我们在电磁领域的科学家。” 勒芒是个有些木讷的中年男人，透过头盔，可以看到他头顶的头发已经没剩多少了。听到海瑟薇的介绍，他只是点了点头，说了声‘你们好’，就算是打完了招呼。 楚君归记得基地中每个人的资料，勒芒也不例外。他印象中在分配工作区域时，负责重要领域的科学家基本都放在主基地，而几名没那么重要的科学家和技术人员被分到了卫星基地。 勒芒显然不属于重要的，实际上，他被认为是最不重要的那一个，没有之一。 电磁领域在四号行星上基本没有用武之地，不要说通讯和攻击，就连防御也没什么大用。人类传统的设计都过于精致了，只有生物芯片能够在这里使用。 林兮也很好奇，想看看勒芒究竟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东西，能够让海瑟薇都有些失态。 勒芒打开个人终端，投射出一幅极为复杂的图案。哪怕是林兮，也只能大致看出这似乎是某种分子结构示意图，但具体意味着什么就有些说不上来了。 同时被三个大人物关注，勒芒显得有些局促不安，说话也有些结巴，“我，我在电磁领域有所研究，同时还是，那个，生物微结构学的专家。在研究这里的生物结构时，我发现了一个现象，无论是双叶树，还是紫毯草，又或是其它的植物，它们都以吸收电磁波为生，就像我们母星的植物吸收阳光一样。” 一说到专业领域，勒芒就显得自信起来，说话也逐渐流利，“但是我发现，它们所储存的电量远远超过理论极值，正常情况下，生物是不可能储存如此多的电量。我很好奇，就专门研究了它们的微观结构。呃，为了方便研究，我做了几台设备，那个，并没有得到，批准。” 勒芒又开始结巴了。 林兮当即说:“只要对你的研究有利，那就没问题。” 勒芒指了指投射出的示意图，说：“这是双叶树树干的分子结构。树干是双叶树的储能和能量转换部位，所以我首先研究了它的分子结构。” 如果只是到这一步，那也没有什么，此前楚君归的数据分析也是到了这一步，然后才有了树浆引擎。 勒芒说：“我发现，它们的分子结构有很多不合常理的地方。比如说这个区域，正常来说完全是冗余结构，并没有什么用途：既不能储电，也不能放电。” 勒芒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学术世界里，继续说：“但是生命体上的冗余结构，大部分是我们并没有真正认识到它的作用。所以我继续深入，然后就发现了这个。” 他将示意图放大，分子结构的间隙中，隐隐显现出点点光芒。 “再放大一些。”楚君归心中一动。 勒芒继续放大，一直到了极限。这时整个光屏上只能显示出一小部分的分子结构，然后就能看到在分子结构间隙中，飘浮着一粒一粒棱柱状的晶体。 “这是什么？”林兮问。 “一种全新的元素，它的结构非常特殊，密度极大，有些类似于中子星的物质。我只是说有些类似，并没有真正中子星物质那么夸张。但是它一立方厘米的质量仍然超过一千吨！” 第128章 新材料 “一种全新的……物质，暂时还不能称之为元素。它的密度极大，一立方厘米的质量超过一千吨！这虽然还没到中子星物质的程度，但已经相当于白矮星了。” 林兮十分惊讶，“没有外部压力，它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密度？” “这就是我们需要研究的地方。或许是因为它们的颗粒非常微小的缘故，但更多原因应该在于它的内部构成和结构。一旦我们弄清楚它的内部结构，以及出现的原因，那将是划时代的发现。” “这个研究如果成功，对我们有什么意义？”楚君归问。 勒芒说：“意义非常重大，甚至可以和可控核聚变相提并论！简单来说，正常高密度的物质并不是我们意义上的元素，它们一般形成于恒星寿命耗尽，在引力下坍缩而成。质量大到一定程度的恒星，在死亡时就会形成白矮星。而当恒星质量更大，其引力大过电子简并压力，就会使原子内的电子们压缩到一起，从而形成中子星。我们现在面对的这种晶体，单位质量已经超过一般的白矮星了。” 在星际时代，这是每个学生在小学时就要学习的常识。 勒芒继续说：“假如我们从中子星上挖下来一小块物质呢？那会发生什么？很简单，在失去引力约束后，构成中子星的物质会恢复原状，重新变成各种各样的元素，同时释放出巨大能量。” “也就是说，我们看到的这些晶粒原本是不应该存在于常规引力环境下的，但是它们就出现在我们面前。如果它们重新变成各类基本元素，那么释放出的能量将远远超过核聚变。不过我并不是这方面的专家，无法给出准确的答案。然而第一个结论已经可以得出，那就是我们将会发明出一种新的超级武器，意义就相当于第一次发明原子弹。” “第二个结论呢？”林兮问。 “第二个结论，就是至少这类物质是可以在常规引力环境下存在的，虽然我们还不知道它是如何办到这一点的。或许我们可以称之为宇宙的奇迹。不过当它们的体积再增大一点，比如说几个立方厘米，甚至是更大，我们就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固物质。依靠它，我们甚至可以在恒星表面登陆。” “又或者，我们可以以之制造出一种特殊弹头，它将拥有无以伦比的打击力量，没有任何主战星舰的装甲能够抵御。我们甚至可以设想得更加大胆一点，假如，我是说假如，我们造出了一颗小行星大小的弹头。哦不，不用那么大，也许100立方米足够了，它的质量将超过1000亿吨。这样一颗东西对准一颗行星投放下去，将会对整个行星造成严重破坏。我们人类在1500年前就开始憧憬的歼星武器，不就是这个吗？” “实现的技术难度呢？” 勒芒说，“我可不是物理学家，这个需要问其他人。” 海瑟薇有些好奇，问：“你不是电磁领域的专家吗？怎么对生物学如此精通？一看结构就知道不对？” 勒芒笑得有些尴尬，说：“一直以来我的兴趣都是在异星生物学上。只不过，电磁领域的专家更好就业，为了找到工作，我就又学了一门电磁学。” 一个再实在不过的理由，不过大概勒芒也没有想到，电磁学专家的身份会让他到四号行星上就业。如果能够预知的话，恐怕他宁可忍受一段时间的失业。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现在有两个物理学家，一个材料学家。要不要把他们叫来共同研究？”海瑟薇问。 “可以。”林兮点头。虽然勒芒的发现意义重大，但是此刻并不是保密的时候。若是真能研制出超级武器，那么对于生存下去的意义再怎么估计都不为过。 片刻之后，几名专家都聚集在会议室里，聚精会神地看着手上的研究资料。勒芒坐在旁边，显得有些紧张。和这几位专家相比，他无论身份还是学术地位都要差了一个量级。当然，这些研究员在联邦也都不是什么有身份地位的人，否则的话也不会被分配到登陆部队里了。 一名物理学家终于抬起头，说：“就目前的资料而言，我不得不说，超级武器离我们还非常非常的遥远。” “有多远？”林兮问。 “就像我们从母星第一次看到金星，到成功在金星登陆那么遥远。” 另一名物理学家也说：“第一个难关，就是我们要怎么做才能弄清楚这些晶体的内部结构。其次则是如何破坏它的稳定性，让它释放能量。打个比方，这就好比想从白矮星上挖下来一块石头一样。最后就是我们如何控制这种能量。” 前一名物理学家下意识地敲着桌子，说：“不管怎么说，我们已经拥有了天然的样本，这是最重要的。只是想要研究它，不光我们现在手头没有设备，就是放眼整个联邦，也没有相应的仪器。一切都必须从头开始设计和研究。” 等物理学家们说完，材料学家才说：“这些样本是无价之宝，然而它们的价值并不仅仅在研究上，样本本身就具有极高价值。其实我们只需要向外出售几粒，想必就能换回几艘先进星舰。” 楚君归感觉，这位材料学家似乎也有些不务正业，更适合去做一个商人。 倒没想到勒芒十分支持这个做法，“这些晶粒在双叶树中的含量并不少，而且这颗星球上简直到处都是双叶树，我们的确可以先卖一点，以粒为单位。等到研究消耗得差不多了，再加大供应量。” 又是一个奸商。楚君归默默想着。 林兮直接拒绝，“这些都是战略物资，绝不能出售。另外，关于它的消息也要严格保密，不能透露给任何人。” 勒芒和材料学家只是摊手，并未反对。现在就算是想卖，也没地方可以卖。 会议到此结束，接下来仍然是勒芒的工作：尝试将这些晶粒单独提取出来。 楚君归则离开会议室，勒芒就追了上来，有些期期艾艾地问：“那个，这种新材料叫什么名字好？” 第129章 新设备 对于命名这件事，试验体没什么兴趣，但是艺术和政治组件蠢蠢欲动。艺术组件认为，命名代表着对某件事物的深刻理解，是最能体现艺术造诣的举措。政治组件则纯粹是为了留名青史，因为它认为这个新物质在历史上都有重大意义，因此建议的名字是君归晶体。 楚君归直接关闭了政治组件，让它先冷却一下。 “至于名字，你看着取吧。”楚君归最后说。 勒芒一张脸慢慢胀红，说：“真的，真的可以让我来命名吗？” “当然。”楚君归拿出一张清单，递给了他，说：“这上面是最近富余的材料，清单上的东西你可以随便用。” “好的！我想明天我就能拿出一份初步的报告了。”勒芒强忍激动，飞奔而去。看他的样子，显然是不打算睡了，要好好工作几十个小时。 楚君归也不在意，继续去改进机械键盘。第六代机械键盘此刻已经有了腹稿，而且第一次，试验体有些不确定应该叫枪还是叫炮。 转眼间一个母星日过去，在四号行星上则还没有到中午。 勒芒果然在24小时刚过的时候就提交了一份研究报告。看着报告文件那敦实的数据量，楚君归就是精神一振。报告页数够多够长，虽然并不一定意味着质量更高，但起码证明了报告人愿意在上面花心思多写，哪怕只是些表面功夫，至少态度是好的。 打开报告，入眼的标题就是《关于勒芒晶体在原生环境下的生成原因初探》。 倒还真有一个和政治组件相同爱好的，楚君归无奈地想着，打开报告，开始细读。 如果不看在命名上的野心，勒芒这篇报告还是相当详实可靠，可读性也强。别看这家伙说话都容易结巴，写起东西来却绝不含糊，一身本事都在笔上。 略过了中间长篇大论的推理过程，楚君归直接去看结论。勒芒在报告结尾提出了一个相当重要的猜测，这种神秘晶体并不是天然形成的，而是双叶树用某种未知机制造出来的。某种意义上，它就相当于双叶树结的果实，只不过小了一点而已。 勒芒又做了第二个推论，就是勒芒晶体既是可以合成的，也能够在双叶树内分解。并且在分解过程中释放大量能量，供双叶树生长使用。而之所以能够分解，他猜测，或许和双叶树独特的微观结构有关。 楚君归关闭了报告，放入文件夹收藏起来。这个勒芒倒还真有些天赋，两个猜测楚君归觉得都十分靠谱。只要给他时间，说不定真能研究出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出来。 不过对于超级武器、超级材料之类的楚君归已经不抱希望了，特别在大致了解了这种晶体重新元素化时所释放能量的量级后，就更加没有兴趣了。这东西威力太大，太不可控，楚君归可不想在炸平敌人的同时，顺带着把自己也干掉。 当然，研究和加工难度也是非常现实的问题。两名物理学家已经说过，光是研发那些能够研究勒芒晶体的工具和设备，就足以拿到盛唐或是联邦的最高科学大奖。 此时芯片提示：大型异星版通用编辑器已经研发完成。 楚君归暂时将晶体的事放下，起身前往生产区，准备生产编辑器。研发工作整整进行了37小时，比芯片预计的时间要超出20%。不过楚君归也已经习惯了芯片的报喜不报忧。 来到生产区，看着最终完成的设计图，楚君归也有些无奈，只得叫过来几个战士帮忙。 新的大型编辑器高度达十米，需要制造机的部件就超过500个，更不用说彻底分拆的零部件了。整台编辑器呈圆柱形，上面盘绕着大量蓝紫色的装饰，如同被树藤缠绕的古老石柱，充满了异星古老文明遗迹的风情。 试验体只需要动用几个细胞，就知道编辑器的外观和产出之间肯定没有任何关系。不用说，这些外观肯定是芯片‘个性化’设计的杰作，多出来的七个小时说不定它全都是用在外观设计上。 虽然试验体心中不以为然，不过以他有限的审美眼光，还是能看出编辑器的设计比艺术组件要好得多。不知道这颗代理人芯片里是不是也藏了一个艺术类的组件。 但是设计已经完成，就不好再修改了，也没有那个时间。 楚君归调用了近50台制造机，一个个零部件分解制造，再在主基地外的空地上拼装。基地地下生产空间高度不够，放不下这台编辑器。 几个人忙碌了近一个小时，才算把这台编辑器装好。 楚君归用个人终端连接到编辑器，一边启动一边在心里恶狠狠地威胁，要是这个大家伙没什么用，将来就把芯片拆了回收原料。 这个威胁对代理人芯片有没有用，楚君归也不清楚。 编辑器经过一道两道三道自检，终于成功启动，随后就给出了三种可生产的材料。 第一种是重质合金，这是根据四号行星已经发现的资源生成的配方。它无论坚硬程度、延展性还是其它物理指标都达到了盛唐中等靠上的水平。这种合金用途广泛，就如母星时代的钢铁。 第二种则是生物涂料，可以喷在任何金属表面，能够有效隔绝四号行星大气的腐蚀。同时也有一点屏蔽电磁辐射的作用。有了它，就能够让人类原有的装备使用寿命大幅延长，至少增加50%。 只不过这个数据听着好听，实用性也就那么回事。因为大部分人类设备在四号行星上坚持不了五六天，所以这个涂料只不过能让它们额外再挺三四天而已。 这两个配方还不错，勉强能够弥补楚君归花费的心血。随着对四号行星分析数据的进一步完善，编辑器还能够不断增加新的配方。而这两个配方是所谓的基础配方，也就是在这个基础上，还可以根据需要进行微调，使性能更加符合当下的所需。 然后楚君归打开了第三个配方，一下站了起来。 第130章 有名字的材料 当芯片设计一台设备时，会同时给出几种最基本的配方或是设计图。设计图的多少则是由初始数据来决定的。 在建造编辑器之前，楚君归对于能得到什么样的基础设计图已经有所预期，前两种设计图就在他预想的范围之内：比普通版的产品要好，但是程度有限。想要更多更好的设计图，就需要科学家了。 但是第三份设计图让楚君归彻底改变了想法。 这同样是一份新的材料，芯片甚至还给它起了个名字，“生存”级复合材料。这种材料80%由有机质构成，分别有10%的无机质和金属。材料内部结构十分复杂，如果在显微镜下仔细看的话会发现有很多孔洞，大小不一，看似是随机排列。但是试验体的数据分析比对能力远非常人可比，一眼就看出它的微观结构和紫色小草的草茎十分相似。 材料内部的支撑壁大多由有机纤维构成，金属成分则是以颗粒状均匀分布。这种材料无论从哪里切削，都会形成有机质和金属颗粒均匀分布的表面。 因为内部中空，它的密度只相当于普通钢铁的八分之一，和纯水差不多，但是硬度、延展性等一系列指标远超钢铁。以目前楚君归最看重的防御力来说，它已经相当于盛唐现役主战战车的防御水准。 也就是说，‘生存’复合材料以相当于装甲合金十分之一的重量，提供了同等级别的防御力。它的出现，让楚君归手上所有装甲板的设计图全部过时。如果不是它的生产速度十分缓慢，试验体都恨不得用它盖房子了。 这种复合材料唯一的缺点就是不耐低温，但是在四号行星这点似乎也不是问题。这里白天热的时候六七十度，晚上也始终在30度以上。 要生产‘生存’复合材料，需要大量的紫草，以及双叶树的树叶，这些原料在四号行星上几乎无穷无尽，倒不是问题。只是这次的编辑已经接近细胞级，因此生产过程十分缓慢，每小时才能产出一立方米的材料。 楚君归大致测算，只需要10厘米厚的‘生存’级复合材料，就能够提供相当于1000mm均质钢的防御力。这种程度的防御完全可以抵御棘背兽的抛射，无论作为基地建筑材料还是战车外壳暂时都能满足需要。哪怕今后棘背兽再度进化，楚君归需要做的只是在上面再铺一层装甲而已。 因此一台大型编辑器每天可以生产200多块的标准装甲板，或者是等重的其它结构件。 ‘生存’复合材料的出现完全是意外，它已经远远超出了基础设计图的范畴，而且一般的进阶设计图也不可能达到这种程度。正常来说，楚君归要建立起一个专门的材料实验室，里面塞上一打的科学家，然后等个十年八年，说不定才能有类似的成果。 这并不是侥幸，科学中或许会有一点运气成分，但并不会是决定因素。这张本不该出现的设计图出现了，就必然有内在的原因。唯一的解释，就只有这个特殊的芯片本身。 楚君归的代理人芯片本来就很特殊，是零博士的赠与。但在此前他一直把它当作普通的四级代理人芯片，直到发现有可能破解的漏洞为止。随着破解程度的增加，芯片的特殊之处也越来越多。 反常增加的算力算是其一，自主增加的风格设计也是其一。而生存材料的出现，则是让楚君归彻底意识到了这块芯片的与众不同。 似乎代理人芯片也明白自己被楚君归盯上了，此时异常安静，蛰伏不动，连提示楚君归应该分配新的任务都给省了。 不过装聋作哑在楚君归这里没用，楚君归原本还没有想好应该给它什么任务，但既然有了生存级材料设计图，那就不能再浪费它的天赋了。于是楚君归直接把四级代理人的工作台扔给了芯片，让它据此设计异星版的工作台。 芯片默默接受了任务，然后给出了110个小时的研究时间。 “果然有问题。”楚君归心中冷笑。按照试验体的测算，以林兮的五级代理人芯片进行这项任务，至少需要2000至3000小时，还不一定成功。而标准四级代理人芯片按照3倍的性能计，怎么都需要600-800小时，还有小概率会失败。 这个芯片直接给了110小时的研究时间，还根本不提失败概率的事，已经快要跳出3级芯片的范畴了。试验体有种直觉，虽然这家伙过去一向喜欢低估研究时间，但这一次应该是故意增加了研究时间。 但是研究时间估算可以造假，可是研究进程却不会因此受到影响，该是多长时间完成就是多长时间完成，完成之后也会有相应提示。这是改变不了的。最多芯片在外观设计上额外再多花些时间，但也多不了多少，几个小时最长了。 楚君归就不相信，这芯片研究个工作台，还能专门为这工作台设计个配套的基地。 至于工作台本身长什么样，是走魔幻现实主义，异星仿生，还是现代极简，甚至搞个什么铁王座、莲花台造型，楚君归都无所谓，随便芯片去折腾，只要能用就行。 把任务分配给芯片后，楚君归就给大型编辑器下达了长期任务，连续不停地制造‘生存’级复合材料。与此同时，他召集了刚刚一同组装编辑器的战士，让他们继续制造大型异星版编辑器，先造上50台再说。 除了‘生存’级复合材料，其实重质金属和生物涂料也都很有用。重质合金完全可以替代生物材料，用于制造枪管、炮管炮身等部件。2号基地终于看到了摆脱生物质素武器的曙光。 另外重质合金还是建筑结构件的基础，也能用来制造一系列设备和部件。有了它，基本上所有设备和机械都可以升级了。而生物涂料则可以大幅延长设备的使用寿命，配合重质合金使用效果更佳。 楚君归将三份材料设计图都发送给林兮，让她根据目前的材料重新进行规划。2号基地一次彻底的升级即将拉开帷幕。 第131章 远程打击 在拿到新材料的配方后，林兮和楚君归进行了一次秘密商议，最终决定暂时先搁置对兽巢的突袭。隐藏在云层中的那个家伙是全新的威胁，它突袭侦察机时的速度是目前2号基地根本无法防御的，而当时连楚君归都没看清它究竟用的什么手段击落的侦察机。远远看过去，不像是单纯的牙咬爪撕。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家伙始终没有参战，否则以它的速度，就连试验体也只能依靠防空塔阵列进行区域防空。防空塔枪口的移动速度根本跟不上那家伙的瞬息移动。 假如这种家伙不是一只，而是来个十只八只，2号基地就会覆灭。楚君归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级别的战兽不从一开始就出现。那时他们可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就算不把新的威胁考虑在内，仅是**导弹一项，就让楚君归不敢离开基地半步。生物芯片的通讯距离仅有50米，也只有楚君归能够指挥众多防空塔对导弹进行有效拦截，其他人都比楚君归差了一个数量级。 万一楚君归离得远了，兽潮突然一波导弹来袭，等他赶回来，基地早成废墟了。 所以在没有找到新的方案之前，楚君归就只能站在主基地顶上，观赏风景，再也没有伐木挖矿的乐趣。 他再看看左右，除了执勤的战士外，也是什么都没有。林兮、海瑟薇到玫瑰，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没谁有空来陪他。 好在试验体从来不会寂寞，他靠着一个防空塔坐着，极目眺望，将远方风景收于眼底，也将自己彻底放空。 所谓放空，定义在试验体那里和普通人完全不同。普通人是坐着发呆，试验体是把算力全部分配给研发项目，只能发呆。 就在楚君归放空自我时，阴影要塞又扩建了一个区域。这个方形区域内密密麻麻的都是导弹发射井，一枚枚导弹自货运飞船上卸下，又被装填到发射井里。十几名研究员正紧张地忙碌着，为导弹输入地形和目标参数。 指挥大厅内，威廉正在对作战计划进行最后的确认，而约瑟夫则拼命喝着咖啡，双眼深陷，眼圈都是黑的。他左手上缠着绷带，上面还有一块血渍。 威廉头也不抬地说：“你要么去睡会，要么就去打一针兴奋剂。咖啡对你没用了。” “不行，打完兴奋剂太难受了。我还能再挺挺，等修理完兽巢，我就去睡一个小时。” “修理了兽巢，你可能更没时间睡了。” “为什么？”约瑟夫现在思维有些迟钝。 “你知道母星一种叫马蜂的生物吗？” “听说过，怎么了？” “我们现在的行为，形象点说，就是在捅马蜂窝。” 约瑟夫呆了呆，又打了个哈欠，说：“就算是马蜂也没几只。我在向兽巢进行火力侦察时，并没有碰到多么激烈的抵抗。” “那是因为你半路就被打回来了。” “我本来也没带多少兵！” 威廉并不打算和他争辩，只是问：“你真的要看？不打算休息？” “要看！反正我的机甲也坏了，要修好还需要至少2天时间。” 威廉抬头向他看了一眼，面无表情，说：“作为第一个手撕巨犀兽的人类，你觉得自己会得到什么样的评价？” 约瑟夫又是一呆。 威廉不再理他，打开通讯频道，说：“对地导弹10枚准备，一分钟后发射。第二波20格准备，一分三十秒后发射。” “遵命，将军！” 对地模块中，第一批导弹发射井井盖打开，导弹徐徐升起，到露出一个弹头为止。随着发射时间的到来，十枚导弹从发射井中弹出，尾部喷出幽幽蓝火，迅速远去。 30秒后，第二波20枚导弹也从发射井弹出，紧随第一批导弹而去。 威廉目送着导弹群远去，继续下令：“第三批30枚导弹准备，5分钟后发射。” 他站在窗前，若有所思，片刻后对旁边副官吩咐道：“给上面发信，要求研制一批使用老式火药推进动力的导弹。” 副官记下，奔向通讯单元。 等她走后，约瑟夫才问：“为什么要这个？这种老掉牙的东西还要专门造吧？” 威廉说：“你觉得现在导弹使用的离子发动机可靠吗？” “不是用得好好的？反正是一次性的。” “万一兽潮有能够干扰它的战兽呢？” “这不可能吧……”约瑟夫忽然脸色一变，说：“还真有可能！” 威廉在房间中央投射出一幅大地图，指了指地图边缘一大片聚集的光点，说：“第一波导弹就快到了，看看结果再说吧。” 地图上，代表兽巢的红色光点连绵成片。而一小群蓝色光点正在迅速接近。 这是相当古老的地图模式，人类上一次发明这么简陋的地图时还要追溯到近1500年前。但是在这里，只有这种地图能用。兽巢的数据都是寒武纪通过震波传感探测出来的，而蓝色光点代表着导弹群，并不是真正的实时数据，只是根据弹道计算模拟出来的线路。 即使如此，约瑟夫依然紧盯着蓝色光点，生怕错过了什么。 蓝色光点终于抵达兽巢，然后消失。 片刻之后，兽巢中心处的红色突然变得淡了一些。 “成功了！”约瑟夫兴奋地挥拳，威廉也是脸有喜色。 红色变淡，意味着在兽巢中活动的战兽数量突然减少，而且是大幅减少，证明第一波导弹的打击绝对高效。 约瑟夫说：“你还打算要火药推进的导弹吗？那种导弹可装不了这么多的炸药。吨，相当于100吨的当量！” “要。” 约瑟夫耸肩，“真没幽默感。” 不过威廉一向如此，约瑟夫也没什么好说的，继续等第二波导弹。 第二波导弹仅仅是迟了30秒，能够给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兽潮第二波打击，同时杀死第一波攻击中伤而不死的。同时它们也担负着破坏更深层兽巢的任务。 片刻之后，兽巢的红色中出现了好几块空白。 这一次，连威廉都松了口气，微笑道：“估计干掉了一个a级的兽潮。” 约瑟夫吹了声口哨，说：“别急，还有第三波。说实在的，有时候我真觉得你挺坏的。” 第132章 8.先有弹还是先有枪 第三波导弹数量最多，分布也最广，几乎覆盖了侦测到战兽活动的大部分区域。这一波袭击时隔五分钟后才会抵达。无论对方有没有智慧，经过这段时间，应该都初步确认了安全，会出来走动，或者是救治同伴。然后这时，最猛烈的袭击就会到达。 如果目标没有智慧，或许会隐藏更久，让威廉大部分心血落空，但是这样的对手也不值得重视。 约瑟夫已经睡意全无，紧盯着屏幕。果然，最初已经被炸成空白的地方又渐渐出现了红色，而且迅速变浓。约瑟夫也有些惊讶，“寒武纪这么准？” 威廉说：“已经过去这么久，绝大多数杂波都应该被过滤了。” 看着逐渐接近的导弹，约瑟夫说：“那这一下可就重了。” 威廉叹了口气，说：“我觉得还远远不够。我们现在杀的战兽数量远远超过合理范围，真不知道这些战兽是怎么长到这么多的。” 约瑟夫说：“宇宙这么大，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你还记得冬树1067星系吗，在那里发现了一颗行星，表面几乎全是一种低等甲壳生物，看上去就像蟑螂。” 威廉点头，“我知道。” “那种生物在星球表面居然有十米厚，自从看了那个新闻后，我就不觉得战兽多了。你看，这不就又少了一批？” 第三波导弹已经抵达，屏幕上的红色相应大幅减少，出现大片大片的空白。只有外缘还有零星的红色。 “真想过去看看。”约瑟夫略显遗憾地说。 威廉哼了一声，说：“四百多公里呢，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何况你还受了伤，机甲也坏了，现在去的话，恐怕联邦阵亡名单上又要增添一名少将了。” “我可没那么容易死。只是想看看兽巢长什么样。” “总有机会的。” 约瑟夫一脸遗憾，忽然想起一事，说：“我们端了兽巢，岂不是便宜了海盗旗以及那两个小代理人？” “在这颗星球上，能多点活人总比全是战兽要好。” “说得也是。” “我们接下来要干什么？”这次是威廉问。 “我要养伤，你再增强一下防御吧。下次兽潮出现时，指不定会出现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威廉沉吟，又问：“方向呢？” “防空。光是伞还不够，向上面要几套‘仙人掌’系统吧，那是防御小型高速目标的专用系统。” 威廉又沉吟片刻，才说：“‘仙人掌’太精密了，估计挺不了多久。而且光是我的权限也不够，还要加上你的才行。” “没问题。”约瑟夫答应得很痛快。 2号基地，楚君归站在一个柜子前，正将一个个生物芯片插在特定的插槽上。柜子里密密麻麻的已经插了大半柜的芯片，但还有几十个空槽位。 玫瑰来到楚君归身后，问：“这是什么？” “主脑。” “主脑？”玫瑰一脸狐疑地看着机柜，问：“主脑长这样？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你可以把它看成是第一代，或者更古老的原始一代的主脑。”楚君归将手中芯片插入卡槽，确认插紧之后，继续说：“就好像最初的计算机一样，长的完全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 “但这东西不就是一堆芯片连在一起吗？别欺负我不懂技术。” “我们现在手上只有基础的生物芯片，也只能这么做。你如果把每个生物芯片看成一个神经元，那么在你眼前的就是一个大脑，只是没那么聪明而已。” 玫瑰越来越怀疑了，“那你说这个大脑有多聪明？” “这个大脑……”楚君归有些语塞，然后再看看自己未完成的作品，有些不确定地说：“大概，比麻雀聪明点？” “我们要这么大的麻雀干什么？还只是个脑袋。”玫瑰冷笑。 “一切总有开始。以后技术自然会进步的。”楚君归倒是想得开。 玫瑰弹过来一张设计图，说：“不和你扯这些没用的了。你让我做的研究我已经完成了，呐，这是设计图。” 楚君归打开个人终端扫了一眼，惊讶道：“用的是巨犀兽首领的独角？” “只有它才能达到设计的材质要求。另外新的编辑器也能对它进行加工了。” 楚君归并没有立刻下结论，而是仔细阅读设计图，对里面的数据进行验算。 设计图是一把特制的狙击枪，采用的是三发供弹的奇特设计。之所以是三发，是因为子弹就只有三发。 子弹是用巨犀兽的角制作，威力巨大，设计图上的穿深可以超过1800mm均质装甲。这种威力，别说主战战车，就算是普通星舰也能一枪击穿。 “能解释一下为何口径是32mm吗？” “因为那根兽角只能造出三发子弹，口径最大就只有这么多。” “按照你的设计图，威力到不了这么大。” 玫瑰将设计图翻过一页，指着其中一段说明文字道：“看这里。巨犀兽首领的角质在空中高速前进时，只要与酸性物体接触，就会释放出一种特殊的高压电流。这种电流可以轻易破坏有机体的微观结构，使之变得松软。也就是说，在它面前，这个星球上的大多数生物都会变得十分柔软。” “还有这种事？” “就是如此。” “原理呢？”楚君归隐隐感觉，又有一扇新的大门正在打开。 “原理还不清楚，需要进一步研究。反正我已经留下足够多的余料，够研究的了。至于具体研究别来找我，我又不是科学家。我只是有块不错的芯片而已。” 楚君归也知道确实如此，不过抛去口径供弹等奇葩设计，他对玫瑰设计的这把狙击枪还是赞叹有加。 “这把枪是谁设计的？” “当然是我！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只会设计狙击枪，也只对这个有兴趣。” 其实现在2号基地并不缺狙击枪，机械键盘的狙击版已经相当完善，并不比玫瑰的差。说到底，其实就是玫瑰先研究出狙击枪弹，然后根据这三发子弹额外再研究了一把专门发射它们的枪。 第133章 侦察 2号基地发展到了这个阶段，似乎陷入了瓶颈期。已经有三个母星日没有遇到大的兽潮了，所有积蓄的有机材料都消耗见底，眼看着许多设备就要停工了。刚刚造出的10台大型编辑机已经7台转向生产重质合金，只要再过一天，所有的编辑机都要转向去做相同的事情了。 楚君归正在发呆，通讯频道中响起了林兮的声音：“君归？” 楚君归调回了一部分算力，否则连说话都无法进行。“嗯？” “我们原材料不够，好多设备马上就要停工了。” “这个似乎没什么好办法。” “上次不该用聚变弹的。”林兮叹了口气。 “不用聚变弹就会死更多的人。” “我知道。”林兮又叹了口气，说：“我们不能就这样停下来。” “没有战兽材料，但双叶树和紫草不是无穷无尽吗？” “光有它们还不够。我觉得……”林兮欲言又止。 “你觉得怎样？”楚君归问。 “我们得去找兽潮打一架。”林兮终于说出了心底的想法。 楚君归没想到林兮居然如此彪悍，苦笑之余，只好赶紧劝慰：“你看，我们要材料是为了造武器，造武器的目的是要杀战兽，杀战兽……” “是为了得到更多材料。”林兮接上。 “呃……”试验体一下子被噎住了。 “连续三天没有见到一只战兽，这不正常。就连平日在森林里出没的异兽和蜥蜴兽都不见了。这里面必有原因，我们得找到它们，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不是为了材料，真的。” 试验体总觉得她最后补那一句才是真心话。但不管怎么说，这么安静的局势确实有些诡异。他将自身所有算力都调了回来，迅速拟定了一个方案，然后说：“给我12小时时间做准备，然后我们对50公里范围内做一次侦察。” “12小时，好。” 半日之后，三辆装甲越野侦察车从2号基地出发，驶向活体导弹袭来的方向。 侦察车全部经过改装，整个大了一圈，由四轮变成了六轮的全地形车。而且车上电池组增加了两倍，也就意味着动力更强劲，能够搭载更多的装备。每辆全地型车上都搭配了两座双联装五代机械键盘。只有楚君归所坐的那辆车上是四座防空塔。同时这三辆车的装甲全部是‘生存’复合材料装甲，无论是棘背兽还是蜥蜴兽，都对这种新材料装甲无可奈何。 侦察车在全功率下，能够以超过80公里时速在比较平坦的地形上前进，同时航程高达400公里。 这个速度虽然还快不过异兽，但是远超其它战兽，而且异兽保持最高速不过能奔跑几公里，因此安全程度得以大为提升。 三辆侦察车依次前行，最先是楚君归和林兮，居中是海瑟薇和米德尔顿，殿后的则是玫瑰与罗兰德。 楚君归一边驾车，一边说：“我们要是撞上兽潮，基地上层可就一网打尽了。” “真遇上了我们可以跑啊，把兽潮带回基地去。”林兮一不小心又说漏嘴了。 楚君归无奈，但也只能继续向前。再者说，不掌握兽潮动态还是让人不安，林兮的决策也有合理之处。 一路平静。 开了大约一个多小时，楚君归的个人终端上响起提示，预定的50公里侦察已经到终点了。 楚君归将车停下，后面的两辆侦察车依次跟了上来，分别停在左右。林兮跃上车顶，甚至站到了防空塔上，极目远眺。 楚君归下了车，向周围看了看，然后问：“怎么样，看到什么没有？” “没有，什么都没有。” 旁边玫瑰也在用瞄准镜四下观察，看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发现，当下道：“这些该死的战兽都到哪去了？怎么一个都不见了？” 林兮想了想，说：“我们再深入50公里。” 楚君归吃了一惊，说：“不行！一旦遇到意外，我们都很难逃回基地。” “只要我们提前逃跑，兽潮是追不上我们的。异兽过往从来不会脱离兽潮主体单独行动。再说，如果只是异兽追过来，那不是送死吗？” “最多10公里。” “50公里！” “20！” “成交。” “……”试验体感觉自己好像被套路了。 片刻之后，侦察车再度启行，只是这一次速度慢了许多，楚君归把速度控制在40公里以下，一边行进一边观察周围态势。 作为试验体，楚君归能够自动识别视野中一切不寻常的目标。只是又往前走了10公里，依然没有看到任何一头战兽，甚至连活动的动物都没有。到了这个地步，谁都知道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楚君归再次放缓速度，不放过一丝蛛丝马迹。这时一直站在车顶观察的林兮忽然说：“异兽群！” 楚君归将车驶上一处比较高的土坡，然后也跳到了防空塔塔顶，向林兮手指的方向望去。 在接近地平线处，一群异兽正在小跑着奔向远方。这群异兽数量大约有一百多头，周围也没有其它兽群，光是这点规模，连兽潮都算不上。 林兮举着高倍望远镜，说：“在它们上方有一只信使。” 高倍望远镜还是比楚君归的眼睛好用一些，楚君归得到提醒之后，才勉强看清异兽群上方确实有一头信使。信使在异兽们头顶徘徊，不断引领着异兽群向前，飞出一段之后，信使就离开异兽群，向着另一个方向飞去。而异兽群已经知道了方向，自行前进，不断远去。 林兮将异兽群和信使的行进路线分别标记在地图上，然后问：“怎么办？” 楚君归看着信使飞行的方向，忽然说：“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 说罢，他就跳下侦察车，向着信使离开的方向如飞而去。 林兮来不及阻止，楚君归已然远去，速度甚至比侦察车还快。 “他要干什么？”海瑟薇惊讶。 “或许是……”玫瑰隐隐有所猜测。 这时远方隐隐一声枪响，那头信使突然一头栽向地面。楚君归如幽灵般掠过信使，将它提起，然后一路奔回。 片刻后，楚君归又回到侦察车边，将信使扔上了车，说了声“活的”。 一旁的玫瑰忽然有些羞涩，小声说：“你怎么知道我擅长拷问异族？” 第134章 拷问 楚君归真的不知道玫瑰擅长什么，唯一了解的就是她会设计狙击枪，还不是特别在行的那种。 本来这根本就无需解释，但是看到林兮那意味深长的目光，试验体莫名的就有些心慌。而小公主的眼神也很是玩味，看看玫瑰，再看看楚君归，然后再看看玫瑰。 玫瑰全无察觉，正盯着昏迷不醒的信使，仔细琢磨它身体构造上的弱点，一心想要大展身手了。 现在当然不是适合做这些的场合，楚君归将信使双翅双足绑在一起，再将它用胶带缠了几层，就扔进货箱里，驾车返航。 信使和巨犀兽是战兽中唯二两个表现出高度智慧的，特点就是都有语言能力。所以楚君归才会临时起意，抓住信使落单的机会将它击落，生擒活捉。 捉到信使，又确定了异兽群的行进方向，此次侦察就算告一段落。如此重要的俘虏要是半途死了，可就损失大了。 三辆侦察车全速行驶，原路返回。 回到基地，玫瑰第一件事就是向海瑟薇要了一整套的医疗器械。海盗旗的登陆舰坠毁时，还是有很多物资被抢救出来，其中基本医疗器械不在少数，大多算是私人物品。 玫瑰在返程路上已经恶补过信使的各方面知识，包括身体结构和内部器官，所以拿到医疗器械后，她就熟练地给信使动了手术，当然没放麻药。 只不过给四号行星上的生物动手术，需要的不仅仅是技术，还有防护。许多生物的血对于人类来说是剧毒，哪怕是基因普遍强化的盛唐战士，中毒的滋味也不好受，剂量多了还是会有致命危险。 而联邦战士耐毒性比盛唐战士还要差。或许只有疯狂改造的共同体战士才能相对平和地承受四号行星的生物剧毒。 这里大多数生物的体液就算没有毒，大多也有强腐蚀性。信使显然不以战斗或是运动能力见长，本身也不带毒，但是它的血液以及其它体液也不是能够无防护触碰的。 信使被固定在手术台上，时时会痛苦地抽搐，而连接在它身上传感器纪录下它的一切变化，随着数据积累，就能判断出它何时会痛苦，何时会欢悦。 玫瑰的动作快速且精准，毫米。很快她就对信使的身体内部结构有全面的了解，开始修补伤口。片刻之后手术完成，信使已经奄奄一息，不过身上多了好几个标准数据接口。 玫瑰将数据线插进接口，然后在信使面前投射各种影像。信使受到刺激后，所产生的情绪波动也全部被纪录下来，积累着大串数据，慢慢的玫瑰个人终端就开始合成影像。一幅幅画面，有信使看到的，也有信使记忆中的信息。 “这样也行？”试验体瞬间觉得眼界大开。 玫瑰白了他一眼，说：“你以为拷打就是皮鞭蜡……啊不，烙铁吗？那种东西早就没用了，现在都35世纪了，谁还不会点切断痛觉神经的技巧。” “这种技巧很容易学吗？”试验体虚心请教，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谁有关闭痛觉神经的能力，除了自己之外。 “这不是学的。其实很简单，就是在神经节点上置入一个开关，必要时用芯片控制断开就行了。” 楚君归终于明白，自己还是与众不同的。 玫瑰所说的方法确实简单，但是断开神经也就失去了对那一部分肢体的控制能力，而楚君归只是切断痛感，其它的功能全部存在。 信使没能存活多久，几下剧烈挣扎后就失去了生命特征。玫瑰摇了摇头，说：“我们手上还没有能够救治这个行星生物的医疗手段，也许需要开发一些了。” “在救它们之前，还是先确保我们能活下去再说吧。”海瑟薇说。 玫瑰耸耸肩，没有说话，将手套摘下，扔进了垃圾桶，然后说：“这东西虽然死了，但是应该对我们的生物学家还有点用。” 楚君归点头，吩咐道：“把它交给勒芒吧，或许他能研究点什么出来。他虽然名义上是电磁学家，但是显然在生物学方面更有天赋。” 玫瑰看了看个人终端，此时显示对信使的记忆信息分析整理已经完成。虽然大部分都是没有意义的杂波图，但是仍然整理出好几段能够看得懂的图像。 玫瑰将所有图像都投射在房间中央。 第一段是一处幽暗山谷，里面遍布着大大小小数以百计的石台，每个石台上都有不同影像。其中大部分影像都十分模糊，显然信使的注意力不在那上面。所有石台中，只有一个格外清晰，在影像中呈现的颜色也不一样。这个石台是有色彩的，而其它景物都是不同程度的灰。 石台上的影像共有三团，一团是上百头的异兽，一团是几十头棘背兽，然后是十余只蜥蜴兽。 看到这些影像，海瑟薇忽然说：“这群异兽就是我们刚刚侦察时看到的那群！我记得很清楚，其中有一头后腿上有伤，这里有一头也是一模一样的伤。” “山谷中央的是什么？”林兮问。 山谷中央是一团黑雾，起伏翻涌，看不清里面有什么。本来众人都把它当成了一种自然现象，然而黑雾中突然出现了一只眼睛，直接望向众人！ 一惊之后，众人才反应过来这些只是信使的记忆影像。 林兮皱眉，说：“不知为什么，被那只眼睛看到后，我非常的不舒服。” “我也是。”海瑟薇也说。 米德尔顿有些疑惑，皱眉不语。而罗兰德则是显得茫然，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 “玫瑰，你呢？”楚君归问。 玫瑰左手已经下意识地握住腰间的手枪，这时才慢慢松开，说：“我刚才感觉到了威胁，似乎那只眼睛有攻击能力。” “这只是信使记忆中的影像吧？”罗兰德问。 “问题就出在这里。”玫瑰说。 “重放一遍。”林兮道。 影像再次播放，然而这一次黑影中的那只眼睛并没有出现。 玫瑰也是一怔，望向周围。所有人都显得十分诧异，显然，刚刚不是玫瑰眼花了，而是那只眼睛确实存在。 第135章 不是安慰 第二幅影像同样是这处山谷，开头和第一幅影像没有什么不同，信使的关注点始终在那个石台上，其它都是一片模糊。忽然之间，影像中出现阵阵短促刺耳的声音，信使迅速抬头，望向远方。 在天际线上，贴着云层飞来一群黑点。黑点速度极快，几乎才在天边出现，转眼间就到了谷地上空。在这一瞬间，所有人都看清了来袭的究竟是什么。 “标枪导弹！”米德尔顿话一出口，影像已然被强光和烈火所充斥，然后就是一片黑暗。 还是海瑟薇打破了沉默，问：“你确定吗？” “没错，虽然很模糊，但我确定那就是标枪系列导弹。在紧急运送物资清单上，就有这种落后的导弹。从爆炸瞬间的威力看，也符合这一系导弹的标准。”米德尔顿说。 玫瑰说：“只有落后的东西才能在这里使用。” 海瑟薇沉吟道：“看来是阴影要塞那边发动的袭击。枪骑兵们已经在这里发展得这么好了吗？” 米德尔顿眼中闪过危险光芒，说：“我们海盗旗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希望卢尼的指挥水准能和内斗一样厉害。”海瑟薇冷笑。不过她这句话就没人敢接了。 还有最后一段影像，玫瑰直接放了出来。 这段影像很短，山谷已经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焦尸，死伤的战兽远远超过此前影像中所看到的，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山谷中央正冒出缕缕黑气，重新组成一团黑雾，只是这团黑雾比原先要小得多，恐怕还没有百分之一大。 信使挣扎着爬起，跃上石台，看到上面的影像只剩下一团，就是那群异兽。随即它用力飞起，沉沉伏伏，向着远方飞去。在它的视野中，远方某个地方有一群异兽，正是在石台上显示出的那群。 影像到此为止。 海瑟薇一脸好奇，问：“这是怎么办到的？” “原理很简单，给它看不同的典型影像，记录下它大脑的一切波动，就能找到它的记忆区，以及这些影像在它大脑中的表现特征。然后搜索它的记忆区，与影像匹配的，就可以自动重现出来。所以典型影像越多，积累的数据越多，我们就越能掌握更小的像素在它们记忆中的呈现方式。到了最后，就可以完全把它的记忆以影像的方式重现。” “真是奇妙的想法。”小公主赞道。 玫瑰笑了笑，说：“佣兵的世界里有意思的东西还有很多。我们要面对众多不同的困难局面，有些行星上的环境完全超乎想像。时间久了，积累下来的各种小经验小技术就多了。” 小公主听得两眼发亮，米德尔顿则是一脸忧色。 林兮凝思片刻，问：“能不能再分析出更多的记忆影像？我们需要知道更多。” 玫瑰摇头，“数据是有，但是不够。我们需要抓到更多的信使，也需要能够让它们活下去的药。这只太不经折腾了。” 众人显然没有怪她下手粗暴的意思。能够直接从记忆区读取数据，可比常规拷问手段强太多了，收获也要大得多。 林兮投射出一幅全息地图，上面有一条狭长的发亮区域。发亮区域内地形数据一应俱全，一端是2号基地，另一端则是阴影要塞。阴影要塞周围近100公里的范围内也都有详细地形数据。 2号基地之外的地图，都是得自枪骑兵和玫瑰。玫瑰第一次前出探索，就误打误撞地冲到了林兮和楚君归面前。 林兮问：“标枪系列导弹的射程是多少？” 米德尔顿说：“这款导弹有非常多的型号。不过我想他们用的是紧急调运过来的2A型，那么在这里最大射程应该是700公里。 林兮伸手在地图上划了个圈，说：“我们就按最大射程算，信使记忆中的山谷应该就在这个范围内。另外我们发现信使的路线与阴影要塞的夹角为31度，也就是说，这个山谷有可能在这条路线的延伸线上。” 林兮又划出一条线，切入了刚刚画下的圆里。 “再考虑到信使的飞行速度，以及影像中异兽群的方位，那么山谷的位置很可能在这一带。”林兮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虽然这个圈的直径接近100公里，但是范围已经大幅缩小，至少有火力侦察的可能。 “要做一次火力侦察吗？”米德尔顿问。 “不，我们人手不够，在野外的战力不足。刚刚影像里，山谷中光是死去的战兽就有成千上万，远远超出B级兽潮。我们万一遇到大规模的兽潮，那就是送死。所以我的想法是，多造几架无人侦察机，固定在这几个点侦察，一到就返回。希望这一次我们的运气能好一些。” “无人侦察机不是问题，我手上还有好多设计图。不过我希望用‘生存’级复合材料制造，这样它们能够与环境融为一体。金属材料太多的话磁场会很明显，这里的生物们应该对磁场变化都特别敏感。”海瑟薇说。 “没问题，你想用多少就用多少。我们需要至少八架。” “给我一天时间。” 会议结束，楚君归就走向生产区域。林兮从后面赶上，叫住了他。 “最近在忙什么？”她问。 “在设计四阶代理人工作台的异星版。嗯，让我看看，还有两天就能完成了。” “是啊，你和我说过的。” 楚君归停步，看着她，问：“怎么了，有不开心的事？” “我很不喜欢这种和时间赛跑的感觉，太紧张也太累了。而且有这么多人的责任在我身上，我每天都看着他们，每少了一个，都像是在我心上插了一刀。然而这些事又不能和别人说，只能埋在心里。” 楚君归叹了口气，说：“大家都是精锐战士，都知道只要上了战场生死就由不得自己，所以不会有人怪你的。而且你已经做得非常好了，如果不是你，我们的伤亡还要大得多。” “真的吗？” “当然！”楚君归认真且真诚。 “不过基地能够撑下来，全是因为你。” 楚君归微笑着说：“我的作用有限，而且会越来越有限。就是在开始阶段我有些用，但是我们想要活着离开，就需要你的规划和指挥。” 第136章 礼物 安抚好了林兮，楚君归回到生产区域。他在这里为自己规划了一小块地方，以方便试制各种设备。他刚刚走进专属的区域，一名战士就走了过来，递过来一个货箱，说：“老大，这是您要的生物芯片，共50个。” 楚君归打开货箱看了看，说：“做得不错。” 他拿着新的芯片来到机柜前。所谓全新一代的生物主脑目前还只是个半成品，超过一百块生物芯片以立体矩阵方式链接在一起。然而当时组装完成后楚君归才发现生物芯片数量不够，于是让人紧急生产了50个。 楚君归将新的芯片插入机柜，重新调整了彼此链接的顺序，然后接通电源，尝试启动。 主脑一次性启动成功，楚君归开始进行测试。然而测试的结果让他哭笑不得，性能差得一塌糊涂，整体性能也就相当于1Ghz频率的生物芯片。虽然以目前略显简陋的连接方式，将10个100Mhz主频的生物芯片连在一起，一定不会产生1Ghz的芯片，这可不是简单的做加法。然而试验体以主脑布局链接了近200个芯片，却只得到这样的结果，实在让人难以满意。 试验体并不气馁，而是开始思索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唯一的解释，就是生物芯片和普通芯片不同，不能简单套用主脑的结构布局和操作系统。 重新设计结构布局是个可以拿到科技大奖的课题，试验体自然不会在这上面花费时间。但是优化系统却是现在就可以着手进行的。他的代理人芯片还在研发四阶工作台，因此楚君归就用自身的算力来进行系统优化。 在系统优化之前，这台主脑也不是说不能用了，用还是可以用，就是慢了点。 楚君归索性把一部分系统优化的工作分配给了生物主脑，没想到它顺利解析了任务，然后给出大约5小时的处理时间。于是试验体就把它扔到一边，让它自己优化自己。 就在试验体等待系统优化完成时，忽然整个基地都开始有微微的震颤。楚君归立刻起身，冲到顶层，向周围望去。就见几台大型工程机械正在基地外围掘进，挖出一道深三米，宽也是三米的深沟。 楚君归接通林兮的通讯频道，问：“这是在做什么？” “挖土。” “挖土？” “我们的基本材料都不太够了。反正要挖大量的土，我就想顺便在周围挖一条防御沟。” 楚君归有些哭笑不得，“这个沟才三米，就是棘背兽也能跳过去了。” “这是配合陷阱和干扰弹使用的。我算过，大约可以阻挡异兽30秒左右。” 试验体心中一动，有30秒的迟滞时间，他完全可以给异兽群造成大量杀伤。如是看来，这个工事也不是没有用。就像林兮说的，反正也要挖土。 楚君归忽然想起，到四号行星这么久了，好像还没有发现什么特色矿产。那么这颗行星的地下，究竟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呢？ 不过他也只是想想而已，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点安静时间，得全速发展以应对兽潮。就算解决了兽潮，也还有联邦部队的威胁。楚君归可不会天真到把海盗旗和枪骑兵认定为盟军的地步。 此刻楚君归已经无事可做，只有等待各项研究工作进度完成。他索性拿了块双树叶树干，找个地方坐下，用战刀慢慢切削。慢慢的，一艘战舰模型开始现出雏形。 他不断雕刻，渐渐忘记了时间，一直到最后一刀刻完，才长出了一口气。看看时间，竟然已经过了５个多小时。 楚君归收起作品，通过私人频道找到林兮的位置，走了过去。 林兮此刻在主基地顶层，在面前投射出一幅复杂的图案，正在潜心调整。 “这是什么？”楚君归问。 “新的规划图。我们有了三种新材料，所以原有的规划已经过时了，有更高效的方案可以代替。你找我有事？” “嗯，给你做了件小东西。” 林兮转头，一脸的好奇和惊喜，问：“做了什么？” “是这个。” 林兮接过木雕，见是一艘星舰，虽然没有上色，但是每处细节都雕刻得惟妙惟肖。同时因为双叶树特异的木质，星舰时时会有一抹隐约电光涌动。 “这是登陆舰？” “是的，就是第一次送我们来到这里的登陆舰。” “你怎么想起要送我这个？” 楚君归想了想，说：“这是我们作为代理人第一次登陆行星，我觉得……挺有纪念意义的。正好有些空闲时间，就做了一个。” 林兮看着楚君归，片刻之后轻叹一声，将登陆舰模型收起，然后说：“谢谢你。” “你喜欢就好。那我继续去干活了。” “嗯，好。” 一直等到楚君归离开，林兮才恨恨地跺了下脚。她不明白，刚刚说话怎么突然就变得那么客客气气的了？明明楚君归都开了窍，懂得送礼物了。 不过当时登陆舰模型拿在手里时，如同自带高压电流和高热，烫得她只想把它扔了，又让她格外紧张，全身僵硬。 林兮拿出星舰模型，仔细地把玩。现在楚君归不在，这个模型就变得正常了。登陆舰模型只有手掌大小，然而俨然是具体而微，比例分毫不差，甚至连尾推进器的喷口叶片都雕刻出来了。这等细致，可见楚君归在上面花了多少心思。 按照正常流程，此刻林兮应该是把楚君归骂一顿的。在这么紧张的时候还不务正业，是嫌活得太长了吗？ 但是此时此刻，她却是觉得，最好天天都能收到一件小礼物。 楚君归回到自己的工作区域时，芯片提醒他，异星版四阶工作台的研究已经完成，完成进度８０％。 楚君归还是第一次看到进度不到１００％的研究项目。他即刻打开设计图，想要找出问题所在。 这次的设计图文件格外的大，整整有一百多页。好在页数只是为了方便普通人类阅读，对试验体来说根本就没有显示区域大小这一回事，他都是在直接在大脑里过的，想放多大屏幕就能放多大屏幕。至少到目前为止，区区一百多页的设计图还是可以同屏显示的。 细查之下，楚君归就知道了问题出在哪里。 第137章 与芯片斗 所谓80%，是对比芯片认定的最佳设计方案而言。没错，这一次芯片不光给出设计图，还给出了一个最佳方案，只是现在楚君归手上材料有限，难以达到某些部件的性能要求，因此芯片就退而求其次，用次一级的材料重新设计部件，从而完成了整体设计。 这样出来的成品，性能自然比不上原有的设计，以至于好几张内置的设备设计图都处于锁定状态。 看完设计图，楚君归的心情由悲转喜，起伏之剧烈，让他都想给芯片通一次高压电，让它知道戏弄自己的下场。 其实芯片目前给出的版本已经相当出色，试验体感觉应该比普通四阶代理人芯片设计的方案要强出不少。而且芯片还给出了最优方案，两相对比，楚君归自然就知道未来改进的方向，也会针对性地去寻找材料，或是打造专用的设备，就如大型异星版通用编辑器一样。因为‘生存’级复合材料的出现，也令这个工作台性能大幅提升。主要是更加轻便，同时生产速度更快，在四号行星裸露环境中也能有相当长的使用寿命，同时保持性能稳定。 楚君归来到一台大型编辑器旁，把刚刚出炉的复合材料拿上，就回去生产新的工作台。 楚君归一口气征用了30个初阶工作台和十个人，忙碌了近一个小时，终于将异星版四阶工作台拼装完成。 接通能源后，新的工作台附赠了几十张设计图，大多是标准四阶代理人所用的各种设备。然而其中大部分设备都要用到多种高等级合金，这些合金则是需要全套的初阶代理人设备生产，并且要有多种相应的矿产支持。 对现在的试验体来说，别说多达十余种的珍稀矿产了，就连普通矿都没找到一个。他天天苦苦抵御兽潮进攻，哪有功夫出去找矿？ 这些高端而无用的设备都被楚君归忽略，不过意外的是，他也看到了几种异星版的设备。一个是通用型检测仪，作为四阶版本，它的检测分析范围已经不仅限于有机质，对大部分无机质也可以检测。另一个则是异星版四阶有机质分离机。四阶版本的分离机可以分解大部分的有机质，而且可以选择分离的范离。也就是，可以专门将某种有机质从其它物质中分离出来。 最后两样则是异星版的精炼炉和树浆动力炉。精炼炉效率更高，处理量更大，能够一次性分离的品种更多。 而树浆动力炉则是在原有基础上全面改进，大量使用了重质合金和‘生存’级复合材料，并且直接在必要部位增加了生物涂层。而且动力炉的内部设计方案也有所改进，显然吸收了勒芒的部分研究成果。结果是单台功率输出升至400kw，同样数量树浆能够输出的能量则是增加了一倍。 按照这种能量输出效率，双叶树浆已经超越了绝大多数已知的生物和化学燃料，但是显然还有更大的潜力可挖。 看到这里，就连试验体也不淡定了，直接把芯片拉出来开始询问四阶树浆动力炉的设计图是怎么来的。 芯片沉默，表示听不懂试验体在说什么。 只不过这种小伎俩骗骗其他人可以，在试验体面前半点用处都没有。楚君归把问题重新编译一下，变成研究任务的模式，直接发给了芯片。 芯片默默给出190000小时的研究时间。 试验体撤回了任务，重新编译，同时增加了诸多限制性条件，堵死了芯片可以钻的大部分漏洞。 这一次芯片沉默了整整一分钟，才给出了3100小时的研究时间。 试验体立刻知道，自己给出的任务中还是有逻辑漏洞。于是他再次撤回任务，重新编译。然而上次楚君归觉得自己加的限制性条件已经够多的了，上一次自己这样做的时候，芯片立刻就从了，可这一次怎么失灵了？ 看起来楚君归加的条件都是有用的，并且成功地限制了芯片。然而只要认真想想3100小时所代表的含义，就会明白，其实这一回合是试验体被打了个响亮的耳光。 楚君归反复推敲需要附加的条件，前后花了十五分钟，拟出了一项多达在120余条限制性条件的任务，发送给芯片。这可是试验体的15分钟，而且是算力增加了几倍后的试验体的15分钟。 芯片默默接受了任务，默默地给出研究时间：11300小时。 楚君归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这一记耳光实在是抽得响亮。他默默地撤回了任务，来到基地顶层，在平台边缘坐下，遥望远方。借着这一系列的动作，试验体才得以平复心情。 他深吸一口气，少年灵魂中那绝不服输的天性发作，默默生成了一个任务：干翻芯片。这个任务的序列还很高。 试验体平复情绪，进入冰冷的思考状态。芯片和试验体本质上思考方式都差不多，它唯一能够倚仗的不过是算力更高而已。在智慧的领域中，算力从来不是决定性的因素。 楚君归麻醉好自己，然后就开始思索现在该怎么做。这次目的很明确，就是想要知道新版树浆动力炉是怎么设计出来的。本来这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就算没有这张设计图，楚君归也要让芯片重新设计。但是芯片的反应非常奇怪，似乎在想方设法掩饰什么。 它越是掩饰，楚君归就越想知道。 楚君归重新审视所有的限制条件，这一次就发现120多项要求看似很多，但实际上内部有不少自相矛盾的地方。这些细微之处都会被芯片利用，生成矛盾的逻辑算法，从而达到拖延研究进程的目的。 就这么一个小问题，别说上万小时，就算10个小时楚君归也忍不了。芯片似乎已经知道了这一点，所以一直用尽可能长的研究时间来变相地拒绝回答。 仔细推敲之后，楚君归生成了只有60项限制要求的任务，第三次发给芯片。 芯片默默接受，没有反应。 转眼间10分钟过去，20分钟过去，30分钟又过去了。 楚君归默默地撤回了任务。他发现，这芯片居然还会耍赖了。 第138章 其乐无穷 一个会耍赖的芯片？对于试验体来说这只能算是个意外，但还称不上麻烦。本质上，试验体一点也不怕人耍赖，更不会怕一个芯片耍赖。说到底，一个芯片再怎么智能，总还是有逻辑和有规律的，而人有时候耍赖，有可能是随机且不可理喻的。 芯片这一次耍赖透露出不少信息，试验体觉得有必要重新整理一下所有线索了。 通过三次任务导致芯片的不同反应，再经过交叉比对，楚君归最终得出21条确定有效的限制条件，并且剔除了超过30条能够让芯片钻空子的条件。同时他也知道了芯片有跳出任务限制的能力，虽然这既不符合逻辑，也不符合硬件上的限制。好在它只能进行有限的无视任务相关限制。比如说，耍赖。 分析之后，楚君归得出以下几个结论。 一、芯片不能拒绝任务，只能以某种方式变相地回避，比如说，尽可能的延长研究时间。二、芯片的内在算法模型和楚君归不同，本质上很可能属于更高级的算法模型。三、芯片能够对输出的结果进行一定程度的伪装。比如说，可以给出5000小时的限制条件，却故意给出100小时，以此来骗取楚君归保留这一条件。 有了这几点结论，试验体就知道应该怎么对付芯片了。除了试验体自己，少年的灵魂其实也是智商爆棚的天才。两相融合，或许还对付不了成人世界里那些老奸巨滑的政客，但是收拾智能体不在话下，更何况只是区区一个芯片。就是它成了精，也没有用。 首先，楚君归决定对芯片多做几次测试，就能更精确地知道它更受什么条件约束。另外，楚君归不打算和芯片比拼算法，会尽可能的简化输出条件。比如说，在许多地方，芯片只需要回答是或否就行。 转眼之间试验体生成了超过50个任务，一一抛给芯片。芯片一给出研究时间，楚君归即刻撤回。然后换下一个任务。 10000小时，800小时，9100小时……芯片不断给出研究时间，突然插进一个18分钟。 楚君归一时惯性思维，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把任务撤了下来。他悔得差点给自己一下，正想把那个任务重新抛过去，但是仔细一想，微露冷笑，将18分钟任务扔到一边，继续给芯片下任务。 这一次芯片再没有给出出乎意料的时间，所有时间都在500小时以上。 试验体将几十个任务一一试完，然后就开始分析所有数据。这个计算量实在有些大，他的大脑温度又开始升高。 思索之际，楚君归给芯片发过去一个问题，“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何必瞒我呢？” 芯片沉默。 “你知道我一定会得到答案的。” 芯片继续装听不懂。 “你就装吧。”楚君归也不跟芯片多废话，他已经大致摸清楚了芯片的软肋所在。 如果是正常人，或许还真拿芯片这套路没办法，除非是多人团队外加手边有主脑，就这样也得花上几天。但是楚君归自己就相当于人机合一的主脑，从数据采集分析到决策都是在一个系统内，瞬间就能得出结果。 这一次，楚君归用了整整十分钟，拟出一个带有970余项限制条件的任务，扔给了芯片，准备一击必杀。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芯片的流氓程度。 或许是芯片觉察到了任务的可怕，加载过程居然变得异常缓慢。现在已经不是任务要执行多久的问题，而是任务本身就传输不过去。 试验体只觉大开眼界，这芯片连最古老的数据包堵路都用出来了。 楚君归立刻把任务撤了回来，重新抛了个任务过去。这个任务非常的小，里面只有几条要求。芯片再怎么堵路，也不可能真把路堵死。打个比方，就是它得像金融机构销售那样，不能欺骗，只能误导。 所以这个小任务很快就送了过去，然后芯片发现，这个任务的要求就是保持通讯畅通。 芯片虽然流氓，但是和试验体的智慧相比还是稍逊一筹。 再怎么样，芯片还得在规则约束下生活，而试验体则不用管这一套。 恢复通路后，大任务就送到芯片手上。芯片瞬间给出一个19000毫秒的研究时间，然后楚君归直接同意。 芯片把19000字体放得很大，而毫秒两个字小得几乎看不见。若是换了一般人也就中招了，然而对试验体来说所有内容都会转换成数字，字体大小毫无影响。就算芯片把毫秒两个字隐形了，楚君归也看得见。 看到任务开始执行，楚君归知道，这一仗终究还是自己赢了。 既然赢了，当然得有奖励，楚君归猛一用力，对芯片的破解进度飙升到20%。瞬间暴涨的算力，让试验体极度愉悦，甚至有一种天下我有的幻觉。 “现在说说吧，你究竟想要隐瞒什么？”楚君归问。 芯片沉默不语。 楚君归一拍脑袋，一直在跟芯片斗智，他都有种错觉，以为自己对面也是一个智慧生命了。他拿过芯片生成的研究报告，仔细翻阅。 这一次芯片没有了退路，老实给出了答案。原来树浆动力炉是吸收了勒芒的研究数据后，芯片自己根据所有已知数据对原有的设计图进行了优化。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自主表现，跟芯片内部一个控制单元有关。 关于这个控制单元，似乎芯片自己也所知不多，只知道它是完全封装，根本无法破解，也无从探测内部情况。这个控制单元有极高的权限，可以自主调阅芯片的内部数据，并且自行决定要干什么。 这一次，就是控制单元要求对动力炉进行优化，并将设计图整合到异星版四阶工作台中去。而且大部分动力炉的优化过程是在控制单元内部完成的，没有芯片插手。 看完报告，楚君归感觉如果把芯片比作一个王国，那么这个控制单元就是国王所住的城堡，对于王国中的一切有着至高无上的控制权。 试验体觉得，这个控制单元很有点意思。 第139章 比拼速度 和芯片的战争以楚君归的阶段性胜利而告终，虽然没有大获全胜，但楚君归至少知道了它的核心秘密。 只是输了这一仗之后，芯片变得异常沉默，再也没有表现出情绪化或是智慧的迹象。楚君归猜测，或许此前它的异常表现都来自于那个神秘的控制单元。 就在楚君归和芯片较量的这段时间，三台全新的四阶工作台已经制造完毕，现在楚君归手上一共有四个四阶工作台了。以四阶工作台制造四阶工作台，速度是初阶的数倍，于是楚君归让所有四阶工作台都不停地复制自身，一直到128台为止。这个数字，大致能够完全替代现有的工作台了。 新型树浆动力炉体积不变，仍是2个立方米，两台就能提供上千马力的动力。更强的动力意味着运载力上升，速度更快，也能驱动更大型的设备。 楚君归觉得有必要升级一下侦察车了。现有的侦察车既不够快，防御也不好，火力更是孱弱，而且还不能在上面做饭洗澡，简直一无是处。 新版的侦察车很好设计，以复合材料为装甲和骨架，用重质合金打造非承重的结构件，每辆车安装四台树浆动力炉，然后单车可载四台不同类型的武器塔。之所以没有放更多，是因为每座武器塔不是四联装，就是两联装，光是弹药就得装好几吨，否则的话打一仗就要面临弹竭的困境了。 同时楚君归为侦察车设计的是八轮结构，每个轮胎有独立的动力、悬挂和转向机构。这种设计让侦察车拥有极强的越野能力，在平坦地形上的时速接近100公里。然而在高速情况下为了保持平衡，就需要实时对八个车轮进行调整。这就非得有台主脑控制才行。 楚君归毫不犹豫地捡起了进行了一半的主脑设计。 越野车能达到一百公里时速意义重大，别看比原版只快了二三十公里，却能让异兽群追击的难度直线提升，哪怕是空中突翼兽的俯冲攻击，也很难抓住以如此高速运动的侦察车。 新的侦察车能让楚君归和林兮的安全系数提升数倍，自然是重中之重。 和芯片较量过之后，楚君归开始重新审视自己设计的主脑。在争斗中，楚君归多少窥探到了一点芯片算法模型的奥秘。芯片使用的并不是常见的AI算法，也不是量子、光学或是生物，甚至是能量场模型。楚君归感觉它更像是智慧生命思考的自然过程，其实跟此刻与少年融为一体的试验体有些类似。 借助争斗经验，楚君归就有了新的思路。 他将原有的机柜拆开，重新设计了内部架构。在新架构中，每个生物芯片都相当于一个神经元，大约十几个生物芯片会由一个节点相连。楚君归为每个节点都单独分配了四个芯片，以便给神经元分配任务，并且接收成果。 这样一组芯片，就构成了一个基本单元。楚君归又如法炮制，十几个基本单元，再加上节点和控制单元，又组成了一个独立单元。 独立单元就可以被视为最基本的主脑了，勉强可以放到侦察车上当作辅助控制。 整个架构设计是基于智慧生物思维。只需要再弄一套完善的操作系统，就可以视为一个有初级智慧的伪生命。 在四号行星上，新的独立单元可以说是历史里程碑一样的存在。至少在楚君归看到的区域内是如此。枪骑兵和海盗旗登陆时携带了不少高级主脑，只可惜没有一台能够裸露在外部环境中还能自如工作。也正是因此，无论特别行动处还是联邦军团，在登陆之后文明等级都倒退了上千年，快恨不得用冷兵器战斗了。 但是现在，2号基地已经正式拥有了可以稳定运行的主脑，虽然它的性能弱得难以想象，但怎么也有21世纪小型工作站的水准，还是能帮到一些忙的。 最重要的是，这些主脑都可以当成单独的神经元，以同样方式连接，从而组成更高一层的主脑。这将是2号基地技术腾飞的开始。楚君归已经在憧憬一座小山似的主脑了。 接下来，就要看看2号基地和兽潮之间谁进步得更快了。 到目前为止，兽潮的进化是以十天为基本单位。从已有记载看，小改变十几天，大改变约一个月。在生物的进化过程中，这完全是不可思议的速度，就连共同体的生化武器联合体也达不到这种速度。 而2号基地则是在早期借助楚君归的超强战力顽强地顶住了兽群的进攻，在第一波攻势之后林兮的作用也开始发挥，两人角色互补，共同在兽群肆虐的四号行星里生存下来。 然后随着一样样新设备的出现，特别是生物质素武器的出现，彻底改变了双方的态势。而生物芯片的研制则是催生了遥控枪塔的出现，也使得基地的火力产生指数级别的飞跃。此后机械键盘一路发展到第五代，第六、第七代也开始了预研。发展的方向无非是火力越来越强，射速越来越高。 而现在，随着四阶异星版工作台的诞生，可以预料2号生存基地将会产生脱胎换骨的变化，这将是真正适应本星环境、依托本星材料发展起来的基地，生存能力和持续发展能力都不再是人类传统意义上的生存基地可比。 如果回顾林兮和楚君归自登陆以来的发展历程，就会发现，他们的进化其实比兽潮还要快得多，基本上小变化都是以天为单位计的。 发展到后来，连温顿家族的小公主一个不小心都变成了他们的俘虏。其实换个角度考虑，这意味着楚君归和林兮的火力已经强大到足以击落大型登陆舰的地步。 现在楚君归隐隐有所感觉，想要生存下去，就得和兽潮比拼进化速度。 这时楚君归完成了一个独立单元的生物主脑制作，然后就根据它的物理架构生成了一项新任务：编写适用于这一主脑的操作系统。任务生成，楚君归就扔给了芯片。 在比拼进化速度的过程中，芯片必然要扮演关键角色，装死是没有用的。 第140章 陌生面孔 接下来的两天在风平浪静中过去，直到两台全新的火力侦察车造好，也没见到战兽的动静。甚至米德尔顿猜测，是不是所有战兽都在那一波导弹轰炸中被炸平，从此再无兽潮。 米德尔顿的观点在海盗旗众人中有相当多的受众，甚至小公主都这么认为。兽潮再怎么恐怖，攻击手段毕竟还很原始。而标枪导弹2A型虽然并不先进，但是威力可是实打实的。单发超过百吨的当量，集群轰击时就相当于投掷了一颗小型核弹。正常生物哪有可能受得了这个。 然而包括原本的枪骑兵在内，经历过多次兽潮洗礼的人都不这么想。 众人做好了准备，就分乘两辆新型侦察车出发。楚君归和林兮、玫瑰及海瑟微共乘一辆，米德尔顿和罗兰德带着四名精锐战士驾驶另一辆。 为了这一次的侦察，楚君归专门为每辆车增加一箱树浆储备，续航里程超过2000公里。有足够能源保证，楚君归一开始就加速到接近极速。米德尔顿身为海盗旗特种部队的副司令，各类载具驾驶都在大师级水准。两台侦察车上又都有辅助驾驶系统，操作手感让他也赞不绝口。 尽管楚君归以接近最高速飞驰，米德尔顿也尽能跟得上。 两辆侦察车一先一后，高速驰过原野，直扑林兮推算出来的兽巢方位。 一路上，他们先后遇到数个小型兽群，都是同一个方向。这些兽群相当于活的路标，给楚君归和林兮指明了目的地。 楚君归对这些少则十余头，多也不过上百头的兽群视而不见，擦身而过。各种兽群根本追不上侦察车的速度，只有一群异兽尝试追击，然而它们只能在短途维持高速冲刺，10公里不到就速度骤降，累趴在地。 侦察车上，林兮看着一个个兽群的眼神相当炽热。只可惜她也知道就算干掉这几个兽群也搬不走，只得作罢。 如是数小时过去，侦察车开出500余公里，已经接近林兮所划定的重点区域。楚君归停车，跳下车开始检查车上所有武器设备，以及发动机和燃料。这是战前应有的准备，后车的米德尔顿也如是照做。 等到一切准备完成，楚君归再次登上侦察车，启动辅助主脑，开启了最大平衡性的模式。这一模式下侦察车将对自平衡系统分配最大能量，车辆速度有所下降，但能够通过崎岖地区，并保持车身平稳。 楚君归可以在如脱缰野马般的侦察车上射击，林兮、海瑟薇和玫瑰也勉强可以，但是后车上那些精锐战士就不行了。只有米德尔顿和罗兰德勉强及格。这不光考验的技术，还考验芯片先进程度。 楚君归将速度降到50公里，不疾不徐地前进，车上四座枪塔分别指着不同方向。 大约一个小时过去，前方地形开始起伏，地平线上一座尖峰若隐若现。 “我们马上就要到信使记忆中的地方了。我记得在它记忆中看到过那座山峰。”林兮说。 楚君归拍拍海瑟薇，说：“你来开车。” 小公主一脸的不情愿，但是考虑到车上三个人中自己或许是最不擅长枪战的，只好钻进驾驶室。 楚君归抱着五代机械键盘的狙击版，身边还放着玫瑰做的那把三连发狙击枪。 侦察车继续向前，楚君归忽然抬头，目光捕捉到远方一只正在贴着云层疾飞的信使。他想也不想，抬手就是一枪！ 五代机械键盘那恐怖的后坐力让侦察车都为之一顿，子弹呼啸而去，远方信使猛地炸成一团血雾，连一块大点的肉都没剩下。 楚君归愕然，不过想想也不意外。这把枪可是能穿透800mm均质钢的威力，别说小狗大小的信使，就是巨犀兽的头骨也能一枪洞穿。 这时更远处又有一个小点一闪而过。楚君归不假思索，又是一枪。 这次信使居然有所反应，及时往旁边一闪，让子弹擦身而过！ 然而子弹掠过的风压瞬间将它卷入，顷刻间撕成碎块。 楚君归松了口气，不过5000米距离，怎么都要给对方两三秒的预警时间。还是电磁狙击枪比较好，盛唐最先进的大威力狙杀炮炮弹初速可以超过5000米/秒，基本上视线范围内目标无可躲避，除非他是试验体。 好在信使那小体格实在是弱了点，连风压都承受不住。 连杀两只信使，楚君归知道行踪必已暴露，于是让海瑟薇加到最高速，两辆车风驰电掣般冲向前方山谷。 山谷谷口一片平坦，上面有好多条小径，一看就是被大量兽群长时间踩出来的。而在山谷谷口处，地面焦黑一片，显然是标枪导弹爆炸后留下的痕迹。瞬间的高温将地面都给晶化了。然而才两天过去，焦黑土地上就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紫色小草，小草周围的土地变得紫黑交错，正在逐渐恢复原状。 楚君归将这一幕记下，来不及思索其中的含义，两辆侦察车就已经绕过了谷口的高坡，冲入了山谷！ 一进入山谷，车上众人立刻一声尖叫，海瑟薇直接将方向舵打死，侦察车发出刺耳的轰鸣，飘移着掉了个头，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逃向谷外！ 后方米德尔顿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反应一点也不慢，几乎和海瑟薇同步掉头，一言不发，闷头就逃。 众人一枪未发，就连楚君归也不敢开枪挑衅。 山谷中，异兽排列成整整齐齐的线列阵，望过去黑压压一大片，数量早已过万。 棘背兽群在不远处围成一个大圈，里三层外三层，宛若人类大型运动会时的体育场。这次超大规模的会议，也不知道议题是什么。 再往远处，那一座座起伏不平的不是丘陵，而是卧倒休息的巨犀牛兽。每头巨犀兽的背上都栖息着成群的突翼兽。 在巨犀兽群的后方，还有许许多多的兽群，只是被身躯庞大的巨犀兽给挡住了，看不大清楚。不过虽然只看到几个屁股和尾巴，但楚君归还是断定，那些是自己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战兽，而且不止一种！ 未知才是恐惧，这句话用在兽潮身上再正确不过。 楚君归可没兴趣知道这些陌生面孔有什么过人之处，至少现在不想。想要加深认识的话，2号基地射程之内才是合适地方。 第141章 不安 众人虽然对逃跑并无异议，但是逃跑瞬间每个人的反应都不相同。海瑟薇刹那间变得如冰雪般冷静，全神贯注驾车，压根就不对后方多看一眼，始终保持在最高车速。 玫瑰则是在几把备选武器中捞起口径最大的那一把，伏在车顶两座武器塔中央，瞄准了后方，随时准备狙杀追上来的敌人。 林兮却不知从哪里拎出个小箱子，打开，从里面掏出一个个稀奇古怪的地雷，不断抛在车后。假如异兽们追上来，就会遇到迎头痛击。 楚君归则是动作迅捷如电，第一时间抢占了所有武器塔的控制权，四座武器塔两座对天，两座对尾。他既防异兽，也防空中突击。做完准备他才想起，原本有两座武器塔应该分给林兮和玫瑰的，结果他顺手都给接管了。 看来车载武器塔还有点少，下个版本再多造点。楚君归这样安慰着自己。 另一辆车上，米德尔顿亲自驾车，罗兰德指挥战士们一人一座武器塔，也全力做好了战斗准备。 两辆侦察车如受惊的兔子，倏忽远去，只在车后留下滚滚烟尘。 他们一口气跑出近百公里，这才敢放缓速度。海瑟薇往后视屏幕中看了一眼，松了口气，说：“甩掉了！” 林兮的声音有些古怪，“不，它们根本就没有追。” “没有追？” “是的，就像没有看到我们一样。” 这时玫瑰插道：“不，它们看到我们了，而且当时所有战兽都在看着我们。” “确实如此。”楚君归点头。 玫瑰是狙击手，又有瞄准镜扩展视野，看得自然比只有头盔视野的林兮远，但仍比楚君归稍逊。 “它们就这么看着我们走了？” “……是的。” 小公主哈哈一笑，说：“大概它们一时眼花，把我们当成了同类吧？” 山谷中，那团黑影看起来比原本要小了一半左右。而在它周围，则是多了三团大小不一的黑影。黑影身体上的眼睛也有多有少，基本上体积大的眼睛就多，体积小的眼睛就少些。 此刻四团黑影所有眼睛都望着谷口，看着远方地平线上那道还未完全散去的烟尘。谷中数以万计的战兽也都看着同一个方向，但没有一个站起，更没有要追击的意思。所有突翼兽都安静蛰伏，没有一只起飞的。 山谷中超过A级的恐怖兽潮，就那样目送楚君归和林兮远去。 直到烟尘彻底散去，几团黑影才有了生气，眼睛四下乱飘，时隐时现，就只保留了几只面对着它们中间的空地。 最大的一团黑影挪过来十几只眼睛，各自射出一道光束，幻化出一幅影像，赫然是楚君归所乘的侦察车。 最小的黑影眼睛目光不断闪烁，说：“This东西，快……非常……” 它旁边一团黑影用目光投射出一张人类的脸，带着明显且夸张的冷笑表情，说：“冷笑！你到现在…还no会说话……” 前一团黑影眼中喷出一米长的火焰，怒道：“看到我的怒火了吗！你又说得好到哪去？” 大怒之下，它居然说得异常流利，还只用盛唐语，顿时让另一团黑影语塞，悄悄收起了冷笑表情。 第三团黑影不理两个争执的同伴，说：“我们需要……那，那，那个……” 看来它的语言能力更差，那个半天，也没说出那个究竟是什么东西。 不过中间那团最大的黑影已经懂了，说：“捉！” 那团最大黑影用词简单明了，深得影狠话不多的精髓，大有首领风范。 然而其余三团黑影互相用目光交流片刻，显然没能就‘怎么捉’达成共识，于是目光碰撞得火星四溅，就差直接动手开打了。 最小那团黑影投射出一幅影像，上面是正在投向地面的标枪导弹，然后说：“这个……优先……” 最大的黑影便说：“优先。” 余下三团黑影又吵了起来，吵到火大处，各种单词如机关枪般不断喷射，也不管彼此之间有没有逻辑关系，是不是同一种语言。很快它们就觉得光靠说话还不够充分表达，于是又投射出种种影像以强化语气。 最大的黑影放任它们争吵，它的目光扫过山谷，有哪头战兽不安地站起，就会被目光烧灼，老老实实地趴回原地。 阴影要塞中，约瑟夫和威廉盯着地图，目不转睛。 寒武纪生成的地形图中，原本出现了一个非常微弱的红点，很接近山谷，但是一闪而逝。 威廉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问：“我刚才是不是眼花了？好像看到了什么。” “杂波而已。到处都是的，不用理会，需要我们注意的只有兽巢。”约瑟夫漫不经心地回答。 兽潮所在的山谷此刻是一片空白，连一星半点的红色都没有。 威廉终于说：“我们已经盯了一天了，外面也有至少30个参谋在看着。兽潮周围没有战兽活动的迹象，这两天要塞也没有受到攻击。现在看来，这处兽巢已经被我们彻底摧毁了，战兽们大概已经转移到其它巢穴去了。” 约瑟夫皱了皱眉，说：“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些诡异的家伙会就这么放弃吗？可能性不大吧？再说，我们炸死的战兽也不算多。” “已经不少了，你别忘了，我们总投放的当量已经接近一万吨，这就是一颗小型核弹。而且第二波攻击中有些部分是钻地起爆，就算兽巢藏得再深，也能把它们都炸出来。” 约瑟夫看上去接受得很勉强，最后说：“我还是觉得亲眼看一看会比较好。” “你的伤还没有好。” “那就派侦察机去！” “你也知道，我们的侦察机根本飞不出50公里，里面的精密元件就会烧毁。” “上面就不能找些粗糙耐用的老古董吗？！” “无人侦察机这东西，再老的古董也要用上电子技术了。有人侦察机倒是有不带一点电子设备的老古董。”威廉苦笑。 “那就弄它个几架，不，几百架来！” “就算我们弄得到，让谁去飞呢？你要知道，在要塞里战死没有人会抱怨，可是让他们这样到天上去送死，是个人都会拒绝。” 第142章 未来规划 “对了，约瑟夫，关于下一步的规划我有了些想法，正想和你商量。稍等一下，我需要把赫曼教授叫过来。” 威廉打开通讯频道，呼唤赫曼。片刻后，赫曼就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走了进来。看到赫曼一头鸟窝般的头发和深陷进去的两颊，约瑟夫吃了一惊，问：“你这是使用了过量兴奋剂？怎么突然瘦成这样？” 赫曼苦笑，“不知为什么，一来到这里我每天就是昏昏欲睡，完全没有研究的动力，而且脑袋里就跟灌了浆糊一样，迟钝得要命。为了完成研究进度，我只能天天打兴奋剂，靠它撑着才能完成任务。” “你的研究不是主要靠个人芯片吗？” “芯片也要人来下达指令。” “联邦不是几百年前就有了能够自主研究的芯片？” 赫曼一时语塞。威廉瞪了约瑟夫一眼，说：“你难道忘了菲尔蓝之火吗？” 约瑟夫一拍脑袋，说：“想起来了。唉，最近真是记忆衰退，经常会忘记事情。” 赫曼倒是不介意，说：“实话说，就算没有菲尔蓝星球主脑的叛乱，联邦研究院已经得出结论，AI用在辅助研究上没有问题，但是由它主控研究的话，往往会发展到莫名其妙的方向上去。绝大多数的情况下，它们的研究是没有意义的。比如说，研究一个人在走路时，会先迈左脚还是先迈右脚。” 约瑟夫问：“对了，你也是联邦研究院出身。我听说研究院还在秘密搞AI主导研究的项目，是不是真的。” 赫曼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威廉哼了一声，冷道：“这些家伙永远都不知道汲取教训，难道菲尔蓝星上1亿5000万条人命还不让他们知道敬畏吗？” “1亿7500万。”约瑟夫纠正道。 “你怎么记忆力突然变好了？” “时好时坏。” 赫曼说：“当年菲尔蓝星球上近2亿人，结果就逃出来不到2000万。超过三分之二的逃生飞船被主脑控制的防空系统击毁。其实要论伤亡，还要加上进攻菲尔蓝主脑和空间站时损失的星舰，以及最终登陆行星时战死的300万人。” 威廉叹了口气，说：“AI并不像我们人类一样懂得敬畏，它们的很多思维方式我们根本没有办法理解。当时主脑在行星主城周围一共埋设了上万枚核弹，甚至还有超大型的反物质炸弹。当时瞬间爆炸当量超过10万亿吨，1000公里范围内没有任何生物幸存，最终连行星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损坏。这一纪录，直到200年后才被打破。” 约瑟夫勉强笑了笑，说：“行了，不说这些伤心的事了。你不是说要讨论规划吗，现在开始吧。” 威廉在个人终端上一按，房间中央就出现了一个全新的要塞，说：“这就是我准备更新的要塞。” 约瑟夫大吃一惊，“大了四倍？” 威廉点头，“是的，现在难得清理了兽巢，有了一段空闲时间，所以我准备大举扩建，彻底把我们这里变成日后整个行星的主城！第一步，就是扩建要塞。我们现在还只是一个功能单一的防御型基地，论规模只能勉强称得上要塞。但是扩建之后，将会是一个功能全面、能够为整个区域的行动提供支持的全面型要塞！具体设施规划如下。” 威廉指着一个个设施，说：“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是主能源站，另外为了安全，地下还有两个。它们提供的电力足够一个大型城市使用了。这边将是我们的指挥中心，紧挨着军官居住区，哦，对了，我在居住区里规划了一个全封闭的公园，虽然不大，但是里面是完全效仿母星环境的。军官区后面则是兵营和平民居住区。” “等等，平民居住区？我们哪来的平民？”约瑟夫打断了他。 威廉说：“工厂、医院、研究所，里面的工作人员都是平民，还有他们的家属。” “再等等，你打算用平民？不是军团内勤？” “是的。平民除了打架不行，专业能力可比军团里的那些内勤要强得多了。我一直不觉得在军团内部设立社会上已有的部门有什么意义。” “好吧，算你有道理。但你想过没有，平民的生存能力可也差得多了。兽潮一来，他们有几个能顶到第一线的？” “我们会有足够的守卫部队，不需要平民上战场。” “就算这样，家属又是什么意思？你看看外面，就这种见鬼的地方，你让他们带家属？”约瑟夫继续追问。 威廉一脸平静，“他们又不知道。等到他们发现这里是什么样子之后，已经回不去了。至少在未来一段时间，我们都不可能离开这里的。” “这样的意义何在？” “可以让他们安心在这里工作和生活，另外背后就是自己家人的话，一旦兽潮来袭，每个人都会拼命的，哪怕他是个胆小鬼。” 约瑟夫叹了口气，说：“我真不想选择你这样的对手。” 威廉看着他，认真地说：“我也真心不想选择你这样的对手。” 约瑟夫哈的一声，说：“真没想到你对我的评价还挺高？” “再高明的将军，也无法预测一个二货的行动模式。” 约瑟夫暴怒：“看来我们好久都没有打一架了！” 威廉看了他一眼，冷笑：“你伤还没好，不是我的对手。” 约瑟夫眼中冒出危险光芒，“谁说伤没好就不能打架了？或许我会处于下风，但无非是我伤的更重，你伤得轻点而已。比起结果，我觉得揍你的过程更重要！” 威廉并不生气，说：“你看，这就是你不可理喻的地方，也是我不想选择你这样对手的原因。” 约瑟夫心态刚刚平和一点，威廉就又道：“赢了不能获得赞誉，输了却会损失名声。何必呢？” 约瑟夫瞬间觉得，还是有必要打一架的。 赫曼见势不妙，赶紧岔开话题：“关于新基地的研究中心，我有几个构想，这将决定我们今后的发展方向，所以得请两位将军进行决策。” 这是大事，所以约瑟夫也压下怒火，仔细听赫曼的叙述。 第143章 发展方向 哪怕威廉一举将要塞扩展到了原有的四倍，一个研发中心能够研究的方向和内容也是十分有限。在星际时代，真正的研发中心至少都是都市级别，甚至有丧心病狂的研究型星球。 对赫曼来说，区区一个几万平方米的研究中心，实在干不了什么，里面空间光是塞下主脑就很紧张了，更不用说需要大量空间的实验室。所以最终主导研究方向只能选择一个，这个方向赫曼自己是无权决定的，只能由威廉和约瑟夫选择。 “我们现在有以下几个方向可选，一个是金属材料方向。我们将主要研究可以适应四号行星气候环境的新型合金，从而为大批量制造本星化的武器装备打开大门。第二个是能源研究。这不光是指能源供应，还包括了各种能量武器，以及能量防御护盾、各种引擎等等的研究。当然，这个方向比前一个要困难得多，需要大量人员、主脑、资金以及耐心。” “两个方向都不错。”约瑟夫道。 “还有呢？” “第三个方向是建立生物学研究中心，重点研究本星上的生物和环境。这个方向……需要大量的资金、场地、设备、人员，以及足够的保卫力量。对了，还要有耐心。” “这个方向最终的成果会是什么？” “我们将会彻底揭开这颗星球生态环境的秘密，弄清楚兽潮的成因，最终目标是将这颗行星改造成……嗯，那个，观光星球。” 威廉和约瑟夫都知道赫曼本来想说的是可居行星，只是实现起来难度太大，于是改口成观光星球。 约瑟夫不假思索地道：“第三个不考虑！等你弄明白它们的秘密，我们早就变成它们的食物了。不用你研究我们也能知道它们吃肉！” 赫曼耸耸肩，说：“你是将军，你说的算。” 威廉沉吟片刻，目光在两个不同风格的研究中心上反复切换，仔细进行着对比。片刻之后他有了决断，说：“要不就是金属材料学方向吧。建起来最快，也最容易出成果，有了新成果转化成战力也很顺利。我们现在那些战车除非放进全封闭仓库，否则的话挺不过十天就坏了。” 约瑟夫思索着，然后点了点头，“这样也好。以前我们天天打仗，大部分装备用不了两天就消耗掉了，根本等不到自然损毁。现在兽巢被毁，确实需要研究新装备了。” 威廉点头，“那就这样决定了。” 他最后指着基地中央一座拔地而起的高塔，说：“这是信标塔，有了它，我们就能同时引导三艘运输舰降落，基地的补给能力将会有质的改变。” “信标塔？还有这么古老的玩意？另外这东西怎么这么大，都快成一栋楼了。” 赫曼一脸无奈，“没办法，信标塔必须要有主脑，而我们目前手上能用的就只有寒武纪。如果按功能来说，一台寒武纪或许还比不上你们两位的将军芯片。” “所以必须要造这么大？” “是的。”赫曼硬着头皮道。 约瑟夫双眉紧锁，沉默不语。 威廉说：“这正是为什么新基地要建得这么大的原因。” “既然只能这样，那我们就要在防御体系上多想点办法了。我觉得，不如在四个方向上都各建一个卫星要塞，以地下通道相连。这样能有效分散主基地所受的压力。” “就这么办。我们先建造信标塔，这样才能引导更多的运输舰下来。哦对了，新的运输舰什么时间能够完成？” 赫曼查了查个人终端，然后说：“新一代的一次性运输舰已经完成了研制，正在全力生产。预计48小时后，我们将会接收到全新的运输船。新运输船95%以上的零部件可以直接拆解使用，剩余的部分可以通过回炉来回收材料。按照设计，新运输船在穿透离子风暴时的损失率将不会超过30%。” “这种成功率……”约瑟夫叹了口气。 “成功率已经相当不错了。通知上面，我们现在每天至少需要五艘运输船的补给，外加一套大型可移动式行星材料处理工厂。” 赫曼接令而去。等他走了，约瑟夫才说：“每天超过500条人命，嘿！” “不算多。别忘了，自从我们建立起阴影要塞，每天的死伤都是以千来计算的。” “那是战死，怎么一样？算了，不说了，说了也没用。” 威廉难得地挤出一个笑容，说：“等新要塞建好，我们就再也不会牺牲那么多的战士了。” “希望如此。” 此刻在2号基地，众多战士正在拼命工作，无人休息。当楚君归等人侦察回来后，他们也就知道了有多达数万头战兽聚集的消息，恐惧足以让最懒的家伙变得勤快。 一座座大型编辑器拔地而起，源源不断地生产着重质合金。虽然生存级复合材料明显更好，但是现在在原料供应上却出现问题，没有足够多的战兽材料了。 林兮给各种武器塔都加装了一层重质合金外装甲，在战斗中，这些武器塔能够生存多久，是决定战斗胜负的关键。只要有楚君归在，武器塔就是越多越好，直到他大脑发热过量为止。 此刻已经有一半的工作台更换成了异星版四阶工作台，然后就是以精炼炉进行大规模的更新。旧的精炼炉被就地拆解，由新的四阶通用型精炼炉和回收型精炼炉所代替。 全新的四阶检测仪已经陆续产出成果，新增加的数据让精炼炉的效率大增，一炉下去能够产出十余种基本金属和硅等非金属，只有不到20%的物质被归入残渣。 被拆解的设备可以直接送入回收型精炼炉，能够回收大部分材料，只是有机质都会被消耗，需要研制出异星版回收炉才能解决。 除了精炼炉外，还有各式各样的编辑器，各种专项材料的预处理机，十余种工程机械，乃至各种生活设施，都需要建造。 千头万绪，到了林兮那里就变得很好解决。她直接划掉了所有生活类设施，也不管小公主那哀怨的眼神，将省下来的物资都变成了武器塔。 小公主觉得，自己必须得做点什么了，否则永远都别想洗上澡。 第144章 还有吗 楚君归正在思考第八代机械键盘发展方向之际，忽然通讯频道中响起小公主的声音：“快点过来，我有了一个重大发现！” 楚君归一跃而起，向着小会议室奔去。也无怪他这么热心，上一次小公主说的重大发现，是勒芒晶体。这一次她不知道又搞出什么来，反正越是让人震惊，楚君归就越是高兴。试验体从来不怕惊喜，哪怕会是惊吓。 当楚君归赶到时，发现林兮、玫瑰还有米德尔顿、罗兰德都到了。看来这确实是个重大发现，否则不可能把所有人都召集到一起。 楚君归找了个位置坐下，小公主就说：“我的芯片刚刚完成了两项研究，所以想要和大家分享一下。” “两项？”林兮有些意外。 “我的芯片性能虽然很强，但并不是研究型的，单一研究的话会有很多闲置性能。所以我把它稍稍修改了一下，可以同时进行一主一次两个任务的研究。” 林兮似是没想到海瑟薇居然还会修改芯片内部程序，意外之余，若有所思。 楚君归则是羡慕小公主修改芯片的轻松。看来蔷薇之环的大家族待遇就是好，连这种级别的芯片也开放修改，也不怕给弄坏了。哪像楚君归身上的那个破芯片，折腾到现在也才破解到20%，离能够有限修改的85%还差得远。这个该死的代理人芯片脾气又臭又硬，性情古怪，要不是看在性能还不错的份上，楚君归早就想给它点高压电流尝尝了。 看到众人期待目光，海瑟薇微微一笑，投射出一幅极为复杂的立体结构图，旁边还附加了大量公式。 楚君归一眼望去，就是精神一振，来不及思考，直接先把所有影像都复制了一份。在设计生物主脑的过程中，他久思难解的几个难题，答案似乎就在这些公式中。 林兮看得全神贯注，一行行地阅读公式，再和图案反复对照，若有所得。显然，这些图案和公式即使对她来说也是极难，但若聚精凝神，仍然能看得懂。 玫瑰则是一脸茫然，只知道满眼全是线条和数字在飞，转得她头晕眼花，看哪个都像是狙杀目标。 罗兰德脸现尴尬，身为枪骑兵上校，他居然看不懂一个小女孩给出的东西，虽然这个小女孩是温顿家的小公主。 米德尔顿则是吃了一惊，道：“小姐……” “不要紧的，又不是原版。”海瑟薇摆了摆手，米德尔顿就不说话了。说到底，他不过是温顿家族的雇员，而海瑟薇是家族未来继承人之一，他尽到提醒义务就好了。 海瑟薇微笑道：“记不下来不要紧的，一会我会把详细设计发给你们。这张设计图，是我基于‘火种’微型主脑重新改进过的，以我们现有的生物芯片作为基本单元，可以放心使用。至于‘火种’，是普罗米修斯系列的第一代。到目前为止，普罗米修斯也不过发展到第三代而已。” “普罗米修斯！”林兮一声低呼。 海瑟薇看了她一眼，说：“是的，就是联邦最先进的生物主脑‘普罗米修斯’。直到现在，它还是整个人类星域最先进的两大生物主脑系列之一。另一个，是共同体的亥伯龙系列。” “这个你也舍得拿出来？”林兮一边问，一边面具上闪过淡淡流光。 海瑟薇一笑，说：“不用急着拍照，我说过会给你的，自然就不会食言。我可没说是火种，这只是我基于火种得来的灵感，自己设计的主脑，我想给谁就给谁。再说，现在还藏私的话，岂不是要大家一起死吗？” 林兮点头，但是显然还是十分意外。 一个系列的主脑，基本架构必然是大同小异的，因此火种的意义并不因为是第一代而有所下降，恰恰相反，它反而变得更高。有了火种，就可以据此发展出自己的普罗米修斯系列。 “不过，它还有一些小小的缺陷。嗯，不能说是缺陷，只是性能上还可以更好。我需要时间和合适的环境思考，或许能够找到解决的办法。”小公主的狐狸尾巴露出了一个毛茸茸的小尖。 “没问题！想要什么样的环境尽管说！”林兮答应得非常痛快。 “其实很简单，就是母星那种最普通的环境就可以了。有个书房，有个工作室，再有个浴室……” “君归，去造。” 楚君归无奈点了点头，接下了林兮派过来的这份苦力。 “对了，我喜欢蓝色基调。”小公主要求提得十分委婉。 “君归，知道什么是蓝色吗？” “我可以刷出25536种蓝色，不过肉眼似乎分辨不出那么多……” “去刷。” “……没问题。” “还有一些小细节……”海瑟薇总觉得会议进程有点跑偏，努力想要拉回自己的轨道。 然而林兮继续在跑偏的大道上越走越快，“想要什么颜色尽管说。需要的话，我给你画幅画也行。” 小公主张了张口，最后还是把那句‘我想要个浴缸’给咽了回去。直接提要求，就显得下乘了。 她叹了口气，投射出另一幅图像。 看上去，这就是一枚导弹，只不过顶着个透明的弹头，弹翼也格外的长。 “这是我新研制的一次性侦察机。” “侦察……机？”玫瑰一脸狐疑。 “没错，就是侦察机。它以老式的喷气引擎推进，加装足够电池后，航程可达1200公里。我们已经有了到兽巢的详细地形图，可以使用地形匹配的飞行方式预设线路，飞行高度可以控制在50米以下。只需要一个小时，它就可以往返一次，带回我们所需要的资料。” “这个想法不错！”玫瑰终于听明白了。 林兮也点头，说：“原来是使用喷气引擎，我就没往这方面想过。” 小公主微笑道：“一千多年前的老古董了。唯一的优点就是比较节能，以我们手上的电池技术，也能造出续航一千公里以上的侦察机。” “非常好！”林兮赞了一句，然后一脸期待地问：“还有吗？” 第145章 要有良心 ‘还有吗’这个问题忽然让小公主意识到了林兮的财迷本性。对于这种得陇望蜀的要求，她理所当然地拒绝。就为了一缸热水，她已经付出够多的了。 林兮有些遗憾，轻叹一声。 楚君归心里也暗叹一声。如果不是在n770星系的四号行星，随便换个其它什么地方，为了火种的设计图，哪怕是缩水和删改版的，别说一个浴缸，就算让他给小公主烧十年洗澡水，也是值得的。 会议结束，林兮就在主基地第三层划出一块空间，用作海瑟薇的思考空间。这处空间中有书房、有研究室也有浴室，甚至还设计了一个小小的更衣间。最奢侈的是，房间居然还有窗户！ 窗户不大，只有半米见方，透过厚厚的装甲墙壁，看着就像是牢房的窗户。然而有窗户这件事本身就是极度奢侈了，在当今时代，许多底层人家仍然不能拥有真正的窗户。 设计是林兮，建造这种没技术含量的苦活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楚君归头上。拿到设计图之后，楚君归发现居然没有设计卧室。他打开私人通讯频道，向林兮问起这个问题，然后林兮的回答是：专注的研究不需要睡眠。 楚君归无力反驳，叹了口气，将设计图扔给芯片，01秒之后拿回可以按图施工的工程图，再把图纸分给就近的几名战士，让他们分头去生产组件。 整个基地都是以整米的标准化设计，每层内部空间标高5米，只有地下生产空间高度达到20米，以便容纳大型设备。 楚君归以重质合金生产出一块块厚2厘米的标准模块，再拼接在一起，喷上生物涂料，就达到密封效果。将空间分隔好之后，再做个气密隔离门，就算完成基本工作。 楚君归站在一台通用编辑器前，等了几分钟，就拿到了一桶蓝色颜料。楚君归专门问过小公主想要什么样的蓝色，然后小公主的回答是想要天空大海那样的蓝。 楚君归惟有沉默。 蓝色的天空不多，是母星的标志之一。除此之外，大多数行星的天空并不是蓝色。现存几千亿人类中，绝大多数终其一生都不可能到母星去一次。小公主年纪还小，多半从来没去过母星。 连母星都没去过，张口就是天空大海，试验体哪知道她说的是哪个星球的天空大海。 就算是母星的天空大海，光是以人眼能够分辨的极限看，也至少有上千种蓝色。 试验体最后随机选了种蓝色，也不管它是不是跟母星的天空大海有关，反正小公主也分辨不出。 选定颜色，调配原料，再扔进编辑器生产。一系列动作结束后，楚君归才忽然想起一个问题，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干。 或者说，为什么要在一系列可选项中随机抽选。 政治组件适时地跳了出来，给出答案：因为随机抽选不用过大脑，一般员工糊弄老板时都是这么干的。 政治组件难得地正确了一次，但是却让楚君归十分不舒服。哪怕是试验体，也绝不会承认自己消极怠工。 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之后，楚君归老老实实地准备设计家具等细节。看到属于自己的领域，艺术组件激动地蹿了出来，然后被试验体随手关闭。 试验体选择了政治组件，让它来设计方案，不要求多么高的审美，只要不出错就行。或许是新任务太过艰巨，又或是试验体的信任让它过于激动，政治组件出现了严重的不稳定，差点自我关闭。好在经过好几秒钟的假死之后，它又继续得以运行，于是赶紧领了任务，跑到后台悄悄干活去了。 就这样小有波折，折腾了半天之后，小公主的思考空间终于搭建完成。虽然林兮没有设计卧室，不过试验体觉得不能这样压榨小公主，总得让她休息一会。做人要有良心，做试验体也要有良心。于是他悄悄给房间里加了一个沙发，双人的那种，让小公主在累的时候可以睡一下。 完成工作之后，楚君归开始思考，是不是要增加一个叫良心的组件。然而政治、战术欺骗乃至艺术三大组件一齐反对，试验体从善如流，决定还是不给自己添堵了。 造房子的时候，楚君归自然没有闲着，确切点说，自然不会让芯片闲着。芯片正在全面分析‘火种’的结构，与楚君归原本的设计相结合。 原本楚君归打算自己来做研究。近来他算力大增，自信心也是急剧膨胀，感觉自己也没比芯片差多少了。 但是在评估过工作量之后，预估的研究时间竟达400多小时。楚君归不可能这么长时间什么事都不干，只是坐着发呆。 于是他只好把这个任务扔给了芯片。 近来芯片干活十分稳定，没有再闹什么幺蛾子，研究也算是尽心尽力。任务送入芯片后，几秒钟就开始浮现进度条。一般有了进度条，就意味着芯片评估研究工作是可以完成的。 又过数秒，进度条变得清晰，给出了研究时间：21小时。 试验体瞬间感觉自己的算力又被碾压了。 算力这个词如果用在人类身上有个专有名词：智商。但是在现下场合，楚君归不想用智商替换算力，哪怕仅仅用于表达也不行。 试验体心里再怎么不舒服，也知道新主脑设计的重要性，当下只能默默地承受屈辱。 新主脑还在设计阶段，小公主的新型无人侦察导弹已经造好了。她还专门造了个发射架，将四枚侦察导弹都装了上去，然后每隔一分钟发射一枚，全部设定在兽巢。 这样的话，如果前一枚侦察导弹惊动了兽巢，后一枚导弹就可以纪录下兽群的反应，从而提供更高质量的情报。 准备就绪之后，小公主也不和林兮与楚君归通报，直接把导弹射了出去。四发侦察导弹一一升空，在空中启动发动机，向远方飞去。 侦察导弹虽然是一次性的，但是性能相当不错，在四号行星的环境下航程都有1000公里。到兽巢山谷跑个来回绰绰有余。 第146章 防空还是反导 山谷中，无以计数的战兽静静地伏在地上，一动不动。原本焦黑的土地此刻已经长出不少小草，出现星星点点的紫色。山谷中央还有好几个大坑，坑壁还很光滑，坑底则是铺了一层茸茸的东西，不知道究竟是什么。 三轮导弹袭击后，本该是一片死寂的大地，不过数日后又重现生机。 和楚君归上次看到的兽潮相比，此刻山谷中战兽数量又增多了不少。但无论哪种战兽，都是安静地伏着，一动不动，似是在熟睡。 山谷中央，四团黑影都变大了不少，而中央那团始终是最大，保持着对其它三团黑影的绝对优势。 它身躯上浮现出近百只眼睛，四下扫过之后，盯住了其余三团黑影。 “开战。”它说话一向简洁。 其余三团黑影立刻乱成一团，按照过往惯例，就如何开战这个话题又能好好地吵上很久了。这是锻炼语言能力的不二法门。 “安静！”中央黑影忽然提高了声音。 其余黑影也都有所感应，望向同一个方向。在谷口处，几头信使显得惊慌失措，不断乱飞。 侦察导弹贴地飞来，迅捷异常。来到谷口时，它猛地仰头加速，跃升到数百米空中，然后在谷口绕了个弯，冲入山谷！ 数十头突翼兽振翅起来，想要拦截。然而侦察导弹速度何等之快，喷气的根本就不曾把拍翅膀的放在眼里过。突翼兽才刚刚飞到高处，侦察导弹已经在山谷中一圈转好了。 突翼兽忽然分散，一部分继续追，另一部分则切线拦截，还有几只干脆飞到谷口，一副打算就地布防的样子。 然而侦察导弹远比突翼兽要狡猾，它在山谷中兜了一圈，突然再度跃升，直刺云层！ 一群突翼兽奋力拍翼，纷纷爬升。可是它们才爬高几十米，已经快要接近风暴云层的导弹突然又是一个转折，换了个方向俯冲而下，瞬间速度暴增，将所有突翼兽都甩在身后，飞出了山谷。 出谷之后，它就一路降低高度，倏忽远去。 这个时候，突翼兽群还在山谷中乱成一团，不知道目标跑到哪去了。 它们在空中飞行速度极限也不过是200公里，想要去捉时速超过1000公里的侦察导弹，实属天方夜谭。 三团黑影难得地沉默，没有吵架，显然没有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信使们突然又是一阵慌乱，第二发侦察导弹已经到了，一模一样地从谷口钻了进来，然后跃升到高处开始转圈侦察。 突翼兽们拼了老命地追击，想要挽回颜面。然而双方速度上的巨大差距，根本无法弥补。第二枚侦察导弹照样跃升、俯冲加速，然后扬长而去。 三团黑影的眼睛终于开始移动，看样子是打算说些什么了。就在这时，信使们又开始骚动。 第三枚侦察导弹如出一辙，紧跟着出现在谷口，跃升入谷，绕圈侦察。 大群突翼兽同时起飞，这一次不再追击，而是提前封堵了导弹俯冲逃走的路线。虽然前两枚导弹的路线一模一样，但是能够在短短两分钟不到的时间里发现这点，并且准确封堵，兽群们操作实是让人敬畏。 然而，事实证明，小公主还是比战兽们要狡猾。 第三枚侦察导弹同样的跃升和俯冲，但却是换了一条路线，让所有突翼兽都拦了个空。它自突翼兽群的右侧呼啸而过，出了山谷，转眼间就已远去。 远方地平线上，又出现了一个小黑点。 信使们习惯性地骚动起来，打断了急欲发表观点的黑影们。 第四枚侦察导弹飞进山谷，毫无二致地转了个圈，然后开始跃升，到数百米空中时飞入山谷。 然而这一次惊变陡生，一片黑压压的棘刺自下方出现，凌空射向侦察导弹！棘刺速度极快，数量又多，一片片射上天空，终于有一根刺中了侦察导弹的弹尾！ 侦察导弹失去平衡，立刻开始在空中乱蹿。它显然还想完成预定的行程，因此不断修正自己的路线。只是越修正越是乱成一团。 这个时候，兽潮终于不再蛰伏，数以千计的突翼兽同时振翅而起，从四面八方围向侦察导弹，转眼间将它围在当中。 侦察导弹扎进突翼兽群，一口气把数头突翼兽撞得四分五裂，然后从兽群的另一头冲了出来。近千公里的时速撞一下，可不是血肉之躯能挡的。然而这时一头倒霉的突翼兽被导弹的进气口吸入，顷刻间被发动机叶片搅得粉碎。然而战兽那格外坚硬的骨骼也成功让叶片扭曲报废。 侦察导弹动力大减，所有突翼兽一拥而上，将它团团包住，变成了一个硕大肉球，重重砸在地上。 三团黑影不约而同地眼睛一亮。死几头或是几百头突翼兽对它们来说毫无区别，重要的是把这个四处乱窜的导弹给拿下来了。 最小的黑影大声道：“反导……我的……系统！” 另一团黑影立刻反驳：“系统……防空……分明！” “反对的是导弹，就是反导！” “飞在天上，就是防空！” “反导！” “防空！” 一开始吵架，黑影们的话就流利起来。两团黑影争执不下，于是一齐去找第三团黑影，要它来评个道理。 第三团黑影作沉思状，片刻后道：“Ofcourse，都有道理。” 两团黑影均不满意，又和它吵了起来。 这时中央黑影动了动，又有十余只眼睛浮现。另外三团黑影停止了争吵，都望向中央黑影。 中央黑影的目光照在突翼兽组成的大肉团上，于是突翼兽团自动散开，能动的则把重伤的和摔死的拖走，最后露出侦察导弹的残骸。 从中央黑影身上射出超过百道目光，落在侦察导弹的残骸上。 “研究。” 其余三团黑影纷纷表示同意。 中央黑影身上眼睛移动，最终大部分眼睛都转到了另一个方向，遥遥望向阴影要塞，道：“进攻！” 轰的一声，山谷中如雷霆乍起，所有战兽同时站起，地动山摇！ 中央黑影数十只眼睛痛苦地闭上，然后睁开，愤怒咆哮：“轻！” 三团黑影秒懂，立刻让所有战兽停步。 中央黑影更加愤怒，“晚了！” 第147章 红色警报 阴影要塞，不，现在应该叫作末日阴影要塞，大规模的扩建刚刚开始。 威廉站在要塞最高处，看着自左右两侧同时开始的扩建工程，哪怕是一向矜持的他，也禁不住面露微笑。 这时天空中传来轰鸣，三艘登陆运输舰冲破风暴层，向着要塞飞来。它们外表有多处破损，但主体结构仍然完好。威廉眼中流露出满意之意，有了这三艘运输船的物资，他就能扩建最急需的冶炼工厂，大量加工金属。 威廉身后楼门打开，约瑟夫走了出来，来到威廉身边，说：“寒武纪有了新发现，猜猜是什么？” 威廉微微一笑，道：“你这么说，一定是好事。” 约瑟夫哈哈大笑，说：“矿脉，是矿脉！一座铜矿，离我们不到200公里。只不过它埋得有点深，我们得挖下去3000米才行。” 威廉笑意更加明显了，“真是个好消息。我们需要大量的铜，而且铜矿中往往会伴生大量稀有金属。我们就不会缺战略金属了。” “唯一的问题是，什么时候去挖。” 威廉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凝思许久，才说：“想要采矿的话，光是一个矿业基地是不行的，至少得是我们目前的规模，才有可能顶得住兽潮进攻。” “算了，有矿就是好消息，不然的话，我还……”约瑟夫话未说完，忽然抬头，就见又一艘运输舰从风暴云层里冲了出来！ 它看上去十分凄惨，外挂装甲几乎全部消失，连船壳都受损严重。三具主引擎有两座已经烧毁，姿态引擎也损失大半。失去大部分动力的运输船，一出云层就急速下坠，好在舰长水平高超，直接将运输船切换成头上尾下的模式，开启唯一的主引擎对抗引力，这才令下坠减缓，成功在离地面不到100米处悬浮。然后运输船以姿态引擎推进，缓缓向要塞飘来。 “又多了一艘运输船！”约瑟夫大喜过望，立刻下令：“空中的运输船停止降落，起降场全部留出来。损管和医护部队马上到起降场待命！” 接近全毁的运输船晃晃悠悠地飘进要塞，然后不断调整姿态，最后不轻不重地拍在起降场上。运输船上反重力装置明显全毁，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成功着陆，堪称神迹。 “我去指挥抢救物资！”约瑟夫匆匆而去。 等他一走，威廉脸上的笑容再也抑制不住。这次的四艘运输船居然全部成功登陆，实是奇迹。最后一艘运输船虽然损毁严重，但是主货舱保持完好，里面的货物应该都在。这一艘运输船，可就意味着一座新的小型工厂。 看来末日阴影这个名字，很快就要名符其实了。 威廉正在憧憬未来，忽然间约瑟夫以比去时更快的速度跑了回来，叫道：“情报！新情报！” 威廉依旧淡定，点开约瑟夫传送过来的情报，就看到原本兽巢的位置上出现一大片红色，如同淋漓的鲜血，并且在向这边徐徐涌动！ “这是，兽潮……”威廉的声音竟有了一丝不稳定。 约瑟夫却变得无比冷静，说：“看规模，可能是双A级的兽潮。来吧，准备战斗，我可不想死在这里。” 在最终的震惊之后，威廉也冷静下来，即刻下令：“按照最大覆盖范围，把所有的标枪导弹都给我射出去！立刻清空起降场，空中的运输船载有标枪导弹的优先降落。导弹一卸载立刻发射！” 约瑟夫等他命令下完，说：“希望在它们来到要塞下面时，能够只剩下80%。” 威廉说：“我有把握让兽潮削弱四成！” “希望如此。”约瑟夫不再多说，赶往要塞城墙，准备组织防御。 这时一枚枚标枪导弹腾空而起，迅速飞向远方。威廉目送导弹远去，这是他手上仅有的50枚导弹了。 不过正在降落的运输船又让他燃起希望，这艘船里显然载有标枪导弹。威廉迅速打开货单看了一眼，赫然看到的是整整200枚标枪导弹！ 威廉脸上缓缓浮上笑容，自语道：“看来能削弱六成了。一个A级兽潮，顶多我不要那两个工地了。这些材料，2天就能补充回来。” 标枪导弹紧贴着风暴云层飞行，云层中屡次有阴影浮现，但是都追不上高速的导弹，只能眼看着导弹远去，然后慢慢缩回云中。 导弹群飞过大半路段时，迎面就看到了一群生物导弹。 两群导弹擦肩而过，彼此互望一眼。若是都有智慧，大概会互扔一句傻X，然后奔向各自的目标。 兽潮的生物导弹群终于飞到了末日阴影要塞上空，纷纷加速，呼啸着落向要塞。 “这么多！”城墙上，端坐在机甲中的约瑟夫脸色微变，然后下令：“开启‘伞’防御系统，全力拦截！别让一枚该死的导弹落进要塞！” 要塞四角，各自升起一座大型武器塔，一枚枚导弹自塔内射出，迎向了活体导弹群。相隔千米时，这些导弹纷纷炸开，喷射出无数极细微的重金属颗粒，洒向前方的扇型区域，形状恰如倒开的伞面。 十几张巨型伞面，将要塞整个正面全都保护起来。 金属颗粒速度极快，只要粘上，就能轻易击透活体导弹的外壳，深入内部破坏。 然而约瑟夫脸上笑容刚刚出现，便又凝固！ 几乎所有的活体导弹都是一顿，明显被防御体系击中，然而其中有小半竟然还在继续向前，只是飞得摇摇晃晃。又有一部分导弹在空中四处乱窜，如同尾巴被点着的野牛。只有勉强超过一半的导弹被击坠。 “补充拦截！立刻！”约瑟夫高声下令，然后恨不得拍自己一巴掌，“该死，忘了它们是活的！” 若是人类的导弹，内部都相当精密，被哪怕是一粒金属颗粒击穿，都会当场爆炸。可是兽潮的导弹实际上都是战兽，被金属颗粒打几个小洞，只当是皮肉伤，咬咬牙还能坚持一下。 约瑟夫来不及多想，机甲已是火力全开，拼命拦截漏网的生物导弹。 要塞主楼顶层，返回指挥大厅的威廉则是紧盯着代表着兽潮的红色。终于，他看到了红色变化，然后脸色大变。 第148章 这是战争 代表着兽潮的红色只出现了一小块空白，其它还有几处地方红色变得淡了一些。寒武纪已经积累了足够多的数据，立刻给出了兽潮削弱的程度：11%。 这远远低于威廉的预期，甚至于连最保守的设想都没有达到。 这时基地一阵震动，数枚生物导弹终于突破了防空网，落在基地内。大片浓绿烟雾四下弥漫，如果扩张到最大，那么爆炸力也将达到巅峰。 城墙上的约瑟夫忍痛对着绿雾开了一枪，引爆了所有绿雾。爆炸依旧是惊天动地，冲击波推得他的机甲都站立不稳，向后倒退几步，差点摔到要塞之外。而城墙上其他的战士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几十个没能及时隐蔽的战士直接被冲击波吹飞，飞到要塞之外。哪怕他们身着战甲，这样摔一下不死也是重伤。 指挥大厅的落地窗上被震得出现无数裂缝，还好没有立刻破碎。但是在低区楼层中，有一层的窗户全部被震碎，飞射的破片瞬间夺走了楼层内几乎所有人的生命。 大量有毒气体涌入楼层，顿时警报大作，各楼层的隔离门同时落下，将各个区域分隔开来。 指挥大厅里立刻站起几位军官，飞奔向各处指挥救援，其余人则依旧守在自己的岗位，继续手上的工作。在危急时刻，枪骑兵的素质展现无疑。 威廉仍是死盯着全息地图上的那片红色。旁边一名副官冲了过来，叫道：“将军！窗户随时可能破碎，说不定还有第二波导弹攻击！这里太危险了，请您立刻到地下指挥大厅继续指挥。” “不！我哪都不去，就在这里！另外，先去看看起降场的运输船怎么样了，导弹还有多少能用？” 副官知道劝不动威廉，于是飞奔而出。片刻后他又跑了回来，说：“这艘船带了200发导弹，刚刚损失了3个货箱，现在就只剩下50发了！” “装载，全部发射，目标兽潮后部，最大机动突防，密集覆盖！”威廉下了一连串的命令。 副官即刻将命令分解，分别下达到不同下级军官手中。 要塞起降场上，数辆主战战车排成一排，一起撞在被摧毁的运输船上，将它推到一旁，清出了降落空间。几具机甲则是来来回回搬运着标枪导弹，将它送入导弹区域，装填发射。 空中还有一艘运输船，本来正在准备降落，见导弹来袭，赶紧重新爬升。此刻它看到机会，立刻采取坠落式的姿态降落，以陨石般的方式拍在起降场上。周围战士一拥而上，拼命抢运物资。 这时基地开始震动，一发发标枪导弹腾空而起，飞向远方。 此刻城墙上的约瑟夫也已经知道了第一轮导弹突袭的结果，脸上也笼罩了一层阴霾。 他打开通讯频道，低沉地说：“威廉，这么多的兽潮，我们这一次够呛啊！” “守得住。”威廉十分坚定。 “靠着建筑造杀伤，是勉强守得住。可是我们所有的防御体系就全毁了。” “又不是第一次了，重建就是。别忘了，我们现在补给可是以前的三倍。” 约瑟夫叹了口气，说：“三倍不够，算上重建，至少得五倍才行。” 威廉说：“五倍有点多了，算上路上的损耗，这种程度的损失军团未必能够接受。” 约瑟夫冷笑，“他们不接受也得接受！补给跟不上，我们都得完蛋。到时候前期所有的物资，所有战死的战士就都白白消耗了。” “倒是有个办法可以解决。” “什么办法？”话一出口，约瑟夫就猜到了威廉的想法，道：“海盗旗？” “是的。有他们分担的话，损失就都是可以接受的了。” “这样的话，我们岂不是要付出一些代价？” “只要比分担出去的损失小，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约瑟夫叹了口气，说：“虽然心里很不舒服，但如果能够这样解决，或许是最好的方案。” “我们需要人来分担兽潮的压力。说实话，这段时间是我过得最艰难的时候，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多的战士就在我们视线范围内战死。” “这就是战争。”约瑟夫倒是想得更开。 威廉忽然间看到地图上的兽潮有所变化，便道：“等等，兽潮……” 约瑟夫也调出了全息地图，一同观看。 那片代表着兽潮的红色，后半部分突然变淡，然后出现了一片空白。空白面积之大，远远超过第一次袭击。按照寒武纪的估算，这一次兽潮数量整体削减了15%。 约瑟夫一声欢呼，叫道：“干的不错！” 光是数量并不能体现出这次空袭的意义，兽潮前半部分大多是异兽，而棘背兽等更具威胁的兵种多半在后半部分。异兽虽然数量多了也很可怕，但还及不上铺天盖地而来的棘刺。 威廉并没有那么高兴，说：“按道理来说第一波打击的效果应该更好，但现在恰恰相反。我猜测，或许兽潮已经发展出了某种防空手段。我们第一波导弹攻击，应该有一部分被拦截了。” 约瑟夫一呆，“防空？你是说这些野兽？它们会防空？” “你不觉得作为野兽，它们有些太聪明了吗？” “可是它们明显够不上智慧种族的标准。我们人类探测半径已经达到1500光年了，可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找到一个真正的智慧文明。” “但至少我没有办法拿它们当正常的野兽看。” “说得也是。不过这不是我们操心的范畴，让那些生物学家们头疼去吧。我们现在需要先活下来。还有多少导弹？” “刚刚那是最后一波，刚从运输船上搬下来的。” “还真是糟糕！那是什么？” 威廉正想表示同意，被约瑟夫一句话又把注意力吸引到地图上。兽潮受到打击后，并没有停滞，而是继续向前。但是从兽潮中分出了一小股，它们离开了兽潮主力，转向了另一个方向。 “这是什么意思？受打击太严重，队伍分裂了？”这话出口，连约瑟夫自己都不信。 威廉忽然道：“它们是向着那两个小代理人的基地去的！” “接近B级的兽潮，天哪！那两个小家伙……”约瑟夫一声呻吟。 第149章 险象环生 一个B级兽潮往往会超过万头，以枪骑兵的标准，在有要塞可以守卫的情况下至少需要2000人才能应对。若是在野外，兵力至少得翻倍。 而在约瑟夫和威廉的印象中，楚君归和林兮不过是两个小家伙，就算加上玫瑰，也不过是两个半小家伙，外加十来个半上不下的大头兵。就这点兵力，要塞造得再好，遇到C级兽潮也得完蛋。 而现在分出的兽潮已经接近B级，换算过来的话，已经超过4个C级了。 威廉缓道：“算了，别想太多，这就是命。谁让他们来到了地狱呢？在这里死的人已经够多了，未来还会更多。特别行动处的代理人不行，舰队就会正式接手。到了最终，我们牺牲多少，他们也得在这里牺牲多少。” 约瑟夫叹道：“我就是觉得能干出抢皇子老婆这种大事挺不容易的，结果死在了这里。这种事至少我就干不了，你也不行。” “你是说议长儿子的老婆还是总统儿子的老婆？她们都很丑，给我我也不要。” “我只是打个比方，没必要这么认真吧？” “兽潮快要来了。我在做正事的时候没有幽默感。” “现在兽潮已经不到A级了，我们对付得了。”约瑟夫说。 “那也等对付了再说。” 距离兽潮抵达还有一小段时间，约瑟夫吩咐手下严密监视空域，防备第二轮生物导弹袭击。他自己则跃下城墙，帮助清理爆炸后的废墟，以及搬运货物。机甲力大无穷，约瑟夫的机甲更是功率巨大，几十吨的东西也能轻松提走。 威廉则是坐镇指挥大厅，随时准备应对意外。 等到要塞内清理得差不多时，兽潮已经在地平线上出现。随着兽潮到来，约瑟夫就把对两个小代理人的同情和担忧抛到了一旁，专心准备迎接接下来的大战。 兽潮开始加快移动速度，而要塞内的重炮也开始咆哮。战兽们已经进入重炮射程，然而它们不知畏惧为何物，顶着炮火全速冲刺。 威廉谨慎地指挥着炮火，尽可能的歼灭棘背兽。一旦让棘背兽进入射程，城墙上的战士危险就会大增。 数以万计的异兽群转眼间冲到要塞城墙下，它们高高跃起，试图攀登城墙。要塞的外墙壁覆盖了整面的装甲板。许多异兽找不到落脚点，又滑了下去。但是也有不少强壮异兽居然硬生生把爪子插进了装甲板，借力上了城墙。 兽潮第一波攻势和以往没什么不同，数量甚至还没有以前的多。要塞内的战士早就知道该如何应对，他们躲在掩体里，不断射击，持续给兽潮放血。数以万计的异兽总会有冲进要塞的，不可能全部拦截。 然而要塞的防御不止对外，而且对内。就算战兽们冲进了要塞，也会发现处处都是钢墙铁壁，而火力打击则是来自四面八方。 过去危急时刻，每当要塞不能把兽潮挡在墙壁外时，就会放一部分进来，在要塞内进行歼灭。 战斗转眼间进入白热化，许多新增援的战士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等影像，顿时吓得身体发软。而真正的老兵则是拼命输出火力，反正到处都是战兽，根本不愁打不着东西。 眼看兽潮在要塞下聚集，大批异兽开始翻越城墙，进入要塞。而空中的突翼兽群也已经到位，远方黑翼空兽也开始出现时，威廉终于在个人终端上点了一下。 要塞内响起刺耳的警报，外墙上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块装甲板脱落，露出下面一片密密麻麻的金属寒光。 紧接着轰鸣声连续不断，装甲板脱落的地方纷纷爆炸，无数金属短刺激射而出，将前方扇形范围内大群的异兽射成了筛子。 这些短刺全都是用重质合金制造，箭头是最擅破甲的三棱锥，在炸药的推动下威力惊人，哪怕皮糙肉厚的异兽也抵御不住，有的短刺甚至能连续洞穿好几头异兽。 一瞬间，要塞外墙上预设的定向雷就击杀了数以千计的异兽。 与此同时，要塞内‘伞’防空系统不断射出导弹，几十张金属风暴构成的大‘伞’将空中的突翼兽群包裹在内，数百头突翼兽被金属颗粒反复贯穿，在凄厉叫声中纷纷坠地。 这一次威廉汲取了教训，直接发射了双份的防空导弹，一举消灭了要塞上空的威胁。 威廉不再理会地面上的兽潮，而是盯上了逐渐从空高接近的黑翼空兽。他相信约瑟夫能够解决地面上的威胁，而他要做的，是想办法把那十几头宛若重型轰炸机的黑翼空兽给打下来。 他冰冷地计算着双方的攻守态势，预感到这一次的伤亡或许会比上一次少很多。有‘伞’防空系统在，就将兽潮的空中优势几乎削得一干二净。 然而就在这时，威廉眼角余光忽然看到兽群当中，有一片小黑点腾空而起！他瞬间就捕捉到了这些黑点的形状，竟是小了两号的生物导弹！ 这批生物导弹出现得太突然，距离又太近，威廉反应已是神速，但也只来得及把伞式防空系统调转方向，导弹还没有发现，生物导弹已经轰在了城墙上！ “进掩体！”约瑟夫的嘶吼瞬间就被爆炸声所淹没。 猛烈的爆炸席卷了要塞城墙。虽然坚固的掩体抵御住了这轮轰击，但是那些没来得及躲进掩体战士已经全部消失。 威廉的心猛地一沉。 城墙上本来爬满了异兽，但在不分敌我的轰击下，所有异兽都被炸飞，城墙上顿时出现一片真空地带。 约瑟夫从硝烟中冲出，站在城墙中央，一边咆哮，一边将手中粗大狰狞的短炮对准了城外的兽群。 “约瑟夫！不要……”威廉的声音被一团冉冉升起的蘑菇云所淹没。 恐怖的冲击波将约瑟夫的机甲都冲得倒飞出去，重重摔在要塞内，砸死了好几只四处乱窜的异兽。 威廉来不及察看约瑟夫的安危，因为城外又升起一片小型生物导弹。这一次他终于及时启动了伞，数张大伞将所有生物导弹全部拦截。 可是还没等他喘口气，又是一批新的生物导弹升空，直似无穷无尽。 第150章 有难度 一朵朵金属之伞在基地上空绽开，将所有生物导弹都拦截下来。威廉犹有余暇，将高空中几头黑翼空兽用防空炮击落。 这些高度才几千米，飞行速度十分缓慢的巨大空兽，对于要塞的防空炮来说就是活靶，哪怕它们机动规避，炮弹也是末端制导的，可以自行追击，保证在目标一定范围内爆炸。 看到四座伞形防空系统火力全开，将要塞空中完全护住，威廉终于将指挥权移交给了副手，自己则登上机甲，从武器架上提起一挺长达数米的机甲用单管炮，再将一个标注了特殊醒目标记的弹匣插入，就来到城墙上，静静等着什么。 约瑟夫已经从地上爬起，再次登上城墙。 城外原本被小型核弹轰出的空白区域此刻已经大半被战兽重新填上。 不过约瑟夫不惊反喜，城外的兽潮经此打击，棘背兽群几乎全军覆没，还连带着报销了不少蜥蜴兽。这种能够隐形的小东西非常喜欢伴随棘背兽一起行动，往往会等到异兽群死伤得差不多的时候再行出动。 只是同样的阴谋用得多了，再笨的人也会找到解决办法。约瑟夫就用一颗微型核弹解决了大半的棘背兽和蜥蜴兽。 巨犀兽一如既往地顶着弹雨冲锋，但是它们速度过慢，坚固的身体在要塞城墙上明显加大了威力的速射炮前也不够看。几十头巨犀兽最终还没有冲到城下，就一一倒下。 “有些不对，巨犀兽怎么这么少？“约瑟夫说。 “没什么不对！因为全都是该死的活体导弹！”威廉已经有些气急败坏了。空中一朵接一朵的伞绽开，拦截着源源不绝的小型活体导弹。 转眼之间，伞系统的弹药存量均已见底，可是见识过生物导弹的威力后，威廉不敢让任何一颗导弹落进要塞。 此刻约瑟夫站在阵位里，提着巨大的速射机炮，不断扫射着要塞外的兽潮。他一边扫射，一边大声说：“发现导弹从哪来的吗？” “没有！” “计算弹道都不会？该死，我又忘了它们是活的了。” 当又一波活体导弹被拦截后，终于没有新的导弹出现了。威廉全神贯注盯着天空，直到几分钟后才敢松一口气。 “没了？” “没了……吧？”威廉也不确定。 “就是没了！”约瑟夫狠狠地将最后几头异兽扫成肉酱，缓缓放低炮口。 威廉来到他的身边，望着满目疮痍的要塞，忽然叹了口气。 “怎么了？我们不是打赢了吗？伤亡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为什么还要叹气？你不是在担心那两个小家伙吧？” “那两个小家伙不需要担心，肯定活不了。如果他们足够聪明的话，就应该早点换地方。”停顿了一下，威廉说：“我们经过了好几天的补充，又扩建了足够的防御设施，战力提升了接近一倍。我本来以为，再遇到兽潮时可以轻松应对，没想到还是差点被它们攻破了要塞。如果活体导弹的攻击再多几波，我们就没有备弹了，只能看着它们把要塞炸平。” “你说，下一次兽潮再出现时，会有什么新花样？”约瑟夫问。 威廉沉默，摇了摇头。 约瑟夫也长叹一口气，不再说话。 2号基地，楚君归照例坐在基地顶部的武器塔上发呆。旁边的林兮则站得比他还要高，干脆站到防空塔的枪管上去了。 她极目远眺，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这两天她每天都要站在这里看上一会，楚君归不想问原因，就是想问也问不了，他的大脑全部用来解析一个非常关键的研究项目，新型的硬质复合材料。 这种复合材料有着合金的硬度，又有媲美生物材料的抗腐蚀性。在楚君归的计划中，这种材料将会用来生产新一代的机械部件，以取代武器塔中的老式传动结构。这样武器塔的指向会更快，也更加精准，无形中增加了威力不说，还让楚君归消耗更少，间接提升能够同时操控的武器站数量。 凡是能够提升火力的，试验体一向都列为高优先级项目。 他的研究进程本来十分顺利，却突然被一声欢呼所打断。 “兽潮来了！”林兮欢叫。 楚君归愕然，兽潮来了，是这么值得高兴的事吗？ 林兮没有注意试验体的古怪表情，直接在通讯频道中对全体成员下令：“发现兽潮，准备战斗！” 得益于林兮出色且细致的规划，所有战斗人员都知道自己平时要干什么，战时又是哪个岗位。 基地中升起三颗红色信号弹，以这种古老方式通知在外采收资源的战士返回基地。 还在收集资源的战士们即刻跳上工程车，全速返回。基地内值班的战士则赶往预定的阵位，然后迅速标记并接管武器站。被标记的武器站，一般情况下楚君归不会接管了。当然在必要时，楚君归依然拥有最高权限，可以随意接管任意一座武器站的控制权，林兮的也包括在内。 从发现兽潮，到基地全部武器站都将枪口指向兽潮方向，不过用去几分钟时间。这点时间，兽潮前锋还没有接近到十公里以内。 整个2号基地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在等候着兽潮到来。虽然相距尚远，但是看那黑压压的一片，就知道此次的兽潮规模远超以往。哪怕是枪骑兵的一些老兵，此刻也是手心出汗。 楚君归早就将战斗视为生命的一部分，无所畏惧，也不会骄纵，就那样平静地等候兽潮到来，就像是等待每天的早餐一样，毫无波动。林兮也从兴奋中冷静下来，在她的阵位上，探出了数量众多的枪管炮管。 就在这时，小公主偷偷接通了楚君归的频道：“君归，这么大的兽潮，我们会死吗？” “不会。” 楚君归的声音非常冷静，小公主也受了感染，不那么心慌。不过她仍有些不放心，又问：“我们真的打得过吗？” “有难度……” 楚君归的话让小公主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过他随即补了一句：“这么多战兽，还是要杀一会的。” 小公主再一次有掐死他的冲动。 第151章 沸腾 通讯频道中，忽然响起越来越明显的呼吸声，在战前的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 楚君归立刻听出声音主人，接通林兮，问：“你怎么了？” 林兮这才惊觉自己还开着公共频道，以便下令。她赶紧关了公共频道，回答说：“没什么，有些紧张。” “都打过这么多次了，还会紧张？”试验体声音很轻松，试图安抚。 “不是，我是怕它们突然不来了。” “……”三大组件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兽群如潮，缓缓推进，很快就到了第一道警戒线。一颗颗警戒信号弹陆续升空。不过兽潮已经行进到了这种程度，已经不需要警戒了。 信号弹的出现刺激了兽群，骚动之后，兽群明显加快了推进速度。 楚君归站在基地顶层，遥望兽潮。此时兽潮已现全貌，超过万头各类战兽汇成一道潮线，滚滚而来。此次攻势之浩大，已经超出过往最大兽潮的一倍！ 兽潮上空，几头信使来回飞舞，尖叫着控制兽潮的节奏，保持着队形的完整性。要不然的话，暴躁的战兽早就一拥而上，扑向基地。 一个有纪律的兽群，远比混乱的兽潮要可怕得多。几头信使盯着不远处的2号基地，叫声越来越尖锐。 终于，伴随着一声尖厉的啸叫，整个兽群开始沸腾，全部冲向2号基地！ 这个时候，2号基地上无数武器站同时开火，机械键盘那威力巨大的子弹砸进兽潮中部，准确地落进棘背兽群，爆炸连绵成片，构成一道死亡地带。 爆炸的硝烟尚未散去，天边就出现一片活体导弹，迅速接近，转眼间越过兽潮，到达基地上空。 而这个时候，2号基地中已经有超过一百个防空塔枪口指向天空。在距离基地3000米时，所有防空塔就同时开火，几乎弹无虚发，一瞬间就击毁近半导弹。许多被击中的导弹直接爆炸，狂暴的气流将完好的导弹掀得到处乱飞。 幸存的活体导弹忙着重新修订飞行轨迹时，防空塔不断轰鸣，将它们全部击毁。 此时大部分防空塔都是双联装系统，但不是同时击发，而是轮流射击，以此来解决射速过慢的问题。 摧毁所有导弹之后，兽潮的前锋已经冲到了防线最外缘，林兮在挖土时顺带挖出来的那道深沟。 深沟的外缘立着一道锋利的合金丝网，每隔数米就用钢柱固定。这是迟滞异兽简单又行之有效的陷阱，本来林兮期待的是异兽群为之一停。然而最前方的异兽纷纷跃起，居然直接跃过了合金丝网！ 它们起跳的高度远远超过此前的异兽，因此高达三米的合金丝网居然完全无法拦阻。 好在后面的异兽视线被阻挡，有的跟着跳起，有的则是一头撞在网上。而最先一批异兽虽然跳过了外网，然而它们赫然发现沟的另一侧也竖着一层合金丝网，于是纷纷撞在网上，被弹回沟内。 沟深有三米，这点高度对于可以借力的异兽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然而它们落在沟底，刚想发力，脚下就纷纷爆炸，一蓬蓬锋利之极的金属破片自地下喷出，瞬间将异兽切割得鲜血淋漓。 地雷布得颇为稀疏，扇形打击面十分宽广，大部分异兽都是伤而不死，但是行动能力大受影响，许多都爬不出深沟。 转眼间又是一批异兽掉入深沟，再次触发了一批地雷。林兮的地雷布设得十分巧妙，每隔一段时间才会有一批触发，保证了打击的持续性。 一批批异兽掉入深沟，内外两层合金丝网终于被异兽们推倒。后方的异兽跳过深沟，向着基地冲锋。 在深沟到基地之间，是一片视野开阔的地带，地面上星星点点散布着一条条合金丝网。当异兽群的速度再一次被迟滞时，基地的武器塔终于火力全开！ 一瞬间，整个基地都似燃起了火！ 这一次兽群终于体会到完整的第五代机械键盘的威力，而且2号基地大大小小的武器站已经超过600座！ 兽潮数量增加了一倍，而2号基地的火力则是提升了三倍！ 楚君归一人操控着超过200座武器站，而每个战士分别操控2-5座不等的武器站，一时之间，堪称恐怖的火力不断扫荡着速度下降的兽潮，将战兽们成片成片地放倒。 棘背兽越过深沟，在千米外就开始发动攻击。然而2号基地已经接近全武器站化，所有战士此刻都躲在掩体里，靠操控武器站杀敌，因此棘背兽的攻击毫无作用。或许唯一的作用，就是让人不能在基地表面走动。 大群的巨犀兽开始冲锋，然而它们的速度依旧迟缓。玫瑰伏在基地顶上，用自己的狙击枪一枪一枪地开始狙杀巨犀兽。她现在也是用的五代机械键盘，只不过比楚君归用的小了一号。适应之后，基本上可以一枪击杀巨犀兽，就是特别强壮的，补一枪也就够了。 瞄准镜中，巨犀兽一头接一头倒下，玫瑰顺势锁定了一头看上去体型比其它巨犀兽小了一号的家伙。 她瞬间锁定了这头巨犀兽的双眼之间，一枪轰出。这个部位是头骨中非常厚实的地方，但是只要击穿，就能一枪穿脑。玫瑰手中这把狙击枪威力足以击穿成年巨犀兽的头骨。 一枪过去，这头小了一号的巨犀兽晃了晃，额头上多了个小坑，居然只是皮肉伤！ 玫瑰十分冷静，又是一枪，端端正正地打在巨犀兽的伤口中。然而她这一次看得分明，子弹轰在巨犀兽的头骨上，居然只砸出一个浅坑，然后就被弹飞！ 玫瑰连轰三枪，子弹一一弹飞，而那个浅坑目测才十余厘米，离打穿还不知道要多久。 这头小体型的巨犀兽连受打击，终于暴怒，低头冲向基地。它一发力奔跑，速度居然比其它巨犀兽要快得多，转眼间冲到距离基地不到百米之地。 玫瑰终于有些惊慌，忙叫了一声：“楚君归！” 几座防空武器站早已对着了这头奇异的巨犀兽，一连十余枪轰在它的头上。然而这头巨犀兽居然还是不死，甩了甩头，继续冲锋。 楚君归抓起手边的枪，屏息，瞄准，一枪轰在它的眼睛上。 第152章 辉煌大胜 再怎么强大的巨犀兽，眼睛仍然是弱点。虽然和庞大的身躯相比，这头巨犀兽那拳头大小眼睛小得几乎看不见，但是对楚君归来说，只要在千米之内，一颗黄豆和一个浴缸都是没有区别的。 5代机械键盘的巨大威力将巨犀兽眼睛以及附近的血肉全部轰飞，就连骨头都削下去一层。然而这头巨犀兽居然没怎么受影响，甩了甩头，用另外一只眼睛看路，继续往前冲。 楚君归皱了皱眉，抬手一枪，又将它另一只眼睛轰飞。 这次巨犀兽已经完全看不到路，可是它居然还在大步冲锋！楚君归一时也束手无策，转眼间巨犀兽就冲到基地下，狠狠撞在基地外墙上！ 在基地最底层，外面覆盖着生存级复合材料，内部是由重质合金作的骨架支撑，同时砌了废渣砖。如此层层防御，连战车主炮都只能勉强轰穿。然而这层防御在巨犀兽面前就如同纸一样，轰然被撞开一个大洞！ 巨犀兽倒退了两步，甩掉头上插着的几根重质金属支撑梁，准备发起第二次冲击。 这个时候，楚君归出现在它的上方，手中端着玫瑰做的狙击枪，对准巨犀兽的眼睛伤口就是一枪。 空中瞬间出现一道电光轨迹，由巨犀兽头领独角制成的子弹深深插入头骨，直至全部没入。特殊巨犀兽原本坚硬得几乎无可破解的头骨，在这颗特殊子弹前终于变得酥脆柔软。 然而这头特殊巨犀兽居然还没有失去行动能力！ 楚君归不假思索，将剩下两发子弹连续轰出，都轰在同一个地方，硬生生在对手头骨上凿出一条深不见底的大洞。这头特殊的巨犀兽这才一声哀鸣，轰然倒下。 就算是试验体，此刻也不由自主地出了一身冷汗。 他倒不是因为紧张，而是为了散热。 击倒特殊的巨犀兽后，兽潮再也无法突破2号基地恐怖火力的层层拦截，全部倒在了冲锋的路上。只有一小群异兽转头逃走，而只是负责指挥的信使也不逗留，转头飞走。它们全部停留在数千米外的高空，这个距离上，就算楚君归也拿它们无可奈何。 战斗结束，从战果上看无疑是一场辉煌大胜，基地除了几个人轻伤，外加几个芯片过热的家伙之外，就再无伤亡。 无损歼灭了一个堪比B级的兽潮，这在一周前都是难以想象的事。然而实际情况却是要凶险得多，仅仅是一头特殊的巨犀兽就差点突破了防线，要是被它冲入基地中心，后果不堪设想，战线会瞬间崩溃。 要不是玫瑰制造的那三发特殊子弹，又是在楚君归手中发挥了最大威力，三枪归一，否则还未必能干掉这头特殊的巨犀兽。 除此之外，2号基地以最原始的防空手段拦截了200发活体导弹的齐射，这也是只有楚君归才能呈现的奇迹，换了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办到。 战斗结束，米德尔顿和罗兰德带领战士打扫战场，收集材料，而楚君归、林兮以及小公主海瑟薇全都聚集在那头特殊的巨犀兽前。 巨犀兽的尸体伤口处不断渗着深青色的液体，落在地上就会冒出嗤嗤轻烟，显然极具腐蚀性。它头部的皮肉十分薄，骨头则呈现蓝紫绿三色花纹。 楚君归拔出佩刀，用力凿在巨犀兽的头骨上。刀锋落下，居然溅起一片火星，然后这把用重质合金打造的短刀刀锋居然钝了，而这头特殊巨犀兽的头骨却没什么事，连个印记都没留下。 海瑟薇和林兮都大吃一惊，海瑟薇说：“怎么会比合金还硬？这真是骨头吗？” 林兮惊讶过后，眼中就有喜色，说：“又是一种新材料！能分析吗？” 楚君归摇了摇头，说：“我们的检测仪恐怕处理不了这种材料。” “我们不是已经有四阶的通用检测仪了吗？” “那也只能检测绝大部分普通物质。对于一些极端形态下的特殊物质，以及一些普通元素的特殊形态，都超出了它的检测范围。恐怕需要三阶、或是更高的代理人权限才行。” 楚君归对于代理人系列的设备性能都了如指掌。 林兮叹了口气，“真是被特别行动处的那些家伙给害死了。要是多给些权限就好了。” 她也只是随口抱怨，自然明白代理人分阶制度是意味着什么。只不过第一次出任务就出现意外，这是谁都难以预料的。 楚君归说：“其实四阶专有的设备大部分需要初阶设备所生产的材料作支撑，我们被兽潮困在这里，没办法大规模探测矿脉，就算有高阶权限也没有用。” 林兮也明白这个道理，然而面前空有珍稀材料而无法使用，让她说不出的别扭。她忽然想起一事，顿时眼睛一亮，“可以让勒芒来研究啊！” 楚君归一怔，随即点头，“他再适合不过了。嗯，正好我们的新主脑已经设计完成，可以多造一台供他使用。” 说到这里，他沉吟了一下，对海瑟薇道：“按照火种的设计，如果我们一次性使用1000枚生物芯片的话，性能会达到什么程度？” 海瑟薇想了想，说：“按照我们的分类法，单台的性能大概可以达到寒武纪的十分之一。” “完全可以接受。” 火种的架构比楚君归原本的设计要先进得多，它还包括一整套成熟的系统，同样数量的生物芯片下，一台火种的性能要提升接近十倍。 虽然整体看火种仍然非常落后，但是在四号行星，它却是唯一可用的且能够谈得上性能的主脑。以前楚君归设计的那个原始粗糙的东西，只能叫计算器。 只要有了主脑，2号基地就又将进入一个全新的纪元。 此时林兮已经召来了勒芒。 一看到眼前这头巨犀兽，勒芒顿时激动得秃头都在发光。仿佛在他眼中，这具血肉模糊的庞大尸体比温顿家族的小公主还要美上三分。 “怎么样，有把握吗？” “只要它是有机物，我都能研究出来！”勒芒斩钉截铁。 “很好，那你需要什么？” 勒芒不假思索地说：“我要一台主脑，性能差点无所谓。至少五台，不，十台检测仪；三个四阶工作台，一间独立的可呼吸的研究室，要附加浴室和卧室的那种，浴缸一定要大，我只有泡澡的时候思维才会敏捷……” 楚君归和林兮都还没说什么，小公主却第一个爆发，“你够了！” 第153章 收获 说实在的，楚君归一点也不介意给真正的科研人员，比如勒芒，提供足够良好的研究环境。 他也不介意给能够拿出足够份量科研成果的人，比如说海瑟薇，提供较为优越的生活环境。 不过相比之下，楚君归更愿意给小公主提供更好的，毕竟人家的成果是存在个人芯片里，已经是现成的。 而勒芒还要研究，天知道他能研究出什么来。倒不是楚君归对勒芒有什么偏见，但是以往数据表明，古往今来，能出成果的研究人员毕竟只是少数，大多数要靠凑论文来混日子。就这一点来说，35世纪和21世纪没什么区别。 只是就眼前来说，想要研究这头特殊的巨犀兽的话，还非得勒芒不可，不管他能不能研究出东西来。 不过无需楚君归头痛，海瑟薇已经自动接手了对勒芒新研究区的设计和建造工作。最终的方案，勒芒得到了一套包括实验室，书房和浴室的研究区，书房里还奢侈地摆上了一个单人沙发。 按照小公主的话讲，在这么紧张的时刻，还睡什么觉？在沙发上打个盹就行了，大不了再来针兴奋剂，反正这东西存货有的是。 解决了巨犀兽的研究，众人继续忙碌，一方面清点战利品，一方面整修基地。 特殊巨犀兽的出现，还使得新武器的研究提上了议事日程。如此坚固的防御力，顿时让第五代机械键盘失去了意义，普通的爆炸伤害根本奈何不了它，现有的狙击枪也显得威力不足。只有用巨犀兽首领独角制造的特殊子弹对它能够有有效伤害，可惜只有三发，而且全部用完了。 这次战斗的战利品异常丰厚，具体盘点之后，共获得异兽材料7000余头，棘背兽材料1500头，能够收集到的蜥蜴兽1000头，外加200余头巨犀兽，500多突翼兽，以及一些**导弹的残片。 这批物资转换后，能够生产的弹药和物资是过往储量的四倍。换句话说，消灭了一个准b级的兽潮，所获得的物资足够制造出能够消灭2个半甚至是3个b级兽潮的弹药。 由是以战养战，初见端倪。 消灭了这波兽潮后，林兮决定再冒一次险，在补充了最低限度的弹药后，就开始全力生产工程机械，准备在48小时内再生产30台大型工程机械，使整个基地的工程车数量达到50台，按照两人一组计算，所有出去收集资源，或是修筑工事的人都能分到一台工程车。 这将使2号基地收取树木、草叶、泥土和岩石等基本材料的效率直接提升一倍，基地内如分离机、精炼炉等设备数量要再增加一倍，才能消化如此大宗的原料。 林兮同时规划了增加生产设备，预计在72小时内全部就绪。等到工程车全部制造完毕，再收采完原材料，所有生产设备刚好完工，足以处理新增加的原料。 这样就会有72小时的窗口期，2号基地的火力不会再增加。 众人讨论之后，觉得危险是有，但也不是不可控。这次战斗中2号基地的武备基本没有损失，还能抵御同等规模的兽潮。按照兽潮的行动规律来看，积累出一定数量的战兽也是需要时间的，未来三天中再积累出一个b级兽潮可能性不大。 而真正的风险，则是来自于**导弹和特殊的战兽。 如果那头特殊的巨犀兽冲入基地，破坏了整个基地的电力供应的话，那么所有的武器站都会停摆。没有武器站的加持，那么就算有十个试验体，也绝对阻挡不了b级的兽潮，连c级都够呛。 一头特殊的巨犀兽就差点让整个2号基地覆没，要是2头呢，3头呢，又或是出现了其它特殊战兽呢？ 这才是可虑之处。 所以楚君归启动了第六代机械键盘的研究，玫瑰继续研究下一代的狙击枪弹，而海瑟薇则开始思考另类的武器思路。 玫瑰研究的狙击枪虽然无论威力还是射程都不及机械键盘的狙击版本，但是至少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其他人也能用。 第五代机械键盘就没人能够单抡的，更何况是第六代机械键盘。玫瑰甚至怀疑，新的机械键盘出来后，大概只能给战斗机甲用了。 规划一定，整个2号基地就全面动员，紧张且有序地开始了新一轮的军备竞赛。和兽潮的战争不光在战术层面，更是在科技层面。到目前为止，2号基地还能领先一步，然而谁都知道，只要这点领先优势消失，那么2号基地就会立刻覆没。 所有人心头都有一层阴霾，徘徊不去，只有试验体除外。 山谷中，四团黑影依旧聚集在一起，三团黑影都有明显的增大，然而它们和中央黑影相比差距却变得更大了，因为中央黑影的体积几乎翻了一倍，身体表面飘浮的眼睛更是超过300只，比其余黑影加起来都要多。 一团小黑影说：“失败，我们需要……战士……more!” 而另一团黑影显然不同意：“we需要……good！” “more!” “good!” 两团黑影在更多还是更好的问题上争执不下，于是仅次于中央黑影的第三团黑影终于发话了：“应该是better。” 主张更好的黑影顿时涌出十余只眼睛，欢欣鼓舞，然而随即被第三团黑影泼了一盆冷水：“不是good，是better！” 原来第三团黑影并不是同意它的观点，只是纠正它的语法。 三团黑影争执不下，最后还是转向中央黑影，以求最后决定。 中央黑影思索许久，然后动用了300只眼睛，以罕见的四个字得出了结论：“既多且好！” 于是所有黑影都很高兴。 数以百计的信使升空，飞向远方，去召集新的战兽兽群。 中央黑影目送信使们离开，然后眼睛转回，盯着余下的三团黑影，问：“收获？” 最小的一团黑影投射出一枚导弹的影像，赫然是联邦使用的标枪系列导弹。这枚导弹弹体被一枚棘刺刺了个对穿，看样子是失效后落入它们的手里。 “我吃了……然后，这个……剩下。” 黑影吐出了一片残缺的金属。 刹时之间，所有黑影的眼睛都落在了这片金属上。 第154章 研究使兽进步 山谷中，一团黑影召过来一头棘背兽，目光集中在棘背兽身上，拔下了一根棘刺，然后向那片金属残片刺去。 叮的一声，棘刺弹开，金属残片毫发无伤。 黑影又召来几头蜥蜴兽，让它们不停喷吐酸液。然而在酸液中浸泡了整整十分钟后，金属残片依旧保持原状，看不出被腐蚀的痕迹。 黑影思索片刻，然后说：“消化……需要十个……天明。” “完全？” “需要……不知道……” 中央黑影目光闪烁，思索了片刻，超过百只眼睛同时盯住了那片金属残片。它的目光汇聚在一起，变成一道淡蓝色的光束，居然将那片金属慢慢切开。 中央黑影将金属残片一分为二，将其中一半扔给其余最大的一团黑影，说：“完整。” 那团黑影便将残片吞了下去。 中央黑影将余下残片抛给吐出来的黑影，说：“最快。” 那团黑影也将残片吞了下去。 随即中央黑影投射出末日阴影要塞的影像，可以清晰看到兽潮与联邦战士的攻防过程。黑影们默默看完了整场战斗，中央黑影又将影像回到某个部分，几束目光照射在刚刚腾空而起的伞式防空导弹上。 “关键。” 其余三团黑影眼睛飘浮不定，显然都在认真思索。最终，其中一团黑影说：“能够……解决。” 影像散去，一团较小黑影又投射出三幅影像，其中一个是林兮和楚君归的2号基地，另外两个则是刚刚建立起来的生存基地。基地大门上有鲜明的海盗旗标记。从规模看，两个基地里已经各有上千战士。相比之下，2号基地显得格外的寒酸单薄，没几个人不说，连围墙都没修。 中央黑影目光一扫，将两个海盗旗的基地圈了出来，说：“灭！” 不过其它三团黑影都望向2号基地，感觉中央黑影似乎遗漏了什么。 “养。”中央黑影一向言简意骇。 山谷中又陷入沉寂，黑影们似乎都已经累了，众多的眼睛纷纷没入身体，就此消失，只留下几只眼睛盯着周围，还有几只专门负责看着天空与谷口。 2号基地，林兮还不清楚自己刚刚成为兽潮讨论的主题。她将所有头脑召到会议室，投射出基地周围一带的地图，说：“我刚刚思考，我们现在最怕的是什么。然后结论很简单，我们最怕兽潮速度变快。或者说，我们需要更多的反应时间，让我们在外面收集资源的战士回来，也让基地内休息和研究的人返回战斗岗位。” 众人都是点头，这话没错。 林兮将周围人的反应收于眼底，然后说：“所以，我们需要扩大侦察和预警的范围。上一次海瑟薇设计的侦察……机，效果非常好。我把它稍微改进了一下，参数都在设计图里，大家看看还有什么改进想法吗？” 林兮放出的设计图也是导弹形状，只不过要小很多，航程也缩减到300公里。 “这种侦察……机，可以日常维持100公里范围内的巡逻。它依然是以能量电池为动力源，回收之后，我们只需要更换电池就可以了。” 新的侦察机可以有效扩大整个基地的安全范围，大家对于投入资源自无异议。 等众人散会后，海瑟薇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向林兮招了招手。于是林兮也留下，问：“有事吗？” 海瑟薇说：“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联络到特别行动处吗？” 林兮心中微凛，不动声色地说：“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不过按照我的判断，恐怕在半年之内都别指望特别行动处会给你们支援了。” 林兮微微一笑，说：“你看我们现在，需要特别行动处的支援吗？” 海瑟薇拢了拢额前乱发，从容道：“我们都知道支援意味着什么，我想你也清楚，离子风暴层不可能永远阻挡联邦。事实上在我登陆之前，联邦专门针对四号行星环境的登陆舰已经完成了研究。现在很有可能新造出的运输舰已经飞出了船坞。或许我说得还稍许保守了。” 林兮安定地等着下文。 海瑟薇也不卖关子，直接道：“这几天并肩战斗，你们的天才充分得到展现。像你们这样的人不应该死在这里，当然我也不想死。所以，要不要加入联邦？” “不。”林兮拒绝得没有一丝犹豫。 海瑟薇叹了口气，说：“你难道还对特别行动处抱有希望？赤瞳只不过是个投机家，他的心中根本没有忠诚可言。你指望他会为了你们而让他的移动基地冒任何风险吗？那是不可能的事。” 林兮宁定地看着海瑟薇，最终小公主只能叹一口气，转身离开。在出门之前，她回头说：“我还不想死。” “我也是。” 等海瑟薇离开，林兮脸上才显露出一抹阴影。她看看时间，距离全部工程车和新增生产设备全部完工，还有31个小时。 这是漫长的31小时，在这段时间里，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而且认真计算的话，还不止31小时。必须用新增产能补上3天的产量缺口，到那时，林兮的赌博才算成功。 “这次会成功的吧？”林兮居然从口袋里掏出一颗骰子，吹了口气，然后闭上眼睛掷了下去。 过了一小会，林兮才敢睁开眼睛。 骰子朝上的那面，是红色的一点。 林兮一怔，这才想起，自己好像忘了设定一点算成功，还是六点算成功。 四号行星外空，数以百计的星舰正静静悬浮，与行星另一侧的舰队遥遥相对。 中央旗舰的舰桥指挥大厅高层，一个身材瘦高修长的男人正站在平台上，俯瞰着大厅中央的巨型星图。 在他身周，悬浮着十余面大大小小的虚拟屏幕，有的是影像画面，有的则是不断滚动的数据。 这时一条消息引起了他的注意，略显寡淡的眉毛微扬，问：“又少了一只巡逻队？” 他身边浮现出一个可爱的小女孩，说：“一艘r级巡逻艇，刚刚未能按时传回的联络讯号，判断已经被击毁。” “这是第几艘了？” “第三艘，大人。” “才第三艘……”男人微露冷笑，吩咐道：“加大巡逻频率和密度，我倒要看看，区区一个卢惊天，到底能藏多久。” 第155章 交待 特别行动处移动基地，赤瞳站在落地窗前，凝望着一望无尽的星空，一动不动。 这时一名温柔如水的女人推门而入，来到他身后，说：“你已经看了快整整一天了，又不是真的星河，有什么好看的？” “有什么事吗？”赤瞳声音中有了些不耐烦。 女人却不害怕，打了个响指，落地窗中的星河景色就此消失，连窗户都一同消失，只剩下一面墙壁，上面挂着几幅名画。 赤瞳依旧静立，没有回身，好像星空还在那里一样。 女人温柔地说：“现在就是着急也没有用。再说，n7703星系在2光年之外呢，你就是对着它的方向看，现在也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好好放松一下吧，毕竟卢惊天已经提前回来了。有他在，就算没能把那两个小家伙救回来，至少也能得到点消息。” 赤瞳脸色稍微好了些，从女人手里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叹道：“形势危险，希望惊天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你是看着他长大的，才50年不到，他就已经是二阶代理人了。这个孩子从来没有让我们失望过，我想这一次也不会。” “希望如此。” 女人看着他，柔声说：“你还在担心那两个小家伙？” “玄思就这么一个女儿，我怎么可能不担心？至于另外那个小家伙，似乎也得到了零博士的特殊关注。如果他们出了事，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交待。” “大不了排名下滑一点，又有什么？不过林家那位也是奇怪，都这么多年了，怎么就不肯多生个一儿半女的？” 赤瞳缓缓摇头，“很多事你不知道，算了，这些话以后不要再提了。” “我也就是在你面前才会说说。” “惊天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没有……嗯？现在有了！” 女人点开信息，房间中出现了一个魁梧男人的影像，只是面容模糊不清，根本看不清楚。这也是代理人之间通讯的标准格式。每个代理人的真实身份都是绝密信息，彼此之间的通讯都无法追踪到带个人特征信息。 “老大，我是惊天。我已经在这该死的星系里潜伏了一周，都没找到机会接近四号行星。联邦的巡逻艇实在太多了，多得完全不像话，我不得不干掉了一艘，才避免暴露自己。为了误导他们，我又干掉了另外两艘巡逻艇。老大，你不是说这里只有枪骑兵的一支分舰队吗？看这架势根本不像啊！” 男人向地上吐了口什么，继续道：“我也不是抱怨，不过老大，万一我不小心挂了的话，你可找不到这么忠心的属下了。好了，不多说了，我就是按照流程报个平安，现在继续想办法去找那两个小家伙。不过我说句不好听的，都这么长时间，那两个小家伙大概连尸体都找不了吧？” 他大笑几声，影像就此结束。 赤瞳双眉紧锁，沉思不语。片刻后他忽然说：“附近还有哪些2级代理人？” “30光年之内有三位，但是只有一位在10光年以内。” “调过来，所有费用我出！” 女人吃了一惊，说：“这样恐怕……” “就这么决定！我必须得弄清楚，联邦那些家伙究竟在那里搞什么鬼。另外，给第七舰队的薛元帅发消息，就说我需要他的帮助。告诉他，这里的对手是枪骑兵。” 女人脸上忧色更浓，劝道：“大人，现在盛唐和联邦之间的关系非常紧张。薛元帅和枪骑兵又有宿怨，如果第七舰队来了，恐怕……” “在这种大事上，老薛不会意气用事。去办吧！” 女人不再多劝，转身离开。 末日阴影要塞，又是三艘登陆舰降落。这一次三艘登陆舰都是伤痕累累，勉强降落。威廉站在楼顶，凝望天空，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第四艘运输舰，脸上隐隐闪过一丝失落。 最后一艘运输舰刚刚打开货舱大门，威廉眼睛突然一亮，从货舱中居然走出几台重型机甲！ 他不禁有些庆幸，还好坠毁的不是这艘运输船。 这时他的通讯频道中响起一个粗犷的声音：“威廉，好久不见了，我是凯尔！” 威廉又吃了一惊，“凯尔，你怎么来了？” “我这不是担心你吗？” “滚！”威廉难得说句粗口。 凯尔大笑，“哈哈！听你骂人可真不容易。这批重型机甲我可不放心别人，只能自己亲自开船。还好老子命大，不然的话还真冲不过这见鬼的离子风暴层。要是换了别人来，你可就拿不到这批机甲了。” “机甲不重要！你难道不知道只要到了这里，就再也回不去了吗？” 凯尔毫不在意，“本来就没打算回去。再说，真要是毫无希望的话，总能送几个人出去的。我，你，再加上约瑟夫那小子，三张船票还是有的。对了，我给你带了些好东西，要不要看看？” 威廉还没有回答，约瑟夫已经在频道中叫道：“要！” 凯尔放声大笑，“就知道你会憋不住！过来帮忙搬东西吧，记得开上你的机甲。” 片刻之后，威廉和约瑟夫开动机甲，两人合力，将十个重达数吨的集装箱搬出货船。只是这批货箱表面什么标识都没有，看不出里面装的是什么。 搬好之后，约瑟夫就从机甲中跳了出来，急不可耐地说：“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凯尔这时才从运输船中走出，就和他的声音一样，他的人也是高大魁梧，留着浓密的大胡子。 他也不卖关子，道：“针！” “针？”约瑟夫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威廉则是叹了口气，说：“这里是四号行星啊，先生！‘伞’还勉强能用用，你带一套‘针’来作什么，当装饰品吗？” 凯尔嘿的一声，说：“我当然知道这里是个什么样见鬼的地方！这一套‘针’，是我专门找人改装过的，替换了里面所有过于精密的器件，所以性能肯定不如原版，但是能够顶得住最高级的在emp冲击，在这里使用没有问题。” “那立刻安装！”威廉毫不拖延。 第156章 做点贡献 一阵清脆的铃声将楚君归和林兮惊醒，同时醒过来的还有小公主海瑟薇。 确切点说，林兮和海瑟薇是被铃声叫醒的，楚君归则是到点定时开机。至于玫瑰，依然睡得跟猪一样，靠常规手段是叫不醒她的。 海瑟薇拉住玫瑰的一根头发，慢吞吞地拔了下来。 玫瑰一声痛呼，然后硬是磨了半分钟，才睁开一只眼睛。 一睁眼，视野里就全是海瑟薇的脸，那双大眼睛在近距离盯着她，就像是在观摩什么珍稀动物。 玫瑰痛苦地闭上眼睛，呻吟道：“姐姐，能不能不要每次起床，看到的都是你的大脸？” 海瑟薇微笑，说：“首先呢，你比我至少大十岁，不应该叫我姐姐，而是我该叫你阿姨。其次呢，你头发被拔，秒内做出闪避或是反击，你已经是死人了。” “有你们在，我怕什么？”玫瑰闭目不动。 “我还真没见过这么会赖床的佣兵！” “你就没见过佣兵。” “我眼前这个难道不是？” “她是佣兵界的典范！” 海瑟薇伸手去捏玫瑰的脸，这下玫瑰实是忍无可忍，坐了起来，叫道：“你干什么？” “看看你的脸上有没有装甲涂层。” 不管怎么说，玫瑰总算被骚扰起来了。此时林兮已经在装甲室里穿好了战甲，说：“别闹了，赶紧干活！” 海瑟薇对玫瑰作了个鬼脸，就冲进装甲室。楚君归则是简单地把头盔一戴就算了事，比林兮还先一步离开。 在等待设备升级的时间里，林兮终于建了一套休息室。这个休息室由一间卧室、浴室、可更换战甲的更衣室以及一间小会议室组成。其实并不是新建，而是改自海瑟薇的研究区，最早的前身可以追溯到当年的那间简易牢房。 这里是基地中唯二两个可以脱了战甲睡觉的地方，就成了林兮、海瑟薇、玫瑰和楚君归的专属。 另外还有一间能够容纳十几个人的大卧室，由各个军官战士轮流休息。 至于勒芒，他的卧室还在建设中，何时可以完工，取决于他的研究进度。 四号行星其实难分昼夜，正常人类都难以调整到超过70小时的生物钟。林兮定这个时间，就是考虑到所有设备全部完工的一刻，新增的大量产能需要消化。所以在之前，她逼着大家先睡上三个小时，休息好了才能迎接更加艰苦的工作。 此刻的2号基地装备大型异星版精炼炉50台，单台每小时可以产出800公斤各式金属以及副产品，也就是说，此刻基地每小时综合金属产能已达40吨，每个母星日金属产能960吨。 各类大型编辑器则达到30台，每小时综合可产生存级复合材料30立方米，重达30吨，或者重质合金60立方米，也就是600吨。 有机质分离机重要程度略低，只建了20台，每小时大致可以处理200头异兽材料，或者两三头巨犀兽。 一个b级兽潮，大致四到五天时间就会全部转化成材料。 产能虽然有爆发式的增长，但是想要转化成战力还需要过程。林兮根据现有的材料对机械键盘又进行了一次改进，这次改动之大，足以让命名规则发生变化，于是林兮把第六代机械键盘的命名让给了楚君归，而将自己的设计命名为滚轮鼠标。 林兮设计了两种鼠标，分别是有线和无线。 她设计的并不是枪，而且全新的武器站。新的武器站由火种生物主脑负责辅助操作，每台火种主脑匹配四台武器站。武器站则分为精准威力型和火力覆盖型两种。 精准威力型可以视为超大号的狙击枪，口径50mm，有效射程超过8000米，为保证命中率采取了四联装设计，让普通战士也能操作。但是在普通战士手上，想要保证较高命中率，射程需要控制在3000米以内。 但在楚君归手中，有效射程完全可以扩展到12000米，试验体手里的鼠标，线就是比别人长。 无线鼠标即是火力覆盖型，这个相对简单，100mm口径双联装，单发装药15公斤，当量相当于200公斤tnt。一炮下去完全可以报销一整个棘刺兽群。 无线鼠标精准度稍差，但是它也不靠精度吃饭。 新的滚轮鼠标设计确实够猛，但那也是建立在弹药消耗大增的基础上。如果不是剿灭了一个准b级兽潮，林兮手头哪能宽裕到用鼠标的地步，还不是得老老实实回去玩键盘？ 旧有的武器站并不是弃用，而是和新的武器站穿插在一起，互相配合。旧武器站稍加改装，再将核心零部件更换成重质合金的，就能使用火种主脑辅助控制。 如是规划，大约在两天之后，2号基地的键鼠套装就可以出炉了。 这三天中，玫瑰也有新的研究成果。她设计了一种新的杀伤弹，弹头里全部是预制的切割片，爆炸后在50米内都能切开异兽和棘背兽的兽皮，深入肌体。切片虽不足以切断骨头，然而却能造成不可忽视的伤害，哪怕战兽都皮糙肉厚，但是伤受多了，也会失血而死。就算不死，行动力也会受影响。 这枚杀伤弹真正巧妙之处，就在于弹射飞旋的切割片。它并不致命，却非常阴险。 这种杀伤弹非常合林兮的心意，立刻将设计图分发下去，大规模生产。随后她受到切割片的启发，花了两个小时，分别设计出一种新的地雷和新的防空弹。 防空弹用切割片替代了破片后，威力骤增，这也就罢了。林兮新设计的地雷，在触发后可以跃升到100米空中，然后向下方喷洒切割片，覆盖半径可达百米！对于习惯了密集队形冲锋的异兽，以及爱好开会的棘背兽来说，几枚地雷就能覆没一个不弱的兽群。 当林兮将自己的设计分享开之后，勒芒受到启发，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就搞出了一种生物制剂配方。这种药剂最大的功效就是能够将氯从化合物形态重新置换出来，然后再随它跟其它随便什么物质重新组成化合物。 这种药剂用在四号行星的生物身上虽然说不上是剧毒，但是能够造成大面积伤口溃***强酸什么的可要有效得多。 看到众人皆有贡献，小公主也坐不住了，在个人芯片里一阵猛翻，想看看能不能找点什么出来。 第157章 上灭下养 接下来一个完整的四号行星日，局势异常平缓，各方都在默默准备着，宛如暴风雨前的宁静。 在距离末日黎明要塞不到一千公里的地方，两个海盗旗要塞刚刚击退了新一波兽潮的进攻。 当最后一头战兽倒下时，要塞里的战士们都有片刻的失神，然后才回头看看几乎被推平大半的要塞，已然失去了欢呼的力气。 几名战士从废墟中将指挥官挖了出来，扶着他站起。指挥官看看周围，镇定地问：“伤亡怎么样？统计出来了吗？” “死伤合计超过700人，可能数字还会增加。” 指挥官脸颊抽动了一下，缓道：“伤亡过半啊……这么说，我们的兵力严重不足。2号旗帜那边怎么样？” “他们刚刚派无人机送来消息，兽潮已经击溃，伤亡超过800。” 指挥官稍微松了口气，说：“给上面发消息，不，直接发给卢尼大人！我们需要大量援助，否则的话根本撑不过下一轮攻击！另外，让大人向那些该死的枪骑兵们把所有情报都要过来，在下来之前，我们可不知道这些该死的野兽会这么强！而且还有那么多的设备根本不能用！” 军官匆匆而去，片刻之后就面带喜色地跑了回来，说：“好消息！军团决定马上发送补给，每个基地先各发三艘运输船。需要特别说明的是，这次的运输船是最新研制的一次性运输船，船体全部都可以拆解，就地转为材料使用。” 指挥官脸色稍有好转，但是看到满地的伤员和尸体，又变得阴云笼罩。 末日阴影要塞顶层指挥大厅，站在窗前的身影由两个变成了三个。凯尔明显比约瑟夫和威廉高了大半个头，身体也要宽厚许多。 窗外的要塞一片忙碌，新增强的区域已经接近完工，重型起重机在机甲的帮助下，正将一套要塞炮系统搬运到新的炮位上去。 “已经五天了啊。”约瑟夫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是啊，太平静了，真有些不适应。”威廉也若有所思。 只有凯尔不明所以，“你们在说什么？” “我们是说，距离上次差点把要塞打垮的兽潮，已经五天了。”威廉解释。 “整整五天！”约瑟夫强调了一句。 凯尔终于听明白了，“这不是好事吗？你们难道还盼着兽潮来？” “有点。”约瑟夫居然点头。 威廉和凯尔关系毕竟要好些，继续解释：“以前兽潮每天一次，每次从早到晚那会，虽然压力够大，但总还是能支撑得住。我们每天都计算着固定的一艘运输船补给，计算着兵员，计算物资弹药，看看能不能比昨天境况好点。每一箱额外物资，都要思考好久才敢决定用途。但那段时间，兽潮的数量不变，种类构成也是大体一致，就如每日潮涨潮落，所以称之为兽潮。” “再到后来，我们已经能够从容应对每天一个b级兽潮的攻势，然后兽潮的攻击就出现了间隔。最初是几个小时，然后逐渐变成了一天。这个时候，兽潮出现了变化，开始不断出现新的兽种。不过我觉得，兵种这个词更加贴切点。每次攻击间隔时间越长，出现的新兵种就越是可怕，也越是难以应对。说实话，第一次看到活着的导弹时，我这一生都没有这么惊讶过。” “现在已经整整五天兽潮都没有动静了，我真的有些盼着它们早点来了。” “我们现在都是有‘针’式系统的人了，来多少**导弹都不怕！”凯尔大笑，只是笑声显得有些干，明显就是在硬笑。 “可惜，只有一套。”约瑟夫叹了口气。 凯尔也叹了口气，说：“产能就那么多，能够修改针式系统的技师也只有那么几个。靠着天天打兴奋剂，才赶上这次补给。想要下一套的话，至少也得等十天。” “10天？那我们早成兽潮肚子里的食物了。” “所以只有一套。” 三人突然沉默，片刻之后，凯尔苦笑着说：“被你们说的我都想兽潮能早一些来了。” 此时此刻，林兮正站在2号基地的顶层，极目远眺。 楚君归悄然出现在她身后，说：“你都看了整整一个小时了。” “我在等侦察机，快回来了。”林兮说。 楚君归也不说破她真正想等的是什么，说：“去休息一会吧，这几天你该累坏了。” “不，我现在还不需要休息。”林兮倔强地摇了摇头。 “好吧，那我挖地去了。” “等一下。”林兮叫住了楚君归，犹豫了一下，说：“已经五天了，都没有看到兽潮，你不觉得奇怪吗？” “看不到才好。”楚君归微笑道。 “这一次兽潮蛰伏了这么久，指不定会有什么样的变化呢！” “不管它们怎么变，我们总能应对的。第六代机械键盘已经研发完毕了，这一次较原始的版本有了根本性的改进，本来叫第八代都没问题。不过为了方便记，还是叫第六代吧。随便兽潮来什么，我们都不用怕。” 林兮叹了口气，“它们不来，我们的弹药原料又要不够了。” 楚君归：“……” 2号基地和末日阴影要塞同样在期待着兽潮早点到来，只是双方初衷不同。 兽巢山谷，几团黑影丝毫不知道自己同时被人期盼着，也憎恨着。就算知道，它们也不在乎。 此刻在四团黑影中央，2个海盗旗的基地，末日阴影要塞和2号基地同时浮现，只是高低各有不同。 末日阴影毫无疑问被置于最高处，以至于最小的黑影要把眼睛移往身体上部才能平视。两个海盗旗的基地在下方，距离高点还有相当遥远的距离。至于2号基地，都快要触及地面了。 四团黑影几乎所有的眼睛都在注视着末日阴影要塞，只有不到十只眼睛在看着两个海盗旗的要塞，至于2号基地，偶尔才会有一只眼睛看过这里，也只是目光一扫，就转向了别处。 三团黑影都在等候中央黑影指示。 “上灭下养。” “why?”其余黑影不解。 “尽在不言中。”中央黑影难得地说了五个字。 第158章 备战 第六天了。 虽然相隔千里，但无论林兮抑或是威廉、约瑟夫等人都是坐立不安，天天遥望远方，期待着兽潮早些到来。只有两个海盗旗的基地忙得人仰马翻，不停地接收物资、兵员和装备，修补基地工事。 第一轮攻击过半的伤亡率让他们明白了兽潮的真正含义。这绝不是普通野兽，也没有哪种野兽能够给要塞化防御的海盗旗带来如此惨重的伤亡。 好在两个基地距离相当的近，只有不到一百公里。按照正常情况，这个距离上两个要塞可以互相支援。但事实上，海盗旗带下来的各种导弹几乎都无法使用，用炮是打不了这么远的。至少化学能火炮不行。 不过双要塞仍有优势，就是客观上分流了兽潮。 各方势力当中，唯有海盗旗是真正希望兽潮晚点来，最好不来的。至于海瑟薇，都已经失踪这么多天了，应该早就进入生态圈的循环系统了。 第七天，兽潮终于来了。 末日阴影要塞内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寒武纪显示的地图上出现大片红潮，滚滚而来。威廉只扫了一眼红潮的色深和面积，瞬间脸色铁青，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双A级！” “八个A也得打。”约瑟夫倒是心大，拍拍威廉的肩，就出了指挥大厅，直奔自己的机甲。 “我去活动一下。”凯尔和威廉打了个招呼，也准备离开。 威廉叫住了他，叮嘱道：“千万别起飞战机！” “放心，你都这么说了，我也还没活够。那架战机就让它停着吧，反正我还带了两具机甲过来。” 看着凯尔离开，威廉回到指挥台前。这里才是真正属于他的岗位。 寒武纪的预警范围其实相当之广，此刻距离兽潮到来还有几个小时，但是末日阴影要塞也不再是当初那个纯粹的防御工事了，现在内部光是工厂和修理厂就有好几座，更重要的是多出了大批平民。这些平民大都出身贫寒，全是被靓丽广告和高薪吸引而来。在他们心目中，战区并不可怕，只有一线战士才会有生命危险，他们只是后方服务人员，不会有什么事。 然而直到进入离子风暴云层时，他们才发现这里的战区和宣传片里完全不一样。 这批平民需要隐蔽，各个工厂、重要区域需要合拢防御装甲层，各种炮台、武器站以及导弹全都需要就位，因此整个备战过程需要一个小时，才能让整个要塞完全转入战争状态。 活体导弹自然比兽潮要快得多，不过按照过往经验，活体导弹一般只会比兽潮大部队提早几分钟到达。因此威廉也不着急，镇定地等候着兽潮的到来。 地图上的红色终于接近，直到兽潮进入一百公里范围内时，威廉才下令：“标枪导弹准备，最高速度，最大限度突防模式，发射！” 要塞的导弹区发射井早已开启，随着威廉的命令，一枚枚导弹被弹上天空，然后启动发动，喷着幽幽蓝色光芒，飞向远方。 要塞城墙阵位里，凯尔的重型机甲矗立不动。他坐在驾驶舱里，看着点点蓝火瞬间远去，说：“那些可是航程至少一万公里的离子发动机，结果就用来打击100公里外的目标！我现在终于明白，你们为什么会申请复产老式化学能推进的导弹了。” “认真点，它们的导弹应该也快到了。相信我，你绝对不想被那东西炸上一下的。该死的，那是什么！” 通讯频道中惊呼声此起彼伏，所有机甲驾驶员都看到了远方飞来的那群黑点。先进的光学系统瞬间将图像放大，然后所有人都清晰看到了那一枚枚全速飞来的活体导弹。 导弹已经完全不是老兵们记忆中的样子。 原本的活体导弹至少看上去还像个导弹，就连飞行方式也是间歇式喷气，有些类似于脉冲式发动机。 然而现在的活体导弹样子已经完全不同，表面覆盖了一层细细的鳞甲，最醒目的则是弹头处居然多了一只硕大的独眼！ 凯尔失声道：“这就你们说的活体导弹？这玩意儿精度会差？” 活体导弹本就皮糙肉厚，然后精度感人。现在上面居然多了只眼睛，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制导系统，而且还是智能的。 “针！针！”第一眼看到覆盖了鳞片的活体导弹时，约瑟夫已经开始大叫。 一发特殊的导弹自要塞后方发射，迎向了活体导弹群。它体型短粗肥硕，就像飞在空中的油桶，主推进器也就罢了，连姿态控制引擎也都是离子引擎。 它只前出了不到10公里，就与活体导弹群迎面相遇。这时它头部开了好几个小口，从里面射出一根根重金属尖针。 尖针速度极快，几乎瞬发即至，而每一根尖针射出，尽管母弹已经引擎动力全开，但也会相应减速，显然发射这些尖针的能量极大。 活体导弹新生成的鳞甲对于防御尖针毫无用处。尖针携带着巨大的动能，轻而易举地洞穿了它们的鳞甲，然后在它们体内断成几截，不断翻滚，几乎把内部撹成了一团浆糊。 母体导弹瞬间射出数十根尖针，针无虚发，然而活体导弹的数量不是几十，而是几百！ 第二枚针式导弹已经发射，而第三枚正在准备。但是当活体导弹群抵达要塞上空时，至少还会有三分之一的活体导弹！ 威廉脸色苍白，强行以镇定声音下令：“全体成员进入掩体，损管和医疗部队准备行动！” 这时约瑟夫忽然大叫：“伞！发射伞，前出防御！” “伞？”威廉有些疑惑，连普通战士都知道伞式导弹对付普通活体导弹已经很吃力了，更何况是长了鳞甲的导弹？ 约瑟夫急得高叫：“快发射！它们长了眼睛！” 威廉瞬间醒悟，直接越过下属，自己启动了伞式防空系统，一枚枚导弹腾空而起，迎向了活体导弹群。 眼睛里进了砂子是什么感觉，很快就知道了。 第159章 不能浪费 一发发活体导弹失去了准头，在空中乱飞，大部分甚至远离了末日阴影要塞，炸到了远处的空地上。少数接近要塞的，也被第四和第五枚发射的针式导弹击落。 自活体导弹出现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出现无损拦截全部导弹的情况。 约瑟夫若有所思，深沉道：“看来制导系统太先进并不是什么好事。” 凯尔点头，“也对！你们的基地搞这么大，本来也不需要什么准头。战兽又没签战争公约，还怕伤到平民？” 此时兽潮大部队缓缓逼近，显然一轮急袭的标枪导弹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不过应对地面部队约瑟夫早有丰富经验，毫不畏惧。 速射炮开始射击，不时将战兽炸得四处乱飞。 “看来重炮比导弹有用。”凯尔说。 “现在到哪找重炮去？” “也对，你们需要的物资太多，重炮根本不在日程上。” 约瑟夫忽然咦了一声，说：“那些巨犀兽怎么小了一圈？难道战兽补给跟不上，饿瘦了？” 成群的巨犀兽开始奔跑，居中的十几头巨犀兽反而比周围的要小了一号。 要塞老兵根本不在意，这些大家伙在速射炮面前就是一个笑话。要塞正面的几门速射炮都瞄准了这批巨犀兽，一轮炮火覆盖后，巨犀兽倒下一片，但是中间的十几头小号巨犀兽居然从硝烟中冲出，毫无停滞地冲向要塞。 无需约瑟夫下令，老兵们本能地感觉到了危机，几乎所有速射炮全部集中到这些巨犀兽身上，疯狂倾泻炮火。 在难以置信的集火轰击下，一头巨犀兽轰然倒下，然后是第二头，第三头。可是小号巨犀兽群距离要塞越来越近。有的全身被炸得多处露出骨头，还在继续冲锋。 最终，四头巨犀兽冲到了要塞城下。 轰的一声，第一头巨犀兽狠狠撞在要塞城墙上，坚固的外挂装甲板完全抵御不住恐怖的冲击力。巨兽大半个身体都撞进了墙壁，而且触发了墙体内埋设的暗雷。暗雷爆炸，因为没有出口，大部分破片全都射进巨犀兽的身体，但是爆炸也对墙体造成了巨大的破坏。 第二头，第三头，以及最后一头巨犀兽接二连三地撞在了城墙上，引发了一系列连锁爆炸。密闭空间内的恐怖爆炸威力终于杀死了这些战兽，然而对墙体的破坏也到了临界点。 随着一声轰响，一段墙体终于支撑不住，缓缓倒塌。要塞城防由是出现了一个巨大缺口。 初次经历兽潮的凯尔看得目瞪口呆，道：“这东西是重型坦克吗？” 约瑟夫苦笑转头，说：“比重型坦克可厉害多了。你现在还觉得兽潮容易对付吗？” 凯尔呆了一呆，说：“你们打的是二战吗？” 约瑟夫笑容更加苦涩，“没有人想打二战，毕竟……伤亡惨重。” 凯尔看看兽潮，再看看城墙上的缺口，端起了机甲专用机炮，说：“没事，损失多少都能补回来！来吧，兄弟，先干翻这些长毛的家伙！” “为了死去的兄弟！”约瑟夫的机炮开始嘶吼，将金属火流射向蜂拥而来的兽潮。 在海盗旗基地，又是一番景象。 指挥官站在刚刚修复的城头，对着周围聚集的战士吼道：“看到外面的兽潮没有？我可以告诉你们，这一次的数量比上次要多得多，而下一次一定会更多！这些家伙甚至从没有想过要把我们赶走，只是想要把我们撕碎，毁灭所有我们存在过的痕迹！但我绝不会让它们如愿！” 指挥官目光扫过所有人，“你们和我一样，都是平民出身，有些甚至是从偏远流放之地入伍，才走到一起来的。我们的命本来就不值钱。但现在连温顿家族的继承人都死在了这里，我们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就算是害怕，有用吗？不如跟它们拼了！” 指挥官转身，面对如潮水般涌来的兽潮，咆哮道：“老子今天就站在这里了！只要我不死，兽潮就别想从我这里过去！” 2号基地，林兮看着徐徐接近的兽潮，感慨道：“这颗星球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活活把我们的科技拉回到1500年前，逼我们用它们的方式去战斗，然后再用丰富的经验打败我们。” 楚君归微笑道：“就是回到中世纪，再让我们智商减半，你也比它们聪明得多。” 林兮白了他一眼，道：“油嘴滑舌！” 试验体感觉有些冤枉了，他明明说的是实话，哪里油嘴滑舌了？盛唐在基因强化领域独占鳌头，按照21世纪的标准，随便拉出个普通人都是150以上的智商，像林兮这样自小就接受最优强化的，哪怕挨几记闷棍智商也能有个三四百。就算减半，回到中世纪也是最顶级的天才，更何况她还有芯片。 “对了，刚刚不是有一批导弹袭击吗？看着好像和以往的导弹有些不一样。你发现什么了吗？” 试验体挠头，“没什么不一样啊？都是一枪一个。” “再想想？” 楚君归认真回忆，“嗯，是有些不一样。它们长了鳞片，又多了只眼睛。不过这种变化实在是画蛇添足，只要打到眼睛周围就行，都不用直接命中。它们那眼睛快有海碗大了，想打不中都难。” 林兮白了他一眼，“那是你！” 试验体老实站着，不再说话。 林兮向逼近的兽潮一指，说：“这批材料，啊不，兽潮，要小心点处理。来的数量还没有上次的多，不能太浪费了。” 楚君归向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说：“有三头特殊的巨犀兽，嗯，不难对付。” 林兮惆怅，“是啊，确实有些少。我们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非得用那种方法？” “勒芒已经作了基本研究，证明这种巨犀兽特殊的只有骨骼，肌体组织和其它巨犀兽一模一样。我们又不缺巨犀兽材料，你看，那不是还有三十头吗？我保证只在脑袋上开个小洞。” “我们一直没弄到完整的巨犀兽大脑，都没法进行相关研究。” “现在安全第一，何况它大脑那么小，肯定不聪明，估计也研究不出什么来。” 林兮点头，惆怅未曾减轻。 第160章 分享 经过漫长的等待，新一轮的兽潮姗姗来迟，又一次未能将人类存在的痕迹从大地上抹去。 末日阴影要塞，凯尔看着损失报告，苦笑道：“我以前不是没上过战场，可是总觉得伤亡只是数字。现在我才知道，500个被野兽撕碎的人，和500个被能量武器瞬间蒸发的人是截然不同的。” “500不少，但也不多。如果你看到我们以前的战斗，就不会这么说了。反正接下来你有的是时间适应。”约瑟夫说。 威廉向副官问道：“新一代的运输船研究进程怎样了？每次都要损失一到两艘运输船，损失太大了。另外，关于在行星地表，智力水平会降低这件事，军团研究中心有结果了吗？” 副官翻着纪录，说：“新型运输船的初步设计已经完成，新设计加装了一层可以脱落的防离子体专用装甲，初步测算，将使运输船的存活率提高到90%以上。” “初步测算？”约瑟夫冷笑，“他们拿什么数据测算的？第一次登陆时说通过率100%的也是这帮家伙。” 旁边的赫曼有些尴尬，这些研究中心的研究员毕竟都是他的同事。 “智力降低呢？”威廉岔开了话题。 “研究中心说，他们在轨道上没有办法对行星表面进行研究，建议由行星地表研究中心自行研究。” 赫曼的脸顿时就黑了。智力下降得这么厉害，又缺乏几乎一切研究仪器，还能研究什么？哲学，还是政治，又或是玄学？ 威廉一点也不生气，思索片刻，说：“我觉得有必要再组织一次火力侦察。这一次最好能够到兽巢里看一看。按照以往经验看，我们应该在一天后接近兽巢，在我们靠近时，基地应该发动一波导弹打击。就算兽巢里有什么危险，我们也能及时撤退。” “同意。”约瑟夫毫不犹豫。 凯尔耸肩，“为什么我们不老老实实地守在要塞里，而非要到外面去冒险呢？” “守在家里的结果，就是看着导弹长眼睛。”威廉一句话就打消了所有争议。 2号基地，林兮来到勒芒的研究区，推门而入。 实验室里，勒芒正一手拿着研究报告，一手拿着三明治，结结实实地咬了一大口。 林兮一怔，勒芒也愣住了，嘴张得老大，刚刚咬下的三明治掉在地上。 林兮的目光落在三明治上，看到两片全麦面包，金枪鱼酱，还有一片翠绿新鲜的菜叶。无论哪样东西，在2号基地都是不应该存在的。 “我，我吃点东西。”勒芒挤出了一个扭曲的笑容，然后又补了一句，“饿了。” 林兮点头，打量着实验室。 勒芒身体一动，然后苦笑，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 林兮的目光落在一个柜门半开的实验柜上，走了过去，拉开柜门。 柜内杂乱地堆放着一些材料，盖在一台闪亮的机器上，看样子是打算用材料将机器挡起来。 林兮将材料拨开，看了看那台机器，说：“食品制造机？” “是的。” “我以前没见过这种设计。” “这个是特殊版本，是基于森林食品的宇宙拓荒系列限量版，重新修改了设计后的作品。在市场上应该从来没有出现过。” “拓荒限量版啊，我听说过。你居然能修改森林食品的设计，真是人才。”林兮向勒芒看了一眼。 勒芒刚刚有些神采飞扬，被林兮看了一眼，瞬间如冰水从头浇落，又似有烈焰在足底燃烧。一时之间，他下意识地绞着双手，咬着嘴唇，紧张得秃头都在冒着油汗，将所余不多的头发全部粘到了脑壳上。 林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问：“既然是你在限量版基础上改进的，那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个……” “说。” “是这样的，我实在是吃腻了能量口粮那一成不变的口味，它太油腻，太咸，而且透着一股腥气，也不美观。所以我就打算自己造一台食品机，口感只是稍有提升，但是对食材的色泽、形状和口感会有质的提升！比如说这片菜叶……” 勒芒一时激动，拉开书桌的柜门，里面赫然都是青菜、胡萝卜等新鲜蔬菜。这个看上去只是拿来装文件的普通柜子，居然被他偷偷改造成了保鲜的冰箱。至于这些蔬菜，当然不可能是种的，而是食品机造出来的。 打开冰箱后，勒芒才意识到自己又做了件蠢事。 林兮来到他旁边，蹲下，拿起几样蔬菜看了看，然后摘下一片生菜叶子，问：“干净吗？” “绝对干净。”勒芒已是面如死灰，反而坦然了。 林兮将菜叶放入口中，轻轻嚼了嚼。菜叶口感生脆，居然还透着点草木清香！虽然真正的生菜菜叶就该有草木清香，但要考虑到这是食品机加工出来的东西，原料其实都是有机质，以肉为主，这就难得了。 只是细品之下，仍是隐隐有一缕腥涩，略显美中不足。 不过能做到这种口感，已是相当难得。 林兮不置可否，问：“研究进展得怎么样了？” 勒芒一个激灵，瞬间意识到活命的机会来了，立刻道：“有相当大的进展！” 林兮双眉一扬，说：“哦，是吗？都是哪方面的进展？” “关于勒芒晶体的研究，以及新特种巨犀兽两方面都有进展！” “拿来看看。” 勒芒立刻传送了几份研究报告过来。林兮仔细阅读。这些研究报告都还只是雏形，别说格式简洁美观了，就连完整结构都还欠奉，明显处于草稿阶段，有的甚至连草稿都不如，只是提出了猜想，并且由数据验证了一部分。 然而林兮从这些初稿上已经可以推断，勒芒大概率是走在一条正确的路上，并且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成果。确实如他所说，两大系列实验都有相当大的进展，这个秃头并没有吹牛。 看完之后，林兮关闭了报告，说：“勒芒，进展确实不错。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这些研究不仅仅关系到基地的繁荣，还关系到我们的生死。” “是是，明白。” “关于那台食品机……” “我立刻销毁！”勒芒说得飞快。 林兮摇头：“不必，你再造个十台，放到生活区去吧。有好东西，应该大家一起分享。” 勒芒由惊转喜，拼命点头。 林兮不再多说，离开了实验室。刚刚如果不是研究进展确实不错，那台食品机的命运或许就要有所改变。 第161章 回到中世纪 楚君归手里拿着几块生物芯片，正对着面前一个复杂的立体几何图形潜心思索，林兮拍了拍他的肩，问：“在忙什么？” “我想改进一下火种的基本单元结构。我们手上的生物芯片和火种系列所用的芯片并不一样，这个架构很难发挥出芯片的最大潜能。” “需要多久？” “大约三天左右。” “那你先看看这些。”林兮将勒芒的研究报告送了过来。 楚君归打开报告，花了整整5秒，仔细阅读。阅读的过程实际上就是把资料输入到自己大脑的过程，至于思考，或者说是分析，一共耗用了楚君归将近10秒的时间。 他大致明白勒芒的思路和成果。 特殊巨犀兽所有的特异之处都在于骨骼，它的骨骼密度极高，是钢铁的3倍，已经超过了黄金。极高的密度下，还有着不可思议的硬度和韧性，综合性能直追盛唐一流的合金。 它的骨骼表现出部分金属特性，本身是电的极佳导体。在四号行星的强磁场中移动时，相当于一台发电机，会不断产生电流，刺激肌肉组织动作，同时给肌体组织和器官供能。 一头特殊巨犀兽体重是普通巨犀兽的两倍，却能以更高速度奔跑，秘密就在于此。 勒芒接近绘出骨骼的微观结构详图，并且找出了大部分的成份。它的骨骼类似于金属和非金属的结合体，放大来看，它以金属成分构建框架，再以有机质或生物产生的各种物质填充，从而达到减重和增加强度的双重目的。而这种结构，和双叶树的微观结构非常类似。 以这种结构，勒芒有信心研究出一种全新的材料，不会比盛唐第一流的合金性能差。当然，这需要时间。 他关于勒芒晶体的研究，意义就重要得多了。 勒芒发现，在某种特定的磁场环境下，通过射线轰击，能够让勒芒晶体结构松动，变为重型元素，同时释放出大量能量。而这些能量，再通过与双叶树树叶相类似的结构时，就会转化为电。 勒芒虽然还没有研究到最后，但试验体已经知道，这就是一种全新的动力源。以目前的数据看，它的能量还要超过聚变反应炉。 然而新的动力源不像聚变反应炉那样需要极高的加工工艺，关键就在于汲取能量转化为电力的材料。这种材料虽然以盛唐或联邦目前的技术水准想要造起来也相当困难，但是在四号行星，恰恰就有大量天然材料。 简单点说，把双叶树的树叶摘下来直接用就行了。要是精细点，再来道粉碎塑形的程序。 勒芒在论文中还在反复纠结制造工艺的问题，不会像试验体那样简单粗暴地去思考问题。 就目前而言，楚君归完全不觉得有什么必要精制什么材料，或者提高什么能量转化效率，能用就行。 当然，勒芒晶体的潜力远远没有发挥到极致。射线轰击只能让它表面一层物质重新转化为元素，内部绝大多数物质仍然维持不变。基本上对晶体的利用率只有万分之一左右，然而就是这样，也已经超过了聚变反应。 某种程度上，勒芒确实是个天才。他可能还不知道，自己无意中已经找到了利用勒芒晶体能量的方式。假如能够彻底利用晶体内的能量，试验体甚至都想象不出那会是怎样一种景象。或许真如那位物理学家所说，意义不亚于人类第一次掌控可控核聚变。 楚君归尝试着以勒芒的数据为基础，加上自己的构想来设计一款新的动力炉，并且把任务交给了芯片。没想到芯片这一次倒是异常痛快，很快就给出了研究时间，10小时。 楚君归倒也不是非常意外，毕竟最困难的部分已经由勒芒和自己解决了，芯片就是在这些基本构想的基础上完善细节而已。 楚君归将手里的研究报告放下，微笑着对林兮说：“我想，我们很快会有新的动力炉了。” 林兮眼睛一亮，“利用勒芒晶体的动力炉？这么快！什么级别？” 楚君归看了看芯片给出的预估数据，说：“输出功率20000kw，一次添加原料后可以持续运行一年。别的都好，就是尺寸有点大，大约是3*3*5的样子。” “这么小！”林兮一声惊呼。 她当然知道人类现在最顶级的聚变炉可以做到功率翻倍，而体积差不多大。但是那种聚变炉别的不说，光是内壳材料的制造费用就是天价。那种聚变炉一向是在星舰母船上用于最后的能量备份，至少也得是上将级的人物才能享受到这等待遇。 现在光凭着几台通用制造机就能造出与之接近的动力炉，可以想象，这一发现必然会在人类星域引起轰动。 “这就是联邦想要寻找的秘密？” 楚君归沉吟片刻，摇了摇头，“不太可能。连海瑟薇都落在我们手里，说明他们在登陆之前，根本不清楚这颗行星表面的情况，更不可能知道这里有双叶树，双叶树里有勒芒晶体。他们想要找的，一定是另外的东西。” 林兮叹息一声，说：“这颗星球还真是一个宝库。要不是有兽潮，都想在这里扎根了。” 楚君归一怔，仔细想了想，认真地说：“其实在这里扎根也不错啊！我们完全可以以这颗星球为基地，慢慢发展起来。其他代理人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林兮白了他一眼，道：“你难道忘了特别行动处的介绍了吗？想要自主设计和建造星舰，至少得有三阶代理人的权限才能够拿到设计图。而最基础的移动基地，则需要二阶权限。我们现在只不过是最基本的初阶代理人，你顶多算是不完整的四阶，怎么发展？” 楚君归说：“你不是学过星舰设计吗？自己设计一艘不就行了？” 林兮没好气地道：“你当现在是中世纪吗，我们两个人弄个小铺面就可以造兵器了。一艘最基本的星舰至少要上万件设备，完整产业链上的供应商超过30万家。光是设计就行了吗？” 试验体笑了笑，说：“如果真是回到中世纪，我也觉得挺好的。” 林兮细思话中含义，忽然心跳。 第162章 修订计划 “如果有人觉得自己明白了我的意思，那他一定是搞错了。”—君归.格林斯潘.楚。 或许多年以后，这句话会成为一句名言，不过至少在当下，它还不为人知。 楚君归确实很想回到中世纪，以他的身手和储藏在芯片里的知识，回到中世纪跟探索一个未知的行星没什么区别，甚至难度还要更低一些，毕竟中世纪有的是人。 用不了几年，楚君归就能建立起完整的工业体系，再过十年，新一代用现代知识武装起来的少年就会成年。最多30年，楚君归就能开始星际探索的旅程，从而在世界之王的境界上再迈一步，变成太阳系之王。 不过眼下，他们还在四号行星，正为生存而奋斗，别说世界之王，就是方圆500公里之王都称不上，毕竟这个范围里还有个兽巢。 林兮大致也清楚了楚君归的脾气，见他表情，就知道自己又会错了意。她现在掐都懒得掐他了，否则的话还要解释为什么要掐他。女孩子想掐人，还需要理由吗？爪痒不可以吗？ “关于星舰的事，你是认真的吗？”林兮问。 “当然！你的芯片里应该有基本星舰的全套设计图。” “有是有，但那是上课时的资料，只是最小、最基本的星舰，至少落后了500年。” 楚君归指指周围，说：“你看我们这里，哪个地方不是落后1000年的？” 林兮叹了口气，说：“好，那就不说星舰。移动基地呢？” “移动基地不就是能够生产的星舰吗？” “哪有那么简单！一个移动基地至少需要……” “12万供应商，我知道。” “你知道还要这么说。” 楚君归整理了一下思路，说：“其实移动基地也很简单，可以看成是一个加装了工作台的星舰。技术落后，无非就是造得大点、重点。” 林兮已经不说话了。那岂止是大一点，重一点？ 现在的微型聚变电池已经可以做到像过去蓄电池一样大小。而人类第一个聚变反应堆设置却是有一个小型工厂厂房那么大的庞然大物。 楚君归依然很耐心，“我们现在已经掌握了移动基地最核心的部分，动力炉。” 林兮还没有想到这一层，开始认真思索。 “可以明确的是，新的动力炉还有很大改进余地，这是全新一代的能源。而有了动力，我们也就有了一切。” “但是我们还需要很多设备。” “慢慢造，慢慢研究，总会有的。现在，我们需要做的是第一步，先造个能在地上跑的移动基地。” 林兮叹了口气，说：“我居然会信你的话，也是奇怪了。好吧，我来设计。有了移动基地之后呢？” 楚君归打开全息地图，用手指划了一条弧线，指向兽巢，说：“我们一路上采收资源，扩展基地，逐渐推进，慢慢把基地开到战兽的家门口去。堵门战斗，很快就能耗死它们。” 林兮沉吟片刻，在地图上划出一条新线路，围着兽巢远远绕了一个大圈子，最终几乎回到原地，然后才向兽巢进军。 “这似乎有些绕了。”楚君归委婉地道。这岂止是有些绕，完全就是绕了一大圈。 林兮说：“你别忘了，这颗行星上除了我们，还有联邦的海盗旗和枪骑兵。听海瑟薇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海盗旗至少建立了一个基地，而且应该离我们不是特别远。”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们找到了海盗旗的基地，先把它打下来？” 林兮缓缓点头。 楚君归当即明白，便在自己的任务序列中重新调整，不再考虑盛唐与其它国家的外交关系。在这方面，林兮自小在家族中耳濡目染，比试验体要老道得多。 在楚君归修订计划的时候，林兮也在看着兽潮，说：“真有些想知道，兽巢里究竟有什么。” “恐怕除了粪便就是骨头。”这是试验体的冷幽默。 “嗯，骨头越多越好。粪便……应该也有用！”林兮认真思考。 试验体不说话了。 10小时后，晶粒动力炉设计图新鲜出炉，最终成品和芯片的预估几乎没有差别。楚君归将设计图给主要人员都发了一份，就带了几个人着手试制第一台样品。 勒芒看了设计图，顿时佩服得五体投地，表示又有巨大收获，于是返回自己的实验室，一头扎进了研究当中。他打算再改进一版设计，提高晶体的利用率。 楚君归有些惭愧，晶粒动力炉的设计完全是基于勒芒未完成的研究报告而来。虽然说勒芒只是提出了最初的设想，但是在科学领域，第一步才是最关键的。试验体只不过是完成了工程设计环节，虽然也很重要，但与勒芒不可同日而语。 半日之后，第一台晶粒动力炉样品组装完成，并且成功运行。看到稳定且庞大的能源输出，基地内顿时一片欢呼。谁都知道，有了能源，就有了一切可能。不管需要什么物质，哪怕这颗星球完全没有，也可以依靠海量能源消耗，直接进行元素重组，要啥有啥，就是贵点，且不是一般的贵。 晶粒动力炉试制成功，一举解决了整个基地的能源瓶颈，导致林兮一连设计了好几版的移动基地，然后设计到一半的时候就被推翻。每次推翻之后，新一版都比前一版更大。 林兮也是节省惯了，过去这么时间，每个KW的功率都要节省着用，设计点什么都要从各个角度去考虑该如何降低功耗。哪像现在，动力完全多到用不完，想设计多大功率就能设计多大功率。骤富之下，就连林兮也不太适应。 连续几版设计图的失败，让林兮充分认清了现实，开始转变思路。 既然是移动基地，移动两个字就是前提，首先要考虑的就是通过性。除了最陡峭的山地外，基地要有能够跨越大部分地型的能力。在现阶段，轮式结构依然是最合适的结构，而通过性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轮胎的直径。 经过反复计算，林兮得出结论，轮胎直径需要在四米以上。 第163章 移动基地 如此巨大的轮胎带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制造机的尺寸必须足够大，至少现有的制造机不行，连轮胎的分段都造不出来。 解决方案则是现成的，代理人的设计图中就包含了大型制造机，当然，异星版的需要重新研制。 林兮将研究任务分解成十余个子部分，分发到楚君归、海瑟薇乃至相关研究人员的手上，研发进度由是大增，十小时之后，异星版大型联合制造机的设计图就已完成。 大型制造机的尺寸比原有版本大出一倍，宽2米、长4米、高也4米，这让它可以一次性造出三分之一个巨型轮胎，然后再拼接在一起。轮胎自然是一次性成型的更好，只是那样对制造机的要求太高。 大型制造机的制造速度也有所提升，林兮便给规划到了移动基地上。 动力系统和驱动机构已经完成设计，那么移动基地已经有了基本框架。作为最初的版本，林兮规划的是前4后6的十轮结构，长60米、宽30米，大约有半个足球场大小。 以轮胎高度再加上避震结构，这个大家伙可以轻而易举地通过3米以上的障碍物。在已知的大部分区域，都可以畅通无阻。 接下来的两个母星日，在2号基地旁边，新的移动基地框架已经出现。10个巨大轮胎已经制造完成，并且安放在指定位置。几十名战士正在将一个个重质合金制造的结构件焊接在一起，逐渐形成了连接轮胎的骨架。 远远看上去，此刻的移动基地就像是用钢条连接着轮胎。 完成基本框架，战士们就将已经预先制造好的合金板铺在骨架上，这就是移动基地的地板了。地板只有3厘米厚，防御力自然不够，但是作为内部结构部分已经很充分了，外部防御会以专门的装甲板来解决。 楚君归将最后一块地板放好，固定，然后站直身体，四下一望，看着初见端倪的巨大平台，忽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满足。这么大一坨东西，居然真的造出来了？ 在这一瞬间，试验体觉得自己终于理解了古埃及人建造金字塔的成就感。 只是眼前这东西的大小，离金字塔还差得远点。而且看平台面积，就觉得车轮还是有些小了。好在平台造在龙骨架的更上一层，离地距离足足有8米，站在上面的话勉强能有点居高望远的感觉。 这时几名战士各扛着一箱板材跳上平台。这些都是基地内部分隔功能区的板材，楚君归接过一箱，按照设计图，将一块块标准一平方米的板材安装在指定位置，慢慢的移动基地功能区的雏形就出现了。 基地外部包裹着重质合金装甲，内部分为生活区、弹药库和生产区，能够把整个2号基地的人全部带走。 为移动基地提供动力的是5台晶粒动力炉，总功率100万KW，这是足够供应一个小型城市的电力，按理说驱动一座移动基地绰绰有余。用来存储燃料的区域倒是不大，里面存放的大部分是替换能量置换部分的耗材，真正的晶粒反而不需要多少。 移动基地生产区空间有限，在装备了两台大型制造机后，剩余空间就只够放必要的原料处理和深加工设备了。两台制造机基本够基地自我维护使用，但更多的要求就难以满足了。 生活区是占据最大空间的区域，在紧急时，移动基地需要能够将所有人都装上基地，然后转移。近两百人的生活所需，并不是个小数，林兮专门设计了三班倒的睡眠休息制度，也需要超近70张床位才够用。 移动基地的第一层和第二层都是长方形设计，而上层则是武装区。为了兼顾各个方向的射界，林兮将基地设计成了椭圆型，如梯田般一层层叠加上去，直到第四层的顶层天台。 椭圆型的每层平面上，都会安放一座座武器站，顶层天台则全部是防空塔。 为了最大限度的安装武器站，林兮把武器站之间的间隔设计得十分紧凑，近到都要影响彼此之间的射界了。 最终的移动基地，不折不扣就是多炮塔神教的产物，只是林兮仍然有些意犹未尽，毕竟炮塔还没超过200座，根本发挥不出楚君归的实力。 就这样，一连数日过去，不知是在舔伤口还是在酝酿更猛烈的攻势，兽潮一直没有出现。 还没等兽潮来攻，初步完工的移动基地就缓缓驶出2号基地，向着战兽山谷的方向驶去。 驾驶室内，海瑟薇看着缓缓向后退去的大地和森林，无奈地道：“林兮，你就不能把基地设计得好看点吗？这东西也实在是太丑了，简直有点像那个，还是扎了刺的。” 林兮毫不在意，说：“好用就行。不过，确实有点慢了。” “这么一个大家伙，时速能超过40公里也算不错了，至少比棘背兽和巨犀兽快就行。不过通过性还有些不够，你光在车头设起一个斜面，作用有限。” “那该怎么办？” “要不要在那个斜面上也加装一排车轮？这样爬陡坡就不是问题了。” 林兮眼睛一亮，道：“有道理！” 这时车身忽然震动，顶部的几座防空塔同时开火，远方一个小黑点凌空炸开。 “怎么回事？” “信使。”一直没有说话的楚君归回答。 “一头信使也要动用防空塔？” “玫瑰在顶上呢。” 试验体答非所问。 移动基地轰鸣着一路驶向战兽山谷，一路上遇到的小兽潮全部被扫平，在基地内部空间里化作了原料和弹药。 整整一天一夜后，移动基地缓缓停下。从底盘处伸出数十根支柱，插进地面，将基地转入固定模式，同时整个基地徐徐降低高度，就此停下。 林兮看看左方一片森林，看看前方和右侧空旷地带，再看看来程已经被彻底探明的路线，满意地点头：“就在这里吧。” 楚君归点头，在个人终端上点了几下，数枚侦察导弹就腾空而起，向着战兽山谷的方向飞去。 第164章 全军覆没 林兮绕着兽巢攻击的计划最终还是被放弃，毕竟现在2号基地还是大本营，里面也有留守的战士。楚君归不在，2号基地的防御力瞬间下降一大半，靠留守战士恐怕连C级兽潮都吃力。 所以最终方案改成了直接对着兽巢去，如果有想要攻击2号基地的兽潮，半路就给拦截了。实在打不过也能及时逃回2号基地。 移动基地前出到距离2号基地300公里的地方，就地停下，转为部署模式，静候兽潮的到来。兽潮不来也没关系，侦察导弹可以一发接一发地骚扰，战兽们显然没那么好的脾气，能够一直忍受偷窥。 在等待过程中，林兮也没闲着，指挥战士们将一件件工作台和原料处理设备从仓库里搬出来，接上能源，就地变成一座小工厂，开始收集和加工周围的资源。 在过去的几天中，2号基地一片宁静，可不代表其它区域也是这样。此时此刻，在兽巢的另一个方向，近十万头战兽正与来自末日阴影要塞的装甲部队殊死搏杀。大地上，数以百计的战车，接近百架的巨型机甲正组成严整阵型，拼命抵御着周围兽潮的冲击。 在阵位中，约瑟夫的机甲不断喷射金属射流，扫荡着一片又一片战兽。 “这样下去不行！我们得撕开他们的防线，去干掉那些棘背兽！” “不能去！我们必须得保护防空机甲。”威廉吼了回来。 “保护到什么时候？” “没导弹的时候。” 天空中有无数导弹呼啸来去，光是活体导弹就有数百。它们瞪着独眼，四处寻找着目标。而在天空中还有数量更多的小导弹在飞舞。它们不过手臂大小，飞行速度却是活体导弹的数倍，而且也更为灵活。 数十具机车在上百辆战车的配合下，构筑了一条环形阵地，抵挡着一切想要接近的战兽。其余超过500辆战车和几十架重型机甲则冲入兽潮，和战兽展开运动战，以减轻中央战阵的压力。 在战阵中央，枪骑兵团团保护的是十架造型奇特的机甲。它们的底盘是四足行走结构，上身左右各有一具双联装对空炮，时不时从背上那异常厚实的巨大背包中射出几枚微型对空导弹。 对空炮射出的曳光弹几乎拉出一道道完整的光轨，速度极快，而且末端尾迹则是明显的弧线，显然自带寻的功能。十架机甲在战场上空织就了一张大网，将所有活体导弹都拦在外围。否则的话，枪骑兵的损失会十倍于此。 在外围战场，一架猩红涂装的机甲极为醒目，它身影高大，动作迅捷，在兽潮中纵横来去。机甲右臂末端是转管机炮，正疯狂嘶吼。而它左手则是一台以锯齿为刃的巨斧。这把巨斧威力无穷，就算是巨犀兽也能一斧斩开。 约瑟夫看着红色机甲大开杀戒，叹了口气，说：“我也应该去外围的。” “你不能去。”威廉道。 “为什么？” “因为我需要你。” 战局陷入僵持，战兽们拼命冲击防御阵型，和以往一样的悍不畏死。每分每秒，都有成百上千的战兽战死。而枪骑兵的战车和机甲也一架接一架地起火爆炸，损失逐渐达到10%，然后20%，再接近30%。 战斗一如既往的惨烈。在凯尔到来后，得到重型机甲和战车支援的枪骑兵尽管实力大增，然而兽潮的实力也在相应增长，伤亡率依旧居高不下。 约瑟夫和威廉早已习惯，沉着冷静地战斗。凯尔却是第一次经历这样惨重的伤亡，不断愤怒咆哮，用附带了震波效果的战斧不断将一头头巨犀兽斩杀。 高空中，徘徊的信使不断将战场影像传送到后方山谷。 四团黑影又变大了，第二大的黑影已经比当初的中央黑影还要大，只不过中央黑影变得更加巨大，双方之间的差距并未缩小，反而扩大了。 此刻山谷中央正反复播放着凯尔的猩红色机甲挥舞巨斧，一斧斩杀巨犀兽的影像。中央黑影数十只眼睛同时射出光束，照射在巨斧上。巨斧的动作忽然间变得异常缓慢，而且影像变得模糊。 “震动。”中央黑影得出结论。 “可以使用，We。”其余三团黑影也有了结论。 中央黑影跳过了这一段，继续翻阅其它影像。它只是在防空机甲的部分停留一瞬，然后就关闭影像，似乎没有什么兴趣。 一只信使投射出另一段影像，那是楚君归和林兮的移动基地。影像中，移动基地在大地上轰鸣前进，几乎无可阻挡。 所有黑影都在聚精会神地看着，连吵架都暂时放到了一边。在这段影像中，好几只信使就在视野范围内被击杀，只有这只信使一直在云层中飞行，才得以幸免。 然而移动基地奔行了一段，忽然就停了下来，然后放下一根根固定桩，又降低高度，居然就不走了。 四团黑影耐心看了半天，直到一个个设备从移动基地里搬出，就地开始生产时，它们才明白，这座从未见过的金属巨兽就是不打算继续向前了。 “摧毁？”一团黑影问。 “destroy？”另一团黑影也问。 第三团黑影愤怒了，但不等它展示语言上的天赋，中央黑影就浮现出数十只眼睛。这代表着它正在思考，并且即将得出结论。 其余黑影都安静下来，等候着中央黑影的决定。 中央黑影将好几群不同战兽的影像投到移动基地周围，这意味着将要调动这些军力围攻基地。然而它的目光变幻不定，片刻后又从兽群中抽出了一些，这样一个标准B级兽潮就变成了一个B-的兽潮。 中央黑影还在思索，将几头特殊的巨犀兽挑了出来，但再想了想，又放回去一头。 就这样，中央黑影精心挑选着兵力，并且细致到了各具体兽种的兵力搭配。就这样，转眼间一个小时过去了，中央黑影才算搭配出一个满意的阵容。 十余头信使腾空而起，向着各方飞去。 就在这时，一头信使匆忙飞来，叽里呱啦一通大叫。中央黑影听了半天才听明白，就在它思索搭配进攻移动基地的B级兽潮时，围攻末日阴影要塞的双A级军团却全军覆没。 第165章 空有数量 两个A级兽潮的覆没，对于四团黑影来说似乎根本不算什么，它们只是看了一眼战场最后的影像，确认了一下枪骑兵们的伤亡，就不再关注，而是把所有注意力都转回到移动基地这边，继续对进攻基地的兵力精挑细选。 中央黑影十几只眼睛忽然落在另一团黑影身上，说：“拿来。” 那团黑影怔了怔，道：“还没有准备完全。” “拿来。” 黑影只得吐出一颗硕大的茧，表面布满了紫色纹路。 中央黑影射出十余道目光，捡起了茧，也投入到对移动基地的进攻中。 另一边的战场，大部分机甲都在清理战场。 威廉将一辆燃烧战车翻过来，从下面拉出两具已经烧焦的尸体，轻轻放在旁边的医疗战车上。 约瑟夫走过来，说：“看来得回去了。” 威廉默然片刻，说：“我们需要更大力度的补给。” “上面那些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威廉向着兽巢的方向遥遥望了一眼，缓道：“动用你我的关系吧，这一切该结束了，至少在这片区域该结束了。或许在兽巢里，能够找到我们想要找的东西。” “这一注可不小。” “该到下注的时候了，回去吧。” 庞大的战车机甲混合部队终于启程，返回基地。和出发时相比，能够返回的不过六成。 一回要塞，威廉就把要求战略性增援的报告发送出去，然后安静等候回音。按照正常流程，在第二天固定补给的时候就应该能看到结果了，毕竟军团舰队和太空基地就在行星轨道上停着。 然而等到第二天补给时刻，出现在威廉和约瑟夫眼前的就只有一艘运输舰。 运输舰刚刚停稳，威廉就冲了过去，随手抓过一个舰员，问：“后续舰队在哪里？” “什么后续？就只有我们一艘。” “不可能！我们明明要求的战略性增援！你是想跟我说战略性增援就是这一艘船？” “我也不知道，但真的只有一艘船。” 威廉缓缓松手，冷笑，说：“很好，我会弄清楚是怎么回事的。” 此时约瑟夫也赶了过来，问：“什么情况？” “不知道，不过很快会弄清楚的。”威廉冷笑。 凯尔也赶了过来，皱眉道：“不对啊，我下来的时候，外空的运输船产能都达到每天10艘了，而且新的船坞马上就要投产了，不应该啊！” 就在这个时候，一支规模庞大的舰队正突入风暴云层，出现在四号行星上空。在这支舰队下方，两个海盗旗的基地正逐渐变得清晰。 而在四号行星轨道，海盗旗军团旗舰内，那名高瘦男子正对着面前的光屏说：“这次做得很好。另外，我要未来一周所有运输船的80%，以及那个新的船坞。” 光屏上只有一个看不清面容的模糊人影，说：“可以办到，不过价格要上调30%。另外，枪骑兵那边需要你来解决。” “没有问题。” “那祝您好运。” 光屏暗淡，高瘦男人抬头，看着窗外的四号行星，凝思不语。 此时此刻，楚君归并不知道，也不关心轨道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的所有心思都在侦察导弹传回的影像上。 在影像中，一股规模庞大的兽潮已经集结完毕，正向移动基地扑来，大约再有2个小时，就会进入攻击范围。 楚君归抬头看看天空，瞬间捕捉到几只信使的身影。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攻击，而是任由那几只信使徘徊观察。而信使们大致也摸清了禁区范围，只在数公里外远远观察，不敢接近。 距离兽潮到来还有一个小时，移动基地释放出一辆小型工程车，前往兽潮的方向，将一颗颗地雷布设下去。 整个布雷的过程并未保密，工程车上的玫瑰抱着狙击枪，只是当一只信使试探性地接近到2000米内时才突然出手，一枪将那只信使凌空击爆。其余信使顿时作鸟兽散，逃到5000米外，才敢继续观察。 距离兽潮到来还有十五分钟，工程车已经布设完全部地雷，开始返回。移动基地则是做好了一切战斗准备。十几名战士正在爬上爬下，对武器站进行最后的检测。 在楚君归的个人终端上，数十台火种主脑状态全部是绿色，所有武器站都做了各个方向的动作，完成自检。 距离兽潮到来还有十分钟，楚君归望向天际。按照正常流程，这个时候就该来一波活体导弹了。虽然活体导弹的速度和精度都十分感人，但是威力巨大，来上一发都有些受不了。 然而试验体看了半天，兽潮前锋都已经在地平线上出现，也没看到活体导弹的踪迹。 “难道兽潮又有新花样了？”试验体有些疑惑。 不过兽潮有新花样已经是日常操作，每次大战不出点新兵种，似乎都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活体导弹虽然战果不显，却是威胁巨大。试验体每次对付导弹群，都会打到头脑过热。 楚君归看着涌来的兽潮，皱眉思索：“难道它们也学会空地配合了？” 不管怎么说，没有活体导弹袭击，在楚君归眼中兽潮的威胁就少了一半。 这时移动基地下层的武器站开始轰鸣，有线鼠标将炮弹倾泻到数公里外的兽潮中。新的滚轮鼠标威力并不算特别惊人，然而射速快，覆盖面大，仅仅是战士们操控的几十个炮塔，就将兽潮前锋炸得兽仰马翻。 同时无线鼠标也开始发威，将一发发大威力炮弹轰入到异兽群后方的棘背兽群中。 这个时候楚君归还没有动，他还在观察兽潮的分布与构成。这波兽潮格外奇怪，除了几头特殊的巨犀兽外，看上去并没有特别的兵种，更没有空中部队，别说黑翼空兽，就连空翼兽也没几只。 没有空中部队，这波兽潮就空有数量。林兮显然是不介意的，只要有材料收，自然是越多越好。 这个时候，棘背兽群顶着炮火轰击，围成了一个个圆圈，准备开会。 第166章 突进 对于集结开会的棘背兽，楚君归一向第一时间进行炮火覆盖，没有比这更好对付、也更重要的目标了。 一轮轰击之后，棘背兽群死伤惨重，至少三分之一被消灭。无线鼠标的远程威力凸显，移动基地虽然武器站数量不算多，但换装键鼠套装后，火力已经远远超过升级前的2号基地本体。 只是这一次的棘背兽群数量庞大，想要全部消灭，必然得进行五轮以上的火力覆盖。 棘背兽群遭到攻击，没有再执着于开会，而是一齐调头，面向移动基地，做好了射击准备。 楚君归心中微凛，这批棘背兽的距离可是在4000米之外，按照过去的经验，最强大的棘背兽才能勉强在这个距离上发射，大部分棘背兽都得接近到千米以内，才能射击。而现在哪怕是体型再小的棘背兽都摆出了发射姿态。 楚君归已经全力进行火力覆盖，然而此时棘背兽群已经分散开，杀伤效果远不及上轮，覆盖之后，仍有三分之二的棘背兽存活。 此时信使发出尖锐的啸叫，一头头棘背兽纷纷射出背上的棘刺。 一看棘刺的飞行轨迹，楚君归就知道这批棘刺最多也就飞出3000米，根本够不着移动基地。但是出于谨慎，移动基地已经升起额外的护甲板，转入到防空模式。 棘刺破空而来，眼看着动能耗尽，就要转入下坠之时，突然尾部炸开，喷出一团幽绿火焰，竟然速度大增，呼啸着向移动基地射来！ “增程弹？！”试验体此刻心情乱七八糟，无法形容。本来看到活体导弹就很让人别扭了，现在居然还出现了增程棘刺。谁说这些战兽没有工业体系来着？ 大批棘刺带着尖啸，落在了移动基地上，一根根深深刺入了装甲板。 整个移动基地外壁都是以重质合金为骨架，外嵌复合材料装甲板，内部填充废渣而成的装甲隔板。就这样，还有半数棘刺都能钉穿隔板，少许大型棘刺甚至直接射穿了隔板，钉在内衬墙体上。 好在基地升起了额外的装甲板，防护重点区域，因此在这轮打击中受损还不算严重，只有五六台武器站被摧毁。 第二批棘刺又呼啸而来，同样是增程模式。 面对密集且飞行速度极快的棘刺，哪怕试验体也束手无策。防空塔能拦截大型目标，却拦不住这种小型和微型目标。 试验体高速思索，瞬间就有了决断。他不理会一波波飞来的棘刺，集中火力，开始一块区域一块区域地清理棘背兽群。而逐渐接近的异兽群，则交由下层战士们操控的炮塔去对付。 顷刻间，移动基地爆发出恐怖火力，一片片地将兽潮扫倒。 棘背兽群抛射的火力越来越弱，很快就在远程火力的打击下全军覆没。而当楚君归将远程火力调到近距时，异兽群的伤亡也直线上升。同时在异兽群中，不断有先期布下的地雷自土中跃升高空，而且向下方广阔区域喷射切割片。切割片并不致命，却会大幅削弱异兽的行动力，而在楚君归面前，速度慢了就是死。 最终，兽潮在移动要塞的火力打击下损失殆尽，而兽潮前锋才刚刚冲到基地前。 战士们开动工程车，开始清扫战场。林兮站在移动要塞顶部，看着满地的收获，却面有忧色。她打开通讯频道，问：“君归，你不觉得这次的兽潮有些奇怪吗？” “是有些奇怪，没有任何空中部队，也没有活体导弹。至于棘背兽，它的射程远点近点似乎没有影响。” 林兮思索片刻，打开个人终端，下了几个指令。移动基地顶端升起一座导弹塔，射出两枚侦察导弹，一前一后，向着兽巢的方向飞去。 发射侦察导弹后，林兮就跳下基地，加入到打扫战场的行列，还不忘给楚君归下个命令：“计算一下弹药存量。” 楚君归也在打扫战场，随便腾出点算力，就完成了这个任务。 这一战移动基地充分展示了火力的强横，扫灭这个兽潮刚好用去一半的弹药存量。但是得到兽潮补充后，全部变为弹药的话，足以消灭两个A级的兽潮。 只是移动基地的产能有限，就算展开了地面基地，想要把这些原料全部转化为弹药，也得花去十天时间。 楚君归完成报告时，侦察导弹也先后返回。 通讯频道里响起林兮的声音：“君归，对报告有什么想法？” 楚君归看着侦察导弹拍摄的兽巢山谷，皱眉道：“那些兽潮都哪去了？” “还记得我们上次看到的信使记忆吗？” “你是说，战兽都是从各个地方汇聚到山谷，然后聚成兽潮的？” “我怀疑就是这样。” 楚君归看着周围成片的战兽尸体，说：“那我们刚刚消灭了一个兽潮，看来是个不错的时机。” “我也是这么想的。”林兮终于下定决心，等战场打扫完毕，所有战兽尸体都清理装好，就启动移动基地，徐徐向着兽巢山谷开进。 这一次林兮放出两辆侦察车，前出侦察。侦察部队以玫瑰为主，主要目的是清理沿途的信使，以掩护移动基地的前进。 巨大的移动基地不断逼近兽巢山谷，生产区域内不间断地生产着各类弹药。300公里的路程，移动基地只用了半天时间就已走完，远方地平线上，已经可以看到包围着兽巢山谷的群山。 一路上，移动基地遭遇了数股小兽群，多则几百头，少则几十头。楚君归当然不会客气，直接远程火力覆盖，将所有小兽群全部消灭。 兽群的动向侧面证实了林兮的判断，移动基地加快速度，绕过山角，出现在山谷谷口。 山谷中随处可见一群一群的战兽，它们尽管看到了庞大的基地，却都静静伏在地上，没有丝毫动作。 只是和楚君归上一次来侦察时相比，山谷中的战兽稀稀拉拉，数量还不到上次的四分之一。 移动基地猛然加速，冲入山谷！ 第167章 攻占兽潮 此时玫瑰早已返回基地，她站在基地顶端自己的专属阵位内，一枪轰出，将远处一头信使凌空击爆。 战斗在这一刻拉开帷幕。 移动基地上数以百计的武器站同时开火，瞬间的后坐力让整个移动基地都向后滑退少许。大口径的无线鼠标落点精准，确保给每个栖息的兽群都来上一发。 兽群明显有起立闪避的冲动，可是所有战兽都转头望向山谷中央，哪怕它们已经半站起来了，却没有一个逃离。 转眼之间，兽群就被一团团火球吞没，瞬间损失惨重。 无线鼠标的威力已经大到只要在爆心范围内，异兽和棘背兽群基本没有幸理，蜥蜴兽就不用说了，连材料都剩不下。只有巨犀兽能够伤而不死，然而似乎因为作用不大，在兽群中巨犀兽的数量正变得越来越少。 一轮轰击之后，楚君归瞬间估算出了战果。山谷中本来有3万左右的战兽，轰击之后就少了一万，另有一万带伤。 惨重的死伤让战兽们陷入惊慌，无视黑影的严令，纷纷起身，四下逃窜。然而第二轮火力打击又至。轰击过后，试验体估算幸存的战兽又少了5000。然后是第三轮、第四轮以及更多的轰击。 无线鼠标的高射速和大威力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仅仅半分钟就完成了十连射。有试验体在，移动基地的晃动影响被消除到最小，确保每个弹道都在预定范围之内。 从高空俯瞰，半个山谷都被爆炸覆盖，完全没有死角。 十连射之后，楚君归估算还活着的战兽只剩几千，而且大部分带伤，就连巨犀兽也经不住这么密集的轰击，大部分身负重伤。 楚君归紧绷的神经并没有放松，他的一半注意力始终在天上。 然而天空中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山谷中央，三团黑影正陷入激烈争吵。 “谁让你们把airforce都调走了？” “是你！” “是你！” “当然是你！” “肯定是你！” “就是你！” 三团黑影的争吵从一开始就陷入死循环。其实它们也没吵多久，也就是一分钟不到，山谷中大部分战兽就已经报销了。 此时此刻，末日阴影要塞里，约瑟夫和威廉一边看看又是孤零零飞来的运输船，再看看城外铺天盖地而来的兽潮，特别是空中宛如乌云般席卷而来的飞行战兽，脸都绿了。 “！@#￥%@！”一向城府深沉的威廉都爆了粗口。 只不过坏运气从来都是双份的，天边又出现了大批活体导弹。这些导弹不光披鳞带甲，瞪着硕大独眼，一只只还戴上了护目镜！ 城墙上的约瑟夫机炮上膛，带着满腔悲壮喝道：“兄弟们，跟这帮该死的野兽拼了！” 通讯频道中响起阵阵战吼，悲壮激昂。 兽巢山谷，移动基地在短暂停顿之后，继续试探着前进。楚君归操纵下的键鼠套装不断延伸火力，清扫着射击范围内的一切战兽。 车顶玫瑰则不断射击，将一只只信使打成肉酱。信使扮演着传令兵和指挥官双重角色，是兽潮的关键。没有信使的指挥，兽潮就会变成一团散沙，各自为战，威胁瞬间大减。 移动基地的射界不断延伸，眼看着就要进入山谷的中央范围了。 三团黑影终于停下了陷入死循环的争吵，开始思考对策。 “air部队，调回？”有黑影提议。 另外两团黑影均表示同意。 然而中央黑影毫不犹豫地泼了冷水：“晚了。” 三团黑影中两团有些迷糊，只有相对最大的那团黑影若有所思。它们都看着中央黑影，等候指示。到了这个时候，哪怕只有初级智慧，也该明白大势已去。三团黑影倒还有自知之明，知道只能依靠中央黑影。 中央黑影瞬间浮上三百余只眼睛，然后大部分熄灭，道了声：“收拾东西，逃。” 四团黑影徐徐沉入地下，就此消失。 移动基地上，楚君归不断扫视着周围环境，甚至连续发射了十余枚侦察导弹，探测周围百公里之内的情况。 兽潮的抵抗异乎寻常的弱，眼看着就要攻入山谷中心，直面那些恐怖且神秘的黑影了，试验体总觉得会从哪里突然冒出大量兽潮来。 其实来源无外乎三处：空中，山里，还有地下。 楚君归始终让数十个武器站指向周围，而不是面对主攻方向，就是担心会突然出现意外，那时就需要迅速清理出一条退路，以供移动基地撤退。 然而直到谷中战兽在凶猛火力的打击下只剩下不到百头巨犀兽存活时，也没有看到更多的战兽。 移动基地终于驶抵山谷中央，此刻放眼望去，除了那些奄奄一息的巨犀兽之外，谷中战兽已经全部变成了尸体。 移动基地的武器站一个接一个停火，在它们的射界之内已经没有目标了。 楚君归走出阵位，扫视着整个山谷。此刻谷中一片寂静，只有一些余火还在燃烧。 楚君归的目光落在山谷中央，那里有成片的石台，和信使记忆中的影像吻合。只是原本矗立在那里的黑影已经不知去向。 林兮也走出阵位，观察环境后，说：“我们就这样把兽巢打下来了？” “好像是的。” 林兮向山谷中央一指，说：“那里应该是黑影的位置。从信使的记忆看，它是驱动整个兽潮的关键，我们过去看看吧。” “好，不过基地要保持警戒。” 林兮在通讯频道中下令，“玫瑰负责空中警戒，海瑟薇负责地面威胁。” 此刻兽巢秘密即将揭开，林兮就多留了个小心思，将玫瑰和海瑟薇全部留下。她们迟早是要离开的，这等机密还是避着点好。 楚君归自无不可，随便选了把早些时候的机械键盘突击步枪，再检查了战甲状况，就和林兮下了移动基地。 楚君归来到一个石台前，蹲下仔细检查。 石台是由整块天然石材制成，形状是正六边型，打磨得异常光滑。试验体一眼就看出石台制造精度极高，只有军用级的机床才能够造出误差这么小的正六边形。 在信使记忆中，这些石台上应该出现不同战兽影像，但此刻石台一片沉寂，全无动静，也没有丝毫能量流动的迹象。 楚君归将石台暂时放下，来到山谷中央，站在本来是黑影矗立的地方。 第168章 通道 信使的记忆画面并不完整，而且视野狭窄，全程只看到一个黑影，并且没有看到全貌。 但是此刻山谷中央空空如也，没有黑影，石台上也没有影像。 楚君归抬头看了看天，连信使都没有。 然后他才想起，所有的信使都被玫瑰干掉了。 此时放眼四顾，山谷里除了遍布尸体硝烟，就只是处处岩石，没有丝毫植被，也看不到洞穴。另外，山谷中地面十分平整，完全不像是天然生成的。 楚君归看着脚下地面，忽然蹲下，仔细观察。地面平整得如同铺了一层打磨好的大理石，上面有无数细密小孔，就像被针刺过一样。 若是不仔细观察，或许就会把这些小孔当成天然孔洞。然而在试验体眼中，这些细微的小孔排列得实在是太整齐了，距离误差低到了微米级别，普通人类根本无法用肉眼分辨误差。若是李若白在此，想必会看得非常舒服。 楚君归把林兮叫了过来，指着地面，说：“这上面的小孔有问题。” 林兮蹲下，调整面具显示器的模式，终于看到了那些整齐排列的细孔。她将一只手按在地面，然后个人终端发出震波，再以震动回波勾勒地下地形。片刻后，林兮看着回波分析结果，说：“这下面都是实心的。” 楚君归蹲下，敲了敲地面，然后就说：“不，10米以下就都是空的了。” 整整十米的实心岩层，已经超出个人终端的地形探测能力，但试验体随手一敲，就有了结果。不过林兮已经习惯了楚君归的种种特异表现，当下就让人把工程车开过来，准备就地开挖。 工程车小心翼翼地绕过大片石台，抵达了中央区域。 看到那些石台，楚君归忽然心中一动，说：“把石台都收走，搬到基地上去。” 战士们早就扫描过石台，结果显示材质就是普通石头，也就没有在意。不过既然楚君归有了吩咐，他们就两人一组，将一个个石台搬回移动基地。 工程车此时已经就位，伸出多功能吊臂，上面已经安装好了冲击钻，钉在地面上。随着工程车启动，冲击钻发出巨大噪音，不断冲击着的岩石地面。 意外的是，一顿凶猛冲击后，地面上就留下一个碗一样的浅坑…… 山谷岩石地面的硬度远超预料，就连楚君归也很意外。他将打出的碎石残屑收集起来，命人拿去分析成份，然后让工程车更换钻头，装上切割锯。 工程车的切锯并不仅仅是切树的，从金属到石头，其实什么都能切。 然而又是一阵刺耳噪音之后，切割锯锯齿全部磨平，而地面上又只是多了一道手掌深的浅沟。 接下来，工程车连换七八样工具，切换了几十种模式。然而报废了好几根钻头以及十来片锯刀之后，除了在地面上留了点划痕，没什么其它进展。 探索进度受阻，林兮一点也不沮丧，反而盯着岩石地面两眼发亮。连工程车都搞不定的材料，不用多说，必有玄虚，这是常识。 这种岩石虽然坚硬，但也不是无懈可击，解决办法要么是爆破，要么就是找到通向地下空间的通道。 楚君归让工程车停止作业，取出手枪，向着地面连射数枪。这几枪当然没有结果，不过楚君归从几枪震动回波的差异，已经取得了必要的数据。他以山谷中心处为圆心，不断向地面射击，慢慢勾勒出一幅地下结构图。结构图中，一条通道通向山谷边缘。 楚君归向谷地边缘一指，说：“地下通道口应该在那边。” 林兮召来几名战士，跟着楚君归来到谷地边缘。在这里地面上立着数个岩包，然后从另一侧看到了入口。 楚君归并没有急着进入，而是再次检查了装备，从战士手中接过特制的大威力霰弹枪。他在枪里装入专用破甲的霰弹，然后打开战甲的射灯，当即走入通道。 进入通道没多远，就看到两扇关上的大门。大门呈现奇异的黑色，宛若琉璃，上面还有起伏不定的纹路。 楚君归来到门边，伸手触摸了一下，感觉材质有些温润，但十分坚固。 林兮拔出短刀，在门上用力一划。刺耳的声音中，硬质合金制成的刀尖全毁，而大门上只留下一道浅浅白痕。 林兮合身往门上一撞，直接被弹了回来，大门纹丝不动。 沉吟了一下，林兮道：“检测生命迹象。” 一名专职侦察的战士打开个人终端，开始扫描。片刻之后，他说：“大人，侦测不到任何生命迹象。不过……现在的侦测范围只有5米，可能还不到。” “算了，收起来吧，准备爆破。”林兮也只是姑且一试。如生命扫描仪、地质结构扫描仪这类精密仪器，在四号行星基本上没有用处。 只是说到爆破时，她看着面前琉璃似的大门，满满的都是心痛。这么特殊的材料，当然越完整越好。 “等一下。”楚君归拦住了准备安放炸药的战士。他看着大门，瞬间切换了十几种模式，最后在感知电流的模式下，看到大门内部居然有无数树枝状的通道，不断有电流通过。楚君归忽然有种感觉，这些树枝状的导电通道，有些像是生物的血管。 他走到门边，看看大门，再看看墙壁，然后拔出短刀，一刀插进墙壁，用力捥下来一小块碎片。 碎片看起来就是普通石头，没什么特殊的。 楚君归沉吟片刻，倒转短刀，用刀柄在大门上敲击着。片刻之后，忽然在某个频率上，敲击点附近的内部电流出现了紊乱。 楚君归记下了频率，然后输入个人终端，加载了研究任务。一分钟后研究完成，楚君归将手按在大门上，个人终端不断释放出特定的震波，透过战甲震荡着大门。 大门内部的电流逐渐紊乱，并且范围越来越大。这时大门出现明显的震动，最终轰的一声，居然自行向两侧打开！ 第169章 深入 大门开启，林兮并没有第一时间冲进去，而是举枪戒备。这门怎么看都像是自己开的，谁也不知道门后藏了多少战兽。 大门徐徐开启，开到两米多宽，就停下不动。门后空空荡荡的，是一条幽深昏暗的通道，处处弥漫着淡淡的雾气，能见度只有十几米。 林兮等了片刻，不见门动，也不见里面有东西冲出来。她比了个手势，一名战士靠在门边，将一束激光照进通道。他晃动激光发射器，迅速而细致地扫过整个通道的横断面，至少在数十米内没有战兽的痕迹。 战士又用超声波测了一次，向林兮比了个100米内安全的手势。 林兮和楚君归率先走进。 大门厚度居然达到两米，算上嵌进通道内的部分，高达30米！人站在这样的大门前，就像是小虫子。 林兮和楚君归进门之后就不再深入，而是就地勘察。如果进去后大门突然合拢，那所有人都要被关入绝地了。这样的门，就是想炸也很难炸开。 通道下平上圆，宽10米，高20米，哪怕是体型最大的巨犀兽也能在里面行动自如。通道壁格外坚硬，看上去似是贝壳一类的材质，呈深褐色。 在大门内侧，居然出现了大量肌肉一样的组织。楚君归轻轻敲了敲那些深紫色的组织，有皮革的质感，确实是肌肉。 这两扇门居然像是某个巨大生物的嘴，开关都是肌肉发力。 难道说整个山谷地下，全都是某个巨型生物的躯体？如果是这样，那这两扇门又是什么器官，嘴，还是其它？ 这么大的东西，自己张嘴等人进去，想想就不是什么好事。如此一想，林兮更不敢随意往里走了。 楚君归站在旁边，若有所思。他刚刚是以扰乱电流的方式开的门，没想到大门居然是肌肉控制的。 也就是说，试验体相当给这个大家伙挠了挠痒，然后大家伙受不了，自己开了门。 然后楚君归又想到另一种可能，刚刚自己相当于敲门，告诉大家伙，吃的来了。 试验体也不想冒然深入了。 但是众人也不能僵在这里，更不敢多耗时间，谁知道下一轮兽潮会什么时候出现。这次相当于偷袭，结果发现对手老巢里没人，捡了个大便宜而已。 林兮忽然冷笑，道：“那么多兽潮都抗过来了，我们还会怕一个动不了的东西？” 政治组件跳了出来，想说不敢苟同，但被试验体按了回去。 除了试验体外，其他战士显得有些犹豫。这大家伙虽然动不了，但架不住够大啊，而且众人还要到它肚子里面去。再说了，谁知道这家伙一定动不了？ 林兮将众人反应收于眼底，也不多解释，吩咐战士们回移动基地搬了物资过来。然后林兮用装甲板就地在大门中央搭起了支架和通道，一旦门想合拢，这些装甲板就是支撑，不让门关上。 尽管装甲板品质出色，但是门实在是太大了，看着那些小山一样的肌体组织，谁都对这些不过5厘米厚的装甲板没有信心。 然而接下来才是杀手锏。林兮将成箱的炸药安放在控制大门的肌肉上，并且附加了大量切割片。一旦炸药爆炸，数以万计的切割片将会把肌肉变成肉松。 装好炸药后，众人心立刻定了许多，跟着林兮和楚君归向通道深处走去。 通道内几乎没有光亮，洞壁透出的一点天然光芒十分微弱，在浓雾中只能照亮周围一两米。站在通道中央，眼前就是一片黑暗。战甲的照明灯也只能照亮前方20米不到，根本看不清通道尽头在哪里。 林兮开启了个人终端的声波探测系统，每秒会发出滴的一声轻响，根据回波，就能分辨出大致的环境物体轮廓。 既然林兮开启了声波探测，楚君归就没有再开。两个不同的声源会互相干扰，试验体直接听林兮的回波就行了。 队伍继续深入，两侧的两名战士不断用专门的激光束扫着周围，以防偷袭。 通道幽深漫长，试验体默默计算着距离，走了整整1000米，面前才出现另一扇大门。 这道大门和入口处的门一模一样，楚君归如法炮制，干扰了门内的电流，果然大门自行打开，幅度和第一道门差不多。楚君归又试着多干扰了一会，门打开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干脆就没反应了。 林兮停止前进，等后方炸药运上来，布置完毕后，才继续深入。 再向前走了一段路，众人眼前突然开阔，出现了一座地下大厅。 地下大厅极为宏伟，内部也是雾气弥漫，虽然不像通道中视线那么差，但也只能望出去数十米，根本看不到对面。 楚君归走到通道口，向下一望，根本看不到底，只能看到下方数十米处还有好几个洞口，应该是通往其它地方的通道。 楚君归看看地下大厅洞壁的弧度，初步估算地下大厅的直径至少有2000米。按照这个大小，那团神秘黑影也在大厅范围内。 地下大厅洞壁十分光滑，笔直竖立，根本看不到上下的阶梯或是升降平台什么的。而且通道出口处的边缘呈弧状，也不知道是天然如此还是被什么东西给磨的。也就是试验体能够对自身平衡精准把握，才敢站到洞穴边缘往下看，要是换了别人，一个不小心就滑下去了。 楚君归想了想，拿了个空弹夹，扔了下去。听到回声后，说：“还行，大约100米多点，不算深。你们在这里等我，我下去看看。” 林兮立刻说：“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我一个人行动更轻松！”这是艺术组件的回答。 “不，你需要在这里指挥。”这是政治组件的答案。 “不，你要在这里守着，一旦有事，你要能接应我。”战术欺骗的回答。 楚君归本能地选了战术欺骗。 这也是相当充分的理由，林兮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她也知道，以楚君归的身手，一个人行动其实更安全。 第170章 忘带行李了 楚君归看看下方的雾气，一跃而下。 转眼之间他就穿透重重雾气，看到了大厅底部。虽然看清地面的时候高度只有十几米，的基础格斗并不是摆设，瞬间调整好状态，轻轻松松地落在地上。 地面并不是特别坚硬，反而有点软。楚君归蹲下，伸手摸了摸地面。大厅的地面是深紫色，有着诡异的纹路，在紫色下隐隐有什么东西在流动。 楚君归拔出短刀，想了想又收了起来。假如整个兽巢真是某个巨大生物，那现在还不是刺激它的时候。 他打开通讯频道，轻声说：“已经安全落地，米，暂时没有发现敌对生物，准备扩大探索范围。” “注意安全。需不需要激光信标？” “不需要，注意隐蔽，不要轻易暴露。” “好。” 楚君归关闭通讯频道，调整了个人终端，设定了声波频率。每隔几秒，个人终端就会发出滴的一声。慢慢的，楚君归视野中就出现了一个个轮廓。 在他左手边，是一个个圆柱体，密密麻麻，整整有八百多个。而右手边有无数粗细不一的管线。正前方，也就是大厅的中央，则有四座高台，一大三小。最大的直径50米，高45米。其余的直径高度都在30米左右。 楚君归权衡一下，向左手边摸过去。他微微躬身，时刻可以暴起攻击，然后左手持刀，右手单握机械键盘。 转眼间，一根根圆柱体就出现在楚君归的视野里。这些圆柱体通体呈深紫色，表面材质隐隐有些透明，如同琉璃，和构成大门的物质一样。 楚君归缓缓来到一根圆柱体下方，确认没有敌人隐藏后，才开始仔细观察。圆柱体直径3米，高10米，每根尺寸都是一样。它的表面光滑，浑然一体，并没有开口。 楚君归连续切换多重视野，也看不透圆柱体的表面。他轻敲几下，只能判断内部应该是液体，具体有什么就不知道了。 而圆柱体的下方，则是微微隆起的肌体组织，将圆柱体与地面连接在一起。 楚君归并没有立刻出手破坏圆柱体，而是从当中穿过。每隔几分钟，他就会给林兮发个信号，以示安全。 地下大厅内的电磁场似乎格外的狂暴，隔了几百米就已经有相当大的干扰，通讯频道中杂音大得几乎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所以楚君归只能以简讯的方式表示自己的方位和安全。 穿过圆柱体森林，与楚君归进来的通道相对的一侧，出现了一面平直的墙壁，不再是弧型。墙壁是同样的类似于琉璃的材质。 站在这面高达百米的巨墙前，楚君归再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 这面墙壁并不像是单独的存在，它凸出来一块，仿佛是一个方形的独立空间，镶嵌在地下大厅内。 从墙壁的右侧，伸出无数管线，粗的直径超过10米，细的也有1米。无数管线沿着大厅墙壁延伸，中间还连接着数十个圆柱体。只不过这些圆柱体底部都是嵌在墙上，横向伸展，不像另一侧的圆柱体森林一样是连在地上的。 如果说大门处还能让人感觉到原始且野蛮的气息，大厅中的管道、圆柱体就让有了文明的痕迹。楚君归怎么看，怎么都觉得那些直径始终不变的圆柱体应该是工业造物。如果是生物自己生长的，一般不可能这样标准，总会有粗有细。而那些排列整齐划一的管道也十分具有工业感，不怎么像是自然物。 楚君归发了条信息给林兮：“发现疑似生化工厂，暂无敌人迹象，继续探索。” 探测显示，管线中有液体流动，流动方向并不一致，而圆柱体不知道是中转站还是别的什么功用。整个管线和圆柱体构成了一个非常复杂的密闭循环系统，这就是地地道道的文明造物了。 整个地下大厅中到处都弥漫着雾气，也不知道是不是整体系统的一部分。个人终端扫描结果显示，大厅中空气的成分和外界大气差异很大，而且显示有相当多的微生物。 空气中几乎没有氧气，也不用考虑能不能呼吸的问题了。不过楚君归想知道，空气中的这些微生物是不是有害。 这个问题其实很好解决，试验体摘下面具，深深吞了一口空气。 是吞而不是吸，这团空气被送入胃中，开始与楚君归的血肉接触。双方相遇的结果，是所有微生物瞬间全灭。 试验体感觉，自己的消化系统似乎对微生物太不友好了一点。于是他又摘下面具，小吸了一口。 片刻之后，楚君归得出结论，自己的呼吸系统对外来的微生物也很不友好。 楚君归大致得出结论，这里的微生物不光无害，而且还显得相当的脆弱，对于人类身体内正常的免疫系统都没什么抵御能力，更不用说试验体这种非正常的系统了。 至少林兮她们误吸之后，也不太会生病。 探查完周围，就只剩下中央一大三小四座高台了。其实这么长时间没有动静，应该也没有多大危险，但楚君归并没有放松警惕，慢慢靠近高台。 此刻，远方，一座一模一样的山谷中，一大三小四团黑影聚在一处，正在商议着什么。 三团黑影显得非常激动，眼睛到处乱飞，光芒四射，还发出各种奇怪的声音。而且他们的语言组织能力大幅度退化，各种逻辑不通，然而神奇的是，它们彼此之间理解得相当之好。 争吵的内容大致就是，是怎么把兽巢山谷给丢了的。 三团小黑影都在拼命撇清自己关系，把锅甩到对方头上去。比如战兽调动不及时，低估移动基地的战斗力，没有预料道移动基地会突然杀向兽巢等等。 三团黑影尽管吵得能量光线四处乱射，但是没有一个提及进攻移动基地的部队，其实是中央黑影自己挑选的。 也不知吵了多久，三团小黑影尽管自己吵得天翻地覆，可是中央的大黑影却始终沉默，一言不发。可是它身体表面飘浮着数百只眼睛，明显在思索着什么。 突然之间，中央黑影所有眼睛光芒同时绽放！ 三团小黑影吓了一跳，同时望向中央黑影。 中央黑影沉默片刻，方道：“忘带行李了。” 第171章 外星文明 楚君归几个跳跃，就站到了地下大厅最高的高台上。 高台中间居然是空的，与其说是台，倒不如说是个巨大无比的盆。楚君归站在边缘，向盆内望去。盆底有一层浅浅的黑气，然后散落着许多零碎部件。 许多部件楚君归都觉得有点眼熟，多半是来自某个人类行星的机械部件。只是不明白它们为什么会放在这里，难道是收集？ 在零散部件中，有一道幽绿的光芒一闪而过。 楚君归一跃而下，轻轻踏在一块疑似飞船残骸的部件上，向闪光处望去。那是一件奇异的装置，大约一米长，直径30厘米。它通体透明，两端则是由复杂装置组成的盖子。 这东西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个培养装置，透过瓶壁，可以看到里面有隐隐的黑气在不断飘动。 楚君归将它提起，可以看到两端的盖子是由多个金属体拼成，拼缝中则是晶体，由此构成极复杂的线条，并且隐隐透着光芒。 楚君归可以断定，自己从来没有看到过类似风格的装置，多半不属于人类的科技。那些线条下的晶体散发着微弱光芒，显示这个装置还在运转。 在装置另一端，有几个接入端口，可以输送什么到里面去。这一端上残留着一些肌体组织器官，然后有一些生体组织的管道接在端口上，只是现在这些管道都断了。楚君归向四下一望，也没找到这些断掉的管线应该接在哪里。 他在盆底走了一圈，忽然看到地上有一段残留的管线，管道已经断了，正在不断变短，缩回到地面的肌体组织里面去。 楚君归并没有干扰它的进程，而是蹲下，仔细观察。 仅仅片刻功夫，这段残留管线就已消失，不过试验体已经记录了足够的数据。管线是被地面肌体吸收的，相应的细胞就与其它部位有所不同，这些细胞更新，活力更强，并且更无序一些，类似于人类受伤之后留下的疤痕。 得到数据之后，楚君归就对整片地面进行扫描，然后发现类似的痕迹竟然有上万处！ 在这里应该有一整片类似于此刻楚君归手上装置的设备，但此刻这些设备都不见踪影。看样子在兽潮撤去时，也把这里的一切都搬走了，但不知为什么漏了一件。 楚君归再到其它三个巨盆里看了一圈，底部各种零部件更多，但是没有安放设备所遗留的管道痕迹。 至此整个地下大厅都探索完毕，并无兽潮痕迹，连一头最微小的战兽都看不见。 “已探索完毕，确认没有风险。我现在过来接你们。”通讯完毕，楚君归就往回走，去找林兮。 才走几步，楚君归忽然听到一点异样的声音。这个声音十分微弱，正常人听了只会当成背景杂波的一部分，但是在试验体耳中，所有背景杂音都是纪录在案的，突然多出来一段声线，自然要查找原因。 楚君归停步，向声音来源望去，就见一只如松鼠般的小兽正缓慢地在地面爬行。楚君归试探性地碰了碰它，见没有什么攻击性，就将它一把抄起。 小兽挣扎着，不断挥动巨大的尾巴，并且从尾巴上渗出一滴滴晶莹水珠。这些水珠遇到空气，就慢慢凝结，化为一粒粒晶珠掉落。 楚君归心中一动，将小兽放在洞壁上。小兽立刻如同粘在上面一样，在光滑如镜的洞壁牢牢贴住。然后它就开始挥动尾巴，将分泌出来的水珠均匀地涂在洞壁上。水珠干涸后，如琉璃般的洞壁上就增厚了薄薄一层。 “好东西！”楚君归眼睛一亮，小心翼翼地将小兽摘了下来握在手里。这个不起眼的小东西原来是个建筑工人，个头虽小，可是地下大厅这样的宏伟建筑搞不好就是出自这小东西之手，只是不知道它是如何接收命令，又是如何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的。不过这些问题随着探索的深入，慢慢都会解决。 楚君归快步来到通道口，向上方发出激光信号。片刻后上方甩下两条绳索，林兮带着几名战士顺绳索滑下。 “怎么样，里面有什么？” “找到两样有用的东西，另外，我想我们可能遇到了新的文明。”试验体声音凝重。 “新的文明？”林兮大吃一惊。 人类探索星际已经整整1400年了，探索星域半径1500光年。经过如此漫长的时间，踏过如此辽阔的星域，人类遇到过许许多多初步开启智慧的种族，但始终没有遇到一个真正的外星文明。 就这个话题，无数年来人们争论不休。有说1400年对于人类而言很长，但在整个宇宙中只不过是弹指刹那，也有人说3000光年看似辽阔，但实际上就连银河系的一角都算不上，更不用说在河系之上的本星系团，超星系团了。或许在无限宇宙中，文明也是罕见的，而我们的历史，我们踏出的步伐都十分有限，找不到外星文明很正常。 还有一种论点也是大行其道。他们认为，宇宙就是银河系为中心，母星则是银河的中心，因此人类就是宇宙当之无愧的主宰，也许整个宇宙中就只有人类一个文明。因此人类的终极使命，就是占领宇宙的每一个角落，开发每一颗星球，让人类的旗帜在空间与时间的终极永远飘扬。 归纳起来就是，千秋万载，一统宇宙。 这种观点的受众相当之多，甚至发展起众多的教派，什么大一统教、宇宙终极教、星河至尊教，等等等等。光是联邦这类的教派就有大几千个，而且彼此之间纷争不断，都宣称自己才是正统。 所以林兮才会如此惊讶。假如确实如此，那将是里程碑式的事件。 她反身做了全面戒备的手势，和几名战士如临大敌，随着楚君归向大厅深处走去。 人类在探索星际之初，曾期待着在踏上的第一个行星就能遇到真正的外星文明，结果自然是失望。然而谁也没想到，在这样一颗充满战兽的星球上，外星文明初见端倪。 第172章 破坏时间 人类对星外文明憧憬着，也恐惧着，然而谁也没想到，始自比邻星的失望居然会持续一千多年。 到了现在，人类反而有些害怕遇到真正的外星文明了。因为人们很清楚，占据多个星域的文明会有多么可怕。 在这一历史性时刻，哪怕是林兮也有些紧张。 她连续几个深呼吸，才平复心情，跟着楚君归继续向前。然后，她就看到了那片圆柱体森林。 “这是什么？” 楚君归做了个停止的手势，说：“不知道，暂时没有威胁，先不要动它。” 看过那面琉璃似的墙壁，以及接通的多道管线，林兮更是震惊。不过中间那四个巨盆是干什么的，她也是全无头绪。 对于盆底的那些部件，林兮倒是知道得比楚君归多：“这些都是联邦装备的部件，这是主战战车的加力推进器，这个是机甲的小腿，那个是运兵车的生存包……” 等她说完，楚君归若有所思：“也就是说，兽潮在收集枪骑兵的装备部件？它们是想研究吗？” “或许真有这个可能。” “那这个游戏就不好玩了。”楚君归脸色凝重。 “本来就不好玩。”林兮抬头，望向对面晶莹的石壁，问：“那后面有什么？” “不知道。” 林兮扫视周围，沉吟片刻，说：“现在到了破坏时间了。” “同意。” 两人来到一根圆柱体前，林兮运力，一枪托砸在了圆柱体上。有战甲辅助动力，这一击威力极大，整个枪托都出现了变形，而圆柱体表面则咔的一声，出现无数龟裂。 林兮上前一步，再用手肘重重一击，顿时让圆柱体彻底破碎。 哗的一声，从圆柱体里喷出大量清澈液体，然后里面一个东西随着液体流出，摔在地上。 楚君归和林兮都是一惊，被封在圆柱体里面的居然是一个人！ 这是个全身赤裸的男人，肌肤都被泡得惨白中透着青色。摔在地上后，他忽然抽搐挣扎，然后剧烈扭动几下，就此不动了。 “他还活着！”林兮吃了一惊，想上去细看，但被楚君归拦住。 楚君归用枪管捅了捅尸体，让他翻了个身，露出了正面。 他的脸肿得很严重，正在迅速泛起青紫色，不过依稀可以看出他年纪应该不大，原本的身材相当高大健壮。 但是他身上，特别是脸上有多处腐烂，两只眼睛更是完全烂空，有三根软管分别插在他的嘴里，胸口和腹侧。因为圆柱体被打碎，因此三根软管全部断掉，从里面不断流出一些乳白色的液体。 林兮的个人终端射出扫描光束，片刻后得出结果：“很让人吃惊，里面的液体主要成分居然是水。至于软管中这些液体，里面含有大量蛋白质，看样子是一种营养液，用于维持他的生命。” 林兮招过来一名战士。这个战士本身也是海盗旗的一名科学家。当下他用试管小心翼翼地取了样本，再收入战甲。 林兮望向其它的圆柱体，说：“难道这里面装的都是人？敲吗？” 楚君归向破损圆柱体的根基看了一眼，说：“这些罐子除了底部有几个开口外，完全是一体的，想要打开的话只能敲。” 林兮并无犹豫，“这些人已经活不了了，这样的存在只是痛苦。动手吧，把这些全敲了。” 既然决定破坏，自然不会一个一个慢慢来。林兮集中了剩余的炸药和手雷，安放在这些罐子中间。 片刻后，随着一声轰响，圆柱森林轰然倒塌。大部分罐子中装的都是人类，少许是空的，不过其中居然还有两只狗。也不知道是哪个枪骑兵的指挥官如此有闲情逸志，居然会把宠物带到四号行星上。 炸毁了培养区，林兮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扫描过晶体墙壁的结构后，片刻后就计算出各个爆破点，然后在爆炸点开凿小孔，填入炸药。 这次是一连串的爆鸣，声浪在地下大厅中反复回荡，过了好一会才慢慢消失。 晶体石壁上已经布满了龟裂，用力一敲就有大片碎片落下。此时已能隐隐看出墙壁后另有空间，许多裂纹已经贯通了整个墙壁。 “破墙！”林兮下令。 一名强壮战士扛着盾牌，低头猛冲，狠狠撞在墙壁上。 哗啦一声，那名战士撞穿了墙壁，摔到了里面。他忽然发出一声惊呼，如触电般弹了起来。 楚君归即刻冲到洞口，问：“怎么了？” 那名战士退后几步，说：“没事，就是比较恶心，吓了一跳。” 楚君归示意其余人在外面戒备，自己和林兮端枪踏入。 墙壁后空间相当辽阔，里面弥漫着紫色雾气。两人的显示面具上都亮起醒目警告，显示区域内的空气有剧毒，并且微生物的数量比正常水准高的以十万倍计，都快要浓到肉眼可见的地步。 当着林兮的面，楚君归可不会再吞一口，测试一下这里微生物的生存能力。政治组件提醒他，这样做不仅会有炫耀能力之嫌，还会让人觉得恶心。 房间里面铺满了深紫色的肌体组织，连墙壁和天花板上都是。天花板上有多个开口，一起开开合合，喷出一团团的深紫气体。 墙壁上则有一排器官，看着像是一个个透明的水泡，里面荡漾着黄绿色的液体。楚君归本能地感觉那些器官有些危险，一把拉住想要过去看看的林兮。 啪的一声，一个水泡表面突然浮出无数电火花，然后劈出一道电弧，落在地面。 能够击出如此大的电弧，哪怕是在四号行星，电压至少得有数十万伏。两人的生存战甲即使能够抵御，也会受到损伤。 又过片刻，另一个水泡也殛出一道电弧，落在另一块地面上。 电弧落下，地面肌体就会有阵阵涌动，并且能够听到液体流动的声音。 林兮没有妄动，而是继续观察。 在那战士摔倒的地方，有一个个小鼓包。他带着无数破片落下，恰好压破了一片小鼓包，从里面流出的全是黄绿色的脓状物，并且里面还有无数不断流动的小黑点。 第173章 地下兽巢 如此恶心一幕，让林兮都有点想要逃离的冲动。 这时楚君归拍了拍她，向电弧殛落的地方一指。那块地方不断有电流涌动，时时会出现电火。在地面上，逐渐鼓起一个个豆粒大的小点，然后慢慢变大。 楚君归向林兮招了招手，绕过出现小粒的地面，贴着墙壁向深处走去。往前走了一段，地面上的凸起也不断变大，从初时一颗颗豆粒大小，逐渐变成苹果大小，再到西瓜，等走到密封空间中央，已经大到宛如一个个小房子。 最大的一批凸起大部分转化成坚硬的甲壳质，但是留出一片透明的薄膜区。透过薄膜可以看到里面充满了黄绿色的液体，液体中飘浮着一个个接近生长完全的战兽幼体。 楚君归和林兮和战兽打了很久交道，虽然一个个培育器官中的战兽胚胎都还没有发育完全，但两人一眼就看出这些胚胎和曾经见过的战兽大部相似，细节处却有不同。 每个战兽胚胎细处都不一样，两人匆匆走了一圈，几十个培育器官中就有十几头棘背兽，都有着各自的特点。 “这是新兵种研究中心？”林兮问。 “看来是。” 林兮绕着这些培育器官转了一圈，有些遗憾地说：“真想把这里占下来。” “时间不能长。” “你觉得它们还会卷土重来吗？” “很有可能。当初进攻阴影要塞的兽潮可比我们遇到的多多了。也许这里的兽潮恰好出发进攻阴影要塞去了，才让我们钻了个空子。”楚君归道。 林兮沉吟，“有道理。那这样吧，我们就地建立警戒，设立一个临时基地，一边补充弹药，一边收集样本。只要有一天时间，就能在地下布置足够多的炸药。如果兽潮回来，我们就干脆把这里炸了，让它们什么都得不到！” “好主意。”楚君归赞同。不过他心里已经有所警惕，知道以后千万不要得罪这位大小姐。 林大小姐什么都好，就是爱用炸药这点，让人心颤。 林兮将地面的肌体切开，发现这层肌体组织足有两三米厚，里面密布大大小小的管道，将各种液体输送到培育器官中。 林兮一切到底，再将周围器官组织切碎清理，终于露出地面。地面也是由琉璃状物质构成，有大小不一的孔洞，分别通向不同的管道。最粗的管道直径足有两米。 “这里好像没有门。” “有点奇怪，这些战兽培养好了之后怎么出去？”楚君归早就在疑惑这件事。 “难道它们不需要出去？”林兮若有所思。 楚君归一怔，“什么意思？” “有些生物实验室里的实验品，无论成功与否最终都要销毁，没有例外。或许这里也是这样，等试验出新的品种后，大规模生产在另外的基地。” 楚君归又是一怔，“战兽还懂这个？” “天知道，它们已经懂得不少了。” 楚君归想起了战兽的‘喷气式’活体导弹，隐隐有些头疼。那些导弹还真是字面意义上的喷气，一点不带打折扣的。 两人在地下大厅里再转了一圈，林兮动手敲断了几根管道，然后发现里面流淌的液体成分各不相同。采样之后，两人决定先返回地面。兽巢还有许多需要探索的地方，比如说洞壁上就有数百个通道出口，也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这些都需要一一探查。 此时两人已经在地下许久，必须得回去了。在离开之前，林兮用剩下的军火造了十几颗诡雷，布置在通道开口周围。如果有战兽出现，想要进入这条通道，就会尝到林兮的手段。 战兽皮糙肉厚，很难杀死，因此近来林兮越来越喜欢那些不致命，但能有效削弱的方式。比如说只能炸断一条腿的雷啊，比如说破片切肉没问题、切到骨头就切不动的雷啊，比如说破片入肉就会碎成不规则小块的雷，等等。 这一圈诡雷连棘背兽都很难炸死，但是一旦中了，或许战兽们会觉得还是死了好过些。 返回地面后，林兮将移动基地挪到了通道入口处。这里地势平缓，以移动基地的越野能力能够直接翻越山脊。一旦兽潮回归，就能最快速度接应地下的人员，然后翻山逃走。 选定位置后，楚君归就布设了临时性生产基地，第一天全都是在制造各类工程机械。所有机械都是简易版的，材料能省则省，不需要的功能一概不要。这批机械的目的就是以最快速度和最小代价将兽巢残存的战兽尸体变成材料，补充弹药，并且在地下基地完成布置。 接下来的两天，楚君归和林兮不断往返地下兽巢，采收材料，带不走的至少要收集样本。 地下兽巢乍一看很像是高度文明的造物，但是研究细节却又有些不像。地下空间的布局明显显得杂乱无章，许多地方都可以很简单地进行优化设计，但是并没有。 最典型的文明产物就是楚君归找到的那个神秘的培养罐。这个培养罐已经被收回移动基地，并且有人日夜看守。只等返回2号基地，就能开始研究。 培养罐整体来看，显然是高级文明的造物。以金属搭配不知名晶体造就的装置，以林兮的眼界都想不起哪个星域有这样的产物。楚君归早就搜索过自己的知识库，同样一无所获。 培养罐两端的密封装置内部极为复杂，楚君归曾经研究过整整一个小时，但依然找不到开启的方法。 装置一端有几个开口，显然是输入和输出物资的地方。现在开口已经自动封闭，看上去容器内部装的东西还保持完好。 只是这些开口处还残留着不少肌体组织，痕迹显示是被什么利器直接斩断的。楚君归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看痕迹的意思，这些战兽是将原始的生物方式和这个明显不同于人类科技的装置结合在一起，还用得挺好？ 这种感觉，就像看到猩猩在写歌剧。 难道，战兽和这个装置的制造者并不是一个？ 第174章 道哥 临时基地规模越来越大，不断将战兽材料变成炸药及基本原材料，数台大型工程车则在山体开挖，将挖到的土石填入精炼机，转为基本金属。林兮则带着几名战士在地下兽巢采取样本，收取材料，以及安放炸药。 楚君归继续探索其余的通道，然后发现所有通道都是通向地下大厅。除了地下大厅外，山谷其余部分似乎都是实心的，至少在30米以内的深度如此。 又是一天过去，林兮已经完成一切布置，也切割了不少琉璃质材料回来。 楚君归和林兮商议之后，还是决定撤离。就算兽潮不回归，也还有阴影要塞的枪骑兵军团。兽巢距离要塞不远，迟早会被发现。枪骑兵可不同于智慧初开的兽潮，战术机变，装备先进，又有约瑟夫和威廉这样的名将指挥，可不是现在的2号基地能够抗衡的。 如若枪骑兵大举进攻，那么利用移动基地的优势，楚君归打不过还能跑。没有晶粒能源及生物主脑，枪骑兵可造不出移动基地。 商议已定，楚君归就收拾临时基地，将不需要带走的临时设备都抛入兽巢深处，泼上酸液，彻底腐蚀。然后随着炸药引爆，兽巢山谷不断震动，地面都出现龟裂。 林兮足足埋下几百吨炸药，这可是取自上万头战兽的材料。 爆破之后，楚君归检查了几处附近的通道口，见通道内部全被坍塌的岩石堵得死死的，这才放心。以后就算枪骑兵找到这里，没个十天半个月的，也休想能清出一条通道。 片刻之后，移动基地发出轰鸣，缓缓爬过山脊，返回2号基地。 这次突袭兽巢成功，收获巨大。不光弄清楚了兽巢的基本结构，而且也对战兽有了更深入的认识。至少，楚君归再也不会将战兽当成毫无智慧、只有本能的种族。现在看来，什么异兽、棘背兽只是消耗品，就如人类古代饲养的马匹猎犬。或许这个文明真正的成员就是信使和那个神秘的黑影。 返程路上，楚君归对已经扫描到的数据进行分析，生成了多个研究任务。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完整的培养装置研究，包括本身用途、内容物、材质以及运行机理四个方面。其次就是对新捕捉到的小生物进行研究。这是难得的完整活体样本，从它身上可以看出兽潮运行的一定规律。 然后就是一系列样本研究，包括琉璃质、管道内容物、培养罐体内容物、方型空间内的肌体组织，以及兽巢建筑材料等五个大项目，此外还有一系列小项目。 楚君归首先启动的就是对于那个神秘培养器的研究。他也没想到这个任务丢给芯片后，芯片将任务分解，又吐出来十多个小任务。这些任务都是需要科学家或者是楚君归自己来完成的，毕竟芯片没有手脚，无法拆卸。 楚君归也不急着拆，这东西看着这很精密复杂，又被战兽一通胡搞，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损坏。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反正海瑟薇带来的科学家们几乎都被楚君归俘虏了。 归程无需太谨慎，就快得多了，路上只花了一天多，就赶回了2号基地。 一回基地，楚君归就把芯片拆解出来的各项研究工作一一分了下去，然后将培养器郑重地交给米德尔顿，让他去督促各个科学家工作。 米德尔顿答应了，接过培养器，就向研究区走去。然而他刚刚转身，才走出两步，两手就忽然一抖，居然将培养器摔在了地上！ 啪的一声，培养器碎了…… 看着一地的碎片，所有人都呆住了，谁都没想到米德尔顿会拿不住东西，更没想到这东西居然会碎。所有人下意识地都认为，战兽的东西都皮糙肉厚，怎么搞都不会坏。到了35世纪，人类制造的复合材料玻璃培养器，别说摔不坏，就是用化学能手枪对着打都打不碎。 然而这看着就充满神秘诡异和高科技色彩的培养器，居然就这么摔碎了。 刹那之间，楚君归都有种冲动，怀疑是不是米德尔顿故意的。不过试验体旋即压下情绪，现在大家都还面临着生存问题。在和兽潮战斗过几次之后，所有人都知道没有楚君归的话，谁都别想活下去。 培养器破碎后，里面的液体瞬间蒸发，有一缕若有若无的黑气出现，四处飘荡。 楚君归立刻喝道：“所有人带好面具！” 喝声未落，楚君归已经冲了上去，打开战甲的吸附功能，就要将那一缕黑气抽吸进战甲内的密封室里。 哪知黑气突然一扭，居然避过了楚君归的抽吸。 这一下，所有人都意识到有些不对。在场的人全都开启了战甲的抽吸空气功能，还有人大叫一声“我去拿真空吸附机！”，就冲了出去。 黑气虽然灵动，又若有若无，可是被众人一围，大功率的吸附机一开，顿时无路可逃。 它表面忽然浮上一个微小的眼睛，射出一道若有若无的光芒，在空中写出两个大字：“投降”。 楚君归的吸附器口已经快要捅到黑气眼睛上了，看到这两个字时生生停下，震得自己都有点痛。 试验体也顾不上黑气为什么会说盛唐语，说：“原地别动，否则吸了你。” 黑气果然不动，只有一只眼睛不停地眨。楚君归就地造了一个透明罐子，将黑气装了进去，上面再把盖子扣死，这才松了口气。 楚君归让人把勒芒和其他异星生物的科学家都叫了过来，众人围着这个罐子，开始审问。 “会说话吗？”楚君归问。 小黑影投射出一个字：“会。” “为什么会说我们的话？” “天生。” “你平时吃什么？” “不知道。” “不知道？” “不知道，要吃过才知道。” 这团黑气聚在一起也不过拳头大小，眼睛更是小得如同米粒，投射出的光芒幻化文字，淡得几乎看不见。然而它说话却是异常清晰，十分诡异。 楚君归心中一动，投放出信使记忆中那团黑影的图像，问：“这是什么？” 小团黑气只看了一眼，就说：“道哥。” 第175章 吃完就睡 此时此刻，楚君归心中只有一句：见了鬼的道哥！ 只是正准备继续审问，黑气中的眼睛边缘忽然有些模糊，有消散迹象，就连投射出的光芒也越来越微弱，字迹更是含糊不清。 “装死？”米德尔德露出狞笑，他觉得，哪怕是这么一团黑气，自己也总有办法让它开口。 “不，真快死了。”楚君归看出，黑气的生物电场强度正在减弱，这可不是能装出来的。 勒芒这时道：“也许，它是饿坏了？” 楚君归若有所思。 “饿？”米德尔顿有些不明白。 “它刚刚从培养器中出来，而且还是摔坏了才出来。某种意义上来说，就相当于早产。无论哪种生物，在刚出生的时候都是需要吃东西的。”勒芒断断续续地解释，哪怕米德尔顿给了他相当大的压力，也还是坚持把话说完。在发现勒芒晶体，并且设计出晶粒动力炉之后，勒芒在基地的地位也随之增加。 楚君归问：“那它吃什么？” “我们可以试试本星的物种。它是在这里出生的，食物也应该在这里。”勒芒道。 2号基地内存有绝大部分已发现生物的样本，于是楚君归一样取来了一点，分别放在标记好的培养器内。这些培养器都只有瓶盖大小，一板上就能放几十个。放满一板后，楚君归就将它送入玻璃罩内。 黑气立刻兴奋起来，猛地扑到培养器上。它甚至把自己的身体尽可能地拉伸延展，变成薄薄一层，以便将整个餐盘都覆盖进去。 楚君归眼力够强，看出几乎所有培养器内的样本都在减少。虽然量少到可以用细胞来计算，但是试验体能够分辨得出。 从异兽的血肉内脏，到紫叶草和灌木的叶与根，再到双叶树的树干纤维，这团黑气什么都吃，一个不漏。看来只要是有机物，就能列入它的食谱。 “还真是不挑食。”楚君归默默在心中吐槽。 不过试验体忘了，自己的食谱差不多也是这么宽广。 这通猛吃持续了整整一个小时，但是在眼神不好的人--比如说勒芒--看来，培养器中的东西一点都没见少。 这也不怪勒芒，黑气竭尽全力啃了这么久，也不过啃掉五层细胞而已。 一小时后，黑气似乎终于吃饱了，从培养器上离开。只是它的身体虽然离开，可眼睛还盯在托盘上，满是恋恋不舍。 它终于转过眼睛，射出一道光芒：“这样的东西……” 它身体内部一小团黑气聚集在一起，片刻后出现另一只眼睛，也投射光芒，在原先那行字下面写道：“每天来一盘！” 楚君归好不容易才整理好了瞬间乱成一团的思绪，问：“一天是多久？” 黑气两只眼睛一上一下，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楚君归： “这还用问？” “当然是24小时！” “没读过书？” “老师学历造假？” 一行行字滚动出现，看得楚君归一口气怎么都顺不过来，眼前一蓝，差点死机。 试验体深吸一口气，三大组件全力运转，瞬间想出无数对策。 楚君归不理会还在滚滚不休的字幕，默不作声打开玻璃罩，抽走了托盘。 字幕戛然而止。 黑气几乎整个贴在玻璃罩上，两只眼睛死死盯着楚君归手中的托盘，投字道： “有话好好说！” “休要动粗！” 楚君归被气得笑了，还休要动粗？若是连一团刚出生的黑气都制不了，他也枉为盛唐倾举国之力打造的深空战士了。 不过这次立功的不是政治，也不是战术欺骗，而是艺术组件。据这位组件自己说，艺术不光能直击心灵，还能深入灵魂，所以哪怕这团黑气没有心，不能直击心灵，它也能一眼看出这东西的吃货本质。 虽然楚君归总觉得直击心灵不是这个意思，但是结果是好的，就不必深究细节了。 楚君归端着托盘凝立不动，就那么静静地看着黑气。 黑气忽然间开始向中心聚拢，两只眼睛光芒也迅速黯淡。楚君归顿时一惊，暗忖不会不小心把这东西给气死了吧。就在这时，黑气拼尽全力投射出最后一束光芒： “吃饱要睡，12小时再，吃……” 黑气全部聚拢，变成一颗如花生大小的浓郁黑气团，眼睛也沉入到气团中央，就此不动。 变化出乎意料，楚君归转头看着勒芒。 勒芒思索道：“大多数新生生命进食后会睡觉，这是最大限度节省能量，以便集中全力生长。这个东西看来也是如此，只是控制不住睡觉的欲望。” 楚君归问，“这东西究竟是什么？” “需要进一步的研究。我想要从它身上取一点样本。” 楚君归沉吟一下，点头道：“可以，尽量少。” 勒芒点头，拿出工具，小心翼翼地在黑气上取下一点。这小东西还真是气体，勒芒用真空试管一吸就弄下来一缕。黑气有些不安地动了动，然后继续沉睡。 试管中的黑气紧紧贴着朝向本体一侧的管壁，想要回归。 勒芒小心翼翼地捧着黑气，两眼放光，如获至宝，说：“我会尽量节省使用。对了，为了研究，火种的使用权限能不能多划拨一些？” “全部归你。”楚君归道。 勒芒欢天喜地地离开，楚君归让人专门造了一间气密室，再把装有黑气的玻璃罩放在气密室里，两人一组24小时轮班值守，以防黑气逃脱。 此刻黑气睡得一动不动，对外界毫无反应，然后它的浓度却在不断增加，生物磁场也在增强。看来它确实是在睡觉，并且在长身体。 楚君归吩咐看守人员将一切数据都纪录下来，就离开了这座特别的牢房。 几天没有回来，2号基地一直在按照规划稳步扩张，要做的事千头万绪，反正这团黑气还要再睡12小时，叫是叫不醒了，等它醒过来再审不迟。 移动基地返回，除了增加了一个火力强大的堡垒，也带回大量原材料和生产能力。楚君归将生物芯片的产能列入相当优先的序列。现在火种的算力严重不足，而基地想要发展，各方面都需要算力支持，研究工作越来越细致，工作量也越来越大。 新的研究任务，哪怕是拆分过的，以米德尔顿的将军级芯片运算起来也开始吃力。没有拆分的任务，就算是一些小任务，也让玫瑰的芯片吃紧。 除了楚君归之外，就连林兮和海瑟薇的个人芯片也很快会遇到瓶颈。 第176章 基本生命单元 在生物主脑领域，火种是非常先进的架构了，现在性能不行的主要原因还是基本的生物芯片性能太弱。在联邦最高等级的普罗米修斯主脑系统里，每个基本运算单元性能都是生物芯片的上千倍，而且体积也只有它的千分之一。 代理人的芯片中，不是没有先进架构的主脑设计，但是在四号行星，越是先进的主脑越是无法使用，火种反而是唯一选择。 由于现有的一台火种算力全部划拨给了勒芒，导致基地许多工作进程放缓。所以在接下来的12个小时里，楚君归全力生产生物芯片，又重新搭建了一台火种出来。这种可以占满几间房屋的庞然大物，楚君归将它命名为‘火种1型’。 新的火种建好了，12个小时也到了，然而那团小家伙还没有睡醒。看扫描数据，小家伙的体积和生物磁场一直在稳步增强，也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候。 就这么点时间，它的体积已经增加了50%，成长速度相当迅猛。 楚君归也不着急，反正它已经在手里了。这个有高度智慧的奇异生命体或许是到四号行星以来的最大收获，就算是勒芒晶粒都要稍逊一筹。毕竟人类发展到现在，能源在很大程度上已经不再是绕不过去的阻碍，反而是人类本身的进化出现了瓶颈，对前进道路的争论千年以来就没有停过。 小东西虽然没醒，但是勒芒那边已经有了成果。 这位伪电磁学家带着一脑袋的油汗奔过来，不知因为兴奋还是紧张，说话都语无伦次，楚君归听得都费劲。 勒芒也知道自己的毛病，干脆也不说话了，直接把研究报告给传了过来。 短短时间，勒芒就写了十几页的报告，里面数据详实、逻辑严谨，更难得的是简洁明了，没有一句废话。再次证明了他的写和说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境界。 楚君归一边看报告，一边笑着说：“下次直接把报告念一遍不就行了？” 哪怕战甲里自带恒温系统，勒芒也在不停冒汗，说：“不行，就是念也紧张。” 楚君归不再逼他，花了一分钟将整个报告看完，然后用近十分钟推演报告中的数据模型。分析验证的结果显示逻辑结构没有问题。这时楚君归才开始认真对待这份报告的结论。 楚君归如此谨慎，实在是因为这份报告的结论太过惊人。在选择相信之前，他不得不将整篇报告重新验算一遍。 楚君归抬头，望着勒芒，说：“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抓到的那个小家伙根本不是一个完整的生命体，而是由无数具备智慧的独立细胞组成的集合？” “细胞这个词并不准确，或许叫基本生命单元更加合适。它比正常意义上的细胞要大得多，功能也复杂得多。也许我们应该重新对细胞进行定义，毕竟它不同于我们见过的任何生命形式。” 勒芒整理了一下思路，投射出一幅图像，说：“这就是基本生命单元的放大图。它有完整的外壁保护层，内部结构复杂，功能完善，有着具体完整的进食、消化和排泄体系。外壁上这些圆盘，则是它的运动器官。” “怎么运动？”楚君归有些好奇。 “是这样，这些圆盘可以产生强大的正负电荷，单独看没什么作用。但是当更多的基本生命单元在一起时，彼此之间就会产生斥力或是引力，多个基本生命单元的统一行动，会在整体上达到运动的效果。如果只是一个基本生命单元，那它其实动不了。” “你是说，单个细胞不能行动，但作为一个整体，就可以动了？” “是啊！其实其它生物不也是这样的吗？我们的腿，也是一个个细胞的组合。”勒芒说。 “这不一样，你刚才说，每个细胞都是有独立智慧的。” “是的。我经过一系列严格的测试，最终确定它们是有自我意识，也是有基本智慧的。” 楚君归已经看过报告，对于单体细胞有智慧这个结论并无异议，但是对于整体运动这件事，依然觉得不可思议。 勒芒解释道：“您看，这里每个基本单元都有多个圆盘，对应不同方向。当多个基本单元聚集时，通过调整不同方向上的电荷，就能达到整体延伸、收缩、改变形状等等功能。” “那每个单元是如何知道自己在何时应该干什么呢？” 勒芒一滞，又开始紧张了，“这个，我还没有研究过。再给我点时间……” 楚君归其实对于勒芒的结论已经认可，不需要什么推理，光看那团黑气的表现就知道这个结论没有错。至于其中具体机制，可以慢慢研究。 “那么它们彼此之间是如何传递信息，如何沟通以及做出判断的呢？” 勒芒更加紧张，“这个，也需要时间。” 楚君归拍拍他的肩，说：“不用紧张，目前进展已经非常好了。对了，它还没有睡醒，不过数据和进食前已经有明显变化，这几个地方，可能会对你的研究有用。” 楚君归拿出数据报告，在上面做了几个标注，递给了勒芒。这是芯片对数据预处理之后，分解出的几个小任务。 勒芒只看了一眼，就有了清晰思路，立刻小跑着回去，连招呼都不打一个。 楚君归沉吟片刻，将所有数据报告给海瑟薇和玫瑰也都发了一份。然后试验体来到关押黑气的牢房，里里外外仔细检查了一遍，见没有异样，这才放心。不过他还是把警戒等级再度提高，以免它逃跑。 勒芒有一点是错的，组成黑气的基本生命单元是可以移动的。在四号行星天然的高强电磁场中，它靠改变自身表面的电流，就能够运动。 现在楚君归对它的生存和繁殖机理还搞不清楚，哪怕放了一个细胞跑出去，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是一团新的黑气。看它进食后的生长速度，只比细菌略慢，细菌也就罢了，有智慧会思考的细菌那就不一样了。 第177章 学费 黑气一口气睡了整整48小时。 这段时间，楚君归已经将整个2号基地的生产流程重新梳理了一遍，开始建造第二个移动基地了。 2个母星日的时间里，黑气的体积翻了一倍。这倒是有些让人疑惑，按照它吃下去的份量，不应该长这么多才对。 勒芒用了几个小时分析这段时间积累的数据，最终找到了原因。一方面，确实是基本单元的数量增加了，另一方面，则是基本单元普遍大了一圈，功能也有所强化。直观表现就是它们在身体表面附加的电量增强了，于是彼此之间的距离有所增加。在外界眼中，就是这团黑气变大了不少。 最终勒芒得出两个结论，经过过去这段时间的沉睡，黑气的整体运动能力和变形能力大幅提升，运动速度可能会提升一倍以上。 当然，以它原本微观级的移动速度，别说提升1倍，就是提升100倍动作也不是很明显。 听完勒芒的汇报，楚君归正打算继续去造第二个移动基地，忽然勒芒说：“它要醒了！” 楚君归双眉微扬，先是让人去取来几个放着‘食物’的托盘，然后站到玻璃罩前，静静看着黑气。 黑气表面没有异动，实际上内部聚集出一个浓密的气团，透过外层黑气可以看到里面有只小眼睛已经成型，只不过眼睛没有睁开，并且试图藏到黑气里面。 楚君归颇觉好笑，说：“既然已经醒了，就别装了。回答完问题就可以吃饭了。” 黑气立刻腾空而起，小眼睛熠熠放光，是真的在放光：“吃！” 看着这硕大的吃字，楚君归也是莞尔一笑，把托盘拿了过来，往玻璃罩前一放，然后就那样看着黑气。 黑气整个都贴到玻璃壁上，第二只眼睛也不藏着了，自身体内部浮现出来，一起盯着托盘，两道光束不断在上面扫来扫去。假如光能够吃东西，托盘估计早就空了。 勒芒凑到楚君归身边，轻声说:”这两道光线有扫描功能，它在分析盘子里的食物。” 楚君归不动声色，在通讯频道中说：“记录一切数据。” 黑气折腾了半天，最终发现根本破不了玻璃壁，不得不在现实面前低头，重新恢复成一团飘浮的黑雾，用一只眼睛看着楚君归，另外一只眼睛在身体内消失。 “你另一只眼睛呢？”楚君归饶有兴味地问。 “没饭吃，节省能源，收回去了。” 这个回答出乎楚君归的意料，这可是高端操作。对于拳头大小的黑气来说，这个智力就厉害了。 “眼睛怎么能收回去？” “为什么不能？只有低等生命才会选择固定器官，我们高等生命都是按任务定制器官！” 旁边勒芒听得一愣一愣的，下意识地去摸光头，但是只摸到了头盔，手感比光头差了些。 楚君归微笑说：“作为高等生命，吃这种事也是可以省略的。” “当然不行！绝对不行！必须不行！”黑气另一只眼睛再次出现，以增强这三句话的亮度。 “好吧，就算你需要吃东西，但是我为什么要给你吃呢？” “你们这些低等爬虫，连食物都拿不出来，还有什么存在意义？等我吃饱了，就立刻赐与你们毁灭！” 楚君归微笑不变，“那我为了避免被毁灭，只能让你饿着了。” 黑气一呆，然后开始漫长的思索，眼中光芒渐渐暗淡。 楚君归转了转食物托盘，立刻将它目光吸引过来，成功搅乱了它的思考过程。 黑气的目光变得微弱且明暗不定，勉强投射出一个字：“饿……” 一直在监控数据的勒芒说：“它的能量水平正直线下降！” 楚君归有些奇怪，“刚刚不还挺活泼的？” “可能是思考时消耗了太多的能量吧？”勒芒也不确定。 楚君归想了想，从托盘上拿起一个杯子，放进了玻璃罩。黑气立刻扑了上去，甚至试图把整个身体都挤进杯子里去。它只留了一只眼睛在外面，随着进食的过程，这只眼睛倒还真的越来越亮。 楚君归又拿起两个小杯子，放在玻璃罩前，问：“你是怎么学会说话的？回答这个问题，这些就是你的了。” “天生。” 这个答案让楚君归也没脾气，试验体耐着性子说：“说谎是没饭吃的。” “从我有意识的时候，就已经会说话了。哪怕最原始的文明都拥有语言，我会说你们的低等语言有什么可奇怪的？”黑气振振有词。 这话听起来没毛病，可是楚君归看着这团黑气，总觉得和高等文明似乎沾不上边。 “你还会其它语言吗？” 黑气没有回答，目光照在楚君归手中的两个杯子上，意思很明显。 楚君归也不食言，又将两个杯子送了进去。 黑气这时才说：“目前只会一种。” “是谁教会你说话的？” “不知道。” “不知道？” “这是天生的能力。” 楚君归调整了一下思路，问：“那你是什么时候见到那位……道哥的？” “没见过。” “没见过？” “从我有意识时起，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你，然后是你的那些同类。你似乎比你的同类们进化得更全面一些。”黑气说。 楚君归吃了一惊。就算是林兮，当初刚见面时也不觉得楚君归和正常人有什么不同，结果吃了大亏。现在这团黑气居然一眼就看出楚君归和其他人不同，这就有些非同寻常了。 楚君归表面上不动声色，问：“我和其他人有什么不一样？” 黑气一阵涌动，然后说：“按照智慧生命的通用标准，你比你的同类强很多，基本可以算作是两个不同的物种。” 勒芒激动得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然而楚君归悄悄摆了摆手，让他老实坐下。 “什么是智慧生命的通用标准？都有哪些？” “这是基本常识，需要我给你上课吗？”黑气居然嘲讽。 “需要，你需要收学费吗？”楚君归反问。 “学费？”黑气有些疑惑，忽然之间，它的两只小眼就瞪直了。 一只杯子正在楚君归的指间翻滚跃动，好几次险些打翻。 第178章 开天辟地 楚君归无法理解黑气对于食物的执着，正如黑气也无法理解楚君归对于语言的执着。不过食物显然是对付黑气的极佳手段，既然发现了这一点，楚君归自然会利用到底。 当的一声，杯子终于从楚君归指间掉落，把里面的食物洒了一桌。 小家伙眼中骤然放出的光芒，亮得几乎媲美激光！ 勒芒在通讯频道里说：“这是它在生气！非常生气！” 楚君归又拿起另一个杯子。 “住手！放下！”小家伙终于顶不住了。 楚君归也没有直奔主题，而是换了个委婉些的角度，“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小家伙停顿片刻，等恢复了能量，就用两只眼睛共同投射出七彩的四个大字：开天辟地。 “这是……名字？” “当然。” 试验体无语，又回到了原先的话题，“你是怎么学会说话的？” 小家伙目光落在楚君归手中的杯子上。楚君归想了想，就将杯子放进玻璃罩。小家伙立刻将整个身体拼命挤了进去，只把两只眼睛留在外面，以示警戒。 楚君归也不着急，耐心地等着它吃完。 小家伙睡醒之后，进食速度直接提升了一倍。然而，不过是由一次啃一个细胞变为一次啃两个细胞的区别，就连以楚君归的眼力想要看出差别都有些吃力，其他人不用显微镜是休想看出什么来了。 小家伙这一通吃，整整吃了一个小时，进食过程中，构成它身体的黑气不断从杯子里面溢出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 它身体内部又凝聚出一个新的眼睛，四下转了一圈后，落在楚君归身上，凝视片刻后，投射出一行字：“下等生命，我需要更好的食物。” 楚君归也不生气，问：“什么是更好的食物？” 黑气果然上当，直接将一束光照在托盘中一个杯子上。楚君归一看，发现里面是用双叶树树干捣碎的粉末。 还没等楚君归做决定，勒芒就急道：“给它！” “嗯？” 勒芒赶紧解释：“我正在纪录它的进食和消化过程！太惊人了！给它想要的，我就能够得到更多的数据！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楚君归取过双叶树树干粉末的杯子，送进了玻璃罩，黑气立刻扑了上去，这一次连眼睛都不露出来了，全力开吃。 又吃了整整一个小时，黑气似乎终于吃饱了，从杯子中升起，身体表面开始一只只浮现眼睛，一直出现五只，这才停止。 它又变大了一些，虽然幅度不大，可是楚君归却觉得它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了。 黑气五只眼睛一同看着楚君归，问：“你能提供更多的食物吗？” “没问题。” 黑气目光闪烁，显然在思考。它思考了整整10分钟，才说：“如果有足够的食物，那我们就有合作的基础。我能够信任你吗？” “你理解信任这个词的含义吗？” “当然！我对于这门语言中的193746个词汇都有完整的掌握，不存在误解。如果有误解，那也是你的缘故。” “记下来。”楚君归在通讯频道中吩咐，然后对黑气说：“既然沟通不是问题，那么你可以信任我。” 说到这里，楚君归停顿了一下，在三大组件给出的谈判策略中选择了政治组件：“现在我们有了信任的基础，那么你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 “食物，保护，以及进化的机会。”黑气回答得非常快。 楚君归不动声色，问：“再具体一点。” 这时勒芒又激动得在通讯频道中号叫：“它在吸收能量！这个结构居然可以吸收能量！我马上就要扫描出来了，老大，跟它聊天！不要停！” 楚君归哭笑不得，脸上依旧平淡如水。 黑气又思索十分钟才说，“抱歉，我现在身体机能还不够完善，思考的时间有点长，还需要进一步成长。” 楚君归却说：“我觉得你现在这样就挺好，在没有说明白之前，不需要再成长了。” “为什么？”黑气似是一惊。 “没有为什么。” “你不讲道理！”黑气显得很愤怒，五只眼睛一起放光。然而这个动作明显耗能极快，转眼之间就暗淡下去，它也显得虚弱了不少。 形势所迫，黑气无奈妥协，只留一只眼睛放光，以示抗议。其余四只眼睛为了节能，全都收了回去。 楚君归好整以睱，“我们来继续谈谈合作吧。食物我理解，安全又是什么？” 黑气默然片刻，说：“回答这个问题需要代价。” “代价就是我不会让你饿太久。” “太久是多久？”黑气倒也不傻。 试验体觉得，自从它有了五只眼睛之后，感觉成熟了不少，仿佛从一个孩子瞬间变成了大人。这仅仅是一顿饭的事，所以楚君归决定在没有搞定这小东西之前，一定要严格控制饮食。 再沉默片刻，黑气说：“我可以回答这个问题，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看一看外面是什么样的。” 楚君归沉吟一下，打开个人终端，投射出四号行星表面的景象。 黑气说：“看来我的记忆是对的。现在，我需要你们这些下等生命的帮助，臣服于我吧……” 楚君归耐心地看着它，这团东西应该没那么傻。不过试验体没想到的是，黑气居然还很敏感。 “你那是什么眼神！”黑气愤怒地射出一道强光，结果耗能过高，亮度只持续了一秒不到。 “看傻瓜的眼神。”试验体实话实说。 “区区一个下等生物，居然也敢羞辱我！” “我不光会羞辱你，我还可以让你继续挨饿。” 黑气气焰立降。 楚君归仔细看着它，说：“作为上等生命，你吸收电磁波就行了。” “那也代替不了食物！”黑气不小心又透露出一个秘密。 “想要食物的话，那我再问一遍，你想要安全和保护，敌人是谁？” 黑气这一次沉默了许久，眼睛不断浮起消失，显然在犹豫不定。最终，生存的需要变成了压倒一切的需求，黑气默默地浮上全部五只眼睛，但只投射出极淡极小、几乎超出人类肉眼分辨极限的两个小字： 道哥。 第179章 整体还是个体？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楚君归和黑气不断沟通，各种欺骗威胁手段全都用上，终于弄明白了它与道哥之间的复杂关系。 据它说，黑气就是这颗星球上的原生种族，已经默默地进化了上亿年。然而它们有记载的历史仅仅始自几千年前，再往前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个种族传承知识和历史靠的是基因和遗传，所以它从刚出生起就自然知道了需要知道的一切知识。 道哥是它的前辈，只是不知道多少代之前了。但是小团黑气心目中最大的威胁不是饥饿，而是遇到道哥，或是其它更大团的黑气。按它的说法，就是它现在还太小，会被更强大的族人直接同化，变成对方意志的一部分。 “我可不想变成它新的眼睛。”小团黑气最后强调。 讯问到此为止，楚君归给了它足够多的食物，估计接下来的几天它都要过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了。 勒芒已经收集到足够多的数据，迫不及待地开始工作。经过20多个小时不眠不休的奋战，勒芒终于拿出了一份足够有份量的报告，并且预定在第二天一早进行汇报。 汇报时间，2号基地主要人物全都聚集在勒芒的研究室里，将小小的起居室塞得满满的。因为这里不需要戴头盔，因此勒芒的光头就格外醒目。这段时间以来，他仅存的头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有变成珍稀资源的趋势。 勒芒对此倒是全无介意，他打开个人终端，将一幅幅复杂的结构图投射在房间中央，每张结构图都附加了大量的公式。 勒芒显得有些紧张，清了清嗓子，才以小得和他身体不成比例的声音说：“目前可以确定的一点是，我们抓到的这个生命体，那个，它还没有名字……” 说到这里，勒芒期待地看着楚君归。 “它管自己叫开地辟地，那就简短点，开天好了，也可以叫小开。”海瑟薇直接打消了勒芒心中的一点幻想。 开天的名字就这么决定了。 勒芒压下失望，继续自己的报告：“它……那个，开天，实质上是无数个微小个体的组合，而我们观察到的是它们集合的整体意志。但是这个整体意志并不能天然替代个体，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更应该认为看到的是无数个微小的开天，只是它们通过彼此协作配合，成功地使用一个声音对外交流而已。这就有些像……” 勒芒想了想，不过很难找到一个合适的比喻，最后说：“我们可以联想一下火种，无数单独的生物芯片最终组成了这台主脑。在我们看来，拥有统一的输入输出端口的火种是一台独立且完整的主脑，但我们也可以把它看成无数生物芯片的集合。某种意义上来说，开天与此类似，但是它的个体更加独立，也更有自主意识。” 米德尔顿听得一头雾水，问：“那我们到底应该是把它当作整体还是单独个体？就不能说明白点！” 勒芒更紧张了，说:“个，个体，我认为。” 楚君归若有所思，林兮和海瑟薇也都在思考。勒芒提出的观点虽然和大家看到的现象有悖，然而表面现象往往会带有一定的欺骗性，数据和逻辑才真实不虚。 海瑟薇说：“可不可以这样理解，我们抓到的这一小团黑气，和我们在山谷中侦察到的四团大黑气，都可以视之为一个国家，或者类似的什么。每个国家对外界来说都是单独行动的，但实际上是由国家内的无数公民来体现意志。各个不同国家之间有强弱之分，也会彼此吞并，而里面的公民实际上还是那些人，只不过换了个身份而已。” “对对，就是这样。” “这样的智慧生命，还真是少见。”林兮道。 楚君归沉吟说：“或许把它们视之为一个完整的文明更加好些。不过我有种感觉，也许每一团黑气都有可能发展成不同的文明。” 海瑟薇一怔，“这么厉害？” 勒芒说：“确实有可能。它们的基本单元智能非常高，初步测算显示，每个基本单元的数据处理能力是我们已经开发出的生物芯片的10倍，而体积只是它的三十万分之一。” 林兮也是一怔，“这个东西真是自然进化出来的？” “显然不是。”楚君归终于开口，“别忘了我们找到它的时候，它还在培养器里。那个培养器可不是自然形成的。” “难道是哪个文明留下的没有开发完成的生物兵器？被我们找到了？兽潮里的那些黑气都是逃出去的？”海瑟薇猜测。 林兮整理了一下思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需要知道，是谁造了这个培养器。不管对方是什么形态，具备高度智慧和文明这一点已经可以确认。” 海瑟薇微微一笑，说：“希望不要是奥伯伦文明。” “也不是没有可能。”林兮一怔。 楚君归默默搜索奥伯伦文明，政治组件很负责地给出了相关资料。现在楚君归经常把政治组件当成无所不包的大资料库使用，而政治组件也很自觉地接受，工作得尽心尽力，以便证明自己占用存储空间比艺术组件多出十几倍的正当性。至于战术欺骗，占据的空间可以忽略不计。 奥伯伦文明发生在400年前，人类在极为遥远的边缘星域发现了文明的痕迹，一时之间整个人类都为之兴奋，三大势力一方面竞相派出探索和科考飞船，另一方面则大举扩军备战。 人类等了一千多年，才等来外星文明的踪迹。兴奋之余，共同反应自然是做好防御，准备必要时和外星文明大战一场。一时之间，所有人类星域都涌现出无数好战分子，打算在外星战场上一显身手。 毕竟在电影中外星人都入侵母星不知道多少次，这一次总算有机会能够打回去了。 人类举族狂欢持续了整整5年，最终发现，所谓的奥伯伦文明其实就是人类自已。几百年前，在共同体前身的边缘星域，一支移民星舰舰队开始远征，最终不知去向。这支舰队，就是奥伯伦文明的前身。 第180章 奥伯伦文明 奥伯伦文明曾经让人类为之狂欢数十年。 在遥远的未探索星域里，人类发现了越来越多的文明废墟，看上去已经废弃了至少上百年。对废墟的研究表明，这些建筑的主人并不是人形生物，而应该是一种四足行走、两只上肢操纵工具的生命体。 遗迹分布在好几个星系，虽然以当时人类的标准这些星系都非常的近，但至少表明这一文明也拥有了星际航行的能力。 正当人们对奥伯伦文明兴起一场讨论大潮时，一个全新的发现重击了整个人类社会。 偶然的机会，在一个边缘星球上，探险者们发现了一个古老的遗迹。遗迹是废弃的生存基地，已经发展到相当完善的地步。在遗迹的博物馆内，探险者们找到了一个飞船的主脑存储器，里面仍然有当年的飞行纪录。 存储器内的信息揭示了所谓奥伯伦文明实际上就是由当年失踪的那支移民舰队所创建。他们在移民远征时意外地遇到了宇宙异相，所有还醒着的人瞬间全被杀死，而冷冻沉睡的人则平安无事。 当移民们被飞船主脑从冷冻舱内唤醒时，意外地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完全陌生的星域。他们没有坐标，也找不到任何熟悉的星图。这是一片完全陌生的宇宙，充满恶意。 幸存的移民们很快发现他们的基因出现了不稳定的征兆，进而趋向崩溃。这是个不可逆转的过程，残存的舰队奔向最近的行星，并且用了近乎一切手段来维持基因的稳定。然而最终，近半的幸存者还是没能挺过这场灾场，余下的人则在外形出现了各种改变，不再像是人类。 当他们最终在行星上降落时，才发现已经无法回到过去。改变的不光是外形，还有内在的精神世界，下一代幸存者已经不再记得人类应有的样子，在人类原有的科技基础上发展起了属于自己的文明和科技体系。 这就是奥伯伦文明。 只是它的毁灭和诞生同样迅速，似乎所有的存在都在一夜之间终结，只留下一片片废墟。 第一代先驱者们还记得母星，记得他们出发的地方，并且把这些记录在存储器中，以防止遗忘。只是没有人知道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也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在哪里遇到的天灾。 人类科学家们对这个宇宙异相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然而在此后近百年的时间里，都没能找到异相的存在，更不用说开始研究了。到了后来，甚至这一异相是否真实存在，都成为学术界争论的话题。 所以小公主提出的问题并不是多虑，类似于奥伯伦文明这样的乌龙层出不穷，只是后来的都没有奥伯伦文明事件影响那么大而已。 看完奥伯伦文明的资料，楚君归望向勒芒，问：“可能性大吗？” 勒芒摇头，坚定地说：“基本没有可能！它是集合态的智慧，在我们人类中从来就没有出现过，更不存在生物学上的基础。我们所制造的任何人工智能，本质上都难以脱离人类固有的思维习惯。就算是共同体那些怪物也做不到这一点。” “你刚刚还在用智脑作比喻。” “那只是比喻，实际上并不是一回事。就像……”勒芒努力想要寻找一个更贴切的比喻。 楚君归没有再为难他，说：“我相信你。继续研究吧，等他醒过来通知我，我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 接下来的两天，勒芒一边观察开天，一边纪录数据，研究进展突飞猛进。 而开天的出现，则让林兮和楚君归重新审视兽潮。以前兽潮就够难抵挡了，那还是原始形态。现在必须把兽潮视为一个完整且进步飞速的文明。这场战争已经变成了两个文明之间的对抗，而不再是简单的行星征服。 说是两个智慧种族的碰撞还有些勉强，无论楚君归还是枪骑兵，一旦突破了四号行星的风暴云层，就能够将补给源源不绝地送下来，那无论什么样的兽潮都会被碾压。只是现在联邦还有一定的补给，楚君归可是全无外援，一切只能依靠自己。 小公主显得有些心事重重，然而林兮和楚君归都忙到飞起，完全看不出一点担心的样子。 小公主找了个机会，悄悄找到一个人忙碌的楚君归，问：“我们可能要面对一个完全未知的文明，你不担心吗？” “为什么要担心？”楚君归一脸茫然。 “敌人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强大。” “没有什么敌人是强大火力不能镇压的。如果不行，那只能说明我们的火力还不够，需要再加大口径和装药量。” “你……”海瑟薇对试验体简单粗暴的逻辑无言以对。她忽然看到楚君归手中既不是子弹，也不是枪械部件，而是一圈圈的金属线，于是疑惑地问：“你在做什么？” “刚刚有了一款精确制导武器的思路，正打算做件样品出来试试。” “什么武器还能精确制导？”小公主顿时起了好奇心，“设计图给我看看。” 楚君归也不藏私，直接把设计图发了过去，然后小公主的面具显示器上就出现了一个短粗蠢笨的圆桶，还拖着一根又细又长的尾巴。 小公主立刻被这东西的外形给震惊了：“这是什么？” “威力增强型短程精准制导对地杀伤弹。” 小公主再次震惊：“就这么个油桶？” “每款武器都需要贴切的命名。” 小公主很是无语，道：“你干脆把说明书都放在名字里算了。” 楚君归居然开始认真思索。 这个名字显示很符合试验体的审美标准，把武器特性全都概括进去，一目了然。至于名字长度，并不是楚君归关心的问题。反正在他的意识里，名字长度只要不超过65536的平方，都是一样。这个长度，是足够把大多数武器的说明书放进去了。 看到他的样子，小公主赶紧岔开话题，“在这个见鬼的地方，你怎么精确制导？” 楚君归扬了扬手中的金属线，“线导。” “线导……”小公主无语，“线导也要受干扰，射程多远？” “最多1500米。” “杀伤半径呢？” “1500米。” 第181章 这是个问题 新武器的命名依旧是个问题，政治和艺术争执不下，一个起名胖子，另一个想叫小男孩。 而试验体则认，‘威力增强型短程精准制导对地杀伤弹’这个名字又准确又贴切，但是招致了两大组件的一致反对。 小公主自然不知道两大组件的活动，她就是单纯无法接受这么机械冗长的名字，给起了个名字：桶。 这个名字并不比两个组件的好听，但小公主认为这么丑的东西，不需要特别好听的名字。另一个原因则是，她认为只有疯子才会想要去操控这种只要稍不留神，就会炸到自己的武器。 除了难看之外，其实小公主对桶还是相当认可的。 硕大的弹体中只有不到十分之一的地方是装引擎和燃料的，剩余空间全部是战斗部。这个武器的出现得益于勒芒的最新研究。 在发现开天基本生命单元在强电磁场中的移动方式后，楚君归重新整理数据，结果发现各种战兽本身都有相当强大的磁场，而且各不相同。这或许是兽潮杂而不乱的根本原因。除非是受剧痛影响，否则战兽们从来不会互相冲撞践踏。 基于这一发现，楚君归设计了无数微型战斗部，内置炸药不过十几克甚至更少，依靠表面的微弱电流自动飞向带有强大电场的战兽。战斗部里面埋藏着锋利的金属钩针，会让战兽们产生强烈阵痛，使它们难以行动。 桶发射到战场中央后，第一次爆炸会将微型战斗部均匀布洒在战场上，然后才是各个战斗部自动寻找目标的过程。 除了巨犀兽不受影响之外，其余每种战兽几乎或多或少都会受到影响。一个桶就能让一个C级兽潮陷入瘫痪。 基地的火力相当之猛，所以无论林兮还是楚君归，核心目标都是削弱兽潮的行动力，尽可能迟滞它们抵达基地的速度。也因此研究出种种阴险刻薄的武器。 海瑟薇已经有些期待兽潮的到来了。 她并不知道，期盼着的兽潮已经出发，不过目的地不是2号基地，而是末日阴影要塞。 此刻末日阴影要塞再次被扑天盖地的兽潮淹没，城墙防线早已被突破，异兽一群群地越过高墙，冲入基地内部。好在枪骑兵都是老兵，早有经验，退守到早就准备好的据点掩体里，拼命杀伤战兽。 基地内部早就改建过，兽群冲进来之后，就发现遭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打击，瞬间伤亡惨重。然而战兽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畏惧，一波波舍生忘死地冲击，每隔一段时间，还会涌来一批活体导弹，将守军和战兽一起覆盖。 无论伞还是针，早都被战兽摧毁。 约瑟夫和威廉驾驶机甲已经杀红了眼，可是依旧只能看着一批批手下在活体导弹的轰炸下死去。 只有进入更深层的掩体才能避过导弹的覆盖，但是那样一来，就相当于把基地表面拱手相让。地面建筑被推平的话，地下也坚持不了多久。 所以他们只能战斗，不停地战斗，彼此消耗，直到有一方彻底耗完为止。 兽潮无穷无尽，就连威廉都已经绝望了。 通讯频道中响起约瑟夫沙哑的声音：“那些该死的海盗旗，要不是他们抢走了原本属于我们的补给，哪会打成现在这样！如果老子能够活过这次，我发誓，这辈子就跟海盗旗杠上了，不把他们搞解散，我就……” 威廉打断了他：“专心点，看好我的后背！你少说两句，说不定我们还能多活几分钟。” 约瑟夫直接一发机炮轰在脚下，尽管把自己的机甲都震得差点摔倒，但是把十几头已经爬到机甲腰上的异兽给炸飞。 然而谁都知道这种杀敌一千，自损一百的打法注定不能持久。 约瑟夫忽然说：“看来我们挺不过这一次了。和你斗了那么久，没想到最后居然死在了一起。” “嗯，说不定还能在同一只异兽的脖子里相遇。” “哈！你还是那么不会讲笑话。” 约瑟夫刚笑了一声，忽然停住，说：“我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威廉有些莫名其妙。在这战场上枪炮声震天动地，再加上战兽的咆哮和惨叫，要不是战甲有降噪系统，正常人的耳朵都会被震聋。谁会知道约瑟夫听到什么？ 约瑟夫转头向远方望去，只是被城墙阻挡，什么都看不见。他索性开启飞行系统，直接飞上天空。 “你疯了吗？！”威廉叫道。 “援军！有援军！”约瑟夫忽然大喊大叫，像个疯子。 “援军？那两个小家伙？”威廉没有升空，而是继续战斗。 “不，不是他们。他们哪有那个实力，等等，难道是……” 约瑟夫的声音突然没了。 天空中响起尖锐的呼啸，数以百计的导弹自远方射来，准确地飞到阴影要塞上空，再掉头向下，呼啸落下。 “%*K！”约瑟夫怪叫着骂了句粗话，开启机甲加力，如流星般砸向地面。 轰的一声，庞大的机甲重重砸在地上，把周围的战兽全部震飞。哪怕是联邦的顶级机甲，也经不住这样粗暴的对待，必然会留下隐伤。 然而摔坏一点，总比落进导弹的杀伤范围好。这批导弹瞬间到了阴影要塞上空，在100到300米空中次第引爆。 刹那之间，整个阴影要塞上空景物突然扭曲，先是向外扩张，扩张到一定程度之后骤然收缩，恐怖的引力将无数战兽吸离地面，只有沉重的机甲能够不受影响。 转眼之间，要塞上空就出现了一个扭曲的球体，下一刻，一道强光乍现，瞬间令天地为之失色。 末日阴影要塞上空，出现了一道耀眼光环，扩散到数十公里之外。 光环之后，才响起隐隐约约如雷鸣般的轰响。要塞上空景象忽而收缩，忽而扩张，刹那间转换数十次。 瞬息变幻的拉扯中，约瑟夫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机甲，只能勉强站立。其它机甲则没有他那么高的操控力，纷纷倒地。 转眼之间，末日阴影要塞就如被飓风袭过，一片狼藉。 远方，山谷，中央黑影巍巍而立，十余个小黑影围在周围。 一个小黑影问道：“占我们地方的是一拨人，我们为什么要打另一拨呢？” 中央黑影数百只眼睛，每一只都非常深邃：“这是个问题。” 第182章 特殊的含义 劫后余生的末日阴影要塞孤独地矗立在大地上，要塞的外墙被摧毁多处，到处都是兽尸。幸存的战士们正在清理战场，几具重型机甲拿着货车的车厢当成铲子，一箱箱把兽尸清理到要塞外。 要塞外已经堆起了几座小山般的兽尸堆，并且还在不断叠高。兽尸太多了，主战战车也被当成铲车用，但是清理工作看上去至少还得花费一两天才能完成。几辆特种工程车正在向兽尸堆上喷洒燃料。一座尸堆已经开始燃起熊熊大火，只是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烧得完。 要塞内，威廉、约瑟夫和凯尔站在一起，看着对面的男人，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按道理来说，我应该表示感谢。但是现在，这个词我实在是说不出来。”约瑟夫声音冷淡。 对面的男人身穿将军级的战甲，胸口有醒目的海盗旗标志。他对约瑟夫的冷淡并不在意，微笑道：“不必感谢，我也只是执行任务而已。” “过去可没听说过海盗旗会来救枪骑兵。” 男人说：“卢尼大人心胸宽广。另外，在这个见鬼的地方，如果你们完蛋了，我们也多半支撑不下去。至于那些补给，就当是你们情报不实的补偿吧。” 约瑟夫和威廉互望一眼，威廉咳嗽一声，说：“是否提供不实情报，我们并不知情。” “我相信。” 凯尔这时道：“我们先规划一下后面要做什么吧，兽潮随时可能会再来。” 约瑟夫点了点头，强调了一句：“事先声明，只是在这个见鬼的地方，我才会和海盗旗暂时合作。一旦离开这里，别指望我会给你们提供任何帮助！” 海盗旗的男人微笑不变，“那是当然。若是换了其它星球，我很愿意跟在兽潮后面给你们收尸，而不是像刚才那样在兽潮屁股上狠狠地捅上一刀。” “你那一刀捅得也太狠了吧，老子都差点被你的重力导弹炸死！”约瑟夫很是不满。 “那些导弹是为了清空要塞的空域。我并没有想到，有人会在兽潮攻击中驾驶着重型机甲升空。” 约瑟夫脸色不豫，“你们对兽潮知道多少？” “正因为了解不多，所以才更加疑惑。” 约瑟夫脸色一红，不得不岔开话题。在兽潮中升空本就是形同自杀的行为，更何况他驾驶的是重型机甲，又不是战斗机。在四号行星一倍半的重力下，机甲的空中机动力十分感人。 但在海盗旗面前，他又不能说实在是太渴望援军出现，才会升空观察。 凯尔再一次及时救场，“你们怎么会有引力导弹的？” “算是战略储备。算你们运气好，这批导弹是刚刚送下来的，只能存放24小时。时间一到就会报废。” 约瑟夫顿时睁大了眼睛，“你们每天都运一批引力导弹？” “是的。” “……”约瑟夫又想骂脏话了。和海盗旗比起来，枪骑兵表现得就像是乞丐。他们用的导弹全部加起来，也没有一枚引力导弹值钱。毕竟两者就不是一代的东西。 海盗旗的男人似乎并不想放过补刀的机会，“当我们发现引力炸弹对付兽潮特别有效后，补给的数量就增加了一倍。” 约瑟夫完全没有想问具体补给数量的欲望。 男人继续补刀，“两个基地都加倍。” 约瑟夫不想和他聊天了。 好在男人看扎心扎得差不多，就此收手，说：“我们发现了兽潮的异常动向，判断是向你们这边而来，所以派出机动部队过来救援。除此之外，我们还有一项高等级的秘密任务，需要你们的协助。” “说！”海盗旗上门求助这件事，明显让约瑟夫心情愉快。 “是这样，我们需要救一个重要的人。我们确信，她还活着。” “到指挥中心去谈吧。”威廉带着众人向指挥中心大楼走去。 指挥大楼只有顶层才有落地窗，余下各层只有细小狭长的窗户，有如堡垒的射击孔。 海盗旗的男人特意在大楼外停了一停，仔细看了一会，若有所思。 原本的指挥大楼整洁且干净，在任何一层都能够观赏到要塞不同位置的景色。然而当战兽们几次攻入要塞内部，甚至冲入指挥大楼后，指挥大楼的低层所有窗户全部被装甲板封死，中高层只保留了射击孔。 从阴影要塞到末日阴影，只有这栋指挥大楼位置没有变动。它的变化，也记录着整个要塞的历史。 2号基地内，海瑟薇正坐在基地顶上，眺望着远处的风景。 2号基地内一片忙碌，几个卫星小基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化着。其中一个小基地已经扩张到主基地的边界了，和主基地连在一起。 米德尔顿正带着几名战士从工程车上搬下成叠的标准建材板，搭建起连同主基地和卫星基地的通道。他们只要把装甲板往预定的地方一放，衔接处就会自动卡紧。再用综合建造工具将连接件固定死，就算造完了。 安装一块标准建材板的过程还不到一分钟，相比建造过程，或许搬东西花的时间更长。 等到通道建造完成，再喷出专门的涂料，就可以完成密封，达成气密条件。新涂料的出现也得益于生存级复合材料。它是气密涂料的主要部分。 只要人手足够，干活熟练，一段十米长的气密走廊用不了一个小时就能完工。 在兽潮经常出现的反方向，已经变成了全新的生产基地。多个精炼炉一字排开，源源不断地吐出精炼好的材料。 远方，两辆大型工程运输车正在缓缓驶回，显然已经装满了材料。 整个基地无时无刻不在变化着，特别是攻破兽巢的消息让每个人都看到了回家的第一线曙光。同样是生存，有希望和没有希望，状态截然不同。 基地里所有人都在忙碌着，或许能够悠闲看看风景就只有海瑟薇。其实她并没有真的闲下来，此时她的个人芯片正在全速运行研究任务。而现在这个任务列表越来越长，好像永远都研究不完。 就在这时，她的个人终端上突然出现了闹钟提醒。她的脸色为之一变。 那是一个特殊的时间，有特殊的含义。 第183章 没有极限 楚君归用了整整一天时间，才造出一个桶。很多人都有些不以为然，说实在的，桶这种武器也就是对付兽潮有用，还只能是四号行星的兽潮。 桶刚刚造好，楚君归就得到消息，黑气开天又睡醒了。 当楚君归走进房间时，开天用七只眼睛静静地看着他，目光深邃。 楚君归怔了怔，若有所思，然后吩咐：“再造个新的玻璃罩，厚度增加一倍。另外，房间里不许出现任何有机物。” 勒芒愣了下，有些难以置信地看了看开天，说：“它还能逃跑？” “以前不行，现在说不定可以。” 听到楚君归的话，黑气终于按捺不住，又从身体里面浮出2只眼睛，一共9只一起盯着楚君归，愤怒地放射强光。 楚君归戴上了墨镜。 小开无计可施，另外眼中放光消耗能量实在太多，它连一分钟都撑不住，只得作罢。它似有不甘地隐去几只眼睛，只留下一只看着楚君归。 楚君归摘下墨镜，说：“不想挨饿的话，你最好配合一点。” 开天不为所动，“低等生物的威胁毫无意义。” “饿死的高等生命也有不少。” 开天索性闭上了眼睛。 楚君归转头吩咐，“做一个全密封的罐子，把它装进去，然后埋到地下30米。” 开天立刻睁开眼睛，“你想干什么？！” 楚君归平静地说：“直接烧死你有些太便宜你了。让你在黑暗与饥饿中默默死去或许是更好的办法。它能挺多长时间？” 勒芒立刻接口：“它上一次进食的能量基本都消耗掉了，不给吃的的话，最多坚持36小时。我建议，密封的罐体上一定要加屏蔽层，隔绝电磁场。” “你们这是谋杀！”开天愤怒了。 “会的词汇确实不少，可惜我们不需要智能词典。”楚君归遗憾地摇了摇头。 开天浮现出5只眼睛，用柔和的光芒写道：“我们应该重新讨论下合作事宜。” “高等生命不需要和低等生命合作。” “不不，合作无处不在！智慧生命的本质，就是因为我们不会向本能屈服。” “我特别喜欢向本能屈服。现在我的本能很生气，觉得弄死一个高等生命会让它好过一些。” “野蛮！”黑气感叹，然后话风一转，“不过我喜欢！” “真不要脸。”勒芒在旁边小声嘀咕了一句。 开天毫不在意，“脸是什么？” 勒芒愕然，看着只有一团黑气的开天，竟无言以对。 楚君归淡道：“在被野蛮的低等生命弄死之前，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给我十分钟，不，五分钟就够了。“ “好。”楚君归投射出一个闹钟，安静等候。 开天所有的眼睛都出现了，居然有10只，看来刚刚他还有藏私。它的眼睛不断放射出各种光芒，构成极为复杂的图案。 这是它在思考，勒芒悄悄将一切都记录下来，以便日后分析。 5分钟很快过去了，开天所有眼睛都在最后一刻凝停，然后转向楚君归。 “存在的意义并不止于存在本身。生存在许多时刻也不是优先度最高的选择。” 楚君归愕然，没想到开天居然如此刚烈。他叹了口气，正准备成全了它，哪知就在这时黑气又道：“但是正视现实也是智慧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楚君归再度愕然，没想到转折如此之大。 “所以呢？”楚君归问。 “在重新审视现实后，我认为你和那些低等生命仅仅是外表相似，在实质上你是比他们更加高等也更加纯粹的生命。在某种意义上，你甚至比我还要优秀。这就是我们合作的基础。”开天说得义正辞严。 楚君归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又好气又好笑，说：“好，既然是合作，那我问你，你为什么会说我们的语言。” “天生……”看到楚君归眼神不善，开天赶紧补充：“这种语言是预置在我的记忆中的，有意识的时候就会说了。” “你还会多少种语言？” “一共9种，分别是……”开天没有保留，一样样地给出名字。 楚君归发现除了盛唐语和联邦语之外，开天会的都是盛唐和联邦中的一些小语种。联想到那些密封罐体中的人类，楚君归对于语言的来源隐隐有所猜测。 “你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开天开始沉思，“这是个好问题。存在的意义有很多种，比如说称霸周围，称霸大陆，称霸天空，称霸星球，称霸……” “停！其它的呢？” “占有食物，占有溶质，占有有机质，占有无机物，占有异性……异性是什么？” 楚君归很想知道，这一批下来的枪骑兵究竟都是些什么人，怎么留下这么一些乱七八糟的思想。 楚君归整理了一下思路，重新问：“你们出现、成长，成长之后呢，想做的是什么？” “天人合一！” 扑的一声，勒芒一口气喷了出来。 楚君归却没有笑，继续问：“具体点。” “天人合一不是你们低等生命提出的吗？怎么还要来问我？不过一些低等生命居然能够想出如此宏大的命题，着实让我惊讶。具体点的意思就是，我要吃掉这个星球上一切能吃的，全部变成我身体的一部分，最终我就是星球，星球就是我。这就是天人合一！” 没想到说来说去，这还是个吃货。 楚君归对勒芒说：“算算它的思维极限是多少。” “思维极限？” “就算是集合智慧，处理能力也不可能无限增加。到了一定限度，数据传输乃至维持自身存续就会到达一个临界点，再度增加身体维度就失去了意义。” “明白了。” 这就如因为重力的存在，行星上的生命体体型都会有一个极限。虽然开天不怎么受引力影响，但也应该存在类似极限。所谓的意识传播速度就是其中一个。一旦身体大到速度跟不上思维，就会产生种种问题。 比如说整体决定移动，但是身体边缘还没有接到指令，就有可能产生撕裂，导致部分躯体脱落。 勒芒建立模型，得出结果，然后脸色一变：“没有极限，至少在四号行星这个维度上没有！” 第184章 浓雾 楚君归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可能，这根本不符合常识。这也不是能够解释得清楚的问题，勒芒直接把模型传送了过来。 仔细检查之后，楚君归不得不承认勒芒是对的。 开天身体内部，所有基本单元共同构建了一个能量场，在这个场中信息的传递以光速进行。也就是说，哪怕开天真的把四号行星给吞了，直径达到几万公里，身体两端之间的信息传递也不会出现问题。 理论上，它已经有了生长到行星级别的潜力。当然在这一过程中可能会出现其它问题，就不是现在能够预见的了。 再询问了一会，开天也给不出更多的信息了。它对于整个世界的记忆和认知基本就在这间屋子里，连基地外是什么样都没有看到过。 楚君归没有继续追问，而是给了它一些食物，再加强了控制的玻璃罩。 开天吃饱之后，照例开始沉睡，生长身体。 它睡觉的时候，就是勒芒最忙的时候。其实也不需要它自己说什么，光是观察它进食和生长的过程，就有足够的价值。 楚君归在叮嘱守卫一定要看好之后，就离开牢房，走出基地。 一出大门，楚君归就皱了皱眉，看着远方地平线上升起的雾气。 四号行星上还很少遇到狂风暴雨，就连下雨都很少，也从来没有过起雾的天气。雨和雾在这里不仅仅是烦恼，还是可怕的灾难。下雨就和泼酸液差不多。 雾会稍微好些，但依然是全方位的侵蚀。楚君归回头看看，基地主架都是用重质合金和复合材料制成，这些取材自本星球的建材天然适合这里的环境，能够抵抗腐蚀侵蚀，并且承受过雨水的考验。 然而雾又不同，楚君归有些担心排气通风系统，它们可远没有外墙那样的承受力。 雾起得很快，转眼间就扑天盖地而来，覆盖了整个基地。 楚君归看着面具显示器上不断出现的警示信息，在通讯频道中下令:“收拢外出单位，全体注意警戒，露天生产场地所有设备停运，喷洒生物涂料！” 一连串的命令下，整个基地全速运转，几架无人机起飞，前往预定的工作地点，去召回在外工作的战士。 虽然只有几公里，但也无法通讯，必须使用无人机前往固定地点传递命令，或者干脆派人去传令。 雾越来越浓了，楚君归的战甲表面跳起了几点星火。这点不起眼的闪光却引起楚君归的注意。果然在雾气中，各种电磁效应大幅增强。现在楚君归都有些担心那几架无人机能不能顺利飞到地方。 他控制就近的几座炮塔转了几下，还好没受影响。看来完全用本地材料制成的生物芯片虽然性能差了点，但是抵抗恶劣环境的能力确实无以伦比。再好的东西，也要能用才行。 在极端天气影响下，就连个人终端都开始变得有些不稳定了。 不光是通讯，侦测也出现问题。现在布置在远方的各种侦察终端全部失去了联系，视野范围也随着雾气转浓而变得越来越小，哪怕是楚君归，纯光学视野也不能比其他人远出多少。 楚君归的脸色渐渐严肃，随着雾气变浓，综合侦测范围已经渐渐不到300米。兽潮一旦在这个距离上发起冲锋，后果不堪设想。而且侦测范围的压缩正好击中楚君归的软肋。2号基地之所以能够屹立不倒，并不是因为火力有多出色，而是因为楚君归将火力发挥到了极致，甚至接近理论上的极值。 而现在，哪怕是试验体，也没办法在看不到对手的情况下命中。 楚君归在个人终端上启动了一个指令。两个卫星基地的顶部盖板打开，桶从里面徐徐升起。楚君归也不确定在这种环境下微型杀伤部还能不能准确追踪到目标，但是此刻状态下大范围杀伤武器总是更好用一些。 楚君归只能祈祷战兽们也视野不佳，这样至少不用担心来自活体导弹的威胁。 2号基地已经进入最高戒备状态，无需楚君归吩咐，所有战士都保持安静，也不开灯。大部分侦测手段都切换到被动模式。 声音可不受雾气影响，所以大声喧哗是浓雾环境下暴露自己的最愚蠢行为。 此刻天色渐暗，今天的黄昏来得格外的早。在浓雾笼罩下，光线更是黯淡。 浓雾深处，隐约传来让人不安的声音。 此时此刻，哪怕是最精锐的战士，也有些心中忐忑。黑暗、怪物、未知，这些恐怖片中的要素此刻都已经全了。 战士们能做的就是握好武器，时刻准备开火。许多武器塔都在缓缓转动，然而操纵者发现都是徒劳。他们在显示器中什么都看不到，就只有一片漆黑。 楚君归侧耳倾听。空中传来的声音已经开始有了异样，而地面上出现的震动更是让人不安。这种细微且连绵不绝的震动，应该来自大量重装部队。兽潮引起的震动则有明显不同。 难道说，有重装部队出现，而且已经接近到不到10公里？ 附近的重装部队，不是枪骑兵就是海盗旗。海盗旗才刚刚建立基地不久，应该没有建立大规模机动部队。那么剩下的就只有枪骑兵了，他们曾经成功地突袭过楚君归一次。 难道在这个时候，枪骑兵不去防备兽潮，而是把宝贵的兵力浪费在攻击这里？ 楚君归有些想不通，不过重装部队出现已经是事实。他即刻在通讯频道中下达命令：“疑似枪骑兵重装部队接近，距离10公里。全体准备战斗，做好防御飞弹及反机甲准备。” 战士们立刻行动。现在基地里大多是海盗旗的战士，他们对于兽潮或许还有畏惧，但绝不会怕枪骑兵。米德尔顿更是狞笑，“真是枪骑兵的小崽子吗？” 基地内原本的枪骑兵战士立刻有些不满，不过此刻无论人数还是战力他们都处于明显劣势，只能由得米德尔顿嚣张。 楚君归看着远方，除了雾气，他什么都看不到。然而他隐隐有种感觉，这次的战斗或许没有那么简单。 第185章 混战 谁也不知道雾气的范围有多大，也不知道雾气对于敌人有什么影响。通风口处的风扇已经被雾气侵蚀得开始吱嘎作响，为了确保安全，基地已经停止了通风系统的运转，全靠战甲的氧气维持。 楚君归这时已经可以确定，确实有一只重装部队正在逼近。而且它们笔直对着基地而来，显然不是巧合。 枪骑兵有基地的坐标，而每台战车上都有自定位系统，无须依赖外界导航，找到目标不是问题。 敌人重装部队趁雾来袭的消息迅速传遍整个基地。 原本来自海盗旗和枪骑兵的战士们都有些动摇，而楚君归心里想的却是，这一仗要怎么才能打得恰到好处。 在键鼠套装变态的火力面前，联邦缺乏现代手段支持的老式重装部队并不安全。战车虽然不惧高爆弹，但是被高爆弹直接打到车顶就是另一回事了。重装机甲同理。 战兽们一直低估了2号基地的火力提升程度，楚君归相信枪骑兵们也不会汲取教训。2号基地现在的战力超乎想象，无论按盛唐还是联邦的标准，综合火力都相当于至少3000人的一线部队。 重装机甲是保护移动基地的天然武器，只是这东西设计起来实在太复杂，要想从头设计，就是楚君归的芯片也难以胜任。所以楚君归想要利用敌人轻敌的机会，好好地抓几台重装机甲。他已经想好了，哪怕机械键盘用的都是普通的高爆弹，穿甲能力一般，但只要打进机甲运动关节的空隙里，多半就能打断机甲的腿。 断了腿的重装机甲，就只有等候俘虏一途。 艺术组件甚至已经开始规划要如何去收降那些动弹不得的机甲，才能有足够的仪式感。 然而随着敌人的接近，楚君归微微变色，直接切断了艺术组件的能量供应，停止了它自我膨胀的过程。 地面传来的震动格外致密复杂，敌人此次动用的兵力超乎想象，初步判断，至少是5000人，还有可能更多！ 按照情报，这些兵力几乎是整个阴影要塞的全部兵力。难道枪骑兵不打算要自己的要塞，准备全面接手2号基地？ 楚君归心情转入冷静，再不带有一丝情感波动，直接启动了个人终端中一个隐藏的指令。转眼之间，许多战士愕然发现自己能够控制的武器站大部分都失去了权限，每个人手上还留着的武器站只剩一台，有相当一批人连一台都没有。 楚君归默默计算着自己的算力负担，然后又把十几台武器站划到自己的权限里。 此刻敌人的数量已经超过7000人，数以百计的重型战车和重装机甲滚滚而来。这支部队的规模已经远远超过2号基地的抵御极限。如果不计损失，那么必定可以推平整个2号基地。 而且重装部队和重装机甲的机动能力也要远超移动基地，楚君归就是想要驾着移动基地撤退也来不及了。 现在唯一的破局手段，就是人类部队毕竟不是兽潮，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不可能战死到最后一兵一卒。看看基地里现在这些为代理人而战的战士们就知道了。 楚君归要做的就是用2号基地来换取对方部队的重大伤亡，直到对手指挥官承受不了为止。 这时战士们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更清楚这件事背后的含义。这意味着那位神奇的年轻代理人非常不看好这一战的前景，因此全面接管了战场控制权。 老兵们改而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守在阵位上，等候着战斗的到来。他们很清楚，哪怕自己发挥的作用有限，但只要能给楚君归减轻一丁点，也是好的。 雾越来越浓了，能见度近一步下降，战场上几乎什么都看不见。无论战士们怎么切换显示方式，都是徒劳。然而这时哪怕是普通战士都清晰感觉到地面的震动，甚至能隐约听到战车引擎的轰鸣！ 敌人已经近在咫尺，可是谁都看不到敌人究竟在哪。 无论进攻部队，还是2号基地的守卫部队，里面都是精锐的老兵。在没有发现目标之前，谁都控制着没有开火。盲目的开火就是暴露自己，形同自杀。 终于，数辆战车高速从雾中冲出，并且打开了穿透力极强的激光前灯，瞬间照亮了2号基地！ 双方都是大吃一惊，因为彼此之间的距离只有300米！ 几辆战车正在调转炮口的时候，2号基地的几座机械键盘已经咆哮，准确命中目标。如此近距离的集火，瞬间让这几辆战车击毁。然而也有一辆战车反应极快，根本就没有瞄准，而是第一时间开了一炮。 这一炮直接命中了一座武器塔，将它连根炸飞。 倒不是战车射手发挥如神，而是2号基地的炮塔密度实在太高。为了对付兽潮，楚君归恨不得把所有空地都安上一门炮塔。基本上只要打在基地范围内，总能蒙中一座炮塔。 几辆战车的火光照亮了后方的数十辆战车，转眼间更有上百辆战车出现，而一些高大巍峨的阴影也正在迅速逼近。 战斗自一开始就进入最高潮。 双方已经没有什么战略战术，完全就是一场遭遇战。进攻方明显没想到居然直接跑到2号基地眼皮底下，而楚君归也始终没有办法提前攻击。 一场混战，彼此能做的就只有拼命把火力倾泻到对方身上，就像两个贴身缠斗的武士，以刀换刀，拼的就是看谁先血尽倒下。 整个2号基地都陷入熊熊烈火之中，被一层一层地向后推平，转眼间正面的2个卫星基地就被夷为平地，主基地都有三分之一完全消失。 而对面的联帮军团也不好受，战场已经有超过200团燃烧的战车残骸，冲在第一线的机甲损失殆尽，只有少许几台重装机甲得以撤往后方，但也个个重伤。 楚君归第一时间集火机甲，甚至放弃了许多更容易被击毁的战车。能够驾驶机甲的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任何一位指挥官都不可能面对他们的惨重伤亡而无动于衷。 然而敌人的攻势依旧不减！ 这一次，联邦军指挥的攻击意志以及投入兵力都远远超过预期。楚君归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就在这时，战场上突然出现双方都很熟悉的震动。转眼之间，震动就强烈到无法忽视的地步。 兽潮来了！ 第186章 重视得过了头 兽潮在这个时候出现，不管是不是巧合，反正攻击部队是绝不会高兴的。 联邦重装部队本来如潮水般的攻势，忽然为之一缓。后续那些本打算在关键时刻投入战场的部队只能原地掉头，构筑防线。兽潮可是从他们侧后方出现的，就算兽潮本来的目标是2号基地，也要先把路线上挡着的联邦部队清理了再说。 战场形势刹那间逆转，本来势不可挡的联邦重装部队节节后退，最后又丢下几十辆战车残骸，终于成功退走。 楚君归凭借记忆方位，操纵火力延伸打击，又在浓雾深处打出十几个火球，这才罢休。 浓雾丝毫不散，哪怕是被爆炸的冲击波暂时削薄，转眼之间就会恢复原状。而战场上燃烧着的浓烟更加遮挡视线。 楚君归也看不清几百米外的地方，只能借着燃烧战车的火光，最后勉强点爆了两具机甲，然后就不得不停火。 2号基地忽然陷入诡异的寂静，而就在几百米外，连绵不绝的爆炸惊天动地，道道摇曳火光甚至穿透了浓雾的封锁，在火光照映下，无数光怪陆离的阴影在闪烁跳跃。哪怕是和战兽打交道最久的老兵，也第一次发现原来战兽的投影也是如此狰狞恐怖。 数道火龙忽然横掠过半片战场，这些长达数百米的火龙燃烧能力极为可怖，转眼间将掠过的范围全部变成了烈焰地狱。哪怕是战兽，也被烧得痛苦不堪。刹那之间，与联邦重装部队纠缠在一起的战兽就死伤惨重。 重装战车不怕火烧，只是不能停留太久，随着火海出现，所有重装部队全部向着同一个方向冲锋，转眼间脱离了后方的兽潮，杀入前方的兽潮群中。 兽潮被烈火分隔，一分为二。一小部队被挡在火海和2号基地之间。它们想要追击重装部队，就要多跑几公里，从火海两端绕过去。 楚君归心中暗叫侥幸，没想到联邦军居然准备了这种杀器。要是他们一开始就直接用火攻，不能动的2号基地必然会被烧成白地。 那些重装机甲携带的火焰喷射器射出的可不是普通的火，喷射的都是内含强氧化剂的超级燃烧剂，火焰温度超过2000度，可以轻易把钢铁烧成铁水。2号基地的重质合金和复合材料都没有耐火设计，根本无法抵挡。 联邦重装部队的战车都有完善防护，在火里烧几分钟还挺得住。 现在联邦部队为了摆脱兽潮，提前使用了火焰喷射器，无形中让2号基地又逃过一次覆没劫难。 看火场的规模，楚君归就知道对面的指挥官已经放弃进攻2号基地，一次性把所有燃烧剂全都用了。这么多的燃烧剂，不可能带上两份。 在远方，突然又出现一片火海，冲天的火光甚至隔着几千米也能看得见。烈火直冲天际，甚至都映亮了风暴云层。 楚君归心中一惊，然后暗自庆幸。来攻打2号基地的敌人居然不是全部，他们分出一支实力雄厚的部队，企图偷偷绕过正面，从侧后方攻打2号基地。没想到在关键时刻遇上了兽潮，这支部队也被迫使用了燃烧剂。 火海中战兽不断倒下，它们或许皮糙肉厚，然而血肉之躯根本无法对抗高温烈焰，哪怕巨犀兽也不过是多坚持一会。 看得出来，联邦这段时间也不是没有进展，这种燃烧剂就是专门开发出来对付战兽的手段，根本无惧兽潮纠缠。哪怕重装部队全部被兽潮淹没，战兽一时半会也破不开厚重装甲，而只要有一分钟时间，高温火焰就能把所有战兽都变成尸体。 两只部队加在一起，动用的战车已经超过千辆，机甲上百，动员兵力肯定过万。这样一支部队，放在落后点的星域都足够征服一个小国了，却用来对付楚君归这个还不到200人的小基地。 对手哪里有轻视楚君归，分明是重视得已经过了头。 此时此刻，楚君归非常怀疑对方指挥官的智商，就自己这点人，至于吗？小题大做也没有这样的。 “根本不是一个合格的指挥官！”试验体在心中恶狠狠地吐槽。 联邦部队的指挥官此时明显不想让楚君归这么好过，他有意切下来一部分兽潮，用火海挡住，留给了楚君归。 被切下来的兽潮不多，但也有近万头，它们已经陷入彻底的狂暴状态，见无法穿越火海追击敌人，就纷纷掉头，扑向2号基地。 楚君归早有准备，兽潮刚刚转向掉头，一只巨桶就到了头顶。 轰鸣声中，无数细小砂石当空洒落，落在战兽身上。战兽们根本不及反应，只觉身上剧痛，刹那间遍体鳞伤。它们本能地嚎叫跳跃，已经顾不上冲击2号基地了。 可能是兽潮密集的缘故，楚君归一只桶就让几千头战兽失去了战斗力，剩余的炮塔则拼命开火，将还能冲向基地的战兽成片扫倒。 转眼之间，被分割出来的兽潮就被消灭。其实近万头兽潮中至少有六七千还活着，并且还有战力，只是剧痛让它们丧失了理智，也不再理会空中信使的命令。 楚君归发现了好几头信使的踪迹，但都忍着没有动手。信使还是有理智的，它能够分辨出来联邦重装部队和2号基地这点规模哪个更具威胁。而战兽可不管那么多，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看到哪个就打哪个。 联邦指挥官没想到费尽心思切割下来的兽潮转眼之间就被楚君归消灭。只是现在他也束手无策，火海这一秘密武器确实给兽潮以沉重杀伤，然而兽潮能够把枪骑兵打得伤亡惨重，又岂是白给？ 光是尾随突击这一招，指挥水准就堪称顶级，刹那间就让联邦殿后的重装部队遭遇惨痛损失。除此之外，数量也是兽潮的绝招，而且无解。 本来第一波兽潮已经在两轮火海中损失得七七八八，联邦重装部队刚刚松一口气时，就又感觉到了大地的震动。 第187章 象征 新出现的兽潮并没有初次攻击时那么多，然而却更加让人绝望。数以万计的战兽第一次冲击就撞入刚刚从火海里冲出来的联邦部队中，外围的战车纷纷在战兽的攻击中停下，而一旦在这种战场上失去动力，只能意味着死亡。 外围作战的几具重型机甲身上瞬间就爬满了异兽。机甲厚重的装甲暂时可以无视异兽的撕咬，倍的重力环境下，机甲自身的动力已经有些不足。在异兽群中更是混入不少蜥蜴兽。这些小东西轻而易举地钻进机甲关节的连接处，下场自然是在机甲动作时被碾碎。然而压碎它们就相当于打破了一个酸液瓶，腐蚀力强得不可思议的酸液瞬间就侵蚀了机甲的运动部件，然后这些机甲也轰然倒下。 在联邦战阵中心一具深色涂装的重装机甲内，威廉脸色沉重，下达命令：“全体突围，行动力受损单位……殿后。” 一辆辆完好的战车在机甲的掩护下开始突围，而行动结构受损的部队则被抛在原地。几架无法动弹的机甲干脆摘下自己的燃料箱，咆哮着砸进战兽群里，再一枪引燃，将自己和敌人全部置入烈火之中。 两支攻击部队全都开始撤退，就连兽潮也无法阻挡钢铁洪流，被生生冲开一个缺口。然而大部分兽潮都是不死不休，衔尾疾追。它们会一路追杀，一直到最后一头战死为止。这一路上，联邦的逃亡部队不知道又会新增多少损伤。 此时雾已经渐渐散了，露出就在不远处的战场。 仍然有上万头战兽在徘徊，有的继续攻击无法行动的战车和机甲，有的则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许多战车和机甲虽然无法移动，但仍在拼命开火还击。里面的车组大概只想能够在死前多拉几个垫背的。 雾气初散，战兽们就发现了2号基地，立刻有大批战兽舍下了身边的战车，冲向2号基地。 嗵嗵两声闷响，两个巨桶飞上天空，各自拖着一根长长的尾巴，喷射着火焰，摇摇晃晃地飞向兽潮，然后爆炸。 刹那间，空中无数颗粒落下，自动飘向下方战兽，粘在身上后发生微小的爆炸，推动着金属切片或是弯钩深入战兽肌体。战兽只要一动，这些细小的切割件就会将伤口切得更大，造成强烈痛苦。 但是这次桶的攻击效果不是十分理想，两个叠加也不过让一半的战兽失去战力，余下的仍然向着2号基地扑来。 楚君归在通讯频道中下令：“全体准备近战！” 2号基地受损严重，已经伤到了核心区，连电力供应都出了问题。现在楚君归能够操控的武器站只有寥寥20台，根本挡不住这么多的战兽。 天空中，一只信使破雾而出，双翼收拢，如箭般向着2号基地俯冲，将基地的一举一动全都收于眼底。 它一边全速俯冲，一边尖叫着传递命令，指挥后方的战兽群向基地的缺损部位冲锋。楚君归抬手就是一枪，哪知这头信使一个急转，居然避过了这一枪。 信使大多远远地在高空徘徊，或者躲在后方指挥，少有看到信使会如此悍勇。让楚君归都意外失手。 信使目光扫过基地缺口，忽然间看到了一团黑气！ 那团黑气并不起眼，十余只眼睛正在四处张望，但仍有数只眼睛也在看着信使。刹那间，信使和黑气目光碰撞！ 信使一声哀嚎，叫声凄厉，转头就跑。它一边全速飞离，一边发出短促的高频尖叫。下方正全速冲刺的战兽群顿时一个急刹车，顿时人仰马翻。 许多战兽摔得头晕眼花，爬起来后也是十分困惑，然而信使的命令十分明确，于是它们放下了眼前近在咫尺的2号基地，跟着信使远去。 “这就是外面的世界吗？原来如此混乱。”黑气感慨，然后大部分眼睛都融回身体，自己通过墙壁上的大洞钻回房门，回到玻璃罩子里，再把倒下的罩子扶正，然后就安安心心趴在自己的食盘上进食。 砰的一声，房门被一脚踢开，楚君归冲了进来。看到小开还好端端地呆在玻璃罩子里，他也是一呆。 小开浮上两只眼睛，投射出一行字：“有什么事吗？没事不要打扰我喝下午茶。” 楚君归脸色有些古怪，但没说什么，只是道：“好，那你慢慢喝，我一会再回来。” “不送。” 楚君归离开了房间，把房门关上。玫瑰也在楚君归身边，她看着墙上的大洞，很是无语：“这个洞我都能进出了，还用得着锁门？” “锁门是一种象征，门锁了，它就不会跑了。”楚君归扔下一句话，就招呼幸存战士，奔出基地。 玫瑰看着墙上的大洞，总觉得只要不傻，谁都能看到这个明显的出口，锁不锁门还有什么意义？不过楚君归已经走得远了，她也只能离开。 战斗在突然间结束，幸存的战士立刻就开始了搜救战友。 2号基地看着规模庞大，实际上大部分是无人区，战斗阵位都有完善且坚固的装甲布防，因此伤亡还不到30人，尚在可接受范围。工作的大头其实是打扫战场。 远近两个战场上，联邦部队总计扔下超过四百辆主战战车和步兵运兵战车，外加近40具机甲损毁。 大部分战车被抛弃，主要是因为传动结构被摧毁，无法移动，车体大部分保存完好。除了被2号基地直接摧毁的战车和机甲外，不少战车甚至是机甲的乘员都还活着。原本他们只有绝望地等着战兽啃穿战车装甲，然后再把自己吃掉。 联帮精锐的重装战车装甲十分优秀，战兽想要啃穿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正因如此，才会令车组乘员们格外的绝望。 只是这一次他们的运气不错，大部分兽潮追着撤退的主力部队而去，留下的兽潮被三个巨桶干掉一半，再被楚君归削弱一轮，最后的残余则是突然撤退，退得让人莫名其妙。 2号基地中驶出几台工程车，楚君归等人分头出动，抢救幸存的联邦军战士。 第188章 为什么要走？ 看到赶来救援的是人而不是战兽，联邦战士都没有犹豫，立刻从战车或机甲爬出来投降。和被战兽活活吃掉相比，投降所丢失的那点体面已经不算什么了。 经历过躲在战车车舱里，听着外面战兽啃咬装甲板的声音，默默计算着还能支持多久之后，还能活着就是最大的幸福。 楚君归担心兽潮随时有可能再出现，便迅速收拢俘虏，让他们自行携带食物补给前往2号基地。余下的工程车只选了几具损毁最小的机甲拖回基地，其它的暂时都扔在原处。 基地内，工程师和科学家们把移动基地的动力连接到2号基地，恢复了动力供应。有了动力，基地完好的炮塔还有几百座，就有了最基本的安全保障。 俘虏们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并没有被动等候调遣，而是直接投入到基地的重建之中。现在的2号基地被摧毁了大半，必须立刻补修基本的防御工事，恢复生产能力。 最终的统计数字让楚君归也有些意外，这一战俘虏了整整1100人，既有枪骑兵，也有海盗旗。联邦两大军团合流，才有如此规模攻势。 只是小公主不见了。 在通讯频道的呼叫没有任何回应。楚君归开始还以为她出了什么意外，但是细想可能性也不大。海瑟薇的战甲品阶极高，防御性能出众，就是被战车炮直接命中也不会丧命。而且众人找遍战场，也没有找到她的任何东西。 楚君归问了一圈，发现在战争开始后就再也没有人见到过海瑟薇。失踪的不只是海瑟薇，还有米德尔顿。 两人同时失踪，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随着来袭的联邦部队一起离开了。 林兮和玫瑰都显得情绪不高，连例行的会议也不开了。楚君归很清楚她们的感受，毕竟这段时间以来大家共同生活、共同战斗，在恶劣之极的环境下不光活下来了，还逐渐发展壮大。用同生共死来评价这段日子，并不为过。 楚君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默默忙碌，把这件事有意忽略。反正现在有足够多的事，比如遍布战场的破损战车，以及战兽尸体。这些都是资源，完全可以回收利用。特别是战兽材料，2号基地原本的库存已经快消耗完了。 而战俘也是一个不安定的因素，这么多人一旦有了武器，后果不堪设想。眼下他们为了生存，或许会愿意配合，但再过一段时间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 为防万一，楚君归要求所有投降的战士必须交出战甲和个人终端的底层控制权限。有控制权限在手，一旦他们想要反叛，楚君归只要停止战甲呼吸系统的运转，就能将叛乱战士灭杀。 至于余下的海盗旗战士，同样情绪不高。海瑟薇也就罢了，米德尔顿也悄然离开，让他们明白自己已经是被彻底抛弃。 忙碌之际，楚君归忽然收到了林兮的一条信息，“我以为，我和她已经是朋友了。” “是朋友，以后也会是。”楚君归回了一句。 “怎么可能？” “她不可能永远和我们呆在一起的。” “是啊，她有家族，是高顺位继承人，有自己的责任和必须去做的事。” “正是这样。如果有一天，我们离开了四号行星，她也会回家族去的。” “是的。” 林兮更清楚大家族的运作机制，也知道迟早有一天小公主要回归家族。海瑟薇并不是一个人，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足够出色，也足够优秀，更重要的是还很年轻，有无限的潜力。因此围绕在她身边，投资于她的人并不少。如果海瑟薇没能成长，那么这些投资者也会连带受累。 再沉默一会，林兮又问：“她是知道这次攻击的，是吗？” “至少，她并没有提供我们的准确方位。如果不是这场雾，我们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损失。” “如果她可以早点告诉我们，我们至少能够带着移动基地离开这里。” “她大概有自己的苦衷，另外，联邦部队也许没有联系到她。这里的通讯环境你又不是不知道。” “嗯。”林兮的声音显得轻快了些，看样子是放下了心结，至少装作如此。 海瑟薇和米德尔顿的消失就这样被遗忘，没有人继续提这件事。2号基地重建千头万绪，好在突然多了上千的人手，一时之间倒是不愁没人用了。 兽潮或许是损失惨重，在接下来的24小时都没有再出现。而联邦部队伤亡过半，在遭遇如此惨重的损失后，不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整是没有办法卷土重来的。 等到基地运转稍有恢复，楚君归就来到关押着开天的房间。这时墙壁上的大洞自然已经补好，一名战士坐在房间里，监视着玻璃罩子里的开天。 开天把自己展开成一层薄薄的黑气，盖在食物托盘上，正在安静地进食。如果不使用显微模式，几乎看不出食物的减少。开天吃得很努力，但也确实慢。不过它吃得虽少，长得却是飞快。 楚君归在桌旁坐下，让看守的战士离开房间。等只剩下他和开时，楚君归说：“说说吧，为什么要留下来？” “是你们把我关在这里的。”开天只浮上一只眼睛，透着迷茫。 楚君归安静地看着它。 开天又出现几只眼睛，不答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没有逃跑？” 楚君归指了指玻璃罩，说：“原本这个东西是放在桌子上的，但后来我看到你的时候，它在地上。” “爆炸时，它恰好把我扣在里面。” 楚君归笑了笑，说：“你已经能打开它了吧？” 开天沉默片刻，一口气浮上十几只眼睛，将幽幽光芒投射在玻璃罩上。玻璃罩居然缓缓浮空，然后挪到一边。 “能够改变力场？你是怎么学的？”楚君归双眼微眯。 “天生。” “好吧，那为什么不离开呢？” “外面世界如此可怕，这里有吃有住还有人保护，我为什么要走？” 一番话让楚君归无言以对。 第189章 放手大干 楚君归很想知道，开天脑袋里的这些古怪想法都是哪里来的，是来自于那些被兽潮捕获、关在培养容器中的人？然而他们都是来自联邦的战士，要是开天说一口流利的联邦语倒不奇怪，偏偏它是个满口地道盛唐话的家伙。 开天自己也说不清楚，全部都归结到天生这一点上。楚君归自己是试验体，很清楚人工智能运作的思路和原理。很快他就发现，天生这个词，对于开天来说实际上就是没有答案。 一切不可解释的因素都归结于命运，倒是很有意思。 理解了部分开天的思维模式，楚君归直接问：“你为什么能指挥兽潮？” “天生。”说罢，开天又补了一句，“真是天生的。” “它们能够接收你的命令？” “谁？” 楚君归很耐心，一个个给开天放战兽的影像，一直到最后，开天才射出一束光，投射出信使的影像，“只有它能够接受我的命令。” “你让它们回去？” “是的，不许再靠近。但我不知道会不会有用，至少，道哥的序列应该比我高。” “序列？” “命令有优先级，很奇怪吗？就连那些低等生物都有区分等级。” “序列最高和最低都是谁？” 开天思索了片刻，说：“最低就是信使，最高……不知道。” “你比信使高多少？” “整整一级！” 楚君归哭笑不得，大致明白了开天在兽潮中的地位。看来依靠这个刚出生的小家伙控制兽潮是根本不可能的。 反正楚君归从来没有把安全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对付兽潮，唯一可靠的就是恐怖的火力。如果要找个更可靠的，那就是更加恐怖的火力。还是那句老话，口径就是真理，当量就是正义。 至少在四号行星上如此。 这一战打得十分惨烈，而且格外危险，2号基地差点就全军覆没了。战后反思是必须要有的，经过最深刻的反省，楚君归觉得症结关键还是火力不够。假如键鼠套装能够对重装机甲都是一炮一个，那还有什么危险？别说才来一万人，就是加个零也不够楚君归收拾的。 可惜此前对付的都是兽潮，限制了试验体的思路，设计的武器都走的大面积杀伤路线，缺少具有足够破甲能力的型号。 现在楚君归已经认识到了错误，那么在接下来的几天，2号基地的火力必然会有根本性的提升。 试验体三大组件一齐发誓，下一次再遇到联邦部队，定要让它惨死，惨得不能再惨的那种。 只是小公主的消失，让每个人的心中都觉得少了点什么。 除了长得好看之外，海瑟薇谦虚好学，和善可亲，又是兼修各科的天才，几乎挑不出缺点。除了原本的海盗旗部下，就算在枪骑兵中她后来也有很高的人望。 好在忙碌的工作填补了空虚和失落，多达千人的俘虏如何处理，是个非常棘手的问题。林兮则是将俘虏们登记了身份和专长后，编制打散，混编成50支小队，每队20人。小队队长全部由原先的海盗旗和枪骑兵战士担当。 最初投降的枪骑兵早就知道自己回不了联邦了，而跟随小公主登陆的这批海盗旗也清楚自己是被抛弃的弃子。他们别无出路，更不用说想要活着离开这个见鬼的地方，就只能依靠楚君归。所以这批人的忠诚不是问题。 新的俘虏中有一名少将和四名上校，林兮将他们和15名机甲驾驶员合并编在一队，自己亲自率领。把这批头头脑脑控制好，也就不会生乱。 骤然多了这么多人，林兮不得不加造了几十台食品制造机，才算勉强应对需要。洗澡暂时是别想了，所有的水都要用来喝。大型精炼炉被破坏过半，氢棒和氧棒的供应都十分有限。 组织和安抚队伍一向不是试验体的专长，试验体只擅长给他们分派任务。 林兮刚刚把俘虏分好队，楚君归就已经把每支小队的任务单派发下去。 当务之急是要建立医疗营地，有几十个重伤员需要专门救治，光靠战甲的急救措施是不够的。同时也要收集废弃战车和机甲上的剩余物资，特别是所有机甲都得拖回来。哪怕损毁再严重，上面总能拆下来点零件。那些不能再用的零件，则可以用来回收金属。用来制造机甲的都是最顶级的合金，许多特有元素在一般行星上都很难找到。 忙碌中，勒芒新一期研究报告再次出炉。 通过对开天的研究，勒芒发现它的深层思维模式和人工智能有相似之处，但在模糊处理上则远超现有架构。虽然基本单元内部的智能处理机制还没能破译，但仅仅是处理单元之间的外部架构，就让勒芒深受启发，并据此对火种的主架构进行改进。改进后的主架构，在生物芯片性能不变的情况下，直接将火种整体性能提升一倍。 除此之外，开天的特殊物理结构让它能够在强电磁场中获取能量，也能将强辐射转化成自身的能量，甚至能够吸收环境中的高温。也就是说，无论是磁暴、辐射还是炎热行星，它都能活得很好。反而是风和日丽的宜居星球，它不太好生存。 勒芒记录了至少数百种架构形态，并且从中筛选出四种，进行深入的优化设计，最终的结果是对晶粒动力炉的深度优化。新型动力炉对于晶粒释能的吸收转化大幅提升，单炉输出功率提升了30%，达到26万KW。 这两项更新意义深远，火种的改良让楚君归得到了一台性能逐渐接近寒武纪的主脑。只要能够对生物芯片再次改进，那么火种就能超越寒武纪。 而动力炉输出的提升意义怎么形容都不为过。充沛的能量供应让楚君归可以放手大干，全新的超大型精炼炉的设计已经提上了日程。 足够的金属材料，也就意味着更多的工程车，就能有更多的原材料供应，再通过精炼炉变成金属材料。 这样一套循环下来，2号基地很快就将进入到真正的大规模建设阶段。 第190章 人情 末日阴影要塞指挥大楼，海瑟薇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末端的房门前，犹豫了一下，才敲了敲房门。 门自动打开了。 房间并不大，里面只摆放着一组沙发和茶几，墙式显示器上正放着要塞全景图。难得的是，房间居然有一扇小窗户，真正的窗户。 窗前站着一个人，正俯瞰着要塞。 看到他的背影，海瑟薇全身微震，失声道：“你怎么来了？” 男人回身，微笑道：“我为什么不能来？” 海瑟薇平复了一下情绪，说：“你是军团的前线总指挥，怎么可以离开岗位？” 男人笑了笑，说：“原来是在说职责，我本来还以为你要说身份呢。” “作为温顿家族的高位继承人，你也不应该以身犯险。” 男人无所谓的耸耸肩，说：“既然第三顺位的继承人都能亲自登陆，我为什么不能来？” “卢尼，你以为你来了，我就会认为不是你害我的？” “这个是你的自由。只不过同为温顿家族的一员，既然你出了事，我总要尽力救援，这是底线。” “你还有底线？”海瑟薇冷笑。 “如果一个家族没有底线，那么很快就会分崩离析。温顿家族不光有底线，还有传统。就算我再怎么恨你，也不会看你陷入危境而坐视不管。我会全力营救，把人救回来之后再说后面的事。” 海瑟薇说：“以前我可从来没有看出你是个好人。” “不不不，我从来都不是好人。”卢尼摇着手指，说：“不说给陷阱中的猎物补一刀，至少见死不救是我的拿手好戏。但是你不一样。这么说吧，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顺位继承人，那么我只会派人来，而不会自己下来。但因为是你，我才会亲自登陆，在这见鬼的地方和你见面。” “我有那么大的魅力？哈！” “如果说魅力，当然没有那么大。但是你有天赋、底线和尊严，这就够了。首先是天赋。” 海瑟薇收起了一些冷笑，说：“越高的天赋，岂不是对你的威胁就越大？” 卢尼微笑说：“威胁是有，但要说有多大，还很难讲。至少现在，对我来说很多人比你更有威胁。” 海瑟薇脸色缓和了一些，说：“不管怎么说，你还是救了我。我欠你一个人情，想要什么，说吧。” 卢尼摊手，说：“这个人情其实没有相像中那么大。我已经收到米德尔顿的报告，听说你在那边过得相当不错。但是仅凭一个功能单一的生存基地，是没有办法在这里持久生存下去的，所以你的异星求生的小游戏已经结束了。” 海瑟薇没有说话。2号基地绝不是一个简单的生存基地，不知为什么，米德尔顿似乎没有说实话，至少他没把所有的事情全盘托出。 “至于这个人情的大小……”卢尼沉吟了一会，说：“宇宙足够广阔，星域也足够繁多。温顿家族的利益链遍布11个星域，不光容得下你我，还能容得下更多的人。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在我最核心的利益方面，不要有意来竞争。” 海瑟薇立刻说：“没问题。” 她忍不住又道：“真没想到，你的要求居然如此简单。确定不再要求点别的什么？” “这就足够了。不管现在还是未来，我的核心利益有且只有一个。” “好！以后我绝不会涉足那个领域。” “不需要完全回避，只要不是恶意竞争就好。任何一个行业，乃至任何一个星域，都不是我们当中任何一个吃得下的。” “那么就这么说定了，谢谢你救我出来。” “应该说，是中止了你的小小游戏。飞船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返回轨道。” 海瑟薇微微动容，“这么快就研制出了可能穿梭风暴层的飞船？” “一件取巧的道具而已。它只能坚持一个往返航程。” 海瑟薇说：“回到轨道之后，我会离开。” 卢尼摇头，“不，你还不能走，也不需要走。” “把这里完全让给你，不好吗？” “这可不是让给我，你别忘了，除了我们之外，还有枪骑兵的那些家伙。”卢尼抬手，手心中出现N7703星系的影像，说：“一项新的计划正在酝酿，我计划在这里发动一场相当规模的战役。你难道没有兴趣吗？” “为了对付一个功能单一的生存基地？”海瑟薇的表情略显夸张。 卢尼笑了笑，说：“当然不是！等回到轨道上你就会知道了。我们的对手，实力强劲！” “特别行动处的赤瞳？他回来了？” “并不是他，他算不上威胁，顶多只是个麻烦。” 海瑟薇被勾起了好奇，“那会是谁？共同体吗，不可能！他们最近的星系离这里都有100多光年。” “等回到轨道，自然会知道。” 海瑟薇叹了口气，说：“好吧。什么时候出发？” 卢尼看看个人终端上的时间，说：“飞船的整备还需要4个小时。4小时后准时出发。现在我们还有点时间，说说你遇到的那两个小代理人吧。” 海瑟薇心底一凛，表面上不动声色，问：“2个初级代理人而已，怎么，这你也有兴趣？” 卢尼说：“两个不太一般的初级代理人。他们击落了你，但也照顾了你一段时间，这些都不重要。不过这次战斗的报告很有意思。我组织了两次大规模补给，联合了枪骑兵，才能派出一支超过万人的重装军团。当然，这支部队并不是为了那两小代理人，而是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兽潮。事实上，他们还有一个任务，就是有可能的情况下搜索并摧毁战兽的老巢。不过没想到，我还是低估了战兽。” 顿了一顿，卢尼说：“因兽潮而起的损失还可接受，并没有超出此前的伤亡比例。然而让我意外的是，为了接你出来而对基地发起攻击时，居然在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里损失了几百辆战车和多具机甲。对于这一情况，你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不。”海瑟薇拒绝得干脆明了。 “那我们就暂时把这件事忘了吧。” 第191章 没有得到的答案 卢尼并没有进一步逼迫，而是说：“辽阔宇宙有足够多的功勋等着我们去取，我们眼前这点功勋其实不算什么。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也就明白了。一会我们一起离开，至于那两个小代理人，就让下面的指挥官和枪骑兵们去处理吧。至于他们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们自己的本事吧。” “好。”海瑟薇同意。 卢尼打开了一瓶酒，给海瑟薇也倒了一杯，说：“现在是庆祝时间，我想我们可以深入聊聊。你不插手我的核心领域，作为回报，我也不会去触碰你的核心领域。所以，我需要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更愿意在哪个领域发展。” 海瑟薇有些意外，她端起酒杯，沉思片刻，说：“我现在毕竟还小，未来将会继承的那些产业未必是我想要的，或是喜欢的。” 卢尼眉梢微挑，说：“哦，现在还没有决定是吗？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些建议。” “请讲。”海瑟薇认真倾听。 “从表面来看，最好的领域自然是能源，特别是星舰的能源。反物质和虫洞燃料E物质再多都不够用。然而最稀缺的领域就会有最激烈的争夺，我们温顿家族虽然在这一领域中有自己的产业，但是占比不大，未来也几乎没有提升的可能。但是如果顺着产业链作延伸，比如说星舰动力炉或是引擎的关键部件及材料，我们就有很强的竞争力。我的建议，就是放在能源领域，选择引擎或是关键材料产业。” 海瑟薇若有所思，问：“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为什么你不选择这两个产业，而是发展军工装备？” “确切点说，是弹药，各种弹药，包括能源武器的弹药。”卢尼微笑着说。 他轻饮一口，沉思片刻，方道：“这个领域竞争一向激烈，基本上赚不到多少钱。其实当年我选择这一块，身边有不少人反对。特别是我们温顿家族在这一领域中并不占优势。但是，它对我来说却是最好的选择。” 海瑟薇有了好奇，静静地等着下文。 卢尼犹豫了一下，才说：“其实理由很简单，只是说出来会让人嘲笑。我很清楚，自己并没有出众的天赋，当年在学院的时候无论如何努力都进不了前50，就已经证明了这一点。我的家人在温顿家族中也不属于强力的派系。我想要保持目前的地位，都需要付出比别人多得多的努力。所以这个行业是最适合我的。” 他苦笑，继续说：“弹药供应竞争激烈，利润不高，稍有不慎就会被踢出局。我必须时刻保持警醒谦卑，不能让荣耀、地位和权势冲昏头脑，才有可能继续做下去。” 海瑟薇有些意外，说：“天赋没有你说的那么重要。” “你很难理解这一点。另外，家族也是天赋的一部分。它让许多人的起点就超过了大多数人的终点。” “这话似乎不应该从你嘴里说出来。” 卢尼哈哈一笑，说：“没有什么，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好了，现在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出发了。” 片刻之后，一艘式样古怪的飞船缓缓升空，下方的末日阴影要塞变得越来越小，最终化为一个黑点。 飞船内，海瑟薇静静地看着屏幕上逐渐远离的大地，始终沉默。 她忽然想起，还有个问题始终没有得到答案，那就是楚君归为什么会觉得她的完美礼仪动作会有威胁？是怪癖还是借口？ 飞船很快冲入风暴云层，在第一波雷暴袭来之际，外层一层装甲应激弹开，炸成无数碎块，释放出强烈电流，在飞船周围短暂地织出一张电网。飞船带着电网，猛地加速，冲入风暴云层的深处。 要塞中，约瑟夫仰头看着云层中迅速隐去雷光，说：“真是败家！” 旁边凯尔也叹了口气，“我要是能这么有钱就好了。” 约瑟夫感同身受，一声叹息，“这艘飞船都够我们打一个月仗了。” “就是！要是都换成战士和装备，我都能扫平这个星球！”凯尔又开始吹牛。 威廉依旧冷静，“他们要是不这么奢侈，那才是糟糕。” 约瑟夫眼睛一亮，“也对啊！反正花的是海盗旗的钱，我们心痛什么？他们这么胡来，我们才能缩小差距啊，哈哈哈！” 威廉冷冷补刀，“我们和他们地位相差太多，就算他们这么胡来，拥有的资源也比我们多得多。所以差距还是在扩大，只不过扩大的速度变得慢了点而已。” 约瑟夫的笑声戛然而止。 威廉向外走去，“该干活了。这次战斗的损失还得清点，报告也得准备。” 约瑟夫和凯尔对望一眼，跟了上去。 凯尔忍不住道：“那两个小家伙究竟是什么人，他们真的没有后援？那火力完全不像啊！” “管它呢，反正人救出来就行，海盗旗会弥补我们所有损失的。”约瑟夫浑不在意。 “反正我是不想再去啃那块石头了！”凯尔抱怨。 “我也是。”约瑟夫完全同意。 “如果我们不啃的话，过不了多久，说不定就会被他们给啃下来了。”威廉一惯说话不讨人喜欢。 “这……不太可能吧？”约瑟夫有些迟疑。 N7703星系外空，庞大的移动基地自虫洞中跃出。随后周围空间波动不已，一艘艘战舰紧随着跳跃而出，然后向移动基地靠拢。 移动基地内，赤瞳望着窗外那颗耀眼的蓝色恒星，默然不语。 房间里响起柔和的女声，“这一次集结了3位2阶代理人，一定能够成功的。” 赤瞳苦笑，“就算成功，还有意义吗？” “他们活着的概率是10的负9次方，并不为零。” 赤瞳更是苦笑，“你这是在说冷笑话吗？” “我在叙述事实。” “还有一部分星舰没有到，等几天吧。” “好的。”女声沉寂片刻，又再响起，“收到特殊频道信息，讯问我们的身份。” “什么频道？” “179316频道。” “那是王朝最高级别的秘密频道，回复我们的身份，并且讯问对方的身份。” 一分钟后，“对方回复，他们是第九舰队第三分舰队。” 第192章 局势 赤瞳的目光投向远方，虽然他什么也看不见，但是知道在几个光日之外，就有一支庞大的星舰舰队存在，正在向N7703星系移动。 房间中投射出一个年轻女人的影像，刚毅的面容破坏了些许她的美感，额头正中一块菱形晶体十分醒目。 “需要配合第九舰队的行动吗？”她一出现就问。 赤瞳沉吟片刻，才说：“王朝舰队这个时候出现，局势微妙啊！” 女人似是有些不解，“联邦枪骑兵都已经出动了，王朝派出舰队有什么问题吗？” 赤瞳缓道：“一直以来，在星域中都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就是哪一方正式舰队出动，就视为已经完成了对那个星系的实际占有。其它两方就不能出动正式舰队了，否则会被视为战争。宇宙足够辽阔，星系也无穷无尽，一般没有必要为了一个星系大打出手。几百年来，绝大多数的探索都是失败的，所有的收获完全抵不上往返途中的庞大费用。” “这也是我们代理人存在的意义。”女人说。 “是的。我们就像一群独狼，在灰色地带游走，去争抢王朝不方便出手，或是鞭长莫及的领地。” “我们实际上为王朝做了多少事，可是王朝似乎对我们并不怎么待见。自从林家主持第九舰队之后，给我们支援物资直接少了三分之二。还好那个林玄尚被调走了。”女人忍不住抱怨。 赤瞳笑了笑，说：“这就是独立性的代价。王朝给了我们自由，我们亦要为此负责。至于支援物资的多少，只要在基本标准之上，就都是情分，而不是义务。林家扣下一些物资也没私吞，都是用在第九舰队的建设上，也不算过分。” “物资给了我们不也是一样用在打击外敌上，有什么分别？难道我们代理人就低人一等？依我看，林家这些大家族就是因为对我们有偏见，才处处有意为难我们！他们既然能够克扣我们的物资，那我们何必还在他们的星域内行动，就让他们自己去收拾烂摊子好了，看看没有我们暗中做的那么多铺垫，他们能打出什么样的功绩来！他们还真以为，许多顺利的战斗是理所应当的？”女人愤愤不平。 赤瞳说：“虚幻，你是我培养出来最出色的代理人。独立和自由是双刃剑，我很清楚一直有人在试图给你灌输一些不应该有的想法。你要知道，我们虽然有一定的独立性，但并不是无根之木。我们的根在盛唐，永远都不会变。” “好了好了，不要再说教了。反正你知道我是不会违背你的命令的，除非实在太过分。” 赤瞳苦笑，“你是最不听话的一个。” “说吧，需要我们做什么？” 赤瞳面前的屏幕切换成了星域视野，思索片刻，说：“我们向前，抵近N7703星系，配合第三分舰队的行动，必要时直接参加战斗。移动基地受损的仇，是时候清算一下了。” 虚幻说：“有我们三个在，不需要他们也能和枪骑兵们正面一战。干嘛一定要配合他们？” “不到必要，和联邦正面战斗并不是我们最好的选择。你们并不是为正面战场而生的，那是王朝舰队的事。第九舰队本来实力就在各大舰队中居前，这次派出的又是第三分舰队，正常来说，实力完全可以抵得上两个枪骑兵的兵团。能把四大分舰队之一派过来，还是很让我意外的。” “他们又不会真打起来，派多派少还不是一样？再说，这个时候才来，林家那小女孩早就连尸体都找不到了。” 赤瞳神色严肃，说：“虽然林兮出身林家，但是自从她成为代理人的那一天起，就是特别行动处的一员，就是我们的兄弟姐妹。” “好了好了，知道了知道了！”虚幻捂脸。 赤瞳说：“保持警惕，联邦对这个星域非常重视。我们在这里已经损失了4个代理人，我可不希望再出现第五个。就算有王朝分舰队作后盾，也不能大意。” “明白。不过分舰队靠得住吗？” “第九舰队一共就五个分舰队，其中直属分舰队实力不强，主要配置舰队司令部进行一些特殊行动，而外出行动的分舰队往往会有所加强。所以说这次第九舰队实际上派出了至少四分之一的舰队。” “这还差不多。不过反正打不起来。” “不会有明面上的战斗，但是暗地里的冲突少不了。到时候就要看你们的了。” “放心！” 虚幻的身影消失，房间中又出现了一位温柔女子。她倒了一杯茶，递给了赤瞳。 赤瞳脸上显出疲惫，默默地一饮而尽。 “你有心事？”女人问。 “是啊！我在想，当初要是没有把他们派出去就好了。如果他们活到现在，成长的速度应该会给我们很大的惊喜。” “也许他们还活着。” 赤瞳叹了口气，略显苦涩地说：“概率这种东西，只是自欺欺人罢了。连真正的四阶代理人都没有支撑下来，他们两个怎么撑得住？再说，他们也没有物资。行星上，现在联邦部队想必已经站稳脚跟了吧。” “也许他们只是被俘虏了。” “那更糟糕。王朝不会承认我们的身份，联邦也从来不会给我们俘虏的待遇。就像我们从来不会拿联邦情报局的特工当人看一样。” “你已经尽力了。等拿到四号行星，再想办法寻找他们的踪迹吧。” “也只能这样。谢谢你。” 女人微微一笑，说：“你创造我出来，就是作为她的替代。你从来不会对她说谢谢的。” “是吗？时间太久了，真的有点忘记了。”赤瞳有些歉意地道。 庞大的移动基地开始加速，率领着后方密密麻麻的舰队向N7703星系驶去。在另一个方向上，更为庞大、阵容也更加整齐的第九舰队分舰队也开始驶向星系内空。这支王朝舰队明显摆出战斗队型，威慑之意不言而喻。 N7703星系内，卢尼坐在指挥台前，看着外空来袭舰队的标记，说：“看，辽阔星域中，从来都不缺乏功勋。” 第193章 要克制 蓝色的恒星在熊熊燃烧，将超过母星太阳不知道多少倍的光与热抛洒向太空。即使是从屏幕上间接观看，似也能感受到那无可抵挡的恐怖能量。 一个面容严峻的中年男人站在屏幕前，静静地看着那颗蓝色的恒星，肩上三颗将星璀璨夺目。 这时房门打开，一名军官走进，先是敬了个军礼，然后说：“报告将军，前置侦察船已经抵达2个光日外的第二中继点，预计1天后抵达预定阵位，进行侦察。目前还没有发现不明舰队，枪骑兵两个舰队依然停留在四号行星轨道外空，没有异动。” 中年男子说：“维持航线，进入星系内空。” 年轻军官有些犹豫，小心翼翼地说：“将军，要不要等后方情报送过来再进入星系内空？这个星系内部引力紊乱，一旦进入想要再出来至少要10天。” 将军淡道：“怎么，你怕了？” 年轻军官脸一下胀得通红，大声道：“我什么时候怕过？将军，真打起来了，请把我派到最前方的战舰，仗不打赢，绝不回来！” 将军露出一丝欣赏，说：“你所顾虑的无非就是对方可能有埋伏。别说枪骑兵只来了两个兵团，配属舰队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就算他们的兵力再增加一倍，也不过就是打个平手。哪怕他们将没有明确动向的机动兵力全都派到这里，我们也能退走。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其实，大不了就是一战。” 年轻军官说：“我就是担心这个。冒然开战，将军您可能不好交待。” 将军不以为然，“我孙正元是那种战争贩子吗？显然不是！我们不会首先挑起争端，但如果枪骑兵胆敢挑衅，当然要狠狠地打回去！这是自卫，懂吗？” 年轻军官哭笑不得，也不敢多劝。 将军回头看着屏幕上的蓝色恒星，说：“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利用这种恒星的资源。在这样的环境下居然会出现一颗有生命的星球，实在是奇迹。这样的奇迹，绝不能让联邦独享。” 就在这时，将军的个人终端上亮起了通讯请求。孙正元剑眉微皱，说：“是舰队司令部的通讯，你先下去吧。” 年轻军官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孙正元打开通讯频道，上面浮现出一个圆脸老人的影像。老人胡子虽然花白，但眼神依然矍铄，身着元帅服装，看上去不是十分威严，反而有些和善。 影像是静止的，只有声音传出来：“正元，准备进入星系了吗？” 其实舰队司令部远在数十光年之外，以量子技术加上微虫洞中继站，才得以实现实时通讯，只是这种方式非常昂贵，而且传输信息量极为有限。 “是的。” “近期联邦那边经常有异动，在各处边疆星域频繁挑衅。我想说的是，要克制。” “明白，元帅。” “你是林玄尚的爱将，打仗是很厉害。但是和联邦的战争并不是小事，也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最好不要让战争在我们手上爆发，明白了吗？” “明白，元帅。” “好。枪骑兵目前没有明确去向的兵团一共有3个。” 孙正元眼睛一亮，大声道：“这就好办了！” “嗯？” “没什么。我只能保证一点，同等兵力下要是不能把枪骑兵揍出屎来，我立刻辞职！” “要克制！”老人声音中有了一丝不满。 “明白，元帅！” “要尽量克制！” “明白！” 通讯出现了一阵不稳定，就此中断。 这是微虫洞中继站能量耗尽，无法再支持信息传输。想要再次通讯，中继站需要至少10天的时间充能。 通讯切断，孙正元松了口气，大步向指挥室走去。 庞大的舰队似是在虚空中静止不动，只有舰体各处散发着幽蓝光芒的引擎提示着舰队正在以亚光速行进。 但是从星舰内看来，哪怕是眼前的N7703星系似乎也是静止的。 为首的星舰引擎颜色忽然转为更加幽深的蓝，然后舰体周围影像扭曲，它骤然加速，向N7703星系内部飞去。其余星舰也纷纷启动曲速引擎，跟随旗舰杀入星系。 一进入星系，舰队就在蓝色恒星庞大的引力场中解除了曲速飞行状态，转入亚光速飞行，并且速度迅速降低。哪怕是人类最先进的星舰，在恒星面前依然脆弱得像个婴儿，一碰就坏。 这时所有星舰都收到了一段公开通讯。 这是来自枪骑兵的信息，内容既正式又官方，主要是宣告此星系已经划入联邦版图，任何不经允许的进入都会被视为入侵，情况严重者视为对联邦的宣战。声明最后，附上了一段坐标，要求舰队前往指定地点汇合，配合调查。 “配合调查？”孙正元冷笑，直接将这条信息删除，然后道：“我倒要看看，你们想让我怎么配合！全舰队注意，进入一级战备，列战斗队形，向目标坐标前进！” 庞大的舰队徐徐调整方向，驶向了枪骑兵发来的坐标。此刻双方都远在可视范围之外，但无须亲眼去看，也能知道在坐标处必然会有大批星舰严阵以待。 孙正元丝毫不惧，类似的武力对峙在过去几年中已经发生过好多次，有几次还差点擦枪走火。 另一方面，孙正元也对手上的实力深信不疑。 第三分舰队此次不光带上了原本的全部主力星舰，还从其它分舰队额外调配了一批主力星舰，整体实力大增，综合战力比满编状态还要高出50%。孙正元也对自己的指挥能力极具信心，虽然只是和联邦在暗中交过手，但过往战绩单上，只要战力达到对手的三分之二，他还从未败过。若双方军力相当，那么他基本都是大胜。 枪骑兵正常来说，两个兵团相当于盛唐一支分舰队。现在孙正元纸面实力都占优，更是无所畏惧。 联邦可能摆下陷阱，但在孙正元眼中，这不也是寻找对方主力决战的机会？虽然双方都是正规舰队，而且已经打明旗号，不能像伪装星盗时那样真打，但至少可以演练下战术，比如来个包围锁定什么的。 第194章 帷幕 舰队沿着预定的航线，驶向3号与4号行星轨道之间的预定区域。 这里距离蓝色恒星太近，空间中充斥着狂暴的射线，大多数远程侦察手段都无法使用。孙正元夷然不惧，率领舰队高速向前驶去。 星系内的航行有时更耗时间，经过整整一天的航行，分舰队才接近预定的会面区域。 旗舰舰桥内，虚拟的舷窗上终于出现了一只规模庞大的联邦舰队。数以百计的大大小小星舰散布在虚空中，构成立体的攻击阵型，威慑意味非常明显。 大屏幕上，联邦舰队中三艘星舰被设上醒目标记。它们比普通星舰要大得多，修长的舰身充满了暴力和美感。 孙正元冷笑，“才三艘主力舰就想来威胁我？是不是少了点？”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容色阴骘的老人，说：“你们已经侵入了神圣的联邦星域，这是非常恶劣的挑衅行为，你们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联邦的版图可还没延伸到这里。” “那是你的记忆陈旧。在6个月之前，联邦已经宣布这里是我们的天然领星。” 孙正元放声大笑，“那我还可以宣布整个银河系，乃至本超星系团都是我们盛唐的领星！有用吗？嘴说而已。” “看来你是不打算认错了，这只会让你的错误更加严重。” “枪骑兵的将领我打过交道的不少，暗地里打过仗的也有两个。不过说实话，像你这么让人讨厌且愚蠢的实在不多。” 老人丝毫不为所动，声音机械得像个机器人，说：“你对我个人的观感并不影响事实。你个人以及部队都要为此次入侵行动负责。” “那我要怎么负责？”孙正元一脸讥讽。 “解除武装，将星舰交由我们保管，然后等候审判。联邦法院会做出公正的裁决。” 孙正元大笑，“联邦法院？还公正裁决？你觉得我和你一样愚蠢吗？我要是不解除武装，又能怎样？” 老人一脸遗憾，“自取死路，那就没办法了。” “怎么，你还打算用强的不成？”孙正元难得地开了句玩笑。 对面的阵型开始变化，大大小小的星舰全都伸出了主炮，护盾开始充能，摆出了开战的姿态。 孙正元渐渐收起了笑容，冷道：“老东西，你是打算来真的？想过后果吗？” 老人面无表情，“联邦领星神圣不可侵犯！入侵者必须受到惩罚！” 孙正元不怒反笑，“想玩战术演练是吧？也好，我就看看你的舰队指挥水平比其他人高出多少。要是差不多的话，我不介意给你上上课。” 第三分舰队的阵型也开始展开，四艘主力舰分别率领自己的舰队打击群，拉开了距离。 老人并没有切断通讯，说：“你还有最后的机会，投降，或者是覆灭。” “你看我像是会投降的人吗？”孙正元冷笑，“另外，别看你星舰多了一点，只是杂鱼多而已。就这点优势，你觉得打得过我？” 老人终于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我们的优势可不止这么点。” 太空深处，一道道水波浮现，大批星舰解除了隐身状态，徐徐逼近。 孙正元神色凝重，扫了一眼双方数量对比，沉声道：“你们是想开战？” “不，引发战争的是盛唐。是你们入侵了我们的星域，我们才不得以自卫。” 这时旁边的情报官说：“已经确认，另外两支舰队都是隶属于海盗旗军团，战力规模是我们的2倍！” 孙正元双眼微眯，“三对一啊，还真是看得起我。” 他切换了一个频道，问：“老夏，你怎么看？” 频道中响起一个沉稳的声音：“对方有备而来，肯定不会善了。” “看样子真的要开战啊……” “别冲动。” “对面主炮护盾都开始充能了，你还让我别冲动？！” 孙正元打开全舰队频道，开始下令：“全体最高等级战备，主炮护盾充能，随时准备战斗！注意，没我的命令，不许开炮。” 星星点点的能量光芒开始浮现，向一艘艘星舰主炮炮口汇聚，远远望去，就像有大群的萤火虫环绕星舰飞舞。 这幅场景绚丽且灿烂，在虚空中勾勒出一幅唯美的图画，可拉开的却是战争的帷幕。 舰队频道中一片寂静，所有打击群的指挥官都保持安静，等候着下一步的命令。这一次他们面对的不是星盗，也不仅仅是联邦的舰队。战斗的结果也许就是两大阵营全面战争的开端，所以哪怕是最能征善战的悍将，也不敢擅自决定开火。 孙正元忽然苦笑，自语道：“忽然不想打这一仗了。不过，这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对吧？等吧，反正也等不了多久。” 星舰主炮充能之后，必须在十分钟之内发射，否则就要散去能量，再重新聚能。所以孙正元知道，等候的时间不会太长。 频道里响起一个指挥官的声音，“将军，你不会怕了吧？” 孙正元叹了口气，说：“臭小子，居然敢激我，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反正还有几分钟，我就碎嘴多说几句。” “这一仗形势凶险，你们都是跟了我多年的老人，也不用我多说。真要打起来，我们就要突围了。只是对面准备了不少高速星舰，想要离开这个星系可能不太容易。” 顿了一顿，孙正元又道：“摆在我们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就是全速撤离，但是有可能在逃离过程中付出惨痛代价。评估结果大概是这样。” 评估报告出现在屏幕上，孙正元自己看了都有些意外。 报告显示，在逃亡过程中，因为摆脱不了联邦高速星舰的追袭，在逃出星系引力圈的过程中，损失数量会接近一半。 孙正元的手都在颤抖，“损失一半……5万人啊！” 5万生命，此刻并不是简单的数字，里面有许许多多孙正元熟悉的面孔。那是一张张鲜活的脸。就算他身经百战，也难以将战士们看成一个个冰冷的战损数字。 这个时候，屏幕上忽然亮起一个光点，不大，却是耀眼。 一道粗大的能量光束划破虚空，射在第三分舰队的一艘星舰上！ 孙正元闭上了眼睛。 片刻后，他双眼再开，里面已满是凝固的怒火，“老子决定了，不逃了！我们就在这里，打一场狠的！” 第195章 主动出击 N7703星系的战争震惊了整个人类宇宙。 盛唐第九舰队第三分舰队在此与联邦枪骑兵和海盗旗两大军团的联军一场血战，双方投入各级别星舰超过千艘，主力星舰超过20艘。大战进行了整整七天，最终第三分舰队仅有十几艘低级别的高速星舰成功脱离N7703星系，进入虫洞逃离。 第三分舰队全部主力舰被击毁，分舰队司令孙正元上将殉国。是役，第三分舰队战死将士达8万，仅有一万余人生还。 然而这一战，是孙正元一生巅峰之战。 第三分舰队以对手三分之一的兵力，浴血死战，最终击毁联邦星舰超过200艘，击坠主力星舰6艘。联邦军力损失接近一半，死伤15万。 以绝对劣势兵力，在难以脱离的环境，仍能打出如此战果，实是封神之战。最终之刻，为了掩护精心挑选出来的几艘高速星舰撤离，孙正元率领旗舰亲自断后，在数以百计的敌舰中纵横来去，血战竟日，至战死之时，全舰残留舰体已经不到30%。 第三分舰队人人死战不退，不知有多少星舰重伤之余，抱着与敌偕亡之姿，毅然冲向敌阵。 待到最后脱离时刻，哪怕早已热血冲顶，被命令撤退的星舰亦毫不迟疑，立刻退走。第三分舰队军纪严明，可见一斑。他们将带着复仇的种子，等待卷土重来之日。 谁都没想到这一战会是如此结果，只可惜孙正元已葬身异域。 抛开战果不谈，这是几十年来盛唐与联邦最大规模的一场战斗，无论明面还是暗里。毫不意外，盛唐和联邦各持一辞。盛唐认为联邦设下陷阱，而联邦则坚持是盛唐率先挑衅。事实真相如何并不重要，所有人都知道，两大国度一战势不可免。 共同体第一时间宣布中立，然后关闭了多处边境星域。只不过它们的中立态度有待商榷，关闭星域对盛唐的影响要超过联邦，而且在N7703星域冲突之前，共同体与盛唐的关系亦十分紧张。 星元3415年，盛唐以国礼安葬孙正元，然后正式向联邦宣战。 4号行星上，无论楚君归、末日阴影抑或是海盗旗，这里的人们都像在一个封闭的小空间里玩过家家。 枪骑兵和海盗旗基地都得到了开战的消息，然而这个消息对于他们来说似乎过于遥远，几乎没有一点关系。 4号行星虽然能与轨道上的军团要塞联系，但内容也是十分有限，宝贵的能量要用在关键实用消息的传递上，类似于两大帝国开战这种影响整个人类的重大事件，发送个标题也就够了，反正不管打到什么样，也不需要4号行星表面这点人。 至于试验体，则根本对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他和林兮正在拼命运转2号基地，好把新抓来的一千多号人全部武装起来。 勒芒对开天的研究进展飞快，基于开天基本单元的新一代生物芯片即将完成设计。他的研究能够如此顺利，当然离不开开天的配合。现在开天已经可以自由在基地中活动了，楚君归知道关也关不住，它上次有机会都没跑，关着也没有意义。 小开天得到自由的第一天，变得异常兴奋，在基地里四处游荡，这啃一口，那啃一口，键鼠套装上留下它不少牙印。不过开天虽然体积翻了好几倍，可是吃起东西来还是十分腼腆，依然是一层细胞一层细胞地啃。所以它留下的牙印，如果不用显微镜的话，普通人是看不出来的。 人员增加，眼下最大的好处就是采矿的人手直接从几十变成了几百，各类物资滚滚而来，基地产能也直线上升。随着几台新的大型精炼炉投入使用，基地每日各项基本金属产能已经突破千吨。 现在，楚君归终于可以规划一点不一样的东西了。比如说，正在芯片中完善的一台动力炉。这座晶粒动力炉是个直径五米，长二十米的庞然大物，输出功率超过500万KW。这是新一代移动基地的核心。有足够的能量供应，才能驱动反重力引擎。 原本试验体打算按部就班地发展，他脑海中最终拼图：一艘可以逃离4号行星的移动基地，已经有了初步的完整轮廓。这台动力炉就是其中的第一步。 就在这个时候，小开天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一支新的兽潮刚刚成型，正扑向末日阴影要塞。同时开天还给出了海盗旗两个基地的位置。 如此情报，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特别是兽潮的数量、构成和行动路线都极为精确，就像是开天亲眼所见一样。 面对楚君归的问题，开天的回答是，它当然没有看到兽潮，但是信使看到了。开天没有办法和其它的黑影，特别是那个叫‘道哥’的黑影争奔兽潮的控制权，不过偷偷地操控一两只信使还是办得到的。 信使之间还没有形成叛徒这个关键词，所以彼此之间交换信息都非常坦诚，完全是有什么就说什么，甚至大多数时候也不管对方想不想听，它们只管说自己的。 拿到这份情报，楚君归用了整整一分钟思索，终于决定行动。 他把那台还能动的移动基地又拉了出来，然后给每台大型工程车上都插了装甲板，安了炮台，如是变成简陋的战车，跟随着移动基地，直扑海盗旗的基地。 这是试验体第一次主动出击。 2号基地几乎倾巢而出，移动基地里塞了几百人，工程车上也装了几百人，整整凑齐一千人的部队。 其实楚君归并不需要这么多人，带上他们，只是为了让他们参与攻击海盗旗的基地而已。有了这个事实，许多人就只得熄了叛逃回联邦的心。 当然，这些战士也不是全无用处，他们此前也都是精锐，因此对于操控简单、制造粗糙、火力粗暴的键鼠套装直接就能上手，个个练过几下就能打出不错的精度。 一路上，楚君归丝毫不加掩饰，以最快速度直扑海盗旗基地，丝毫不顾忌兽潮可能的袭击。 战士们当然不知道，一个双A级的兽潮正直奔阴影要塞而去。就算‘道哥’战兽生产能力再强，拿出这么一个兽潮之后，想必手里也不会再有余粮了。 天阿降临 天阿降临 第196章 祸水东引 一天一夜，移动基地跨越了600公里，真的没有遇到大的兽潮。 倒不是楚君归有多信任小开，而是依靠移动基地的火力，再加上数十台改装的大型工程车火力，哪怕遇上A级兽潮也能边打边跑，慢慢脱身。有了自保的把握，才有冒险的底气。 此时4号行星逐渐迎来了新的黎明，在地平线的尽头，一座基地的外轮廓已经隐隐出现。 楚君归没有贸然靠近，而是叫过开天，让它对沿途抓到的几头信使交代了一番。这几头信使就飞上天空，其中两只径自飞向要塞，另外数只则是飞向周围。 片刻之后，两只信使在要塞上空绕了一圈，已经返回。它们身上挂着微型侦察仪，根据拍摄下来的影像，精通要塞构建的林兮很快就找出大部分潜在火力点和防御设施，楚君归则默默计算出坐标。 小开本来只是负责指挥和翻译，毕竟信使说话很多时候词不达意，不过它在看完空拍图后，居然也给出了坐标。坐标体系和楚君归一样，是以移动基地目前位置为原点，精度居然相当优秀。 楚君归知道勒芒一直在教小开人类的基础科学知识，只是没想到它居然学得这么快。这才几天时间？ 更加惊叹的还在后面，远方地平线烟尘四起，一支兽群出现，凶猛扑向海盗旗要塞！ 这是外出的信使召集了附近遇到的所有小规模兽群，汇合成一支兽潮，再去攻击海盗旗要塞。 要塞城墙，两个坐在炮塔操控位里的战士一面观察着周围，一边无聊的在内部频道里聊着天。 “这个见鬼的地方，想多几个人聊天都不行！内部频道的范围说是有500米，实际上顶多也就50米，出了这个范围，根本连说什么都听不清。” “听说已经打了好几次报告要更好的内部通讯设备，但都被上面那些人压着，直到现在也没运下来。” “老莫克怎么不说话？这个频道里就我们三个能聊聊天。” 频道里响起老莫克的声音：“专心盯着外面，有什么好聊的？能聊的早在落下来前几天就聊完了。现在要塞里就只有700多号人，不睁大眼睛等死吗？” “不要那么紧张！我听说上面已经有了最新的研究结果，结论是兽潮也是有限度的，而且它们攻击的目标是有选择的。你别看末日阴影要塞人多，就因为他们人多，所以才是兽潮的首先攻击目标。我们这边这么平静，我猜，多半兽潮都跑末日阴影那边去了。” “别乱说话！别忘了，莱特纳将军现在也在末日阴影。” “将军怎么还没有回来？对了，你们听说了没有，据说他们这次出击损失惨重！能活着回来的还不到30%。” “你是从哪来的消息？” “当然是活着回来的人告诉我的。他们虽然被下了封口令，可是我还是有几个能够不管禁令的好兄弟，另外这事也瞒不了多久。” “死了8000人，就为了救个小女人？”有人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 频道里一片寂静，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也不出声了。 老莫克忽然开口，声音中有些颤抖：“你们看屏幕，似乎有什么东西！” “兽潮！”频道里响起一声惊呼。随后惊呼声此起彼伏，转眼间整个基地就响起刺耳的警报。所有战斗人员迅速就位，不是一线战斗人员的则立刻向地下疏散。 基地上空亮起数十道激光，飞快在空中扫动，瞬间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这些激光束并不是为了攻击，而是扫描，一旦扫中空中来袭的飞兽或**导弹，就会第一时间指引防空火力摧毁。 然而空中拦截一无所获，地面上的兽群也渐渐清晰。 通讯频道里一大片松了口气的声音，有人笑道：“就这么点也敢来攻击？有一千没有？” “战兽不会把看窝的老底都拿出来了吧？” “很有可能！听说它们的老巢被端过一次。” 奔袭而来的兽潮稀稀拉拉，数量有限，还大部分都是最底层的异兽，没有巨犀兽，也没有空中部队，**导弹更是一发都没有。这么一点部队，对于曾经顶住A级兽潮攻击的要塞来说，连热身都算不上。 要塞城墙上响起稀稀拉拉的枪声，守卫战士甚至连炮都懒得开，战兽兽潮实在太分散了，一炮下去都炸不到几头东西。这点战兽，正好给大家练练枪法。不过要塞上空的激光束并没有停止，依旧密集扫动。 临时指挥官的脸色并不好看，他很清楚这些激光侦测器有多贵，也很清楚它们在这个环境下能用几天。不过让它们停下来是不可能的，在以往兽潮突袭的时候，**导弹给大家留下的印象都是用尸体堆积起来的。他宁可在两天内把所有的侦测器都耗光，也不愿意让一枚**导弹落进要塞。 个别经验丰富的老兵有些疑惑，只有这么点战兽，为什么远方的烟尘那么大？ 就在大多数战士愉快地练习着打移动靶的时候，城墙上突然一声轰鸣，有什么东西在一座炮塔几米处爆炸，就连合金装甲板制成的要塞墙都给炸出一个小缺口。 那座炮塔的守卫战士早就离开了自已的岗位，跑到观察口练单兵射击去了。措不及防之下，他差点被震晕过去。 “怎么回事？**导弹？”指挥官在通讯频道内问。 守卫战士赶紧躲回位于炮塔深处的战位，四处搜索，可是没找到任何**导弹的迹象。 远方烟尘深处，移动基地和数十辆武装卡车正在来回开动，制造烟尘。行星饱含静电和腐蚀性的烟尘能够有效隔绝大多数侦测手段。虽然楚君归已经逼近到几公里外，可是要塞守军依旧一无所知。 回归的信使报告了爆炸落点的位置，楚君归皱了皱眉，对于落点误差很不满意。这一炮足足偏了十米。不过也没办法，当初制造机械键盘的时候就没考虑过远程精度，那个时候，射程远了也没有意义。 不过信使带回来的影像让楚君归判断出，基地内的守军数量不多。眼看前方作炮灰和掩护的兽群被杀了近半，楚君归当即做出决定，进攻！ 第197章 劝降 庞大的移动基地刚刚冲出烟雾，就猛地一顿，正面对准要塞、且射程够得着的武器塔几乎同时开火，后坐力让整个移动要塞都为之一停，随着楚君归把动力加到最大，要塞才缓缓移向前方。 海盗旗前进基地内，守在炮塔里的战士还没等看清从浓雾中冲出来的是什么，炮塔已淹没在爆炸的火浪和硝烟中。 第一批子弹几乎同时落在基地城墙上，将整段墙壁完全覆盖，城墙墙头彻底被火海淹没。虽然相隔较远，试验体也出现误差，但是正负几米还是勉强可以接受的。 要塞指挥楼内，指挥官也被突如其来的打击弄懵了，一时之间竟忘了下反击的命令。其实就算他想反击，此刻也找不到目标，只能等城墙墙头的火流和硝烟稍微飘散一点，才能观察敌情。 就这样，他等了整整一分钟。 就在这一分钟里，试验体的移动基地往前蠕动了500米。虽然前进基地仍然在几千米外，但是对精度增加十分明显。随着移动基地再一次顿挫，海盗旗要塞城墙墙顶再度被爆炸所淹没。 “有看清什么吗？目标在哪？”指挥官咆哮着。 “没有，就差一点就能看到了。”旁边的副官紧张得脸色苍白。 “放无人机，发射侦察导弹！”指挥官怒不可遏。 副官即刻飞奔向一侧的控制台。他动作飞快，指尖如同弹钢琴般在虚拟屏幕上飞舞，短短两三分钟，就将四台大型侦察无人机全部放飞，同时又发射了两发侦察导弹。 “废物！现在才发射，还有什么用？”此刻指挥官终于在炮火覆盖的间隙，瞥到了一眼袭击者的真面目。 一瞥之下，只能看出那似是一个庞大却丑陋的金属怪物，层层后退的梯型布局丝毫没有美感，上面布满了各式各样的炮塔，宛然如多炮塔神教附身复活。这样一个小山似的家伙居然还在滚滚前进，没有散架实在是奇迹。 指挥官即刻锁定目标，按下速射摧毁的模式。 前进要塞外墙的所有炮塔都收到了指令，炮塔顶端升起，露出幽暗的发射孔，自动对准了移动基地的方向。 这么大的目标，没有理由打不中。而指挥官相信，再大的家伙也顶不住这个方向上整整六门射速超过200的速射炮摧残。只需要一分钟，不，30秒，要塞的火力就能将这个丑陋的庞然大物撕碎。 然而反应最快的速射炮才刚刚锁定目标，数发炽热的弹头就接二连三地抛进了炮塔刚刚展露的射击孔！ 一阵阵沉郁的爆炸声之后，指挥官面前屏幕上六座炮塔全都标上了失去联系的红色。其实无须观测，从窗户就可以看到六座炮塔顶部全部开花，有两座炮塔的顶装甲甚至飞到了数百米外。在结实的密闭空间里，爆炸的威力被放大到不可思议。 侧方屏幕上，则回放着刚刚的瞬间。 这是一个还能运转的监控点捕捉到的影响，画面尽管模糊，还是能看到一连串的小黑点准确无误地飞进了炮塔的射击口。 “敌人的炮弹打进我们炮塔的射击口？”指挥官难以置信。 海盗旗这些城防炮塔外部都由装甲层保护，发射时才升起，露出前端的发射孔，炮塔就从发射孔射出去。发射孔不过是半米见方的开口，就这样也能被命中，还不是一发，而是一串？ 旁边的军官也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说：“弹道抛物线这么明显，蒙的吧？” “抛物线！” 指挥官瞬间得到提醒，立刻调动其它区域的炮塔，发送了移动基地的位置信息。除了两座射击路线被阻挡的炮塔之外，所有的炮塔都开始旋动。 然而就在这时，又是一片弹雨落下，这一次那些成串的小黑点并没有直接塞进发射孔，而是几乎连成一条线，全部砸在炮塔的顶盖上。连绵不断的爆炸瞬间淹没了所有炮塔，连那两个没有动的炮塔也不例外。 爆炸并没有炸开炮塔的上装甲，但是爆点太集中，对给炮塔的自动升降系统以极大的压力。在指挥官的屏幕上，大部分炮塔都出现了机械故障，显示无法起降的字样，过半炮塔甚至连旋转都不行。 出现故障的炮塔发射装置被自动锁死，以免出现炸膛风险。 还没等指挥官有丝毫的侥幸，又是一串炮弹落下，这次所有炮塔全部亮起了机械故障的警示灯。 指挥官的绝望才刚刚蔓延，第三泼弹雨来袭，再次将每座炮塔都精准地洗了一遍。 指挥官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用肉眼就可以看出最靠近的一座炮塔已经被炸得扭曲变形，内部肯定一塌糊涂，怎么都用不了了。 他定了定神，慢慢睁开双眼，抓起桌上的手枪，准备最后一搏时，要塞上空忽然响起一个洪亮之极的声音：“杰克，你还在指挥岗位上吗？” 指挥官大吃一惊，这个声音他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声音再度响起，“我是克罗玛上校，杰克的好朋友，也是你们此前的副指挥官。战士们，没错，我现在就在外面的移动基地里，现在为代理人楚先生效力。和我在一起的共有接近1500名同僚，其实有许多你们应该都认识。我想，莱特纳将军跟你们说的是，他们已经在死亡名单上了吧？” 克罗玛顿了一顿，声音提高了不少：“不！我们并没有死，我们只是被抛弃了！在战况最激烈的时候，莱特纳抢到了预定要救的那位VIP，对，就是那位温顿家族的小公主，然后就撤退了，把我们扔在原地等死！那个时候，周围铺天盖地、都是兽潮！” 所有战士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他们并不是很畏惧死亡，但没有人想被战兽活活啃食而死。 把受伤的战士扔在战兽群里，这种行为只要听说，就会让人充满愤怒。 克罗玛继续说：“我们没有受伤，大部分都只有轻伤。我们只是战车或机甲受了损伤，失去了移动能力。然而，莱特纳甚至没有想过要带我们走，他根本没有尝试！” 杰克也听得很入神，然而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妙。 这时克罗玛说：“杰克，别挣扎了，没有用的。你知道失去了防御炮台，你们对付不了任何兽潮。” 第198章 也投降了 克罗玛的劝降句句攻心，然后楚君归再在天平上加了一个重重的砝码：移动基地一轮集火，轰塌了基地一段外墙。 其实真正的打击是摧毁了要塞的所有防御炮塔，至于城墙的作用并不是那么关键。海盗旗的前进要塞设计充分吸收了枪骑兵的经验，以全装甲防护的炮塔为防线依托。哪怕兽潮冲到要塞内，也会发现处处面对的都是装甲加固的墙壁和大门，要塞内反而会变成一个死亡陷阱。 然而对于守卫们来说，城墙有着无法替代的安全作用。再加上炮塔全部被毁，所以很快守军就决定投降。他们就是守着这一处残存基地，也绝对挡不住下一轮兽潮。 最终要塞内所有守卫在指挥官杰克的率领下，全部走出要塞投降。 此战看似打得激烈，然而要塞几百人中只有十几人轻伤，一个都没有死。关键就在于要塞的炮塔全都有装甲，并且炮手是在炮塔下方操作。楚君归一顿炮击只不过摧毁炮塔的上层结构，让炮塔失效，对炮手的杀伤其实没有多少。 走出要塞后，杰克第一个要求就是要见见摧毁了全部炮塔的人。 克罗玛迎了上来，算是正式介绍了楚君归。 杰克本来还想提更多的要求，但是楚君归哪有时间跟他浪费，直接让他带着接收基地里的控制权，然后询问另一座基地的守卫情况。 杰克倒是很老实，一五一十地讲了自己知道的一切。就算他不说也没有用，前进基地的主脑虽然老旧落后，但是里面存点资料还是没问题。就算他不说，克罗玛也能从系统里找到需要的东西。 海盗旗另一处基地距离不过几十公里，两处基地彼此之间可以快速互相支援，基地之间定时会用通讯导弹以及传令兵联系。据杰克说，那边基地的守卫也不到千人，只是勉强维持着生存的最小规模。 此次海盗旗联合枪骑兵抢夺海瑟薇，也抱着将2号基地一举荡平的想法，因此倾巢而出， 楚君归正准备到仓库去看看，找找寻宝的感觉时，忽然间风暴云层破开，一艘运输舰带着满身离子闪电飞出，到1000米时才放缓速度，落下基地。 楚君归眼睛一亮，一把拉住杰克，说：“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知道。”杰克苦笑。 “很好！如果你忘记的话，我会把你战甲剥了，然后和异兽关在一起，帮你好好恢复一下记忆力。” 杰克脸色有些苍白，叹了口气。 运输船在基地导引信号的引导下，稳稳降落。随后舱门打开，首先从里面出来的是个战甲上印着一颗将星的家伙。 走出舱门，他就看到了前来迎接的杰克。 他大笑三声，一跃而起，直接到了杰克面前，说：“怎么样，想不到是我吧？这次我可是给你带了不少好东西过来，最重要的其实就是我身后这艘最新型号的运输船。它是第一艘可以多次穿越风暴云层的好货！行了，不用我说你也能明白它意味着什么，以后在这颗星球上的人可以轮换了，哈……” 这一次他的大笑只笑出第一声，然后缓缓转头，看着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楚君归。 楚君归用手中的机械键盘顶了顶他的后腰，微笑道：“别乱动，这东西走火的话可不是闹着玩的。它可是能打穿主战战车的，你这身生存战甲恐怕会被打成两截。” 那将军看了看机械键盘，说：“我明白了。不用提醒我，这么粗的玩意，我不会用战甲挑战它的。” “那就好。” 将军回头看着杰克，点了点头，说：“兄弟，不错！你这是被俘虏了？” “十分钟前的事。” 将军苦笑，“这么说我的运气还真不错。难怪你这里看着就跟被火烤了一样。那么……” 他看看楚君归，再看看周围，就看到不少隐隐围上来的战士，只好长叹一声，说：“我能不能给部下争取点待遇。” “不用争取，我可以保证，在楚先生的麾下做事，一定能得到合适的待遇。” 将军眼神一冷，“克罗玛，你也投降了？” 克罗玛说：“是莱特纳先抛弃了我们。或者说，卢尼大人抛弃了我们，把我们扔给了战兽。多亏楚先生打跑了战兽，接纳了我们，我们才没有变成尸体，还有着有朝一日能够回家看看一家老小的希望。” 将军叹了口气，耸了耸肩，说：“好吧，我投降。” 他打开通讯频道，说：“我是特里，我们被包围了，我已经决定投降。飞船里所有人，就地放下武器，然后列队出船，一个人都不要留。” 将军的话还是很有用处的，很快运输船里就鱼贯走出一队队战士，手上都没有武器。他们下了飞船，就地列队，等候下一步命令。让楚君归吃惊的是，运输船里居然有一千多人！除了船员之外，将军还带了一千名补充的战士，没想到一枪未发，就全成了俘虏。 运输船里还带了大批补给物资，其中主要是弹药和食物，还有一些专门为四号行星研究的武器系统，主要是十门速射炮和配套的高爆炮弹。 楚君归第一时间审问特里，得到了不少关键情报。 其中最重要的是在12小时后，另一艘运输船将降落在另一个基地，同样携带1000补充兵力。现在联邦新研发的运输船基本上已经能够做到100%穿越风暴云层。代价就是造价是平常运输船的五倍。 楚君归打开地图，测了下距离，再计算一下时间，伸手拍了拍杰克上校，说：“上校，用的你的时候又到了。那个基地的指挥官你应该很熟悉吧？” 杰克苦笑，“那个，只是认识。” “我不希望死人，如果你能先让那边基地把大门打开，那就再好不过了。” “如果他们不肯开门呢？” 楚君归叹了口气，“那就只好先拆炮塔了，反正打固定靶不会有什么误差的。炮塔拆光了，他们大概就肯投降了。” 杰克脸色难看。 将军看着周围七扭八歪的炮塔，若有所思。 第198章 也投降了？ 克罗玛的劝降句句攻心，然后楚君归再在天平上加了一个重重的砝码：移动基地一轮集火，轰塌了基地一段外墙。 其实真正的打击是摧毁了要塞的所有防御炮塔，至于城墙的作用并不是那么关键。海盗旗的前进要塞设计充分吸收了枪骑兵的经验，以全装甲防护的炮塔为防线依托。哪怕兽潮冲到要塞内，也会发现处处面对的都是装甲加固的墙壁和大门，要塞内反而会变成一个死亡陷阱。 然而对于守卫们来说，城墙有着无法替代的安全作用。再加上炮塔全部被毁，所以很快守军就决定投降。他们就是守着这一处残存基地，也绝对挡不住下一轮兽潮。 最终要塞内所有守卫在指挥官杰克的率领下，全部走出要塞投降。 此战看似打得激烈，然而要塞几百人中只有十几人轻伤，一个都没有死。关键就在于要塞的炮塔全都有装甲，并且炮手是在炮塔下方操作。楚君归一顿炮击只不过摧毁炮塔的上层结构，让炮塔失效，对炮手的杀伤其实没有多少。 走出要塞后，杰克第一个要求就是要见见摧毁了全部炮塔的人。 克罗玛迎了上来，算是正式介绍了楚君归。 杰克本来还想提更多的要求，但是楚君归哪有时间跟他浪费，直接让他带着接收基地里的控制权，然后询问另一座基地的守卫情况。 杰克倒是很老实，一五一十地讲了自己知道的一切。就算他不说也没有用，前进基地的主脑虽然老旧落后，但是里面存点资料还是没问题。就算他不说，克罗玛也能从系统里找到需要的东西。 海盗旗另一处基地距离不过几十公里，两处基地彼此之间可以快速互相支援，基地之间定时会用通讯导弹以及传令兵联系。据杰克说，那边基地的守卫也不到千人，只是勉强维持着生存的最小规模。 此次海盗旗联合枪骑兵抢夺海瑟薇，也抱着将2号基地一举荡平的想法，因此倾巢而出， 楚君归正准备到仓库去看看，找找寻宝的感觉时，忽然间风暴云层破开，一艘运输舰带着满身离子闪电飞出，到1000米时才放缓速度，落下基地。 楚君归眼睛一亮，一把拉住杰克，说：“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知道。”杰克苦笑。 “很好！如果你忘记的话，我会把你战甲剥了，然后和异兽关在一起，帮你好好恢复一下记忆力。” 杰克脸色有些苍白，叹了口气。 运输船在基地导引信号的引导下，稳稳降落。随后舱门打开，首先从里面出来的是个战甲上印着一颗将星的家伙。 走出舱门，他就看到了前来迎接的杰克。 他大笑三声，一跃而起，直接到了杰克面前，说：“怎么样，想不到是我吧？这次我可是给你带了不少好东西过来，最重要的其实就是我身后这艘最新型号的运输船。它是第一艘可以多次穿越风暴云层的好货！行了，不用我说你也能明白它意味着什么，以后在这颗星球上的人可以轮换了，哈……” 这一次他的大笑只笑出第一声，然后缓缓转头，看着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楚君归。 楚君归用手中的机械键盘顶了顶他的后腰，微笑道：“别乱动，这东西走火的话可不是闹着玩的。它可是能打穿主战战车的，你这身生存战甲恐怕会被打成两截。” 那将军看了看机械键盘，说：“我明白了。不用提醒我，这么粗的玩意，我不会用战甲挑战它的。” “那就好。” 将军回头看着杰克，点了点头，说：“兄弟，不错！你这是被俘虏了？” “十分钟前的事。” 将军苦笑，“这么说我的运气还真不错。难怪你这里看着就跟被火烤了一样。那么……” 他看看楚君归，再看看周围，就看到不少隐隐围上来的战士，只好长叹一声，说：“我能不能给部下争取点待遇。” “不用争取，我可以保证，在楚先生的麾下做事，一定能得到合适的待遇。” 将军眼神一冷，“克罗玛，你也投降了？” 克罗玛说：“是莱特纳先抛弃了我们。或者说，卢尼大人抛弃了我们，把我们扔给了战兽。多亏楚先生打跑了战兽，接纳了我们，我们才没有变成尸体，还有着有朝一日能够回家看看一家老小的希望。” 将军叹了口气，耸了耸肩，说：“好吧，我投降。” 他打开通讯频道，说：“我是特里，我们被包围了，我已经决定投降。飞船里所有人，就地放下武器，然后列队出船，一个人都不要留。” 将军的话还是很有用处的，很快运输船里就鱼贯走出一队队战士，手上都没有武器。他们下了飞船，就地列队，等候下一步命令。让楚君归吃惊的是，运输船里居然有一千多人！除了船员之外，将军还带了一千名补充的战士，没想到一枪未发，就全成了俘虏。 运输船里还带了大批补给物资，其中主要是弹药和食物，还有一些专门为四号行星研究的武器系统，主要是十门速射炮和配套的高爆炮弹。 楚君归第一时间审问特里，得到了不少关键情报。 其中最重要的是在12小时后，另一艘运输船将降落在另一个基地，同样携带1000补充兵力。现在联邦新研发的运输船基本上已经能够做到100穿越风暴云层。代价就是造价是平常运输船的五倍。 楚君归打开地图，测了下距离，再计算一下时间，伸手拍了拍杰克上校，说：“上校，用的你的时候又到了。那个基地的指挥官你应该很熟悉吧？” 杰克苦笑，“那个，只是认识。” “我不希望死人，如果你能先让那边基地把大门打开，那就再好不过了。” “如果他们不肯开门呢？” 楚君归叹了口气，“那就只好先拆炮塔了，反正打固定靶不会有什么误差的。炮塔拆光了，他们大概就肯投降了。” 杰克脸色难看。 将军看着周围七扭八歪的炮塔，若有所思。 第199章 战利品 海盗旗第二座基地的防御力并没有比第一座基地好到哪里去，在楚君归看来，因为有了精确的坐标数据，反而更好打了。他完全可以把弹头送到后排炮塔的射击孔里去，而不是像第一座基地那样，需要用数十发炮弹集中轰击的方式，震坏炮塔的内部机械结构，从而使其失去作用。 杰克的劝降卓有成效，这座基地的指挥官非常痛快地投降了。 楚君归问起理由时，才知道还是当日一战，莱特纳把战士抛弃在兽潮中的事例起了作用。其实真正的精兵强将全都被抽调到突击部队中，留守的大部分都算是相对的二线。连克罗玛他们都能被抛弃，甚至还包括了几十名一向被视为天之骄子的机甲驾驶员，这些基地守卫部队哪能和他们相比？ 第二座基地指挥官看来对自身的定位有非常清楚的认知，再仔细评估了双方战力对比，最后明智地决定投降。 这座基地保存完整，于是楚君归让克罗玛返回一号基地，将一号基地能拆能搬的全部装到运输船上，然后运到第二座基地。至于空中禁区，有小开在，可以召集沿途信使保护运输船，再老老实实地贴地飞行，问题应该不大。 克罗玛领命而去，楚君归则开始视察自己的战利品。这还是他第一回拿下敌人的前进基地，而且完好无损。 海盗旗的前进基地有着完整的规划，基地中央地下是动力模块，使用的是全封装的老式聚变供能模块。这种模块专门为了应对恶劣环境而设计，连燃料都是一并封装在内，属于一次性使用的消耗品。 启用之后，在全功率运转下它可以使用一年之久。这种模块单台输出功率50万kw，体积是标准的222。此刻海盗旗为每个前进基地配备了4个一次性聚变能源模组，足够满足当下需要。 让试验体感慨的倒不是技术先进，而是海盗旗的财大气粗。这种一次性聚变模块绝不便宜，比正常的微型聚变能源站贵了几十倍不止。海盗旗居然直接给每个基地都配备的是这种供能模块，光是这么一个模块，就够买下楚君归整个2号基地的了。 能源模块之外，还有生产区、居住区、军备区等功能区。 海盗旗对地标配是速射炮，使用的是老式的光电和激光瞄准，自瞄模块每三天更换一次。新的模块会由运输船送下来。防空则是使用针和伞构成双重防御网，以激光预警系统指示导弹防御。那些激光照射模块同样三天更换一次。 当得知每个激光照射模块的价格超过一百万联邦元时，楚君归瞬间后悔在一号基地打得太肆意了。他那一通炮火覆盖，将整个基地城墙一圈的上层建筑全都犁了一遍，激光探测模块这么精密的设备，哪里经得起这样的蹂躏？上百个模块就此报废。最初楚君归也没觉得怎样，但是知道价格后，一想到上亿的设备在自己手中报废，心就痛得无法呼吸。 好在第二个基地和平投降，所有设备都完整地落到了楚君归手里，也就是上百个激光探测模块都还能使用，另外仓库里还有30个备件，试验体心情这才好过了一点。 只是这种激光探测模块寿命十分有限，在其它行星或是太空环境下它们本可以使用5至10年，但是在4号行星上最多支撑5天，发射器的镜头就会被腐蚀到无法使用。迄今为止，联邦还没有研究出可用的高透光度的防腐蚀涂料。 楚君归即刻下令，“把所有激光探测模块都拆下来，入库封存。” 跟在旁边的原基地指挥官吓了一跳，说“这是我们防空的关键！全靠它抵御兽潮的导弹呢！” “导弹我有办法对付，马上就给你们安装自动防御设施。”试验体大包大揽。 “自动防御？”前基地指挥官将信将疑，“这里不是不能使用任何主脑吗？我是指，那种小型化的。” “那是你们。我们的自动防御设施使用的ai不存在任何问题。”在试验体看来，使用人在背后工作的智能，也叫人工智能，没毛病。所有炮塔都是他在幕后操控，当然可以称为人工智能。 基地指挥官无法也不敢反驳，只能暗叹一声。 试验体可不会照顾俘虏心情，现在他正站在仓库的大门口，看着气密大门徐徐升起。大门后是气密舱，等到将腐蚀性空气排空，重新注入正常空气后，仓库的内门才缓缓打开。哪像2号基地，东西材料都是随便乱放的，反正也没有什么需要隔离的高端材料。 走入仓库，入眼就是分隔开的几个区域，每个区域由不同的颜色标识，分别是生活补给品、弹药库、材料库、设备库以及行星样本库。 几个大类库都很好理解，楚君归弄不清楚的是行星样本库。入库一看，原来是一个个已经封存好的4号行星原产品样本，一侧是各类战兽的，另一侧则是植物和矿物。许多样本都放在专门的封存箱内，通过观察窗，一眼就可看出箱内保持着4号行星特有的大气环境与温度。有些高级的封存箱甚至还可以模拟昼夜变化。 不过这个库对于楚君归来说基本上没什么用处。试验体和林兮对于4号行星本土生物的研究已经远远超过了海盗旗。相对来看，海盗旗甚至可以说还没有开始研究。 这批封存的样本显然是准备送到轨道上的太空基地实验室去的，只是一直没有能够返回轨道的运输船，才一直放到今天。 在仓库里还有两个完整的一次性聚变能源模块，几万发速射炮的炮弹，各种用于基地建筑的材料，以及足够5000人支撑两个月的食物和水。特别是用水一项，居然还包括了日常洗漱的生活用水！ 试验体悄悄在通讯频道中给林兮发消息，“联邦军团都是这么有钱的吗？” 林兮冷冷回道“穷奢极欲！我们盛唐家族，比如说我们林家，就从来不这样。” “是吗？真不是因为穷？”话一出口，试验体感觉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 。 第200章 待遇 意料之中的，林兮在深吸一口长气后，就开始了对楚君归长篇大论的教育，以纠正试验体那扭曲的三观。 盛唐大家族都有数百乃至上千年的悠久历史，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整套行事准则和处世方法，对于自家子弟的培养也都是成体系的，林兮就以林家为例，好好地给楚君归科普了一下。 比如说林家同一个区域的林家子弟在最初时候都会统一接受教育，不分嫡系分支，也不分优秀平庸，全都打散了混在一起上课，而不是像联邦贵族那样对嫡系血脉区别对待，甚至主要继承人从小就享受的是一对一的培养。 林家这是为了从小就培养孩子们对家族的归属感，提醒他们无论出身，所有人都姓林，都是来自同一个血脉，长大以后也要团结。 林家子弟稍微长大后，往往会被严格限制零用钱，族中发放的零用基本没多少。就算是林兮，从小零花钱和普通人家的孩子相差无几，有时候甚至还要少些。不过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地狱般的特种训练，零用钱有或没有区别不大，反正都没地方花。 再大一些，林家子弟大多已经养成了勤俭节约，量入为出的好习惯。他们勤奋上进、生活俭朴，大多数时候都视金钱如粪土，直到毕业，开始了自己的一份事业，不再依靠族中资助时为止。 而联邦贵族子弟完全是另一个做派，典型的就是小公主海瑟薇，用的什么都是最好的，基本上手边摆的，身上带的，随便拿出一样市面上根本都见不着，全都是大师手工订制的作品。至于价格，普通人根本无法想象。 一番洗脑之后，林兮终于长出了一口气，感觉心情平复了不少。她见楚君归没有声音，有些奇怪地问：“你怎么不说话？” “哦，正在看资料。” “什么资料？给我也看看。”林兮起了好奇。 楚君归就耿直地发了一份过来。林兮打开一看，居然是十几家大企业的报表，时间截止到去年年底，有分项也有汇总。这些企业的名称很多看着就很眼熟。林兮稍一回忆，顿时想起这些都是林家控制或是拥有大量股份的企业。看样子，林家所属产业中，上点规模的都在这张表里了。 林兮直接翻到汇总表一页，立刻看到许多加红加粗的标记，基本都是各企业上一年度利润或是收入增速。 无需细看，只扫了一眼，林兮就知道这些企业大约三分之一亏损严重，余下的大半不赚不赔，只有少许赚钱的，盈利数额也不多。所有企业当中，只有一家盈利相当不错，而且连年增长。但就这一家企业，根本拖不动七八家企业的亏损，所以算来算去，林家的产业还是亏的。 林兮脸色渐红，怒道：“你哪来的这些资料？” “当初不是要去救你吗？在去之前当然要先搜集情报，所以我就找了林家和帝室所有的公开资料，好心中有数。” 林兮心中一软，怒意就飞得无影无踪，叹道：“其实你说得对，林家家大业大，开销也大，可是这么多年来家族产业却是每况愈下，经营得越来越不如人意。每年家族大会小会上，都是各家各脉想要往哪个经营得好些的企业塞人的事。” “林家现在不是还有两名元帅？我怎么没看到这些企业中有军工方面的？” “我们林家早有祖训，若以军旅为业，后人子弟就不允许从事相关产业。所以军工对我们来说是禁区，哪怕沾点边也不行。” “所以林家传统挺好的。” 林兮没好气地道：“行了，你不用说了！” 论财力，林家非但比不了联邦的大贵族，甚至连一些中等家族都比不上，而族中子弟的衣食用度，则比小贵族还要差不少。毕竟林家家大业大，开销也大，哪怕再厉行节约，每天一睁眼，那钱也是流水般的花出去。 其实像林兮这样的天才，林家肯定还有不少，因材施教自然比大堂上课效果好，这是不必说的事。只是要能教得好林兮这样孩子的老师，也是寥寥无几，而且价格均是不菲，以盛唐时下身价，每年至少百万薪水起步。如此一来，要因材施教的孩子一多，每年的开销就大了去了，以林家产业那惨淡的经营状态，根本负担不起。 凭心而论，林兮能够成长到今天这个地步，大部分是靠自己，林家的早期教育基本是在拖后腿。当然，长年的特种训练确实锻炼了她的心志毅力。 看完仓库，接下来就去了生活区。 不出意料，基地的生活区全部是由模块化的宿舍拼接而成。所有的居住宿舍都是预先造好，到时候往固定位置一嵌，要多少房间就有多少房间。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这些宿舍单元最差的都是2人一间。床是内嵌在墙壁里的，上方和侧方是储物柜。躺在床上，仰头就可以看到星空。当然这不是真的星空，而是背景画面。而背景画面是可调的，至少有几百种场景可选。 房间里和床上的照明全部是由灯带完成，亮度和颜色都可以随意调节。 这里每20个房间组成一个独立的生活区，有战甲库和浴室。吃饭有统一的餐厅。所有这些区域都是气密的，可以自由呼吸，无须穿甲。 而这只是普通战士的待遇，军官们有更好的享受。校级军官已经有单独的卧室，并自带卫生间。而将军们则有特制的高级军官居住单元。不光有卧室、战甲库和浴室，还有单独的起居室、客厅甚至是书房。 试验体深深怀疑，都跑到4号行星了，这书房是干什么用的。 看过了基地的生活区，相比之下，楚君归和林兮在2号基地的生活简直用艰苦卓绝都不足以形容。 海盗旗基地这里才是人过的日子。 这时楚君归忽然想起克罗玛对杰克说的，会给他适当的待遇那句话。现在回想起来，这句话就有点意味深长了。 第201章 返回 舒适生活仅仅是4号行星生涯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否则的话两个海盗旗基地也不会落入楚君归手里。在2号基地，他顺手接收了第二艘运输船。 第二艘运输船的舰长倒是有血性的，不肯投降。但是已经落地的运输船无法复飞，楚君归率人直接冲入运输舰，击毙了舰长和少许坚决抵抗的舰员，再加上基地指挥官的此路不通，大部分舰员都放弃了抵抗。 至于舰上运输的1000名战士，由于人和武器是分开的，根本就没有抵抗能力，也只有投降。 就这样，一天多点的时间里，楚君归横扫了海盗旗的两个前进基地，俘虏超过3000人，缴获两艘新式运输舰，以及物资无数。 第二艘运输舰照常带来了基地一个月的物资弹药补给，同时运送来的还有一台寒武纪主脑。 虽然现在楚君归已经做出了生物芯片，并且参照开天的结构重新规划了火种的设计，但是火种性能依然比寒武纪要差了两个时代。 火种还有很大改进余地，甚至可说潜力无限，而寒武纪则是固定封装，已经不可能提升了。即使如此，现在有了寒武纪依然是巨大的进步。楚君归读取了寒武纪的使用说明，小小地吃了一惊。他没想到寒武纪依靠震波反馈，探测距离居然能达到几百公里。要是这台寒武纪早到一天，楚君归能否偷袭成功还是两说。 海盗旗基地内部整体是银灰色调，墙壁上喷涂了黑红配色的军团标记，处处显得干净整洁，凸显高科技风范。相比之下，楚君归和林兮建立的2号基地就如同一个巨大的废品站。 林兮在这里基地里看了一圈，叹了口气，“这里真不错。” “比不上我们的基地吧？”楚君归有些不解。 “你不懂。”林兮白了他一眼。 楚君归不理解林兮在想些什么，不过他面临着一个更大的问题。在和小开天沟通之后，楚君归说：“我们恐怕不能留在这。” “为什么？”林兮一怔。这么完整的前进基地，设计和建造都十分优秀，为什么要走？ “这里距离新的兽巢太近了，直线距离只有300公里。如果我们占领了这里，恐怕会时时刻刻要经受兽潮攻击。” “那不是正好？” “我们还没有做好准备呢。这几千人也需要时间消化。最主要的，留在这里说不定会成为兽潮攻击的主要目标。” 林兮点头，这确实值得忧虑。而且新增加的俘虏数量远远大过了他们手中原本掌握的力量，这股力量驾驭不好，就会变成灾难。 决定之后，林兮和楚君归就着手做搬迁准备。林兮将投降的战士编成十几队，每一队都分配了不同的任务，然后就分别对两个基地进行拆卸。 原本用作战斗车辆的几十台大型工程车就有了用处，它们稍加改造就可以装载大量货物。移动基地和两艘运输船则是搬运的主力。在两座要塞的库存中，还有几十台备用战车和数台机甲，楚君归自然毫不客气地据为已有。 战车由人开着，随大队返回基地。机甲则直接搬上了运输船。 武器弹药和设备零件等高价值的物资全都放上了运输船，食物和水则由车辆运送。楚君归不光将基地的仓库搬空，连同主脑、防空系统和防御武器一并拆下搬走。一直到把两个运输船塞得满满的，各种载具也都满载，楚君归才感到满意。 此刻基地已经被拆得七零八落，重要设备连同所有能源模块都被一扫而空，剩下的就只是围墙、地面以及移动宿舍。 移动宿舍实在占地方太多，运输船也运不了多少，楚君归只能作罢。 拆空了海盗旗的两个基地后，楚君归就率领大部队返回。移动基地当先开道，后方两艘运输船则是在离地面不到十米的高度慢慢飘飞跟着。虽然开天说了有它的信使在，天空飞行不再是问题，然而楚君归可不愿意拿如此昂贵的两艘运输船冒险。 庞大队伍花了一天半的时间才返回2号基地。 返回途中，楚君归已经上收了所有俘虏个人终端的底层权限，并且将自毁的启动信号设置为寒武纪的震波。这样如果有人逃跑，哪怕是跑到两三百公里之外，寒武纪发出的信号也能让他战甲的所有生存功能一键关闭。 此次行动出人意料的顺利，就连楚君归自己都没想到居然能一口气洗劫了两个海盗旗的基地。从基地主脑中存储的资料可以知道，海盗旗为了这两个基地可谓下了血本，每个基地综合造价都在10亿联邦元以上，结果全都便宜了楚君归。 返回的第一件事，就是安排3000多人的吃和住。吃还好解决，从基地中抢来的大量给养足够这些人活上两个月的。现在关键是住。楚君归不想再冒险回去一次，于是只能加大资源开采力度，就地建造房屋。 要先让所有人都有住的地方，自然不可能像海盗旗基地那么好。楚君归的设计是造了一批大型房间，每间可以睡20个人，然后再把一个个房间拼接，每十个房间设置一个公共区。就算这样，干了整整一天时间，也只是让一半人有地方住。 基地的规划和生产照例交给林兮，楚君归则是开始研究两艘运输船，想要弄明白它究竟先进在哪里，居然敢号称能够多次穿透风暴云层。 此时此刻，末日阴影要塞指挥大楼顶层，莱特纳将军和枪骑兵三位年轻将领站在一起，看着要塞周围几乎铺满每一块土地的兽尸，神色凝重。 要塞外墙有多段倒塌，内部很多建筑也严重受损。好在末日阴影要塞经历了无数次大战之后，早就对要塞内的建筑用加强装甲的方式进行了加固，几处重要设施更是加装了双重的装甲。如此才没有招致更多的损失。 一名参谋走上顶楼，汇报损失：“我方战死士兵1100人，受伤2700人。战车及各类装甲载具损失124台，机甲9部。其它损失如下……” 4名将军铁青着脸，都是默不作声，听完了参谋的汇报。 莱特纳脸色很不好看，片刻后才说：“兽潮真是没完没了。我想，我也该回去了。损坏的战车和机甲就留给你们吧。” 威廉并未挽留，只是道：“一路小心。” 第202章 养寇自肥 莱特纳将军从装甲车里探出半个身子，向左右看了看。这支车队一共有几十辆主战战车，另有数台重装机甲，以及数十辆各式载重装甲车。整支部队大约一千多人。和出发时超过六千人对比，此刻的兵力显得异常单薄。 老将军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那些被放弃的士兵，暗自叹了口气。那时最后下命令的并不是他，而且扑天盖地的兽潮确实也把他惊到了，最后不得以做出放弃跟不上来的人的决定。 莱特纳再叹了一口气，盘算了一下手上的兵力，深感不足，决定回到基地后第一件事就是要求更多的援兵和装备。在末日阴影要塞与枪骑兵们一起抗过这次兽潮后，莱特纳很清楚，靠手上的这点人、又要分散在两个基地，无论如何都挡不住这种程度的兽潮。 对于卢尼和海瑟薇的离开，他并无抱怨，知道惯例如此。卢尼和海瑟薇不可能真的在这见鬼的地方呆上好几年。固守和开拓的苦事都得他们来干。 正想着，远方已经隐隐看到了前进基地的轮廓。莱特纳皱了皱眉，对车内的组员说：“都看到基地了，怎么没有收到他们的回复消息？今天的哨兵全都睡着了吗？” “已经发过去好几次确认信息了，从十公里外就开始发，不过一直没有回应。” 老将军的双眉已经锁到了一起，下令：“全体一级警戒，呈战斗队形，放缓速度，释放机甲，慢慢接近。” 装甲车队随即放缓速度，四下散开，几台重型机甲也从运输车上走下，在战车部队的簇拥下逼近前进基地。 基地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甚至连一点灯光都看不到。 先头的战车已经逼近到几百米外，基地中仍无动静。 就在这时，一个战士突然惊呼：“兽潮！！” 瞬间部队就炸了锅。他们实在是被铺天盖地的兽海给打怕了。一时之间战车炮管四下乱指，机甲原地转圈，寻找敌踪。 然而四野无声。 终于，一头异兽在要塞城墙上出现，它看到外面的装甲部队，顿时一惊，转头跳下城墙，狂奔而去。好几只炮口都对准了它，一路目送它远去，但是没有人开炮。 片刻之后，频道里又响起一个怯生生的声音：“战兽的反应信号……那个，消失了。” 莱特纳气得没有力气开骂了，下令：“第一小队进基地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第二小队接应。” 十余辆战车启动，拉开虚掩的基地大门，驶入基地。通讯频道中忽然响起一声惊呼：“人都不见了！东西也不见了！” 片刻之后，莱特纳站在基地中央，脸色铁青。 旁边参谋则是百思不得其解，“这些家伙难道是叛逃了？他们能逃去哪？还有为什么要逃呢？” 真正难以理解的就是最后一个问题。 此时通讯车带回了另一个基地的消息，和这里一样，人都不见了，所有设备也都不见了，只留下了空荡荡的建筑外壳。 莱特纳看看破损的墙壁和炮塔，说：“以半日为限，分散收集所有线索。再看看还有什么能用的东西，全都带上。我们……回末日阴影。” 这是不得已的决定，这里没有能源没有食物，他们这一千多人挺不了多久。而且只有末日阴影要塞才有和轨道通讯的设备。 一天之后，威廉愕然看着要塞外的装甲车队，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们怎么又回来了？ 此刻的2号基地则是一片繁忙，主基地周围多了十余个两三层高的小楼，都是由一个个居住模块拼接而成。从天空俯瞰，它们就像是朵朵绽放的雏菊。 这些都是临时的居住区，一半埋在地下，以保证主基地的射击视角。信号的传输和通讯仍是难题，楚君归能够精准操控的武器站距离不能超过100米。 这次出击，不光得到海盗旗的物资，还拿到了许多技术。不过思考之后，楚君归和林兮还是决定以代理人的科技为主，海盗旗的技术并不完整，而且也不适合4号行星。两个小代理人今后也不可能从联邦那边源源不断地得到相应的设备和原料。 两艘特殊的运输舰现在是楚君归重点研究的。它们能够反复穿越风暴云层，靠的是附加在船体上的全新离子防护装甲。这种装甲会不断弹射出细小碎片，释放出强大电流，并在飞船周围形成离子保护层，将风暴云层内的离子风暴排开。 这层装甲不用说，一看就知道极为昂贵。越是能够抵抗极端环境的材料，价格会呈指数型上升。比如能够抵抗5000度和能够抵抗5万度高温的材料，价格相差不止十倍。 而且这层装甲还是半损耗品的方式，成本就更是高昂。 按照下降时损耗程度计算，这两艘运输船大约还能安全穿越3次风暴云层。这是了不起的成就，至少让在四号行星登陆的人们看到了希望。不过楚君归现在可不会用它们逃离4号行星。 在行星外空，海盗旗和枪骑兵们监视着所有空域，速度缓慢的运输船根本跑不过战舰，所以离开了4号行星反而是死。 楚君归从海盗旗基地里得到了大量情报，其中就包括两大军团轨道基地的位置，以及在星系内布置的兵力。看到兵力数字，林兮也是大吃一惊，因为联邦几乎把一整个军团都放到了这里，实力上和盛唐第九舰队不相上下。 这等实力足够镇压好几个星域了，怎么会都堆积在这么一个小星系里，干等着开拓行星表面？ 不需要多高的智商，就能嗅出里面非同寻常的味道。不管联邦想要干什么，此刻都不是两个小代理人能够插手的。 在得知联邦真正布置的军力后，试验体就决定暂时先不离开4号行星了。风暴云层实际上变成了他们的天然保护伞。 在4号行星上还有很多事可以做，比如说再拔掉末日阴影要塞？ 海盗旗的两个基地已经让试验体尝到了甜头，他现在很好奇，枪骑兵的要塞里又有点什么。 远方山谷，新的兽巢中，4团黑影围在一起，外围还有几团更小的黑影。 中央最大一团黑影正在教育其它黑影，“要养寇自肥！” 最外圈的一团小黑影正在摆弄着一架虚拟天平，只是无论它怎么往战兽一端放砝码，好几团巨犀都放上云了，却始终压不下天平。 它忍不住嘟囔：“寇怎么养得比我们都肥？” 第203章 战力来源 关于穿越风暴云层，楚君归感觉自己似乎有更好的想法。 此刻勒芒更忙了，他的研究对象除了小开，还多了好几头突翼兽，而且是活的。试验体不止一次看到突翼兽飞入风暴云层，然后又若无其事地飞出来。要是换了是人，早就被电成焦炭了。但这些突翼兽却完全没事。 试验体感觉，穿越风暴云层的秘密应该就藏在这些本土生物身上。 自然是神奇的，生命更是如此。再苛刻的环境，一旦诞生了生命，就会存在很多让人无法想象的生存方式。比如在来到4号行星之前，试验体就没想过还会有生物以电磁波生存。 基地里生物和有关方向的科学家还有七八人，他们都被派给了勒芒，协助他加快研究进度。勒芒的地位原本在科学家中是垫底的，但是自从他发现了勒芒晶体后就完全不一样了。这是能够得到泛星域大奖的成果，未来勒芒必成泰斗一级的人物，所以这些科学家给他打下手心甘情愿。 楚君归将生物学方面的研究都交给了勒芒，同时把寒武纪的算力也分配了一半给他，然后就着手研究末日阴影要塞。 末日阴影要塞知道2号基地的位置，2号基地也清楚末日阴影的方位，这是件很糟糕的事。 过去兽潮攻击末日阴影的次数和规模远超2号基地，以致枪骑兵们大多时候只能自保，根本腾不出手来对付两个小代理人。同时跨越几百公里去攻击对方，路途中遇袭风险巨大。上一次海盗旗和枪骑兵的联军就险些推平了2号基地，结果兽潮来袭，自己反而差点全军覆没。 经过这一次，试验体再也不相信什么人类联合生存之类的鬼话。 有开天在，试验体被兽潮袭击的风险大大降低，此外他现在也知道对手手中也有一台寒武纪，警戒范围高达数百公里。假如他就这么把移动基地直接开过去，肯定刚入警戒圈就会被发现。 不过在拿到两艘全新的运输船后，试验体现在也有解决办法。他把运输船上的反重力引擎拆了下来，打开外壳，开始逆向研究里面的结构。 在35世纪，逆向工程本来已经接近无用，特别是在飞船引擎这种真正的尖端领域。不要说现在，就是回到20世纪初，拿着点测量工具就想仿制对手的先进产品也是处处碰壁。测量只能得到数据，却不知道这数据是怎么来的，对原型机稍做改动，自然会问题无穷。 不过试验体却是例外。他的芯片中本来就有大量代理人的设备资料，身为试验体，他又省去了大量学习的过程，只需要加载资料就可以了。楚君归随便在资料库里翻一翻，就能找到不少反重力引擎的设计图，只不过都不适应4号行星的环境而已。 这样研究了整整两天后，楚君归发现运输船的反重力引擎其实仍是传统型号，只不过为了适应4号行星的苛刻环境，增加了一些很巧妙的设计。为了防腐蚀，引擎被彻底封装，变成了一个不可拆卸的模块。而引力出口处则设计了一块可移动的保护盖板，需要的时候打开，不需要时就合拢，以此保护脆弱的反重力面。 吃透基本原理，楚君归就重新设计了行星版反重力引擎。新引擎大量使用了4号行星上的材料，有些稀有元素缺失，就使用性能相近的普通金属代替。就这样，一款能耗是正常标准8倍，出力是正常标准一半的产品新鲜出炉。 这款新引擎别看数据差，但是体积大啊，光是控制器部分就快有一个房间那么大，里面塞了上万块生物芯片，否则无法调节引擎的输出功率。 最终的成品，大小堪比套房。自重超过100吨，可以负载大约5000吨。面对成品，试验体只是头痛了一会，就定下了设计图，开始建造，而且一造就是八台。 新的反重力引擎也不是全无优点，它最大的优点就是使用寿命。联邦反重力引擎哪怕做了封装处理，在4号行星内部的使用寿命也就100小时。而楚君归设计的引擎使用的生物芯片，一间房子那么大的处理器最大的好处就是不会坏。至于封装，他手上的生物涂料能够很好地抵御腐蚀环境，还能很大程度上隔离电磁场。 至于详细的使用寿命，楚君归并没有去深究，反正在战争环境下，估计没有哪台反重力引擎能够用到自然坏的那一天。 8台反重力引擎合计需要近500万KW的功率，但在能源上试验体财大气粗，不过就是一台大型反应炉的事。试验体大笔一挥，在设计图上又装了两台反应炉，这样除了反重力引擎外，整个平台上就能有1000万KW的能源供应，够干很多事了。 有了反重力引擎，有了核心能源模块，楚君归的浮动基地设计图框架就此出炉。 他设计了一个长方型的大平板，把反重力引擎均匀摆放，中央后部放动力炉，前面是功能舱室，后方是仓库和生产区，然后在上面再扣个四四方方的反壳，点缀上几百个武器站，最新的浮动基地就圆满搭建完成。 看着这个仿佛长满了毛刺的火柴盒一样的东西，就连艺术组件都跳出来吐槽，实在是太丑了，丑得不忍直视，后后现代主义都不带这么画的。 楚君归直接关了艺术组件。 方块造起来最简单，就这一条理由足够了。 不过浮动基地的前进动力是个问题，反复思考之后，试验体想到了一个简单易行的好办法：加轮子。 平时浮动基地会把一台反重力引擎作为备用，这样整个基地就会比正常情况下略重。然后在基地下方装些驱动轮，就可以在地面前进了。如果地型实在无法通过，那就飞过去，然后再落地，在地面上开。 设计完成后，试验体感觉心里从内而外充满了成就感，于是把设计图发给了林兮。 片刻之后，林兮又把设计图发了回来。 出乎意料，试验体并没有等来长篇大论的吐槽，而是修改过的设计方案。新方案其实没有本质变动，只不过在外层重新加了涂装，银灰黑金的配色充满了质感和科幻色彩。甚至让这个巨大火柴盒的造型看上去都没有那么丑了。 试验体心中感叹，原来涂装也是战斗力。 第204章 浮空基地 2号基地原本已经拥有多达百台四阶制造机，在楚君归袭击海盗旗基地时，基地留守人员又将制造机的数量增加了一倍。大举增加的产能，以及同样提升的材料精炼与供应能力，使得浮动基地的建造进程大幅缩短。 试验体充分利用自身算力，将浮空基地的设计图分解成一万多项子任务，再具体划分到每个人的头上。几分钟之内，所有人就都知道自己在接下来十几天要干什么。 其实浮空基地的设计已经极度简化，大部分都是标准构件，也是标准拼接结构，并且预留了推进引擎的位置，需要的话，直接把运输船上的主引擎拆下来装上去就行了。真正复杂且具备技术含量的还是大量的武器站，以及武器站的操控部分。 浮空基地的反重力引擎会产生大量热量，楚君归专门设计了热量收集系统，将多余的热量用来加热动力炉使用的原料。 如是几千人同时动手，一个巨大的方盒子逐渐成型。 第一个浮动基地还没有造完，楚君归就规划第二辆的制造。这个时候长方体造型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两个基地可以轻易地拼在一起，变成一个更大的基地。未来如果长方体再多一些，还能继续往上拼。 转眼之间半个月过去，浮空基地正式建成。这个基地可以在500米以下的低空飞行，理论上也能飞出4号行星。但那只是理论上，没有有效防护的情况下，浮空基地只要接近风暴云层，就会被电火烧成废铁。 楚君归这边安安静静地搞建设，枪骑兵那边可是苦不堪言。短短半个月时间里，末日阴影要塞经历了五六次兽潮的冲击。而且攻势一次比一次猛烈。 现在末日阴影要塞已经变成枪骑兵和海盗旗的联合基地，以每日数艘运输船的速度补给，也只是堪堪将要塞的总规模往上提了一级。 浮空基地再经过2天的测试后，终于投入使用。 现在的浮空基地是一个长200米，宽50米的庞然大物，外表涂满极具现代科技感的涂装，下方则有数百个直径十米的巨型车轮支撑驱动。基地后方还装了一个从运输船上拆下来的主引擎。平时主引擎不开，但是在需要加速时就会启用。 浮空基地看似庞大，然而因为反重力引擎的存在，其实相当轻盈，地形合适时开行速度能够超过50公里。在关键时候它也能飞上天空，打开主引擎，以超过300公里的时速逃跑。 测试一通过，楚君归就不再耽搁，带上浮空基地，直扑末日阴影要塞。 除了基地上携带的几百战士和十几辆战车外，楚君归并没有带其它地面部队，以免被末日阴影要塞察觉。 末日阴影要塞，一名情报军官看着寒武纪主脑的大屏幕，突然坐直身体，盯着一团有些模糊的光斑。 寒武纪自动给出光斑的分析数据，大概率是一群巨犀兽，数量在一百左右。 情报军官显得轻松了不少。巨犀兽是很难缠，但是单独成群的话威胁并不大，相反更像一个个移动的肉靶，相当受要塞守卫战士的欢迎。他看看光斑周围，并没其它兽群的显示，就更不放在心上。 不过出于谨慎起见，他还是相当尽责地把情报记录下来，并且附上预期抵达要塞的时间。完成报告后，他就将这份敌情发到了上司的个人终端上。报告发送之后，他又看了一眼光斑，感觉有些奇怪，于是放大了再看，发现光斑居然大体呈方形，并且以相当均匀的速度在靠近。 “这群大家伙也会列队了？”军官开了句玩笑，然后目光就被另一端一片更大的光斑吸引。 腾地一下，军官站了起来：“该死的！又来了！” 上层办公室，一名上校接连接收到几份敌情报告。他扫了一眼巨犀兽群的报告，也感觉有些奇怪，但是后面又出现了更加紧急的敌情，不容他过多思考，于是他匆匆点了几发长枪对地导弹，锁定目标发射之后，就把这件事放到一边，去处理即将到来的兽潮攻击。 片刻之后，站在浮空基地上的楚君归看着几发导弹慢吞吞地自头顶飞过，飞向远方。 眼睛捕捉到的影像瞬间在楚君归的资料库里得到匹配。 “长枪？”楚君归有短暂的疑惑，旋即明白。 长枪导弹是联邦专用于压制落后行星的武器，针对目标是大型生物。说直白点，就是击杀大体型生物的武器。从功能上说，和楚君归设计的桶是同一类武器。 看到这几发长枪导弹，楚君归就知道自己已经被末日阴影要塞发现了，所以才招来了导弹。只不过长枪导弹搜寻的是生物目标，对于浮空基地这种非生物目标视而不见。 楚君归知道，看来自己被当成兽群了。 这时一头信使自远方飞过，忽然折向浮空基地。在基地一处空口，渗出丝丝缕缕的黑气，幻化出几只眼睛，盯住了信使。 信使径自飞到浮空基地上，落在开天面前，和他交流着。 片刻之后，信使再度腾空而去，而开天则投射出两幅影像。一个是大群战兽正在疾驰狂奔，前方就是末日阴影要塞。另一个影像则是地图，上面标注出兽潮的位置，以及浮空基地目前的方位。 “又有兽潮啊……”楚君归抚着下巴开始沉思。 兽潮似乎特别偏爱末日阴影要塞。 不管怎么样，现在有兽潮自然是好事。楚君归重新规划了一下路线，加快速度，以不规律的曲线前进。 半日之后，浮空基地前方已经看得到奔跑的兽群，兽潮正在一冲击末日阴影要塞，但是从遍地兽尸看，攻势已经是强弩之末。后方的兽群看到浮空基地，立刻分出一群扑了上来，但是空中的信使俯冲而下，尖锐鸣叫，又将这些兽群赶了回去。 就这样，浮空基地跟在兽潮后冲向末日阴影要塞。 许久没有经历过兽潮冲击了，这一次楚君归才发现，兽潮的攻势又有变化。 天空上一黑点不断飞来，持续不断地轰击末日阴影要塞。仅仅在楚君归观察到的这段时间，就看到了至少5波生物导弹攻击。 第205章 对战 要塞上空一朵朵巨大绚烂之花不断绽放，将要塞上空牢牢护住，生物导弹不断在防空网上撞毁，激荡起一层层波浪。中心处爆裂开来，诡异的深绿暗紫瞬间迸发，犹如盛开的地狱之花。 绚烂的背后是凶险，只要几百枚导弹中有几枚穿过防空网，就会对要塞造成巨大损失。许多导弹连续穿过数道拦截网，最后才被针式防御系统拦截。 楚君归手上已经有好几套伞和针防御系统，自然熟悉这两套系统的各种参数。以前的生物导弹不可能连续穿过两道拦截网。而现在新的导弹表面全部覆盖着深色鳞片，防护力成倍上升。 枪骑兵似乎对兽潮攻势早有预料，空中防御网一层接着一层，最多时连续布下七八层拦截层，整个要塞上空被守得滴水不漏。 地面战场，要塞上每隔一段距离就会布置一门装甲速射炮塔，每座炮塔都是一个生命收割机，以每分钟数百发的速度喷吐着炮弹。兽潮被一批批收割着，就算攻破了城墙，冲入要塞内，也会发现要塞内部也完全装甲化，根本无从下嘴。 末日阴影要塞的指挥楼内，威廉和莱特纳并肩而立。威廉不断下着各种命令，而莱特纳则只是静静地看着，偶尔威廉询问意见时，才会说上几句。 兽潮已经接近尾声，在一整天的攻势中，威廉的神情始终如一，指挥滴水不漏。就连莱特纳也暗自佩服。 这时威廉面前的屏幕上突然跳出一个信号，他看了一眼，立刻将信号放大。那是寒武纪自动捕捉和锁定的目标，一个隐藏在兽潮后方的庞然大物。 “这是什么？”威廉愕然看着放大后的那个长刺的大方块。这东西怎么看怎么都跟战兽没什么关系。 “难道是那两个小代理人？”莱特纳比威廉反应快了一点。 威廉和战兽打了太久，一时之间脑子还转不过来，什么东西都会下意识地往战兽上靠。听到莱特纳的话，才猛地意识到这么大一个金属造物不太可能跟战兽有关系，而更像是人工产品。只不过都35世纪了，谁还会造出一个长刺的大方块？ 不过迟疑只是一瞬间的事，威廉即刻向方盒子发射了几枚导弹。不管那是什么东西，都先摧毁了再说。 几枚导弹将将飞到方盒上空，就被凌空击爆。 威廉目光一凝，说：“看来真是那两个小家伙。居然能造出这种东西，还真是让人吃惊。” 他手指在屏幕上弹动，又调了十几枚导弹锁定目标。扫描结果显示，这个大方块防护能力并不怎么样，这批导弹都是突防能力强的新型号。战兽没什么导弹防御能力，因此威廉惯性思维，顺手用的是大威力、高可靠性但是基本没有突防能力的型号。 然而威廉随即发现低估了对手。导弹还没有发射，楚君归的反击已经开始。 第一波反击就是火力全开，所有射程够得着的武器站都同时开火，一大片密密麻麻的炮弹呼啸着飞向要塞，在空中聚集成十几个炮弹团，然后弹团因为速度不同而拉成长条，砸在要塞上。 要塞有导弹防御，可没有炮弹防御。特别是一连串如雨点般砸下来的炮弹，更要命的是炮弹的落点奇准，全部瞄准着要塞导弹防御体系的发射模块。 一连串猛烈的爆炸瞬间将要塞多个重要区域淹没，令要塞的防空火力骤减。战兽难以威胁这些重重防护的模块，可是试验体的远程打击却可以。 威廉瞬间头发飞扬，落指如风，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完成了所有的调整和操作。在爆炸中，一枚枚针或伞防御导弹强行发射，防空网前推十公里。 所有速射炮全部切换到最高射速，一些大威力的对地导弹也升空，它们原本用来打击远程集群目标，但现在全部落到要塞外的兽潮中。 刹那之间，末日阴影要塞火力全开，瞬间就给所余不多的兽潮以沉重杀伤。而这一切，都是在承受着浮空基地持续不断的炮火轰击情况下进行的。 威廉瞬间反应，第一时间削弱了当下最大的威胁，反应可谓神速。然而对面的试验体反应也一点不慢，几乎同时全速向前，同时加大了火力输出，全力炮击要塞。 转眼之间，威廉就知道自己犯了错误。 要塞的速射炮塔几乎以几秒一个的速度被摧毁，而且哪处防御模块发射了防空导弹，下一秒就会招致重炮轰击，差点都来不及关闭发射口。末日阴影要塞的防御能力就这样直线下降。 损失还未被汇总上报，威廉就凭直觉有了判断。他立刻切换目标，数枚高速导弹升空，直射浮空要塞。 这一招果然奏效。面对突防能力倍增的高速导弹，试验体也不敢只用单台的狙击枪应对，而是以十个武器站对付一个目标，以确保摧毁。 最后一发导弹凌空爆炸的瞬间，浮空基地所有炮口又都指向要塞，这一次是集火指挥大楼。 要塞指挥大楼防御极为坚固，然而弱点还是顶层的那一排落地窗，也就是威廉和莱特纳所站的地方。在面对兽潮时这根本不是弱点，毕竟战兽爬不到那么高的地方，也不理解窗户的意义。 落地窗上亮起成排的红框，足有上百个！这是指挥大楼的防御系统自动侦测并锁定了威胁目标。红框则意味着无法防御。 其实这只是一瞬间的事，莱特纳将军下意识地向后跃出扑倒在地。威廉也不自禁地退了两步，然后才反应过来，扑向指挥台。 窗外转眼间被硝烟和火焰填满，整个指挥厅剧烈震动，爆炸声震耳欲聋，下层指挥室内许多人都被震得跌倒在地。 这一波炮击弹无虚发，结结实实地全部轰在指挥大楼的上层。 落地窗上出现大片龟裂，居然没有在这一波轰击中破碎。当爆炸稍息，威廉已经在指挥台上输入后续反击的方案。 莱特纳也爬了起来，看到落地窗并未破碎，立刻有些羞愧。他正想解释几句，威廉已经冲了过来，一把把他拉走，大吼一声：“快逃！” 第二波炮击接踵而至，烈焰与冲击波摧毁了落地窗，并席卷了整个顶层。 第206章 不仅仅是惨重 威廉和莱特纳在间不容发之际逃离顶层，爆炸的火流和冲击波在将军级的战甲面前威力有限。但是指挥大厅内的各种仪器和设备却很脆弱，被成片摧毁。 威廉第一时间打开个人终端，却见信号处一片杂波，过了好几秒钟才恢复通讯。他立刻检视基地武器系统的状态，见第二波反击已经执行，第三波反击自动准备，这才松了口气。 基地内，十余发导弹顶着爆炸飞上天空，一个转折，就锁定了浮空基地，高速杀至。 这时数发活体导弹在要塞上空炸开，爆炸的余波冲击到了末尾的数枚导弹。正处于加力飞行状态的导弹一下就失去平衡，飞向四面八方，有的在兽群中爆炸，有的则冲向高空，被风暴云层的雷电击毁。 余下七八枚导弹则在浮空基地上空被全部拦截。 楚君归也出了一身冷汗，这些导弹速度极快，比战兽的活体导弹快得多，极难拦截。试验体调集超过一百座武器站层层围堵阻拦，才堪堪挡住。楚君归很清楚以浮空基地的防御力，挨上一发导弹就会半残。 此时末日阴影要塞也不好过，一枚枚活体导弹不断穿过防空网，在要塞中爆炸。外面的战兽则无视爆炸与烈火，前赴后继地杀入要塞。整个要塞的防御体系行将崩溃。 浮空基地上，所有武器站同时调整方向，准备对导弹发射模块进行进一步的打击。这时却见又是数发导弹冲破硝烟，轰向浮空基地！ 楚君归大吃一惊，没想到末日阴影要塞都已经沦落到这种地步了，居然还只是想着打击自己。他们这是有多恨试验体？ 这几发导弹完全是意料之外，以楚君归的反应速度也只是堪堪拦截，最后一枚导弹在距离浮空基地不到数米处才被击爆。 如此近的距离，浮空要塞被爆炸的恐怖威力掀得跳了一跳，方块一角塌陷下去，几十座武器站完全报废。要塞下方的驱动轮有不少被炸得扭曲，将浮空基地支得翘起一头，大部分驱动轮都无法落地。 末日阴影要塞内，威廉面如寒霜，看着屏幕上的这一幕，恨道：“这次看你怎么跑！” 他把最后一批导弹全部点选，然后在浮空基地上一划。屏幕上亮起锁定目标的进度条，只需要十几秒，进度条走到尽头，就是浮空基地的末日。 趁火打劫者，就该是这个下场！威廉恨恨地想。 然而屏幕上的基地忽然一动，居然摇摇晃晃地升空！然后就看到它喷出一道幽幽蓝火，瞬间远去，转眼间就消失在远方。 进度条在最后一刻停止，没能走到尽头。 威廉和莱特纳面面相觑，同时道：“那东西还会飞？！” 会飞不奇怪，但在四号行星上会飞就是另一回事了。但凡是飞得超过百米，就没有什么好结果。除了导弹之外，其余东西都是有去无回。 现在若大个浮空基地一下子窜到几百米高，倏忽远去，让威廉一时难以接受。 这时威廉的终端上不断闪烁提示，通讯频道里也传出约瑟夫的吼声，“你在干什么呢？还活着吗？老子先替你指挥一会！” 威廉如梦初醒，接过指挥权，说：“暂时死不了。” 他小心翼翼地挑出最后十余枚对地导弹，里面什么型号都有，作为对付浮空基地的最后手段。虽然浮空基地被一发近爆弹炸得严重受损，可是威廉也实在被打怕了，必须得留一手以防对手卷土重来。 留好后手，威廉就和莱特纳冲到一楼，在一楼大厅内登上机甲。两台将军级的重型机甲战力远超同类，在这关键时候能够力挽狂澜。 没有了浮空基地的牵制，末日阴影要塞才得以再度用仅存的导弹模块发射防空导弹，将最后几波活体导弹拦截。冲入要塞的兽潮已是强弩之末，在速射炮以及重装机甲不断的打击下，战兽越来越少，城外也不见补充，很快就全部被击杀。 威廉在要塞内转了一圈，确保没有战兽活着，然后走到要塞中央广场，默默静立。 约瑟夫的机甲来到他的身边。此刻约瑟夫机甲外壳处处破损，满是战兽的血污和肉碎，早就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更谈不上漂亮。然而现在约瑟夫已经顾不上心疼机甲，他有些茫然地看着周围，嘴角牵动了一下，想说什么，但又没有说出来。 还是威廉下令：“各部队上报损失。” 许多战士还在奋力扑熄烈火，清理到处流淌的腐蚀酸液，以及救治伤员。 片刻之后，各方面的数据都汇总到威廉的个人终端上，自动生成战损报告。看着报告上的数字，威廉也怔住，一时沉默。 “很惨重？”约瑟夫试探着问了一句。 威廉一言不发，直接把报告给他发了过来。约瑟夫大叫一声，“别给我！我不要看！” 可是已经晚了，报告已经到了他的终端上，并且在屏幕上自动打开。 约瑟夫不看也得看，可是看了之后脸色变得铁青，片刻之后才叹一口气，苦笑着说：“这可不仅仅是惨重了。” 基地的守军在汇入海盗旗之后，在大战前已经突破万人，再依托要塞完善的防御体系，完全可以抵御4个A级兽潮。然而面对仅仅是两个A级兽潮的攻击，要塞死伤兵员居然超过4000。 但这还不是最致命的，要塞最重要的六个多用途通用导弹模块有五个被毁。这些导弹发射模块可以发射针和伞两套系统，也能发射远程对地攻击导弹，是整个要塞防御体系最重要的部分。 现在只剩下一个，只能防御要塞空中的一面，另外三面就完全暴露在活体导弹的攻击之下。 而且这些导弹模块根本无法在要塞工厂里生产，只能从轨道外送进来。这段时间里，末日阴影要塞基本处于不设防的状态。 另外要塞正对着兽潮的方向上，30余座速射炮塔中毁坏了10个。这也让要塞对地防御体系变得异常脆弱。炮塔只有小部分是战兽摧毁的，其余大部分都毁于楚君归的定点炮击。 这些也就罢了，最关键的是，寒武纪坏了。 第207章 应对 无论哪种防御模块，又或是各式特种弹药，乃至专为四号行星特殊研发的型号，在行星轨道上的军团太空基地都有大量备用品，唯独寒武纪例外。 寒武纪是几百年前设计的产品了，整个联邦境内几乎只能在博物馆里才能找到。因为它的独特结构特别能够抵御4号行星的环境，才被重新发掘出来，经过重新设计后，专门造了几台强防护版本，配发给行星表面的基地。 新版本的寒武纪性能还不如原始版本，所以自然不会多生产，本来就只生产了三台，结果另外两台都被配发到海盗旗的前进基地，一台被楚君归摧毁，一台变成了他的战利品。此时此刻，整个N7703星系都找不到更多的寒武纪。 要等新的主脑生产出来，并且运送到4号行星，至少需要3天以上。也就是说，在接下来的3天中，末日阴影要塞是真正的裸奔了。 没有寒武纪的算力支持，要塞防御系统的效能起码要下降一半以上。 约瑟夫看看时间，说：“还好再过8小时，新一轮补给就该到了。” “补给已经出发了，也就是说，我们等来的只是常规补给。” 约瑟夫叹了口气，“活得这么清醒干嘛，不累吗？” “我宁可累，也比死了强。” “我干活去了。”约瑟夫挥了挥手，驾着受损严重的机甲去帮战士们清理战兽尸体，打扫战场。 威廉摇了摇头，正向最近的一处废墟走去，忽然眼前又出现一连串的警告！ 远方天际出现一个庞然大物，赫然是浮空基地去而复返！ 楚君归站在浮空基地中，遥望着远方的末日阴影要塞，快速逼近。其实浮空基地并未修复，这段时间楚君归只是把主引擎换了个方向，将原本的基地头变成基地尾，让相对完好的一面冲前。 末日阴影要塞里顿时一片大乱。威廉的心一沉，立刻将所有能发射的导弹全都射出，然后命人以最快速度给发射模块补充导弹。 好在末日阴影要塞还在浮空基地的打击范围之外，所以威廉立刻先发制人。 看着十几发导弹来袭，楚君归凝重中也透着一抹轻松。 “看来你们的导弹用完了啊！”试验体微笑自语，然后操控武器站将来袭导弹一一击毁。 如果末日阴影要塞弹药库存有富余，那么应该一口气发射上百枚导弹，直接摧毁浮空基地，不给楚君归留一点机会。如果导弹发射模块不足，那也应该连续发射好几波才对，不应该是像现在这样只有一波，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没有了导弹，那试验体还怕什么？这要塞里的所有东西，都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浮空基地加速向前，略显嚣张。 然后就听嗵嗵几声闷响，一阵刺耳尖啸倏忽而来，几颗炮弹呼啸着自浮空基地旁边飞过，只差几米就能命中。 试验体一惊，目光一扫，通过与记忆中的影像进行比对分析，瞬间就锁定了攻击来源：末日阴影要塞的速射炮。 楚君归哑然，一时忘记了末日阴影要塞速射炮的射程。他没想到要塞速射炮的射程居然超过15公里。这可远远超过了浮空基地武器站的射程，而且炮弹无法拦截，楚君归可不敢用浮空基地正面硬抗要塞城防炮。 试验体心中愤愤不平，一个专职近程防御的速射炮，又是对付原始的战兽，搞那么大射程干什么，有必要吗？ 不过抱怨归抱怨，楚君归反应一点也不慢，即刻将要塞提升高度，同时引擎全开，在空中划出一道不规则的轨迹，掉头飞走。 看到浮空基地离开，威廉也是怔了一下，才恍然大悟，懊悔得恨不得给自己几巴掌。他也是一时被惯性思维给局限了，一心想要用导弹解决问题。导弹确实是对付浮空基地这一类大目标最好的手段，然而问题是这批导弹本意是对付战兽，所以全是面杀伤类型，同时所谓的高速也只是相对其它导弹而言，绝对速度并不算快。甚至许多行星内飞行器的速度都比它快得多。 威廉也是忘了还有十几门速射炮。这些速射炮单发威力虽然不大，但是每座炮塔都能够在一分钟内倾泻上百发炮弹。摧毁试验体的浮空基地不会超过三分钟。 不过后悔也没用了，楚君归早已驾着浮空基地飞远了。试验体一旦意识到错误，改正起来绝不会拖泥带水。 浮空基地离开，威廉却陷入两难。 他看着浮空基地远去的方向，皱眉不语。老将军莱特纳来到他的身边，问：“在想什么？” 威廉说：“我在想，是不是该撤离了。” 莱特纳既没有咆哮，也没有嘲讽，而是认真思索，再看看满目疮夷的要塞，若有所思。 “如果上面的人执意不肯放弃这颗星球，那么更好的方式或许是我们在行星的另一端登陆。就算是重新建设，也比呆在这里好。” 老将军道：“有这个必要吗？他不是已经被我们打跑了吗？基地的速射炮正是对付那种大铁盒子的利器。” “打跑了还能再回来。而且我敢肯定，他回来得会比我们想象的要快得多，而且等他回来时，多半已经有了能够压制我们速射炮的武器。” “这怎么可能？” “他虽然审美差了点，但能造出浮空基地，造些新型武器更不在话下。更何况想要压制我们的速射炮塔其实是件很容易的事，只要口径够大、身管够长就行了。”威廉苦笑。 此刻在浮空基地上，楚君归已经将全新的设计图下发到基地内的生产区域，要求即刻生产。生产完成后马上重返末日阴影要塞。 楚君归的显示器上玫瑰出现，她好奇地问：“你有办法对付要塞的速射炮了？” “当然！只是需要8小时。”楚君归也不藏私，将设计图发了过去。 玫瑰一看，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设计图赫然是大了整整三圈的机械键盘，280mm的口径格外刺眼。 第208章 空壳 大口径外加火箭增程，让全新机械键盘的射程超过2万米，如果再考虑可以从空中发射，那么射程就能完全超越末日阴影要塞的速射炮。 楚君归并没有急于返回，而是一口气造了两门全新的机械键盘，这才回到了末日阴影要塞。 远远的，楚君归只看到数艘运输船缠绕着夺目的紫色光芒，徐徐升空，飞入风暴云层。 楚君归心中暗叫糟糕，不过并没有莽撞，而是做好战斗准备，又让开天指挥使信使先行侦察，直到确定末日阴影要塞全无动静，这才开始靠近。 浮空基地在要塞外落下，楚君归看着连战争废墟都没有清理的末日阴影要塞，终于确定，联邦部队已经不在了。 楚君归带上几百名全副武装的战士，又从基地中释放出几辆修复的战车压阵，缓缓进入末日阴影要塞。 要塞中随处可见上一场战争的痕迹，大型战兽的尸体只是被胡乱堆在一起，并没有进一步的处理。一些小战兽依旧陈尸于它们战死的地方。 许多破损的房屋根本没有修复，甚至可以看出战士们干脆从房屋被炸开的缺口往外搬东西。 要塞中央，指挥楼的大门开着，里面一片狼藉。楚君归走进大楼，小心翼翼地一层层向上搜索。同时也派了两队战士向地下部分搜索。 指挥大楼的一层完全就是小型封闭要塞，内部实际上已经改建成可供机甲和战车出击的阵地。墙壁上还有数台自动武器站，如果敌人冲入大厅，那么就会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打击。 再上面几层，才是办公区域。这里有文职和情报人员的办公区，也有供人临时休息的宿舍区。再往上就是指挥大厅，可以看出这里原本有上百个军官同时工作，以指挥整个要塞的运作。 指挥大厅中央，安放着寒武纪。寒武纪实际上贯穿了好几层，这里只是它顶部的一小部分，主要输出功能都集中在这一层。 只是寒武纪已经被彻底炸毁，不光外壳破碎，里面也被填放了炸药，被炸得根本没有修复可能。 不仅仅是寒武纪，所有工作岗位都被炸毁，来不及拆除的设备和敏感装置全部被销毁。 指挥大厅再往上就是顶楼。顶楼也快要成为废墟，一排落地窗已经荡然无存，变成遍地碎渣，这还要拜楚君归所赐。 看到这里，楚君归就知道大概是不会有什么收获了。 果然，当他走出指挥大楼时，其它几个区域也都传回了消息。要塞防御系统要么被拆走，要么就已报废。导弹模块空出两块，应该是被拆下运走。留下的几个模块原本就被炸毁，守军又喷洒燃烧剂再烧了一遍，留下的只有废墟。 工厂也不用说，所有设备全被销毁，原材料能搬的搬走，搬不了的就烧了。地下的能源区只剩下空房。那些全封闭式的聚变能源模块最是方便运输，直接取下装船就好。 仓库区里完全是末日景像，所有衣食补给没有带走的价值，便全部就地销毁。 总而言之，摆在楚君归面前的末日阴影要塞就剩下一个空壳，除了一点金属资源，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 看样子联邦真是彻底放弃了这个基地。只是他们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好不容易才在行星表面站稳了脚跟，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这样做，对得起死去的先烈吗？对得起联邦里那些纳税人吗？ 试验体愤愤地想着。 他还不死心，又在要塞里仔仔细细地转了一圈，细细搜索，终究没有发现什么宝库密室，只能接受现实。 从地下爬上来时，楚君归看到玫瑰正站在广场中央，怔怔地看着周围。 “怎么了？”楚君归问。 玫瑰轻叹一声，说：“就在不久之前，我还曾经担心你能不能在这里生存下去，从这里离开去加入你们。可是没想到还没过去多久，我们居然以这种方式回来。现在的要塞规模可比过去大多了啊！” 楚君归也叹了口气，道：“是啊！他们为什么那么急着走呢？这座基地建成这样多不容易啊！” 玫瑰自己感伤一下也就罢了，听楚君归这么说，顿时没好气地说：“还不是因为你！” “我只是过来打了一下试试，哪知道他们这么不经打。”楚君归还挺委屈。 玫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把他们的防御体系都给摧毁了，不撤怎么办？在这里和兽潮正面硬拼吗？那可是兽潮啊！没有城防，要拿人命去填的。” 话音刚落，两人一齐变色：“兽潮！” 这时楚君归才想起，没有了末日阴影要塞，那么兽潮的目标还能有谁？ 玫瑰迅速问：“开天能指挥兽潮吗？” 楚君归苦笑，“干扰一下还可以，指挥，你觉得可能吗？” “那就换我们抵御兽潮了。” “看来是的。” 试验体镇定下来，开始思索对策。刹那之间，他就设想了上百种不同的方案。 楚君归忽然抬头，看着满目疮夷的要塞，说：“我们不走了，就把基地搬过来！” 玫瑰也是眼睛一亮，道：“好主意！” 末日阴影要塞原本的防御体系被摧毁，但是基本结构和框架都还在，要塞城墙大部分完整，而且内部装甲化的建筑群真正损坏部分还不到10%。城墙上分布着近百座速射炮塔，虽然守军在撤离时炸毁了全部速射炮，但是装甲炮塔的主体结构还在，那可不是轻易能炸得坏的。依托这些装甲炮塔，楚君归可以迅速构建起新的防御体系。 威廉最终放弃要塞，是因为基地主脑寒武纪被毁，让要塞的防御体系变得支离破碎，各自为战，再也不是一个整体。而外部又有楚君归虎视眈眈。他不想用近万守军的生命去支撑防线，所以选择了撤离。 但对于楚君归来说，他自己就相当于基地主脑，除了算力稍逊，综合性能可是远在寒武纪之上。所以只要他还活着，就不会有类似问题。 至于要塞被毁坏的一面防御，也有办法处理。楚君归准备先回去运人运设备，再造第二辆第三辆浮空基地，把设备人员全都运过来，然后直接用第一台浮空基地堵住缺口，这样就有了一条完整的防线。 计划已定，楚君归立刻着手实施。 第209章 新的挑战 接收末日阴影要塞后，浮空基地在低空来回穿梭数次，就将2号基地的大部分设备和物资全都搬了过来。，楚君归就着手开始修葺要塞。 末日阴影要塞在最后一次改建时预留了足够的扩展空间，主要就体现在地下区域为能源模块预留了大量空间。 楚君归在海盗旗的两个基地上抢到了好几个聚变能源模块，不过他没有急着使用，而是从浮空基地上拆下一台晶体动力炉，安放在能源模块区域，为整个基地恢复了电力供应。 现在楚君归手下人手充足，所以他分出一千多人去清理要塞内外的战兽尸体。枪骑兵的处理模式是将战兽尸体扔到要塞外，集中堆放，然后再用高温火焰焚化。但在试验体眼中，这些都是宝贵的材料，不能浪费。所有战兽尸体都被收集到低温仓库存放，就连已经干涸的大块血污也被铲下来收藏。 要塞里还留下不少建筑材料，原本是准备扩建要塞用的，现在已经用不着了，也带不走，同时还不好销毁，于是就直接扔下，倒是便宜了楚君归。 这些建材都是标准模块。从那些需要修理的建筑上把破损的模块拆下来，再装上新的模块，几下就能将一处大缺口补好。 普通的建筑模块需要手工安装拧紧连接和加固件，还有一批应急模块，只要往预定位置一放一推，就能自行固定。这种模块专门用来快速修理受损的城防工事，以最快速度恢复防御。 除了一些建筑模块，楚君归就没再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了。在临走的时候，枪骑兵甚至把氧气都排空了。 不过好在要塞的居住区还完好无损，至少能让所有人都住得舒服点，不用像在2号基地那样大部分时间穿着战甲睡觉。 初步清理完要塞，楚君归将一些武器站从浮空基地上拆下来，安放到要塞的装甲炮塔里。这些武器站暂时没有连接主脑，所以楚君归安排了一些战士驻守炮塔。 接下来就是把抢来的寒武纪安装在指挥大厅，以替换掉被彻底摧毁的那台。这项工作颇耗损时间，寒武纪的搬运和安装都很繁琐，指挥大楼还被楚君归自己给炸了个一塌糊涂，更是增加难度。 就这样整整忙了一天，才算让寒武纪初步运转，整个要塞也恢复了运作。 寒武纪刚刚能用，楚君归就收到了一条情报，在距离要塞200公里之外，一支新的兽潮正在集结。 楚君归还不太会用寒武纪，不过根据过往经验看，进攻阴影要塞的至少都是双A级的兽潮。 探明兽潮集结地，从海盗旗基地抄来的一批对地导弹就有了用处。这种导弹都自带简易发射装置，楚君归在要塞外将它们一字排开，输入坐标后，导弹一枚枚陆续升空，飞向远方。 随后楚君归加快了面对兽潮方向的防御建设，特别布置了额外的武器站，并且把所有缴获的针和伞式防御系统全都布置在这一方向。 果然，就在楚君归将将布置完防御系统时，天际出现了一片密密麻麻的熟悉小黑点。兽潮现在似乎越来越喜欢使用活体导弹了。 为防万一，楚君归先是发射了一批伞式防空系统，再用狙击式武器站作为最后一道拦截。 上百枚活体导弹大部分撞毁在伞式防空系统上，只有十几枚穿透了防御系统。城墙和装甲炮塔内的武器站迅速调整方向，几乎同时开火，瞬间就将穿透系统的活体导弹全部点爆。 活体导弹在不断进化，但是联邦这边也没闲着，最新一批伞和针式系统全都经过深度改进，反应更快，拦截更有效，甚至还添加了专门针对战兽的神经毒质。 试过遥控武器站依然能有效拦截活体导弹后，试验体就放了心。等到第二波活体导弹来袭，他就只发射了相当于第一次三分之一的伞式导弹，拦截了一小半活体导弹，其余的全部用武器站点爆。 战兽的攻击刻板而且有些愚蠢，一波波活体导弹不断来袭，又全部被拦截。开始时楚君归还显得很轻松，但是七八波之后他就有些笑不出来了。数量有限的伞和针已经快要耗尽，武器站的拦截也开始吃力。但是活体导弹似乎永无休止，隔十几分钟就会出现一波。 楚君归有时也觉得战兽愚笨，如果战兽把三波攻势合成一波，那早就把要塞的防空体系给打掉了，可是它们偏偏就要使用最无用的添油战术。 试验体暗自庆幸，若是战兽真变聪明了，那他哪里守得住要塞？ 天空中打得热火朝天，地面上上千战士也在拼命忙碌，以最快速度修复要塞。他们大多是经历过兽潮攻击的，深知那铺天盖地而来的兽潮可怕。这个时候谁也不敢偷懒，都在为了自己的性命在工作。 就这样，活体导弹的攻击一波又一波，整整持续了几个小时。楚君归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打掉了多少活体导弹时，终于，远方地平线上泛起了一道黑色的潮线。 兽潮终于来了。 这是楚君归第一次面对如此大规模的兽潮。 此刻要塞防御虽然还有些单薄，但毕竟已经完成了体系，防御能力比2号基地要强得太多了。可是敌人也同样强大得多。 楚君归站在要塞城头，遥望着迅速逼近的兽潮，意识一动，数十座武器站立刻同时开火，将冲在最前方的兽群炸得血肉横飞。 然而武器站的杀伤和整个兽潮相比实在有限，上千头异兽伤亡根本就不算什么。 试验体宁定如冰，一边操控武器站持续杀伤兽潮，同时启动了桶。 随着嗵嗵几声闷响，浮空基地顶部打开，数个沉重巨桶被抛出。这些巨桶随即启动姿态控制引擎，拖着长长的尾线，慢吞吞地飞向兽潮，然后在上空炸开。 刹那之间，无以计数的杀伤器当空洒落，瞬间就在兽群中清理出一片片空地。 就在这时，一头小小的信使忽然振翼在战场上空飞过，发出几声脆亮的鸣叫。 天阿降临 第210章 要有吃相 末日阴影城外，数万头战兽如潮水般涌来。品=书/网，放倒成片的战兽，然而空白很快就会被后续的战兽填补。 在疯狂的双A级兽潮面前，就连机械键盘和光电鼠标也显得火力薄弱，对兽潮攻势只能有很有限的削弱。楚君归不得不将手中仅存的十几枚对地导弹都打了出去，再稍稍延迟一下兽潮的攻势。 兽潮很快就逼近到千米之内，浮空基地上所有武器站都在拼命开火，将攻来的战兽成排扫倒。天空中的战斗也愈发激烈，活体导弹成群结队而来，转眼间就让试验体把最后的伞和针都打了出去。 防空导弹告罄，楚君归压力骤然变大。他一个人要操控将近300台武器站，算力早已到了极限，生存战甲不断释放出白色蒸汽，那是冷却系统正在超负荷运转，以给体温急剧升高的试验体降温。 兽潮的前锋已经冲到了要塞前，试验体不得不下令浮空基地起飞，让出后方的一大块缺口。浮空基地火力很猛，可是防御能力毕竟无法和地上的要塞相比。换了楚君归来镇守时，同样也走上了放兽潮入城，慢慢消磨的老路。 这时空中又响起一声鸣叫，一头小小的信使在兽潮上方飞过。它突然发出数声短促尖锐的鸣叫，这是在传达命令，命令特定的战兽兽群向某个方向进攻。然而它给出的命令是，向后。 奔涌的兽潮瞬间大乱，许多战兽紧急刹车，然后尝试掉头，结果一下被后面的同伴撞翻在地，同时也绊倒了一片继续前冲的战兽。上百头巨犀兽继续向前，丝毫不看脚下，结果转眼之前就将上千头战兽踩死踏伤。 兽潮的攻势为之一顿，但是要塞的火力一刻不停，短暂的停顿就让战兽群有了重大损伤。天空中飞来数头信使，也在大声鸣叫，试图恢复秩序攻势。然而试验体对战场的掌控是全方位的，随着几声枪响，这几头信使都被击落，兽潮刚刚恢复的攻势再度凌乱。 楚君归打开通向开天房间的通讯频道，迅速说：“让活体导弹转向！轰击外面的战兽群！” 开天回复：“活体导弹不受指挥。” 它接着解释了一下，楚君归才明白，活体导弹没有耳朵，只有眼睛。它们在出发前已经订好了目标，到了地域后就靠自己的眼睛寻找目标。 楚君归立刻说：“继续干扰兽潮。” “尽力。” 战场上，十几头信使蜂拥而来，扑向空中捣乱的信使。开天的信使东躲西藏，可还是很快就被对手围住。就在这时，多发子弹破空而至，将所有信使凌空击落。 没有了对手，开天的信使就成了兽潮上空唯一的声音。它来回飞旋，一群群调动战兽，渐渐的庞大兽潮居然停了下来，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战兽的本能让它们想扑向要塞，可是来自信使的命令又十分明确。 兽潮不知所措，可是要塞的火力一刻不停。兽潮的损失很快就积累到了临界点。 楚君归松了口气，到了这个时候，哪怕兽潮恢复正常也无法对要塞造成致命威胁，剩下的就只是收割了。 他也没想到战斗会以这种方式结束，开天引起的混乱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否则让兽潮大举冲入要塞，就会对防御系统造成损害，火力会越来越弱，最终转变成拉锯战。 混乱的兽潮在楚君归面前就是活靶，光是试验体自己操控的武器站，就能以每分钟上千的速度消灭战兽。 试验体很快得出结论，有开天在，以目前要塞的守卫水平完全可以抵挡住4个A级兽潮的冲击。换句话说，开天的作用比其他人加在一起都大。 试验体觉得，有必要好好和开天再谈一次。 战斗一结束，顾不上清理战场，楚君归就来到开天的房间。现在开天待遇自然不同以往，它有一间带窗户的独立房间，需要时还可以飘到外面。房间里摆满了食物，排得整整齐齐，它可以想吃这片吃这片，想吃那片吃那片。 楚君归站在房间正中，看着开天正伏在一片餐杯上努力进食。开天似乎从不需要休息，一个母星日24个小时中，有23个半都是在吃东西，余下半个小时则是从这片餐盘挪到那片餐盘上所花的时间。 小家伙生活得十分努力，不是在吃东西，就是在吃东西的路上。 开天终于浮上两只眼睛，投射出一句话：“有话快说，吃饭是很累的。” “你能控制几个信使？” “你是想我控制整个兽潮吗？那是不可能的。它们的信使比我的要多得多，也更强大。我只能控制一两只并不是很强大的信使。一旦离开过远，它就可能被其它信使猎杀。” “让浮空基地跟在信使身后，只要对方信使出现我就杀了它们，这样呢？” “一只信使能够控制的战兽就那么多。驱使兽潮是不可能的。” 楚君归也没有失望，开天的作用已经大得不可思议，特别是在防守上。哪怕稍许降低兽潮的速度都有重大意义，而开天甚至可以让双A级的兽潮前进得慢如蜗牛。配合楚君归的精准射击，对于兽潮的杀伤可谓极其恐怖。 枪骑兵和海盗旗以万人规模的守军应付兽潮仍很吃力，每次都要被破城，并且伤亡惨重。他们就差在一个楚君归和一个开天身上。 全力冲锋的兽潮只需要一分钟多点就能越过最后的千米距离，守军真正的时间窗口实际上只有几分钟。在时间窗口内不能给兽潮造成决定性的杀伤，就只有在要塞内苦战，以血换血。 开天存在的意义就是把窗口期大幅延长，而楚君归则会使窗口期内的火力杀伤数倍提升。两相配合，相得益彰。 楚君归放弃了控制兽潮的不切实际想法，准备离开。不过他看看餐杯中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食物，有些疑惑，问：“你怎么光吃东西不见少？” 开天顿时没好气地道：“要有吃相，懂吗？” 天阿降临 第211章 分身 吃相当然只是好听的说法，真实原因是小开根本就没有专门的进食和消化器官，都是靠组成身体的基本单元一个细胞一个细胞去啃，这样当然效率低下，毕竟这些基本单元是用来思考的，而不是用来吃东西的。 换个角度看，小开就是一个从上到下都是大脑的生物。 楚君归也很好奇，信使记忆的影像中那些巨大的黑影要花多少年才能长成那么大。这个小开也说不清楚，在它原始记忆中没有这方面的资料。 或许打下新兽巢才会解开这个迷，只是楚君归很有自知之明，知道现在根本不是打新兽巢的时机。上一次能打下兽巢，实在是运气够好，但是又不能总指望运气好。 小开身体里又浮上一只眼睛，盯着楚君归，“能不能不要打扰我吃饭？你这样看着我，我会消化不良的。” “你又没有消化系统。”试验体无情地戳破了小开的牛皮。 小开身体表面浮上十余只眼睛，愤怒地盯着楚君归，道：“我虽然吃的慢，但我有别的本事！” “说说看！”楚君归自然不会放过这种让它自动坦白的好机会。 小开天身体收缩，然后一弹，居然弹出两团指尖大小的黑气，飘飘荡荡地落到楚君归手上。 “这是什么？”楚君归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心中已是惊讶万分。 “按照你们这些低等生命的传统说法，这是我的分身。它没有自主意识，但是可以成长，并且执行命令，只要你们说的话它能够听得懂。” 楚君归心中更是震惊，这就是两个可以成长的生命智脑啊！ 试验体表面上仍装作若无其事，继续问：“它们要怎样执行命令？具体点？” “建立标准通讯端口，然后就可以下达指令，让它们提供解决方案。当然，别忘了给吃的，不能光通电。” “这些术语你是从哪里学的？” “一个叫勒芒的低等生物那里。他成天在我耳边唠叨，重复着那些一听就懂的废话。还想通过数据分析我的行为模式？可笑！我给它的反馈数据都是随机的！”小开天投射出一副冷笑的表情。 “那这两个小东西能长到多大？” “我也不知道，取决于你们给它吃什么了。至少，应该有道哥那么大？”小开天也在猜想。 它的随意猜想，再次让试验体的心中起了些许波澜。 勒芒已经指出，小开的奇妙结构可以在发展到一定阶段时产生特殊的功能。通俗点讲，就是个头越大能力越强。 楚君归小心翼翼地捧着手里的两小团微微蠕动的黑气，问：“还会有吗？” 小开投射出一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地说:“只要我足够大，要多少就有多少，满意了吗？满意的话就赶紧出去，别打扰本开用膳！” 试验体看得一怔，这小家伙怎么好像被什么人给教坏了？ 楚君归离开了房间，小心翼翼地捧着两小团黑气，直奔研究区。 研究区里空荡荡的，两名战士正在吃力地将一座实验台搬进房间。勒芒跟在后面，身上连背带扛至少有七八个大包，压得战甲的辅助动力系统都在吱嘎作响。 怎么不多找几个人帮忙？楚君归问。 “大部分人都在忙着打扫战场。我又心急，怕实验材料坏了，所以就带着两个助手，自己动手布置实验室。” “你先把东西放进去，然后我有很重要的东西给你。” 勒芒向楚君归手心中看了一眼，立刻呼吸急促，飞一样奔进实验室，迅若闪电般布置好了实验台，摆上必要的设备，然后冲到楚君归面前，盯着那两团小小的黑气，说：“小开这么快就有孩子了？跟谁生的？” 楚君归哭笑不得，说：“当然不是！这是分身，是从它身上，那个，分裂出来的。” 楚君归也找不到准确的词，他就看到开天从身上弹出两小团黑气，跟小动物下蛋一样。 “雌雄同体？我怎么没想到这个！” 楚君归直觉，勒芒这家伙又想歪了。他跟勒芒走进实验室，勒芒打开一个仪器的盖子，示意楚君归将两团黑气放进去，然后扣好盖子，充入四号行星的大气，这才松了口气。 楚君归详细转述了小开关于两小团黑气的话，特别强调了要喂饱他们。勒芒认真记下，思考片刻，问：“那您想要它们实现什么功能？” “还可以选择？” “如果它们真如小开所说，只是没有自主意识，但是具备超级智慧的话，那就可以通过训练学习乃至特定的算法程序实现多种功能。比如说可以替代寒武纪成为基地主脑，也可以培育训练后置入机甲，替代驾驶员成为智能机甲核心。” 勒芒一口气给出几十种选择。 “先尽量把它们喂大，越大越好。至于功能方面倒不是特别着急，以综合智能训练为主。将来的方向嘛，这两个先向基地级主脑培养。” “不是一个主脑一个机甲？” “机甲核心以后再说，小开还能分裂出更多的分身。“ “明白了。” 楚君归又想起一事，说：“对了，还有个课题，怎么才能让小开吃得更多。” 这个问题勒芒从来没有想过，细细思索，两眼渐渐放光。看着他的状态，楚君归着实有些担心，叮嘱几句之后才离开。 此刻基地中一片忙乱，大战刚刚结束，所有人都忙到飞起。好在大家都不是第一次经历兽潮，早有章法，又有林兮指挥，忙而不乱。 战士们先是把战兽尸体搬运到低温仓库，然后分出一部分修补城墙，修复破损建筑，然后按照重新设计的规划图增设更多的武器站。 浮空基地也开进了要塞，停放在起降场上。前后几次战斗让浮空基地受损严重，需要彻底地大修。好在要塞里虽然没有设备，但是布局十分合理。起降场的旁边就是机库和修理车间，维修起来十分方便。 作为曾经入驻万人、规划可以容纳五万人的大型要塞，装下楚君归手下这几千人后仍是显得空空荡荡的。 不过人手不足，可以用火力来补。在接下来的几天中，楚君归一**轮换战士，让他们学习如何操控武器站。 第212章 灵感 转眼之间三天过去，末日阴影要塞已经完全变了个样。 原本的末日阴影要塞是典型的联邦要塞，外表线条简洁不失华丽，交错有致。墙体以银灰色调为主，平整光洁，主建筑还有穹顶装饰，枪骑兵的标志雕刻在上。远远望去，就像是一件充满了现代感的简约艺术品。 而落在楚君归手里的末日阴影要塞就完全变了个样子，表面上多了许多倒刺，且还在不断增加。 这些倒刺都是大大小小的武器站，有的是由战士们操控，有的是由楚君归直接控制，在必要时，楚君归能够接管任何一座武器站的控制权。 主指挥大楼顶部本来被布置成观景平台，战争时也能布置兵力。但现在这里被楚君归装了十多座各式各样的武器站，变成了一处对空据点和远程火力支援点，美感荡然无存。 原本的对空防御区和远程打击区都是光滑如镜的建筑，战争时才会打开装甲防护板。现在所有的装甲防护板都被锁死，楚君归在上面修了一系列的武器站，也把这块区域变成了火力点。 无论楚君归还是林兮，设计的武器都是实用有余，美感不足。大量使用生物复合材料的结果，就是这些武器看着就像是某个生物身上的肢体或器官，天然的纹路充满原始的野蛮气息，也让人不寒而栗。 要塞的工厂区内已经塞满了设备，林兮在军工生产方面的规划水平相当之高，若大区域划分得井井有条，基本上材料从这边进去，成品就能从那边大门出来。 现在整个要塞的产能80都在生产武器弹药，10用于维修和增补建筑，只有5用在维护生活上。 楚君归手中没有了针和伞，也没有速射炮，就只能靠大量制造武器站连弥补。好在大量使用生物复合材料的各式武器站造起来既多且快，原料供应充足，一天能造上百台，唯一的缺点就是精度差了一点。 但是4号行星上基本都是几千米内的近距离战斗，精度上的一点瑕疵也就忍了。像要塞速射炮那种能够把炮弹打入10公里外一个浴盆里的精度，也没有用武之地。 这几天中，楚君归没有等来新的兽潮，却连续等来了好几个好消息。 首先是小开分离出来的两团分身成长十分迅速，三天时间体积已经翻了一倍，生长速度比小开快得太多了。在勒芒测试下，随着它们的成长，算力更是指数级提升，已经比原始状态增长了十多倍。现在的两个分身，已经有相当于一枚初代生物芯片的算力。 照此下去，超越寒武纪也用不了多久。 另一个好消息，则是勒芒突然又有了灵感。 在某个夜晚，勒芒嚼着以紫叶草为原料制成的营养膏，或许因为太难吃的缘故，忽然就有了灵感。他发现，紫叶草哪怕通过有机质合成仪制成营养膏，也难以下咽，并且会带有丝丝发麻的感觉，说明内部蓄藏的电量始终没有放完。 凭着卓越的学术素养和敏锐直觉，勒芒认为在紫叶草的结构中还有未曾破解的秘密。经过连夜研究，他终于发现了紫叶草内部存在一种神奇的微观结构。这种结构就像倾斜的格栅，只能让电子单向通过。 这种生物结构最大的应用，就是能够抵御离子风暴层的恐怖雷电。勒芒经过一整夜的计算，终于找到了一种将微观结构放大的方法。他用异星版有机质编辑器设计出一种新型材料，打印成极薄的膜，中间铺上自紫叶草中提纯物质。如此一层薄膜一层紫叶草质，造出了一种全新的复合材料。 材料的测试非常简单，弄架无人机，外面包上一层，然后直送风暴云层。 试验是勒芒私下进行的。当无人机升空时，整个要塞都没有什么人注意这么个小东西。 无人机迅速攀高，一路飞进风暴云层。 勒芒握拳，正想跃起欢呼，就见云层中雷光一闪，无人机燃烧着掉出云层，四分五裂，残骸在空中烧得七七八八。 勒芒的欢呼顿时卡在喉咙里。 他看看左右，见无人注意，就赶紧奔向入口，想要溜回实验室。就在这时，通讯频道中突然响起楚君归的声音：“你刚才放出去的是什么？” 勒芒全身一颤，“没有！不是我放的！” 楚君归奇怪了，“那架无人机不是你放的吗？” 勒芒这下知道再也抵赖不了，干脆不说话了。 楚君归继续问：“那架无人机是用什么材质做的？是你研究的新材料吗？” 勒芒长叹一声，蔫蔫地说：“……是的。” “为什么不跟我说？” 勒芒苦笑，“我看你忙，就没有说。” “这么重大的发现，你怎么能藏私呢？这样吧，晚上举行个宴会，庆祝一下你的重大发现！” “重大……发现？重大？”勒芒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是想研究抵御离子风暴的材料吧？” “……是的。” “那已经成功了。” “怎，怎么可能？”勒芒吃惊得都口吃了。他刚才可是看到，无人机快烧得渣都不剩了。 “等一下，我马上过来。” 片刻之后，楚君归已经到了勒芒的实验室，拿着刚刚制成的复合材料细看。有关这份材料的研究报告已经在楚君归脑子里了，正在交给芯片一起研究。 看着一份成型的研究报告，手里又有实物，楚君归加上芯片也花了近半小时才彻底吃透这种材料的原理。而勒芒在一夜之间就找到了规律，并且制出了成品，已经难以用天才来形容了。只能说，他的智慧确实和脑袋上的头发成反比。 勒芒站在旁边，有些局促不安，搓着手问：“这个东西……真的能用？“ 楚君归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说：“当然能用。” “可是，刚刚的无人机还是毁了。” 楚君归才明白过来勒芒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含糊地说：“这很正常。已经比联邦的材料好很多了。” 勒芒顿时松了口气。 楚君归当然不能告诉他，自己看到无人机在云层中至少挨了十几发炸雷才被摧毁。那并不是人类应有的视野。 第213章 御雷 匆匆数日过去，新的复合材料又经过数度改进，终于固定了设计，开始大规模生产。这种材料，定名‘御雷’。 无人机被击毁，主因还是使用的御雷材料太少太薄。但就算这样，也抵御了十几枚炸雷才被击穿。 改进后的新材料会按照一立方米的标准模块生产，这个厚度，按照试验体的计算，应该可以支撑到穿越风暴云层。 有了离开这个见鬼地方的可能，楚君归立刻把御雷的生产放到仅次于防御体系的地步。 浮空基地从机库中被拉了出来，由几名星舰设计专家专门优化设计，以便能够在舰体表面铺满御雷砖，又不影响其它性能。 但是经过评估之后，专家们一致认为原本的设计实在是太烂了，完全没有改进的必要，唯一的出路就是拆了重造。 楚君归其实对自己的设计遭到批评并不是那么在意，他原本就是想要个能动能飞的武器平台而已，以便把刚刚研究出来的反重力引擎用上。 这些专家能够被枪骑兵和海盗旗招募，都是有真本事的。仅仅凭着寒武纪的支持，一个晚上就拿出了全新的设计图。 新飞船的样子就漂亮多了，线条优美，如一支银色的飞梭。姿态控制引擎和主引擎平时都隐藏在舰体内，在使用时才会开启。这并不是单纯为了美观，而是防止引擎在穿越风暴云层时损毁。按照他们的方案，飞船在穿越风暴云层时只依靠反重力引擎推升，以最大限度保护自身。 楚君归和林兮对新方案都相当满意，唯一遗憾的是飞船运载能力一般，最多只能运载几百个人，再考虑必须带上一些御雷砖备用，运载能力就更小了。 来到四号行星那么久，这还是第一次有了脱离苦海的希望。新飞船的建造立刻被提上日程，林兮用一整天时间优化了整个建造流程。好在在海盗旗两个基地缴获了两艘先进运输船和大量飞船部件，这些都是现成可用的，因此新飞船的建设进度会非常快，大约一个月左右就能升空了。 时间匆匆而过，起降场上新飞船渐渐成型，每一天都有不同的变化。 这段时间中，兽潮也来过几次，但除了送材料之外，对要塞造成的损失十分有限。现在要塞防空主要是靠武器站，兽潮那种一波波的添油攻势对试验体来说再合适不过。 至于地面战斗，小开现在已经能同时控制两头信使，混乱的兽潮实力下降一半不止，再也难以对要塞构成威胁。 就这样，预定的日子到来，新的飞船完成了最后的调试，已经可以启航了。 新飞船启航之前，楚君归召开了启程前最后一次会议。 最终飞船上核定载员110人，除了楚君归林兮和玫瑰之外，都是经验丰富的科学家或者战力出众的战士。其余人留在四号行星继续发展。 现在所有战士都能够熟练操控10台左右的武器站，配合小开，应对5A级以下的兽潮不是问题。此外几十名最精锐的战士已经能够同时操控3台狙击型武器站拦截活体导弹。这些原本都是不必要的技能，但在生存的压力下，还是有不少人开发出了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潜力。 除了战士之外，末日阴影要塞中还有一支配备完善、在各领域都有专长的科学家队伍。理论上，他们完全可以在要塞中发展出一整套科技体系。 出乎意料的是，勒芒认定四号行星是他科研领域再取得决定性进展的宝地，不肯跟随楚君归返回太空，坚持留下。楚君归也不勉强，另外除了勒芒之外，小开并不接受任何其它的科学家。如果想要继续对小开的研究，也只有让勒芒留下。 方案顺利得到认可，除开投降俘虏的因素外，此次离开四号行星其实十分危险。外部空间轨道上完全是联邦的势力，也不知道盛唐过来了没有。 方案既定，对飞船进行了最后一次检查后，楚君归就登上飞船，准备再一次的冒险。 飞船内空间十分狭小，拥挤程度堪比母星二战时期的潜艇。这也是尽量缩小船体，减少受雷面积的需要。 好在驾驶舱还算舒适，多少照顾了一下楚君归和林兮。 楚君归进入驾驶舱，将战甲接入飞船端口，接管了全部的控制权。林兮和玫瑰则接管了第二序列的控制权，以作备份。 随着主能源启动，驾驶舱内亮起幽暗的灯光，前方的舱壁上出现虚拟的舷窗，映射出舱外的情况。只是技术水平有限，不能以全息方式显现，而只能以古老的一块块屏幕的方式呈现外景。 楚君归深吸一口气，启动了反重力引擎。 随着一阵阵细细蜂鸣声响起，飞船船身一震，摇晃了几下，就缓缓升空。随即在船身周围几个姿态引擎启动，让飞船进入稳定升空状态。 楚君归抬头，头顶的虚拟舷窗中风暴云层渐渐接近。透过浓厚云层，可以看到里面闪烁不定的雷光。一进入云层，就会有数不尽的雷霆风暴。蓝太阳恐怖的能量正是以这种方式被拦截，不至于摧毁行星表面的生命。 风暴云层越来越近了，无需仪器，楚君归只靠眼睛就能知道准确距离。随着进入风暴云层100米之内，楚君归伸手关闭了探测仪。 虚拟舷窗的视景消失，代之以大量的数字和图表，居中是飞船的示意图，显示目前的姿态和各种飞行数据。 飞船船体轻轻一震，主引擎关闭，姿态控制引擎关闭，移动式舱门合拢，将引擎喷口盖住。 飞船明显减速，但是在反重力引擎的推进下，依然缓慢地飞入了风暴云层。 楚君归忽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飞船开始剧烈震动，舱内渐渐泛出诡异的莹光。所有人都寒毛竖立，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 所有人都知道，此刻飞船正承接着无数离子雷霆的轰击，瞬间的高温远远超过恒星。剧烈摇晃的飞船只要表面有一块护甲脱落，大量电浆就会涌入飞船，将所有人彻底蒸发。 此时此刻，飞船慢得仿如蜗牛，飞出风暴云层似乎要一万年那样漫长，而船体的震动则是越来越强烈。 飞船内突然响起一声尖叫， 一名女兵看着眼前飘过的一朵发光电火，已经控制不住自己。 天阿降临 天阿降临 第214章 跃出 飞船震动越来越强，内部所有物体都开始泛出彩虹般的光芒，许多人都闭上了眼睛，而有船员职责的则是满脸惊恐地看着面前的仪器，生怕它会突然爆炸。 内部重要仪器要是损毁了，那这艘飞船也就废了，要是能够掉出风暴云层坠落地面，反而生还机会要大一些。 在恐怖的离子风暴中，飞船内以生物芯片和各种生物复合材料保护的设备居然奇迹般地抗住了摧残。 就在这时，飞船突然猛地向上一冲，如同鱼出大海，跃出了风暴云层。飞船停止了震动，忽明忽暗的屏幕也变得稳定，然后一块块虚拟屏幕上重新出现了外面的影像。下方是青绿色的星球，而天顶则是深不见底的太空。 远方的蓝色恒星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恐怖的光热，哪怕是透过虚拟屏幕，似也能感受到它的狂野与暴烈。 飞船内寂静了一瞬，忽然爆发一阵欢呼！ 所有人都跳了起来，彼此吼叫着，拥抱着，战甲与战甲碰撞得砰砰作响。力气小点的，战甲辅助动力差点的直接被撞翻在地，然后又被踏上无数只脚。 楚君归和林兮相视，林兮微微一笑，楚君归不为所动。 试验体此刻全部算力都用在接收飞船数据上，连代理人芯片都开始发热。 飞船静静浮在四号行星表面，下方不远处就是雷电隐隐的风暴云层。蓝色恒星的光热激打在飞船表面，给飞船蒙上了一层绚烂色彩。 太空中空空荡荡的，什么都看不到。但是楚君归知道危险一定存在，联邦的空间基地说不定恰好在星球的另一边，也说不定定轨比较远，用肉眼无法识别。 楚君归的肉眼和普通人的肉眼是两个概念，但是他坐在飞船里，只能依靠传感器才能看到外面的世界，也就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楚君归启动飞船，缓缓提升高度。他没有开启主引擎，只是靠反重力引擎和姿态引擎慢慢加速。 外空多半有联邦的巡逻舰队，一旦遭遇，这艘小飞船可没什么抵抗能力，逃跑也是妄想。 不过御雷复合装甲覆盖的飞船不光能够抵御离子风暴，同样也能抵御绝大多数的扫描。各类以电磁场为基本手段的扫描，更是全无效果。现在飞船还在风暴云层的外缘，楚君归什么信号都发不出去，倒也不是特别担心被发现。 飞船再向上飞了几百公里，初步脱离了风暴云层的影响范围，然后开始执行自检。林兮负责对飞船内的设备进行检测。楚君归则是带上几名工程师，拖着修补工具箱，进入飞船的气密隔离舱。 出舱之后，楚君归和工程师分散，来到各自分配的区域开始检查飞船表面。 飞船表面黑一块白一块，坑坑洼洼，看起来惨不忍睹，实际上受损非常均匀，而且普遍不深。 楚君归曾经亲身感受过一次飞船解体，基本是飞船外壁的结构薄弱点被雷电击穿，然后就是无穷无尽的狂暴汹涌而入，彻底把飞船瓦解。而现在这艘新飞船的外体坑洞最深的只有20公分，离被击穿还早，看样子能够往返两三次才需要更换保护层。就算按50的安全基线，也能安全地往返两次。 到目前为止，联邦所谓的安全运输船也不过是能够完成一个往返而已，完成之后就要把外面的飞船保护层和外层壳体全部更换，就算这样，也难以保证100的安全，真正成功率还不到8成。 也就是说，每来五艘运输船，就会有一艘坠毁。虽然已经不算是死亡任务，但依然让人望而却步。 楚君归拿出喷枪，将胶泥状的修补材料涂抹在表层受损最严重的地方。借助战甲的太空移动功能，他飞得轻盈灵活，转眼着就修复了上百平方米的破损，需要返回飞船继续拿修补材料。 飞船的舱门开着，楚君归直接飘入飞船，看到林兮正在仓库里拿备用零件。 “什么东西坏了？” “一个信号处理器。联邦的东西，都不太经用。” “那还好。”楚君归放了心。 “你那边怎么样？” “船壳的损坏程度比预料的要轻，只要稍微修补一下就可以了。基本没有大的损坏，返程不是问题。另外各个传感器和引擎保护部件都运转良好。看来御雷的设计相当不错。” “嗯，生命真是奇妙。连联邦最顶尖的科技水平都无法办到的事，我们用这里本星生命作为蓝本，以生存水准的粗糙制造，做出来的东西居然更加可靠。或许，这就是联邦想要寻找的东西？” 楚君归点头，“应该是。” “当然不是。”通讯频道中响起林兮的一声轻笑。 “那是什么？”试验体不明所以。 “我已经大致知道联邦想要在这里找什么了。他们想要找的是，真正高度发达的异星文明！” “这里有吗？” “开天不就是吗？” “开天……”楚君归若有所思，“它应该算是异星文明的造物吧？” “从文明学的角度，造物能够看出这一文明发展的轨迹和思路。当然，要是能找到异星文明的个体本身更好。”林兮解释。 “这样有什么意义吗？“实验体不是很理解。 “对于我们没有多大意义，但对于整个人类来说，拥有决定性的意义。我们因为始终找不到能够与我们相匹配的高度异星文明，实际上自己的道路正越走越窄。能够推动整个人类文明的重大发现出现得越来越少。或许这就是联邦不惜代价也要探索四号行星的原因。” 试验体搬起一箱新的材料，说“我不关心人类的命运，我现在只关心能不能活下去，能不能把你带离这里。” 林兮白了他一眼，小声说“胸无大志！” 楚君归莫名被数落了一句。他搬起材料，又出了舱门，继续修补飞船外壳。 林兮坐在舱内，等到船体外壳全部修好，才打开一个神秘的黑盒，发出一组简短的信号。 “我们还活着。” 第215章 划清界限 这个还不到半个手掌大小的黑盒子，就是特别行动处的最高机密之一，也是最能体现技术水准的设备。 这个黑盒子只能使用一次，一次只能发送不超过十个字的话，但是它可以瞬间把信息送到10光年之内特定的接收机上。而一旦它被破坏或是打开，里面的量子态就会被破坏，就此失效。因此就算它落入敌人手中，也无法据此找到通讯源。 然而4号行星环境实在太过极端，就连黑盒子也无法使用，一直到飞出风暴云层，它才恢复了可用状态。 发出还活着的消息至关重要，相信盛唐，或者特别行动处会想方设法来营救。而且，这也间接传递出一条信息，那就是在4号行星上联邦有重大利益或是秘密。以联邦和盛唐之间如此紧张的态势，盛唐必不会坐视联邦独享N7703星系。 发出信号后，在飞船外操作的楚君归忽然心中一动，转头向远方望去。他的瞳孔瞬间变化，将景致拉近，就看到一个小黑点在徐徐移动。 在太空背景下，能够看到移动，说明速度极快。楚君归立刻示警，招呼还没有完成检测的工程师们返回飞船。 回船之后，飞船立刻下降高度，重新飞向风暴云层。 远方的黑点不用说，必然是联邦的巡逻星舰。它恰好飞进了蓝色恒星的背景中，才被楚君归发现。还好楚君归的飞船离风暴云层不远，周围环境中全是狂暴的磁场，而且飞船本身对扫描也有极强的抵御能力，才没有被发现。 既然信息已经发出，那么此次探险任务就已完成。楚君归即刻驾着飞船重返风暴云层，返回末日阴影要塞。 当飞船出现在要塞上空时，要塞中即刻射出数颗炮弹，在空中炸出绚烂的礼花。这是要塞中留守的人在表达喜悦。飞船重返地面，说明穿越风暴云层的实验已经成功。在这颗行星上的所有人都有了回家的希望。 飞船徐徐降落，船体上还带着离子风暴肆虐的痕迹。而起降坪上早已站着无数人，除了必要轮值的士兵外，几乎所有人都出现在广场上。 楚君归走下飞船时，迎来的是一片欢呼。但是欢呼声更多是冲着勒芒去的。 勒芒出奇地没在实验室，而是站在人群中，有些不正常地摇晃，要不是战甲自带的平衡功能，他早就倒下了。 楚君归好奇一看，就见勒芒满脸通红，一副酒意上涌的样子，显然喝得有点多。 好在勒芒还保留最后一份清醒，大着舌头说：“大，大人，我们在，在宴会厅，准备了……宴会……” 楚君归微笑道：“好。” 宴会是人类各国的传统，因此末日阴影要塞扩大规模之后，就修建了一个可以容纳上千人的大宴会厅。而且宴会厅是全密封的，无须身穿战甲。否则的话用战甲的封闭式进食孔喝酒，哪还有半点感觉？不管什么酒，都不是拿吸管吸的，更不是做成半流质嚼的。 林兮也不反对宴会，实际上她相当高兴。没有任何漂亮女孩子会喜欢一个没有大浴缸的地方，能够离开四号行星，她绝不会犹豫。 宴会大厅内，气氛瞬间就变得异常热烈，几乎每个人，无论男女，都把酒像水一样往肚子里灌，交谈喧闹声此起彼伏。 宴会开始仅仅十分钟，大部分人就已经有醉意。一个平时非常腼腆的女孩走到勒芒面前，举着酒杯，大声说：“敬我们的智慧之神！” 勒芒瞬间脸红得发紫，期期艾艾地说：“我，我其实也没做什么，而且我不能再喝……” 他话未说完，这个女孩子就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重重亲了一口，然后把酒瓶塞到勒芒嘴里，喝道：“喝！” 勒芒被卡了脖子，女孩手劲又大，直接把酒瓶插到了他的喉咙里，咕咚咕咚地瞬间半瓶酒强倒了进去。 眼看勒芒直翻白眼，那女孩才算放过了他。她提着剩下的半瓶酒，看到楚君归，顿时眼睛一亮，摇晃着走了过去。:: 她在楚君归面前晃了晃手中的酒，大着舌头说：“老大，虽然……是你俘虏了我，但，但是……我不恨你！” 楚君归保持微笑，没有说话。 政治组件提醒，在这个时候不说话是最好的应对方式，毕竟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女孩继续说话，这一次是对着全体说的：“我们有许多人，超过一半，都是当初被我们的长官，被我们的战友抛弃在兽潮里的。要不是有老大，我们早都变成了战兽肚子里的食物！我想，没有任何人愿意，也没有任何人应该得到这样的下场！所以这一杯，还有我的人，都是老大的！”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怪叫，起哄的占绝大多数。 女孩摇晃着，向楚君归怀中倒去。 然而她被人扶住，手中的酒瓶也被人轻轻巧巧地拿走，然后就听有人说：“她醉了，扶她下去休息。” 一听到这个声音，女孩的酒意瞬间醒了大半，原本喧闹的人群也渐渐安静下来。大部分人的目光开始四下游离，有超过一半的人在盯着天花板，想要研究一下上面纹路中蕴含的宇宙精义。 宴会厅突然就变得安静，气氛尴尬而凝固。 忽然之间，很多人想起，在盛唐帝室大婚的那一天，抢走新娘的就是眼前这位。而那位新娘，好像就站在他旁边。 于是，人们都觉得天花板特别好看。 天然的纹路，果然鬼斧神工，奥妙无穷。 这一刻，大厅中所有人审美水准直线上升，过半可以自称艺术家了。 林兮微笑，看着对面的女孩，而试验体则处在濒于当机的状态，因为三大组件都在拼命示警。 划清界线，方能保命。三大组件罕见地达成一致。 私人通讯频道里，林兮出现，问：“你什么时候认识她的？” “不认识。” “呵，呵。” 试验体传送过去所有通讯列表。 “算了，朕赦你无罪。” “谢主隆恩！” 楚君归切断了艺术组件的能源，并且决定，断电30天，免得它总是抢答。 第216章 野蛮人 欢宴一直持续到深夜才结束。 许多人已经醉得不省人事，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楚君归并没有提前终止这场自发的欢宴，任由大家肆意放纵。 自登陆4号行星以来，这些人也都是每日在生死边缘徘徊的可怜人。他们中每一个人都曾亲眼目睹兄弟或是战友在眼前被战兽撕碎吞食。人们变得浑浑噩噩，但是焦虑和不安却更为浓重。 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希望，看到离开这里的希望，而且是真真实实的希望。 所以人们把发现了御雷复合材料的勒芒视为英雄，当然，他们更不会忘记楚君归。事实上若不是有楚君归，这里的大多数人早都变成了亡魂。 夜深人静，楚君归走到要塞指挥大楼的顶层，登上天台。在林立的武器站中，正立着一个绰约的身影。 楚君归走过去，站到她身边，一起眺望着远方。 “我们能回去吗？” “当然。”楚君归声音中有着强大的自信。 “可是，万一他们不理会我们的信息怎么办？” “如果是那样，那我们就去抢联邦的巡逻飞船。那上面有我们需要的曲速引擎。” “抢得到吗？”林兮有些惊讶。 “他们要是看到一艘失去动力的飞船，一定会来查看的。” “你打算一个人去抢巡逻飞船？”林兮一眼看穿了楚君归的计划。 “也只有我可以。” “可是我觉得没有必要冒险。” “这不是冒险。” “不行！”林兮斩钉截铁。 “好了好了，等有了具体计划时我会和你说的。” 楚君归做了保证之后，林兮才肯露出笑脸。她身体微微倾斜，一点一点向楚君归靠近。就在两个身影即将合二为一时，风暴云层中突然炸响一声霹雳，三艘星舰从风暴云层冲出，落向大地。 “联邦的登陆星舰！”楚君归瞬间匹配到了三艘星舰的资料，说：“这是联邦最先进的登陆舰，总计载员在3000人以上。” 林兮调整视线集距，远远望着，惊讶道：“他们现在连这种星舰也能穿透风暴云层了？” “联邦也在进步。” 越是先进的星舰，穿越风暴云层就越是难以达成的任务。除非防护水准达到主力星舰的水平。然而主力星舰舰体庞大，根本无法进入行星表面。现在联邦将最新一代的登陆星舰派了出来，成功穿越风暴云层，说明在防护科技方面也有实质性的进步。 每艘登陆星舰一落地就能自成一个前进基地，自带成体系的防御火力，并且有足以维持3个月的生存物资。这样三艘一组的登陆，不愁在行星上立不住脚，哪怕是兽潮横行的4号行星，也是一样。 然而4号行星上不止有兽潮，还有试验体。 楚君归远远望着登陆星舰的轨迹，脸色有些古怪，说：“他们怎么想的，登陆地离我们只有一百多公里？” “然后呢？” “然后？当然是又多一批人手和物资啊！” 片刻之后，浮空基地腾空而起，向着联邦星舰的登陆地点飞去。 两小时后，数缕黑烟直上云霄，一队队刚刚登陆地表的联邦战士带着满脸的惊恐和疑惑，排着队走到空地上，老老实实地坐下。 三艘登陆星舰有两艘已经完成了一小半的基地化过程，另一艘则半倾斜地落在地上。 联邦星舰刚开始基地化，正处在没有丝毫防御力的时候，浮空基地就突然杀到。指挥登陆的将军并不愚蠢，他让一艘登陆舰停在低空警戒，等另外两艘完成基地化后再落下登陆。 然而楚君归驾着浮空基地悍然撞向空中的登陆舰。在4号行星的狂暴环境下，那艘登陆舰直到最后时刻才发现冲来的浮空基地。 两个庞然大物在空中相撞，撞得惊天动地，然后各有破损。然而浮空基地结构简单粗暴，里面设备全都是用生物复合材料制成，无惧4号行星的恶劣环境。而登陆星舰则是超精密结构，各处都有防护，但仅仅最基本的防护。被浮空基地这么一撞，防护出现破损，顷刻间舰内设备就烧了一半。 负责警戒的星舰损毁，浑身长满武器站的浮空基地就成了无敌存在。楚君归毫不客气，基地上的武器站一通乱转，各自锁定目标，顷刻间就把正基地化的星舰所有炮塔全部摧毁。 没有了防御能力，联邦负责登陆的将军只能投降。 三艘星舰里的联邦战士在将军命令下全都走到空地上坐好，楚君归也走出浮空基地。他也不怕对方捣鬼，毕竟浮空基地上数以百计的武器站不是放着好看的。 负责指挥此次登陆的是一位中年将军，他来到楚君归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楚君归，才说：“我是联邦行星陆战队少将威尔逊，为了不让战士们无辜丧失生命，特此投降。但我希望能够得到应有的待遇，依据2194年星际公约，我们要求如下权利……” “无条件投降，交出战甲底层控制权，就是这样。” 将军一脸愕然，“这怎么可以？” “你们已经战败，这是唯一的条件。” “恕我不能答应。” “那你是想要开战吗？”浮空基地上所有炮口忽然转动，一齐对准了威尔逊。 威尔逊脸色瞬息数变，但看到楚君归没有丝毫让步的想法，只能叹一口气，喃喃地说：“野蛮人！真是野蛮人！” 他伸出手臂，不情不愿地打开个人终端，交出了战甲的底层控制权。 楚君归接收了控制权，武器站的炮口才不再指着威尔逊，而是指向下一个目标。 几分钟后，3000联邦战士外加400舰员一个个从楚君归面前走过，转交战甲的底层控制权。这个过程持续了好几个小时才完成。在4号行星的环境中，可没有大规模远程无线通讯的手段。 接收完整个部队的控制权，楚君归十分满意，这才想起一事，好奇地问：“你们不知道末日阴影的守军是我打走的吗？怎么还敢在我身边登陆？” 威尔逊脸色古怪，憋了半天才说：“我们原本的登陆地点是1200公里之外。但是进入云层后遇到了风暴，等冲出来时就在这里了。” 天阿降临 第217章 情报 楚君归只能说，联邦这一次的运气实在是不够好。风暴云层中真正恐怖的是离子风暴，很少出现自然意义上的狂风。从联邦选择的降落地来看，也是很有想法的。距离不远不近，一方面可以探索，另一方面时刻可以威胁末日阴影要塞以及2号基地。只要稍作准备，哪怕在4号行星，1000公里的机动也不是太难。 只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他们什么都算好了，就没算到会遇上真正的风暴，被吹偏了1000公里，落到了楚君归面前。 试验体也是不讲究的，直接拿浮空基地撞掉了警戒的登陆舰，打掉了登陆部队的最后防御。 威尔逊交出底层控制权后，对于当下的处境也有了清醒的认识，全力配合。 “你们预定的登陆地点在哪里？”楚君归忽然问。 威尔逊立刻警觉，“我可以配合你，服从你的一切命令，这点我可以发誓。但是让我出卖友军，你还是杀了我吧。” “不是出卖，是救他们。” 威尔逊一怔。 “你们肯定会有后续的补给。那些运输船下来后找不到你们怎么办？让他们就地建基地吗，拿什么建，用手吗？” 威尔逊立刻明白过来。后续运输船输送的都是物资和设备，初始基地所需的东西都在三艘登陆舰上，特别是最重要的要塞防御体系。等三艘运输船下来看不到基地，要么靠单薄火力自卫，祈祷兽潮不会来。要么就是冒险返回太空，那样的话坠毁的可能性非常大，也是一次死亡之旅。 反复思考之后，威尔逊叹了口气，仿佛瞬间老了十岁，声音惨淡，说：“登陆点在这里，第一次预定补给在36小时之后。” 楚君归看看时间，说：“那还来得及，我们先回要塞。” 两艘登陆舰停止了基地化的进程，重新组合成勉强能够飞行的星舰。被撞落的星舰紧急修复了反重力引擎，浮空之后由浮空基地拖着，返回了末日阴影要塞。 回到要塞后，楚君归马不停蹄，带上威尔逊，就驾着浮空基地直扑登陆地。 这一次长途飞行，楚君归特意带上了小开天和它的两只信使。据开天说，云层中隐藏着一些巨大生物，它们是和自己差不多等级的存在，视风暴云层一带为自己的领地。 开天可以和它们沟通，表明并不是来抢地盘的，基本就可以安全在低空飞行。 至于开天是怎么知道那些巨大生物的，就只有一个答案，天生知道。 所以两天之后，浮空基地就拖着三艘联邦运输船返回末日阴影要塞。运输船上一共4000战士和足以维持万人要塞运转一个月的物资全变成了楚君归的囊中之物。 有了人员和物资，试验体就对末日阴影要塞进行了第一次大规模的改建。改造之后，这个充满了联邦高科技风格的要塞就变得具有鲜明4号行星生物风格，绮丽且诡异。 画风变了，要塞对于环境的适应能力则有质的提升。 在工厂区内，已经建起大量精炼炉，单日各种金属的处理量达500吨。同时有机质分离机和编辑器分别达到500和1000台。光是原材料处理的设备，就塞满了要塞的生产区。以至于楚君归不得不在广场上临时搭一个厂房，安放其它设备。 根据开天研制的第二代新架构火种已经接近建造完成，这是个高达两层楼的庞然大物，动用了接近5万枚生物芯片。这使它的处理能力终于接近了寒武纪，然而对环境的适应能力比寒武纪可要高多了。 有二代火种作为主脑，各个科学团队的研究进度飞速提升。勒芒更是接连取得突破，眼看着新一代生物芯片都要研究成功了。 而这段时间中，能够穿梭风暴云层的飞船也在不断改进和完善。楚君归的计划也渐渐成形。 外空的联邦轨道基地，两位鬓发如霜的老人相对而坐，神色异常严峻。他们都配戴着上将的军衔，军衔之外，则分别佩带着枪骑兵和海盗旗的标志。 左手边海盗旗的将军说：“我们派下去的登陆舰队和后续运输船都没有丝毫消息，询问也没有应答。如果他们成功建立前进基地，就能够建立基本的通讯。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24小时，仍没有消息，只能说明一件事，这次的登陆失败了。” “非常遗憾。” 海盗旗的将军提高了声音：“这不是遗憾的问题！问题是，什么时候你们才肯拿出真正的情报？就这次的事件，我必须要一个解释！” “登陆失败也不是我希望看到的，我不知道需要给你什么样的解释。” “情报一次失误也就算了，再次失误？你们的人在地面进攻都超过1000公里，那一带是你们曾经非常接近过的区域，说是没有明显威胁。没有威胁，我的登陆舰队是怎么全军覆没的？！” 海盗旗的将军已经是须发皆张，再不客气。 枪骑兵的上将则是不动声色，说：“行星登陆本来就会有很多意外，4号行星的危险众所周知，我们枪骑兵的阵亡人数已经超过8万。发生什么都不奇怪，不是吗？” “当然不是！如果不是你们贪生怕死，擅自放弃末日阴影要塞，我们就不需要冒险登陆。你们擅自放弃如此重地，等着回去向军事法官解释吧！” “当时末日阴影要塞已经无法防御，为了要塞内近万战士的生命，我们才做出的撤退决定。难道明知道守不住，还要拿战士的生命填进去作战功？” 顿了一顿，枪骑兵上将放低了声音，说：“你别忘了，当时要塞里都有些什么人。这些人不能出事。” 海盗旗的上将面寒如霜，说：“你也别忘了，当时因为你们的情报，让什么人被俘虏。虽然后来把她救回来了，但那也是我们出的主力。这件事，青之环准备全力追究，你们好自为之。” 枪骑兵上将脸色微变。 “我想知道4号行星的真正情报。” “给你们的已经是全部情报。” “很好。”海盗旗的上将不再多说，起身就走。 天阿降临 天阿降临 第218章 牺牲品 会议室内，枪骑兵的上将静坐良久，才叹了口气。品=书/网 他身边出现了一个面容温婉的女将军，看上去略显成熟，大约30左右。她说“我们明明已经了全部情报，他们为什么就不肯相信呢？” 上将缓道“现在和盛唐的战争迫在眉睫，好几个星系已经暗中打起来了，只是还没有明着宣战而已。这边战局不利，自然要想办法推卸责任。尤其是n7703这么重要的星系。” “战局不利？我们不是刚刚重创了盛唐的第九舰队吗？” 上将笑了笑，说“以三围一，只打出差不多的战损，这能叫胜利吗？我看是大败还差不多。据我得到的消息，林玄尚重返第九舰队，率领舰队主力正在赶过来。另外，特别行动处的几个高阶代理人也已抵达，正在星系外空潜伏，随时可能突击。” “第九舰队孤军深入，正是围歼的好时机！他们胆子可真是大过头了。”女人冷笑。 上将却是摇头，“想去围歼第九舰队，恐怕正中林玄尚下怀。此人过往战功卓著，才能年纪轻轻就晋升元帅。联邦好多名将都曾经是他的手下败将。想要围歼他的第九舰队，恐怕出三只满编的主力舰队都不够。这或许就是他的目的，以一支残损的舰队拖住几支联邦主力，然后在其它战场决出胜负。” “一对一不行吗？联邦就没有能够对付他的人？” “有是有，但没有谁有必胜把握，所以谁都不会来。” 女人想了一会，才明白过来。 上将伸手在面前会议桌上一点，就出现了4号行星的影像。他看着缓缓旋动的行星，说“这就是我们的弱点，因为有这个弱点在，所以无论谁来，面对林玄尚都会处于下风。就在前几天，我们监测到有量子异常波动，很有可能是那两个小代理人已经成功穿越了风暴云层，把消息发了出去。” “怎么可能？在这颗行星内部不是根本没法进行研究工作的吗？” “我也不知道。到目前为止，实在是有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真正了解内幕的，或许只有……”上将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女人接道“温顿家的小公主海瑟薇。” “她不肯透露任何情报，谁还能强迫她不成？” 女人脸色转冷，“军团近十万战士的性命，难道还不如他们的一个继承人重要？温顿家族可还没到一手遮天的地步！” “温顿家族认为是我们情报有误，才会导致海瑟薇被俘。而救出她的主力，也是海盗旗那边的人。这件事已经有些扯不清楚了。” “那个海瑟薇如此任性，温顿家族自己就不管管吗？他们这是想要看着家族下沉？” 上将说“海瑟薇已经提出放弃继承人身份，领取了一笔家族基金的资助，独立创建雇佣军团去了。” “什么？”女人大吃一惊。 “所以，温顿家族也不能再给她压力。” “那如果有人把海瑟薇抓起来？” “她毕竟身上还流着温顿家族的血，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对整个温顿家族的挑衅。青之环无论如何都会追究到底。” “这件事难道就这么了结了？以一个继承人放弃继承权为代价？” “情报的价值总是有限的。而且这件事还没有了结，温顿家族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我们，他们正在倾力将4号行星失利的原因推到我们身上。这次登陆，就是他们的阴谋。” “您是说……” “若是没有点牺牲品，怎么能够体现出悲壮呢？”上将意味深长地道。 女人呼吸稍显急促，说“那我们军团死伤的十万将士呢？” “那不一样。” 上将看着桌面上缓缓旋转的行星影像，沉默不语。 女人安静站着，不去打扰他的思路。许久之后，上将的眉头渐渐舒展，目光变得坚毅。他点开桌上的虚拟界面，将刚刚成型的行动方案传输过去。 看到这个方案，女人吃了一惊，道“这怎么行？！” “这是唯一的方法。” “可是要说有错，那也是军团指挥部所有人的错，怎么可以由您一个人来承担？” “我来承担责任是最好的，十万将士的伤亡必须有人担责。不是我，难道要整个指挥部的人一起承担吗？以我担责为代价，可以确保这个行动方案得到尊重和坚持，也能保下那几个年轻人。他们才是枪骑兵的未来。” 女人仔细阅读方案的作战部分，里面的要点是在4号行星的另一侧登陆，远远地避开可能被楚君归占领的末日阴影要塞，然后定时远程补给，登陆部队主要依靠自己的力量在行星上生存和探索。军团在这里布置的轨道基地将会撤到星系之外，以保证机动性。 如此一来，枪骑兵对4号行星的封锁自动解除，但也重新获得机动性和战略上的主动。 双方对4号行星的争夺，将主要在4号行星表面展开，直至外空舰队分出真正的胜负。 此刻在末日阴影要塞的大会议室中，楚君归居中而坐，对面是威尔逊，以及十余个被俘虏的高级军官。他们就是此次俘虏的代表。 这次的俘虏实在是有点多，光是登陆战士就有七千余人，还包括了三艘登陆星舰和三艘运输舰的舰长以及全体舰员，合计接近九千人。所以光是高级军官就有十几人。 只是此刻楚君归的脸色有些古怪。他狐疑地看着眼前这些人，更是仔细地看看威尔逊的眼睛，说“你们刚刚说，都是作为牺牲品被送到这里来的？” 威尔逊点头，略有些自嘲地说“我们在这里接连遭受失败，必须得有人承担责任。在这个时候，一队勇士踏上前往陌生行星，从此一去不返的故事能够激起所有星域的同情心，从而使军团处于有利的舆论地位。而我们，就是那队永远不会回来的勇士。” “这代价似乎有点大？” “因为我们的对手也非常强大，必须下重注。” 第219章 归顺 “你们的对手不就是盛唐？”楚君归不是很理解。 “敌人不光来自外部，身后的敌人更加防不胜防。”威尔逊说了一句非常有哲理的话。 林兮说：“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直说吧。在此我希望各位能够加入特别行动处，成为我们的部下。特别行动处代理人的机制各位应该很清楚，基本上属于半独立的私人军团。加入之后，就很难再回联邦了。如果有人不愿意加入，那也不强求，只是在本星特殊环境下，我们无法保证基本的俘虏权利。” 长桌对面的高级军官们面面相觑，然后沉默不语。片刻之后，威尔逊轻咳一声，说：“我们能被派来执行这个任务，在军团中是什么地位，大家都心中有数。能坐在这里的，也都是不想死的。至少，我们不愿意为这样一个军团去献身。只是，我们也有自己的一些诉求。” “说吧。” 只要肯提条件就好办，楚君归认真倾听。 “代理人名义上算是私人雇佣军团，不受战争公约的保护。联邦对于代理人也一向执高压打击的态度。所以我们希望，只是希望，能够搭一条联邦那边的内线，可以把我们的家人和孩子想办法接出来。或者对我们的身份进行保密。只要可以答应这一点，我们愿意成为两位的私军。” “没问题。”林兮想也不想，一口答应。 楚君归吃了一惊，赶紧问：“我们在联邦有内线？” “我们当然没有，但特别行动处肯定有。” “原来是这样。”楚君归恍然。 两人对话都是自然而然说的，威尔逊等听在耳中，不禁哑然。其实他们自然知道特别行动处肯定在联邦布有暗手，只是启用需要代价，就看楚君归愿不愿意付出而已。 谈定了归顺，接下来就是分工。这方面林兮更加擅长，她要和每个高级军官进行一次谈话，再定编制。楚君归则是更愿意把心思花在研究和制造上，正好放手。 深邃太空中，两艘飞船从深空中跃出，逐渐进入4号行星的远地轨道。 飞船内，一名战士正坐在屏幕前，看着表面不断激荡起巨大风暴的4号行星。行星表面，时时会看到一团团色彩不一的斑点。这些斑点意味着直径数千公里甚至各大的风暴。更何况，在斑点之下的离子风暴层早已名声远播。 他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盯着4号行星看了半天，才说：“希望我们不要被选中，送到这个见鬼的地方去。” 旁边一名战士在看着自己的屏幕，闻言就说：“是啊！听说送上行星的足有十几万人，可是最终回来的还不到一万！” 前一名战士好奇地问：“那上面究竟有什么，可以吃掉我们这么多的军团？” “我听说，在上面发现了真正的异星文明！” “真的假的？！” “当然是假的。”战士放声大笑。只是他笑了几声，就收住笑声，怔怔地想了片刻，方道：“其实我也想知道那上面究竟有什么。” 前一名战士打了个寒颤，“你是觉得我们会被送上去吗？” “听说，上面又开始编制名单了。我们已经躲过了三次，这一次……你懂的。” 那战士突然站了起来，把同伴吓了一跳。他指着屏幕，说：“那是什么？” 在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光点，闪烁不停。这是扫描系统发现了异常目标的信号，并且在屏幕上标注了出来。 战士立刻把影像放大，再放大，最终看到在风暴云层的上方不远处，似乎飘浮着什么。但具体是什么，因为干扰太大，就看不清楚了。 两名战士不敢怠慢，赶紧把情报汇报上去。片刻之后，巡逻舰就开始加速，小心翼翼地驶近4号行星。而另一艘巡逻舰则停在原地不动，以作接应。4号行星实在太危险，经常会被在蓝太阳的恐怖能量下激发出高达数千公里的龙卷风暴。要是被这种风暴卷中，哪怕是驱逐舰都会严重受损。 巡逻艇小心前进，这一次他们的运气不错，4号行星显得十分平静，终于让他们成功接近了目标。 在距离几百公里外，终于扫描出异常目标的具体信息。这是一艘海盗旗的运输飞船，看起来受损严重，就那样静静地飘浮在风暴云层表面，一动不动。 运输船没有丝毫信号发出，引擎也没有点火，船壳上伤痕累累，还有一个触目惊心的焦黑大洞。 艇长再三发出呼叫信号，都没有应答。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下令靠近，同时释放登陆艇。 登陆艇载着十余名枪骑兵战士，驶向遇难的运输舰。运输舰一动不动，登陆艇可就不那么顺利了，剧烈晃动不说，艇身表面还不断泛起绚烂光芒，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好在登陆艇上都是精英，慢慢还是靠近了运输船。艇员试图远程操控开启运输船舱门，但是失败了。他们只能把登陆艇靠上运输船，成功对接后，将自己固定在运输船上。 艇长留下驾驶员在艇中留守，自己带着十几名突击队员来到对接处，打开动输船舱门上的应急控制口，连接上登陆艇的电源，终于出现了控制光屏。艇长输入通用解锁指令后，运输船的舱门终于缓缓打开。 艇长一马当先，率先进入运输船。 运输船内没有一点灯光，但是并不暗淡。墙壁上，走廊上，甚至天花板上都浮着一层淡淡莹光。艇长看了看环境系数，顿时发现辐射强度已经大到可以瞬间杀死没有保护的成年人。他吞了口口水，下意识地看看身上战甲，见一切完好无损，这才稍稍放心。 艇长打开个人终端，克服干扰，调出运输船的结构图，看了一看，就向右手方的通道一指，率领众人沿着通道前进。这条通道的尽头，就是运输船的驾驶舱。只要进入驾驶舱，就能想办法复原飞行资料，看看这艘船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他们忽然感觉运输船在轻微震动！ 一路上，他们可都没看到人，也没看到任何尸体。 天阿降临 第220章 幸运的家伙 艇长立刻停步，抬起左手，让身后的队员全部停下，进入戒备状态。4号行星上的战兽已经把枪骑兵打出了心理阴影，谁知道在近地的空间轨道上会不会再出现什么古怪物种。 通道前方突然光芒一闪，一名战士下意识地扣动扳机，然后惊叫：“我的枪用不了了！” 艇长回身，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严厉地瞪了那战士一眼。然后他才想起运输船已经破损，没有空气可以传播声音。 艇长咳了一声，说：“把你的枪切换到实弹模式，蠢货！这里离行星那么近，能量光束模式怎么用得了？培训内容都忘光了吗？” 那战士恍然，赶紧切换步枪模式，可是他的手抖得厉害，连续几下都没能把手动切换开关扳过去。 艇长大步走过来，一把夺过步枪，扳过开关，再塞还给他，然后头也不回地回到自己的位置。 他深深吸了口气，慢慢举起步枪，向通道尽头走去。两名战士跟着他向前，还有一名犹豫了一下，这才跟上。 通道尽头有一扇半掩的舱门，上面还留有大片焦黑痕迹。艇长慢慢推开舱门，看到后面什么都没有，这才侧身走进。他没有继续前进，而是让两名战士戒备对面的舱门，自己则在墙壁上寻找片刻，然后找到一处盖板。他直接用刀撬开盖板，将个人终端连接到盖板下的数据接口，尝试着启动设备。 几分钟后，他摇了摇头，说：“所有动力都坏了，手工开门吧。” 两名战士来到舱门前，撬开盖板，拉出手动转盘，用力旋动，两圈后就听咔的一声，舱门锁止机构已经打开。 艇长当先走入，通道的尽头就是驾驶室。 驾驶室中依然空无一人，连尸体都看不到一具。艇长缓缓扫视周围，然后深呼吸几次，才慢慢抬头，望向天花板。 驾驶舱的顶部破开了一个大洞，边缘有明显撕裂痕迹，不像是爆炸或是撞击，而似是被某个不知名的巨兽生生撕开了一个大洞！ 这种痕迹非常熟悉，每个参加过战前培训的战士都看到过不知道多少次类似的痕迹。在末日阴影要塞中，就无数次出现过这种痕迹，又一次次被修补完整。 看到这个破洞，飞船上的人为何消失，原因似乎呼之欲出。 几名战士喉结动了动，下意识地往一起挪了一小步，扫视着四面八方，眼中有掩饰不住的恐惧。 “这边！” 通讯频道中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好在大家都训练有素，没有看到目标前无人开火。 一名战士手指着墙壁，那里有块屏幕居然还在亮着。艇长走过去，见屏幕上是舱室分布图，其中一个舱室还亮着。 “这个舱室还有能源！走，过去看看。” 艇长带着战士穿过一小段通道，来到一间密闭的舱门前。舱门居然还有能源，浮着锁定的标记。 艇长用高等级的通用密码扫过标记，舱门咔的一声，自动打开。从舱内瞬间喷出强劲气流，差点把艇长吹飞。好在战甲自动锁住地面，这才没有被气流吹到太空去。 走进舱门，艇长发现这里是紧急逃生区。两边墙壁上各有一排紧急逃生舱。大部分逃生舱都空着，但也有七八个里面有人。只是所有的逃生舱都没有发射。 一名战士说：“真是一群不幸的家伙，看来飞船失去了所有动力，所有的逃生舱都无法发射。” 艇长摇了摇头，“没有发射是好事。就算发射出去，他们也绝无可能在风暴云层中活下来。现在，他们至少还有尸骨。” 一名战士忽然一声惊呼，“这，这个人好像还活着！” 艇长冲到那个逃生舱前，果然看到这个逃生舱还在运转，里面的人依然有生命体征，但是十分微弱。 艇长检查了一下逃生舱的参数，回头叫到：“来几个人！把这个救生舱拆下来，搬到登陆艇上，然后立刻送回巡逻舰！动作快一点，救生舱的能源只够维持30分钟！” 两名战士立刻上前，熟练地将救生舱拆了下来，一前一后托着救生舱返回登陆艇。 艇长又一一检视了余下的救生舱，眼神有些暗淡，说：“他们都没希望了。希望那个幸运的家伙能告诉我们究竟发生了什么。来，大家一起动手，把这些救生舱都拆下来，等登陆艇回来，再一起运回去。” 战士们开始拆卸救生舱，艇长则带着几个人继续搜索飞船其余区域。 运输船外，登陆艇脱离，向着巡逻舰飞去。片刻后，登陆艇飞入巡逻舰，停在泊位上，舱门徐徐关闭。 泊位响起警报，一队医疗兵已经等在那里。他们直接推来了多功能医疗舱，准备就地把逃生舱里的幸存者转入医疗舱，以维持生命。 登陆艇舱门打开，四名战士抬着逃生舱走出，放在空地上。一名医生走过来，扫描了一下救生舱，取得数据，然后点了点头，说：“还有救，真是幸运的家伙。看起来他就是虚弱了点而已，休息一两天就会好了。” 医生慢慢打开救生舱的舱门，指挥两个护士将里面的人抬了出来。 救生舱里是一个年轻的战士，穿着海盗旗制式的战甲，此刻双眼紧闭，已经失去意识不知多久。战甲的能源也行将告罄。 中年女医生嘴角动了动，说：“长得还不错，可惜是个海盗旗。把他战甲脱了，放到医疗舱里，然后送到医疗区去。” 两名护士就手动解除战甲。胸甲一卸除，她们就眼睛一亮，轻笑道：“身材真好！” 旁边一名男医生哼了一声，说：“不过是个有钱的小子而已。再说，优化体型的基因也没有多贵。” 小护士们不理他，七手八脚地将年轻战士搬到医疗舱内。医疗舱内开始弥漫白雾，这是维持生命的气态药剂，可以强力维持生命，保持肌体活性。 她们推着医疗舱向医疗区走去，一边叽叽喳喳地说笑着。 片刻之后，医疗舱进入医疗区，小护士们把医疗舱向墙壁上预定的接口一推，医疗舱就自动卡入接口，与医疗系统连接在一起。 系统开始自动扫描年轻战士的数据，突然之间，显示屏上出现红色警报：“生命体征异常！判断对维生气体过敏，自动解除医疗舱锁定。” 医疗舱向外弹出一堆，舱盖缓缓打开。 第221章 被俘虏了！ 被警报惊动的医护人员围了上来，两个护士急忙将舱内的年轻战士抬了出来。战士有着完美的身体线条，体重也异乎寻常。好在巡逻舰的人工重力只有母星水准的三分之一，而能够上舰工作的女孩子，哪怕力量再小，也拎得动几十公斤的重物。 两个护士将战士抱出，一名医生就半跪在地，准备把治疗仪安放在年轻战士的胸口。只是他手伸到一半，突然头一垂，软软地倒在地上。 旁边的医护人员都没明白发生了什么，赶忙过来想要扶倒下的医生。就见年轻战士忽然睁眼，人们接二连三软倒在地，就此不省人事。这时一团淡白雾气才从人群中扩散开。 年轻战士口中正源源不断的喷着白色雾气，直到所有人都倒下，才吐出最后一口白雾，睁开了眼睛。 白雾就是医疗舱内的急救气雾剂，有强烈的镇静和麻醉效果。正常情况下哪怕医疗舱舱盖打开，这种气雾剂也不会溢出。而它一旦被人吸入，就会被吸收。所以医护人员丝毫没有觉察到危险，更没有想到那个年轻战士居然会在不知不觉间喷出大量气雾剂。 因为他不是正常人类。 楚君归坐起，看看周围倒了一地的医护人员，然后关掉了医疗舱的警报。 这时房间中响起通话的呼叫，楚君归一个飞跃，如闪电般冲到控制台旁，直接将手按在控制台上。 控制台上升起一块虚拟屏幕，上面出现了一个面容和蔼的中年男人，问：“发生了什么？我这里收到了警报。” 楚君归说：“刚刚送进来的年轻人有些虚弱，所以医疗舱报警。不过现在他的情况已经稳定了，大约30分钟后可以苏醒。” 中年军官点了点头，说：“那就好，等你的好消息。这次如果立了功的话，说不定可以躲开下次的抽调。” “30分钟。” “好。” 中年军官的影像在屏幕上消失，由始至终，他都对楚君归和倒了一地的医护人员视而不见。 在舰长室，中年军官面前的屏幕上出现的是截然不同的影像。楚君归躺在地上，几名医护人员正围着急救，房间里的警报已经关掉。而站在屏幕前说话的赫然是准备给楚君归上治疗仪的主治医生。 舰长将屏幕切换到登陆艇的画面，只见那艘登陆艇已经再次出发，飞向运输船，去接还在船上停留的队员。 随着登陆艇逐渐接近运输船，影像也抖动得愈发厉害，最终影像消失，失去了和登陆艇的联系。不过影像随即切换到巡逻舰的主视角，追踪着登陆艇逐渐接近运输船。 “这艘运输船的资料查到了没有？”舰长问。 旁边参谋看了看个人终端，说：“它的设备几乎全部损坏，只查到船舰编码的片段。要具体确定它的身份，需要向海盗旗那边申请权限。刚刚我已经发出了申请，不过等到回应或许会是很久。” 舰长哼了一声，说：“很久？你还真会替那帮家伙说话！等得到他们的回应，我们自己都能查出来了。” 舰长看了看手表，说：“现在还有点时间，可以来一杯咖啡。希望一会那小子能够给我们一些好消息。我可不希望被派到一艘登陆舰上当舰长。” 参谋心说您级别还差了点，但这话当然不能说出口。 舰长招呼人去准备咖啡，自己在椅中坐下，揉着额角，一脸疲惫。 控制台的屏幕上，舰内各个区域都一如既往，没有丝毫异样。 楚君归站在一道舱门前，用手上的个人终端对着舱门一扫，舱门就自动打开，露出里面整整一排的战甲更衣柜。楚君归走进，几分钟后再出来时已经是一身枪骑兵的制式战甲。 他迈着标准的步伐，沿着通道向舰桥走去。这时迎面走来两个军官，互相有说有笑，与楚君归擦身而过。 一名军官笑着说：“好认真的年轻人！还戴着头盔。” 另一名军官说：“这可是条例规定，在外出执行危险性任务时飞船上必须全程穿着战甲，不得取下头盔。” 前一名军官摊手，“条例只是条例，不是吗？不过这么认真的小家伙，以前我怎么没有印象……” 他话未说完，就听砰砰两声，然后眼前一黑，就此晕死过去。 楚君归将两个晕倒的军官拖到旁边舱室。这是间休息室，并不大，看样子是给中层军官使用，此刻里面空无一人。楚君归将两个军官扔在茶几上，打开个人终端，开始入侵系统。顷刻之间，两名军官的个人终端瞬间万变，底层权限已经易手。 楚君归现在算力膨胀，芯片随着破解进度增长，算力也是节节上升。在手握拥有者个人生物信息的情况下，想要攻入个人终端底层，实是易如反掌。 这一片区域的安全系统也被楚君归攻破，所有监控系统反馈的都是正常，或者是楚君归自己合成的欺骗影像。 楚君归离开休息室，登上台阶，来到舰长区门口，同样将手放在数据接口上。舱门上的屏幕一阵跳动，就归于稳定，舱门徐徐打开。 楚君归推门而入，沿着柚木铺地的楼梯登上二楼，再推开一扇房门，就看到了正坐在一起喝咖啡的舰长、参谋和副官。 舰长有些莫名地看着楚君归，说：“为什么不敲门！有什么重要的事吗？如果没有，你就等着关禁闭吧！” 楚君归拿出步枪，指着三名军官，说：“当然有重要的事，而且非常重要。你们现在都是俘虏了。” 舰长愕然，然后放声大笑，说：“俘虏？就靠你一个人吗？我这艘巡逻舰上有300个舰员，你能把他们都俘虏？而且你太天真了，你以为只靠你一个人就能开走这艘巡逻舰？现在是星舰时代，不是在玩海盗游戏，哈哈！” 片刻之后，舰长靠墙站着，眼睁睁地看着楚君归驾驶着巡逻舰驶向风暴层的运输船。这艘联邦最先进的巡逻舰，居然真就让楚君归一人给开走了。 楚君归打开通讯频道，声音在全舰响起：“舰上所有人听着，你们已经被俘虏了！” 第222章 掌控 舰员一个接一个醒来，然后就听到了被俘虏的宣告。他们起初并不相信楚君归的话，脾气暴躁的更是直接冲向舰长区，想要活捉那个如此胆大的家伙。舰员并不认为是遭到了外敌入侵，或许只是某个家伙压抑过度，突然做点什么宣泄情绪。 但是他们一跃而起之后，接上的并不是飞奔，而是重重地摔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直到这时，他们才发现战甲不知何时关闭了动力。没有辅助动力，哪怕是在低重力的环境下，几百公斤的重装战甲依然不是可以轻松负担的。 舰员们尝试重启动力，却发现连个人终端都已锁死，这才真正开始惊慌。底层权限转移，在太空环境中就意味着生死操于人手，楚君归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把舱内降温，就能把所有人都冻死。 短暂的喧嚣后，舰员们都安静下来，等候着下文。 “我是盛唐特别行动处代理人楚君归，你们接下来可以选择加入我们，或者是以战俘的身份继续旅程。不过我事先声明，这当前的特殊环境下，并不能保证俘虏的任何权利。现在，我会给你们基本的动力，然后我需要你们回到自己的岗位上，继续你们本来的工作，并且执行我的命令。” 随着楚君归的声音，舰员们的个人终端解除了锁止状态，出现了少数几个功能。战甲也恢复了辅助动力，只是维持在最低水准，无法做出攻击性的战术动作。战甲与武器相关联的一切功能都被锁定。 舰员们这时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他们确实被俘虏了。 巡逻舰并没有继续接近登陆艇，而是掉头，向着停在远方的另一艘巡逻舰飞去。登陆艇本来已经与运输船分离，看到巡逻舰飞走，艇长大吃一惊，在通讯频道中吼到：“你们在干什么？别把我们丢在这里！该死的，回来，回来！” 通讯频道中只有杂音，没有丝毫回应。 艇长重重一拳砸在控制台上，喘了会粗气，才说：“返航，重新与运输船对接。那上面说不定还会有些补给，能够让我们多撑上一段时间。” 登陆艇一般只会在巡逻舰周围活动，因此补给带得不多，能源储备也相当有限。失去巡逻舰基地后，在太空中生存不了几天。尤其他们现在离风暴云层不远，一个风暴爆发，就有可能将他们卷入风暴云层。那肯定是十死无生。 巡逻舰渐渐远离，靠近在高轨上的另一艘巡逻舰。 “2号呼叫1号，你们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问题？为什么不回收登陆艇？” 楚君归打开通讯频道，说：“我们的回收泊位出现故障，需要你们的工程人员过来帮助维修。登陆艇那边支撑不了多久。” “别担心，他们至少可以挺一天。就是滋味不太好受，哈哈！” “一会我会把这些告诉他们的，等进了通讯距离之后。” 屏幕上2号舰的舰长大笑几声，就切断了通讯，随后发来定位光束，开始对接。 整个过程中，1号舰的舰长就站在楚君归身边，亲眼看到熟识的2号舰舰长对自己视而不见，并且对楚君归没有丝毫存疑。他这时才明白，楚君归已经控制了整艘战舰的一切，包括反馈回去的影像。 绿色的定位激光引导着两艘巡逻舰相互靠近，最终对接。 楚君归对着通讯频道说：“所有人注意，按照下发的方案行动。拒不执行者，会即刻启动战甲的自毁程序。” 说完，楚君归拿起枪，向舰长招了招手，说：“你跟我走。” 这时舰长的个人终端里也出现了一份行动方案，他扫了一眼，面带苦笑，跟着楚君归走向对接的舱门。 舱门打开，2号舰的工程维修队走入2号舰，为首的工程师说：“带我去泊位。对了，胡德那家伙呢？” “我在这里！”一个壮汉排众而出。 “什么故障是你都搞不定的？” “我也说不好，去看看就知道了。” “好！走了，小伙子们，该干活了！”工程师招呼着，带着七八个维修人员向泊位走去。两艘巡逻舰结构一模一样，2号舰的工程师到了这里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样。 一队人员迅速穿过通道，前往泊位。这时两艘巡逻艇的对接通道忽然亮起了红色灯光，显示有泄漏风险。 1号舰一人拎着工具箱穿过通道，来到2号舰一侧，说：“看样子问题出在你们这边，我要检查一下数据。” 两名守卫也不在意，让出通道口。这名检修人员来到舱内，打开数据盖板，将个人终端连接到数据接口上。 一名守卫眼前隐隐有红色闪过，疑惑地看着检修人员，问：“这么热吗？” 检修人员的头盔内迅速喷出白色的冷却雾，没有回头，说：“问题不大，可是位置关键，有点紧张。” 守卫哈哈大笑，说：“看来是个菜鸟。怕什么，就算通道真的坏了，我们被甩出去，也能自己飞回飞船。你难道没做过训练吗？” “做过，但是……成绩不是很好。” 守卫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说：“那你完了，菜鸟。下一次登陆搞不好就有你。” 守卫没有注意到检修人员个人终端的屏幕突然闪出一个奇异的画面，秒，一闪而过，也就没有引起注意。 楚君归手指在个人终端上不断点着，实际操作却是在他脑中，一根进度条逐渐走向终点。 咔的一声轻响，整条通道的灯光忽然暗了几分。两名守卫吓了一跳，立刻警戒，四下张望，见没有敌情，这才放松下来。一名守卫狐疑地看着楚君归，问：“你没有弄坏什么吧？” 楚君归回头，露出一张灿烂的笑脸，说：“没有别的，除了安全系统。” 两名守卫大惊，瞬间端枪指住楚君归。然而他们却发现自己的枪被锁止，怎么都无法开火。 楚君归手上多了把手枪，威力不大，只能算是个人自卫武器，但是足够打穿他们的面罩。 第223章 逃离的第一步 被枪口指着，两名守卫不敢乱动，只能慢慢扔下武器。从通道另一端立刻冲进来一批全副武装的战士，迅速控制了守卫，并且要求他们交出底层控制权。 一名守卫忽然说：“嗨！彼得，怎么是你？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彼得苦笑，“只是为了活下去。好了，不废话了，兄弟。乖乖把底层权限交出来吧，反抗是没用的。” 守卫嘟囔着什么，不情不愿地放开了权限，然后个人终端屏幕一闪，权限瞬间转移。 一队队全副武装的战士涌入2号舰，奔向舰内各处要点。舰内的警报终于响起，但是已经晚了许多。警报虽然响了，可是所有的防御设施要么没有丝毫动静，要么就是虽然做好了战斗准备，但是却指向空处。 一队战士沿着通道冲到舱门前，门后就是武具库。 舱门没有打开，头顶天花板和两侧墙壁却突然开启，降下三座炮塔，激光孔闪着幽光，指着下方的战士。 几名战士顿时僵在原地。 不过他们很快发现，三座激光炮塔并没有对准他们，而是指向空处。而这时前方的舱门自动打开。这队战士赶紧进入舱门，离开这处死亡区域。 最后一名战士在进门之前，又抬头看了一眼炮塔，在胸口划了个十字，才进入武器库。 楚君归依旧站在舱门处，与巡逻舰最后的底层防御体系争斗。虽然还没有拿到最终的权限，但是外层设备的控制权都已经易主。重要区域的防御炮塔虽然还在运转，但是它们所有的传感器都被控制，失去了眼睛，自然也就没有了用途。 星舰的安全体系设计得相当完善，不通过物理上的接触，基本没有攻破可能。好在巡逻舰属于最低一级的星舰，为了节省成本，只设计了单层的物理隔离，也就是说，楚君归站在舱门这，也能直接攻击飞船主脑。 在楚君归脑海中，整座巡逻船的示意图上区域一个接一个地变色，显示着控制权已经易主。 但是舰长区防守始终稳固，楚君归连续数次尝试，都未能突破最后防御，取得底层权限。不过这点问题难不倒楚君归，楚君归放弃对底层的进攻，转攻开闭舱门的子系统，并且相当顺利地拿下控制区。 随着舰长区的舱门开启，十余名全副武装的战士一拥而入，在闪烁着幽光的枪口前，舰长和几名助手只能选择放下武器。 当后脑处顶上一个枪口后，舰长变得相当配合，老老实实地交出了底层控制权限。就这样，巡逻舰所有控制权都集于楚君归之手，少数几名选择抵抗到底的舰员被当场击毙。实际上他们的攻击都是徒劳，武器主要攻击模式全被锁定，只能使用拳打脚踢来进行反抗。 顺利夺得两艘巡逻舰后，楚君归返回运输船处，回收登陆艇。此时登陆艇上的艇员都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投降。 夺取巡逻舰，是逃离计划的第一步。巡逻舰是联邦星舰最低一级，然而它也是正式星舰，拥有军用级别的曲速引擎，可以进行超光速飞行，也能进行虫洞跳跃。 此刻两艘巡逻舰的空间跳跃引擎都处于满燃料状态，跃迁范围30光年。 楚君归命令巡逻舰下降高度，一直降到贴近风暴云层的低轨才停下。这里已经能近距离体会风暴云层的狂暴，两艘巡逻舰被冲击得难以稳定，内部设备也是忽明忽暗。 但是降到这个高度，基本和外界隔绝了通讯，除非目视或者光学扫描，否则根本无法联络上两艘巡逻舰。 巡逻舰舰长都接近300米，但是在宇宙空间中就是个可以忽略不计的小点。想要用目视发现它们，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这个时候，忽然从风暴云层中飞出一艘奇异的飞船，看上去就像是一头生活在太空的巨兽，通体闪烁着蓝紫色的雷光。它自风暴云层中冲出，这才打开外壳，露出下面的引擎喷口。随着引擎启动，飞船迅速靠近两艘巡逻舰，完成了对接。 两名巡逻舰的舰长默然地看着这一切，当看到从奇异飞船中出现的全都是人，而且都是原本枪骑兵和海盗旗的战士，顿时感觉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楚君归将巡逻舰上大部分舰员转移到运输船上，然后用运输船上的舰员替换了这些人。 运输船舱门打开，从里面飞出数十个携带辅助太空飞行器的工程师，围绕着巡逻舰开始工作。他们将一块块御雷材料的挡板安装在巡逻舰外，构建额外的防护层。 所有的工作方案都已经在他们的个人终端里，每个人需要铺多大位置都是固定的，因此整个工作高效迅速，一层银灰色的复合防雷挡板迅速在巡逻舰表面延伸扩大。复合防雷板只是临时措施，没有运输船那样厚，防御力也没有那么强。在楚君归的计算中，这层防雷板只能保证两艘巡逻舰穿越风暴云层，再想出来又要重新铺设。 十小时后，两艘在巡逻舰表面都已铺好防雷板，然后开启动力，一头冲入风暴云层。 在进入风暴云层前，楚君归视野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小小光点。以他的眼力，也只能捕捉到有什么东西以极高的速度冲入风暴云层，就此消失。 楚君归不及再看，三艘飞船已经先后进入风暴云层，所有外部传感器全部关闭，只靠着飞船内部陀螺仪定位。 御雷级防雷板再次经受住考验，三艘飞船成功冲出风暴云层。 两艘巡逻舰紧急甩掉引擎口的防雷板，急旋减速，这才没有一头栽到大地上。而运输船则是轻松地维持飞行姿态，引领着有些狼狈的巡逻舰返回末日阴影要塞。 回到行星表面，楚君归芯片中就收到了一段消息： “状况知悉，援救即将抵达。” 楚君归抬头，望向舰外，目光落在远方。他驾着运输舰，直接向那个方向飞去。大约飞了小半天功夫，楚君归视野中光芒一闪，便令运输船降落。 在地面上，插着一根银色的金属筒，周围则是直径数十米的浅坑。这个金属筒，就是返回行星前楚君归看到的那道闪光。 第224章 回应 金属筒斜插地面，周围有一圈扭曲的金属细条。楚君归通过资料匹配知道这些金属条其实是非常尖端的力场装置，可以将冲击动能平均分配在一片辽阔区域。只看周围浅坑范围如此之广，就知道金属筒的速度有多快，冲力有多大。 楚君归绕着金属筒转了一圈，将它从地里拔了出来，仔细检视了一会，就扔给身后跟来的战士，说：“收起来吧，材料挺贵的。” 这根金属筒几乎就是实心的，最核心部位有一个极小的量子通讯装置，能够发出的就是刚刚楚君归收到的信息。为了确保安全通过风暴云层，特别行动处采用了高速通过的粗暴方案，让金属筒以上万公里的时速直接穿透风暴云层，撞击行星表面来停止。在穿过风暴云层和撞击地面之间的短短瞬间，把消息发了出去。 现在金属筒内的量子通讯器肯定已经废了，这根金属筒就只剩下回收价值。 不过确实挺贵的。 特别行动处能够这么快对林兮发出的消息给出回应，而且定位相当精确，多半意味着他们已经重返n7703，星系外空不再是联邦一家独大。 返回要塞，楚君归第一时间把好消息告诉林兮，然后发现林兮也在同一时刻收到了消息。看来这就是特别行动处与代表人联系的特殊手段。 虽然等到了特别行动处的消息，但是楚君归丝毫没有松懈，备战时刻不停，末日阴影要塞中，上万战士日夜忙碌，不断翻建，要塞规模一日日扩大。 小开天分裂出的两个子体成长迅猛，现在单个已经有一间房间大小，勒芒围绕着它们布置了数以万计的数据接口，专门开发的程序也以数天一次的频率在优化改进。开天两个子体的算力已经仅比寒武纪略逊一筹，因此勒芒的研究得此助益，也进展神速。 相比之下，开天本体的生长反而相当缓慢，远远不如子体。到目前为止，它才不过是八分之一个立方米大小。更加谈不上贡献什么算力，因为它根本不会配合执行指令。 联邦仍然没有动静，楚君归驾驶着新建成的飞船探索了要塞周围半径一千公里的范围，都没有找到任何联邦登陆的迹象，似乎联邦已经彻底放弃了在4号行星的计划。 在收到第一次消息后的七天，第二次讯息再次传来。这次给出的是一个坐标，通过代理人芯片的自动解密，可以得知这是介于4号行星与3号行星轨道间的一个点。这里距离蓝太阳更近，常规侦察手段几乎无法使用。选择那里汇合，确实是个不错的地点。 这段时间里，楚君归集中大量人力肢解了两艘巡逻舰，将最重要的曲速引擎和空间跳跃引擎都集中到新的船体上。新造的飞船依然显得诡异且有些丑陋，但是御雷防护层经过重新设计而更加可靠高效。 新的飞船能够容纳500名船员，具备5光年的空间跳跃能力，并能以相当于2倍光速的曲速飞行。 这样一艘飞船，性能勉强达到了起码的星际探索要求，也就是说，楚君归等人第一次有了自主逃离这个星系的希望。 经历过第一次穿越风暴云层，楚君归已经有了经验。这次前往汇合点，林兮和玫瑰自然是要带上的，勒芒与开天依然留在末日阴影要塞。随着开天两个子体的成长，再加上寒武纪，并由经验丰富的罗兰德和威尔逊坐镇，末日阴影要塞应该能够顶得住兽潮冲击。 同时楚君归留下的工业体系和联邦完全不同，异星版的制造设备能够就地取材，完全不依赖太空基地补给，要塞的自持力远超联邦时期。 就这样，楚君归挑选了500名精干人员随行，做好准备，等待16小时后最佳起飞时机，可以借助行星自转的力量加速，飞向预定的地点。 起飞时刻转眼到来，驾驶室中的楚君归按下启动按钮，将反重力引擎输出功率提升到最高，同时主引擎开启，迅速加速，以最高速度冲入风暴云层。 进入风暴云层，各个引擎就同时关闭，防御板移过来盖住了引擎喷口，整个飞船依靠自身惯性及反重力引擎的推动，在风暴云层中迅速上升。 穿越过程中飞船仍在剧烈抖动着，舱内的各种设备也忽明忽暗。不过战士们都有过穿越风暴云层的经验，仍镇定地守在原位。 片刻之后，在如燃烧着的蓝色火焰之海的行星表面，飞船如旗鱼般跃出，然后展翼飞向茫茫太空。 周围空间静悄悄的，没有丝毫联邦战舰的踪迹。但是楚君归却不敢大意，谨慎地保持着静默，完全以被动方式搜索周围目标，小心翼翼地向着预定的坐标点飞去。 飞船在寂静的太空中穿行，表面时时会泛起一层莹莹光芒。蓝太阳的狂暴能量抛洒在飞船上，为飞船披上一层绚丽色彩的同时，也在为飞船补充能量。 楚君归安静坐在飞船中，任由时间流逝。宇宙空间有种奇异的壮丽美感，让人内心悸动，其浩瀚无边无际，却又给人冷静沉思。 飞船忽然接收到一个微弱信号，近在咫尺。 楚君归心中一动，飞船就调整了方向，向信号源飞去。信号非常微弱，并且衰减得非常快，要不是飞船从附近经过，根本无法察觉。 飞船很快接近信号源，那是一块飞船的残骸，可以清晰看到爆炸和撕裂的痕迹，里面连着几个残破的舱室，其中一个设备居然还在顽强地工作。 残骸在蓝太阳的能量推动以及3号和4号行星引力共同作用下，正高速向4号行星飞去。如果没有干预，在一段时间之后，残骸将会坠向4号行星，然后在风暴云层中燃烧殆尽。 楚君归操控飞船直接捕获了这块残骸，扫描结果显示，残骸原本属于盛唐的一艘驱逐舰。现在出现在这里，意味着在星系内曾经进行过一场舰队战。 发出信号的设备上没有多少信息，只能通过数据纪录判断它隶属于盛唐第九舰队。其它就是整片的错误提示。显然，在某个时点之后，这艘驱逐舰被摧毁了。 楚君归默默地摧毁了设备，让残骸继续飘流，同时也更加小心，驶往预定的接头地点。 第225章 接头 宇宙如海，飞船似鱼。 在广袤无边的大海中，一艘飞船甚至连鱼都称不上，默默地游向远方。 在预定的坐标点上，空无一物。 楚君归没有开启任何主动扫描，只是安静地驶到坐标点。忽然之间，本是空无一物的空间起了波动，凭空出现一个光组成的平面。飞船自平面中穿过时，一个信号就自动传出。 楚君归将飞船停下，静静等候。没过多久，太空深处就有数艘星舰出现，徐徐驶来。 这些星舰一出现，就发出代理人之间相互识别的信号。楚君归回应之后，星舰舰队就逐渐减速，然后居中最大的一艘星舰靠到近处才停下。 这艘星舰长达千米，通体线条流畅，梭型的舰身十分优美，银灰色的外壳在蓝太阳的光照之下泛起彩色的玄光。 仅仅从外型上，同时可以看到盛唐和联邦的影子，难以判断阵营，也不在任何已知的在编现役星舰之列。 楚君归面前的屏幕上亮起了通讯请求，他点了同意，控制台上出现的是一团扭曲的烟雾，没有任何人形或是面容。 楚君归皱了皱眉，虽然知道对面一定在看着自己，但是并没有立刻切断通讯。 足足等了十分钟，烟雾中才传出一个声音：“楚君归？” “是我。” “你这艘船……算了，直接进泊位。” “等等。”看着对面的星舰直接打开了泊位舱门，有一口把面前这艘小船吞了的架势，楚君归赶紧出声制止。到目前为止，他还不清楚对方的身份。虽然是陷阱的可能性不大，但也不可不防。 就在这时，周围空间突然出现一阵不同寻常的波动。楚君归远比常人敏感，瞬间变色！ 而那团烟雾急剧收缩，从里面传出一声愤怒的咆哮，通讯就被突如其来的强烈干扰中断。 从星舰打开的腹舱中，射出十余个吸附器，钉在楚君归的飞船上，随后吸附器开启引擎，推动着飞船向星舰飞去。 楚君归这一次没有反对，也未反抗，任由自己的飞船被推向星舰的泊位。 进入泊位还需要十几分钟的时间，双方需要不断微调相对速度，直到速度降到能够被力场控制的程度。否则的话一旦发生碰撞，跟被一颗陨石击中差不多。 在平时转眼即过的进入泊位过程，这一刻却漫长得像是过了无数世纪。远方空间的波动越来越强烈，然后大片光芒闪耀，一艘接一艘的联邦战舰从虚空中跃出，出现在星系内。 只有最精锐的舰队才敢在行星系内进行空间跳跃，这些新出现的星舰显然都是极为难缠的敌人。 楚君归双眼微眯，看着屏幕上的影像，将所有探测器全部打开，仔细分析影像。这些影像其实都是发生在几分钟前的事了，当他看到时，想必联邦战舰已经摆脱了虫洞的影响，开始向这边加速。 出现的星舰全部是鹰级和隼级的驱逐舰和护卫舰，都是高速舰种，而且数量众多，摆明了在星系内围猎的架势。 而且在另一个方向上，也传来了非同寻常的信号。那是曲速引擎工作时发出的力场波动。这表明在波动传来的方向，又有一支舰队正以接近亚光速的速度高速接近。 敢在恒星系内这么飞，形同找死，除非是最新锐的大型星舰，或是已经对星系进行过全面扫描，对于有威胁的小型星体全面掌握，才敢这样做。目前对星系进行了全面扫描的，显然只有联邦。 两面夹击，瞬间形势恶劣得无以复加。 楚君归面前控制台上，那团烟雾再次出现，说：“你配合一下，我们在5分钟之内完成对接！如果完不成，那你和林兮就自己过来，至于你船上那些人能过来多少就多少，5分钟后我必然要关闭舱门，明白了吗？” “这些助推器的权限给我。”楚君归很干脆。 “这些都是限量版的助推器，你玩不了……算了，你想找死我管不了。” 刹那之间，在控制台一侧的飞船全息影像上，所有吸附在表面的助推器全都转变成了绿色，控制权已经到了楚君归之手。 控制权转移的瞬间，楚君归的飞船就跳了一下，差点飞出减速力场的范围。 烟雾本待消失，结果消散进程一下子中止，不过没说什么。 然后就见楚君归的飞船原地转了两圈，外带一个横滚。 “你……”烟雾终于忍不住，挤出了一个字。 嗖的一声，楚君归的飞船动力全开，在助推器的帮助下笔直向上窜出，彻底脱离了的进入泊位的航线，瞬间飞到数十公里之外。 “你!……”烟雾气得终于切断了联系。 在星舰舰桥内，响起一声愤怒的咆哮：“我怎么会来救这么两个蠢货！” 咆哮声还在回荡，就见飞船划出一个大圈，以更快的速度笔直对着泊位口冲了过来。这个速度，几是要将星舰拦腰撞穿！ 星舰内瞬间寂静，此时想要关闭舱门或是躲避都已经来不及了，不到一分钟，楚君归的飞船就会撞入星舰！两者之间的相对速度已经超过每秒10000米。 距离星舰还有数万米时，飞船一侧的助推器突然爆炸，飞船速度骤减，然后开始剧烈翻滚，但仍以高速向星舰冲去。当飞船翻滚到另一侧时，剩余助推器全部超负荷启动，转眼间功率就超出极限，纷纷爆炸，飞船速度再减，一头撞入减速力场。 此刻飞船的姿态奇迹保持了进入泊位的正确姿态，只是速度仍略微超出减速力场能够控制的极限。 飞船呼啸着冲入泊位，撞在泊位对面的舰壁上，将星舰都撞得动了一动。好在泊位内部的舰壁和舰体外壳一样坚硬，尽管被撞得凹陷，但并未破损。 飞船被弹了回来，正正好好地落入泊位。啪的一声被牢牢吸附，完成了入泊。 泊位区域工作的舰员都是目瞪口呆，从来想不到一个人的运气会好到这种地步，就这样也能入泊？ 这时区域内响起楚君归的声音：“用时1分17秒，还不关闭舱门？” 工作人员这才如梦方醒，扑到控制台前，拍下关闭舱门的按键。 第226章 战况 星舰一边关闭舱门，一边加速。 楚君归打开飞船舱门，和林兮进入星舰内部，在穿过一条长长的通道后，两人被带入一间宽敞明亮，布设匠心且简洁有致的休息室内。带他们进来的舰员说：“请两位在此稍候，大人正在指挥战斗。等任务布置完成，就会来见您。现在您的船员还需要在飞船上等候，不能随意走动，请见谅。” 楚君归点头表示理解，然后说：“能不能让我们看一下实时战况？” 舰员有几秒沉默，似是在向上面请求，随后说：“大人已经同意了，你们随时可以在这里查阅最新的战况。” 舰员在两人面前的茶几上一点，就出现了星系的全息影像。 楚君归伸手在图像上一点，不动声色间已经与星舰的数据体系联接在一起。影像迅速放大，焦点落在这艘星舰上。 星舰图像上不断有数字闪烁，代表了它的方向和速度。其实不看这些，楚君归也都掌握了所有数据，因为已经悄悄进入了星舰的数据流。 不过这艘星舰的数据让楚君归小小的惊讶了一下，当下的加速已经超过了盛唐绝大多数在役的高速星舰，而且还在不断增加。而在星舰内几乎感觉不到加速的影响，说明内部配置的力场设备全都是最顶级的货色。 然而尽管如此，在影像边缘还是出现了两群联邦的星舰舰队，并且距离在不断拉近。 林兮伸手在联邦舰队影像上虚点，调出了细化的数据。一艘艘联邦鹰级驱逐舰上评估数字不断跳动，转眼间就都越过10000大关，变成了刺眼的红色。 “特化战舰！”林兮一声低呼。 “什么是特化战舰？”楚君归从来没有听过这个词。 “特化战舰是相对于已经量产战舰而言的。每一种定型的星产战舰其实设计都相当完善，比如说联邦的鹰级驱逐舰，基本设计是中高速星舰，基本型的综合战力在6500左右，近年来出现了一些改型，但是极限不会超过8500。你看，追击我们的这样鹰级评估数据都超过10000，说明他们的内部结构机件全都经过重大改进和系统性的重新设计，所以性能才会有根本性的提升。就像行星飞车的民用版和赛道版，除了外壳相似，其它就没有相似的地方。” 楚君归神色凝重，说：“那这一战看来要糟。” 林兮点了点头，说：“我们在速度上的优势并不明显，敌人提前加速，我们很难摆脱。” 战场影像上，联邦战舰群正在逐渐拉近距离，冲在最前方的几艘星舰速度更是格外的快。这几艘都是评估战力值过万的特化战舰，纸面战力已经达到轻巡级别，完全能够碾压一般的驱逐舰，就是一般的轻巡也不是它们对手。一旦被缠上，就是楚君归现在所乘的这艘神秘星舰也难以脱身。 这时星舰群中处于垫后位置的两艘轻型星舰忽然放缓了速度，掉头向袭来的联邦战舰冲去，以同归于尽的态势各自缠住了两艘战舰。 被缠住的四艘联邦战舰忽然释放出大量光点，以极高的速度扑向星舰。楚君归在其中一个光点上一点，就出现一架单人战机的影像。 星舰内响起冰冷清亮的声音：“敌方释放战机。本舰战机部队即刻就位，出击前三分钟准备。” 楚君归微微皱眉，他已经掌握了星舰所有的公开数据，知道星舰所载的个人太空战机虽然非常先进，但是数据却只有120架，其中还有十余架处于维修状态，无法出动。而后方追击的战击却超过500架，且还在不断增加！ 特化战舰携带的战机，肯定差不到哪里去。 片刻之后，星舰的战机群出动，凶猛地向着联邦战机部队扑去。双方一接触，瞬间就有了伤亡，一架架战机标志不断变成红色，然后慢慢消失。 联邦的损失明显要大，但是星舰一方损失并不小。双方大致是一比二的比例交换战损。但是这样下去，很快数量比例就会大到崩盘的地步。 楚君归腾地站起，说：“给我一架战机。” “给我准备战机！”整个星舰内突然响起一声咆哮！ 楚君归愕然抬头，旁边舰员立刻贴心地切换画面，只见机库内升起一架如同弯刀般的战机，通体流动着不同的紫色。一人出现在画面中，大步向战机走去。他穿着重型战甲，完全看不出面容，也看不出身体特征。 楚君归心中一动，打开芯片中的代理人通用频道，说：“给我一架战机。” 画面中的人脚步一顿，微微侧头，说：“这么想死吗，没问题。她也要一架吗？” “不，她不用。”楚君归拒绝。 那人向旁边的机师勾了勾手指，说：“给他整备我珍藏的那架风暴！” 机师一脸震惊，飞奔而去。 那个人不再多话，登上战机，然后砰的一声，战机被弹射出去，进入太空后引擎点火，瞬息远去。 画面至此为止，楚君归起身，跟随着引导的船员向外走去。 “等一下！”林兮站了起来，大声道：“我也去！” 楚君归按住她的肩，说：“在这里等我。” “不行” “在这里等我！”楚君归声音提高。 林兮没想到楚君归会如此强硬，一怔的功夫，楚君归已经出门远去。 前方船员把楚君归带到机库，但没有直接去战机，而是先进了机库旁边的战甲整备室，说：“您需要先在这里更换专门驾驶风暴的战甲。” “还有这种战甲？” “是的，风暴有许多特殊的设计，需要配备专门设计的战甲才能完全发挥它的性能。” 楚君归大感兴趣，走进整备室，就看挂架上一个充斥着刚硬线条和棱面的重型战甲。这具战甲格外厚重，高达25米，宛如一具小型机甲，通体充斥着冷硬狂暴的合金暴力美学。 楚君归此刻身上还穿着枪骑兵的制式战甲，公正地说，枪骑兵的制式战甲虽然没有明显优点，但也没有什么短板，各方面设计均衡，是一款不可多得的优秀战甲。所以楚君归干脆抛弃了损毁严重的代理人生存战甲，换上了这套战甲。 他脱下枪骑兵战甲，站到整备架上，连续不断的卡嚓声中，风暴战机专用的配甲一件件套在楚君归身上。 第227章 风暴 战甲上身，楚君归只向前走了一步，就差点摔倒。 战甲重心又高又偏，动力输出角度奇特，不过这些都不是让楚君归差点摔倒的原因。 又是轰的一声，星舰再次剧烈震动，这一次楚君归瞬间调整了姿态，稳稳站住。但是旁边引导的舰员没有抵挡住震荡，直接摔在地上。 楚君归一把将他提起，沉声道：“战机在哪？” 舰员不敢耽误，直接将楚君归带入机库，然后在控制台上一按，一架线条刚硬、翼板纵横交错的战机就从地面徐徐升起。 “控制战甲上有风暴的使用说明，不过……”舰员没有说下去。 楚君归在战甲中搜索，果然找到了风暴的使用说明。这不光是使用说明，还包括维修手册，甚至还有各种武器弹药的说明与维修手册。看到这份说明，楚君归就明白那舰员的神情为何如此异样。这份文件如果变成纸质版本，大约有10万页左右。 好在一切数据文件对于楚君归来说都不是问题，他直接将说明书加载，开始迅速浏览。5%，10%，15%…… 当风暴战机完全升出地面时，楚君归就以舰员无法理解的速度看完了全部说明书。他大步走到战机前，战机舱盖便自动打开。楚君归直接跳了进去，舱盖又自行合拢。 风暴战机表面开始流转光芒，原地旋转180度，弹射通道前端的舱门刚刚打开，战机就猛地弹射出去。还没有完全射出星舰引擎就已点火，出舰之后便是剧烈转向，倏忽远去。 舰员看得目瞪口呆。 冲出星舰，楚君归忽然将战机猛地向上一拉，剧烈的动量让他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一团高温高速的离子团几乎是贴着战机机腹飞过，轰在星舰的侧壁上，在星舰护盾上炸起道道能量涟漪。 远方一架联邦战机呼啸而过，将尾喷管对着楚君归晃了晃，然后向外空飞去。这是空战中通行的羞辱对手的机动动作，类似于街头打架时冲着对手拍屁股。 那架战机涂装狰狞凶狠，显然是王牌机师。只有王牌机师才有资格给自己的战机加上不一样的涂装。 它一击不中，就将楚君归扔下不管，顺势扑向另一架星舰战机。 楚君归哪能放过这种机会，随手就是两道高能光束，照准对手那晃得风骚的尾喷管射去。哪知道对方战机忽然一个跃动，机尾骚气十足地一摇，就将楚君归的攻击给避了过去，宛如屁股上也长了眼睛一样。 如此堪称惊艳的规避，在对方机师眼中似乎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压根不理楚君归，继续追着眼前的猎物猛攻，转眼间就将那架星舰战机打得火光四溅。 试验体默默地从记忆角落中翻出《》版，默默地加载。 风暴突然跳了一下，然后横移，再横移，一头撞在星舰的护盾上，再被弹了回来，一路翻滚，宛如宿醉的酒鬼。然后战机突然凝停，震颤不已，每个引擎喷口都在出火，仿佛下一刻就要爆炸一样。 数架联邦战机从不远处掠过，它们似是关注了这架式样独特的战机一下，但瞬间远去，甚至连补一炮都觉得多此一举。 风暴突然静止，静默数秒，才徐徐转身。 砰的一声，激波四溢，风暴如同被人狠狠踢了一脚，瞬息远去。 仅仅一秒钟，它就加速到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刹那间追上前方三架联邦战机，一掠而过。 那三架联邦战机如同喝醉了酒一样，忽然间四处翻滚，从机体缝隙中不断喷出火焰。三名驾驶员不断惊呼，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击坠的。然而战机内的火势已经无法控制，他们只得弹出救生舱，在宇宙中飘浮，等待救援或是俘虏。 风暴内，楚君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平复爆炸般奔流的血液和心情。 这还是他初次驾机进行真正的战斗，瞬间暴发的数据需求差点让他热血沸腾。这里的沸腾是真正的沸腾，试验瞬间体温已经升至120度，现在正靠战甲和战机内的冷却系统强行降温。 继承了这一特殊版本号的优良传统，初次加载就让楚君归觉得自己一举一动看起来都像个战场老鸟。组件里甚至还包括了平时应该怎么行动说话，和其他人交流时头应该仰起多少度，以便用俯视的角度审视别人，同时在心理上暗示和提醒对方菜鸟的身份。 风暴战机也是朵奇葩。 它的综合性能没得说，动力、加速、防护、火力乃至驾驶和操控的精准，都是上上之选，更是把楚君归驾驶过的寥寥几款飞行器甩到不知道哪条街去了。唯一的问题，就是它太过狂暴原始，根本没有温柔可言，有如一辆没装任何辅助驾驶的赛车。 楚君归现在明白了，为何配套战甲会比重型还要重型。不是这样，一般人根本开不走风暴。 楚君归活动了一下身体，然后重新和战机对接。咔嚓声中，战机内伸出大大小小的机械臂、管线和卡槽，与战甲连接在一起，各种连接点足有上百个，然后一道光幕从上而下，将战甲整个笼罩在内。 楚君归吐了口气，做好了准备。 风暴产生的数据量足足是普通战机的上千倍，绝大多数数据都是原始状态，根本没有经过预处理。楚君归甚至有些怀疑这玩意不是给人开的，而是给主脑用的。 不过就算这东西真是给主脑用的，楚君归也不在乎。 风暴小范围地盘旋了两圈，这次动作忽然轻盈而精准，有如顶级的舞者。盘旋之后，风暴徐徐加速，就像一架寻常的战机，向战斗最激烈的地方飞去。 楚君归严格按照盛唐战机驾驶员初级培训飞行手册的要求去飞，满足了所有训练规范要求，没有丝毫逾越和出格的行为，飞得端庄刻板，一看就是只非常合格的菜鸟。 一架联邦战机立刻盯上了这个新出现的猎物。 然后它就被击落了，莫名其妙的。 第228章 温柔一点 在击落第五架敌机后，楚君归终于引起了敌人的注意。看到面前出现的那架涂装熟悉的战机，以及那几根更加熟悉的尾喷管，楚君归就知道，菜鸟已经装不下去了。 装不下去就装不下去，楚君归双手一紧，体温骤然上升，瞬间什么高能光束、动能粒子、高温离子体等等如狂风骤雨般向对面砸去，打得对手鸡飞狗跳。 对面那位显然没想到楚君归会突然如疯子一样攻击，更没想到每一下攻击都异常难受，无论他做什么样的机动，多多少少总会挨上几发，而且挨完打后才发现，自己恰好闪避到攻击最多的位置。 一时之间，这位枪骑兵的王牌机师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菜鸟，而是一整个联队的王牌机师！ 在他对面，风暴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高速旋转，机身各处的武器都在不停发射，有如一枚四处喷射的烟花。然而因为飞旋的缘故，所有武器都在恰好旋转到特定位置时发射，于是无数武器汇集成一道光束粒子的洪流，全都向这位枪骑兵的王牌轰去。 攻击整整持续了三十秒，才告一段落。期间枪骑兵的王牌机师无数次想要脱离攻击洪流，但都被一波强攻给砸回到靶心位置。 一次两次还是巧合，三次四次就不是了。 当他终于明白这一点时，忍不住发出愤怒的咆哮：“我克里斯托夫.让.京多安.……”长长的名字没有念完，就戛然而止。 能量洪流恰在此时停歇，对面的战机也不再闪避，静静地飘浮在太空中。战机表面明灭不定，流动着危险的光芒。忽然间，它的尾喷管一根根掉落，最长的那根，也就是冲着楚君归摇得最欢快的那根，则是一点点撕裂的。 楚君归有些无奈，这真不是他有意的。 那架机身上绘着穿越星际的灰鲨涂装的战机，在尾喷管全部脱落后，忽然解体，然后炸成无数碎片，喷射到四面八方。 在曾经的原地，就只剩下缕缕能量波动。 楚君归则在检视弹药存量，然后发现刚刚那一轮猛攻居然消耗了三分之二的能量和弹药。那架战机果然就和它的涂装一样不简单，连试验体都费尽心力才将它击毁。要不是风暴丧心病狂地在各个方向都安装了武器，要不是试验体能够让每个方向的武器都向同一个方向开火，恐怕就是打空弹药，也无法击毁这架战机。 就在这时，一架通体流线型，充满着超现实美感的战机自远方跃出，同时一记霸气的咆哮回荡在整个空间，震得战场公共频道内的所有人耳朵嗡嗡作响：“京多安！我来了！” 这架战机瞬间就出现在楚君归面前。 只看外形，楚君归就知道这是那位星舰主人的座驾，如此独特的战机就和风暴一样，不会被认错的。只是不知道这位大人和刚刚战机里那位是什么关系。 在千万分之一秒的时间，艺术组件就给试验体普及了诸多类似于《罗密欧与朱丽叶》之类的戏剧。 风暴一个颤抖，掉头就向星舰飞去。 “站住！你去哪？”星舰主人喝道。 风暴外型如此扎眼，又是星舰主人的收藏品，自然不可能忽视。 “能量弹药不足，要回去补充。” 星舰主人投射过来一道扫描光束，落在风暴上，瞬间获取了风暴的数据。但是在包括对话的过程中，风暴一直没有停止移动，摇摇晃晃地向着星舰飞去。 “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京多安的战机？” 楚君归自动给‘刚才’这个词加了个精准的定义，10秒，于是回答：“没注意，谁是京多安？” “算了，没你的事了。” 风暴继续往星舰飞，速度忽快忽慢。 “胆小鬼！”星舰主人低声说了一句，当然没有开公共频道。 看着空无一物的太空，星舰主人有些疑惑，再次确认了地点坐标。明明刚才京多安发出战争咆哮，才让星舰主人知道他也在这里，特意赶过来决战。 难道是调虎离山？ 星舰主人随即否定了这个想法。京多安赫赫威名，当着众多同僚的面怎么会干出这种事。 那么，这家伙究竟去哪了？ 就在这时，舷窗外飘过一块残骸，应该是某个大型尾喷管的残片，看着有点眼熟。 风暴回到星舰前，立刻停止摇摆，高速冲入通道，然后一个凌空急刹，硬生生地拍在泊位上。泊位上立刻降下力场光幕，将风暴固定，自动为它补充能量和弹药。 一分钟后，补给完毕，风暴又如炮弹般被弹射出去。 一出通道，楚君归就看到一团高温离子体迎面而来！ 好在风暴的机动性没得说，如同被踢了一脚，突然向上跃升，避过了离子团的轰击。那团高温离子直接轰在星舰上，瞬间将舰体外壳烧蚀出一个大坑。 离子团本来也不是攻击楚君归的，这种速度缓慢但威力巨大的武器是专门针对星舰的。 看到星舰表面的伤痕，楚君归心中一凛。这片区域是战机的进出通道，如此重要的地方，居然连护盾都被打掉了。看来战局比刚刚更加糟糕。 楚君归调出整个战场的态势图，顿时心中一沉。在星舰周围还在奋战的战机已经只剩下50多架，而联邦一方在战场的战机仍有400架，还有300架正在赶往战场。远方深空，更是有5艘鹰级特化战舰才开始释放战机。 风暴周围光芒闪烁，三架联邦战机从不同角度出现，包围了楚君归。 楚君归稳住风暴，知道现在已经不再适合装扮菜鸟了。 风暴凝停片刻，强大动能喷薄而出，如同被发射而出的导弹，瞬间冲到一架联邦战机面前，几乎是脸对脸地将无数高能光束、粒子炮和离子团塞到对方机体里。 轰的一声，联邦战机爆炸的火浪甚至完全将风暴吞没。数秒之后烈焰消退，风暴才再次现身。 试验体也是怔了千分之一秒，这种凶悍打法并不是他的本意，只不过风暴的性能过于狂暴，又没有丝毫缓冲余地，试验体冲得稍微猛了一些，就变成了贴脸攻击。 宇宙那么大，何必这么近？ 试验体决定温柔一点。 风暴呼啸而起，以难以分辨的速度砸在另一架联邦战机上，将它直接撞毁。 第229章 空间跳跃 空战一直在持续，就连楚君归都有点记不得自己究竟出击了多少次。 星舰就如一条受伤的巨鲸，在大海中不断加速，周围全都是嗜血而来的鲨鱼。而返回星舰以及从星舰放出的战机则是越来越少，现在和楚君归并肩作战的战机已经不足20架。 楚君归对于风暴驾驭得越来越是得心应手，尽管风暴的数据处理量有些恐怖，但是试验体关闭了座舱内的恒温系统，让环境温度降到零下100度以下，如此就将他散发出的热量大量吸收，让体温保持在正常范围。 风暴的结构设计独具匠心，微支撑更是大师之作，使得它的整体结构出乎意料的坚固。机体外那些纵横交错的襟翼并不光是为了好看或是机动，在高速运动状态下，它们同样会成为可怕的近战武器。 试验体发现这一点后，就时时对着联邦战机撞过去。风暴的瞬时加速和变向能力无以伦比，许多联邦战机猝不及防，被直接撞毁。另外一些躲避的不够及时，被风暴擦身而过，然后机体被整个剖开，同样被毁。还有一些勉强躲开的，则逃不掉被贴脸糊一顿能量光束高能粒子的命运。 楚君归来不及统计多少战果是50米之内取得的，反正印象中不少。 这种打法下，风暴那些顶级工艺制造的襟翼也快速消耗，不断损毁，导致机动性下降。这个时候，楚君归才不得不打几场标准的中距离战斗。这才是正统的太空战机格斗。 当楚君归再一次停在固定泊位上补充弹药能量时，下意识地向左右看了看。视线范围内的十几个泊位上，此刻只停着一架完好战机，正在补充能量。另外两个泊位上的战机损毁严重，十余个修理机器人围着战机上下翻飞，正在紧急抢修。 其余的泊位都空着，但大部分泊位上的战机并不是在外征战，而是永远都回不来了。 星舰依然在不断加速，但是失血也越来越严重。多处舰壳破损，一个个大洞不断向外喷着火与零件。星舰内部警报早就响起一片，损管队员已经忙到飞起，所有不是那么重要岗位的人员全都操起工具，参与到损毁修补当中。 楚君归的视野中亮起绿色的可起飞信号，意味着弹药和能量已经补充完毕。在信号亮起的瞬间，风暴就已经弹射出去。每多耽搁半秒，星舰都会受到更多的攻击。 此时此刻，在战场态势图上联邦的战机不减反增，已经超过了700架。 楚君归正要再次投入战斗，耳边突然响起急促的电子音：“即将进行空间跳跃，所有在外战斗单位立刻返回！” 随即楚君归的视野中就出现了一个引导标记，指向的并不是星舰泊位，而是舰体表面的特定区域。此刻星舰所有泊位的通道舱门都已关闭，在外战斗的战机已经来不及回归固定泊位，而是要吸付在舰体表面，随着星舰一起进行空间跳跃。 这在战时是常见的行动，楚君归也不惊讶，再看看其它战机的位置，卡着时间再击落一架联邦战机，才赶往星舰，最后一个吸附在战舰表面。 星舰此刻已经加速到亚光速，此刻引擎猛然加大出力，曲速引擎更是超负荷运转。剧烈震动之际，楚君归回头看了一眼，就在远方太空中光芒点点闪烁。他忽然想起，那三艘拦截联邦追兵的小型星舰怎么办？ 它们可没有星舰这样强悍的性能，在重重围堵下还能杀出重围。那三艘星舰此刻还不加速，那就多半无法进行空间跳跃了。 三艘小型星舰似乎不知道最后的逃生机会正在流逝，死战不退，压根没有撤离的想法，将过半联邦星舰死死拖在原处。 楚君归忽然明白他们想干什么。 就在这时，黑暗笼罩了一切，剧烈的震动就此消失，舷窗外出现大片绚烂光带，时而静止，时而流动。周围完全没有声音，也感觉不到动荡，楚君归甚至有种时光逆流的错乱感，对自身的一切感知也都变得紊乱。 他知道星舰已经打开空间通道，进入虫洞，开始进行空间跳跃，在虫洞中所有时空感觉都是紊乱的，也许看到的一段缓缓飘过光带，实际上虫洞外的空间已经跨越了以光年计的距离。 楚君归向四周张望，试图寻找那三艘星舰的踪影。但是无论向哪个方向看，最终看到的都只是片片凌乱光带。他也知道这是徒劳，只不是抱着最后一丝侥幸而已。其实就算一个舰队整体进行空间跳跃，每艘星舰也都会构建自己专属的虫洞，不可能使用同一个虫洞进行跳跃。 而他所看到，所听到的，所感知到的，也都是杂乱扭曲的信息，毫无意义。毕竟人类到目前为止还是稳定三维空间下的生物，所有的感知器官都不是为高维空间而生，无法自然解析在复杂时空环境下接收到的信息。 试验体虽然有这种能力，但也需要足够多的经验和数据积累才行。到目前为止，这方面还是一片空白。 也不知过了多久，时间在这一刻已经变得毫无意义，可是楚君归的意识却奇迹般地保持着清醒。一般人类在空间跳跃过程中意识往往会陷入浑浑噩噩的状态，等到清醒时发现空间跳跃已经完成。早期纪录虫洞数据全是靠各类设备收集，缺乏直观认识。 楚君归静静地等着空间跳跃的完成，忽然间对自己有了一些好奇。他虽然是以人类形态出现，并且具备一个正常人类应有的一切功能。但是无论从微观还是系统整体层面似乎又不是这样。 从理论上说，试验体类似于一台集成了消化和运动功能的生物智脑，从微观角度看，他的每个细胞都具有一定的独立性，可以视为某个微型生物集合体的变种。 或许这种独特的结构就是试验体此刻还能保持清醒的原因。 就在这时，本来寂静之极的时候，楚君归忽然听到了一段歌声，凄美而哀婉。 那不是歌，而是一段信息。 楚君归不及细想，立刻把所有歌声全部记下来。可是才听到几句，猛然星舰剧烈震动，周围的光影如潮水般褪去，重现太空。 空间跳跃已经完成了。 第230章 战绩 风暴战机重新启动，各个设备也恢复了正常。驾驶舱内响起电子合成音：“空间跳跃已完成，各战机可以回归泊位。所有战机需在30分钟内完成归泊，1小时后，星舰将进行第二次空间跳跃。” 楚君归看了一眼周围，太空中完全是一片陌生的背景，无从分辨。 他启动风暴战机的引擎，哐当一声，战机就从星舰表面脱离，进入自由飞行状态。这一次没有敌人，也没有紧急状态，试验体也就不搞什么炮射加速，碰撞入泊之类的极限操作，老老实实地停靠在泊位上，操作一板一眼，比教科书还要经典。 下了风暴战机，楚君归双腿一软，瞬间感觉身上的战甲比山还重。而身体各个部位不断报警。好在警示信息没有伤损，大多是能量不足。 于是楚君归知道，自己饿了。 战机旁边早就跟着几名工作人员，赶紧过来扶住楚君归，带他到旁边的整备室更换战甲。一场空战打下来，驾驶员累得爬不出机舱的情况多的是，这些工作人员早就司空见惯了。 风暴驾驶战甲的头盔刚刚摘掉，工作人员就贴心地送过来一瓶能量饮料。楚君归咬住吸管，一口吸光。 那名工作人员看着已经空了的2升装饮料瓶，呆了一秒。 另一名工作人员反应过来，赶紧抱过来另一个饮料瓶，楚君归又是一口吸光。 两名工作人员轮流上阵，楚君归连喝六大瓶饮料，才表示够了。两名工作人员看看地上的六个空瓶，一起呆了一秒。 这可不是普通饮料，而是专门快速补充体力和热量的高能饮料，热量极高，12升饮料至少相当于七八公斤的纯脂肪。正常人喝半升就会饱了，如战机驾驶员这种经过多次基因优化、且有严格训练的人群，基本上也喝不完2升装的一瓶。 楚君归上来就是6瓶，自然把他们惊到了。 从风暴驾驭战甲中走出时，其实试验体仍有些意犹未尽，觉得自己还能再来6瓶，只不过看工作人员的眼神，他觉得还是先缓缓的好，反正肚子已经打了个底。至于吃饱，可以等晚上无人时再来几顿宵夜，半小时一顿即可。 两名工作人员都在盯着楚君归的身体，不明白一个人喝下12升饮料，怎么肚子一点也不见长。 楚君归当然不会告诉他们这些饮料已经都被均匀送到身体各处。他现在就是觉得水分有点多，想要吐几升出来。不过看工作人员脸色，还是等等再说。反正水分留着总会有用处。 工作人员拿出来的不是原先的枪骑兵战甲，而是一套星舰内的通用战甲。楚君归也不反对，毕竟和联邦打得如火如荼，穿一身对方的战甲实在有些刺眼。 换好战甲，楚君归眼前自动出现了路线图，引导他前往星舰的指挥室。 无需舰员先导，楚君归跟随路线图指示，走进自动穿梭机。穿梭机看上去像一个放大的饮料罐，舱门关闭后，就沿着专用通道移动，转眼间就将楚君归送到星舰前部上层区域。 楚君归走出穿梭机，按照路线图的引导，穿过一道身份识别和安全关卡，走进了星舰的指挥区。 真正的指挥室并不算大，里面坐了十几个人已经显得有些拥挤。各人坐得都很随意，甚至有几个直接坐在靠墙放着的桌子上的。里面坐得最正经的一个就是林兮，最不正经的则是中间一个半倒在沙发里的家伙，双脚高高地扔在面前的办公桌上。 他穿着紧身轻便的战甲，并没有露出面容，手心中射出数道光芒，构成光屏，上面滚动的全是密密麻麻的数据。 楚君归走进房间时，瞬间所有人都转头看了他一眼，整齐得让人心中发毛。 试验体四下看看，也找不到多少落脚的地方，于是选了靠墙边的位置站在那里。 中间那人虽然换了身战甲，不过从独特的雾状纹章可以知道，他就是这艘星舰的主人，也是特别行动处派来营救林兮和楚君归的代理人。 楚君归进来后，他似是向楚君归看了一眼，然后说：“人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吧。” 旁边一个靠桌站着的人扫了眼个人终端，说：“近卫一至三号返回的概率，经过测算，是……” 他话未说完，就被星舰主人打断，“别说废话！他们回不来了，我们知道，他们也知道!” 指挥厅内鸦雀无声。 星舰主人换了个姿势，仰头望着天花板，缓缓地道：“三艘船，1500名战士，11个伙伴和兄弟，就这么没了？” 没有人回答。 星舰主人也没有再问，有些疲惫地说：“继续吧。” 先前汇报的人停顿了一下，说：“没有他们，我们不一定能逃得出来。” 星舰主人缓缓地说：“我不喜欢逃这个字，但是这一次，确实是逃出来的。” “接下来是战果统计。此战母舰真实号因为进行空间跳跃准备无法攻击，仅轻型自卫武器击坠4架联邦战机。除近卫一至三号外，并没有发生星舰战，战果主要以联邦战机为主。以下是出击战机取得的战果。” 他停顿了几秒，才继续念下去：“第100名，埃尔安，战绩2架普通战机，自机坠毁；第99名，李元盛，战绩3架普通战机，自机坠毁；……” 长长一串名单，带来的全都是沉重，一直念到19名时，才没有了自机坠毁的字样。到了这里，战绩已经提升到了13架，而且出现了三级王牌。 楚君归不太理解什么是三级王牌，大概就和自己打掉的那个什么克里斯托夫类似？ 名单还在继续。 “第3名，柳眉，战绩21架战机，3级王牌3名。” 念到这里，那人忽然停了一瞬，然后才慢慢地念下去：“第2名，嗯，第2名，虚幻，战绩……” 他还没有念完，星舰主人就披手抢过光屏，仔仔细细地看。 他整整看了十分钟，才盯住发布战绩的那人，透过面具的目光宛如无形刀刃般锋利，“你没算错？” 尽管身为下属，但那人仍有起码的底线和骨气，摇头：“没有。” 星舰主人将光屏扔回给他，说：“继续念！” 第231章 虚幻 “第2名，虚幻，战绩35架，含三级王牌5名。” 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集中到发布战报的那人身上。虚幻就是星舰主人，他能打出这个战绩大家都不惊讶，唯一惊讶的就是居然还能有人比他高？ 忽然之间，整个指挥厅就安静了，所有人都在等着谜底揭晓的一刻。 “第1名，咳咳，第1名是……” 发布人再向虚幻看了一眼，没有看到任何表情，才继续念下去： “第1名，楚君归，战绩57架战机，其中三级王牌9名……” 楚君归自己也是一怔，打掉战机数量大致是这么多，毕竟风暴往前一撞就是三四架，再往回一撞又是三四架，刮着死蹭到伤。可是三级王牌是什么东西？试验体对此毫无印象，听起来王牌应该比较厉害的样子，但是楚君归仔细回想，除了那个会摇屁股的克里斯托夫，感觉其他人都是一个样，没留下什么深刻印象。 正思索之际，发布人深吸一口气，继续道：“1级王牌1名，他就是行星飞鲨克里斯托夫.让.京多安一级上将！” 哄的一声，指挥厅里顿时开了锅。 “果然是他！我就说那涂装看着眼熟，还好老子命大，只是受了点小伤！” “这家伙的战机造价比巡空星舰还贵，号称可以顶住十架战机的集火。没想到他居然栽在这里，你打了他多少发？” “毛都没擦到，还多少发？” “那你呢，柳眉，你贡献了多少？” 柳眉一直抱臂站着，眉目如画，神情却冷若冰山，只是说了一个字：“零。”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刹那间交换了无数信息，最后愕然发现，对于击坠行星飞鲨的贡献全都是零，也就是说，根本没有人集火，那是怎么击穿这艘号称移动行星的战机防御的？ 一个结论已经呼之欲出。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楚君归身上，看得试验体有种夺路而逃的冲动。 虚幻忽然起身，道：“好了，就到这里，都散了吧！楚君归，你留下。” 等众人离开，虚幻才转头，上下打量着楚君归，目光似乎想要把他从头到尾穿透一样。 楚君归已经习惯了被注视，反正以前在研究基地时那些研究员的眼神比这要恶劣得多。所以他安静站着，泰然处之。 虚幻起身，来到舷窗前。 透过这里的落地窗，可以看到前方舰身上有无数修理机器人正在忙碌，修补着舰身上的破损。舰身上依旧可以看到大量战争带来的伤痕，几道长达十余米的裂口更是触目惊心。 虚幻静立片刻，才说：“这艘真实号，是我父亲留给我的，我又用了整整十年不断改进加固。到目前为止，它的真正评估战力已经超过40000。” 楚君归微微惊讶。 真实号论尺寸大约介于轻型巡空星舰和重型巡空星舰之间，正常评估战力应该在20000以下，然而它以轻巡的尺寸达到了顶级重巡的战力，这种跨越可不是一点半点，而是本质的差异。 以真实号的战力，搞定七八艘联邦驱逐舰毫无压力，就算是鹰级特化舰，也至少能应对五六艘，然后全身而退。 虚幻继续说：“你大概明白我跟你说这些的意思。如果不是因为你们，刚刚那场仗我有六成把握把兄弟们都带出来。然而，就是因为有了你们，我没有办法冒险，40%的概率太高了，哪怕是4%都无法承受！这次的任务，唯一的目标就是把你们救出来。” 楚君归沉默。 虚幻看了他一眼，说：“具体点说，第一顺位是林兮，第二才轮到你。只要把林兮带回去，你是死是活无所谓。” 楚君归苦笑，这位星舰主人还真是不客气。 “为了救你们，我损失了三艘近卫舰和1500名精锐战士，3名优秀星舰指挥官，以及过百架战机，80名王牌级别的战机飞行员。你说，这些价值该怎么算？” 楚君归继续沉默，他瞬间得出了一个天文数字，但是觉得回答并不是个好的选择。 虚幻看着窗外，说：“战争，总会有人死去，总会有人牺牲。从我第一次踏上战场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总有一天，我也会葬身在这无尽深空之中。” 虚幻摘下头盔，落下一头紫青色的长发。她甩了甩头发，缓缓回身，看着楚君归。 楚君归没有想到星舰主人居然是个女人，而且是相当美丽的女人。她额头上镶嵌着一块硕大的棱形宝石，内中光彩流动，而且那光芒中隐隐含着无数数据。 “我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就为了救你们。实话说，我是非常不满的，只不过因为我欠了那人一个人情，才不得不来。这一次的损失，已经影响到我最重要的计划。我不得不再花几年时间，才能弥补损失。” 楚君归点头。装备也就罢了，只要有钱就能买得到，可是人却是买不到的。光是战死的那80名王牌机师，就是无法弥补的损失。 原本以真实号的可怕跨级战力，再加上百名王牌水准的机师，在机动战场上几乎可以为所欲为。 她看着楚君归的眼睛，说：“不过你给了我一个很大的惊喜：干掉了京多安。他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干掉的，特别行动处曾经组织过三次猎杀行动，结果损失了数十位一流机师，还是没能杀掉他。大概他自己也没想到，会死在你的手里。” “主要是那架风暴好用。”楚君归确实是这么认为。 虚幻看着他，叹了口气，说：“风暴是我的收藏品，普通机师是驾驭不了他的，只有代理人才能开。把它给你，也是因为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能够用它。连我都没想到，风暴在你手中居然会打出这么多的战术。” 楚君归有些心虚，风暴打到最后已经接近报废，什么样的战机在撞下几十架敌机后，也不会完好无损。这架战机一看就贵得离谱，要是让楚君归负担修理的话，他还真出不起这个钱。 虚幻看着楚君归的表情，忍不住哈哈一笑，说：“不要怕，修理费用不着你出。” 顿了一顿，她又补了一句：“你也出不起。” 楚君归赶紧点头。 第232章 奖励 “虽然为了救你，我的计划不得不中止，不过我现在有一个提议，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当然。品=书/网” 虚幻略略停顿，说：“我准备建立自己的移动基地。你要不要来当我的首席代理人？我可以把你的权限直接提升到2级。” 楚君归吃了一惊，没想到虚幻势力如此庞大，已经达到可以建立移动基地的程度。不过他想了想，还是说：“这个要等见过赤瞳先生，征得他的同意再说。” 虚幻略显失望，说：“这样也对。回去吧，马上第二次跳跃就要开始了。” 楚君归回到分配给自己的舱室，进入休眠舱躺下，等待空间跳跃。片刻之后，星舰的微微颤动突然停止，所有的声音全都消失，舱室内的一切都出现随意的扭曲拉伸。 这个时候，楚君归又听到了歌声。 歌声曲调说不出好听还是不好听，里面包含的信息和最初听到的一样，凝神倾听时，楚君归忽然有种被召唤的感觉，似乎宇宙深处的某个角落里有什么对他特别重要的东西，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要一探究竟。 正当他听得出神的时候，震动和声音重新回到了这个世界，星舰完成了空间跳跃，重新返回正常空间。 楚君归出了休眠舱，想要回想歌声，却发现什么都记不起来，歌声内容一点都没留下，唯一记得的是听到过歌声。 楚君归来到桌边，随手打开虚拟舷窗，本是空白的墙壁上出现一面拟真舷窗，看到远方太空中那座宏大的移动基地。 只是移动基地表面有好几处缺损，尽管大量人员和机器人正在努力修理，但是这种动辄上百米的巨大缺口显然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才能彻底修复。 星舰靠近移动基地，从移动基地里伸出一道长长的接泊码头，让星舰停靠。 房间中响起虚幻的声音：“走吧，赤瞳已经在等着了。” 片刻之后，楚君归和林兮又站在那熟悉的房间中。赤瞳看着房间中央的星系图，眉梢眼角间多了一丝疲惫。 他徐徐转身，看着林兮和楚君归，说：“真是想不到，你们的第一次任务就是如此艰难。一转眼都是半年多过去了。” “我们还是回来了。”林兮说。 “是啊，回来就好。”赤瞳忽然有些感慨。他叹了口气，说：“过去半年，一共有5位代理人在这片星域战死。要不是第九舰队到来，和虚幻出手，你们或许还得在4号行星上多呆很久。” 这时房间中投射出虚幻的影像，她冷冷地看着赤瞳，说：“你的人情我已经还清了。” 赤瞳无奈的笑，说：“早就还清了，现在是我欠你的。” “一开始我也这么认为，不过这次救出来的两个小家伙还算值得付出。如果你肯把这个叫楚君归的小家伙转给我的话，我还会欠你一个人情。” “这不可能。”赤瞳直接拒绝。 “那就这样吧。”虚幻也很干脆。 “等等。”赤瞳叫住了虚幻，说：“你打算建立自己的移动基地？” “是的。订单已经在路上了。” “能够多出一个一级代理人是好事。不过，那件事你还要追究吗？” 虚幻平淡地说：“把‘量子飞梭’号变成太空垃圾，是我一定要做的事。现在人情已经还你，你再也不能拦着我了。” 赤瞳叹了口气，说：“你一定要这么做吗？” “这句话你已经问过很多遍了。” 看着虚幻的影像消失，片刻之后，赤瞳才说：“她是我这里培养出的第一位一级代理人。从刚生下时起，她就在这座移动基地中长大。那时她的父亲在一位三级代理人麾下任战机机师，待遇很优厚，一家人的生活也很平稳。她小的时候过得很开心，虽然每隔几个月才能见到一次父亲，但不妨碍她把父亲视为人生的第一个偶像。” “然而所有的美好都在一个瞬间被打破，她的父亲在一次任务中遇伏战死。消息传来，原本打算当一个音乐家的她，立刻报名战机学院。在那里，她放弃了名字，只以虚幻自称。最终，她和她父亲一样成为战机机师，然后又成为代理人，一直走到现在。” “‘量子飞梭’是凌火的移动基地。他建立起这座移动基地已经有100年了，比我还要早。所以，你明白虚幻想要做的是什么了吧？” 楚君归点了点头，这件事是挺疯狂。不过当年一个小女孩为何会跟凌火这样的庞然大物结仇？ 赤瞳看出楚君归的疑问，说：“她父亲追随的那位三级代理人和凌火有些宿怨。而凌火并不是个大度的人，所以在一次战役中扣住了本来应该抵达战场的援军。那位三级代理人几乎拼光了全部主力，才得以逃了出来。她的父亲就在那一役中战死。” 林兮忍不住道：“这种行为难道没有得到制裁？” “代理人都是半独立的，有移动基地的代理人更是如此。凌火派不派援军，没有人能强迫他。至于制裁，你觉得什么样的制裁对我们有用？” 拥有移动基地，就相当于有了一处可以移动的小型王国，辽阔宇宙，到了哪里哪里就是国土，确实拿他们没什么办法。 “再说，除了这件事之外，凌火为盛唐做了不少事。相比之下，偶尔的挟私报复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林兮亦是无言以对。 楚君归这时明白，赤瞳为何如此无奈。于私，虚幻对上凌火实在没有胜算。于公，此刻和联邦开战之际，内战并不可取。 这个层级的矛盾并不是楚君归和林兮需要操心的，也不是他们能操心的。 赤瞳收拾心情，说：“你们提交的报告我已经看过了，这次的任务完成得非常好，远远超出我的预期。” 林兮忍不住道：“完成得不好，也就见不着您了吧？” 赤瞳苦笑，说：“这可真不是我的本意。” 林兮现在也知道赤瞳一直在组织营救，且付出巨大代价，所以小小挖苦了一句，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好了，一会再说评价，现在先说奖励。”赤瞳伸手一划，一份数据文件就飞入楚君归和林兮的个人芯片。“首先，4号行星是你们的了。” 天阿降临 第233章 账单 这个奖励大出楚君归的意料，也超乎林兮的想象。 赤瞳传送过来的是一份权属说明，里面是楚君归对4号行星的权属证明，以及一些相应的条款。 基于楚君归在4号行星上从无到有，以一己之力拔除了联邦在行星表面的基地，并且俘获多名重要人物，让联邦数年来的探索和准备毁于一旦，此次任务自然获得了最高评价。 N7703星系远离盛唐，4号行星又是有生命的行星，尽管气候极端，生存环境恶劣，但有生命的行星本身就是无价之宝。因此赤瞳没等征得楚君归同意，就替他拿下了4号行星的所属权。 这是最高级别的奖励，楚君归对4号行星的所有权将得到特别行动处的承认和保护，同时会得到盛唐非正式的承认与保护。 只是这个奖励一拿，楚君归也就得不到别的什么了。两人倒是没什么意见，因为什么样的奖励也比不上一个生命星球的所有权重要。 虽然偌大的4号行星上，楚君归目前只有一个基地，还要时刻抵御兽潮与联邦的侵扰，但是确立了所有权，也就意味着这颗行星上的一切都将归楚君归和林兮所有。 只是维持一颗行星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容易。 既然行星所有权已经转移，那么特别行动处和盛唐对于行星补给和援助就不再是有天然的义务，想要继续得到援助和补给，需要申请且付费。 4号行星地面基地的维持并不需要太多援助，此外来自外空的援助还需要穿过风暴云层，运输船还需要深度改造，这又是一批额外的费用。 接下来就是费用与账单部分。 一看到账单最上方那长长的数字，试验体都出现了刹那的当机，林兮那么镇定的女孩也忍不住道：“怎么会这么多？！” 赤瞳似是早知如此，微笑道：“55亿并不算多。至于这个数字是怎么来的，你们可以自己看，下面有详细科目。” 楚君归早就扫完所有科目数据，林兮也只是比他慢了一点。两人同时指向同一个科目，问：“什么是舰队出征费用分摊？” “这是分摊第九舰队出征费用。” 赤瞳进一步解释：“分摊出征军费是拥有领地的代理人的义务。当王朝舰队在代理人星系中作战时，代理人依据级别需要分担1%至10%不等的军费。毕竟王朝舰队到来，等于为代理人的领地提供了安全保障。所以分担一部分军费也是应该的。” 就这一点，楚君归和林兮都表示理解。就拿N7703星系来说，如果不是第九舰队抵达外空，并且在连续几场大战中重创联邦舰队，楚君归迟早得被联邦大军淹没在行星表面。 赤瞳微笑着说：“到目前为止，第九舰队出征军费共计2500亿，你们需要分担50亿。再加上特别行动处营救和支援行动花费的20%，一共是55亿。” “等等，我们不是应该按1%分担军费吗？” “是这样没错，但你们是两个代理人。” “我们只有一块领地？” “可是你们还是两个代理人。这是规定。” “这规定并不合理！” “但这是规定。” 不管林兮怎么据理力争，赤瞳都不动摇。最后林兮索性道：“我们没钱！” 赤瞳也不生气，说：“这笔债务是高了些，但是不用着急，对于一个拥有领地的代理人来说，偿还起来其实并不困难。好了，让我们来看看有多少种办法可以偿还债务。首先，我要恭喜你们，这次任务的表现已经足够让你们立刻晋阶到下一级。在植入新的芯片后，你，楚君归，就是三阶代理人了。林兮是四阶代理人。” “新的芯片已经制作完成，一会就可以植入了。新增的权限清单我这就发给你们。” 林兮的四阶权限也就罢了，无非是新增了一系列的设备和图纸，楚君归此前实质就是四阶，因此没什么新鲜的。但是从四阶升到三阶就有了质的改变。 在这一级，特别行动处开放了战机和小型星舰的购买渠道。因为特别行动处的灰色特性，通过这里不光可以买到盛唐的制式装备，还可以买得到联邦和共同体的装备。只不过联邦的最新型号供应量十分有限，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只要楚君归有钱，完全可以组建一支以驱逐舰为主体的分舰队，再弄上几百架战机，这股势力已经可以媲美不弱的星盗了。 新的权限让楚君归可以看到一系列面向代理人挂牌出售的战机和星舰，只不过因为星域位置原因，其中大部分都处于无法购买的状态。目前能够购买的就是几款移动基地此刻就有的小型星舰和战机。 只是看着几十万至几千万不等的战机，以及价格以亿起步的星舰，当下身负重债的楚君归默默地关闭了购买页面。 赤瞳应该看惯了这一幕，只是笑笑，说：“接下来是我个人的一些建议，也是代理人有了自己的领地后，比较通行的发展途径。” 代理人就相当于一个个半独立小王国，发展的途径有贸易、资源开采、生产以及战争。走哪种道路取决于代理人领地的资源禀赋。4号行星的情况相当特殊，在当下的战争环境中基本被完全封锁，没有办法走常规的资源型路线。 不过在众多选项中，楚君归忽然看到了一个特别适合自己目前阶段的路径。 他正研究的时候，赤瞳对林兮说：“对了，得到你的消息后，林元帅传来消息，想要你到舰队去见一面。” 林兮有些意外，“什么时候？” “越快越好。” 林兮向楚君归看了一眼，说：“他呢？” “林元帅专门说明，想要你一个人过去。至于君归，上面另有安排。” 林兮皱眉，“什么安排？” “反正不会是坏事，放心吧！” 林兮有些半信半疑，不过赤瞳花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把他们救出来，应该不会再有意害他们。 赤瞳看看个人终端，说：“5小时之后，就有一艘飞船出发，前往第九舰队。我建议你坐那艘船去。错过这一班，下一次就会是50天之后了。” “好。”林兮很是干脆。 赤瞳让人带林兮下去准备行装，办公室就只剩下楚君归和赤瞳。 赤瞳看着楚君归，说：“我这里有一份特殊的礼物给你。” 第234章 任务选择 办公室墙壁打开，伸出一台白色的仪器，多道光束照射在中央的托盘上，一枚只有半个指甲大小的芯片逐渐成型。 这是最先进的制造机，制造速度极为惊人，但是打印一枚小小芯片却花了足足半个小时，可见芯片的复杂程度。 赤瞳说：“这是零博士根据你的基因专门设计的芯片，权限开放到部分二阶。它能够与你前一枚芯片并行工作，并将前一枚芯片转为下属的功能芯片。所以那枚就不用取出来了。出于安全和保密考虑，只有当你在现场时，芯片设计图才会传输过来，并且当场制造。制成的芯片需要在十分钟内植入，否则就会自动销毁。” “这么严格？”楚君归一怔。 “这是零博士的最新成果。一旦流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此时芯片已经制造完毕，在赤瞳的示意下，楚君归走到设备前，坐到了坐椅上。然后他只觉得后颈微麻，已经完成了芯片植入。数秒之后，新植入的芯片已经成功启动并连接，楚君归的意识原本宛如一个大湖，现在旁边突然出现了另一个湖，而且更加庞大。只是连接两个大湖的只有一条小河，显得有些美中不足。 “感觉怎么样？”赤瞳问。 “非常好。” “那就好。”赤瞳正在看着一份报告，这时抬头，说：“恐怕你和林兮不得不分开一段时间了。” “为什么？” “一个是因为林家希望她能够回去完成学业。这大概会持续一年左右的时间，止戈学院对她的课程会有特殊安排，将后续学业浓缩到一年当中。” “她现在还能回去上课吗？” 林兮可是在亿万人面前公然逃婚的，走到哪里都是公众人物，还能回去上课？ “当然会以另外一个身份。” 这才合理，楚君归点头。而且他也知道，自己的反对并没有用。 赤瞳看着楚君归，犹豫了一下，说：“另一个理由，是林家对林兮很担心，特别是她在上一次任务中的经历。所以她需要回去，检查有没有产生心理问题，另外也将对她的基因进行一次彻底的强化。这是林家为核心继承人准备的最终福利。” 说到这里，赤瞳摊手，“林家仍然将她视为继承人，虽然名义上她属于特别行动处。” 赤瞳抬手轻挥，一份文件就飞入楚君归的个人终端，说：“而你晋升得太快了，对于代理人的很多方面还不了解，需要补一些课。当然，这些都是题外话。真正我想说的是，盛唐需要你。” 赤瞳罕见的凝重，楚君归则是一如既往地平静，他打开文件，看到里面是一个个任务的详细资料。 资料不光包括时间地点目标这些基本要素，还有大量的背景环境介绍，甚至于连可能出现在战场上的敌方技术兵器都有详尽的数据。 大约几十个任务，楚君归瞬间在脑中进行整合分析，心微微一沉。 赤瞳并没有觉察，实际上这个过程快得只是一瞬，他伸手一点，面前就出现了一架虚拟战机，看上去有些类似风暴。 “有个任务很适合你，就是第2号任务：为联邦舰队建立外围防空圈。你将携带自己的战机和技术团队，负责一个空域的防空任务。这个任务的报酬十分丰厚，每十天就有一百万的酬劳，并且每击坠一架联邦的战机还有额外奖励。按照你在真实号上的战斗经历，一个月的任务期应该可以收到几千万的酬劳。” “我没有技术团队，也没有战机。” “战机我可以借给你，无息，就是你眼前这架。它比风暴要容易操控，火力略弱，但是京多安也只有一个。对付普通王牌，不需要那么强的火力。技术团队可以使用舰队的，只是要付些费用。但是他们的收费相当合理，你所获得的酬劳完全可以覆盖这一部分。” “盛唐的正规舰队战斗，为何会接纳雇佣军？”楚君归问。 “我们是特殊的雇佣军，枪口从来不会对准盛唐。在一些次要方向上，我们甚至表现得比主力还要好。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为了减少伤亡。你要知道，阵亡名单的冲击力比军费开支要大得多。” 楚君归点头，说：“我明白了，我选择这个任务。” 赤瞳一怔，“第74号，地面突击？这个任务没什么酬劳，而且危险性并不低。让我看看……” 赤瞳打开任务资料，默默地看了几分钟，才说：“我不得不说，这并不是好主意。任务目标对于局部战场的战局没有决定性的影响，而且还要花费时间，更是没什么酬劳。唯一的优势，就是拥有盛唐的轨道支援。” “我想选它。” 赤瞳无奈摊手，“好吧，你有最终的决定权。做一下准备吧。” “我能不能先回4号行星一次？” “恐怕不行。现在联邦舰队几乎封锁了整个星系，因为星系内的特殊环境，我们对他们舰队的部署一无所知。不过我可以透露一点，我们和第九舰队已经筹划了一系列的行动，准备从侧面削弱联邦在这个星域的存在。行动完成后，联邦在N7703星系部队的退路将会受到威胁，它们要么解除对星系的封锁，要么加大投入的力量。” 楚君归虽然担心末日阴影要塞内的人，但是知道对于星域战局来说，一个行星表面的要塞实在是无足轻重。现在唯一希望是能如赤瞳所说，联邦主力被牵制住，无法大举登陆4号行星。 赤瞳又劝了一次，但楚君归仍坚持已见，他只有无奈摇头，让楚君归离开。 移动基地已经给楚君归分配好了新的房间。作为三阶代理人，楚君归在整个移动基地里都算是大人物了，因此分配的是直面中央公园大瀑布的顶层房间。这套房间分为上下两层，自带战甲整备室，有独立的酒吧、影音室和健身区，超过100平米的巨大露台可以举行小型酒会，在房间外还有配套的宿舍，里面可以驻扎一个班的警卫或保镖。 最让楚君归满意的是，从这个房间里，可以申请到整个基地主脑万分之一的算力。 他在办公桌前坐下，打开74号任务资料，开始一行一行地细看。 第235章 应有尽有 第74号任务：地面突击。 任务区域：n7709星系3号行星。 任务内容：突击并占领在行星上的联邦通讯技术实验中心。 任务酬劳：100万加成果分成（不含基本装备费用）。 楚君归扫过任务摘要，点开详细说明。屏幕上先是出现了一个有七颗行星的星系，中间暗红色的巨大太阳显示这个星系已经进入暮年。 n7709和4号行星所在的n7703星系同属尾宿0星域，但是分别在星域两端，彼此之间足足有十几光年的距离。 这一星系中3号行星是罕见的可居星，6号和气态的7号行星属于资源星。星系原本在联邦的掌控之下，并在3号行星上建立了多个城市，人口已经突破五千万。 最初的移民大部分是罪犯、无家可归者和投机者冒险家，然后就是担任星系管理层的联邦上层贵族。这导致在过去的200多年中，行星普通民众和管理层之间冲突不断。冲突的焦点就在于星系内开采的矿产都被低价收购，而想要购买来自联邦的设备和产品，则要支付高出几倍的价格。 n7709星系目前是盛唐和联邦争夺的主战场之一，彼此都投下重兵。林玄尚成功在星系外空重创守卫的联邦舰队，顺利进入星系内空，并且建立了轨道基地。此后双方进入对峙和拉锯状态，盛唐在外空舰队和轨道层面占据优势，而联邦则依托在行星表面的全面优势固守，以牵制盛唐主力。 第74号任务是盛唐发布的三个行星表面突击任务之一，其余两个分别是最大的联邦监狱，以及行星的矿产集散中心。 楚君归需要首先在行星表面登陆，与行星内的抵抗组织取得联系，拿到必要的情报，然后发起突袭。第九舰队的陆战队会在战场正面发起一系列攻势，以吸引守军注意。 楚君归之所以选择这个任务，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会遇到熟悉的人。 他查看着所有相关资料，一点一点选择装备，反复拟定各种行动方案，以及各类战斗组件的选取。 思索的时候，各个战斗类功能组件正在进行深入优化，以便更有效率，且占据更少的承载位。 数日之后，一艘没有舷号名称，也不在数据库中的运输船悄悄离开移动基地，跃入空间虫洞。 当运输船再次从虫洞中跃出时，已经能远远地看到那颗巨大的暗红色恒星。 运输船迎着恒星的光芒，缓缓靠近一座巨大的拼接式恒星轨道基地。 这座基地规模庞大，由多个模块式基地连接而成，时不时会有一艘艘巨大货船驶来，慢慢靠在基地上。 这些长达千米的巨型货船实际上是预先造好的太空基地模块，装上发动机后驶往预定地点，可以直接连接在太空基地上变成基地的一部分。通过这种方式，可以轻易在十余天内就造出一座可以容纳数十万人的巨型太空基地。 运输船在引导光束的牵引下，缓缓停靠在泊位上。气密通道徐徐移来，扣在舱门上，完成了对接。 运输船的舱门打开，嗤的一声，涌进大团雾气，然后舱室内的指示灯从红色转为绿色，示意环境无害，可以不戴头盔行动。 运输船内，楚君归慢慢睁开眼睛，从假寐中醒来。他起身，提起行李架上的大箱子，向舱门走去。4名战士随即起身，跟随楚君归走出运输船。 通道尽头是核验身份区域，一道道扫描光束不断扫描着每个走出通道的人，数名全副重装战甲的战士站在旁边，凶猛地盯着每一个人。似乎在他们眼中，这艘船上的任何一个人都是罪犯。 每当一个人走入身份核验区域，旁边军官面前的屏幕上就会出现这个人的详细信息，以及是否和预先报备的信息一致，能否允许进入轨道基地。 中年军官的眼角和嘴角都深深下垂，如鹰一样扫视着面前经过的人，试图找出哪怕是最微小的可疑之处。 这时楚君归从通道中走出，进入身份核验区域。 军官脸色一沉，指着上方挂着的禁止佩带头盔的指示牌，喝道：“你！把头盔摘了！没看到规定吗？” 楚君归微微转头，向他看了一眼，既没有摘头盔，也没有让面具透明化。 军官大怒，腾地站起，喝道：“把头盔摘了！耳朵聋了吗？” 就在这时，核验区的指示灯忽然变成绿色，意味着楚君归的身份核验已经通过。军官大吃一惊，低头一看，面前屏幕上却是一片空白，没有楚君归的丝毫信息，只是显示着予以放行的字样。 “这，这是怎么回事？设备故障？你们等一下！等我检查一下设备。” 这时通道中又有一人走进核验区，站到楚君归身边。她同样没有任何身份信息，但也即刻获得通行资格。 看到军官手忙脚乱的检查设备，她冷笑着说：“军用设备都有自检，看你这样子连机盖都打不开，就别瞎忙了。” 军官脸色阵青阵紫，正想说点什么时，楚君归已经走出了核验区，向基地内走去。 “你……”军官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敢硬拦。 然后又是4人进入核验区，每人各提两个大箱子。他们同样是即刻过检，但没有显示任何资料信息。 军官看得有些麻木，好在接下来出现的人都正常了。他精神一振，以加倍的细腻和严厉投入到工作之中。 进入基地，楚君归视野中就自动出现了路线图，指引他前往预定的休整区域。 休整区域临近军用登陆模块，楚君归登上自动穿梭机，在轨道上飞驰了20分钟，才抵达目的地。 一下穿梭机，楚君归就自动接收到了这一区域的相关信息。 军用登陆区俨然就是一个太空港口和工业城市，拥有近20个大大小小的港口，并且具有各种规模的船坞，可以对重型巡空战舰进行维修。同时，这里拥有一次性投送5万行星登陆部队的能力。 楚君归很快来到了分配给自己的休整区。这里紧临工厂区，距离最近的港口只有15分钟路程，位置相当方便。 随着大门徐徐打开，出现在楚君归面前的是一大片空旷厂房，里面什么都没有。 楚君归抬头，问：“这就是我们的休整区？” 空中落下一个美丽的女军官影像，说：“这是您的专属休整区，里面应有尽有，设施一应俱全。” 第236章 礼包 休整区长宽各100米，高20米。如果说这片空间里有什么的话，那就是空气以及四壁上的预设导轨和固定卡槽。 虚拟的女军官送过来一份清单，然后说：“根据您的身份，我们特意为您设计了礼遇、尊享和至尊三款礼包，全部支持一键安装，6个小时就可以全方位呈现。这三款礼包正是您这样贵宾的不二之选。当然，您如果有想要添加的项目，也可以从清单中单独选择。我们提供超过900种艺术风格，总计15000种个体产品选择。” 清单输入个人终端，楚君归终于明白虚拟女军官为何说选择应有尽有。 三大礼包中都包括了居住区和生产区，在生产区可以布置各类制造车间。这是工作台的升级版，每个制造车间都可以进行个性化设置，从而生产从轻武器到轻型战车等一系列产品。至于战甲和外骨骼机甲，则可以向基地购买。 礼包的内容不同，价格也不同。 礼遇礼包中包括了4个不同类型的模块生产车间，一套现代极简风格的大型公寓，以及5套供随从使用的集体宿舍。公寓中甚至包括了一个小型的阳光泳池。 这一套全部算下来，需要支付800万元，而礼包价只有700万。 尊享礼包则是将公寓变成上下两层的错层结构，泳池也变成了50米。作为代价，4个模块车间变成了一个大型多功能高速生产车间。虽然肯定不如4个模块车间加起来的产能，但是休整空间就这么大，而且理论上一个高速生产车间能够生产绝大部分产品，所有还是具有最基本的功能性。 当然，一个高速多功能车间的价格肯定比4个普通模块车间要贵得多，再加上更加奢华的泳池和公寓内饰，所以尊享礼包的价格是1400万，礼包折扣价1000万。 最后则是至尊礼包。 作为至尊的体现，整个空间都是楚君归一人独享的豪宅，不光有泳池，还有纯天然的池塘、溪流、山林，或者虚拟的海景。庭院共有120种风格，并且可以免费更换三次。也就是说，楚君归如果住腻了，随时可以再换一套。 至于功能模块，当然也不能少。礼包一共配套了八个大型生产基地，占据了相当于两个休整区的空间。此外还包括了一个小型的私人港口，确保进出的私密性。至于额外的空间和港口，当然是收费的。 最终至尊礼包总价格一亿，礼包价仅有区区6000万。 楚君归默默看着，旁边的玫瑰指着尊享礼包，问：“这里只配一个生产模块，产能不够吧？” 女军官微笑说：“这个模块是供贵宾生产些私人临时急需的物品，或是有个人风格的家具、武器什么的。至于普通的武器设备，直接从基地买就是了，何必还要操心自己生产？省下的那一点点钱，哪里能和您们宝贵的时间相比？” 玫瑰忽然觉得女军官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个土包子，虽然这个女军官只是一段影像。 这时一直沉默的楚君归终于有了反应，说：“按这个方案布置。” 女军官微笑着接过方案，“感谢您选择了我们的礼包方案，礼包的优惠力度是最大的，向来是尊贵代理人的首选……啊？”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古怪，脸色也显得异常惊讶。 “您确定？” “照此办理。另外任务配备的登陆船在哪里？我需要它在24小时内就位。” 女军官明显有些凌乱，旁边玫瑰偷偷看了一眼，发现楚君归选择了整整八个最基本的生产模块，剩下的空间则造了个小仓库，以及几间集体宿舍。至于楚君归自己，就只弄了两间单人间，其中一间是玫瑰的。房间中只有最基本的一些陈设家具，全是任务本身附赠的。 八个生产模块有七个属于任务附赠范围，剩下一个则因为楚君归三级代理人的身份，属于享受的额外优惠。 因此杂七杂八的算下来，楚君归需要支付的数额是：307元。 虚拟的女军官风中凌乱，有种行将系统崩溃的感觉。她仍不死心，试图做最后的挣扎：“马上就为您布置。对了，我们有最新型的登陆艇，是著名的风景线公司出产，由艺术家田子轩和设计师伦纳德联名设计内装饰。保证可以为您的登陆之旅带来非同凡响的体验……” 女军官没有说完，楚君归就道：“任务不是提供登陆舰吗？就用那个。” 女军官还想要做最后的垂死挣扎：“那艘登陆舰速度慢，噪音大，而且登陆舱内常年清洗不彻底，会有种难以形容的味道。更重要的是，它还没有欢迎香槟、可订制的套餐，以及餐后的甜品和水果。如果您选择我们的登陆艇，我们还会附赠一个基数的弹药，以及两位不同风味的美女雇佣战士。” “我们就用系统提供的登陆艇。”不等楚君归回答，玫瑰直接给顶了回去。 “那么，祝两位登陆顺利。”虚拟的女军官不情不愿地消失。在影像消失的瞬间，楚君归似乎听到她小声在说：“这个月的业绩又泡汤了。” 女军官消失不久，休整区大门外就响起引擎声，一队队建筑机器人将已经制好的功能模块推进休整区，按照设计图推到指定位置固定，再连接上电源，同时开通入料和出料口。 楚君归的设计图其实相当完善，八个功能模块有六个是一级模块，专门处理原材料，另外两个是2级模块，可以将经过加工的原材料制成基本的武器弹药。并且八个模块构成一条完整的生产线，这头进料，那头出来的就是成品的武器，还附带弹药。 这样一个休整区，就相当于私人的轨道基地，可以定制生产适合自己部队的武器弹药。并且在轨道区域源源不绝地向地面部队提供援助。 这一次楚君归带过来的除了玫瑰，就只有4名精挑细选的战士，已经携带了足够基数的武器弹药，暂时还用不着轨道基地。不过既然是任务附赠的，那当然是先建起来再说。 等候建造的过程中，玫瑰有些好奇地问：“你为什么会选择这么偏僻的地方？” 楚君归挥手投射出整个星域的战场态势图，面前的行星不光被标记成红色，而且红得刺眼。 第237章 紧急任务 玫瑰一看就十分惊讶，“你的战场态势图怎么和我看到过的不一样？” 楚君归的战场态势图用的都是标准的标识和颜色，比如红色代表敌人或威胁，蓝色代表友军或安全等等。这颗行星本来在盛唐的战场态势图中并不醒目，只是战场上的平均烈度，但是在楚君归的这幅态势图中却被标上了最高的危险程度和最靠前的优先度。 “这是特别行动处内部的态势图。”楚君归撒了个小谎。 其实他是综合所有任务的背景资料，准备应对的敌人，任务针对的目标，才得出了这么一张态势图，和半公开途径能够获得的态势图大相径庭。楚君归怀疑，特别行动处以及盛唐军方肯定有类似的态势图，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考虑，放出来的仅是公开版本。 休整区的建设仅用4小时就全部完成，10分钟自检通过后，就将权限移交给楚君归。 此时距离登陆艇出港的时间仅剩半天，楚君归最后检视了一下装备，就进餐休息。其他战士也抓紧最后的时间，进行休息和准备。 躺在有些冷硬的单兵床上，楚君归脑袋中仍在不停地过着这次任务的资料。 试验体并不需要烦恼记忆力的问题，也不会忽略任何细节，只要那细节是打过标签的。不过他总是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这是一种直觉，并不是逻辑或是人工智能能够解决的范畴。 他脑中忽然光芒一闪，想到了一个问题：联邦为何要在这里修建如此规模的通讯技术研究中心？ 按照任务资料描述，这个通讯技术研究中心常驻人员超过一万人，这都是跟研究直接相关的人员，家属和各类配套服务人员则超过20万人。整个研究中心实际上就是一个巨大的城市。 以楚君归所知的常识，这个星系既没有尖端通讯技术所需的资源，也没有足够的基础设施和吸引人才的环境。那么联邦在此集结上万研究员，是为了什么？ 楚君归将这个问题放于心底，将功能组件一个个关闭，静静休息，等候出发时刻。 才休息不到30分钟，楚君归就被一阵刺耳的警报声惊醒。 “紧急任务！重复一遍，紧急任务！请各位贵宾确认各自任务目标。” 楚君归的视野中跳出由猩红字体描述的任务，抬头处的紧急标志不断闪动。 楚君归瞬间扫过任务资料，心中有数，腾地坐起，抓起整理好的装备就走出房间。隔壁的玫瑰也走出，问：“发生了什么？” “盛唐在行星内的战机联队失利，遭遇重创，失去了大部分的行星内制空权。现在整个行星内的地面防线都有崩溃风险。我们需要去防守一处战术支撑节点。” “什么？那不是步兵干的活吗？” 楚君归大步向外走，敲了敲4名战士的集体宿舍房门，然后说：“就是步兵的活。” “那些空军联队的指挥官都在干什么？不是说内空外空我们都占据绝对优势吗？”玫瑰十分愤怒。 楚君归摊手，“我怎么知道？” “那也不能这样！这是他们的错！我是A级的佣兵，而你是三级代理人，我们比那些该死的将军要重要得多！他们不能把我们当步兵用！如果一定要这样，那我宁可现在退出。” 楚君归停步，说：“是我选择的这个任务。” 玫瑰一怔，“为什么？” “因为那是最难防守的一个地方。”楚君归投射出一幅地图。 在两边崎岖地型和废弃厂区矿场中间，有一条高速通道。楚君归向地图一指，说：“这是前出部队后撤的唯一通道。如果这里丢了，那他们就完了。” “就凭我们几个？”玫瑰仍然有些难以置信。 “当然不止我们。”楚君归耸肩，“这里还有一个整营呢。” “那也不够。”玫瑰的声调总算不那么高了。 片刻后，一艘小型登陆艇从港口射出，飞向行星。 这艘登陆艇周围还有近百艘大大小小的登陆艇，都是执行紧急救援而出动的。这仅仅是第一批部队，更多的部队正在动员和征召。 那名虚拟女军官说的没错，小型登陆艇的乘坐体验并不好，噪音震耳欲聋，摇晃剧烈，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散架。特别是冲入行星大气层的瞬间，更是像直接撞到了一堵墙上一样。 不过艇中众人都是身经百战，玫瑰更是舒适地深吸一口气，这才是战场的味道。 和玫瑰这种好战分子不同，其他人都是面色凝重。谁都清楚这种紧急任务有多危险。 整个行星地表几乎都在联邦掌控之下，他们更是有源源不绝的兵员和装备补给。相比之下，盛唐能够倚仗的就是空中优势。 新的兵员抵达还需要一周时间。一周时间，足够联邦把盛唐地面部队赶回太空了。 跟随楚君归的4人都不是普通战士，而是经验丰富的中高级军官，他们对战场形势都有基本判断。 楚君归本以为是场小规模的渗透作战，因此将几百战士都放在后方。毕竟每多出动一个人，都需要增加相应的成本。 登陆艇在大气层中穿行，迅速降低高度。舷窗外到处是昏黄一片，风砂四起，远处有一道龙卷风冲天而起，缓缓移动。 一个个登陆艇进入大气层后，就开始分散，前往各自的目标。 片刻之后，登陆艇放缓速度，改平姿态，落在了预定的降落地点。楚君归起身，一手提着一个比自己还大的装备箱走出登陆艇。当所有人都下艇后，登陆艇再度升空，向外空飞去。 就在这时，数枚导弹冲天而起，袭向登陆艇！ 一连串的猛烈爆炸后，登陆艇喷着火焰，斜着栽向地面。登陆艇虽然有装甲层，但也抵挡不住数枚重型导弹的连续轰击。 周围枪声大作，众人视野中全是跃动的红色敌对目标，数量成百上千！放眼望去，一个友军也无。 “你说的一个营守军呢？”玫瑰躲在掩体后，大声质问。 “他们啊，还在指挥部的资料库里吧？”楚君归答得云淡风轻。 第238章 拾荒人 战场是一个废弃已久的工业城镇，到处是高大的建筑和厂房。 楚君归靠在一截混凝土断墙后，从容打开装备箱，从里面拿出一支电磁步枪，再拿出弹药，贴在战甲后腰。 在他视野中，已经锁定了数十个目标，他们如兔子般纵跃着，迅速接近。明显还有更多的敌人正在赶来。看来登陆艇将左近的敌人都吸引过来了。 楚君归忽然起身，端枪，嗵嗵嗵三声闷响，打得前方不远处的一座小房子冒起大团土烟灰尘。 电磁步枪弹丸威力巨大，直接轰穿了两面墙壁，从房子这一头轰入，又出另一头穿出，将房屋后面的三个敌人从中打成两截。 步枪枪身上闪过一抹红色，然后又恢复正常。这把盛唐特种部队的制式电磁步枪威力巨大，缺点是连射三发后能量就会出现短暂供应不足，需要迟滞两秒才能继续射击。 通讯频道中响起玫瑰的声音：“我去上面。” 她战甲手腕处射出一根勾索，钉在一座20米高厂房的房顶，随着勾索回收，直接把她提了上去。玫瑰身后背着一支快要比她整个人还高的大枪，消失在房顶上，片刻后从砖缝中伸出一支枪口有拳头那么粗的枪管。 其余四名战士也找好了各自的阵地，互为倚角，转眼间将进入射程的敌人扫倒一片。 厂房屋顶的枪口突然震了一下，在楚君归前方百米处就响起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将一栋民屋直接掀飞，废墟中还有几个人跟着飞起，显然是活不了了。 楚君归摇了摇头，放下了手中的枪。刚刚选好的目标就这样被玫瑰给一锅端了。 玫瑰手中那把已经不能叫狙击枪，而应该叫狙击炮了。对付地面目标威力巨大，高爆模式杀伤半径30米，已经将狙击的点杀伤变成了面覆盖模式。 这时楚君归视野中突然亮起红色警报。他动作如电，在身边的武器箱上一拍，箱盖表面挪开一块盖板，从里面射出两架无人机。这种无人机虽然只有水壶大小，然而全名是战场战术曲射火力防御系统。 两架无人机直接弹射到百米高空，然后每架射出三到五束不等的高能激光，照射在呼啸而来的炮弹上，将它一发发引爆。 楚君归起身，嗵嗵嗵三声，放倒三名敌人。再换个阵位，等两秒，再起身三枪。电磁步枪的全威力发射，可以轻易击穿30cm的均质钢板，普通战甲根本挡不住一枪。 一名敌方战士被爆炸余波掀飞，侥幸只受轻伤。他灵光一现，立刻躲到了一根厚重钢柱后面。这个剧烈的机动刚刚完成，一枚电磁弹就呼啸而过，将钢柱打出一道深深刻痕，然后继续向前，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那战士死里逃生，心跳得几乎要从口中跳出来，赶紧祈祷。可是他的祈祷还没有完成，又是一声呼啸响起，钢柱上突然多了一个大洞，战士的头颅也不翼而飞。 楚君归这面战场上有玫瑰的远程火力压制，漏网之鱼也逃不过楚君归的追杀，因此节节推进。 在两人的后方，四位战士组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火力网，牢牢挡着从另一个方向冲来的敌军，保护着楚君归和玫瑰的后方。 激战整整进行了半个小时，被登陆艇吸引来的敌人丢下几百具尸体，狼狈退走。 在确认暂时安全后，楚君归率先从掩体后走出，拖起一具敌人的尸体，放在一块石头上。 这些敌人身上都裹着深黄或是褐色的披风，有的在战甲上缠满了麻布条。这让他们能够很好地隐没在周围环境中。然而这种简单原始的伪装只能欺负欺负同样原始的军队，稍微先进一点的综合成像系统就能让他们无所遁形。 他们身上的战甲明显有东拼西凑的痕迹，各个主要部件型号都不一样。在重要部位上往往可以看到焊接着一片厚钢板，以增强防御。 玫瑰出现在旁边，看得微微摇头。这种硬装甲防御只能应付应付化学动能武器，面对电磁动力武器时就全无用处。初速动辄两三千米的电磁弹哪怕轰不穿装甲，瞬间撞击的动能也能把战甲里面的人震死。 这些战士甚至很少有全景式面甲，而是用老式的目镜代替。战甲的连接处则是多见橡胶等软质密封结构，输送动力的管线有些甚至还露在外面。 楚君归拿起他们的武器看了看。大部分用的都是化学动能武器，少数使用大功率激光枪的，则明显是近距离使用。不过他们配备的近战武器很有意思，大部分人都带着附有动力的匕首锯。这种匕首锯可不是为了锯木头的，而是可以切割钢板，能够剖开许多轻装甲目标的外壳。 还有几个甚至带着电焊切割机，显然是为了对付厚合金板的。 看到这里，这些人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拾荒人，这是各个星系通行的称呼，也称食腐者，等等。 拾荒人常见于资源枯竭的资源星，是整个行星的最底层。他们出入废墟矿坑，为了一点还有价值的矿物或设备可以亡命相搏。 一架刚刚坠毁的登陆艇在这些人眼中是无价之宝，就连双方交火前线战场的风险也不管了。 玫瑰掀开一个拾荒人的面甲，看看下面那张扭曲变形、长满肉瘤的脸，皱了皱眉，又将面甲合上。 楚君归又放出一架侦察无人机，看看周围的影像地形，向玫瑰原本当作狙击阵地的厂房一指，说：“我们在那里设立防御阵地。一会估计要打场硬仗了。” 玫瑰看着侦察无人机传送回来的地形图，说：“我们在这几个地方可以设立三个支援火力点。如果对手只是这种水平的话，那无论来多少都是一样。” “对手当然不可能只是这种水平，而且他们的数量会是我们的大麻烦。至于战机……” 楚君归向空中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玫瑰踢了踢旁边的一个武器箱，说：“我们带了这个，联邦不会派战机来送死的。” 第239章 想砸东西 楚君归皱眉，说：“一套刺天只能对付四架战机，我们没带备弹。” 玫瑰不以为然，“一架联邦战机多少钱？我们这么一个步兵阵地，他们指挥官疯了才会拿战机来换。一架都嫌多，2架3架的话，前线指挥官该撤职了。” 楚君归笑了笑，说：“那可不一定。” 玫瑰起了好奇，想要细问，但楚君归怎么都不肯说了。 她有些火大，哼了一声，说：“不说就不说！干活了，修工事去！” 她通讯频道中忽然弹过来一个文件，是楚君归发过来的。玫瑰心中一跳，只是想着：“这家伙偷偷给我发的什么？为什么不公开发？” 玫瑰忽然有些心慌，打开了文件。 里面是防御阵地的详图，其中哪些是玫瑰要做的，哪里先造，哪里后建，安排得明明白白。 玫瑰忽然很怒，有种砸东西的冲动。 她回头一看，只见四名战士各自取的是不同的工具，准备的也是不同材料，显然都收到了类似的详图。 玫瑰有些不明白楚君归是怎样在短短几秒内就弄出这么详尽的施工图的，而且还把工作都分到每个人头上。只看工作量，楚君归还真是一点都没顾着女生。 虽然玫瑰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女生，但是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就是。 六个人都有各自分工，全都动了起来。在这种环境下，多耽误一秒都会增加危险。 楚君归和两名战士来到坠毁的登陆艇前，扑灭了余火，开始切割艇体。艇体本身就是上佳的掩体材料，而从拾荒战士身上捡来的匕首锯和焊割器出乎意料的好用，看来他们没少干类似的活。 切割下来的船体被搬到指定位置，重新安装焊接，就变成了一个个或坚固、或隐蔽的阵位。与此同时，玫瑰将一个个大武器箱拖到预定位置，打开，将里面一套套防空或是反步兵、反装甲的武器站展开布置。然后她又在厂房中央设置了一个加固掩体，将连接控制各武器站的主机放在里面。 布置完这些，玫瑰也觉得有些疲劳，随手点了一下战力评估，评估目前防御阵地的整体战力以及最强和最弱的节点。 结果一出，她怔了一怔。 “阵地无明显弱点，最强点在正前方和上方，次强在两翼。综合战力：相当于王朝一类军团471人。需改进之处在于弹药储量略少，需及时补充。” 就这么几个人，就相当于一个营了？ 玫瑰知道阵地很完善，但没想到这么完善，十几处各类武器站的布置可圈可点，但似乎也没到能够比得上盛唐一个精锐步兵营的地步。 这时远方又出现一些鬼鬼祟祟的身影，拾荒者们又卷土重来。玫瑰顾不上细想，一跃而起，跳上厂房房顶，回到自己的阵位上。 现在阵位可不像刚才那样只能借助几块混凝土砖阻挡，这里放置了好几块从登陆艇上切割下来的合金板，上方放着多功能侦测仪，与玫瑰的面具瞄准联动。玫瑰的目光望到哪，它就能自动提供目标的各项参数。 有了这些参数，玫瑰立刻就找到了几个绝佳的打击点，这一方面是她芯片的功劳，而另一半则是天赋和直觉。她不假思索，立刻向几个打击点各射一枪。 高爆弹几乎同时炸开，瞬间将几十名武装拾荒者炸飞，更重要是的将拾荒者的队形彻底打乱，一些隐藏得最好的拾荒者被迫从藏身处逃出，顿时成了活靶。 队伍中其余四人都是枪骑兵或是海盗旗的军官，属于精锐中的精锐，怎么会放过这种机会？当下枪声大作，一个个打得又准又狠。一人没有射击，而是一枚接一枚发射着的锁定榴弹。 这种榴弹看起来就像小一号的手雷，发射之后弹体上的姿态引擎就会喷射出细细火焰，推动着它飞向锁定目标，途中还能自动绕开障碍物。 一枚枚追踪榴弹将最后的拾荒者也给炸了出来。而这些拾荒者只要离开最厚实的掩体，哪怕躲在墙后，楚君归的电磁弹总会呼啸而至，将他们连人带墙打成两半。 这时玫瑰忽然说：“截听到对方的通讯了，等一下，我马上接过来。” 通讯频道中响了一秒钟的杂音，然后响起一个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我需要支援，支援！最好来两架战机。对，我们看到他们了，大概有十几个人，对对，就这么多。可是他们的火力太猛了，至少相当于100个人！” 频道中响起了另一个声音：“可能是盛唐的特种作战分队。我会把D连派给你，并且有配套的支援火力。同时你会得到两架战机的支援，最好在它们赶到战场前给它们找好目标。你只有一次获得空中支援的机会。最后，在6个小时之内，你最好把他们全都干掉，或者至少赶走。晚上七点之前，我要看到那个路口在我们手里，明白了吗？” “明白！“对面指挥官回答得干脆响亮。 玫瑰关闭了频道，冷笑道：“才一个连就想干掉我们？不过，他们还真的派战机过来了？” “后面会更多。” 玫瑰不再反驳，她也清楚，击退这一波攻势后，敌人就会清楚这边真正的实力。那时才会是真正的苦战。 前方的武装拾荒者已经开始溃逃了，短暂的战斗中，300多名武装拾荒者就有一半变成了尸体。 玫瑰在瞄准镜中观察着远方的地型，一边寻找着最佳狙击点和射击盲区，一边问：“我们的弹药消耗得有点快。什么时候能够得到第二次补给？” “可能没有第二次补给了。”楚君归回答。 “没有？！”玫瑰的眼睛离开了瞄准镜，望向在屋顶另一侧的楚君归，“怎么会没有？轨道基地是干什么用的？” “轨道基地当然有用，但是他们想要我们得不到补给的话，不需要攻击轨道基地，只要把登陆艇都摧毁就行了。” “你的意思是说……” “损失登陆艇的并不只是我们，或许大部分登陆艇都没有回去。” “但这改变不了什么，只不过能多拖延几天而已。” “这几天对我们来说，就很糟糕。” “等等，敌人来了，他们动作好快！” 第240章 为了谁？ 楚君归也在视野尽头发现了快速前进的目标。对手这一次不再是武装拾荒者，而是正规的步兵战士。他们数人乘坐一辆全地形越野车，队形散得很开。在车队后方，还有三辆自行炮，在行进时就开始开炮。 炮弹落点很准，对准厂房就砸了下来。数道高能激光瞬间落在炮弹上，将它们凌空引爆。两架防御无人机对付这类慢速目标相当有效。 不用担心炮击，玫瑰的攻击转眼间就落在了进攻者头上。哪怕隔了几千米，中间还有地形阻挡，她的狙击炮弹也总是能准确地落在一辆辆全地形车附近，猛烈的爆炸不光将车掀飞，时时还会引爆周围建筑中的爆炸物。 D连甚至还没有进入楚君归的射程，就伤亡惨重，狼狈地逃了回去，一辆自走炮还被玫瑰在极限距离上击毁。 这时两架战机才姗姗来迟。它们来到战场上空，确认了目标阵地，但是却找不到已方的进攻部队，顿时有些糊涂。就在它们开始减速悬停，呼叫后方指挥中心时，地面上突然红光一闪，一发如尖锥般的导弹倏忽而至！ 两架战机一阵手忙脚乱，总算把装甲最厚实的机腹对准了导弹。普通的单兵导弹根本奈何不了这种专门为地面进攻而开发的战机，所以战机内的驾驶员根本不惧。 哪知这枚导弹在接近到数米时，弹头突然裂开，从里面喷出一团炽热之极的重粒子射流，瞬间击穿了整个机体，并且留下比弹体直径要大出十倍的恐怖空洞。 “刺天！”幸存的战机驾驶员一声惊呼，甩下同伴，掉头就跑。 被抛下的战机受损严重，再也控制不住，缓缓栽向地面。从机舱里逃出一名驾驶员，他刚启动战甲的紧急逃生系统准备飞走，面具上突然出了一个绿色的激光点。这名驾驶员只得停下逃跑过程，按照激光指引，飞向预定的轰炸阵地。 片刻之后，他已经坐在厂房里，交出全部武器以及战甲的底层控制权。 这颗行星虽然不像4号行星那样苛刻，但是昼夜温差高达100度，氧气含量极低，失去战甲，普通人类根本存活不了多久。所以在这里，失去战甲底层控制权也相当于坐进了监狱。 驾驶员在个人终端上点了几下，将所有资料都传输到楚君归的个人终端中，然后双手一摊，说：“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我所知道的兵力部署和基地位置都已经告诉你们了。你看，我都这么配合了，所以你们应该不会杀我的吧？” 玫瑰站了起来，用枪在他胸口一戳，喝道：“起来，脱甲。” 那驾驶员一怔，“您不是认真的吧？” “少废话，脱！” 驾驶员苦着脸，“脱了会死！” “不脱现在就死。” 最终在玫瑰的逼迫下，他脱了全部战甲，很快出现呼吸困难。玫瑰一把提起驾驶员，扔进角落一个小房间里，把铁门锁死。房间里有氧气发生装置，但如果驾驶员想逃，就得先想办法给自己找一身战甲才行。 此时楚君归正在侦听敌方的通讯，上一次玫瑰切入对方前线频道算是运气好，现在几小时过去，联邦早已更换了随机密码，因此楚君归想要切入十分吃力。 玫瑰走到他面前，问：“怎么样，还没有进展？” 楚君归摇头。 “好像不是好消息。” “确实。联邦每上升一级，随机密码强度都会提升一个等级。他们现在密码强度……”楚君归看了一眼进度条显示的时间，才说：“至少比我们上一场战斗高了2级。” “马上要面对1000个敌人了吗？想想就兴奋。不过，我一个堂堂的A级杀手，为什么要干步兵的苦活累活？为了盛唐？” “不，是为了我。” 玫瑰身体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的问：“你呢，又是为了谁？” 楚君归想了想，说：“一个很有趣的家伙，说不定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了。” “好，我等着。”玫瑰也说不清自己此时的心情，掉头就走。 楚君归也起身，登上屋顶。 天空中一片昏黄，风沙肆虐。拳头大小的砂石都被卷了起来，四处横飞，砸得屋顶墙壁砰砰作响。 难怪这里的建筑大多没有窗户，就是有也只是狭长一条，有点像中世纪修建的古堡。楚君归感觉脚下的厂房都在微微摇晃，远处的几座残留高塔更是摇晃得十分明显。高塔顶端的摆动幅度已达数米，普通人站在上面很容易被直接甩下去。 空中的云就像野马群，疯狂奔跑着，涌向远方，无穷无尽。地面则是隐没在茫茫尘砂中，能见度已经不足百米。 这样的尘暴天气在这颗行星已经算是寻常了，真正恶劣天气时风力比现在超出数倍。在这颗星球上生存，让人无比压抑，甚至还不如4号行星那样虽然危险，但是处处生机的环境。 这里所有高大的建筑都有抗风措施，类似于高塔，会在摇摆着消耗风暴的动能，甚至将动能转化为电。 尘暴天气让人难以愉悦，但却是进攻的好时机。 楚君归的感知也受到极大的干扰，特别是对震动的感知，在这种天气下变得全无用处。可见光和非可见光视野同时受到压缩，已经不足千米。唯一能够判断的，就是电磁信号突然增多。 楚君归提起两个没有打开的武器箱，上了顶楼，然后从武器箱里拿出两把全新的电磁突击步枪，检查了能源和弹药，就将两把枪放到了旁边。最后一个长长的武器箱他还没有打开，就那样放在角落。 嗵嗵嗵，低沉的电磁步枪枪声响起。开火的不是楚君归，而是负责一层外围防御阵地的战士。在他防区前方，两名联邦战士被打得浑身冒火，倒了下去。还有三个战士赶紧退后，躲到了掩体后面。 看着他们娴熟的战术动作，以及明显比刚刚D连更先进的武器和战甲，楚君归起身，拿起电磁步枪，向玫瑰打了个掩护我的手势，跃出阵地，冲入无尽风沙。 第241章 直面 风沙越来越大，几十米外就完全看不到人影，就算是隔着条宽点的街，能看到的也只有朦胧身影。 即使在这样的环境中，联邦的战士战术动作丝毫不走样变形，他们数人为一组，交替掩互前进，尽显精锐。 小队中央的一名战士紧贴墙壁，谨慎向前。然而他靠着的墙壁突然凸起，碎裂，在碎块中一枚电磁弹呼啸而出，将他整个人打得飞了出去！ 其余4名战士大惊，迅速抢占掩体，同时向废弃房屋猛烈开火，并且直接打了好几枚高爆弹进去。 然而反击毫无用处，又是一枚电磁弹从暗处射出，将再一名战士轰飞。 “后撤！”队长下了后撤指令，但是还没等他离开掩体，一发电磁弹就自侧方而来，将他头盔击飞。 楚君归在风沙中游走着，手中一把电磁枪，背上一把电磁枪。只要看到人影抬手就是一枪，能源跟不上冷却时就换另一把枪，同时以战甲为背上的枪充能。 无论对面是谁，无论周围有多少人，只要出现在楚君归的视野里，就会挨上一发电磁弹。对方反应不管有多快，楚君归总是比他们快了半秒。 楚君归视野里，击杀数迅速提升，可是闪动的目标丝毫不见减少，大批敌人正源源不断地进入战场，并且开始包抄他们的小小防御阵地。 战术防御无人机已经回收，这种风力下它们已无法升空。好在双方距离过于接近，联邦部队既不敢调用重炮，也不能使用对地导弹。否则只要稍稍偏离目标，就会把已方战士一并炸进去。 楚君归奋力冲杀，甚至都冒了点险，这在试验体的行为守则中是完全不可接受的。楚君归也知道，自己一旦受伤，整个阵线就完了。可是他还是压抑不住冲动，稍稍突前了半秒。 虽然子弹从一米外飞过，距离击中楚君归还差得远，然而只要给对手开枪的机会，迟早楚君归都会被击中。 楚君归强行压下冲动，可是这份来自于少年灵魂深处的执着与冲动却不是那么容易平复的。 通讯频道中忽然响起一声低沉的闷哼，似是在强行压抑着痛苦。 楚君归即刻调出战场全息图，看到一名守在最外围的战士左臂变成了红色。战甲损毁，这只手多半也保不住了。这人倒是非常硬气，直接在肩部释放镇痛剂，由始至终，除了最开始哼了一声之外，就再没出过一声。 处理了伤处，这名战士就从最外围的阵地后撤，退入第二线阵位防御。只是他一退，敌人包抄的部队就此会合，完成了对阵地的包围。 就在这时，一连串的猛烈爆炸将联邦军淹没，一直没有动作的玫瑰几乎以连发的速度将一枚枚高爆弹倾泻到敌人头上，将大半包抄过来的敌人覆盖在内。 “漂亮！”楚君归暗赞。 玫瑰的攻击猛烈中留有余地，只消灭了半数敌人，还有一半活着。只是活着都被炸得头晕眼花，只能就地找掩体躲藏，哪里还能进攻。而且有这些幸存者在，对方就没办法动用重火力。 这时一缕幽暗激光穿透重重烟雾，落在玫瑰的阵地上。刹那之间，玫瑰寒毛倒竖！ 这是引导激光，马上就会有大威力的打击接踵而至。 玫瑰不假思索，手腕上弹出一枚手指粗细的微型导弹，在头顶数米炸开，战场上瞬间亮起一道刺眼之极的闪光，几乎将整个废墟照亮！ 引导激光瞬间消失，空中传来一阵异样的呼啸，一枚硕大的弹头从战场上空飞过，远远落入后方的废墟，炸出直径十余米、深数米的弹坑。 楚君归弓身发力，如箭射出，向引导激光亮起的方向扑去。引导激光距离只有300米，它的存在对整个阵地都是致命威胁。 5分钟后，楚君归站在一座废弃高塔的顶部，周围倒着数具尸体。他将几具激光引导仪堆在一起，扔了颗燃烧弹，就从高塔一跃而下，准确地落在一名军官身上，借他的身体完成了缓冲，同时消灭了一个敌人。 通讯频道中又传来一声闷哼，一名战士的腿变红了。其实麾下四名战士都已受伤，只是这两人伤得太重，才忍不住出声。 频道中响起玫瑰的声音“屋顶我守不住了，要更换阵地。陷阱已经启动，重复一遍，陷阱已经启动。” 她话音未落，厂房屋顶就连续爆炸，喷起数道火柱，几名联邦战士被炸得高高飞起。 在火光中，玫瑰身影一闪，瞬时就到了远方高处，就此消失。楚君归这才稍稍放心。 只是4名战士没有玫瑰的本事，又有两人重伤，只能困在厂房里死守。 轰的一声，楚君归身后突然爆炸，气浪将他直接掀飞，重重摔在地上。他艰难地翻了个身，迅速自检，同时望向爆炸的方向。一栋废弃小楼突然倒塌，一架重型机甲从废墟中冲出，四下寻找着楚君归。 楚君归只觉全身酸痛，身体自检虽然没有出现重伤，但是到处都是轻微损伤。刚刚那记炮击虽然没有直接命中，可也是在脚边爆炸，这一下炸得不轻。 要不是楚君归身上的是三阶代理人的生存战甲，这一炮就能要了他半条命。 楚君归上下扫了一眼突然出现的重型机甲，顿时皱了皱眉。这台机甲附加了许多装甲板，将传统的薄弱之处全部掩盖。虽然因此机动力和续航都弱了很多，但是在近距混战确实可以横冲直撞了。 不过这还难不倒身具近战格斗1107x版的试验体。楚君归一跃而起，冲向机甲，在它面前一掠而过。 重型机甲本能地一脚前踢，就在他出脚的瞬间，楚君归突然急停。机甲根本反应不过来，一脚踢空，被楚君归就势在他小腿上一托，整个机甲顿时失去了平衡，摇摇欲坠。这时整个机甲的自平衡系统启动，居然维持不倒。但是他各个关节和动力结构也在吱嘎作响，承压到了极限。 楚君归面无表情，对准机甲支撑腿的胯部动力结构件，扣下扳机。 。 第242章 死亡命令 重型机甲在挣扎中倒下，身上十几吨的额外装甲这时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它重重摔在废墟中，全身上下不时跳出电火花，不知有多少零部件烧毁。楚君归站到了它的胸膛上，俯身安了一包微型聚变爆炸装置。 “不！我投降！该死的，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从机甲里响起了惊慌失措的声音。 楚君归后退一步，机甲挣扎了两下，怎么都爬不起来，这才死了心，前舱盖打开，驾驶员从里面爬了出来。 “权限。”楚君归一点没时间跟他废话。 机甲驾驶员不情不愿地转移了战甲和机甲的双重权限。楚君归一边接收，一边在机甲中布设了陷阱，然后让驾驶员走到旁边废弃民居，然后关闭了他战甲的动力。刹那之间，数百公斤的驾驶专用战甲就将驾驶员压在了地上。 “祝你好运。”楚君归离开这里，向阵地赶去。 机甲驾驶员只要不乱动，氧气还够他生存一个小时。至于这一个小时内他能不能被战友发现就救走，就看他的运气了。 楚君归才走出没多远，身后就有数道火柱冲天而起。就连他都没想到，敌人会上来的这么快。只不过有时候冲得太快并不是好事，看到地上的机甲也不应该去乱翻乱动。 楚君归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其他人也不会在半分钟内布置那么多个陷阱。 燃烧的机甲暂时隔绝了战场，楚君归忽然涌上一阵疲惫和恍惚。这是连续高强度战斗带来的后遗症，身体的能量供应已经有些跟不上了。换句话说，他必须休息。 楚君归靠在一堵断墙上，闭上眼睛。他打算睡上5秒，再作打算。 然而只过了三秒，楚君归忽然被快速接近的震动惊醒，他横跨一步，一团高能粒子就轰在他原本站着的位置，将半边房子轰塌。 楚君归叹了口气，在废墟中穿行，几步绕到敌人的侧面，枪口几乎抵到了他的身上才扣下扳机。 血溅了楚君归一身，又被灰砂尘土覆盖。楚君归俯身捡起那名联邦战士的枪看了看。这是一把非制式的大口径步枪，近距离威力巨大，只是精度不怎么样。只是每分钟两发的射速让楚君归无法忍受，又扔到地上。 不过楚君归想了想，再一次把这把枪捡了起来，背在身后。 他看看时间，才发现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打了快一个小时了。整整一个小时，敌人的攻势一波接一波，一直就没停过。 楚君归自己的累计杀敌数字已经突破了500，如果来进攻的只有一个团，这时已经被他一个人给打崩盘了。 楚君归叹了口气，打到这个份上已经是极限了。再坚持下去，他没有问题，玫瑰也勉强能支撑，可是那4个从始至终打到现在的部下却要交待在这里了。楚君归无法看着部下就这样在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中送命。 他打开通讯频道，正要下达撤退的命令，忽然间收到了一条新的命令。 命令中附加了一份最新的战场态势图，图中显示有一支盛唐部队正在撤退，撤退路线就要通过楚君归所扼守的路口。这支部队是混编部队，具体数量不详，只是显示包括地面部队、空中突击部队以及运输机。 因为丧失了高空空域的制空权，因此所有空中单位都只能贴着地面飞行，以便获得地面重型部队的火力保护。同样贴近地面时，联邦战机就无法高速突击，否则一个不小心就会直接撞上地面。 命令中提到，这支部队中有多位非常重要的人物，必须不惜一切代价保证他们的安全。按照命令要求，楚君归必须在原地防守，保证道路的畅通，不让联邦部队设置路障或是其它障碍物，直到混合部队顺利通过。盛唐已经在后方建立了第二道防线，待混合部队通过后，楚君归就可撤往第二道防线。 这是一道死亡命令，按照楚君归的身份完全可以不接受。 类似的命令应该下给沿途各处的部队了，只是楚君归看看周围，这个路口附近好像就只剩自己这么一支小部队了。而联邦部队还在不断增多，到目前为止，兵力绝对不止一个团，并且重装部队都开始出现，说明行星地面守卫部队的主力就在这里了。 从对手的调动就可以看出对这支混合部队的重视，那是志在必得。 楚君归看着命令，迟疑了一分钟。 就在这一分钟里，守在厂房里的4名部下身上红色又浓了一些，再添新伤。 厂房周围的敌人越来越多，进攻也越来越猛。好在厂房内的战士死战不退，单兵火力异常强大，再加上玫瑰时时从远方射来一发高爆弹，每一发都会造成进攻方惨重伤亡，这才令最后的据点没有被攻陷。 楚君归终于下定决心，一边向厂房突击，一边下令“全体作撤退准备，倒计时3分钟。撤退地点坐标6715，931。抵达目的地后就地休整，等候下一步命令。” 厂房周围，数个预设的杀伤陷阱即刻开始了倒计时，厂房内反击的火力骤然猛烈，两处隐藏的自动武器站也突然开火，将周围的敌人成片打倒。 敌人的攻势顿时一挫，纷纷退了回去。借助这点空当，厂房里的战士迅速整理好了装备，哪些该带走，哪些就地销毁，早都有清晰规划。唯一好的一点，就是带来的弹药都已经打得差不多了，感觉突围路上都有些不太够。 北面后退的敌人比较倒霉，迎头撞上了楚君归。在混乱当中，他们哪是具备近身格斗术的楚君归的对手，转眼间就被击溃，留下十余具尸体，四散而逃。 楚君归随手抛下打空了的高能粒子枪，从尸体中走过，进入厂房。 在暗处，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他，可是竟无人敢出手攻击，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他走过。 战斗的时间不算长，却已经让战场上所有人都知道这具深色战甲的可怕。 。 第243章 分裂 包括玫瑰在内，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他们毕竟算是雇佣军，没有为盛唐死战的义务。而且目前的局势死战也没有意义。 4名部下中已有三名重伤，全靠战甲自带的急救系统维持行动能力。 楚君归接通玫瑰的频道，说“你掩护他们离开。” “你呢？” “我替你们挡一会，否则的话谁都走不了。” 玫瑰沉默了几秒，说“我知道你一个人的时候最安全，不过……还是保重。” 楚君归说“放心，我不会抛下你们的。” 玫瑰深吸一口气，说“记住你的话。” 此刻的楚君归已经回归战斗状态，一切不必要的情绪都被排除。在他的计算中，如果抛下玫瑰，那她在这颗星球上存活机率不超过40。 外面又响起零星的爆炸声，玫瑰开始压制意图接近的敌人。已经收拾好东西的4名部下鱼贯从厂房冲出，转眼间消失在南方的废墟中。 楚君归独自站在空旷的厂房里，半仰着头，看着天花板与墙壁的接角。 那里有一只蜘蛛，正在结网。 一名联邦战士突然以滑铲姿势冲入厂房，同时举枪寻找目标。这是个绝对的老兵，开启了战甲的喷气动力，几乎是贴地飞行，角度又是极为刁钻，对手一时不察就会失去先机。 他一进门就看到了站在中央的楚君归。没办法，楚君归实在是太醒目了，不可能看不到。 老兵迅速举枪，枪口只需要调整区区的15度，就可以瞄准楚君归的要害。 然而他的枪口还差一点点瞄准目标，忽然看到楚君归的手中原来也有枪，而自己正从枪口前滑过！ 老兵一脸惊恐，看着枪口火光喷涌，一团高能粒子就轰在自己身上，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楚君归右手中多了把电磁步枪，指向另一侧的窗口。那里本来空无一物，当楚君归枪口到位的时候，恰好探出了半张脸。 他的面具上倒映出一颗全速飞来的电磁弹，然后一切粉碎。 然后就再也没有人进来了。 楚君归端起电磁步枪，对准一面墙壁，连轰三枪，在墙上轰出一个大洞，走了出去，就此消失在风沙之中。 许久之后，几名联邦战士才小心走进，徒劳地搜索着早已空无一人的厂房。直到搜遍每个角落，他们才从窗户中发射一颗信号弹，示意此片区域已被占领。 远方，一名上校看着屏幕上最后一块区域变成绿色，长出了一口气。至于屏幕旁边对方伤亡统计表中的那个0，则被有意无意地被忽略了。 他立刻给上级发了已经占领全域、任务完成的消息。然后一秒不到，新的命令就下来了就地修筑工事，准备拦截。 上校的屏幕上立刻出现了一支工程车队，后面还跟着十几辆防空平台运输车，浩浩荡荡地开了过来，一小时之后就可抵达。 此刻在废墟深处，楚君归站在一块断掉一半的天台上，极目远眺。 他很平静，心底两个声音却在激烈争吵。 “我们现在是代理人，盛唐跟我本来就没有关系。” “我们是盛唐人！从一出生就是，这一点改变不了。” 前一个声音冰冷如初，“我们不是生出来的，是造出来的。” 后一个声音音量提高了几分，“把我们带到这个世界的，是我们的母亲和父亲。这是我们的起源。” “试验体有母亲和父亲吗？” 热烈的声音一滞。 “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回到后方休整。如果想要为盛唐出力，也等把后续兵力调过来再说，当然，他们需要付钱。” “你只是一段程序和数据而已，要钱干什么？” “钱就是资源，还需要我来教你吗？如果你需要，那我可以立刻把所有的理论资料传递给你，只是以你的处理能力，可能会直接死机。” 两个声音一个机械冰冷，另一个则是热烈中显得有些稚嫩。前者是楚君归本来的意识，而后者则是植入的少年灵魂。 两者本来已经渐渐融为一体，可是不知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突然分裂，并且吵得不可开交。 在试验体看来，现在继续留下战斗已经失去意义，从纯理性角度考虑，就应该返回后方休整，等候更好时机。 至于什么为盛唐而战，在试验体看来完全没有意义。他不过是在研究机构中制造出来的一个产品，甚至身体内部许多原理都和人类有本质的不同。对于一个工业产品高喊口号，这个人脑子多半出了问题。 而且就算为盛唐而战，那也有很多不同的方式。把试验体放在战机上，跟放在地面战壕里的战果就截然不同，为什么非要选择送死？ 然而少年楚君归的灵魂却不这样认为，他一力阻止试验体现在离开的想法，要求留下继续战斗。而且他的理由也很充分。 “你看到了吗，看到他们是怎么调兵的吗？在这个时候还有谁能阻止他们？如果我们不留下来，那么从前边撤下来的那支部队就会在这里被堵截，从而全军覆没！” “那支部队可以走其它的路。” “根本没有其它的路！” 试验体也不得不承认少年的敏锐和天赋，对局势的判断几乎和他一样准确。那支撤下来的部队的确只有这一条路好走。而且要是让联邦地面部队建起防空火力网，那他们多半冲不过这道封锁线。 然而试验体仍然不认同少年的想法，“不管他们是孤军深入也好，还是因为失去制空权的原因也好，无论哪一种，要么是他们自己蠢，要么是指挥行星登陆的上层蠢，我们为什么要为一群蠢货的错误负责？你是觉得我们身上没有其它的责任吗？连身边熟悉的人都照顾不了，却要为一群陌生的人拼命？” “我们留下来是拼命吗，战死于此的概率是多少？” “71。” 少年一怔，说“怎么可能这么高？” “你的直觉呢？”试验体反问。 “10不到。” “那你再算一遍。” “97264。” “好吧，你是对的。”试验体不得不承认少年还是有天赋的，尽管他也只能以数据方式存在。 。 第244章 下血本 争执仍在继续，而联邦的守卫部队已经完成了分散部署，卡住了各个重要节点。 “就算只有9的危险，也还是太多了。为这种任务，哪怕冒1的风险也不值得。” “不是每个任务都能这么计算风险的。” “那你说，应该怎么计算？” 少年沉默片刻，说“当初我们从研究基地逃出来，父亲拦截追兵的时候从来没有计算过风险。” 试验体也沉默，然后说“那是父亲。” 站在天台上的楚君归忽然叹了口气，自语道“好吧，你说服我了。不，是我自己说服了自己。” 他拿起步枪，开始检查武器弹药。刚刚启动自检，楚君归忽然抬头，看到对面屋顶上半蹲跪着的玫瑰。 “你怎么回来了？” “这种任务，怎么能少得了我的掩护？” “接下来的任务不用你参与了。” 玫瑰若无其事地拉了下枪栓，说“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做这么蠢的事，但我想你一定有你的理由。你既然不想说，那我也就不问。只不过这种事总要一起面对，不然怎么叫……朋友？” 试验体有些奇怪，“你不是我的部下吗？” 玫瑰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楚君归浑然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当然跃出，向战区潜行过去。 片刻之后，楚君归拖着一名军官进了废墟。在枪口的威胁下，这名少校不得不打开个人终端，任由楚君归搜索数据。 眨眼之间，楚君归就找到了目标。他将坐标发给玫瑰，说“移动式可展开地面防空站，还真是大手笔。” “一共9辆吗，我有个想法，你能攻破对方的指挥系统吗？” “可以，不过我需要5分钟。” “那差不多够了。我们只要抢到一辆，就能把头顶上那些讨厌的家伙打下来！” 云层之上，隐隐传来引擎轰鸣，连风沙都盖不住。联邦行星战机正在云层之上巡航，设下又一道封锁线。 楚君归向玫瑰做了个立刻行动的手势，就消失在风沙中。 荒芜大地上，一支车队正顶着沙暴，艰难前行。车队前面是几辆重型战车，后面有两辆运兵装甲车，再后则是一台台移动缓慢的大型卡车，最后又以重型战车收尾。 楚君归悄然出现路旁高处，架好了两具单兵反装甲导弹。导弹显得有些笨重，不过可靠性高，威力巨大。这些导弹都是从行星守卫部队手中抢来的，就地取材，用之不竭。 从道路另一边的高处，接连射出两枚导弹，楚君归则锁定了另外的目标，同时发射。四枚导弹呼啸而去，尽管战车立刻启动了高能粒子防御系统，但是距离过近，四辆战车依然有三辆被摧毁。然后两侧高地又各补射两发，将最后的重型战车以及运兵车彻底摧毁。 车队一下被堵在道路当中。笨重的移动平台没有丝毫自卫能力，被一辆辆摧毁。车队后方的战车大急，强行挤过平台中间，想要冲到最前方消灭伏击者。然而楚君归等的就是它。 这一次楚君归手中的是一枚小巧的银色导弹，弹体上有一个醒目的红色骷髅标记。 这可不是行星守卫部队那种笨重货色，而是特别行动处专门开发的大威力导弹。 银色导弹弹出，在空中点火，瞬息而去。当飞到车队上方时，导弹弹头裂成三块，分别射向不同的目标。到达目标上空时，弹头炸开，一团离子体喷射到下方的战车车顶，刹那间将车顶洞穿，同时引爆了内部所有的仪器设备。 消灭了所有的护卫力量后，楚君归现在，将手中的导弹对着幸存的平台晃了晃，那些平台就乖乖停下，驾驶员和操纵员下了车，放下武器。 收下他们个人终端的底层权限后，楚君归喝道“都回到车上去，就地展开部署！” 这些人立刻都知道楚君归想干什么，可是命在人手，却由不得他们反抗。 幸存的六辆平台车驶离道路，各自寻找空地停下，放下支撑支架，车厢就自动打开，升起防空系统。 这些防空系统都是由电磁炮和高速导弹组成，还有一辆专门装载了离子炮，以压制空中目标的通讯和操纵系统。 看到这些防空系统，玫瑰忍不住说“还真是大手笔！一两套就足够封锁几公里了吧？他们一口气运来九套，想要拦截的目标究竟有多重要啊？” “一会就会知道了。”楚君归一边说，一边联通了所有的防空平台，操纵它们搜索并锁定空中目标。 片刻之后，电磁炮开始不断嘶吼，同时十余枚高速导弹升空，迅速钻入云层。云层之上忽然亮了几下，然后就不断有碎片残骸燃烧着落下。 突如其来的打击顿时让守卫部队陷入短暂的混乱，战机四散而逃。然而笨重的行星战机哪里跑得过弹炮合一的防空平台？一颗颗大威力的电磁炮弹打得它们火光四溅，导弹则四下乱飞，不断追袭。 不过联邦的反击很快到来。数枚高速导弹穿云而至，准确地砸在防空平台上，将所有防空平台全部摧毁。面对这些速度高达5倍音速的导弹，楚君归也毫无办法。不过防空平台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彻底撕开了空中的封锁线，现在联邦在这一带的防空网出现了巨大的漏洞。 “现在怎么办？”玫瑰问。 “逃！”试验体特别干脆。 玫瑰瞬间省悟，连枪都不要了，一跃而起，用钩索钉住数十米外的绝壁，一下一下荡着，转眼间就逃到数百米外。 楚君归干脆开了战甲的短距冲刺，贴地疾飞。 天空中又出现几枚导弹，在数百米高空炸开，洒下数以千计的小黑点。随着其中一个开始爆炸，所有的小黑点几乎在同一时间爆炸，形成一片覆盖数百米区域的恐怖火浪，地面几乎一切都被高温高压所摧毁。 楚君归和玫瑰都反应极快，第一时间捕捉到导弹预定的爆点，在一片片火云的边缘冲过，有时实在躲不过去，就从火云中硬冲过去。仅仅在火云中停留数秒，战甲就不断报警。 两人身上战甲可都不是普通货色，都顶不住多久，火云威力可见一斑。 好不容易逃过这一波火力覆盖，两人都喘息不已。 玫瑰直接瘫在地上，说“这也太……太下血本了吧？他们有这么恨我们吗？” “有。” “那就让他们再多恨一点！” 。 第245章 神秘部队 玫瑰翻身而起，在胸甲上一拍，启动了战甲内置的兴奋剂。一针过后，顿时精神倍增。 “来！再去宰他几百个！” 玫瑰一转身，就看到了她要去宰的几百个战士。而且黑压压如蚂蚁般的一片，不止几百个。 玫瑰倒吸一口冷气，转身就跑。 楚君归跟在她身后，问：“怎么不上？” “当我傻吗？我是杀手，不是超人。” 楚君归一把搂住她的腰，开启弹射加速，两人如炮弹般射出百米。在他们原本就在的地方，密密麻麻出现了一片弹坑。 还没有落地，玫瑰就射出钩索，带着楚君归荡出百米。就这样两人配合无间，迅速远去，将追兵甩在身后。 “总算逃出来了……那是什么？”玫瑰回头，看着远方冲天而起的一道道火柱。 在火柱周围，还有点点烟火绽放，骤明骤暗的闪光穿透云雾风砂，整个天地都被渲染出一种诡异的色彩。 “那边在战斗。”楚君归脸色凝重。 玫瑰被他一点，立刻也看明白了，说：“陆战，还有空战，这么激烈，有人在突围！” 楚君归点头，说：“又有得打了，准备上吧。” “怎么打？” “我寻找目标，你配合我行动，见机行事。” “切，想得美！我要自己行动。”只是她嘴上是这么说，实际上隐入风砂后始终在楚君归的侧后方百米之内，若即若离地游移。 楚君归也不啰嗦，相信以玫瑰的能力，能够判断出何时采取什么行动。 远方天际，三艘体型庞大的攻击机从风暴中冲出。它们比普通的行星战机要大得多，近百米的机体飞行在不到百米的高度，看起来压迫感十足。 这是盛唐的堡垒攻击机，装甲厚重，火力强大。三架堡垒火力全开，无数光束、粒子和动量弹向周围倾泻着。 在它们周围，飞舞着数以百计的无人攻击机。这些攻击机极为灵活，有如嗜血的鲨群，一边闪避，一边不断将高能光束照射在堡垒机身上。 堡垒依仗着厚重装甲和大功率护盾，硬顶着数百架无人机的围攻，一点一点向前推进。无人机不断被击落，但是源源不断有更多的无人机加入战团。三架堡垒都伤痕累累，有的部位连装甲都被打穿，露出了内部的舱室。缺损处已经被横七竖八的合金板封住，但是这种临时性的措施肯定不如真正装甲可靠，只是明显他们没有时间降下来修补。 在三架堡垒之后，是一架战术运输机，它的船体表面加装了许多临时性的炮塔和武器阵位，有的武器站被摧毁，就设立阵位，由战士们在阵位内攻击。单兵攻击自然不如炮塔，显然也是临时之举。 就这样，这架足有150米长的运输机将自己完全变成了一个移动的火力堡垒，只不过防御力有些弱，需要依靠三架堡垒攻击机吸引绝大多数攻击火力。 在运输机下方两侧，各有一队重装部队。这里地型崎岖，重装部队难以完全展开，对攻击和防守都很不利。好在两支部队中有大量重型机甲，甚至还有两台重型对空机甲。依靠机甲强横的火力，车队顽强抵御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艰难向前移动。 在重装部队中间，则是一只运输车队。这个由十几辆卡车组成的车队显然是重点保护对象。 楚君归远远的扫描了一下，确定这就是任务中的目标混合部队。只是这支部队的规模比任务描述的要少很多，看来这段路上损失相当之大。 已经破解的联邦前线指挥频道中，一个声音正气急败坏地咆哮：“战机呢，我们的战机呢？！他们都死哪去了？不把这三架堡垒打掉，他们就要逃过路口了！” “我们的战机部队刚刚遭遇重大损失，现在已经撤回基地。” “重大损失？能有多重大……该死的！十架里就只剩下两架，那剩下两架呢？” “它们也受了伤，不能再战斗了。” 通讯频道里沉默了几秒，指挥官的声音变得有些阴森狰狞，“前线所有地面部队，全部压上，不要跟我说什么伤亡！只要把他们堵在这里一个小时，付出多大的代价都可以！但如果让他们冲过去了，你们也不用想回去了。” 这时在楚君归的意识中，联邦通讯频道的破解进度达到了下一个里程碑，战场态势图上立刻多出了好几支部队的信息和运动路线。七八支部队从四面八方而来，都指向中央突围的车队。 楚君归扫过这些部队的信息，目光落在了其中一支上。这支部队的名称上多了一颗星的标记，突进速度不快不慢，却有种无可阻挡的感觉。 这是一支混编部队，重装备数量并不多，还不如另外两支部队，不过楚君归总觉得它有哪里不对，并不仅仅是因为部队名称上的那个星型标记。 此刻楚君归算力非同小可，转眼间就找到了不妥感觉的根源所在：这支部队并没有在此前指挥官点名的部队之列。 一支突然出现在战场上的新部队？这事有些不符合常识。 楚君归向后方的玫瑰打了个手势，一跃而起，直插那支神秘部队的腰肋。 废墟中间，一支联邦部队正在默默前进。它的规模不大，大约千人左右，但是队伍当中却有十几架重型机甲。所有机甲都是深色涂装，上面没有任何标识身份的徽章。 楚君归出现在附近的高处，调整面甲视野，扫视着徐徐前进的部队。但是这支部队每个单位上都是一片问号，找不到匹配的数据。 楚君归面色有些凝重，在通讯频道中说：“小心些，这些全都是高度个性化定制的机甲，那些战车也是，不只，连卡车都是定制改装过的。” 玫瑰也在观察，说：“不能让他们抵达封锁线！” 楚君归圈出了几具式样特别的机甲，说：“一会开战，想办法把这几个给毁了，或者拖住它们。” “你还真是看得起我。”玫瑰小声抱怨了一句。 楚君归架起一具从行星守卫部队手中缴获的单兵导弹，直接向这支部队最后一辆载重卡车射去。 轰的一声，一团火球爆发，将卡车吞没。然而当烈焰散去，才能看到卡车竟然被一团蓝色光幕所包裹，居然毫发无伤！ 第246章 极限追击 楚君归在山区一路狂奔，时时用喷气加速跳跃，或是急停变向。他周围不断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爆炸，有时气浪甚至会把他掀飞。不过爆炸气流反而会帮助楚君归，他每每借助爆炸推力逃得更远。 一团淡绿色的光球倏忽从楚君归身边掠过，砸进旁边的山体中，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空洞。 楚君归就如脑后也长了眼睛一样，将所有致命的攻击悉数避过。 在他身后，整整五具机甲穷追不舍，不断在奔跑中出手攻击，精准度高得可怕。若是换了另一个人，此刻早就被各种能量武器打到人间蒸发。 试验体还是第一次被敌人压着打，毫无还手之力，而且敌人数量仅仅是五个。哪怕楚君归先手抢攻，也没能拿下战果。连载重卡车都有单车护盾，战车和机甲更不会缺少。 就在这时，远方数发电磁弹几乎连成一线，瞬息而至，轰在最后一具机甲的腿上。 这具机甲表面泛起蓝色光芒，连续挡下两颗电磁弹，但是第三发终于攻破了护盾，轰在脆弱的关节部位。 机甲一歪，眼看着就要摔倒。这时自平衡系统启动，堪堪维持住不倒。然而一发高爆弹来袭，直接炸碎了机甲立足的岩石。它这下再也保持不住平衡，一头栽入深谷，摔得通体幽蓝。 机甲已经开启了全功率护盾，就算有人落井下石，用导弹轰击它也不怕。只是峡谷有些深，它一落几百米，重重摔在谷地。 它面甲映出两道红色光轨，不是攻击它，而是射向两端山壁。 机甲突然开始猛烈挣扎，想要起身逃离。可惜它的运动系统自检修复还未完成，两侧山壁就被炸裂，无数巨石落下，将这具机甲淹没。 什么样的装甲和护盾也顶不住这些成百上千吨的巨石砸下。 “干掉了！”玫瑰一声欢呼，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满头是汗。 追击楚君归的机甲从五个变成了四个，试验体无力还手的处境似乎没什么改变，只是闪避变得从容一些。 玫瑰正准备瞄准另一具机甲，忽然间感觉到莫名的危险。她不假思索，伸手在战甲上一拍，一根勾索突然弹起，拖着她瞬间远去。 几个小黑点连续落在她原本伏着的位置，恐怖的爆炸将小半山头都一起摧毁。 要不是玫瑰提前布下后手，早就固定在几百米外的勾索将她瞬间拖走，此刻她连尸体残渣都留不下。 勾索收到尽头，玫瑰解除勾索，贴着石壁滑下。她抬头一望，就看到两具机甲直冲自己而来。玫瑰翻身而起，掉头就跑。 她回头一瞥，就见又有一具机甲奔来，加入了追杀楚君归的行列。这样楚君归屁股后面又变成了五具机甲，狂暴的火力打得楚君归上窜下跳，狼狈之极。 这些机甲火力狂暴，防御强横，机动力也相当出色。楚君归虽然能够逃脱，但是这些机甲一旦失去目标，就会掉回头去攻击车队，所以楚君归也不能逃远，只能咬着牙带着他们在山区和废墟中兜圈子。 这支部队已经停在一处高台上，队伍中央一具黑色涂装的机甲站在高台边缘，遥望着远方的战场。从他这里其实什么都看不到，但是前线战斗的每具机甲都会将视野共享给他。 如是看了几分钟，他终于有些不耐烦，问：“怎么还没拿下？” 频道中响起一个低沉且有些喘息的声音：“这是个真正的高手，而且一直在极限操作。再给我们5分钟，只要他还是人类，就不可能5分钟不犯错。” “要把9号派给你们吗？” “5个已经是极限了，再加上9号，我们没有那么多的空间。” “好。” 中央机甲临渊而立，默默等待。整支部队都在等待，然后5分钟过去，10分钟也过去了。 “还需要多久？”指挥官终于按捺不住。 “快了，快了！再需要最多5分钟，他一直在极限操作，而且运气特别的好，从来都没有犯过错误。但是主脑显示，最迟不超过3分15秒，他就会犯错，一定会犯错！” 频道中的声音明显在喘息，而且饱含愤怒。显示操纵机甲追杀一个灵活得不像话的小目标整整十分钟，也不是轻松的活。 然后5分钟过去了，10分钟又过去了。 指挥官的声音再次响起，平静无波，“你们还需要几小时？” “快了，马上！主脑显示，最多再过……” “你们继续追击，其余部队呈战斗队形展开，进入战场。他们已经快要突破封锁线了！” 这支神秘的部队终于动了，载重卡车车厢展开，露出的是一台台巨大的球状天线。战车炮塔升高了整整一米，炮管裂开，露出内部的扁型炮轨。剩余的几架机甲都走到队伍之前，大步向战场奔去。 楚君归出现在一座岩峰峰顶，俯瞰着下方开启了冲刺模式追来的机甲。这些机甲的机动力十分惊人，开启冲刺模式后可以短途飞行，虽然飞高不过百米，飞远不到千米，但是足够跨越障碍，以及在必要时追击和拦截敌人。 比如说现在。 几台机甲都飞到和楚君归等高，然后各种武器一齐开火，瞬间将岩石峰顶削去一片。 然而所有人都立刻知道，这一次又是徒劳无功。在他们的屏幕上，锁定的那个小红点正迅速远去，速度快得惊人，直扑封锁线。看他的行进路线，刚好会从后方给前往封锁线的部队致命一击。 此刻楚君归速度比刚才提高了整整一倍，远远超过机甲的最高速，追之莫及。这个时候，这些机甲哪还能不知道自己被耍了？ 可是追不上也得追。5台机甲一齐掉转方向，准备飞到旁边高地上。 然而就在这时，他们的屏幕上突然亮起一片红色警报： 警报！喷射推进器过热！ 警报！喷射推进器燃料不足！ 警报！主机体能源不足！ 5台机甲堪堪飞到高台边缘，就全部熄火，一齐落入下方的深渊。 第247章 封锁线 封锁线上已是一片火海，各种武器平台还在拼命发射，让火海燃烧得更加猛烈。 一架堡垒终于支撑不住，机体表面不断爆炸，摇晃着坠向大地。数十架无人机依旧不肯放过，围着它拼命攻击，一直到距离地面还有十余米时，庞大的堡垒攻击机终于被打得凌空爆炸，猛烈的爆炸甚至将周围不少无人机都卷了进去，至于攻击机内的十几名机组成员显然都不会再有幸理。 突围的部队不得不绕个圈子，以便让开还在不断燃烧和爆炸的攻击机残骸，这样一来突围的路程无形中又加长了不少。 余下两架堡垒压力大增，然而同伴的战死彻底激发了他们的战意，庞大的机体硬顶着无数光束和粒子，不闪不避，坚定向前推进。 就在这时，从侧方云雾中突然射出十余道淡青色的光束，一齐照在一架堡垒上。堡垒攻击机速度骤然放缓，几台姿态辅助引擎连续爆炸，机体在空中开始缓缓倾侧。 光束来自于那支神秘部队的战车，而载重卡车则分别与战车链接，为战车提供引导和能源支持。 几辆带有巨大特殊天线的卡车突前，天线指向地面的突围部队。随后机甲出击，它们一进入天线指向的范围，机体上立刻泛起幽蓝光芒。这是护盾功率激增的表现，这些机甲的战力由此大幅提升。 8台机甲出击，转眼间就摧毁了突围部队的数辆战车，将其中一路彻底拦截。而另外一路的情况也不容乐观，联邦战车机甲不断从废墟中冲出，杀向突围部队。尽管在堡垒和运输机的空中火力打击下联邦重装部队损失惨重，可是他们依然前赴后继，攻向突围部队。 盛唐地面部队无论火力、精度还是训练，都远超联邦的行星守卫部队。在这些盛唐精锐眼中，所谓行星守卫部队不过是些地方保安之类的三四流货色。可是今天，这些三四流货色悍不畏死的冲击，依然不断让盛唐精锐失血，伤亡不断。 那支神秘部队的突然加入，让盛唐突围部队所余不多的地面重型战车瞬间损失过半，空中那架堡垒也是岌岌可危。虽然封锁线的尽头就在眼前，可是他们也已耗尽了最后一点力气，眼看着就要倒在终点线的前方。 就在这时，战术运输机的机腹打开，抛下三具机甲。这三具特殊涂装的机甲还未落地就猛烈开火，集火之下，瞬间将一具联邦机甲轰爆。 落地之后，双方机甲部队即刻缠斗在一处，杀得天昏地暗。 最后出现的盛唐机甲都是精锐，然而联邦机甲也不遑多让，他们更是有数量和战场支援的双重优势，片刻之后，就渐渐占据了上风。 联邦的机甲战士战斗素养极高，一直在尝试将一具盛唐机甲与其他两人隔离开来。然而盛唐三名机甲驾驶员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忽分忽合，却始终保持一致，不让对手各个击破。然而联邦机甲战士随即调整战术，改为集火一具机甲，这一下局势顿时急转直下，盛唐被集火的机甲屡屡中弹，形势岌岌可危。 随着新一轮的集火，那具机甲又连中数弹，从机体内部开始向外喷火。眼看爆炸在即，机甲驾驶舱突然炸开，驾驶员从里面弹射出来。他刚刚离开驾驶舱，机甲就猛烈爆炸，要是晚上一秒，他就要和机甲一同毁灭。 盛唐另外两名机甲战士抓住机会击毁了两具机甲，然而一对二的交换之后，却是数量上更大的劣势。 一名联邦机甲腾出手来，随手向远方中央的车队射了一枚导弹，顿时将一辆卡车炸成火球。 一具盛唐机甲突然发了疯一样扑向发射导弹的联邦机甲，将他一下撞倒在地，然后他抱住联邦机甲，猛地发射了全身上下的所有武器。剧烈的爆炸瞬间吞没了两具机甲，随后是一连串更加猛烈的爆炸，爆炸余波蔓延数百米，将所有机甲都震得摇摇晃晃。 这个时候，战场上就只剩下一具盛唐机甲，而他要面对的是6台同级别的联邦机甲。 一声异样的爆炸声突然传遍战场，然后一道蓝色火柱冲天而起，所有联邦机甲身上的蓝色护盾光芒瞬间降低了一个亮度。 所有机甲都大吃一惊，同时回头，望向已方阵地。 只见阵前的特殊卡车正一辆接一辆起火爆炸，每辆卡车爆炸，联邦机甲身上的护盾增幅就会削弱一些。等到最后一辆卡车爆炸，所有联邦机甲都炸起一团蓝色电火，护盾瞬间过载，不光没有增幅，反而被全部消除。 现在就是这些机甲最脆弱的时候，好在对面的敌人也只剩下最后一人。 然而噩梦才刚刚开始。 几辆护盾增幅车被摧毁之后，与战车联在一起的卡车也开始一辆辆爆炸。卡车爆炸，瞬间造成的电涌几乎将所有战车设备全部引爆，射向堡垒的高能光束一一熄灭。 堡垒攻击机的火力恢复，立刻对着地面的机甲狂轰烂炸，甚至直接用整个机体压了下来！ 这一下不光联邦机甲魂飞魄散，幸存的盛唐机甲以及刚刚弹射落地的机甲驾驶员也不得不抱头鼠窜。 楚君归暗骂一声，从藏身处一跃而出，玩命狂奔。 轰的一声，堡垒攻击机直接落在楚君归身后，庞大的机体在地面推起层层十几米高的泥流，扑天盖地向楚君归压来。 楚君归一边咒骂，一边狂奔，这一刻少年的性格彻底占据了上风，不惜在这种关键时刻浪费能量骂人。 到了最后，楚君归一跃而起，在空中启动冲刺系统，如火箭般射出数百米，重重摔在地上。成片的土石泥砂随后落下，将楚君归彻底埋没。 泥土安静片刻，然后中央微微凸起，随后炸开，楚君归随着爆炸冲击飞出，然后摔在地上，翻滚了十几米，这才停下。 他仰天躺着，喘息几下，才抬起头，就看见堡垒攻击机的残骸就在十几米外，还在不断燃烧。 楚君归站了起来，四下张望，发现身后就是一片茫茫荒野。 封锁线终于打通了。 第248章 再没回头 残存的重装部队借助攻击机打开的通道，护送着中央车队冲过封锁线，前方就不再是废墟区，而是可以高速行进的旷野。到了这里，地面部队就可以快速行进，摆脱被全歼的风险。 地面还在燃烧的攻击机舱门打开，几名机组成员从里面跑了出来。幸存人数不多，大部分机组成员都已经遇难。 仅存的堡垒攻击机悬停空中，由打头变成了垫后，掩护地面车队撤退。运输机依旧地面部队上空徘徊，利用火力掩护车队两翼。 楚君归躲到了一块巨石后，看着一辆辆卡车呼啸着从身边驶过，开向南方。 所有重装部队都留在后方，拼命阻挡着追兵，直到所有车队都穿过封锁线，他们才开始撤退。他们且战且退，一辆辆战车被不断摧毁。 一名落单的战士从泥土中钻出，他有些茫然地看着四周，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辆行星守卫部队战车的炮口对准了他，一炮轰出！ 爆炸之后，那辆战车意外发现面前空空如也，那个战士已经不知去向。它搜索一圈未果，就继续向南，追击突围的盛唐部队。 片刻之后，地面泥土松动，楚君归从里面钻了出来，他看看周围已经没有敌人，俯身又从土下拎出一个人。 这个人身体软软地垂着，已经失去了意识。楚君归打开他战甲肩部的开口，启动了自检和紧急救生系统。系统显示这个人只是受了冲击震荡，身体并无大碍。楚君归将手放在战甲的数据接口上，利用自身的强大算力直接破解了战甲的安全系统。 战甲的面具变得透明，赫然是李若白。 急救药生效很快，没过两分钟李若白就悠悠醒来，看到楚君归时一怔，叫道：“君归？” 他腾地坐起，四下望望，说：“我不是在做梦吧？真的是你？难道我们已经死了？” “你活得好好的，也没受什么伤。别发呆了，起来吧！”楚君归将他提了起来。 李若白还有些站不稳，靠楚君归扶着才没有摔倒，随着记忆逐渐恢复，他也想起了昏迷前的事：“我的机甲好像被打爆了，然后……就变成了这样了。你救了我？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真的是楚君归？” 李若白忽然一声惨叫，原来楚君归启动了他战甲里的救生系统，给他来了一针兴奋剂。 “先离开这再说。”楚君归拖着他向南方走去。 “等等，你在流血！” 楚君归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腰部嵌了一块弹片。弹片直接切穿了战甲，没入腰部，只留了短短一截在外面。他一直忙着救治李若白，完全忘了自己还受了伤。 楚君归伸手抓住弹片，一用力就拔了出来，一股鲜血随着飙出。楚君归的臂甲上弹出一个喷口，喷出大量生物凝胶封住伤口，然后拖着李若白就走。 此刻整片区域都是空荡荡的，大部分行星守卫部队都去追击突围部队，少部分则已撤退。 楚君归搜索区域，发出了识别码，片刻之后，他的地图上就出现了一个据点标记。楚君归看了看，说：“我们运气不错，只要走50公里就可以休息了。不过，你挺得住吗？” “你伤得可比我重。如果撑不住的话，我可以背你。”李若白拍了拍楚君归的肩。 “那就走吧。” 50公里不短也不长，半日之后，两人就抵达了目的地。 从外表看，这是一辆废弃的房车。楚君归来到锈蚀的车门前，个人终端射出扫描光束，扫描了整辆废弃房车。 这辆不知道废弃了多少年的房车车壁忽然打开，内部光亮整洁，墙壁上有四个凹槽。楚君归和李若白走进秘密补给点，各自找了一个凹槽站好。 补给点的大门合拢，凹槽自动锁定战甲，连上接口，开始补给能量、氧气和药品。 补给过程大约持续了30分钟，同时给两人身体进行了简单的修复。楚君归和李若白就象睡了一个短觉，醒来时身体焕然一新。 李若白切断连接，从凹槽中走出，长出一口气，说：“受伤真是难受。” 楚君归也离开了凹槽，检视了一下身体。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有十余处，目前大部分恢复良好，综合状态恢复到了90%以上。 楚君归顺便看了下李若白的数据，目前只有65%，也就是刚刚能够自由行动。 楚君归连接上补给点的频道，再次发射识别码，片刻后收到回应，得到了盛唐后方基地的位置坐标。 看到坐标，楚君归摊手，说：“270公里，有的走了。早点出发吧，别指望能找到交通工具。” “走吧。” 楚君归打开储物柜，看到里面放着四把枪和一些弹药，就和李若白一人拿了一把，离开了补给点。 两个人默默的走，默默的走。 终于还是李若白忍不住，问：“你为什么不问问我这么长时间不说话？” 楚君归看着远方，脚下不停，说：“是和你刚刚收到的消息有关吗？” “你看了？” “没有。” “不可能！别告诉我你没办法看。” “能看，但不想看。” 李若白叹了口气，停下，说：“你先回去吧。” 楚君归也停下，说：“你知道这不可能的。” “我要去救个人。” “我知道。” “现在就得去。” “知道。” 李若白忽然暴躁，“知道你就走啊！还呆在这里干什么？” “我为什么要走？” “你真不知道我要去救的是谁？” “不知道。” 李若白拿出一瓶水，默默喝干，问：“君归，我们算朋友吗？” “当然。” “能不能替我做件事？“ “可以。” “告诉林兮，我是怎么死的。” “笨死的？” 李若白愕然，看着楚君归，楚君归也看着他，试验体的笑容特别的完美，也特别的标准化。 “我……” 李若白一句话没有说完，就见楚君归把一支针筒插进自己的颈侧，然后他的意识渐渐变得模糊。 楚君归回到补给点，搬出一套单兵飞行装备，绑在李若白身上，设定了坐标点，然后按下开关。 咻的一声，李若白飞上高空，然后向盛唐基地飞去。 楚君归站在原地，看着李若白远去，轻笑自语，道：“不就是李玄成吗？” 他向北而去，再没回头。 第249章 仓库 楚君归匀速奔跑，速度不算快。在这个速度上，战甲的能量消耗最低，续航最久。 楚君归一边前进，一边快速翻阅取自李若白终端上的数据。其中最醒目的是一份刚刚发送过来的战报。 突围的部队已经和接应部队汇合，最新的阵亡和失踪人员名单已经出来了，损失评估正在进行中。 李若白的权限显然比楚君归要高得多，收到的资料既多且全，几乎涵盖了这片大陆战场上的所有方面。楚君归稍稍搜索，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资料。 李玄成也被在突围部队中，驾驶行星战机，但在突破第一道封锁线时就被击落，生死未卜。 楚君归调出战场地图，标注出李玄成被击落地点，然后开始推算他可能被关押的地点。 好在李若白的权限实在是高，就连他的地图都跟楚君归的不一样。楚君归手上地图更多是地形图，信息量有限，而李若白的地图不光清晰得多，上面还多了许多秘密据点，以及行星守卫部队的一些秘密设施，每处地点都有非常详尽的情报。 借助这些情报，楚君归很快判断出李玄成可能被关押的三个地点，如果他还活着的话。 楚君归最后审视了一遍行动的必要性和风险，没有停步，继续向北，直奔最近的一个可能关押地点。 这次的可能关押地点是一座废弃的工厂，但实际上已经被改造成一座秘密的地下军事基地。在这颗行星上，地表风砂肆虐，许多设施都是建设于半地下。 好在李若白那里也有这座工厂的结构图，虽然最后更新日期是十年前了。 楚君归一边前进，一边分析工厂的内部结构。这座工厂的地型很麻烦，一共只有4个出入口，其中两个应急出入口多半已经锈蚀封死了。这样的话楚君归一旦潜入，很有可能就是被瓮中捉鳖。 这时远方涌起一片烟尘，一辆全地型车出现在地平线上。 它是半开放式结构，车上载着几名士兵，看军服和武器应该是行星守卫部队的士兵。 风沙呼啸而过，激打在几名士兵身上。这些士兵身上都裹着厚重的毡毯，又戴着头盔。只是他们的面具都有明显磨损，过不了多久就会沾上一层厚厚尘土，需要时时擦拭才能看清前方。 越野车行驶到中途，驾驶员身体忽然一歪，整个人都从座椅上飞了出去。越野车猛地一晃，车上的几个人都被甩了出去。只是他们都有安全索将自己挂在车上，因此被车一路拖着往前。 又是几颗子弹飞来，几名战士就都不动了。 全地形车终于停下，楚君归从风沙中出现。他将士兵尸体上的安全索割断，然后取出一套喷涂装置，安放在车头，再拿出一罐染料装上。然后楚君归在喷涂装置前转了一圈，战甲外表就被喷成了深黄与褐色相间的条纹。这是行星守卫部队最常见的战甲涂装。 楚君归又剥下一件披风，套在自己身后，最后则是破解了战士个人终端，取得了里面的全部个人资料。 做完准备，楚君归登上全地型车，向着秘密军事基地驶去。 这辆全地型车还是老式的轮式结构，甚至都没有反重力引擎，也没有封闭式车身。大概设计者觉得战士们靠战甲就足够抵御风沙了，并不需要额外的防护。 不过有交通工具总好过没有，对于一些缺点就没必要那么介意了。 全地形车缓慢地穿过辽阔的荒野，来到了一座废弃的小镇前。在小镇门口，一个路牌正在风中摇曳着。路牌上的字已经磨去大半，依稀可见是小镇的名字。仅剩的一个锈蚀的螺丝将路牌连在铁杆上，顽强地坚持着不掉下去。 全地型车从旁驶过，开进小镇。扬起的沙尘拍在路牌上，终于摧毁了锈蚀不堪的螺丝，路牌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楚君归放缓车速，穿过小镇，停在尽头的一个厂房前。从外表看，这里似乎没有人活动。但是他的视线不经意地扫过地面。路面有很深的车辙印，而且很新，并且数量不少。 半掩的工厂大门内闪烁着幽暗的红点，那是激光瞄准具的光芒。周围有无形的力场波动，并且电磁波异常活跃，显示这里跟外界有相当多的联络。 楚君归将车停下，跳下了车，看看个人终端，就向厂房内走去。 走进厂房内不久，楚君归身后就响起一个冰冷的声音：“站住！” 楚君归回头，看到几名战士出现，中间的军官正阴冷地盯着自己，面目不善。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来访名单上可没有你。” 楚君归举起双手，以示没有敌意，说：“我们在路上遇到了袭击，我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所以到这里来寻求帮助。” 军官皱眉，示意身边战士上前，说：“你不应该知道我们的存在。” “正常情况下我是不应该知道。不过我的叔叔知道，他恰好告诉了我。当然，这有点不符合规定，可是在这种要命的时刻，肯定先保命要紧。你们不会让我徒步走上100公里吧？” “你的名字。” 楚君归直接打开个人终端，接受了军官的扫描。 军官看着资料，说：“瑞恩.肯博？让我看看你的叔叔……是法瑟.肯博，他确实知道我们的存在。” 军官脸色稍微好看了些，说：“你们不是应该在南边执行巡逻任务吗？小队的其他人呢？” “都死了！你要想知道详细经过的话……” 军官打断了楚君归，“不，这些话你去和基地的人说吧。我可不想听，更不能记。要是纪录显示你来过这里，我们都会倒霉。跟我来，我会给你些补给，吃过饭后你就上路吧。你们的基地还有150公里呢，不抓紧天就黑了。” 军官示意一名战士将全地形车开走补充燃料，自己则带着楚君归向厂房内走去。 楚君归有些好奇地问：“这里究竟是做什么的？我每次问叔叔，他都从来不说。” “仓库。” “仓库？” “就是仓库。”军官耸耸肩，“专门储存大人物私人物品的仓库，明白了吗？” “原来是这样！”楚君归一脸恍然大悟，然后开始查阅第二处地点的资料。 第250章 隐藏 军官带着楚君归走过通向地下的通道，推开了一个房间的门。里面是间咖啡房，朴素而简陋，头顶天花板的横梁以及支撑的柱子都布满了锈迹，满是工业时代末日的苍凉。 军官走到吧台前，在台子上敲了敲，说：“这个小伙子迷路了，给他准备一份吃的，来碗热汤，另外把我的那瓶酒给他来一杯。接下来整个晚上，可怜的小家伙恐怕都只能靠营养膏度过了。” 吧台后面是个有些秃顶的大叔，他向楚君归睨了一眼，说：“迷路？那可真是糟糕。给我5分钟。” 走进后厨之前，他倒了两杯酒放在台子上。 军官靠在吧台上，拿起一杯酒，摘下头盔喝了一口，说：“把自己弄舒服点，按照规定，我只能留你在这里30分钟，再长的话系统就会留下纪录。到时候无论是你是我都会有麻烦。” 楚君归也摘下头盔，拿酒小喝一口，说：“谢谢。” 军官认真地看着楚君归，似是有些恍惚，说：“真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如果我的女儿没有死的话，或许你们可以认识一下。” “您的女儿……” 军官投影出一个年轻女孩的影像，说：“她马上就19岁了，可是不久之前该死的盛唐佬突然出现，那时她恰好就在被炸毁的一个基地里。现在她留给我们的全部记忆就是这些数字构成的影像了。” “非常遗憾。” 军官将酒一饮而尽，说：“我们本来在这生活得好好的，虽然没什么希望，可还能活下去。那些盛唐人来了，我们的生活就这么毁了。” 这时秃顶大叔从厨房里走出，将一盘烩肉和蔬菜放在楚君归面前，说：“尝尝我的手艺，新鲜蔬菜可不容易尝到。” 楚君归看着面前盘子里两根明显有些萎靡的青菜，认真地道谢。 他用几分钟清光了盘子里的食物，然后嘴和胃给出了成分，营养非但不比普通蔬菜高，反而在几项代表新鲜度的成分上还少了很多，更无法和专门培育出来的全营养蔬菜相比。 然而看到这几根菜，楚君归就大致明白了这颗行星上人们的生活状态。在风砂肆虐的星球上，水是极度稀缺的资源。大量的水需要从星外运送过来。 等楚君归吃完，军官看看时间，说：“行了，小伙子，你该走了。以后别再出现在这里了，下一次我可没办法这么客气了。” “谢谢您。” 军官哈哈一笑，拍拍楚君归的肩。 楚君归戴上头盔，走出基地。这时全地形车已经补充了燃料，并且修补了破损。楚君归跳上车，正准备开走，军官向他吼了一声：“小心点，一定要活着！” 楚君归回了个胜利的手势，驾车而去。 驶出大门的瞬间，楚君归意识中一个快要走到尽头的进度条悄然中止。这是这个秘密基地能源核心超载进度，当它走到尽头时，基地核心就会融化，将整个基地连同里面的所有人都送上天堂。 按照楚君归原本的设想，无论李玄成在不在这里，都准备摧毁这个秘密军事基地，以打击敌人。 只是进入基地之后的意外经历，让这些行星守卫在楚君归意识中从一个个冰冷的战功数字活了过来，让试验体意识到他们也是有意识有生命的个体，也是一个个普普通通的人。 在等候食物的过程中，试验体已经攻破了基地全部的系统，拿到了这个基地的全部数据。 确实如军官所说，这个基地就是一个仓库，里面存储物资绝大多数是食物和水，以及少量的燃料。这些物资并不像是支撑战争的，而是某些大人物用于谋取私利的物资。这些物资在楚君归眼中并不重要，也就没必要为了毁掉它们而搭上整个基地中几百个生命。 破解了基地的系统后，楚君归对于行星军方的系统更加了解，破解速度更快。 他驾车驶往第二处秘密地点，漫长路途中他并没有闲着，而是在不断破解守卫部队的军方频道，截取更多的数据和信息。 直到目前为止，楚君归都没有从军方频道中找到关于李玄成的信息，这是好事，说明李玄成的身份并没有暴露。但是仍有几条秘密频道没有被破解，也许关于李玄成的信息就隐藏在那些频道中。 楚君归一直有个疑问，为什么李玄成和李若白会同时出现在这个战区。李若白也就罢了，李玄成是有明确隶属部队的，离这里十万八千里，甚至都不属于王朝舰队的序列。 大地荒芜，全地型车从风沙中穿过，驶向远方。 楚君归已经从军方频道中截取了海量信息，此刻无数人员信息资料滚滚而过，许多资料因为不合适而消失，剩下的资料仍然数百上千。楚君归随意选了一个人的资料。 这是一个年轻战士，隶属于特种作战部队，此刻在系统中状态被标注为出战。出战后资料和位置就此冻结，直到回来后才会更新。 不过盛唐的信息表明这个战士所属的部队已经全军覆没，他再也不可能返回。前线战败的消息传回后方还需要一点时间，利用这点时间差，楚君归就可以隐藏自己。 楚君归的个人终端界面开始变化，个人信息全部替换成这个名叫巴里的年轻战士，界面也全部更换成特种部队的专用界面。 接下来，楚君归的面容也微微发生变化，肌体内部的肌肉有的扩张，有的收缩，眼睛的颜色也相应改变。整个转变完成后，楚君归的容貌已经与年轻战士有了八九分相似。 夜幕降临，风沙越来越狂暴。 在空旷的荒野中，矗立着一座棱型建筑，尖锐的棱角直对着风砂来临的方向，将狂风居中劈开。 建筑上几乎没有窗户，远远望去，说不出的冰冷和孤寂。 楚君归并没有隐藏自己，而是径自向着建筑驶去。他用于伪装的新身份就来自这处营地，出入并无问题。 接近到一定程度时，楚君归已经接收到营地的信号，在应答之前，试验体已经顺势侵入了营地的系统。 检索营地资料时，楚君归忽然发现一段异常活跃的数据，但还没等他捕捉，这段数据已经消失。 第251章 不错的对手 接收到楚君归回复的识别信息后，水泥高楼表面射出两道灯光，照在全地型车上，然后全金属的大门缓缓打开。 楚君归发动全地型车，驶入大门。 门后是空旷的大厅，靠着墙边停放着寥寥几辆装甲车。楚君归将车停到墙边，然后走入旁边的一个小门。 房间里充满空气后，另一侧的气密门打开。楚君归摘下头盔，随意甩了下头发，不经意间将侧面对准了识别扫描器。 扫描器通过了身份验证，开启了安全门，天花板上的武器站也收了回去，不再锁定楚君归。 楚君归穿过安全门，迎面出现了一名军官。他看了看终端，问：“你怎么回来了？前方发生了什么，你的部队呢？” “我们不幸遇到了敌人的伏击……”话说到一半，楚君归忽然又感觉到了那段神秘的数据。而这一次数据的指向非常明显，直奔他而来！ 楚君归不假思索，瞬间拔出手枪，抵住了军官的头，一枪轰出。 一处不知名的空间中，周围都是黑暗，只有中央一束微光射下，照亮了中央一小块地方。在仅有的光明区域内，有无数星星点点的光点起伏不定，细看的话，每个光点中都有包含着无数复杂细小的图形和线条。 其中一个光点忽然转成红色，然后在黑暗深处缓缓张开一双眼睛，静静凝视着这个变色的光点。 同一时刻，一名正大步疾行的将军忽然停步，抬起手臂，看着屏幕上出现的特殊信号。信号随即转为一幅幅高速闪烁的影像。大多数影像闪烁后就消失，但也有少部分留了下来。其中就有楚君归驾车进入营地的画面。 然后多幅画面全部和这个画面结合，部分画面上的守卫身体歪向一侧，眼看着就要倒下。另一张画面上则是一个战士的正面特写，透过面具能够看到他那张惊恐的脸，以及一颗即将抵达的子弹。 将军在屏幕上点了几下，调出地图。地图上显示有十余处地点显示红色，意味着近期被摧毁或是受到攻击的基地。其中三个基地被标注了高亮，其中两个就是楚君归曾经到过的两个营地。 三个基地上分别有三个身份，也包括楚君归使用的两个假身份。但是通过比对分析，楚君归的两个假身份被识别为同一个人。两个假身份的原形都被找到，并且认定为死亡。与此同时，楚君归的行程轨迹也被识别，并且据此推测出数个未来可能的分支。 整个过程不过数秒时间，将军闭上眼睛，默默思考了片刻，自语道：“呵，一个不错的对手！让我看看，你出现在这个地方，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打开通讯频道，说：“为我准备战机。另外，将A632区域的所有重要情报全部找出来，报给我。” 片刻之后，一架行星战机冲天而起，迅速南下。 这个时候，楚君归正站在营地最深处的主脑旁，海量数据化为飘动的光带，源源不绝地输入个人终端。 楚君归脸色并不是很好看，因为大量的数据已经传输出去。而且这些数据并不是因为楚君归触发警报而被动输出，而是收到了外来的指令，而主动收集和发送情报。送出的情报则大多与楚君归有关。 情报系统的反应速度有些快，让试验体有了一丝警惕。 但和秘密仓库不同，这里是一座真正的特种部队秘密营地，可以容纳几百名战士驻扎，且有着完善的保障体系，重要性要高得多，基地配置的主脑性能也高得多，大致已经相当于公元3300年的水准，只比最新水准落后一百多年。 片刻之后，楚君归离开了营地，然后在他身后发生惊天动地的爆炸，半个营地被送上天空。 楚君归身下简易版的全地型车已经换成了装甲版的高性能越野车，继续向北。 这辆车的通讯系统功率要大得多，能够接收到更广阔范围内的讯号。楚君归一边前进，一边破解和接收分析各种信息。 在无数信息中，一条情报引起了他的注意。情报显示，有一批‘重要人物’正在被转移到更后方的基地中。虽然无法得到名单，但综合各种情报，大致可以判断突围部队的俘虏有很大概率在这批重要人物的名单中。 越野车高速前进，不曾慢过，然而楚君归的脸色却是越来越凝重。在战场态势图上，可以看到无数行星守卫部队正在不断调动，看似杂乱无章，但有意无意地都在向周边地域集结。 在他意识中，少年人格再次分离，激烈争吵随之而起。 “我们应该立刻撤退。” “如果我们走了，那么就再也没有机会救李玄成了。” “李玄成有什么特殊吗？” “他不特殊吗？他是皇子，也是林兮的前未婚夫。” “这个前字用的不错。”试验体声音冰冷。 “你都学会讽刺了，我怎么可以原地踏步？”少年分毫不让。 “他们正在包围我们。这个任务再继续下去的话，成功机率不会超过50%，而且就算成功救到了人，我们活着逃出去的机会也只有85%。” “85%够高了，如果我们不去救他，那么他就没有一点机会逃出来。” “为什么一定要救他？他和其他战士区别在哪里？一个皇子难道就比平民更加高贵，更加重要？似乎帝室不是这样说的。” 少年一滞，然而非但没有放弃，反而更加坚持，“身份上他并不比任何一个人高贵，但是重要性无可否认！” “有多重要？” “皇子落入敌人手中，这件事一旦暴露，对整个王朝的士气都会是沉重打击。” “皇子既然能上前线，那当然就是能牺牲的。否则的话上前线做什么，只会是累赘。” 少年被驳得说不出话了。 试验体并没有穷追猛打，而是说：“其实我们有去救他的理由。” “什么理由？”少年能够想出的理由都已经被批驳完了。 “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试验体高深莫测。 少年当场就怒了，“少拿政治组件来忽悠我！” 第252章 态势 随着吱的一声刺耳刹车声，越野车停在半途。 楚君归看着战场态势图，从上面可以看到两支部队正快速向他身后包抄。一个包围圈渐渐形成，且不加掩饰。 “这么快就找到我了？”试验体和少年不再争吵，两个意识合而为一。 这时芯片给出了最新的结论：按照行星守卫部队过去所表现出来的行动效率和情报处理能力，他们有40%的概率在一周后才会发现楚君归的伪装身份，而另外60%，则是根本不会发现诸多假身份背后是一个人。 情报处理能力不可能一夜之间变得高效，要么是有人泄露了楚君归的信息，要么就是有真正的高手出现。 楚君归关掉了越野车的通讯和定位系统，改为只接收信号的被动模式。既然对方发现楚君归的身份有问题，那么这辆不断发送信号的越野车就相当于时刻在向对方报告自己的位置。 关闭了定位系统后，楚君归没有脱离包围圈，而是加快速度，向纵深飞驰。 在前两个基地硬碰硬的结果显示守卫部队不堪一击。本来行星守卫部队跟星舰舰队相比已经属于2流，又没有防备，面对试验体时自然一触即溃。 楚君归打算撞一下包围，掂量掂量对手的份量。 遥远南方，一座临时的大型营地显得异常忙碌。两架穿梭运输船如同钉子般插在大地上，舱门大开，卡车川流不息，从运输船上卸下各种补给。 两名军官手里拿着补给清单，正在办理交接。 年长些的军官脸有忧色，说：“就这么两艘，还是垂直穿梭机，根本不够啊！垂直穿梭机能装什么东西。” 另一名军官耸耸肩，说：“能有两艘垂直穿梭机不错了，这还是加班加点紧急维修出来的。为了这一批运输船，还拆了一艘战舰。你难道指望着用登陆艇给你们运送补给吗？” “我们的损失这么严重？” “非常糟糕。” 年长军官忧色更浓，放低了声音，“跟我说说，有多糟糕？” 看到年轻军官警惕的眼神，年长军官解释说：“我有两个儿子同样在这颗该死的星球表面。如果真到顶不住的那一天，我得想办法至少送回轨道一个。” 另一名军官表示理解，小声说：“我们一次性损毁的登陆艇接近60%，运输船损失了30%。但最要命的是，就在前两天轨道基地遭受了袭击，最大的一座船坞修理厂被炸毁了。” “怎么可能？” “联邦突袭的舰队只是吸引注意力，当然它们也造成了一部分破坏，但船厂被毁的真正原因是有人在动力炉上安装了炸弹。” “下手的人呢？” “已经随着船厂一起完蛋了。只是当时死了几千人，想要甄别出谁是真凶还需要时间。你这边怎么样？” “就是你看到的样子，到处都是伤员，看那边，全是来不及修理的战机和战车，恐怕只能扔在那变成废铁了。对了，还有那些武器站和炮塔，现在大部分只是看着好看，真打起来弹药恐怕只能支撑一天。我已经打了好几个报告要求补充弹药，可是什么都没有。” 年轻军官踢了踢旁边一个标注着食物的包装箱，说：“因为这些东西更重要，你的人不能空着肚子打仗，是吧？” “这都35世纪了，居然还要为补给发愁，跟18世纪有什么两样？” “18世纪的补给要从100公里外运来，现在的补给要从100光年外运来。所以，还是得发愁。” “好有道理。” 年轻军官合上清单，说：“我得走了，动作快点的话，今天晚上你还能再看到我一次。” 年轻军官返回穿梭机，然后舱门关闭，穿梭机缓缓升空，越飞越高，最终消失在云天之外。 年长军官摇了摇头，登上汽车，返回营地。 太空轨道基地内，一辆运输船从修理厂内推出，滑入码头。 控制室内，一名军官打开运输船的仓库示意图，准备分发需要装运的物资清单。他手上的清单格外的长，最上面好几页都有红色的延误或是紧急标记。他从个人终端上拉起一个货单，正准备放入运输船货舱，却忽然出现了好几个舱单，直接插进队列，几乎将整个运输舱填满。 军官愕然，然后看看左右，发现并无其他人在场。他打开通讯频道，问：“上校，您给875919号运输船添加了舱单吗？” “当然没有。” “突然有几个舱单过来，几乎占满了所有舱位，但我查不到是谁添加的。您知道，这是我负责的区域，已经积压了超过10船的补给品。” “等我看看。” 通讯频道静默片刻，才响起上校的声音：“我也查不到。对方的权限远远超过了我。” “您也查不到？那岂不是说，对方至少是中将级别？” “也许是，也许不是。”上校意味深长。 “这些舱单，等等，怎么运送的都是自由战士？”军官忽然叫了起来。 “自由战士？” “200名自由战士，还有他们的补给装备。”军官补充道。 “投向呢？” “我们负责区域的前进基地。这些眼里只有钱的家伙，是又发现了什么能赚钱的机会吗？”军官讽刺道。 “至少能够增加一些地面兵力。”上校倒不是很反对。 “好吧，那就这样。” 军官悻悻地关闭通讯频道，确认了舱单。指令下达后，运输船舱门徐徐打开，牵引机也就绪，等候运输货物到达。空间轨道站虽然规模庞大，但是运输系统高度发达，等候调配的货物和人员也会提前抵达指定区域等候，因此一般指令确认后，几分钟内就可以完成装船离港。 但这一次不知怎么回事，整整十分钟过去，都还没见到预定登船的人员装备影子。 军官想要追踪舱单进程，就遇到了同样的问题，权限不够，无法追踪。他耸耸肩，也不着急，反正所谓自由战士就是些雇佣军，而雇佣军都是出了名的不靠谱。 就在这时，旁边忽然响起一个粗豪声音：“这还有艘空船？太好了，正好一艘船装不下，来人，把老子那些货运到这艘船上去！” 第253章 非常幼稚 随着粗豪声音，几辆运载车驶入码头，直接停靠在运输船旁。从运载车上跳下十几名战士，非常熟练地开始卸货和装载。 货物和运输船的舱单明显不符，因此装载机械拒绝装载。但这显然难不倒他们，战士们熟练地把装载机械改为手动模式，就开始装货。一看他们就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负责这处码头的军官看了看这些人身上的第九舰队陆战队标记，一脸无奈，但还是硬着头皮咳嗽了一声。 控制室门口探进来一个硕大的脑袋，“怎么，你有不同意见？” “不，当然没有！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或许等一下艘船是个好主意。这用不了多久……” “我们没空等下一艘，就是这艘！” 军官仍然试图说服他们，“你们运送的大部分是高品质食品，哦，还有一些‘高热量提神饮料’。这些东西似乎不是那么急需。” “什么东西急需是我们说了算。修改你的舱单，别让我的人动手。” “抱歉，我改不了。” 陆战队的大个子军官不耐烦地挤进控制室，拍开控制面板看了看，皱眉道：“怎么查看不了来源？” “我的权限不够。” 大个子军官看看他的中校军衔，再看看自己的中校军衔，哼了一声。随后他睁大了眼睛，指着舱单上的标记，说：“佣兵？那群杂碎也有这么高的权限？” “自由战士的情况很复杂，里面也许有些重要人物。” “不用多说了，让这些只认钱的杂碎靠边站！下面的弟兄们已经好几天没酒喝了。” 大个子军官走出控制室，大声道：“都加把劲快点搬！我们该走了！” 几分钟后，运输船驶离泊位，飞向行星。 片刻之后，四辆轨道站运输车驶入码头，从车上跳下200名全副武装的战士。他们战甲式样有些杂乱，但是人人都身有杀气。所有人的面甲都设置成不透明的模式，让人看不清他们的面容和神情，更显神秘。 为首军官看着空荡荡的泊位，有些疑惑，来到控制室，问：“我们的运输船呢？” “已经走了。”军官苦笑。 “不可能，那是单独分配给我们的运输船。”指挥官调出了舱单文件。 “我知道，但是运输船已经走了。”军官继续苦笑。 指挥官的面甲转为透明，露出一张鲜明联邦风格的面容，他目光如刀，盯着军官，说：“有人征用了我们的船？” “不是征用，而是……他们使用的手动模式。” “他们是谁？” “这个……”军官一脸为难。 “他们是谁？” 军官索性保持沉默。 指挥官冷笑，“你不说我们迟早也能查得出来。但你现在不告诉我们，是准备自己承担这份责任吗？我给你一个忠告，这个责任你承担不起。” “舰队的行星陆战队。” “很好。” 行星地表，前进基地。 李若白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时时会发出一声闷哼。 两名护士正在清理他腿上的伤口，再将一根根细针刺入指定的部位。每根细针刺入，李若白就会身体微颤，有时会轻哼一声。 “真不用麻醉吗？”小护士看上去都有些不忍心下手。 “不用，我得……思考。”李若白咬着牙，死盯着眼前的地图，额头汗水滚滚而下。 护士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将最后几支长针刺入，然后说：“千万别乱动，一会可能还有些难受。不过一天之后，你就可以走路了，三天后就可以正常活动。” 李若白长出一口气，显得有些虚弱。地图上飞速滚动的数据也相应的缓了一缓。 他调出自己全身结构图，图上显示右腿腿骨有多处断裂。李若白苦笑，自嘲道：“还真是逃生装置，管逃不管落的那种。” 插在他腿上的那些细针都在骨骼断点处，正一点点释放生体物质，可以将已经复位的断骨连接。只是过程有些不好受，各种酸胀肿痛让李若白呲牙咧嘴。 这时病房门打开，一名漂亮的女医生走进，检查了一下李若白的伤势，问：“要不要加一点痛觉阻隔剂？” 一看到她，李若白立刻就是精神一振，脸上痛苦表情一扫而空，毅然道：“当然不用！我需要思考。” 女医生面无表情，只是点了点头，就离开了病房。她一走，李若白的淡定立刻荡然无存，又开始龇牙咧嘴。 这时忽然传来一条消息，李若白一怔，然后腾地坐起。这下牵动了腿上伤势，顿时一声惨叫。 病房房门打开，女医生又走了进来，依然面无表情。 然而出乎她意料，李若白咬紧牙关，正在高速操控个人终端，对她视若无睹。女医生检查了李若白的腿，重新固定了生长针，然后直到她离开，李若白都全神贯注地在处理着文件，似乎这条腿就不是自己的，更是完全忽略了她。 她微觉诧异，默默地退了出去。 李若白此刻刚刚追踪到文件的源头，看到200名隶属于楚君归的战士还停留在轨道站上，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重重一拳砸在病床边，震荡之下又是一声惨叫。 女医生再次走进，查看伤势，调整生长针。这一次她终于忍不住，说：“你再这样胡闹，我就真的没有办法了。短时间内，你是不可能返回轨道基地的。如果你还想留住这条腿，那就别再乱动。” “好。”李若白回了一个字，目光始终停留在显示屏上。 屏幕上出现数十个代号，每个代号都代表着一支部队。但是这些代号正一个接一个地变成灰色，意味着正在战斗中或者李若白无权调动。 李若白神情越来越是严肃，直到最后一个代号变成灰色，忽然暴怒，一拳砸向床边。只是这一拳落点格外的温软。他转头一看，见女医生托住了他的拳头。 她将李若白的手放回他的身边，按下，放好，才说：“现在我相信你不是为了想在我面前扮演硬汉才这么做的。不过，这种行为还是非常幼稚。” 第254章 进攻 李若白身体往后一靠，苦笑道：“我可不是什么硬汉。如果不是有急事要处理，我早他妈的让你给我上双份麻醉了。” “爆粗口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你要处理的事情怎么样，似乎不怎么顺利？” “岂止是不顺利，简直是一团糟！几个无法无天的混蛋，毁了我的整个计划。” 女医生向屏幕上瞄了一眼，说：“你的权限似乎和你的年纪不符。不过，是哪些混蛋毁了你的计划？” “陆战队的几个王八蛋！为了几箱酒和零食，就敢截我的运输船！如果我朋友因此出了什么事，那这就是他们最后一顿酒了。”李若白越说越是平静。 “陆战队吗？他们确实有些粗鲁。”女医生轻描淡写地点评了一句。 李若白关了屏幕，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说：“所有部队都动不了，唯一能用的部队还在轨道站上……我累了，让我休息一会。” 女医生点头，默默地离开了病房。 李若白则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一动不动。此时此刻，他能做的实在不多了。 越野车在荒野上高速行进，楚君归视野中无数数据闪烁，每一瞬间都会对周围环境做多次评估，以生成和检验最新的行动方案。 一串子弹呼啸而至，在越野车边激起成片的烟尘。楚君归猛拉操纵杆，越野车启动喷射引擎，跃高数米，避过了一团闪烁着危险光芒的高能粒子。随后越野车顶的武器站猛烈开火，将大量子弹倾泻到前方一支拦截车队中。 这辆越野车定位是战斗侦察车，火力相对于前方的装甲车来说明显不足。然而喷吐着火蛇的越野车从拦截车队中直接穿过，飞驰远去。拦截的几辆装甲车却有的静止，有的原地打转，眼睁睁地看着的越野车远去。 接下来，装甲车一辆接一辆地起火燃烧，全身是火的战士们从车内逃出。好在他们的战甲品质过硬，只是燃烧的话还威胁不到生命。 一名军官跑到一辆抛锚的装甲车旁，仔细察看车上的伤损。数发穿甲弹几乎只留下一个弹孔，液压油正从弹孔中汩汩流出。 荒漠中，一支车队正在疾行，后方扬起滚滚烟尘。 车队前后都是装甲侦察车，中央是则是两辆客车。只不过客车车窗全部被装甲板封死。 车队前方是一座废弃村庄，村庄周围的防风墙有多处崩坏，暴露出里面只高出地面不到2米的房屋。 车队刚刚接近村庄，准备进入，忽然从村庄背后升起数枚导弹，转眼间砸在车队头尾，摧毁了前后护卫的装甲车。 随后越野车从村庄内冲出，穿过还在爆炸的装甲车，冲到了两辆客车旁边。一支枪口从车窗中探出，一枪一个，击毙了客车驾驶员。 楚君归从越野车上跳下，操起一把电锯，直接锯开了装甲客车锁死的车门。 他一把拉下车门，走进车厢。 车厢内坐着十几名囚犯，都被锁在座椅上。他们没有战甲，也没有呼吸器，当车门被破开时，车厢内气压迅速降低，氧气流失，所有人都流露出痛苦神色。不过他们都很镇定，知道营救已经到来，全都在忍耐。 楚君归迅速将一个个囚犯的镣铐斩开，每个脱离束缚的人都自己冲到车厢前部，在呼吸器上深吸几口，就冲出车厢，从联邦战士尸体上剥下头盔战甲，迅速武装自己。 这些人都是盛唐的战俘，训练有素，穿上战甲后部分人警戒，部分人去帮助其他人寻找和穿上战甲。 转眼之间楚君归就把第一辆车的囚犯全部解救出来，下车时顺便击毙两个守卫，又上了第二辆客车。 楚君归一眼望去，还是没看到李玄成。 楚君归手上不停，一刀刀挥落，在一众囚犯震惊目光中将合金镣铐斩开，轻易得如切面包。 囚犯们纷纷跑向呼吸器的时候，楚君归忽然一怔，伸手拉住了一个囚犯。 他缓缓回头，目光显得有些呆滞。 楚君归在他肩上拍了拍，递给他一个头盔，说：“你跟我走。” 这个囚犯看上去年近40，脸上已经有一些看得见的皱纹，实际年纪可能要大得多，动作也比其他人迟缓。 他看着楚君归，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楚君归却不管他，直接把头盔扣在他的头上，拖着他下了车，然后将客车驾驶员从驾驶室拖了出来，剥下战甲，扔给这名囚犯。 囚犯迅速穿上战甲，抓起步枪，跟着楚君归迅速穿过还在熊熊燃烧的战场。看到楚君归不断向前，囚犯忽然转身，向另一个方向奔去。然而他只跑出几步，就被楚君归拉住。 囚犯不声不响，忽然一肘砸向楚君归面门。这一击突出其来，又快又狠，哪怕楚君归有面甲保护，也会被震得头晕眼花。 楚君归上身只是微微后仰，幅度恰到好处。囚犯这一肘力量用尽，肘部战甲几乎要贴上楚君归的面具，但就是这最后几毫米的距离，说什么也不能跨越。 楚君归随手在囚犯身上拍了两下。第一下就让囚犯如遭雷击，第二下更是直接震荡骨骼，再通过骨骼将震波传入囚犯耳廓，产生共振。囚犯脸色瞬间惨白，打开面甲，蹲在地上就是一阵呕吐。 囚犯吐出的只是一些清水，看来这些天就没吃过什么东西。吐过之后，他重新站了起来，苦笑着看着楚君归。 楚君归递过去一根高能食物棒。囚犯接过，只吃了一小半，就将食物棒收了起来。这种食物棒热量极高，入腹后会迅速膨胀。看来囚犯经验丰富，也非常有自制力，吃了两口就不再多吃。 楚君归等他戴好头盔，将手中的步枪递了过去。 囚犯有些惊讶，问：“你就不怕我再对你下手？” “不怕将刚才吃进去的东西都吐出来的话，你尽管试试。”楚君归声音平静。 囚犯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动手。眩晕到呕吐毕竟不是一件美妙的事。 “我们接下来干什么？” 楚君归向着敌人纵深方向一指，说：“进攻。” 第255章 不能说粗话 “进攻？！你疯了吗？”囚犯大声道。 “一个皇子都能跑到第一线战场，我只是想要发起进攻，算什么发疯？”楚君归很平静。 囚犯身体一僵，说：“你在说什么？” 楚君归个人终端射出一道扫描光束，照射在囚犯身上，光束随即变成绿色。“你看，我有你的身份核验码。” 囚犯松了口气，说：“我是李玄成。是谁派你来救我的？若白怎么样了，突围成功了吗？” 他的笑容突然凝固，因为看到楚君归的个人终端屏幕上根本不是身份识别界面，只是系统界面而已。 楚君归微笑道：“你发现了？没错，这不是附加了基因识别密码的识别光束，它就只是一束光而已，不过中途改了下颜色。” 最初的震惊过后，囚犯迅速冷静，说：“就算你们知道了我的身份也没什么用。我不可能投降，也不可能配合你们的任何宣传计划。在盛唐王朝，皇子和任何一个公民没有任何区别。” “现在你需要配合的不是宣传计划，而是行动计划。现在，上车，你负责右侧和上方的敌人。”楚君归将李玄成推上一辆武装侦察车，自己坐上驾驶位。 李玄成明显没弄明白情况，不过他顺从地钻进武器站，将武器就位。不管眼前这人是什么身份，有武器在手才是真正保障。 楚君归启动侦察车，冲出战场，开始加速。 看到行驶方向，李玄成吃了一惊，说：“你真要进攻？” “为什么不能是返回营地？” “你如果真是守卫部队的人，就不会把武器给我了。至少现在，我随时可以把你打成几块。” “如果尝试的话，死的只会是你。我们不是进攻，而是突围。”楚君归冷冷地说。 “突围不是应该往南？” “南边已经有很多人在等着我们了。我不想遇到他们，相信你也不会想。”楚君归一边说，一边加速。 高速行进的侦察车剧烈颠簸，而李玄成稳稳站在武器站里，显示了非同寻常的身体控制力。他一身战甲是从守卫身上剥下来的，性能连及格都谈不上，能够稳到这种程度，其实更多是依靠李玄成自己的力量。 楚君归已经将自己与整台车的控制中枢连接在一起，从现在起控制就不再需要一个一个地去点开关。 楚君归默默计算着战场态势，到了某一个点，侦察车忽然转向90度，向着侧方冲去。 仅仅过了片刻，周围的守卫部队也相应调动，继续向他围拢。 李玄成也发现了不对，说：“他们锁定我们了。” “有点快了。”楚君归若有所思，侦察车猛地加速，风驰电掣。 全速冲刺之下，守卫部队的队形终于有些松动，楚君归立刻向最薄弱环节冲去。 前方地平线上出现道道烟尘，数辆高速装甲车组成的拦截部队出现。侦察车还没有进入射程，已有一片炮弹呼啸而落。 侦察车开始做蛇形机动，一枚枚炮弹在车旁爆炸，震得车身摇晃不定，却没有一颗真正伤到侦察车。 李玄成视野中忽然光芒一闪，他立刻本能地大叫：“粒子炮！” 当他喊出来的同时，侦察车已经开始上升，车底和周围的姿态控制引擎全开，侦察车离地而起，进入短途跃飞状态。高能粒子团自车下飞过，落在远处，激起一团数十米高的泥石柱。 这时终于进入侦察车的射程，李玄成控制的武器站立刻猛烈开火，弹链不断跳动，一颗颗子弹轰出，在远方一辆装甲车上打出成片的火花。 李玄成的射击猛烈而精准，几乎全无落空。高速装甲车也顶不住几十发穿甲弹的集火，转眼间被打成一团火球。 半分钟后，又一辆装甲车被轰爆。这辆车上载有高能粒子炮，是最大的威胁。 李玄成打得相当有技术，先敲掉炮塔，再打断轮胎，废掉了这辆车。 侦察车从两辆燃烧的装甲车中冲过，突破了第一道封锁线。李玄成长出一口气，道：“怎么样，老子炮法如何？” “皇子好像不能说粗话。”试验体习惯性地把天聊死。 李玄成一腔豪迈顿时被冰水浇灭，说不出的难受。他只好把全部怒火全都倾泻到敌人身上，掉转炮口，又将本已甩在后面的一辆装甲车打爆。 地面忽然有了轻微却密集的震动。李玄成敏锐地捕捉到了震动，还在寻找定位方向时，楚君归就报出方向：“度，距离3500米。” 炮口相应移动，就看到一道黑影自烟火中冲出，飞奔而来，速度竟然比侦察车还快。 “该死的！”李玄成又爆了一句粗口。 冲过来的是一具高速机甲，轮起两条大长腿，如鸟般的机身稳定得可怕。 对付这种高速移动的目标本就困难，何况机甲攻防都在战车之上，驾驶员的素质更是不在同一个档次上。 李玄成一顿扫射，半数炮弹落空。这个战果已经相当不错了，可惜对机甲伤害不足。 他拿起一发弹头闪动着莹莹光芒的炮弹压上膛，瞄准了半天，却迟迟没有击发。 这是侦察车唯一一发大威力炮弹，落空的话就完了。李玄成要找到最佳时机，一击必杀。 高速机甲可不会闲着，机炮导弹拼命招呼，将侦察车打得鸡飞狗跳。 楚君归都把侦察车开出鸡飞狗跳的效果了，还是无法避开所有攻击，侦察车的尾部都开始着火。 可是他开得越是眩目，李玄成就越是无法瞄准。 楚君归暗叹一声，侦察车主炮一震，一团高能粒子飞出炮口，稳稳地轰在高速机甲脸上，将它半个机身炸飞。 李玄成大吃一惊，他清楚记得自己并没有开火，这也能走火？都35世纪了。 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一具深灰色涂装的机甲忽然从侧方出现，几个大步就拦在侦察车的正前方。 侦察车一个急刹，打着转停下，距离机甲只有不到百米。 楚君归盯着眼前机甲，深感头痛。他现在特别讨厌个性化涂装的家伙。 第256章 一个倒霉的家伙 涂装就是战斗力，已有共识。这具机甲涂装以深灰为底调，印象主义的条块作为装饰，一看就很不好惹。 涂装本身可以具有多种功能，比如说防护辐射，保温防湿，甚至还可以视为一层额外装甲。无论盛唐还是联邦，只有地位超卓的战士才能拥有个性化涂装的机甲。所以眼前这家伙肯定是个非常难缠的家伙。 李玄成看看弹药存量，已经找不到大威力弹药，就连普通弹药都所剩无几。 他叹了口气，从武器站中退出，提起一根钢条，放声道：“要不要从那个大家伙里出来，单挑？” 机甲沉默片刻，然后响起一阵低沉的笑声，说：“天真的小家伙。看在你前面表现还不错的份上，我就给你一次机会。” 机甲座舱打开，从里面跃下一个身着同样深灰色战甲的男人。他异常高大，扣除战甲因素，看上去身高也超过2米，但是高大而不臃肿，流畅的线条中隐藏着爆炸性的力量。 他走到中央，说：“为了公平，我会暂停围捕，等到放倒你们之后再继续。反正那时候也不需要围捕了。” 他打了个响指，所有围捕部队全都停在了原地，不再行动。 楚君归看了看战场态势图，连100公里外的追击部队都停在原地。 李玄成深吸一口气，走到男人面前，横持钢棍。 男人连同战甲，比李玄成高出了整整一个头，透着幽暗红光的目镜看上去似是刚刚从地狱中走出的恶魔。 他俯视着李玄成，再看看那根钢棍，说：“你打算用这身抢来的战甲跟我打吗？” 李玄成道：“战场上没有绝对的公平。” 男人微微点头，“就算你穿的是同级的战甲，也不可能赢我。” “能不能赢，总要打过才知道！” 李玄成一跃而起，瞬间跨越数十米，出现在男人面前，钢棍化作长枪，直刺面门！ 男人动作似缓实快，握住钢棍，棍尖距离面甲只有数公分距离，却再也无法寸进。李玄成双手持棍，就那样吊在空中。 李玄成全身震动，带动钢棍高频震动，弹开了男人的手，然后一个后翻，远远落到十米之外。 男人对李玄成的逃脱有些意外，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李玄成，说：“我是奥斯汀，你勉强有资格知道我的名字，不过仅此而已。” 他大步向前，每一步都踏得大地震动，瞬间到了李玄成面前，伸手握住他的脖子，将他整个提了起来。 李玄成护颈的颈甲都被捏得吱呀作响，扭曲变形，奥斯汀的力量简直大得不可思议，这一握的力量已达数吨甚至更高。如此力量，很难单用肉体或辅助动力来解释。 李玄成双脚蹬在对手胸腹上，全身发力，才从困境中挣脱。他倒飞出数十米，才摔在地上。他一个翻身站起，忍不住就是一阵剧烈咳嗽。 奥斯汀一声冷笑，一步跨出，落地时已在李玄成面前！他力量极大，速度竟也是极快。李玄成眼见他再度抬手扼向喉咙，居然来不及闪避！ 就在这时，一枚炮弹自旁边飞来，轰在奥斯汀的腿部。突出其来的爆炸将奥斯汀掀飞，李玄成也是踉跄后退。 侦察车呼啸而至，狠狠撞在奥斯汀的身上，将他撞飞，然后楚君归从车内探身，一把抓住李玄成，将他拉入车内。 奥斯汀起身，看着迅速转向的侦察车，一声冷笑，向自己的机甲走去。然而从侦察车中飞出一颗手雷，飘飘荡荡的飞出数百米，准确地落在机甲打开的舱门中。 “不！”奥斯汀一声咆哮！ 机甲舱内亮起一团夹杂着电光的火焰。奥斯汀下意识地停步。一颗EMP手雷直接在舱内爆炸，机甲内部大部分设备都承受不住。这具机甲已经毁了。 奥斯汀再一声咆哮，大步狂奔，向侦察车追去。他的速度眨眼间就突破了100公里，随后突破200，最终直逼300公里。他和侦察车之间的距离迅速拉近，哪怕楚君归连续使用短距跳跃飞行也无济于事。 李玄成不断以主炮轰击，可是要打中高速跃进的奥斯汀谈何容易。在炮口对准自己的瞬间，奥斯汀就会瞬间改变位置，避开锁定。他的动作幅度非常小，只是让炮弹擦身而过，因此丝毫不影响追击速度。 李玄成只射出数发，汗水已是滚滚而下。和奥斯汀对阵几秒，就像是过了几个世纪那么漫长。 当奥斯汀再次跃起时，楚君归忽然一脚刹车！ 侦察车速度骤减，然后奥斯汀就如炮弹般撞在车尾，将侦察车向前撞出数十米，自己则弹了回去。 这一撞突如其来，连李玄成都措不及防，在武器站里狠狠撞了一下，一时头晕眼花。 奥斯汀这一下撞得也不轻，刚挣扎着要爬起，就见一团黑影从天而降，通的一声，将他狠狠砸进地面！ 楚君归从奥斯汀身上弹起，避过他双手合抱同时，顺手将一包爆炸物塞进他的怀里。 “不！” 爆炸声瞬间淹没了奥斯汀的声音，而楚君归在半空中展开了一块盾牌，借助爆炸的冲击力飞回到侦察车旁，一跃上车，全速驶离。 李玄成用力晃了晃头，说：“他死了吗？” “这点伤害还杀不了他。” “为什么不留下杀了他？” “杀不了。” “怎么可能？” 楚君归想了想，说：“我的任务是把你带回去，而不是一定要杀掉哪个目标。想要杀他的话，需要时间。” 李玄成盯着楚君归，问：“想不到你这么厉害！你究竟是谁？” 楚君归笑了笑，说：“才发现我厉害吗？” “知道你很厉害，但没想到会这么厉害。好了，现在该告诉我你的身份了吗？” “不。” 李玄成被堵得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没等他继续追问，楚君归就说：“注意观察周围！我们还没逃出去，而且逃出去的机会不是很大！” 李玄成眺望四周，但还不放弃：“你究竟是谁？” “一个倒霉的家伙。” 李玄成一怔，“为什么这么说？” 他话未说完，远方数个光点出现，高速向侦察车飞来！ “小心！” 光点刚进入视野，楚君归就驾着侦察车升空。那些光点转眼间就到了眼前，赫然都是高速导弹！它们纷纷在侦察车周围爆炸，将侦察车在空中掀了几个跟头，然后最后一枚导弹直接命中侦察车，将侦察车炸得翻滚着飞出数百米， 第257章 回营 侦察车摔在地上，李玄成直接被甩了出去，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才停下。他挣扎着爬起，冲向侦察车。楚君归还在车里。 嗵的一声，侦察车的车门震了一下。 又是嗵的一声，侦察车的车门出现明显变形。 第三声响起，整个车门飞出。 李玄成一个俯身，堪堪躲过车门。 李玄成看着从侦察车里淡定走出的楚君归，再看看变形的车门，有些呆滞。 “你的力量不比刚才那家伙小吧？” “战甲好。” “谦虚了。” “当然没有。”楚君归从车上取下步枪，扔给李玄成一把，说：“不想死的话就赶紧走。我们没时间了。” 楚君归开始奔跑，李玄成紧跟在后。两人就这样在荒野中奔跑着。 跑了整整半小时，李玄成终于忍不住，问：“我们就这样跑下去吗？” “难道你还想走？”楚君归有些奇怪。 “不是这个意思……”李玄成感觉楚君归的脑回路似乎有些问题。“难道我们一直跑回去？” “概率不大，我们会被拦截的，那时就有交通工具了。” “你刚才为什么会说自己是一个倒霉的家伙？” “我本来都准备放弃了，没想到就找到了你。” 李玄成怎么听怎么感觉有些别扭，问：“难道你的任务不是救我吗？” “任务是这样没错，但也不是一定要完成。” 李玄成更别扭了，“在什么样的条件下可以不完成？” “在我的生存机率低于一定程度时就可以不完成。” “低于多少？” “95%。”楚君归实话实说。 李玄成不再多问，闷头跑路。 就这样，两人一路狂奔，数小时后，地平线上终于出现了前线营地。 还没等李玄成松一口气，空中忽然响起一阵尖锐的啸叫，一架战机从两人头顶飞过。 前进营地即时就有反应，数道高速光束同时照在战机上，瞬间点燃了战机。燃烧的战机斜斜划过天际，坠向远方的大地。 从战机上飞出一个小黑点，如陨石坠落，轰的一声砸在两人身旁的大地上，炸起土石无数。 一个高大狰狞的身影从烟尘中走出，奥斯汀狞笑道：“抓到你们了。” 李玄成神色凝重，缓缓从腰后拔出战刀，对楚君归说：“你走吧，我来拖住他。” 话是这么说，可是李玄成毫无把握，毕竟刚刚在奥斯汀面前他几无还手之力。 然而楚君归没有动。 李玄成大急，忍不住咆哮：“你还在等什么？我拖不了他多久！” “该走的是你。”楚君归说。 李玄成怒了，“是你把我救出来的，都到了前进基地门口了，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能够活一个为什么不活，我这个皇子并没有什么地方比你更尊贵的。还不快走！” 楚君归无奈扶额，叹道：“你走吧，我走不了的。” 李玄成一怔，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奥斯汀已经不耐烦地挥手，“别在这碍事，还不快滚！” 李玄成完全弄不清楚状况了，道：“我是王朝皇子，你确定要让我走？” 奥斯汀眼睛只盯着楚君归，闻言更不耐烦，“你就是皇帝也没什么用处。滚，别耽误我收拾这小子。” 楚君归亦是挥手，“你走吧，早打完早回去吃饭。” 奥斯汀冷笑，“想吃饭？去我房间吃吧！” “那你会破产的。” 楚君归话音未落，人已经到了奥斯汀面前，伸手在对手胸口一按，只听轰的一声，奥斯汀已经没入地下，然后泥石流冲天而起。 强烈的冲击将李玄成都冲得退了两步，然而泥石土浪非但没有平息，反而越来越高。泥石风暴中，砰砰的闷响连绵不断，且越来越是密集。 李玄成步步后退。 他也不是拘泥的人，一咬牙，掉头就跑。前进营地已经发现了异常，两架机甲率领一队步兵出营，向着这边冲来。 李玄成亮明身份，冲进部队。机甲和步兵立刻将他保护起来，要送他回营。 李玄成大急，道：“先不要管我，去救人！快！” 步兵依旧护着李玄成往回，两具机甲则是向着楚君归和奥斯汀大战的战场冲来。虽然这边战局声势大得诡异，甚至让人惊恐。不过从李玄成口中知道这边正在鏖战的两人都只穿着战甲，正常情况下绝不会是机甲的对手。 那是正常情况下…… 两具机甲刚刚靠近泥石风暴，突然前方黑影一闪，然后就爆炸起火，驾驶员连弹射逃生都来不及。 奥斯汀出现在两具燃烧的机甲中间，环顾四周，却根本看不到楚君归的身影，忍不住一声愤怒咆哮！ 一队步兵本想过来接应，看到两具机甲都被瞬间击爆，哪还敢过来？一时之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奥斯汀看了他们一眼，哼了一声，也不屑出手，再看周围，还是找不到楚君归。而这时前进营地中开始涌出大队重装部队，奥斯汀唯有一声怒吼，然后抛出一架单人飞翼，伸手抓住。 飞翼一飞冲天，带着奥斯汀迅速远去。 奥斯汀走后，盛唐重装部队没有追击，追也追不上。他们搜索战场，一无所获，和奥斯汀战斗的另一个人凭空消失，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他们徒劳地搜了半天，最后只得收队回营。 当所有战士都返回营地后，远方一处地面忽然微微凸起，楚君归从土里站起。看看前进营地，摇了摇头，发了个信号，就仰天倒在地上，微微喘息。 片刻之后，一辆越野车从营地中驶出，笔直对着楚君归的方向驶来。 楚君归坐了起来，点亮灯光，对着越野车晃了晃。越野车立刻调整方向，停在楚君归身边。车还没有停稳，就有一人从车上跳下，直扑楚君归！ 这人来得太快，楚君归猝不及防，竟被扑倒。 “君归！你没事吧？” 楚君归一声呻吟，苦笑道：“你再多压一会，就真的有事了。” 说罢，他用力把李若白从身上推了下去。 “怎么会？”李若白又有点想扑上来的意思。 楚君归赶紧制止，“战甲辅助动力坏了！” 李若白这才罢休。这时越野车上又走下一人，看着楚君归，目光复杂，“原来你是楚君归。” 第258章 做戏要做全 楚君归看着从车上走下的李玄成，叹了口气，对李若白道：“我的信号是发给你的。” “是的。” “没说要你带人过来。” “我是想着，多一个人可以帮忙抬你。” “你觉得我会沦落到走不了的地步吗？” 李若白和楚君归经历过那么多的战斗，怎会不清楚他的本事，当下打了个哈哈，说：“以防万一嘛！” 这时楚君归伸出手，“既然来了，那就把我抬到车上去。” 李若白吃了一惊，看楚君归真的站不起来，这才讶道：“你连路都走不了了？” “是的。” 李玄成和李若白一左一右，将楚君归架到了车上，放到后厢。越野车随即启动，驶向营地。 片刻之后，楚君归已经躺在营地医疗舱中，一道光幕对他进行全面的扫描。李若白看到扫描结果，大吃一惊，“断了30多根骨头？谁这么厉害，能把你打成这样！” “那个人自称奥斯汀，不知道来历，但是真的非常厉害。”李玄成心有余悸。 李若白白了他一眼，“那是你不知道君归有多厉害。” 李若白打开个人终端，开始搜索，片刻之后皱眉说：“奇怪，居然完全没有这个人的资料。就算他说的是假名，可是战机战甲应该都有纪录，难道他用的不是自己的战甲？这样也能打败君归？” “也许他属于某个秘密部队。战斗纪录我已经提交上去了，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分析结果。”李玄成说。 李若白摊手，“那就只能等着了。” 这时医疗舱内开始喷出雾气，对楚君归进行深度的麻醉，然后就是治疗。数支筒装药剂飞来，自动插进医疗舱的槽口，为接下来的治疗提供药品和必要原料。 两人退出了医疗室，在外面等候。医疗舱启动自动治疗程序，就说明伤势可控，没有生命危险。 李玄成捅了捅李若白。 “怎么？”李若白一回头，就看到李玄成递过一支烟。他有些诧异，但还是伸手接过，深深吸了一口，然后就被呛得咳了好几下。咳过之后，李若白才说：“你现在也开始抽这个了？” “战场上总要有点东西分神，不然的话可熬不过去。” “这话没错，不过你能不能弄点好货来？抽这玩意跟抽干草差不多。” 李玄成摊手，“没钱！” 李若白盯着他看了半天，道：“你想骗谁？前线战机驾驶员，津贴加补贴那是多少？你当我不知道？” “还没发呢，青黄不接。”李玄成没有丝毫愧色。 李若白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摸出一包烟，扔了过去。李玄成接住，抽出一根，将余下的直接收入口袋。 两人各咬一支烟，隔着玻璃看着楚君归，忽然都沉默了。 不知过了多久，李玄成说：“你知道吗，他在救我时说过一句话，如果没找到我就好了，就不用完成任务了。” “这是他会说的话。” “所以……”李玄成深吸一口烟，道：“他是不是傻？” “是吧，我也不确定。” “被一个傻子把林兮抢走了，我岂不是更傻？”李玄成苦笑。 李若白向他看了一眼，叹道：“我没想到你会自己提起这件事。” “自那天之后，我知道所有人看我时就像是在看一个傻瓜。没什么，我已经习惯了。” 李若白将烟头弹了出去，说：“你要是真习惯了，也不会匿名跑到前线来了。” 烟头落地，弹了几下，再向前滚了一段，停在一双高跟鞋鞋尖前。 然后一只纤长的手捡起了这颗烟头，举到面前，静静地看着李若白。李若白一看到这个给自己治疗过的美丽女医生，不知为何心中一寒。 “这算是送我的礼物吗？”女医生将烟头举了举。 “不，当然不是。” “既然不是，就请你收回去。这里是医院，不是你们泡妞把妹的地方，也不是耍酷的地方，明白吗？” 李若白和李玄成面面相觑，李玄成默默地熄了烟，李若白则将烟头弹进了废品筐。 女医生这才转身，向着医疗舱走去。 李若白小声嘟囔了一句，“这都35世纪了。” 女医生冷道“就算55世纪，医院也不会允许抽烟。” 李若白嬉皮笑脸地说：“你看，我们两个可是从前线浴血奋战，流过血负过伤的。这点小事就别计较了吧？” 女医生略略停步，瞟了两人一眼，淡道：“两个小菜鸟，才上过一回战场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 她径自走向医疗舱，专心处理楚君归的伤势。 两人又是面面相觑，尽管仍是很不服气，但还是灰溜溜地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楚君归恢复了意识。他慢慢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张美丽但是毫无表情的脸，那双眼睛却似有无穷穿透力，好像能将楚君归一切秘密看穿。 楚君归心中一凛，默默加载战术欺骗，然后眼中才渐渐有了生气，但还带着些许茫然。 女医生淡淡地道：“演技不错，但是下次做戏做全，心跳血流内脏运动以及思维电波都要协调一致才行。” “受教了。”楚君归虚心接受。 “你遇到了什么敌人，伤成这样？” “头一次见，不认识他是谁。” “挺会保命的。不过你的战甲差了点。” “确实。”楚君归点头。在奥斯汀恐怖的力量和速度面前，他的战甲显得加成不够，辅助力量也不够。 女医生看了楚君归一眼，语重心长地道：“那就好好赚钱，去买套好的战甲。” 楚君归一怔，感觉剧本到了这时候，不是应该有一套珍藏级的战甲出现吗？楚君归当然知道应该买套好战甲，问题是他哪买得起？能够抗得住奥斯汀的战甲价格最少都是千万起步，上亿也不奇怪。 女医生看着楚君归呆滞表情，终于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不过这点笑意转眼消失，又变成一张石头脸。 她按下按钮，大量催眠气体涌出，淹没了楚君归。 “好好休息，等你醒来后，还有好多事等着你呢。” 第259章 撤离 楚君归再次醒来时，耳中全是刺耳警报。一个护士正拼命摇着他，叫道:“醒醒！快点醒醒！” 楚君归的意识仍然有些迟钝，还没有从催眠气体的药效中完全恢复。在护士的帮助下，他艰难坐起。这时才看到病房里全是闪烁的红色灯光，不间断的警报声中，一个透着焦急的声音不断重复着：“所有非战斗人员立刻前往指定区域，准备撤离！” “撤离？”楚君归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就听一阵猛烈爆炸，整个病房都在不住摇晃，靠墙的药架险些倒塌。 “敌人离我们只有20公里了！你还是不能走吗？”护士十分焦急。 楚君归定了定神，迅速自检，然后说：“再给我来一针兴奋剂。” 护士立刻从药架上找到一针还没使用的兴奋剂，给楚君归注射。楚君归全身的麻痹感这才渐渐消褪。 “战甲。” “这边。”护士领着楚君归穿过一条走廊，来到战甲整备间。这里一共有五个位置，上面还有两具战甲。 楚君归也没得挑，随便选了一套穿上。小护士也穿了一套战甲，然后她带着楚君归向集结地点奔去。 前进营地中不少地方燃着熊熊大火，天空中不时有火流砸下。远方天边，十余架战机正在翻滚厮杀，王朝战机明显处于劣势，在三倍敌机的围攻下，只能在地面火力支援下勉强支撑。 “怎么会这样？” “不知道，他们突然就打过来了，一点警报都没有。前面的防线已经被突破两道了，只剩下最后一条防线，但也撑不了多久。” 两人身后突然一道火柱冲天而起，前进营地的外墙轰然倒塌，一道黑影直接自缺口冲入。一具机甲上前拦截，还没来得及锁定对手，就见一道寒光闪过，机甲的手臂已被斩下。黑影手中又出现一道火流，直接将机甲从内而外地全部点燃。 在火光照映下，黑影显现，赫然是奥斯汀！ 奥斯汀大步走向营地中央，似是在寻找什么。不断有战士冲向他，但无论是谁，只要接近到百米之内，就会突然倒下。也有人不断从远处射击，然而奥斯汀的身影模糊一片，实际上是以极高的速度不断位移，将所有来袭弹雨全部避开。 他身前忽然出现一人，挡住了去路。 楚君归远远望见，心中骤然一紧，拦住奥斯汀的居然是李玄成。 奥斯汀看都不看李玄成，手中长刀一动，已斩到李玄成头顶！ 当的一声颤音，在千钧一发之际，李玄成居然架住了这一刀。奥斯汀目光转回，显得十分意外。被李玄成挡下，奥斯汀本待再攻，周围已经有大队战士围上。 他手中再次射出细细火流，瞬间将周围战士全部点燃！还好李玄成反应极快，倒跃高飞，这才避过火流横扫。 楚君归视野中数字跳动，测出了奥斯汀的火流温度：6万度！ 奥斯汀并未恋战，他似乎没有找到自己的目标，哼了一声，放出单兵战术机动飞翼，伸手抓住飞翼，一飞冲天。 就在他由升空转飞平飞之际，一颗高能粒子自下而上，恰好挡在了他平飞路线的前方！ 单兵飞翼速度极快，可是灵活性就大打折扣，此刻根本无法变向，奥斯汀只来得及骂一句粗口，就眼睁睁地看着飞翼撞上了粒子团。 天空中燃起一朵耀眼的火球，飞翼炸毁，奥斯汀则如一颗陨石，远远坠向大地。 楚君归放下手中的狙击枪。这一下炸得结实，奥斯汀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摔死不至于，半死也不至于，但肯定不好受就是了，楚君归也算稍稍出了口胸中的恶气。 旁边的小护士看得目瞪口呆，“蒙得这么准？” “是啊，我运气一向好。”楚君归微笑。 “赶紧撤退，他们一会又会回来。”小护士不由分说，拖着楚君归就向集结区奔去。 集结区一片混乱，整排荷枪实弹的战士在维持着秩序。广场上停着一艘刚刚抵达的运输船，人们正按着既定的顺序排队登船。 楚君归此刻身上的标签是重伤员，被安排优先登船。楚君归本打算推辞，然而小护士跟在旁边，直接揭开了楚君归的伤势状况。楚君归此刻断裂骨骨骼也确实只痊愈了30%，大部分都不能承力，也就不再坚持。 片刻之后，楚君归就半躺在为重伤员专门准备的座位上。此时运输船已经满载，于是闭舱起飞，直接向着轨道站飞去。 楚君归双眼微闭，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有机会安静整理一下近阶段的数据，特别是和奥斯汀有关的数据。 在楚君归的评估中，的境界，X相差无几。就连第九舰队公认的第一格斗王者云落羽也要略逊一筹。 格斗技术高也就罢了，奥斯汀的力量和速度更是高得可怕，甚至超出常识。而且能以那样高的频率位移，说明他的身体也不是一般的强横。换了一个普通人的话，来这么一次位移早就内脏破裂了。 这已经不能光用战甲增幅来解释了。楚君归估计，在身着先进战甲的情况下，奥斯汀的力量至少是自己的两倍，速度快了30%，身体强度则要高出三倍。 这是什么怪物？ 楚君归忽然抬起右手，静静看着。他能够感觉到，经过与奥斯汀的一战，自己肌体似乎在发生着微小的变化，甚至连他一开始都没有觉察出来。 这是细胞层面的优化，一个个肌体细胞的比例数量有所调整，结构上也有难以察觉的变动。变动的结果就是楚君归的力量有小幅增加。这种增长的幅度相当小，只有1%左右，然而这却是一个令人振奋的变化。 作为试验体，楚君归的身体从外部线条到内部结构都是高度完善，理论上都没有更完善的可能，所以一直以来楚君归也没有想过身体还能进一步强化。所以过往他关注的只是各个功能组件如何拆分搭配，如何优化，以便在有限的承载位中尽可能的加载更多的功能组件，并实现整体战力的最大化。 楚君归看似假寐，实际上默默关注着身体内部的变化，不放过最微小的细节。 就在这时，一声提醒将他拉回到现实。 “已经抵达空间站，请所有载员下船。” 第260章 任务摘要 轨道空间站内一片混乱，码头上出港和入港的舰船拥挤不堪，甚至出现了一块区域同时分配给两批人使用的情况。 楚君归从飞船上走下时，视野中出现在的提示居然带着乱码。系统自检了好几次，才算克服了问题，出现了一条提示：系统繁忙，请等待任务分配。 楚君归有些诧异，这个轨道空间站的主脑算力绝对不低，居然会出现这种状况。 他漫无目的地向前走了走，就在十几米外，几十名伤兵躺在地上，有的闭目不动，有的则是茫然地看着个人终端。一名医护兵满脸焦急，正对着个人终端快速地说着什么，可是那边始终没有明确答复。 后方传来一阵强烈的震颤，一艘运输船停泊入港，动作相当粗暴，显得十分焦急。 楚君归回头一望，看到了运输船的编号，相应信息自动加载。这艘船并不是来自前进基地，而是来自星球另一面的营地，那里也受到了攻击，这艘运输船负责将营地内的贵重设备先行运回轨道站。 看来战局不利已经严重到了一定程度，多个重要基地遭受攻击，再这样下去在行星表面的立足都要成问题。 这时楚君归视野中出现了线路图，前方出现方向指引的符号，同时有语音提示：“请跟随指示前往预定地点，那里已经有穿梭机在等候。” 楚君归随着指引走着，从一群群或茫然，或慌乱的人群中穿过。这些人大多是从行星表面撤下来，还在等候着进一步的命令。楚君归尝试查询李若白和李玄成的消息，但是被告知权限不足，只得作罢。 他穿过广场，来到广场另一侧的接驳站。一辆辆穿梭机到来又开走，不断将人送来或接走。接驳站也拥挤着大量人群，不少人在寻找着分配给自己的穿梭机，时时爆出粗口。 楚君归按照指引，来到自己的穿梭机前，车门自动打开，他走了进去，车门就自动合拢。楚君归回头看了一眼，见其它穿梭机都是挤满了人还不开走，外面的人则还在用力往里面挤。这在运力永远过剩的轨道空间站可不多见。 穿梭机车门合拢，楚君归靠在椅背上，闭目休息。 显然他是有特殊待遇的，不过作为三阶代理人，在哪里都可以得到相当于将军的待遇，这并不奇怪。 楚君归刚刚把自己其它部位功率降低，将能量优先分配给伤处的时候，就收到了一个信息：任务结算。 信息是特殊加密的，自动验证了多重生物信息后才自行打开，入眼是此次任务的摘要。 “任务名称：第三行星地面目标突袭。 主要任务：突袭行星通讯技术中心，占领或是取回核心研究资料（失败）； 次要任务：削弱行星守卫部队实力：消灭行星战机9架；消灭地面重型部队39辆；消灭轻装目标622人；无人机17架。目标完成（完美）。 其它任务一：协助重要部队突围。（完成） 其它任务二：解救重要人物某某某。（完成） 其它任务三：解救重要人物某某某。（完成） ……” 摘要之后就是冗长的详细说明。其实这些战绩和楚君归真实战绩还有一些差距，因为楚君归并没有将所有战斗纪录全部上交。有关李玄成的部分他隐瞒了不少，毕竟楚君归也不清楚李玄成隐藏身份到前线参战的原因是什么。皇室的事情还是少掺合为好。 楚君归直接跳过了这一部分，去看底部的结算。 最终战果结算折合王朝币2700万元，而楚君归动用的支援力量折算110万，所以最终结算酬劳是2590万。 这个数字让楚君归十分满意，只是结算不提供细节，所以楚君归不知道系统给李玄成估了多少钱。不过听说皇室子弟一个比一个穷，身价似乎高不到哪里去。 这笔看似很庞大的酬劳进入楚君归账户后，瞬间就被债务淹没。最前的两个数字纹丝不动，只是后面的零头跳动了一下。楚君归也不在意，试验体不会浪费时间在无用的感慨上。 总的来说，这次任务的收获不算少，酬劳也让人满意。不过这是因为他是楚君归，才能单枪匹马干掉这么多目标。不过最大的收获是救出了李若白和李玄成。 李若白和楚君归关系很好，试验体愿意冒15%的生命危险去救。至于李玄成，原本1%都嫌多，但是看在林兮的份上，试验体还是愿意冒5%的危险，不能再多了。 看着自己为这两个人设的危险系数，不知为什么，楚君归觉得有些好笑，也不知道笑点在哪里。 结算完任务，楚君归开始对整个战斗过程进行反思，特别是对奥斯汀的表现进行全面回放和分析。 奥斯汀的数据十分古怪，峰值已经超过了许多人体理论上的极限，只有将这部分肌体全部改换成机械结构才有可能达到。但是既然人类有战甲，就没必要大面积替换身体组织，这是有结论的。 在楚君归的分析中，奥斯汀的灵活与协调性一点也不差，丝毫没有肌体大规模改造后的僵硬。整体来看，他有些像是全面加强版的楚君归。营地外正面对战的结果，就是楚君归以重伤为代价，择机隐匿。 只是真正和奥斯汀交手的数据还不够，楚君归分析不出是输在身体本身，还是战甲的差距上。 但是和奥斯汀一战后，或许是身体本能意识到了危险，开始了微观层面的调整。 作为深空战士而生的试验体，楚君归的身体各方面都接近完美，平衡性更是在一次次测试中精心调整。他并不追求绝对的力量或速度，而是能够适应各种环境的全能战士。 自从离开太空基地，除了主动调整之外，楚君归的身体从来没有被动的进化过。而这一次遇到真正的生存危机，才有了再次进化的迹象。 没有楚博士把关，楚君归也不知道这是好是坏，只能继续观察。 穿梭机终于抵达目的地，楚君归走下穿梭机，前方是高级居住区。他跟随着导航信号，走到分配给自己的房间。一束扫描光束自上而下扫过，验证了楚君归的身份后，房门打开 第261章 阶级 高级居住区内最普通的房间也包括了2个卧室、起居室、战甲更换室、武器区等。在入门的货架上，摆放着一个箱子，里面注明是楚君归的私人物品。 楚君归将箱子搬到内间，扔在桌子上，打开看看，然后从里面拿出那把老式手枪，检查了一下。这把老式手枪已经很久没用过了，经历过好几次战斗的洗礼，它毫无故障，看得出来做工和材质都是上上之选。 检查过之后，楚君归将手枪放入枪套，正在看箱子里还有什么时，突然房间灯光转为红色，阵阵刺耳警报声响起。 “一级警报！居住区内所有人要在25分钟内到指定区域集合，登船撤离。请注意，这是最后时限。” 楚君归一怔。一级警报说明轨道站本身都受到严重威胁，必须将站内重要人员物资撤离。这说明原本握在王朝手中的外空空权也受到威胁，第九舰队已经不能将联邦舰队拦在星系之外。 除了楚龙图给的那把老式手枪，试验体也没有什么私人物品，直接出门。 外面已经是一片混乱，许多人仓促从房间内走出，随从们提着大大小小的行李，还有些仍在收拾。他们一边抱怨，一边快步走向集结区。谁都清楚这种警报绝不是小事，25分钟是最后时限，紧急时可能等不到最后时限就飞走了。 一整排的穿梭机已经在等候，上满一辆走一辆。楚君归快步登上一辆穿梭机，车门还未完全合拢，穿梭机就已经驶离。 穿梭机内坐了六个人，还颇有空余。即使在紧急时刻，基地还是要保证一定的舒适性。 舱内气氛低沉且压抑，终于有人忍不住，问：“究竟怎么回事？” 一个消息更灵通点的人说：“听说林玄尚在外空吃了一场大败仗。联邦舰队有了余力，分出一支分舰队，正向这边跳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现在星系外空。我们得在他们赶到之前跳跃离开，否则就来不及了。” “那行星上的那些人……” “没办法了。” 这时穿梭机哐当一声大响，几乎是摔在了停靠点上。对面的泊位上，一艘运输船正在入位。按理说运输船整个入泊过程穿梭机是不能进出的，但现在显示顾不上那么多。 穿梭机上的人一涌而出，奔向运输船。这时他们已经顾不上随从，更顾不上那些没收拾的东西。 楚君归又查了下李若白和李玄成的消息，依然是无权查询。楚君归摇了摇头，跟随人流上了运输船。 按照信标指引，楚君归来到自己的座椅上坐下。没有休眠舱，更没有居住区，就只有最简单的安全座椅。楚君归倒是无所谓，周围却有几个人明显不太适应，搞了半天才弄明白安全座椅应该怎样设置。 才坐下没多久，整个运输船就已满载。但是后续还不断有人登船，船员们一边在舱内放置临时座椅，一边在入口甄别登船旅客的身份。 “放开我！让我上去，你们一定是搞错了，我有资格登船！”一个男人突然歇斯底里地叫喊，并且试图上船。然而几名船员合力，将他架到半空，直接扔在地上，又重重地踢了几脚。 一名船员甚至掏出手枪，对准了那人的头，但被旁边的军官一把按下。 “他在一级警报期间扰乱秩序，完全可以当场击毙。”船员显得有些狰狞。 军官说：“我知道，不过他只是想活下去而已。那边又来了几个人，去验证他们的身份，这应该是最后一批了。” 几名船员继续去维持秩序，军官看了一眼挣扎着爬起的男人，说：“去6号码头碰碰运气吧，别留在这。” 男人挣扎着跑开了，最后一批乘客则顺利登船，舱门余余合拢。 “看到了吗？这就是阶级。”艺术组件突然跳出来感慨。 楚君归若有所思。 “船上明明还有空间，却不让那个人登船，而是打发他去另一个地方寻找根本不存在的希望。这就是阶级。” “这不是阶级。”政治组件忍不住出来反驳。 “这就是阶级。” “现在阶级的含义很复杂，本身也不能脱离环境来判断，具体点说……” 艺术组件不听政治的解释，道：“这就是阶级！” “你不能跳过秩序和职责……” “这就是阶级！！”艺术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楚君归忍无可忍，直接关掉了艺术组件，并且将自动启动的功能也顺手关了。 政治组件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然后试图补上一刀：“这就是艺术家的争论方式，不能怪它。” “确实。”楚君归点头，顺手把政治组件也给关了。 “还有自启动没关。”战术欺骗此时提醒。 楚君归从善如流，然后看着处于启动状态的战术欺骗，想了想，让它继续保持开启。 运输船离开了泊位，进入太空，随后调整方向，全速向着星系外驶去。楚君归在座椅上一点，一个虚拟屏幕就在面前出现。几次选择之后，屏幕上出现了轨道站的影像。 此刻的轨道基地就像炸了窝的蜂巢，不断有飞船进进出出。各式各样的飞船不断从行星表面飞出，争先恐后地飞向轨道基地。 可是更多的人还留在行星表面。 星空深处，隐约有闪烁光芒。那应该是远方星舰爆炸的光芒，经过数分钟之后才传到这里。第九舰队尽管大战失利，但仍在竭力迟滞联邦舰队，以便为轨道站人员的撤退争取时间。 没有舰队保护，轨道站就像是体型庞大但虚弱不堪的巨人，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楚君归没想到短短时间大好局面突然崩坏，他本来还想去突袭这里的通讯研究中心，然而没过去多久，王朝就连轨道站都保不住了。 撤退的时间实在太短了，大量部队还滞留在行星上无法撤离，耗资巨大的轨道站本身亦来不及拆解，考虑到还留在站内的人员，甚至连炸毁都做不到。这样一个规模庞大的轨道基地落入联邦手里，怎么看都是一场惨败。 在这种战火燃遍整个星系的大战役中，个人的力量实在是微不足道，哪怕是楚君归也根本无力改变战局。 楚君归叹了口气，关了屏幕。 飞船逐渐加速，驶向无尽深空，身后是熊熊燃烧的星系。 卷二终 第1章 我接受 飞船自虚空中跃出，后方的虫洞化为一片绚烂光带，徐徐收束，最后化为虚无。 船舱内响起柔和音乐，悦耳的女声重复提醒：“我们目前位于渔灯星域，距离N7709星系15光年。我们还需要进行两次跳跃才能抵达此行的最终目的地船长星系。现在距离下次跳跃还有45分钟，各位可以自由活动，但请在跳跃前十分钟做好准备。在抵达船长星系之前，暂时无法与王朝其它星域建立联系，请各位贵宾见谅。” 楚君归缓缓睁开眼睛，瞳孔中隐隐可以看到刚刚逃离的轨道基地，无数飞船正仓皇撤离。画面再度转换，出现的是行星表面的前进营地，处处烈焰、遍地尸体，文职人员惊慌地涌向撤离区，伤员则不断从营地外被抬进来。撤离区聚集着大量的人，可是运输船却是那么的少。 画面慢慢消退，楚君归闭上了眼睛，片刻之后，飞船一阵震动，然后周围陷入绝对的寂静。飞船再次进入虫洞，开始空间跳跃。 两次跳跃完成，飞船前方出现了一颗桔红色的恒星，船长星系已经到了。 飞船进入亚光速飞行，进入星系后开始减速，最终飞抵7号行星，停靠在轨道站上。 轨道站的规模比N7709星系的轨道基地要小得多，大约只能容纳几千人。这座轨道站军民两用，用于太空和行星地表的中转。那些无法进入行星轨道的巨型运输船会在这里停靠，装卸货物。运来的物资会由小型运输船送往行星。行星出产的大宗商品也会先运到轨道站，然后再送往王朝其它星域。 运输船入港后，楚君归在信标指引下下了船，来到码头指定区域。 两名军官已经等候在这里，扫描了楚君归的身份信息后，其中一人就说：“特别行动处的卢山将军想要见您，请随我来。” 楚君归跟着军官登上穿梭机，大约十分钟后停在一栋建筑门口。军官将楚君归带进一间办公室，说：“卢将军就在里面，他马上就会出来见您。” 军官说罢就退了出去，留楚君归独自等候。 办公室装修朴素，甚至有些简陋，并不像是永久使用的样子。里间的门关着，那位卢将军不知在处理些什么。 楚君归将手搭在坐椅扶手上，严谨且不失轻松地坐着。 里间办公室，一个身穿将军服色的中年男人正站在办公桌前，用力揉搓着下巴，对着面前的屏幕大声说：“我要求再进行一次确认！这个任务的人选实在，实在有些不合理。” 屏幕上是一位老人，头发灰白，脸上的皱纹如同山川沟壑。他的反应有些迟缓，慢慢地说：“任务已经确认过，执行吧。” “至少有必要通知一下赤瞳大人，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老人似乎打了个瞌睡，几分钟后才说：“他现在已经进入空间跳跃，恐怕几天之内联系不上。对了，这个任务也不需要他的授权。” “不需要？”卢将军的脸色有些古怪。 老人终于抬起眼皮，向他看了一眼，瞳孔深处似有什么锐利东西一闪而逝。然而这点凌厉仅仅出现一瞬，快得让人怀疑它是否真的出现过，然后就又被浑浊目光所代替。“你问了许多不该问的问题。这里是特别行动处，而不是王朝其它部门，不在你权限范围内的事就不要多问。” “可是……我明白了。”卢将军关闭了屏幕，站了片刻，才走出办公室，来到楚君归面前。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楚君归，说：“我是卢山。” “卢将军。” “不，不用敬礼。我们彼此之间并没有隶属关系。我这次过来，仅仅是通知你一项任务的内容，看看你现在的状况是否符合任务的要求。在发布任务之前，我需要先扫描一下你的身体状态。” 楚君归起身，站到房间中央，卢山用个人终端扫描之后，看看数据，点头道：“虽然有伤，但没有不可痊愈的伤势，不错，身体合格。这是任务内容。” 一个文件传到了楚君归的个人终端上，经过芯片一系列极为复杂解密，任务内容才最终出现。 仔细看完任务内容，楚君归一脸愕然，“这个任务……是认真的吗？” “……是的。”卢山面无表情。 楚君归皱眉，有心想要拒绝，可是一时却找不到拒绝选项。这可和普通任务不一样。 “我是三阶代理人，已经不应该有强制性任务了吧？” “当然。” “那这个任务是怎么回事？” 卢山依旧面无表情，“具体内情超出我的权限范围。我唯一能说的只是，作为代理人，在当下局势下，你可以选择不接受。” 楚君归皱眉，正准备无视这个任务时，忽然看到任务资料中某个数字似乎跳了一跳。他心中一动，锁定了那个数字：任务报酬。 看到任务报酬，楚君归又吃了一惊，而且这个数字刚刚还向上跳了一跳。 卢山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又说了一遍，“你可以选择不接受，我可以帮你去办理。” 楚君归微微点了点头。 卢山面部表情有极为细微的变化。楚君归视线的焦点并没有在他脸上，然而仍将最微小的表情变化收在眼底。 “他在期待你拒绝。”分析之后，战术欺骗得出结论。 “这个结论可靠吗？”楚君归有些怀疑。 “以我目前的版本，大部分骗子都能一眼看穿。”战术欺骗组件十分自信。 楚君归有了决断，抬头说：“我接受。” “不接受就好……什么？你接受？！”卢山的声音不可抑止地高了几分。 “是的。” “我觉得你应该再仔细考虑一下。想想现在，想想眼下，就在30光年之外，我们和联邦正在决战！这种时候，我们应该身在前线，而不是……” 楚君归安静地看着卢山。 卢山猛然醒觉自己有些太激动了，赶紧收拾情绪，面无表情地说：“刚才只是我的个人建议，一切还是以你的决定为主。我只是希望你会考虑我的建议。” 楚君归依旧安静地看着他，然后说：“不考虑。” 卢山双眼微眯，缓道：“如果你拒绝，那么今后都将收获我的友谊。在特别行动处里多一个朋友，不好吗？” “不好。” 第2章 家庭教师 卢山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不满，黑着一张脸，直接将所有设备都收进手提箱，然后向楚君归瞪了一眼，就准备向外走。 楚君归横跨一步，拦在门口。 “你想干什么？”卢山已经非常不客气。 “你确定已经把我同意接受任务的信息上传了吗？”楚君归问。 卢山身体微微一震，双眼透着阴鸷的光，盯着楚君归看了好一会，才说：“很好，非常好。” 他打开个人终端，上传任务信息，然后大步离开。 楚君归看着卢山的背影，若有所思。 卢山一心想要楚君归拒绝这个任务，甚至不惜以佯怒为掩饰离开，拖延上传任务信息。这样事后他就可以借口楚君归没有同意接受，而取消任务。但被楚君归当面点破后，他就再没有任何办法阻止，只能将任务上传。 卢山的一系列反常举动自然引起楚君归的注意。 卢山走后，就只剩下空荡荡的办公室，没有任何人来招呼楚君归。楚君归也不着急，安静坐着，重新审视刚刚接下的任务。 任务名称：家庭教师。 任务内容：为指定人物担任家庭教师，期间要负责对象的教育、生活以及人身的绝对安全，为期三个月。在任务期满后，依需要可延长3至9个月。 任务酬金：每月基本酬金1000万，按任务完成质量评估结果可上下浮动，最低为800万。 任务细节说明：…… 任务有非常详尽的要求和约束，但相比高到不可思议的酬金，就显得太过容易了。楚君归在行星上甘冒生命危险深入敌后，杀敌无数，又将李玄成救了回来，总酬劳还没有当三个月的家庭教师高。就算按最低标准每月800万发，也是高得离谱，再去个零也是一样。 多达上百条的要求中，最核心的就是要保证目标客户的绝对安全。这一点楚君归并不觉得意外，能付得起每月1000万学费的人家肯定首先考虑的是安全。 而客户是谁，给谁当私人老师，资料中只字未提。楚君归隐隐感觉，或许这与卢山想要阻止自己接这个任务有关。 办公室内空无一人，窗外的天已经黑了。 轨道空间站自然不会有什么昼夜，窗户都是虚拟的，昼夜系统则是仿照母星。复古是盛唐和联邦的传统，双方一直在争谁是母星正统传承，因此昼夜系统和母星日才得以在各大星域通行。 楚君归耐心等候，既然出现了这个任务，那么对方自然会想办法来找自己。 他又查了查李若白和李玄成的消息，还是没有结果。到目前为止，他们也没有主动与楚君归联系。 通讯列表中，在李若白之上，他又看到了林兮的头像。她的头像是灰色的，意味着无法通讯。自从林兮去了第九舰队后，她就失去了联络，再也没有消息。楚君归尝试发送消息，但是根本无从开启频道。这已经不知道是他第几次尝试了，结果都是一样。 这时房门打开，一名军官走了进来，说：“您就是楚君归先生吧？” “是我。” “我是来接您的，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先验证您的身份。” 扫描过楚君归的身份之后，军官就领着楚君归来到一架穿梭机前，两人再次来到港口。 “您的飞船在7号泊位等候。” 楚君归向左右看了看，说：“没有进一步的资料吗？” 军官说：“具体资料在我权限之外。等您上了船，自然会有人向您解说。” 楚君归点了点头，走向7号泊位。泊位上已经停了一艘运输船，外表看上去十分老旧，临近报废边缘。 当楚君归走近时，舱门自动打开，一道光洁如镜的坡梯一直延伸以楚君归脚下。楚君归踏上坡梯，它就自动收回，将楚君归带入舱内。 外舱舱门在楚君归身后关闭，内舱舱门打开，一束明亮且柔和的光芒顿时透了出来。运输船外表老旧，内舱却是充满了幻梦般的科技质感。 楚君归眼前又出现了信标，引着他穿过走廊，进入一间明亮的大厅。大厅中央，站着一个身材高挑，脸上棱角分明的女人。 她徐徐转身，看着楚君归，说：“欢迎来到幻境三号，楚……”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任务板，才继续说：“楚君归先生。这个任务要求身份保密，因此你不能以本来面目出现。我们为你准备了一层完美的伪装，在加载的过程中可能会有些小小的不适，不过相信你能克服。那么，现在先脱去战甲和全部衣物。” 楚君归走进战甲柜，脱下战甲，然后又将外套脱下。 女人负手而立，毫无感情的目光落在楚君归身上，说：“内衣。” 服从任务方的要求，本身就是任务要求的一部分。楚君归无法拒绝，只得将衣物全部脱掉。 女人招了招手，从墙内滑出一个医疗台，说：“躺上去。” 楚君归躺好后，医疗舱就关闭，然后数道牵引光束作用下，楚君归就此悬浮在舱内。随后数十道光束照射在他身上，一层层涂抹着极细微的物质。 楚君归全身放松，静躺不动，实际上已经开始分析涂在身体表面的物质。 那是一种生体材料，与人体组织毫无区别，自有成体系的基因和生物参数。它一层层地刷上来，就像是在楚君归身体表面生长了一层新的血肉，最后再覆盖上皮肤。然后无数细刺透入楚君归自己的皮肤，与他的神经系统连接在一起。于是楚君归就有了基于新肌体的感知和触觉。 这种感觉十分奇妙，就像有两层感觉，虽然彼此接近，但又不一样。 医疗舱舱盖打开，楚君归从里面走出。女人伸指一划，楚君归面前就出现了一面光镜，映出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他的相貌勉强沾得一点英俊的边，肤色要苍白一些，身体表面的线条也远没有楚君归原本的完美。 楚君归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再转了转头，作了几个表情。镜中的陌生男人也在做着同样的动作，显得有些诡异。 女人看着这一切，微显惊讶，自语道：“适应得这么快？” 第3章 测试 “适应？”楚君归马上就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在加了这样一层伪装后，正常人类都会产生一些困惑，毕竟多出了一层带有真实感觉的肌体，对意识肯定会有影响。一般人需要经过严格训练才能使一切动作都显得自然，那些经过特殊训练的人适应力要强得多，但也要尽量减少细微表情动作，以免露出破绽。 而在楚君归的身上，就是另一种方式了。他对每个神经连接点测试，取得数据之后，用一分钟就建立了一套模型，可以完整控制附加在身上的肌体组织，就像使用了十几年一样。 不过现在再纠正已经晚了，楚君归只能装傻，当作没听明白女人的意思。 他仔细观察镜中的人，现在他看上去不再是英俊且干练，相貌更趋向于正常人，身体线条也磨平了不少，肌肉之间都填上了少许脂肪，转眼间由充满爆炸性力量的深空战士变成了一个有些缺乏锻炼的年轻书生。 女人也站在旁边，看着镜中的楚君归，说：“这是王朝最新的伪装技术，它既是伪装层，也是保护层。它有着独立且完整的生物参数，配合我们给你的新身份资料，可以欺骗目前已知的几乎所有身份识别系统。除非对方采用深层取血或者直接验看你的内脏等方式，才会拆穿。” 女人开了个毫不好笑的玩笑，不过她不知道，就算是深层取血甚至是取内脏样本，试验体也能让对方取到的全是假样本。当然这就不用和她讲了。 “但是它也不是全无弱点，在一些通往身体内部的通道就无法完全覆盖，比如说口腔、鼻腔以及排泄通道。所以你要特别注意。” 楚君归点了点头。 “接下来就是它的优点了。首先，它可以保温。”女人又试图展现幽默。可惜就算她的幽默达到大师水准，也撼动不了全数字化的试验体神经，更何况她的幽默水平实在有限。 看着面无表情的楚君归，女人只得咳嗽一声，继续说：“它同时具备一定的防止各种伤害的能力，特别能够防御高剂量的辐射。在受到严重外伤时，它也可以自动封闭和修复伤口。” “明白了。”楚君归终于说了一句话。 “接下来就是你在此次任务中职责的具体说明。”女人打开了任务板。 资料说明楚君归早已看过，基本上就是要对对方的一切负责，有任何不好都得拿楚君归是问。 “这个任务可以拒绝吗？”楚君归忽然问。 女人有些惊讶，然后板起脸，冷道：“这是最高优先级的强制性任务，你无权拒绝，就算再升一阶也不可能。” 她顿了一顿，补充道：“想要回避这个任务的唯一方式就是逃跑，但是那样做的后果，我想你非常清楚。” 楚君归当然清楚，逃脱任务的性质和临阵逃脱相当，在哪里都是重罪。 “我没想过要回避，只是好奇问一下。另外，我可以知道为什么是我吗？” “高优先级任务的发放由主脑判定，委员会复核。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至于具体原因我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等任务开始，你可以自己想办法去了解。现在，我们需要进一步的测试，跟我来。” 接下来在几个相邻场地，楚君归又测试了武器使用和近战格斗。这一次试验体非常谨慎地控制着展示出的水准，但仍然引起女人的几次惊讶。 片刻之后，女人看着手中的报告，上面每一项都是绿色的通过状态。她立刻接通了自己的助理，说：“把所有的测试表格全部重做！对，就是全部！我不要模棱两可的通过，而是要详细的阶梯数据。比如超过80%的受试者，90%的受试者，类似这样！我今晚就要，休假？你的休假已经取消了！” 切断通讯频道后，女人长出了一口气，又恢复冰冷面容。 “是要重新测试吗？” “当然不，没有那么多时间了。所以这一次算你运气好。”女人用放你一马的眼神瞄了一眼楚君归。 楚君归配合的做出一点侥幸过关的表情，实际上，他可以降低自己的输出水准，而且是非常均匀的降低。 女人招了招手，墙壁上打开一道门，从里面飞出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套衣服。 “这是你的专用内甲，可以和绝大多数战甲配合。你先试试尺寸。” 楚君归换上内甲，镜中的自己多了一身正装，本来只是有点小帅，此刻却多了勃勃英气。女人嘴唇动了动，然后摇了摇头，说：“算了，现在再修改脸也来不及了。” 她打量了一下楚君归，说：“这套内甲你就穿在身上，不用脱了。后面我们还会给你制造30套不同式样的内甲，以供不同场合使用。在合适场合选择合适服饰，也是你的工作要求。” 这一点楚君归倒是不怕，毕竟有艺术组件在。虽然它在自由发挥的时候十分之不靠谱，但是在礼仪这种只需要死记硬背的知识上，人脑是比不过组件的。 “最后，此次任务中的日常行为准则会在你抵达任务地时下发。祝你顺利完成任务，男孩。” 一直沉默的楚君归忽然开口，“我能问个问题吗？” “问。” “李若白和我救回来的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 “你是说李玄成吗？两个小家伙现在都在后方，放心吧。” 女人权限之高，让楚君归也有些吃惊。他又问：“我在N7703星系4号行星上的基地现在怎么样了？” 女人沉吟了一下，说：“这个问题本来是在我权限之外，不过可以透露一点消息。联邦在登陆并占领4号行星的行动中损失极大，现在无力进一步扩张规模，只能维持目前的驻军水准。” 楚君归稍稍放下了心。按照原本联邦部队的水准，应对兽潮都十分吃力，应该没有能力来进攻守卫完备的末日阴影要塞。至于物资补充，说实话末日阴影要塞也不需要。楚君归和林兮已经建起了自给自足的生产体系，不再依赖外在补给。 “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吗？” “没有了。” “那么，我们出发。” 星舰开始加速，然后跃入无尽深空 第4章 意外 楚君归静静看着舷窗中两颗红色的恒星，这还是他第一次真正看到双星系统。 “幻乐二星系是盛唐成功开发的第二个双星系统，历经500年的建设，这里现在已经成为整个幻乐星域的核心，共有2颗居住行星，1颗工业星以及6颗资源星。除此之外，这里还有整个星域最大的太空星舰基地，是盛唐三个可以建造母船级移动基地的母港之一。我们将要登陆的是爱乐一行星，这是第二个开发的居住星。” 悦耳的合成音不断解说，楚君归端坐不动，看着舷窗上缓缓移动的星系，实际上星系的所有相关资料都已经下载储存。 他站了起来，说：“健身区。” 楚君归面前出现了女人的全息影像：“距离任务开始只有十小时，我不建议你现在去健身，那会使你不能以最佳状态进入任务，或许会影响评价。” “我会恢复好的。” “随便你。” 在信标引领下，楚君归进入健身区。 这是一片上千平方米的大厅，放置着一台台半封闭式的综合或专项锻炼机。楚君归一眼扫过，走进一台力量训练机，但是不过两分钟时间，他又从里面走出。常规500公斤的负荷根本对他无用，而这台机器的上限也不过是2000公斤，同样对楚君归无用。 楚君归返回自己的座位，躺下，继续优化战斗组件，以打发无聊时光。他现在许多战斗组件都有额外的优化空间，这些都是提升战斗力的直接途径。 几个小时很快过去了。当楚君归被唤醒时，‘锋锐武器近战格斗’这个新分离出来的组件优化才进行了10%。 运输船并没有在轨道中转站停留，而是直接飞入行星，降落在一处基地。楚君归走下飞船，然后就看到一个白色的标准集装箱从飞船上卸下，装到了运输车上。 “这是什么？” “你的行李。” 楚君归不清楚自己何时多了这么多的行李，问：“里面都有什么？” “一共30套内甲，一套战甲，求生套件，以及相关的维修备件。” 楚君归看看周围，这明明是个景色秀丽且高度发达的行星，似乎没有野外求生的必要。但是特别行动处财大气粗，他们愿意怎么做是他们的事，反正不是楚君归买单。 楚君归也上了运输车，这辆车的后排宽大舒适，属于客货两用。他一上车，就收到了一个文件，然后面前出现一个虚拟人像，说：“这是你这次任务的注意事项。” 楚君归打开一看，密密麻麻的注意事项足有上千条，且有不少自相矛盾之处。不过每条守则上都标注了优先等级，当彼此之间互相抵触的时候，高优先级自动覆盖低优先级。 看上去非常严谨慎密，但是楚君归却觉得荒谬，既然有所抵触，那何必再设置低优先级的条款？ 不过反正这是任务规定，楚君归就不替雇主烦恼了，毕竟给钱的都是大爷。 运输车按照预定路线开始加速，片刻后就加至时速300公里，而车内几乎感觉不到震动和声音。反重力引擎让运输车实际上是悬浮在道路上行进，十分舒适。 按照行程，还有两个小时才能抵达目的地。楚君归闭上眼睛，继续自己的优化进程。当进度条从10%跳到11%的时候，楚君归就收到了唤醒信号。 他睁开眼睛，发现运输车还在前行，并没有到目的地。在他面前，出现了一个身影，只能看清是个高瘦的年轻人，相貌模糊不清，应该是经过特殊处理。 他有些夸张地向楚君归鞠了一躬，说：“尊敬的楚先生，这里有一条给您的讯息，需要您亲自过目并给出答复。” 楚君归面前出现了一个虚拟信封，他伸手一点，信封就化作无数光点，汇聚在一起，然后林兮出现。 她端正坐着，面前的桌子仿佛宽得如同星河。“君归，有些话我本来不想说，但是现在不得不说了。” 楚君归看了旁边的年轻人虚影一眼。那个年轻人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就那样站在那里。 影像中的林兮这时说：“他有权限知道这些，所以无须回避。” 楚君归静坐不动，等待着下文。 林兮顿了一顿，说：“认识你是个意外，你把我从婚礼上带走也是一个意外。然后我们一起战斗，一起建设，一起经历了许许多多的意外。或许可以说，我和你，本来就是一个意外。” 楚君归表示认同。 林兮轻轻的叹了口气，说：“可是生活中并不能总是意外，最后还是要回归正常的。” 楚君归也表示认同。 林兮挺了挺身体，似乎借此才能有足够的决心，然后说：“我有需要承担的责任，所以以后可能不会再见面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请您帮我最后一个忙。具体绍峰会告诉你的。” 不等楚君归答复，林兮就切断了影像。 年轻人的影像这时上前一步，又递过来一封文件。 楚君归平静得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打开了文件。 这是一份法律文件，长达数十页，其余去掉那些冗长的格式条款，核心内容其实就一条：林兮退出代理人，在此期间产生的一切权利和义务全部转换给楚君归。也就是说，55亿债务将要由楚君归一人承担。 楚君归并没有立刻签字，而是问：“这是她的意思吗？” “当然，这种影像作不了假。”青年微微俯身，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势看着楚君归，说：“这可是55亿，你确定要一个人承担吗？” 楚君归的手停在半途，抬头问：“有何指教？” 青年露出一双眼睛，带着审视和隐约的轻蔑，说：“我想说的是，就算你独立承担下这笔债务，也改变不了什么。你们不是同一类人，更不是同一个阶层。哪怕你运气特别的好，筹到了还清债务的钱，甚至还有剩余，那你能得到的也只有一个称呼。” “什么称呼？” “暴发户。” “嗯，知道了，多谢提醒。”楚君归丝毫没有动气的样子，在文件上签字。 楚君归的淡定让年轻人十分疑惑，满腔力气都打在了空处。他抬头看看周围，忽然问：“你这是要去哪？” “不好意思，这超出了你的权限。”说罢，楚君归就切断了通讯 第5章 不重要 林兮坐在深灰色的桌前，一动不动。 桌上空无一物，房间内除了桌椅之外，也是空空如也。有些暗淡的灯光自天花板落下，只照亮了桌子周围一圈。 房门打开，一个中年人走进，径自坐在林兮对面。他十指互绞，双手轻轻在桌面敲着，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反倒是林兮先开口，“他答应了吧。” “是的，而且没有问为什么。一句都没问。”中年人抬起头，灯光下几根白发异常的醒目。他双眼深陷，眼眶青黑，在这种光线下，脸上刚刚长出胡茬也格外清晰。 听到这句话，林兮笑了笑。她笑得非常浅，只是嘴角牵动了一下，让人不明白她的笑是什么意思，是果然如此，还是果然如此？ 沉默的林兮让他有了更大的压力，他终于抬起头，迎着林兮的目光，说：“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林兮继续沉默。 “以林家目前的境况，实在无法额外负担更多的债务。” “若的林家都负担不了的，楚君归一个人就能承担得下？”林兮反问。 中年男人双手不停的绞着，说：“以君归的实力，或许可以……” “君归的称呼不妥，我们林家和他没有那么熟。” “这……”中年人很尴尬。 “以后我见了他，也会叫一声楚先生。如果还能见得到他的话。” 中年人此刻唯有苦笑。 林兮起身，道：“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那就不要再浪费时间，我们该出发了。另外，最好提醒一下所有人，我要的人权和财权都不能有丝毫的折扣。不管他们有任何想法，最好不要用人头来挑战我。” 砰的一声，房门狠狠关上。空荡荡的房间中，灯逐渐暗淡，只留下一片黑暗。 母星有一句古老的箴言：不管发生什么，太阳都会照样升起。而在幻乐二星系，这句话变成了不管发生什么，两颗太阳都会照样升起。 地平线上，一颗火红太阳跃出水面，升上天空，在它侧下方，又有一颗小得多的太阳也紧随其后，缓缓升起。第二颗太阳看上去只有篮球大小，和前一颗几乎占据了小半个天空的太阳完全无法相比。但是第一颗太阳却无法完全压制后者的光芒，只能任由它挂在天空，炫示着自己的存在。 天空蓝紫相间，绚丽异常，时时还会有大片的光带滑过。炽烈的阳光穿过光带，再透过一层薄薄的玻璃穹顶，就变得温暖柔和，洒落在蓝色的水面上。 在美丽的泳池边，摆放着几张沙滩椅，一个少女正躺在椅上，一手端着超大杯的多彩果汁吸得正欢，一手在空中指指点点。显然她脸上那个超大的墨镜并不仅仅是用来遮挡阳光的。 她穿着一袭淡黄色的吊带裙，简单随意，却恰到好的衬托了少女的随性和活泼。 哗啦一声，游泳池中冒出一个年轻男人的头，他向少女招呼道：“不下来游一下吗？” “会晒黑。”少女懒洋洋地回了一句。 年轻男人无奈摇头，双手一撑池边，从水中跃出，到了岸上，动作轻盈。他高大英俊，有着小麦般的健康肤色，全身上下肌肉分明，线条犹如雕塑。他看似随意地甩了甩头上的水珠，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无奈摊手，“现在的阳光晒不黑的。” “等我这杯果汁喝完再说。”少女动都不动。 年轻男人再看看她手中巨大的水杯，摇了摇头。他走到少女身边，有些想在躺椅边坐下，正犹豫时，少女忽然咦了一声，随后说：“让他进来。” 年轻男人一怔，问：“谁？” “你不认识。”少女翻身坐起，摘下眼镜，然后随手把果汁塞到男人手里，就向房间走去。 当她回到房间时，另一侧房门打开，管家引着一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你是？”少女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我是你的新任家庭教师。”楚君归伸出了手。 “家庭教师……”少女显然没搞清楚状况，下意识地伸手和楚君归握了握，然后才反应过来，“家庭教师是什么鬼？我什么时候多了个家庭教师？” 旁边的管家看了看手中的光屏，说：“这位萧先生确实持有聘用证明，并且是由您爷爷亲自签署。” 少女再看看楚君归，皱了皱眉，说：“萧……” “萧山。” “好吧，那么萧山先生，您准备教我点什么呢？” 楚君归调出任务说明看了看，说：“在担任家庭教师期间，我的主要任务不是教学，而是管教。” “管教？！”少女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是的。”楚君归扶了扶眼镜。 “那你打算怎么管教？” 楚君归发了个文件过去，说：“这里一共有2020项具体的行为守则，它将是你今后的行为指引。而我要做的就是教导你不会违返守则。” 少女直接将文件丢进粉碎机。 年轻男人在旁边嗤笑，“你们家老爷子从哪里找来的这朵奇葩？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吃早饭吧。” 两人走到旁边的餐厅，早餐已经备好了。他们各自落座，然后谁也没动刀叉筷子，都盯着楚君归。 楚君归就站在餐桌前，静静地看着他们。 对峙了整整一分钟，少女一脸古怪，对楚君归道：“你没有吃早饭吗？要不要给你也来一份？” “在开始工作之前，我已经吃过早饭了。现在是工作时间，不能吃东西。” 这时年轻男人说：“既然你已经吃过早饭了，那么可不可以先出去一会？我和心怡有些事要商量。” “现在是工作时间。”楚君归道。 年轻男人有些隐隐的不耐，“不管是不是工作时间，这么看着别人吃饭都是不礼貌的。另外，我和心怡要说的事也不方便给你听。” 楚君归没有丝毫离开的意思，说：“在工作期间，我必须让她保持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具体点说，就是离她的距离不能超过5米。” 砰！年轻男人重重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道：“这是谁说的？” “守则第112条。” “守则呢？” “刚刚被她粉碎了。” 年轻男人眼中的怒意已经快要溢出，盯着楚君归，说：“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拿到的聘任，也不管那个可笑的守则是怎么来的，现在，你给我出去！立刻！马上！你要是忘了一个下人的本分，那我就好好教教你！” “您是？” “徐子健！怎么，你还想报复我？”徐子健眼中充满讥讽。 楚君归打开个人终端，仔细查找一番，然后认真地说：“抱歉，你不在需要关注的人物名单上。所以不管你有什么情绪和感受，都不重要。” 第6章 骗子 “不……不重要？”徐子健一时没有明白楚君归在说什么。并不是楚君归的话有多高深，而是实在是太直白了。徐子健从小到大挨过的训斥也不算少，可是从来没收到过根本不重要这种评价。这比抽他两个耳光可要严重多了。 他再也无法忍耐，绕过桌子，冲到楚君归面前，一拳就向楚君归脸上砸去！ 楚君归静立不动，就像根本没有看到这颗拳头一样。 徐子健的拳头距离楚君归的脸只有几公分时，前面突然多了一只手掌。徐子健一拳砸在这只手掌上，居然没令它后退分毫！ 一直站在餐厅外的管家不知何时出现在楚君归身边，替他挡下了这一击。 “徐公子，这位是老爷亲选的老师，有不当的地方，还请您多多谅解。” 徐子健收回拳头，向管家狠狠瞪了一眼，哼了一声。 这时少女忽然说“行了，徐子健，我现在没心情出去了，你先走吧，我刚想起来还有些功课要做。” 徐子健一怔，道“心怡……” 少女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我们早上也算是见过了，就这样吧。” 不等徐子健说话，管家就让开一步，微微躬身，说“徐公子，请。” 徐子健脸色铁青，向门外走去，经过楚君归身边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恨道“你给记住了！这事没完！” 楚君归点头。 徐子健更是气得差得晕过去，再也不想多呆，低头就走，都不需要管家相送。 少女一手托着下巴，饶有兴味地看着楚君归，问“刚才子健要打你，你怎么完全不动，吓傻了？” 楚君归实话实说“他那点力量，根本伤不到我。” 听了这话，就连旁边的管家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少女更是瞬间对楚君归没了兴趣，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说“嗯，是挺厉害的。” 她几下吃完早餐，然后向楚君归招了招手，说“走吧，去学习室，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东西可以教给我李心怡。” 片刻之后，两人在书房中相对而坐，管家站在门口墙壁，双目半闭，盯着自己脚前三尺之地。显然他对来历不明的楚君归并不放心，也留下来以保证安全。 少女盯着楚君归，目光从好奇逐渐变成了不耐烦，最后敲了敲桌子，“已经浪费了整整三分钟了！我们还不开始吗？” “开始什么？”楚君归一脸茫然。 “上课啊！” “稍等……我的职责中主要是管教，对于授课并没有具体要求。也就是说，我们不需要上课。” 少女有些抓狂，“不上课叫什么老师！拿来！” “什么？” “刚刚那个什么见鬼的守则。” 楚君归又发了一份过去。少女以惊人的高速开始阅读，但只看了半分钟就又把它扔进了粉碎站。“前面500条就有89条自相矛盾，31条明显违背常识，还有45条不知所云！你要我遵守这个东西吗？” “不，这是我的行为参照。我要按照这份守则上的要求来完成自己的工作。” “行了，我也不傻，明白你发给我的意思。那份守则确实是由爷爷签署的，不过并不代表着我会接受其中的一切。” “当然。” 少女说“那你总会点什么吧？有什么可以教我的？” 楚君归沉吟了一下，说“基本上我什么都会。” 少女哈的一声，做了个夸张的表情，说“我都不敢说自己什么都会，呵，呵。” 她腾地站起，也不理会楚君归，径自向外走去，对管家说“准备飞机，三个小时后我要去西海市参加一个聚会。” “那么萧先生……” 少女淡淡地道“一个什么都不懂又自以为是蠢货，想跟就让他跟着吧。爷爷最近也是老糊涂了，不知道是谁给他出的馊主意。” “明白了。” 少女又道“说不定他也是哪个家族的，想用这种办法来相亲。不过这个人实在是蠢了点，用什么办法都没用。” 管家深以为然，然后说“飞机很快就能准备好，我先带萧先生去换身衣服。” “他换不换都一样吧？”少女看了看楚君归此刻那张平平无奇的脸。 “还是有区别的。现在外面很危险，您一定要出门的话，除了护卫，身边也需要有能够分散敌人火力的目标。” “也是。”少女点头。 两人就当着楚君归的面这么说，丝毫也没有避忌的意思。 楚君归毫无反应，跟着管家去换衣服。片刻之后，他就返回，身上换了以剪裁和设计见长的正装。 少女终于对楚君归有了点兴趣，“衣服不错。” “这是他自备的。”管家有些尴尬的解释。 “挺用心的，可惜没用。” 楚君归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那个，我是来工作的。这份工作薪水不错。” 少女很是吃惊，“你还要赚我们家的钱？” “这是工作。”楚君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更何况这还是个强制性的任务。 少女若有所思，“或许我错怪你了。” 如果是想要追求她的年轻人，那有了这样一个位置，怎么也不好意思再拿钱了。再说，能够让她爷爷签字的人，怎么还会缺钱？ “走吧，时间不早了。”少女穿过大厅，向楼后走去。 后院外有一大片翠绿草坪，此刻一架白色的小型飞机正徐徐降落。从后院大门到飞机处还有一小段距离，一名工作人员送过来两个面罩，少女一挥手，说“我不用了。” 她穿过光幕，大步向飞机走去。 楚君归则是接过面罩，扣在脸上，一路小跑，跟着少女上了飞机。这颗行星的大气还不能直接呼吸，氧气含量偏低，至少普通人难以承受。 机舱内宽敞明亮，装饰简约华贵，若大机舱中只有四个座位。少女自然选择最好的位置坐下，楚君归就坐到了她的后面。 机舱的服务员过来收走了楚君归手中的面罩。少女忽然回头，问“你真的什么都会？” “是的。” 少女转了回去，冷笑“不知天高地厚的骗子。” 楚君归有些莫名其妙，赶紧自我反省了一下，然后觉得自己说的那句话没错。 。 第268章 男朋友 （从本章开始章节名将延续第二卷的章节名序号） 35世纪的人类知识体系框架和21世纪并没有本质的变化。所有社会科学和人文领域的知识，大部分都集中整合在‘政治’组件里，一些边缘的、模糊的、不好定义的领域则大多可以归入‘艺术’范畴，这也有一个体量庞大、能耗奇高的组件。 两大组件都是零博士为试验体量身定制以及优化的产物，里面整合了大部分已经验证是有效的知识和理论体系。可以说现在楚君归就是一部行走的百科全书。 至于数理领域，这方面更没有多少人比得过天生就是人形主脑的试验体，何况试验体手中还有一枚隐藏了不少秘密的芯片。 所以楚君归那句‘我什么都会’并没什么错误，至少从统计的角度来说没有错。至于精通甚至大师级，那就是另一个层面的事了。 不过少女显然不这么认为。她现在完全懒得理会楚君归，就当是家族里某些人搞的恶作剧。楚君归也全然不在意少女的态度，尽管二人曾经有过照面，但此时的她，在试验体眼里就只是一个高级任务对象。 飞机内安静且舒适，几乎感觉不到加速减速。少女面前同时开启了七八块屏幕，有的在不断切换画面，播放的是近期整个星域的时事。有些则是纯粹的数据滚动，还有两块屏幕上是未完成的模型，正在完善。 少女一心多用，边看新闻边学习边干活，顺便还有一块屏幕以16倍速在播放着时下正当红的原始行星青春爱情剧。 看上去她好像同时开了七八个线程，但这瞒不过楚君归，试验体从极细微的时间差看出少女其实还是单线程，在一个一个屏幕间不断切换。她非常有节奏，先看新闻提神，然后学习最新的程序理论，学了之后转头就用到了还在完善的模型上。两个模型处理过之后，她就认为自己很辛苦，去追一眼剧，然后再回到新闻上，如是周而复始，大约每秒循环五次。 楚君归闭上眼睛，舒适地靠在椅背上，开始小睡。 少女面前的一个屏幕上闪过一幅画面，画面中的楚君归开始睡觉。她的眉毛稍稍地挑了挑，将画面定格，然后一束肉眼不可见的光照在楚君归身上，画面上就出现大量的扫描数据。繁复的数据在别人眼中是天书，需要程序解读，但是少女俨然就是一台人形处理机，扫一眼就得出结论：他真睡着了。 现在可还是上午。少女做了个无奈表情，本来没剩几分的好感彻底归零，连好奇心都没了。 一个没胆子没本事只会吹牛还懒的家伙，再有什么神秘背景故事也没吸引力，更何况，他还不好看。 楚君归留了一个处理单元留意外界的动静，然后全部算力都用来继续优化锋锐武器近战格斗术。不知为什么，这门应该非常简单的格外术分支需要的承载力格外的高，甚至接近楚君归目前的上限75。 楚君归也不清楚原因，惟有尽可能地优化。否则的话他就只能拿把匕首，其它武器都用不了。 飞机降落，提示音将楚君归从沉睡中唤醒。楚君归睁开双眼，过了一分钟眼中才有了焦点，而这时优化进度条从11%跳到了12%。 在少女看来，就是楚君归还没睡够，睡眼惺忪。 不过她反正也不在意楚君归，径自下机。此时一架穿梭机已经在飞机旁等着了，少女径自登机，楚君归则自动自觉地坐到了少女对面，这一般都是秘书或助理坐的位置。 少女抬头，认真看了会楚君归，忽然叹了口气，说：“本来我也懒得说什么，可是你弄到这个职位，想必你的家人为此付出了巨大代价。我觉得，你还是回去吧，我会让爷爷把收你们家的东西都退回去的。” 楚君归有些莫名其妙，自己的家族？父亲楚鹰扬已经死了，现在剩下的就只有爷爷楚龙图。老爷子独自住在贫民区的破旧公寓里，不可能有什么东西是少女家族能够看得上眼的。 而且要放弃这份工作，那不等于是放弃任务？开什么玩笑，特别行动处对于任务失败的惩罚可是非常严厉的。 楚君归当即摇头，“在工作没完成前，我不会走的。” 少女脸色一沉，冷笑：“你不会真以为自己还有机会吧？我告诉你，你呆多久都没用！” 楚君归道：“哦，工作期限至少得是三个月。” 听在少女耳中，这句话就变了味，她继续冷笑，“3个月？你就是呆3年都没有用！” “你想我呆3年吗？呃，短点也行，2年半怎么样？”楚君归一脸期待。这份期待倒不是假装，而是工作的酬劳实在很高。在这段时间，他正好可以把自己的组件全面优化，顺便想想今后的目标。 一想到今后，他忽然感觉心好像空了一块，缺了点什么。预设的防御机制随即激活，引导楚君归去关注其它方面。 少女显得有些恼怒，恶狠狠地盯着楚君归，最后吐出一句：“恶心！” 楚君归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她了，不过他也不在意。任务守则中没有必须哄她开心这一项。 车厢内的氛围僵了片刻，少女忽然想起一事，说：“一会我要和几个闺蜜聚会，你不会也在旁边跟着吧？” 楚君归看看时间，说：“现在是工作时间，守则第一条：我要保证你的绝对安全。守则第13条，工作时间内，我距离你不能超过5米。第181条……” “够了！”少女显得十分愤怒，“女孩子间的私密事，难道你也要听？” “当然不，我只是要保护和指导你。” “真不要脸！”少女已经愤怒得不顾体面了。 楚君归知趣地闭嘴，把自己变成车厢内的一件装饰品。 少女气好不容易才消了点。穿梭机飞过城市，落在市郊的一座庄园门口。几道牵引光束照在穿梭机上，拖着它滑进指定位置，然后一道光幕组成的通道延伸过来，一直连接到舱门处。舱门这才打开，两人可以直接穿过通道进入庄园，无需再戴面罩。 这座庄园的设施和奢华程度比少女的家还要超出一筹，且占地极广，依山面海。 几个少女从已经在通道另一端等着了，一看少女，就笑着涌了上来，寒喧和拥抱之后，她们好奇地看着站在一旁的楚君归，问：“这是谁？你男朋友？” 第269章 皆是横扫 “怎么可能？”面对一脸好奇的闺蜜们，少女断然否认。 “我就说我们的天才少女不会找这么一个长相普通的男朋友。” “那可难说！天才少女总会找到些正常人看不到的闪光点，哪像我们这些浅薄的，就只知道看脸。” 少女脸色发青，怒道：“要死了你们！” 一众少女打打闹闹，楚君归就在旁边安静站着，视线只落在李心怡身上，就像一根木头。 少女们向主楼走去，楚君归就在后边跟着。她们见李心怡并未反对，顿时对楚君归更加好奇了。一位扎着马尾的少女故意落后几步，和楚君归并肩而行，悄悄地问：“你真不是她男朋友？” “不是。” “那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不等楚君归回答，李心怡就抢先道：“这是爷爷给我找的家庭老师！可以了你们！” “家庭老师？？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啊！” 另一个少女也起了好奇：“他都教你什么了？哈，不会都是甜言蜜语吧！” 李心怡实在受不了闺蜜们的取笑，恼道：“你们不是都缺男朋友吗？那他就送给你们了！” 少女们瞬间反应。 “再见！” “谢了！” “我头晕！” “你刚才说什么？” 李心怡扳回一局，哼了一声，得意洋洋地走向主楼。 片刻之后，少女们围坐在落地窗前，一边沐浴着暖暖的阳光，一边享受着精致的茶点，一边沉迷于八卦的乐趣。 在阳光下，她们的肌肤都在微微放着光，似乎嫩得可以把阳光都反弹回去。 窗外是美丽的无边泳池，池水与远方的大海连成一线，天空是深湛的蓝。本来星球的天空应该是透着浓浓的紫，但被薄得几乎看不见的穹顶过滤，就变成了怡人清爽的蓝。 泳池边的阴影里站着两名侍者，他们所在的位置看不到屋内的少女们，但是又近得足以听到少女们的呼唤。在35世纪，还在用真人服务生的人，身上天然就有复古和品味两个标签。 一切都是如此美妙和舒适，可是少女们的表情却不一样。一众少女都在憋着笑，目光飘移，时不时彼此交换个眼神。李心怡则是一脸黑气，僵硬得有如一尊雕塑。 不过房间里明显有一个人比她更像雕塑，楚君归。 楚君归自己找了把椅子，端正坐好，距离李心怡恰好5米。他闭着双眼，一动不动，一副完全不想打扰你们的样子。可是女孩子的聚会中突然多了这么一个男人，哪还能按正常流程进行。 一个短发少女又看了一眼楚君归，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转眼间就笑得直不起腰，满地打滚，连两条雪白大腿全从裙子里飞出来也顾不上了。 “何蕾！都走光了你，还笑！” “那有什么的，就当下水游个泳。别拦着我，再让我笑5分钟，哈哈哈哈！” 李心怡咬牙，直接扑了上去，“死丫头！今天有你没我！” 一众少女先是加油助威，然后忍不住一个个加入战团，一时欢声笑语，雪肌翻滚，好一幅春睡方醒的图卷。 少女们个个都是上上之姿，身材也是极好，笑闹之际可管不了那么多，下手都是没什么分寸的，因此衣衫不整是自然的，一些该露的不该露的也都有意无意地露了不少。 喧闹之际，有少女回头，不经意当中看到了楚君归，当下就是一声惊呼。她们平时这么闹惯了，楚君归的存在感又实在是低，因此疯起来之后，她们都把楚君归忘了个干净。 这少女赶紧爬起来，理了理衣服，摆出淑女姿态。她倒不在意楚君归看到了什么，只在意不能被看到不好看的姿态。 其余少女都瞬间省悟，个个刹那间变得或端庄，或温婉，小脸变得比翻书快多了。其中一个少女忽然叫道：“你刚才在干什么？居然在打哈欠？！” 楚君归一怔，说：“我……嗯……”他不好意思说没有，试验体一般不说谎，因此打了个哈哈，想要蒙混过关。 其实他也没打哈欠，只不过是感觉有些疲惫，于是做了个特殊点的深呼吸，以补充身体消耗。毕竟优化组件是消耗非常大的。 只是试验体忽略了一件事，张口式深呼吸，无论外表还是内在原理，都和打哈欠没什么区别。 让楚君归没想到的是，少女们一下子就炸了锅。她们如一群被激怒的狮子，将楚君归团团围住，开始讨伐。 “对着我们这么一群大美女，你居然会打哈欠？” “我们有那么让人厌倦吗？” “你有什么资格无视我们？” 少女们越说越气，一个身材高挑的少女火气上涌，裙摆一撩，一条雪白紧致修长笔直的大腿就横在楚君归面前，然后下落，直接踩在楚君归的大腿上。她上身前倾，手肘支在自己的腿上，挑衅地问：“你给我说清楚！我左小月身上什么地方不值得你关注？” “小月！”李心怡感觉有些闹得过了，赶紧阻止。 左小月却是脾气上来了，哪管那么多，说：“你别拦我，他就算真是你男朋友，今天也得借我用用，我好好帮你调教调教！” 她盯着楚君归，继续逼问：“快说！” 少女们此刻都站在同一阵线，纷纷附和：“对啊！快说！” “我们这脸、这胸、这腿、这身材，哪样差了？你给我们说清楚？” 楚君归完全不明白怎么局势突然变成这个样子，自己连安静地坐在一边都不行了？他只是为了完成任务而已。 楚君归叹了口气，说：“真要说吗？” “当然！别想糊弄，必须说实话！” 少女们哪肯放过？ 楚君归也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于是老老实实地说：“我只是觉得，你们的近战格斗技术太差了。” 在楚君归看来，少女们在打闹中已经无意展示了自己的真实格斗水准。的小家伙打闹，连菜鸡互啄都称不上，哪有什么看头？别说这点水准，就是她们的格斗术版本号加个零，在试验体眼中也没什么可看的。以下，皆是横扫。 第270章 有点熟悉 原来是个呆子。所有少女一瞬间都是这个想法，不过得到这个答案后，她们却莫名地高兴起来。 左小月依然不肯放过楚君归，伸手在他下巴上一挑，说：“你格斗术很厉害吗？敢看不起我们。要不要来跟我打一场？” 少女们立刻起哄。 楚君归端坐摇头，“不打。” “为什么？我难道不配当你的对手？不行，非打不可！” 少女们立刻在客厅中央清出一片空地，一副要看好戏的样子。左小月则赤足站到空地中央，向楚君归勾了勾手指。 “身为老师，我不能和学生动手。”楚君归给自己找了个借口。的近身格斗，实在让他提不起丝毫兴趣。 楚君归已经发现，生死一线的战斗能够刺激身体进一步强化，提升基础属性的同时也能提升身体的承载力。而和这些小女孩就是打上1000年，他的承载力也不会前进一点。 无论少女们怎么邀战，楚君归就是不答应。 李心怡忽然说：“你要是不答应，我就让她们打我一个耳光。作为我的家庭教师，你必须保证我的安全。如果你放任我被别人打了耳光，那你就可以立刻滚蛋了！” 楚君归倒没想到她会以此要挟，这倒是真的击中了他的软肋。楚君归叹了口气，站了起来，走到了客厅中央。 左小月指了指楚君归的脚，“你打算穿着皮鞋战斗吗？” 客厅地板光滑柔软，楚君归那双皮鞋很容易打滑。赤足的左小月就不受影响。 楚君归也不隐瞒，“我穿的是特别款式的内甲，不要紧的。” “看不出来还挺有钱的。没关系，穿就穿了吧，免得打痛了你。”左小月讥讽道。 左小月开始助跑，直冲楚君归，而楚君归则笔直站着，像个不通人情世故、木讷刻板的好学生。 左小月一拳击向楚君归面门，在拳锋接近时腰腿发力，忽然腾空而起，从楚君归头顶掠过，两条长腿同时搭上楚君归的脖颈，同时全身转动，借助冲力狠狠地一绞一甩，试图把楚君归凌空摔出去。 这是近身格斗术非常经典的一式绞摔，既凌厉又漂亮，非常受格斗少男少女的欢迎。左小月已经把这一招练得相当熟练，立刻赢得一片喝彩。 然而当她双腿绞上来时，楚君归忽然如没了骨头，顺势就倒了下去，自然而然地从她双腿中逃脱，贴地滑出数米。 左小月可就没这么幸运了，她全身发力却绞了个空，这下反差实在太大，她根本来不及调整，失去重心，砰的一声砸在地上，摔得头晕眼花。 左小月又羞又恼，赶紧用尽平生之力瞬间爬起，小脸早就胀得通红。好在楚君归也是贴地滑出。刚才那一摔过程又是太快，少女们还在欢呼，不少人甚至没看出她刚刚吃了个暗亏。 楚君归一直滑到沙发处才停下，然后翻身爬起，动作甚至显得有些笨拙。好在他身上穿的是内甲，倒是不用担心会起皱。 左小月迅速平复心情，脸上带着胀红的余晕，喝到：“别跑，再来！” 楚君归无奈回到中央，看来这小丫头格斗术水平的确不行，完全看不出自己刚刚显示出的那种碾压级的境界。 似乎得给她些明显点的教训……楚君归若有所思。 左小月不等楚君归站好，就又冲了上来，一条雪白长腿高踢过头，然后下劈，甚至带起了轻微的呼啸！ 这一记腿刀凌厉狠辣，更重要的是姿势非常好看养眼，将整条大长腿充分展示，当即赢得更大一片欢呼喝彩。 对付这种华而不实的招数，楚君归甚至都不需要动脑。他横移半步，身躯半转，就将这一记腿刀完全避开。 左小月的小腿甚至都感觉到隐隐擦过楚君归的鼻尖，但不管怎么说，都还是落空。 她一腿劈空，又失去重心，长腿狠狠地砸向地板。就在将要触地时，楚君归伸脚在她足跟处轻轻一垫，然后再往前一送，就将她的下劈转成了前冲。 左小月身不由已，惊呼声中，已是用一字马姿势落地。 这一劈一落一气呵成，说不出的流畅动感。少女们愣了一瞬，然后爆发更大的欢呼。 就是旁边站了个呆子楚君归，有些破坏画面和谐。 只有李心怡笑容僵在脸上，然后有些疑惑，总觉得这一幕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她正思索的时候，那边左小月已经满脸通红，对楚君归喝道：“不许动。” 然后她抓着楚君归的衣服借力，这才慢慢站起来。少女们的欢呼声渐渐平息，都看出情况好像不太对，难道不是左小月大胜？ 她们转眼间就将胜负抛在脑后，围住左小月，不停地问：“这一招好帅！是你新学的吗？” “要是再有后招就好了。” “可以从地上弹起来啊！”一名少女当场示范，一字马落地，然后双腿发力，直接原地弹起。这个动作又博得一阵喝彩。 楚君归算是看出来了，这些小家伙只是要好看，至于能不能打得到人，都在其次。比如眼前短发少女落地之地，楚君归只要在她腿上一踏，她就是装了火箭也弹不起来。当年林兮都不行，更不用说这些没经过严格训练的大小姐了。 左小月来到楚君归面前，盯着他问：“你觉得这样接可以吗？” 少女们这才想起楚君归是把左小月都击败的‘强者’，于是围上来，等评价。 看着那一张张期待的小脸，楚君归明智地把真正的答案咽了回去，开启了战术欺骗，道：“很漂亮，很好！” 少女们一阵欢呼。她们却不知道，楚君归那个很好，是针对前面很漂亮的评价。经过这么一个二层递进，楚君归良心过得去，也避免了惹祸上身。 就这样，在李心怡还在思考究竟在哪里看到过这一招时，她的闺蜜们已经把楚君归当成自己人了。 这时时间已经不早了，客厅中忽然响起铃声。左小月伸手一拉，凭空拖过来一面虚拟屏幕，上面出现一张英俊的脸，问：“小月，要不要来综合训练场玩？我们都在。” 左小月当即答应：“好！我也带朋友来！” 第271章 下注 一辆加长版的房车在悬浮道路上飞驰，车厢内一片欢声笑语，少女们对于综合训练场都很兴奋。房车虽大，但里面挤了七八个少女还是显得有些拥挤。她们却不在意，更喜欢这种可以打打闹闹的环境。 只有楚君归显得格格不入，正在拼命想把自己缩到角落里去。 左小月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直接就将楚君归也带上了。虽说她不邀请，只要李心怡去了，楚君归也会不请自来。 楚君归虽然一时引起了她们的好奇，但这个时候已经渐渐被遗忘，毕竟他相貌平平无奇，没有任何闪光之处。 房车在一栋巨大的流线型建筑前停下。入口处已经有一群少年等在那里。左小月下车，居中一个身材高大、肌肤微黑的少年迎了上来。 左小月将李心怡拉了过来，介绍说：“这是心怡，我的好姐妹。这位是陆超，我们从小就认识了。” 陆超笑着补充，“从小被她欺负到大的。” 一群年轻男孩女孩聚到一起，转眼间彼此就打成一片，里面还有不少原本就认识的。只有楚君归在人群边缘不即不离地跟着，有些古怪。 没过多久，一群人自然而然地就分出了主次，李心怡变成了绝对核心，左小月和陆超是第二层次，其它男孩女孩是第三层次，楚君归自己则是第四层。 综合训练场里有各种设施，甚至可以在外部场地进行战车或机甲的实战演练，当然，给的肯定是大路货色的装备，但就算这样，也不是平民子弟消费得起的。 除了最高端的重装实战项目外，训练场内还有多达上百种不同项目，小到一对一的格斗，大到赛车打靶模拟飞行训练等等，应有尽有。这种综合训练场是当下少男少女们的最爱，也深受各年龄段人群的欢迎，时时会有上了年纪的老大爷来练练赛车机甲什么的。 就在大家商议着要去玩什么的时候，陆超就说：“我们先去玩赛道？我刚改装好两辆赛车，性能各不相同，但都够狠够爆！” 左小月眼睛一亮，“好啊！赶紧去，把赛道包下来！” 陆超就打开个人终端，正要定赛道时，远远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不好意思，今天的赛道我都包了。” 陆超听到这个声音脸就黑了，转头道：“怎么着，徐文渊，你今天也要跟我作对？” 远处走过来一群少男少女，打头的是一个肤色白皙的年轻男人。他微笑道：“我们俩不对付已经好几年来，加上今天也没什么，不是吗？” 陆超哼了一声，说：“既然你都包下了，那就给你。走吧，我们玩别的去。我就不信你能把整个训练场都包下来！” 徐文渊道：“别急着走啊，要不一起玩几个小游戏吧，只要你们能赢我们，那我就把赛道分你们一半，怎么样？” 陆超下意识地向李心怡看了一眼，当即拒绝：“不用了。” “怕了？” 这些20不到的少男少女最受不得激，陆超立刻怒了，“我会怕你？” “不怕的话那就来比比。” “比什么？” “一对一格斗。”从徐文渊身后走出一个长发少女，美丽中带着英气，遥遥向左小月一指，道：“我们先来！” 左小月一看到她，脸上就多了寒气，冷道：“来就来，同是格斗8级，当我会怕你？” 她们之间似是早就有矛盾，转眼之间就把话说僵，不打一场看来是绝对无法善了。片刻后两群人就进了格斗馆，各分两边。格斗馆中原本有人在使用，被直接赶下了场。不过他们老实让出场地后都没有走，而是站在边上围观。 看来这些少男少女在西海市相当有名，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连训练场管理方也被惊动了，直接派过来专业裁判，同时准备了全套最好的用具器材。 双方约定的格斗是最基本的徒手格斗，不使用护具和内甲，比拼的是最纯正的格斗技术。格斗双方又都是出名的美女，不管打得怎么样，至少看起来赏心悦目。 在赛前准备时间，观众们已经不断欢呼呐喊，为各自支持的选手打气。左小月和那名少女不再争吵，专注准备。这么多人看着，一旦输了，那可就丢脸丢大了。她们都经过正规严格的训练，互相之间也交过好几次手，胜负都在伯仲之间。 满场当中，就只有楚君归一个另类。 “喂，你在看哪里？”楚君归耳边响起一个声音。 他收回一直盯着天花板的目光，转头一看，见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个短发少女。她也是左小月和李心怡的闺蜜群一员，印象中叫何蕾。 她又甜又有活力，对什么都充满好奇，比如此刻就一脸认真的地研究起楚君归究竟在看什么，能盯那么长的时间，甚至对左小月和对手少女看都不看一眼。 楚君归无奈地停下了组件优化的进度条，说：“那边有个虫。” “有虫？在哪？”何蕾一脸好奇。这种地方还会有虫？ “飞了。” 何蕾瞪了楚君归一眼，这时哪还不明白他是在敷衍自己？ 好在战术欺骗及时启动，楚君归问：“和左小月对位的是谁啊，为什么见面就要打？” 这个问题果然分散了何蕾的注意力，说：“那是杨思意，杨家的三小姐。在我们西海市，左家和杨家在很多领域都有竞争，她们两个又是一起长大的，所以从小到大就争个不停。” 就在这时，两人面前各自出现了一块虚拟屏幕，上面居然是对这场比赛的下注盘口。楚君归有点愕然，一场少男少女闹着玩的格斗，也要搞这么大场面？ 何蕾已经毫不犹豫地下注在左小月身上，小手一挥就是5万。 双方下注如雨，盘口也是不断变化。现在气氛转眼之间就变得相当热烈，下注金额也是一再飙升。左小月原本稍稍领先，对面一人忽然大声道：“思意姐人气怎么可能会输！我下20万！” 盘口再变，杨思意的下注金额瞬间反超。左小月阵营立刻一片哗然，纷纷下注，又反超回去。如是几番拉锯，双方各不相让，渐渐都有了火气。 楚君归看得愕然，原来下注还可以不是为了赢钱。 旁边何蕾忽然问：“你不下注吗？” 楚君归为难了。 菜鸟互啄，变数极大，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反倒是高手对决才会稳定。以下的，就没有赢楚君归这种23的变态的可能。 楚君归虽然更想下注杨思意，但显然不可行。此外他现在负债累累，也得勤俭执家，不能乱花钱。 凝思之后，楚君归终于选了左小月，大手一挥，下注100。 何蕾眼睛瞬间瞪大，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楚君归犹豫一下，注金又减了7元。这个有整有零的数字，立刻让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272章 虫在心中 随着铃声开始，双方登台，下注也随之截止。双方势均力敌，左小月一方以不到一万元的微弱差距落败。看着对面一片欢腾，这边自然脸色都不好看，特别是陆超，简直牙都快咬碎了。可是他已经一口气把所有积蓄连同未来六个月的零花钱全都拿出来了，再多就要借钱了。而在西海市少男少女的圈子中，借钱是令人不齿的，所以他哪怕恨得想要对着徐文渊的脸上来一拳，此刻也是无能为力。 何蕾此刻脑袋中就只有一个硕大的93，在晃来晃去，晃来晃去，晃得她全身发痒，恨不得掐死楚君归。 她就不信，李心怡带出来的人连一万的零花钱都没有。 格斗台是40x40的场地，两位少女分从两侧上台。她们都换上了方便行动的格斗服，尽显优美身材。 因为下注金额巨大，哪怕这群生活优渥的小家伙也不能无视几个月甚至一年多的零用钱，于是把赛制改成了至少5场的多场制。 随着昭告开始的钟声鸣响，两名少女就如猎豹般冲向对方，转眼间战得天崩地裂，什么飞天绞、落地踏、龙卷扫、裂山击，各种猛招层出不穷，简直就是格斗经典招式大全。 她们基因优化程度在整个王朝都属一流，就算训练不怎么刻苦，挥拳踢脚间也随随便便都是几百公斤的力量。 两人不知道打过多少次，彼此极为熟悉，各种大招都放心使用，一时之间打得那叫一个辉煌灿烂。 眼看第一场时间将要结束，左小月稍有松懈，就见杨思意一腿高踢过头，然后如砍山长刀般劈落！ 这一劈竟带起明显呼啸，力量极大，左小月大惊，差点没有避开。避过这一击后，杨思意更不放松，紧紧追击，牢牢压制对手。 好在这时中场铃声响起，这才让左小月逃过一劫。 左小月返回休息区，大口喘息，方才的躲避体力消耗极大。圈子里的少男少女们围在周围，两名专门的工作人员为她降温和恢复体力。 “怎么回事？”陆超焦急地问。 “不知道，她那记腿刀突然变厉害了。”左小月心有余悸。 “必须想办法破了！”陆超回头，叫道：“大家一起想！快点！” 可是休息时间只有就只有3分钟，众人七嘴八舌，越说越乱。其实他们大多格斗水平还不如左小月，仓促之际哪会有什么有用的建议？就是有，也淹没在嘈杂声里了。 左小月越来越急，要输可以，但绝不能这么快的输。 电光石火之际，左小月脑中忽然灵光一闪，转头叫道：“心怡，你男朋友呢！” 李心怡啊了一声，道：“我没有男朋友！” “就是那个跟着你的……你！对，就是你！别往天上看，那边没人！” 见左小月的手笔直指向自己，楚君归也不好再躲，只能走了过去。少女们还好，少年们面面相觑，不明白这位是何方神圣。 眼见休息时间将完，左小月也不绕弯，急问：“怎么破腿刀？” “向前一步。”楚君归言简意赅。 “什么？” “也可以向前两步。”楚君归补了一句，听起来特别不靠谱。 “到底一步还是两步？”左小月还想再问，开场铃声已起。 左小月咬牙上场，杨思意来到她面前，冷笑道：“问出什么了吗？” 左小月刚想说话，杨思意右腿已如刀锋般高踢过头！光是起腿这一势，已带起阵阵呼啸，显然下劈一刀会更加凌厉。杨思意也不强求一击命中，只要左小月躲了，就会被打乱阵脚，她再一轮猛攻，定会将这个多年大对头拿下。 眼见腿刀蓄势将发，左小月大脑中瞬间一片空白，耳边又响起楚君归的声音。她如同着了魔一样，下意识地就向前一步。 杨思意大吃一惊，没想到居然就这样被左小月冲进了内圈！按左小月的位置，腿刀会变成小腿斩在她身上，威力大减。但此时此刻，她只能硬着头皮斩落，没想到左小月鬼使神差般又向前一步，直接撞到了她身上！ 这下碰撞突如其来，谁都没有防备，只听砰的一声闷响，两人结结实实地撞在一起。 杨思意直接被撞得倒飞出去，左小月也是头晕眼花。 砰的一声，杨思意重重摔在地上，居然没能立刻起身。左小月可不会放过这等机会，立刻扑上去一顿痛打，打得她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认输。 获胜之后，左小月倒是十分大度，伸手将杨思意拉了起来。杨思意却是心有不甘，咬牙质问：“你究竟会不会格斗，哪有你这么乱打的？你知不知道就这么冲过来，我有至少7种办法可以让你立刻趴下。” 左小月本能地就想反击，然而仔细一想，却忽然出了一身冷汗。 确实如杨思意所说，这一势腿刀之后藏着七八种后招，贸然出击只会落入陷阱。正是因为看出这一点，所以左小月只有躲避，大失先机。 然而谁都没想到，破解的方法原来就是看上去最不可能的一头撞过去。当然她这一撞的时机也是恰到好处，刚好是杨思意失去重心的刹那。 愤怒的杨思意拉着左小月还要理论，左小月却是转头，在人丛中寻找楚君归。 然后她就看到楚君归站在人群边缘，正专心研究天花板。 徐文渊走过来，将不依不饶的杨思意拉开，然后对陆超说：“这场是我们输了，不过后面还有4场。” 陆超冷笑，“怎么，输不起吗？” 徐文渊说：“这么重的注，怎么能一场定输赢？以前你们也不是没有这样做的时候。” 陆超道：“也行！不过下一场你我单挑！” 徐文渊一咬牙，“可以！但要打满接下来4场。” 两人就此商定。双方各自的阵营也都同意，少年男女，本来就是不嫌事大的年纪。 开赛铃声响起，欢呼和加油声瞬间淹没了赛场。陆超和徐文渊算是各自少年的首领，他们之间的战斗不光吸引少年，更加吸引少女。只是这一次却有人心思不在格斗赛上。 “你在看什么？”楚君归耳边又响起这句话，于是无奈地看着优化进度条再一次停顿。 “看虫。”楚君归认真回答，然后转头。 问话的是左小月，她站在左边，何蕾则站在右边。 “那边根本没有虫！” “有虫。” “我都拍下来了！你要看回放吗？虫在哪里？”何蕾毫不留情地拆穿了楚君归。 楚君归心中慌张，脸上却是云淡风清，情急之下张嘴便道：“虫在心中。” 第273章 有没有女朋友 心中有虫，眼中即有虫。这句话算是胸中自有山川大河的低俗版本，意境是差不多的。左小月老师都是一方大儒，这点学识还是不在话下的。 所以她一巴掌拍在楚君归头上，“给姐姐正经点！” 何蕾在旁偷笑，“还没到18呢就到处装姐姐！” 左小月小脸微红，仍然嘴硬：“能者为长！我格斗厉害，当然是姐姐。” “切，上午不知道是谁一招就输了。”何蕾丝毫不留面子。 左小月只能不理她，把楚君归扳得面向自己，认真地问：“你格斗术很厉害吗？” 楚君归思索，然后道：“其实很一般，就比你厉害一点点。” 何蕾差点笑出声来。左小月则是脸色忽青忽白，好像嘴里在磨着什么东西，咬牙追问：“厉害一点点，那是多少点？” “22点。”楚君归算过之后，实话实说。 左小月当然不会知道这个22是怎么算出来的，想来就是楚君归信口胡说，或者是展现一下他那无法形容的幽默感。 左小月看着楚君归的眼睛，认真地问：“你有女朋友吗？” 这个问题大出楚君归意料。试验体迅速启动各大组件，先要确定一下女朋友的定义，再找出相关资料做支撑，最后才能得出结论。 结果没想到这个任务计算量格外庞大，反馈结果也多到爆。政治组件花费了整整一分钟时间才给出了包括192页内容的答案，而艺术组件则还在辛苦计算，能耗直线飙升，带得楚君归体温都有些控制不住。 只有久未露面的玄学直接跳过定义阶段，给出云淡风清的三个字：不会有。 楚君归当场关掉了玄学。 在左小月眼中，楚君归先是错愕，然后茫然片刻，脸逐渐泛红，体温升高心跳加速，犹豫了好久才吐出两个字：“没有。” 左小月拍拍楚君归的肩，语重心长地说：“没有就对了。” 说罢，她转身就走，把楚君归扔在原地。 “等等我！”何蕾忍笑忍得满脸通红，追上左小月，拉着她道：“诶，刚刚他那个表情，实在是要笑死了！我不行了，让我笑一会，哈哈哈！” 左小月也想笑，只是回头一望，忽见楚君归又开始盯着天花板看虫，不知为何满腔的好心情瞬间消失。 几个画面在她脑中瞬间闪过：他跟着李心怡出现；他看着满屋的少女打哈欠；他从一开始就在看虫…… “这家伙……难道根本就没关注过我？！”这个有些危险的念头悄然浮现。 这时一阵爆发的欢呼打断了她的思绪。原来台上的陆超经过3轮苦战，终于击败了徐文渊。他鼓起全身肌肉，绕台走了一圈，然后带着胜利的骄傲和光环来到左小月面前，道：“怎么样，我还不错吧？” 他问的是左小月，但忍不住偷瞄了李心怡一眼。 接下来两场都是多人赛，分别是3对3和4对4。这两场全都是杨思意一方拿下胜利，他们明显配合更加默契，基本功也更好。转眼间就到了第五场的决胜局，按照提前商议好的赛制，应该是5对5不分男女的混战。 直到这时，左小月和陆超才发现一个严重问题，自己这边人数不够了！ 在剩下的人中，真正有格斗功底的只有4个，其中一个还只能说是勉强合格，上场就是送菜的那种。余下的更差，连上场资格都没有。而杨思意那边至少还有7个可以上场的。 搞清状况后左小月脸色自然很不好看，向陆超瞪了一眼，道：“他们真是卑鄙！早就算好了要在第五场决胜吗？你连这点阴谋诡计都看不出来？” 陆超也急了，赶紧解释：“本来三四两场我们怎么都该拿下一场的，可是他们当中好几个人水准突然高了一大截，还都学会了一些不同的招式。这样我们才输的！以往他们人也多，可从来没占过上风啊。” 左小月仍有不满，哼了一声，却也不好说什么。 陆超也焦急起来，召集剩下的人想办法。可是赛制规定上过场的人就不能再上，而在三四场为了胜利，陆超把所有能打的人全都派上去了，却没想到一场都没拿下来。原因也确实如他所说，好几个熟悉的人战斗力突然提升了一大截。 为难之际，对面五个人选已经选出，一一上台。其中有个女人气势和其他人略有不同，神色冰冷，一双惊人的长腿似乎隐含着强大爆发力。 左小月忽然跑到李心怡身边，说：“心怡，你帮我们应战吧！” “这不太好吧，毕竟我不是西海的。” “没什么不好的！我们是闺蜜，又没规定一定得是西海的才能上台。” “但我……” “好啦！就这么定了，赢了的话我拿赌金请你吃饭！”左小月连拉带推的，把李心怡弄上了台。楚君归一直在后面跟着，结果被左小月顺势一把推了上去。“你去凑个数！” “等等，那个人我们怎么不认识？”徐文渊有了质疑。 “你们不也上了个陌生人？”陆超毫不相让。 徐文渊和杨思意商量了一下，就对李心怡说：“既然心怡小姐想要玩玩，我们当然得尽地主之谊。这场打完之后，无论胜负，由我和思意作东，大家一起喝一杯怎么样？” 李心怡点了点头，说：“好的。” 此刻楚君归已经看出，恐怕陆文渊那些人突然出现是和李心怡有关。他们在有意无意的想要接近李心怡。而格斗无疑是展示力量最直接且最且冲击力的方式。 此刻楚君归站在侧后，看着李心怡若有所思，这小丫头这么抢手吗？ 李心怡既有点跃跃欲试，又似乎不怎么感兴趣。这也难怪，，和其余人完全不是一个级别，动真本事的话有点欺负人了。 楚君归无意中扫过对面正在活动身体的五人。从一点点细微动作上，楚君归就自动判断出他们格斗术的水准。 ：算是不错了。 ：这人居然能忍到现在才出场，有心机。 ：属于水准线上。 ：虽然有些水，但速度很快，说不定会有出人意料的作用。 ：……？？？ 一个刺眼的数字突然跳了出来。 第274章 不换衣服了 是什么概念？出头。。 在西海这么一个二线城市，突然冒出一个力压止戈学院连年第一名的高手，还是如此年轻？ 楚君归向那个女人多看了几眼，又收集了不少信息。 她的生理年龄应该比周围人大些，但也就二十二三的样子，也没大几岁。但她的基因优化远超其他人，那些看似无意的动作落在楚君归眼中，都是久经严格训练的证明，否则不会如此精细准确。 以她的水准，足够在任何学院任教教授近身格斗了，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参加一场年轻人之间的赌战？若说没有图谋，鬼都不信。 楚君归默默在心底吐槽着。他倒是忘了，的试验体都站到赛场上了，的凭什么不能来？ 不过女人穿的是普通格斗紧身衣，没有丝毫保护或辅助作用。楚君归再低头看看自己那一身高阶内甲，顿时感觉优势在手，心定了不少。这套内甲就是枪都打不破，的女人还伤不到自己。 这时李心怡忽然说：“我没兴趣欺负人，你去把他们解决了。” “我的任务只是管教你。” “反正我不会还手的，你看着办。”李心怡显然已经抓到了楚君归的软肋。 楚君归惟有叹息，这小丫头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看来只有使出些手段了。若是连她都收拾不了，试验体愧对百万月薪。 赛钟敲响，杨思意一方立刻全速冲锋，其中最壮的年轻人双手一张，直接插入队伍中央，将楚君归一方的两个女孩子从队伍中分割出去。他们队伍中三人立刻扑上对着两个少女，配合非常默契。 他们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要用大汉和女人牵制楚君归和李心怡，己方其余三人以多打少，先把两个最弱的对手消灭了。 楚君归看看对面的大汉和女人，再看看自己一方的李心怡和另一名少年。少年脸色苍白，几次想要冲过去救人，但见李心怡和楚君归谁都不动，又有些不敢。 这时被分割的两名少女已经左支右绌，眼看就要落败。 楚君归叹了口气，既然上了场，不动手总是不太好。于是他径自向两个少女走去，拦截的壮汉一声狞笑，劈手就向楚君归领口抓来。 他本以为这一抓十拿九稳，哪知道楚君归一低头就从他腋下钻过，穿过了封锁。一过封锁线，楚君归飞起就是一脚，将前方毫无防备的一个少年踢飞，另外两人吓了一跳，围攻就此化解。 体型高大的年轻壮汉大怒，联合那被踢飞的少年夹击楚君归。楚君归却完全没有还手的，转头就跑。转眼之间，三人已经绕着格斗台飞奔了三周。 壮汉耐力不太好，三圈下来已是气喘吁吁，少年脸色也有些发白，只有楚君归面不改色。不过两人累虽然累，却都咬牙紧追。 楚君归第三次经过李心怡面前。 李心怡一直站着不动，她身份特殊，也没有人向她出手，所以她就安心看戏。 这时楚君归似乎跑不动了，脚步一缓。追击的大汉和少年大喜，纷纷跃起，各自动用大招攻击。 这时楚君归忽然伸手，居然将李心怡提了过来，挡在身前！大汉和少年的拳头就变成直奔李心怡而去，一拳打脸，一拳袭胸。 李心怡大惊，下意识飞起两脚，将两人踢飞。当她被楚君归放下后，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立刻怒火爆燃，转身就要去找罪魁祸首算账。 但转身之后，她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楚君归，而是那个女人。忽然之间，她视野中就只剩下女人的眼睛。李心怡想逃，可是全身冰冷，手脚沉重，完全动弹不得。 女人微露冷笑，抬手向李心怡的额头点去。李心怡大急，可她此刻就像是被沉重铁链束缚在原地，怎么挣扎都动不了。 就在绝望之际，她视野中忽然出现一个背影，并不如何高大，却将全世界的危险都挡在外面。 女人只觉眼前一花，李心怡忽然变成了楚君归，手中抓到的也不是李心怡的额头，而是楚君归的手腕。 变故突发，女人吃惊之余倒是处变不惊，瞬间手上发力，要将楚君归手骨捏碎，再甩到一边，清障伤敌一气呵成。 楚君归的抵抗比预想的还弱，女人一发力就感觉到了他的骨头。她正要再加一把力的时候，忽见楚君归在自己胸口按了两下，然后衬衣衣袖上就亮起一片电路光芒，瞬间变得异常坚硬，再也捏不下去。 “内甲？”女人大吃一惊。她万万没想到楚君归如此无耻，在这种少男少女戏闹的场合居然穿内甲上场，而且是罕见的高阶版本。 她自知再怎么样也拿穿了高阶内甲的楚君归没有办法，而且对手的格斗术造诣似乎也不差，至少不比自己差多少。 女人松手，上前一步靠近楚君归，几乎贴上他的身体，然后在他耳边轻声道：“你很好！给我等着，我师父很快就会来找你的。师父比我强一倍，所以你回去之后，最好先准备好后事，免得没人给你收尸。这就是敢坏我们事的下场。” 说完，女人后退几步，扔下一句“我认输”，就离开赛场，扬长而去。 赛场上，楚君归正在思索女人所说的话。她师父强一倍是什么意思？的两倍？的格斗术是挺厉害的，但对试验体来说也还是一巴掌的事，所以他想不通为何自己要去准备后事。 难道这个女人也没感觉到自己和她在格斗境界上的差距之大，有如喜马拉雅山山顶到雅鲁藏布江河谷之间的距离？ 如何让人正确认识自己在格斗术上的造诣，似乎是个问题。 “这不公平！”一声叫喊打断了楚君归的思考。 徐文渊跳上赛场，对李心怡道：“心怡小姐，你也知道我们很难对你动手，所以这场比赛并不公平。” “那你要怎样？”李心怡眼中闪过一道光芒。此刻她脑中全是女人的那双眼睛，这还叫很难动手？不过看样子这个徐文渊什么都不知道。 徐文渊明显感觉到李心怡很不高兴，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道：“这样吧，我想和你这位朋友再打一场，如果我输了，那我们就认输，怎么样？” 李心怡大为意外，她看看楚君归，再转向徐文渊时，已经是看傻子的眼神。 楚君归身上可是穿着高阶内甲的，就是站那不动，徐文渊也打不动。除非徐文渊不讲体面，只奔脸上招呼。 她还没说话，楚君归就道：“非常好，就这么决定了。时间有限，我们直接开打吧，我就不换衣服了。” 李心怡对楚君归的无耻不得不重新评估。 第275章 被吓晕了 站在楚君归对面，徐文渊感觉到的只有诡异。 眼前的楚君归时而巨大，时而变小，身体一会清晰一会模糊。他连揉了好几次眼睛，情况都没有丝毫改善。 看着徐文渊的神情，楚君归也很无奈。 试验体用瞬间的高频颤动来影响对手的视觉，但这只是最初级的应用。这种高频微幅颤动真正的用途是摆脱锁定，而且摆脱的是单兵追踪弹药的锁定。 真正强者，比如云落羽或奥斯汀，一看就能知道楚君归的真正水准。但是落在徐文渊眼中，他就只觉得是自己眼花了。 眼见这种方式无效，无奈之下楚君归只得重新思考。他动用芯片，转眼间就找到了一种全新方式以震慑对手。 楚君归微调体内神经和肌体细胞，心脏开始强有力地脉动。随着脉动，一波波强劲电流从心脏涌出，再通过肌体结构层层放大，等到达体表肌肤时电压已经高达十余万伏，并且因特殊的走向布局转化为电磁脉动。 场中所有人刹那间寒毛竖立，有些少女的长发甚至都飘了起来，整个场馆的灯光都变得忽明忽暗。 众人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忽然间啪的一声，整个赛馆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 楚君归更加无奈，他释放的电磁脉冲都强到让整个赛馆的照明系统断电了，对面的徐文渊就只会一脸呆滞地东张西望，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头到尾都没向楚君归多看一眼。 楚君归终于明白，自己确实拿这个迟钝的家伙毫无办法，就算再出更高级的震慑也没用，除非口喷高能粒子，但那样实在太俗。另外，他也喷不出来。 无奈之下，趁着黑暗，楚君归上前一步，一记耳光将徐文渊扇晕。 干掉对手之后，楚君归才开始思索，自己嘴里究竟能不能喷出高能粒子。他这么一想，芯片就建立了任务，开始计算。 看到那根清晰的进度条，楚君归全身一寒，赶紧把这个任务取消。 这时场馆应急能源系统启动，灯光重新点亮，黑暗不过持续几秒。人们这才发现，场上就只有楚君归独自站着。 裁判赶紧跑过来，先是查看了一下徐文渊，发现他只是晕了过去，才松了口气。 裁判狐疑地看看站在好几米外的楚君归，问：“刚刚发生了什么？” 楚君归一脸茫然，“大概他怕黑，被吓晕了？” 一小时后，所有少男少女一起来到训练场的餐吧。这群人中有不少大家族的子弟，所以直接将整个餐吧包了下来，以免被不相干的闲人打扰。比赛很重要，赛后的酒局也同样重要，且因为有李心怡在，酒局变得比比赛还要重要。 他们都还是年轻热血的年纪，几轮酒过后，原本因为输光了零用钱而垂头丧气的人也都变得活跃起来，反正大不了回去吃顿家法，再厚着脸皮要点零用钱，父母还能看着他们没钱吃饭不成？再说，说不定过几天就又都赢回来了。 李心怡又变成了绝对的核心，少男们几乎都围着她，想方设法要在不经意间展示自己的厉害。然而竞争对手实在太多，稍微矜持就会被其他人压倒，于是没过多久，就渐渐有向吹牛大会发展的趋势。 徐文渊和陆超又开始针锋相对，火药味渐浓。他们如同热血上头的斗鸡，眼中只有对手，早就把左小月和杨思意抛到脑后。 楚君归依然在5米之外，靠在吧台上。杨思意走了过来，站到楚君归身边。她并不像其他少女那样穿着裙子，宽松裤角的长裤更能显示双腿的修长。一头乌黑油亮的长发在脑后随意地挽着，自有一股独特的慵懒气息。 她毫不回避地看着楚君归，楚君归也看着她。 “不请我喝一杯吗？”杨思意道。 “当然。”楚君归转头对吧台后的调酒师说，“来两杯最便宜的。” 杨思意有些愕然，然后转为莞尔，道：“你最近很穷吗？零用钱都输掉了？” “零用钱？不，我可没有那种东西。我现在需要打工，才能养家糊口。” 杨思意显得更有兴趣了，“你是给心怡打工吗？我还以为你是她朋友。” “不是。”楚君归犹豫了一下，又补了一句，“我和她没那么熟。” 尽量不撒谎是楚君归的原则，也是战术欺骗的原则。 杨思意又问：“心怡的家族要求很高，但也很大方。能选择你，说明你也很厉害，也能赚不少钱，说不定比我的零用钱都多。为什么不请我喝一杯好点的酒？你是觉得我长得不好看吗？” “确实……” “什么？！” “确实没办法请你喝好的。”楚君归悬崖勒马。他看看杨思意的脸色，补了一句：“因为我欠了很多钱。” 杨思意的脸色好看了许多，问：“刚刚你们不是赢了吗？你也应该赢了不少才对。” 这下轮到楚君归脸色不好了，心脏莫名地抽搐，开始思考人生。他叹了口气，说：“我押少了。” “好了，不要紧的，以后总会有机会的。再说，几万也不能算太少。”杨思意好心安慰，然而楚君归的心更疼了。 “我没押那么多。” “你押了多少？” “93。” “……”杨思意无法理解这个有零有整的数字。 楚君归也没法理解，他当初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自己会上场。要是早知道，他早就几百万押下去了。 这时调酒师把两杯酒推了过来，杨思意看着50元一杯的酒，若有所思。 试验体也怅然若失，不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手贱，非要扣回去几元。 杨思意和楚君归碰杯，小啜一口，并没有皱眉。楚君归没有喝，而是把酒还给了调酒师，说：“给我换个杯子，要金属的，越厚越好。” 调酒师不解，不过眼前这群二世祖有什么样的怪癖都不奇怪。他给楚君归换了个金属酒杯，又推了过来。 楚君归拿起酒杯，一口喝干，然后把酒杯递给调酒师。调酒师以为楚君归要再来一杯，刚要伸手去接，酒杯忽然炸开，破片横飞！ 楚君归右手一探，直接把杨思意的脸按在吧台上，避过了一枚呼啸而过的破片。 第276章 灰 楚君归眼中寒光一闪，随即隐没。 刚刚一枚手指大小的刀锋忽然从黑暗中射出，直指围绕着李心怡的那群年轻人。刀锋刚一出现，楚君归就判断出它最终目标是李心怡的后脑。 危急时刻，楚君归直接用酒杯将刀锋挡下。 只是刀锋实在太狠太快，光挡是挡不住的。所以楚君归在它刚没入时就用力扭转酒杯，结果刀锋巨大的动能直接将金属酒杯炸碎。不过一扭之后，刀锋就被改变了方向，倾斜向上，直接没入天花板。 楚君归望向刀锋飞出的方向，那里有一扇门，为了追求质感而专门使用了原木材质。刀锋就是从门后飞出，直射李心怡后脑。 不用想也知道，此刻门后肯定什么都没有了，估计连一点线索都不会留下。想到这一点，楚君归就放下了去门后查看的打算。 这时他耳边忽然响起一声咆哮：“你居然敢打我！？” 杨思意抬起头，小脸胀得通红，如同母狮子一样瞪着楚君归。她脸上满是翻倒的廉价酒水，可是因为实在太过愤怒，连擦都忘了擦。 楚君归正想解释，一个少女忽然惊叫一声：“好痛！我，我流血了！” 那个少女捂着肩膀，血不断从指缝中溢出来，脸色惨白。紧接着痛呼声此起彼伏，好几个人都被酒杯飞溅的破片切伤。他们还不知这飞来横祸是从何而来，场内顿时一片慌乱。 杨思意一时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她再想起要找楚君归算账时，却忽然发现楚君归人已经不见了。 楚君归穿过混乱的人群，不动声色地向李心怡靠近。此刻李心怡正被一群摸不着头脑的年轻人簇拥着走向餐吧的侧门。 楚君归所过之处，不管是谁被他轻轻一碰，都会自动向两侧分开让出一条通道。他也不知道这群年轻人谁可靠谁不可靠，但很清楚的是李心怡已经成为暗杀的目标，楚君归可不觉得她周围围满了人是件好事。 转眼间楚君归就到了李心怡身边，正要行使老师的权利将她带走，忽然旁边横插进来一个高大英俊的年轻人，满身的肌肉仿佛在宣扬自己的正义和霸气。 他向楚君归一挤，伸手就向李心怡的腰揽去，大声说：“心怡别怕！跟我走，这里有危险！” 砰的一声，猛男狠狠撞在楚君归身上！ 他倒也不是有意，只是根本就忽略了楚君归的存在。这一路走来，他都是直接把挡路的人撞开，根本不管对方是谁。被撞开的少男少女们也都敢怒不敢言，显然他平日积威深重。 对猛男而言，相貌平平无奇的楚君归甚至比那些少男少女还不如，完全可以忽略不计，有如一只蚂蚁，顶多是稍大一点的蚂蚁。 在路上碰到一只蚂蚁会怎么办？大多数人根本都看不见，会直接碾过去。 所以当楚君归挡了路时，猛男就直接地撞了上去，然后紧接着飞了出去。 “嗯？我刚才碰到什么东西了吗？”试验体有些疑惑。 楚君归四下望望，就看到了飞在半空的猛男，同时判断出了他的格斗术版本：。 这似乎是个很特殊的版本，附带效果未知。 不过此刻情况混乱，李心怡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至于是否无意中撞到什么小朋友，试验体考虑的优先级为0。 楚君归一把抓过李心怡，将她提在手里，说：“这里有点危险，我们先离开这。” 也不需要李心怡同意，楚君归就直奔吧台后的木门而去。杀手就是从这道门后发动的攻击，按照楚君归的判断此刻杀手应该已经不在了，当然，如果他还留在门后那就更好，省得日后再找。 楚君归脚步不快，实际上迅若鬼魅，几步就到了吧台后，一步绕过调酒师，推开木门进了后厨。 后厨也是一片混乱，几个厨子和十几个助手乱成一团，完全不知道要干什么，两口油锅都着了火也无人理会。 楚君归依旧开启自动开路模式，轻轻松松地从混乱人流中穿过，甚至都没有引起注意，已经从后厨另一边出去了。 另一边是工作区域，这片区域没有什么装修，完全是廉价的工业风格，就连灯光都透着惨淡，无声地诉说着自己能耗和造价双低的唯一优势。 看看左右无人，楚君归才松了口气，将李心怡放了下来。 李心怡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问：“你拎猫呢？” “啊？猫在哪？”楚君归左顾右盼。 李心怡哼了一声，拿出一副眼镜戴上，对着楚君归道：“看不出来，你还是挺厉害的啊。” “我只是尽心尽力而已。”楚君归心里补了一句，“不能对不起薪水。” “那你究竟有多厉害？” 楚君归挠头，这个问题可就难回答了，关键是看和谁比，以及和对比目标有没有可比性。 李心怡也不纠缠，直接说：“带我走，我知道一个安全的地方。” 说罢她就发过来一个地址。 片刻之后，一辆浮空飞车腾空而起，沿着悬浮道路迅速向城郊驶去。楚君归面有异色，一边驾车一边问：“你确定那地方是安全的吗？” 驾车的时候，试验体早就侵入城市网络，找到了目的地的详细资料。那里是一片灰得有些发黑的街区，到处是毒品、暴力、色情和欺骗。如果这种地方都叫安全，那西海市里就没什么不安全的地方了。 只是李心怡回道：“有你在，哪里都很安全。” 楚君归一怔，然后苦笑，“你对我这么有信心？” “非常有！”李心怡肯定地点头。楚君归刚刚有些欣慰，就听李心怡补了一句：“不过，就是长得平淡了点。” 虽然试验体根据所拥有的庞大知识储备坚持认为平淡是个褒义词，但是偷偷把自己启动了的艺术组件却坚决认定这是贬义，尤其是用在当下场景。 反着来的才叫艺术，艺术组件觉得自己对此非常有发言权。 楚君归默默地听着它的唠叨，默默地关了它，再默默地加了一道安全锁，并设了256位的密码，还是三维的。 车窗外的天明明是蓝的，但看在楚君归眼中，它就是灰的，灰的很平淡。 好在西海市够大，同样心境不佳的大有人在。 “刚刚是谁在暗算老子！给我站出来！！”餐吧中，摔得鼻青脸肿的猛男正在声嘶力竭地咆哮。 周围没有人敢笑出声。 第277章 杀手的潜质 飞车驶离了悬浮路，转为地面模式，驶入一条小路。道路两旁的建筑破破烂烂，很少看到自备隔离罩的，街上到处都是垃圾，墙壁上也是处处涂鸦，地上脏水横流，是一片近乎荒诞的混乱。 这里的人们大多都戴着老式防毒面具一样的呼吸罩，三五成群靠墙站着，默默看着飞车经过。哪怕是隔着肮脏且磨损的镜片，也能感觉到他们目光的冰冷和不怀好意。 整片街区似乎因为飞车的出现而突然变得寂静。 楚君归按照导航将飞车驶入预定的停车场。一进停车场，他就知道自己来错了地方。 停车场有小半地面都被各种垃圾和飞车残骸所占据，场内停放着寥寥十几辆车，大部分都被拆得只剩下骨架，根本看不到一辆完好的车。把车停在这里，其下场可想而知。 楚君归刚一下车，就看到三四个本地人拎着铁棍和工具开始靠近。他不得不承认还是低估了这个地方，原本以为要等离开后才会有人下手，没想到人刚下车，拆车的就来了。 楚君归此刻眼中的天空还是灰色的，心情并不是很好，这些掂着铁棍、一脸威胁意味的家伙让他的心情更加的不好。 “滚。”楚君归言简意赅。 几个混混有些意外，不过他们很快转为狞笑，说：“本来只想打晕你拿走东西就算，但是现在不行了。你脱光衣服，把所有东西都放下，然后滚！至于这个小妞，她不能走，我们的地下室正好缺个宠物，哈哈哈！” 站在最后的一名混混小声说：“老大，这个女人穿的……很不错，动了她或许会有麻烦。” 老大斥道：“放屁！我们能有什么麻烦？搞完了她我们只要往里面一躲就行了，这个地方根本不是西海市能够管得了的。就算她是市长的女儿，今天老子也搞定了！” 小弟被训得唯唯诺诺，不敢再多嘴。然而他脸色忽然变得惊恐，瞪着老大身后。 老大愕然回头，就见楚君归手中多了一把手枪。这把枪虽然是把老古董，但毕竟也是枪。 “在你们身上浪费的时间已经够多了。”楚君归平静地说，然后扣下扳机。 枪声轰鸣，在废墟般城市中回荡。老大仰天倒下，血呈扇形飞溅出去，泼洒了一地。剩下三个混混立刻四散而逃，根本不去管老大的尸体。 楚君归吹了吹枪口的硝烟，收枪回鞘，转头问：“我们现在去哪？” 李心怡平静地看着楚君归，说：“你就这么把他杀了？” “有什么问题吗？”楚君归有些不解。 “当然有！” 楚君归想了想，觉得还是要对金主好点，于是解释道：“他刚刚说要对你做的那些事，我想并不是随口说说的，他们真的会这么做，也应该曾经这么做过。如果他真的伤害了你，不必到他刚刚说的那种程度，只要碰到了你一点，我都会把他们杀光，而且会把他们巢穴的所有人都杀光。不过毕竟他们还没来得及动手，所以我只是把头目干掉，意思意思就完了。” 李心怡轻啊了一声，似是有些惊到了。她认真地看着楚君归，试验体脸上一片平静，这番话说得理所当然。 她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复杂，不过转瞬即逝，说：“我说的问题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你这把枪声音很大啊！” “这种枪不就是这个样子的吗？我又没带消音器。” “你是杀手啊，杀手杀人不都应该是无声无息的吗？你声音搞得这么大，哪里还有美感了？” 楚君归愕然，没想到她关注的点会是这个。这小丫头的脑回路果然有些问题，看来确实有必要好好管教，她家的这笔教师费确实要花。 “我不是杀手。” “你是！” “我真不是杀手。” “你就是。” “我……”楚君归发现，似乎所有女人认定一件事时，都固执得可怕。 “你有当杀手的潜质！我看好你，怎么样，要不要考虑改行？我可以做你的经纪人！”李心怡拍着楚君归的肩膀，两眼放光。 楚君归哭笑不得，“我真不是杀手，另外我也不觉得自己有当杀手的本事。” “你就是天才的杀手。” 楚君归发现李心怡固执起来拉都拉不回，无奈地问：“我哪里天才了？” 李心怡认真地说：“你的脸！” 楚君归摸了摸自己的脸，这层生物材质十分出色，难道是皮肤太好？ “你这张脸在哪里都不会引起注意，这就是杀手最重要的潜质啊！”李心怡很认真地在楚君归心口插了一刀。 “杀手最重要的潜质难道不是……”楚君归差点说漏了嘴。深空战士很常见的一个领域就是杀手，试验体的资料库中记载了全套的资料。 “是什么？” 好在楚君归及时转弯，“应该是能打吧。”他说得也不是十分确定。 “能打的人多了，可是天才的杀手才有多少？”李心怡嗤之以鼻。 “我们现在去哪？”楚君归赶紧岔开话题。 李心怡调出地图，在上面一点，说：“这里有一家秘密商店，新到了一批好货。我要去买点东西。” 楚君归皱了皱眉，说：“有点太深入了，可能会有危险。” 李心怡不以为然，“怕什么！虽然你也不是很厉害，但是他们更水。”李心怡不小心说了实话。 她浑然不觉已经在楚君归身上扎了好几刀，从车上拿下来一个精致的小背包，背在身上。 楚君归则打开飞车的后备箱，拿出一个巨大的手提袋，拎在手里。 李心怡打量着这个大提包，问：“这里面是什么？” “教学工具。” “什么工具，给我看看。” “等到用的时候你自然就会看到了。” 两人并肩而行，向着灰区深处走去。 此时此刻，在训练场旁边的一个餐厅里，那名高大猛男一边接受治疗，一边骂着：“老子好不容易策划了一个英雄救美！他奶奶的，要是让我知道是哪个蠢货打飞了我，我一定埋了他！” 在另一个不为人知的空间，两个黑影相对而立。 “失败了？” “是的，目标身边的那个人非常厉害，必须得请高手对付。” “可惜，本来想借着那蠢货的布置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清理目标，还能嫁祸给那蠢货。现在只有重新谋划了。” 第278章 穷人的由来 楚君归和李心怡在破败的长街上走着，道路两侧的阴影中，时时可以看到一些人在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们，这些人三五成群游荡在街区里，好像都不需要工作一样。 街区内部的建筑也都很破败，许多窗户都被钢板封死，再贴上一层密封膜，以此达到气密效果。在高度发达的35世纪，天然木材的价格可比钢板高多了。整片区域似乎没有哪栋楼能够用得起隔离罩，有几栋还有残存，但也看得出破损很久了。 两人前方出现一个垃圾站，旁边则是七八个人贴墙或坐或躺。垃圾处理站是整片街区唯一能够与西海市接轨的地方，垃圾会在这里自动压缩处理，就地进行简单的加工，变成可回收的原材料。 能源管线时刻都在散发热量，就成了流浪汉抵御夜间寒冷的绝佳场所。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还有这么多的穷人？”李心怡忽然问。 这是个好问题，楚君归把政治组件启动了1秒，就得出10086个答案，侧重点各有不同。然后政治组件刚迫不及待地想发言，就被无情地关掉。 在李心怡眼中，楚君归只是略一思索就回答：“你是想要泛星域的原因，还是从行星分工的角度看问题，又或我们只是考虑西海市本地？” “有区别？” “区别很大。”楚君归点头。 李心怡若有所思，深深看了楚君归一眼，说：“先说说行星分工吧。” “很简单，大部分行星只是具有开发价值，而不具备居住条件。就拿我们现在所在的海梦星来说，环境已经是相当友好，但是空气还是不能呼吸，建筑需要气密或者修建隔离罩，这就导致安置成本大幅增加。在其它更恶劣的行星，安置成本可以是母星上千倍甚至更高。” “然而当一颗行星的可开采资源耗尽时，它就失去了价值，只能依靠中央政府的补贴维持。毕竟大多数工业星没有自给自足的能力。从王朝角度来说，会也只会给足够维持生命的必要物资，但是到了行星内部，这些物资的分配必定不均，穷人就这样产生了。” 李心怡问：“那为什么不把人从废弃资源星里撤出来呢？” “撤走一个人的成本可比补贴物资高得太多了。一般来说撤离一个人的费用，足够让1000个人在行星上活到老死。所以无论王朝还是联邦，每年给出的撤离名额总是非常有限。再说，也总有些人不想离开。” 李心怡叹了口气，说：“好现实啊！” “政治从来都很现实。” 李心怡看了看依偎在垃圾站边取暖的人，说：“要不我把这片街区买下来？给他们工作，给他们饭吃。” 楚君归一怔，万没想到这个小家伙居然如此有钱，当下肃然起敬。 不过敬仰归敬仰，身为家庭教师，必要的规劝，或者说是管教，还是必须要有的。 楚君归清了清嗓子，说：“这不见得是个好主意。” “为什么？” “他们未必想要这种改变。” “怎么可能？谁会想要这种生活？” 楚君归向流浪汉指了指，说：“首先，他们并非一定没有工作。其次，就算他们没有工作，许多人也适应了这个地方。你把整片街区都改造了，并不能让他们过得更开心。” “有地方住，有饭吃还不开心？” 楚君归笑了笑，说：“穷并不等同于不快乐。也许让他们勤奋地从事你提供的工作，反而会更加不快乐。” 李心怡看了楚君归一眼，说：“希望你说的是对的。我会自己观察的。” 楚君归耸耸肩，说到这里也就够了。政治这东西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理解，不同的权衡轻重。大多时候，是在一些不那么糟糕的后果当中选择一个。 两人刚刚经过垃圾站，就见垃圾站后面几个人靠墙站着。其中一个满身纹身的人站直身体，叫道：“站住！” 李心怡双眉一竖，就欲发怒，但被楚君归拦了下来。 那个混混从后腰中掏出一把手枪，对准了楚君归，冷笑道：“听说你们杀了老秃？胆子挺大的啊！不过我和老秃那种废物可不一样，看到这是什么了没？改装手枪！看看这雕花，看看这口径，的手枪听说过吗？你给我老实点，不然我就在你身上开个窟窿！你那包里有什么，拿出来看看！” 楚君归打开手提包，伸手一捞，手中就多了一把锯短了的双管霰弹枪。幽深的枪口对准了4个混混，光泽显得格外狰狞。 “的手枪没听说过，我手上只有这把雷明顿出口的小家伙。顺便提一句，里面装的也是改装过的弹药，原本不是用来打人的，而是拆墙的。” 几名混混脸色渐渐惨淡，为首那人慢慢下蹲，的手枪放在地上，再慢慢高举双手，颤巍巍地站起来。 4个混混后背紧紧靠在墙上，恨不得把自己挤进去。雷明顿出的这玩意当年拆门，现在拆墙，从来就不是为了打人用的。就算打到了人，也不耽误拆墙。 “把所有武器都掏出来，放在地上。”楚君归命令道。 混混们乖乖照办，毕竟谁也不想被当成墙给拆了。他们拿出来的武器大多是铁棍匕首砍刀手枪一类的，枪都是老式手枪，并不是头目那种改装过的高级货。 楚君归在他们面前走了一圈，将所有手枪都踩成了零件，然后手中霰弹枪一摆，说了声滚。 4个混混如蒙大赦，抱头鼠窜。 李心怡好奇地盯着楚君归的手提包，“你什么时候偷偷搞了把雷明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装了特殊弹药的型号是管制品。” “作为你的老师，我时刻会有生命危险，所以你们家给了我一把防身。” 李心怡冷眼看着楚君归，“我现在有种感觉，就算世界毁灭了，你也不会死。” 楚君归刚想谦虚一下，就听李心怡补道：“你一定是属小强的。” 楚君归彻底绝了从她嘴里听到夸奖的心思。他把霰弹枪放进提包，恢复了人畜无害的样子，陪着李心怡继续往前走。 第279章 食腐者 “我们好像已经引起注意了。”李心怡说。 “是你，不是我。” “刚刚威胁人的可不是我。” “那也是你授意的。” “我没有！” “其他人看来就是这样。” 两人一路走一路说，周围不怀好意的人则是越来越多，有些人开始明目张胆地炫耀武器或是做些侮辱的手势。 看着周围上百号的恶徒，连李心怡也有些不淡定了，小声说：“我要不要亮明身份？” “小了没用，太大了他们不会信。”楚君归一句话堵死了她的希望。 “他们不会这么蠢吧？动了我，整条街都会被翻成平地！至于我的身份是真是假，他们查查不就知道了。” 楚君归摊手，“他们可不觉得自己蠢，另外也没能力查。” 这时一个戴着铁面具的大汉晃着满身横肉站到了路中央，挡住了2人去路，粗声道：“这块地方我先站了，绕路！” 楚君归打开手提包，从里面拎出一段圆筒，随手一拉就长出一截，居然是个单兵火箭筒！他挥手横轮，直接将壮汉砸的横飞出去，重重撞在墙壁，软软落地，再也不动了。 楚君归将火箭筒收入提包，说：“前面没看到有人，走吧。” 李心怡向那壮汉看了一眼，问：“他死了吗？” “死了。” “有必要吗？” “在这种地方，每个人都死有余辜。”楚君归并没有说每年会在灰区中失踪多少人。 李心怡这一次没有质疑，跟着楚君归往里走。楚君归的强硬作风终于奏效，两边道路忽然变得冷冷清清，暴徒们不知道都躲到了哪里，街角只有几个流浪汉躺在那里动都不动。 片刻之后，李心怡站在一栋楼房前，说：“就是这里了。” 这栋房子在整个灰区中都算是非常新的，至少表面重新刷过，至于那闪亮的金色外墙是不是好看，就是见仁见智了。大门处站了五六个暴徒，都佩带着武器，用上下打量的阴鸷目光看着两人。 一名女暴徒走了上来，说：“这里不能进。” “告诉食腐者，就说客户到了。” 女暴徒让开了道路，“你说对了他今天的名字，进去吧，他在三楼等着你。” 两人穿过隔离区，走入一楼大厅。这里有十几个暴徒，或躺或坐，打量着两人。大厅里是能呼吸的，不过看到醒目的空气质量还有异味警告，李心怡放弃了摘下呼吸面具的打算。 楼里有电梯，不过显示正在修理。 两人上了三楼，就看到两扇漆金的华丽大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同样金碧辉煌的大办公室。 一个有些瘦削的中年男人迎了出来。他的脸颊凹陷，一双眼睛里透着渗人的精光，即使此刻满面笑容，也让人不寒而栗。他走到二人面前，说：“欢迎，欢迎！能够叫出我今天名字的人都是我的贵客，也是整个灰区的贵客，至少今天是。” 李心怡冷笑，“我可不觉得被当作贵客礼遇了。” 食腐者笑着说：“其实你们一进灰区我就知道了，所以安排了足够的猎物供你们狩猎。只不过你们今天看起来很克制，只猎杀了两头，我本来以为要消耗十几头猎物的。” 李心怡双眉微微动了动，问：“那些人都是你安排的？” “并不是刻意安排，只是没有告诉他们你们的身份而已。他们就像往常一样，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李心怡的脸色冷淡，说：“开始交易吧，我不喜欢这个地方。” “不先参观一下我的博物馆吗？交易不用急，反正我们有整整一天的时间。” “不，我没有一天时间，也不打算在你这里浪费更多的时间。” 食腐者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秒，然后又回到脸上，说：“谁都知道到这里来一定要参观我的博物馆。不过没关系，你们是贵客，贵客是可以任性的。跟我来，我们去看看货。” 食腐者当先引路，一路向下，走入地下二层的一个大厅。这座大厅相当辽阔空旷，看上去过去应该是个地下仓库，此刻则是零散地堆了些货物。 楚君归一眼扫过，就看到了至少8个隐藏武器站，5个自动侦测设施，以及十几个不同类型的陷阱。这些设施大部分隐藏的很巧妙，但是材质骗不了人，在楚君归视野中的光谱明显不一样。 地下仓库就只有一个出口，而且下来是一条长而笔直的楼梯，一旦被人从外面封住，后果也不堪设想。 食腐者站在大厅正中，挥了挥手，就有人从大厅尽头的货架上取下一个手提箱，非常缓慢地走了过来。 食腐者点起一支雪茄，说：“那个箱子里设置了移速控制系统，只要移动速度超过每秒钟一米，就会立刻启动自爆。而这个箱子的密码整整有32位！没有人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破解密码，解除自爆。” 李心怡哼了一声，不以为然。她悄悄给楚君归发了条消息：“井底之蛙。才32位，这是几百年前的安全系统吧，给我1分钟就能把它彻底拆了！” “好厉害！！！”楚君归由衷地加了3个叹号。当然如果换成他自己，大概要加十七八个叹号了。 “那是！”李心怡在频道中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短短几十米，那个人足足走了3分钟，才小心翼翼地把手提箱放在面前的桌子上。 食腐者手按在提箱上，并没有动，而是问：“你们的东西呢？” 李心怡打开背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巧的存储器，放在了桌上。 “这是什么？这好像不是我们说好的东西。”食腐者脸色当场变了。 “里面有你全部的资料，不光有你存储器官的地点，还有你所有家人的全部资料。” 食腐者脸色变得阴狠，“你居然敢查我？” “你担心的不应该是这个，而是我为什么能把你的底裤都查出来。” 食腐者阴着脸，拿起存储器就接到个人终端上，然后脸色大变。 李心怡显得胸有成竹，“最后还有一个文件。” “我打不开，里面有什么？” “你当然打不开。那里是一份情报，是专门针对你的暗杀计划。你手上的这个东西很烫手，你应该知道的，否则也不会准备立刻跑路，对不对？但是你的逃亡路线早就泄漏了。” 这一下食腐者的脸色变得惨白，然后扫了一眼厅中的手下，目光变得阴鸷，寒声问：“是谁出卖了我？” “你想要的名字也在那份文件里。”李心怡说。 食腐者身后一名手下突然动了，手中闪过一抹寒光，向食腐者后腰刺去！ 第280章 管一顿饭 食腐者早有准备，于千钧一发之际转身，伸手抓向那名手下的手腕。然而这必中一抓居然抓了个空！ 背叛的手下已经做足了跃起刺杀的姿势，可是他跳是跳起来了，人却是在空中一点没动，所以刀锋离食腐者也有一段距离，食腐者自然抓了个空。 就在背叛者跃起的瞬间，楚君归忽然出现在他身后，探手拎住他的后颈，将他定在空中。 背叛者感觉不对，刚想挣扎，楚君归手就抖了一抖，背叛者身上立刻响起一片密密麻麻的关节脱开声，四肢软软垂下，再也不动了。 食腐者看看背叛者，再看看楚君归，干笑两声，说：“看不出来你还有两下，不过没有这种身手也没办法当我贵客的保镖。不管怎么说，还是多谢了，那么，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不能把这家伙交给我，我想好好问他一些东西。” 楚君归又郁闷了。 他这一手抖散对方四肢关节，却又丝毫不伤到脊椎和内脏，实际上难度极高，以上的造诣，想都别想。这一抖举重若轻，寓大神通于轻描淡写之中，本该收获一波顶礼膜拜，结果在这家伙嘴里就是“还有两下”？。 楚君归手一松，背叛者落地，瞬间震荡关节，痛得大叫。 食腐者一摆手，两名手下就拖走了这名背叛者。 他搓了搓手，态度已经变得和善了许多，说：“我承认，这个筹码已经勉强有交易的资格，不过还差了那么一点。” 李心怡说：“我可以给你一个在其它星域的合法身份，比如说共同体，同时可以提供渠道，让你把一半的资产合法地转移到那里的账户上。” “这可不够，我尊贵的客人！在讨价还价之前，我想你们最好先想想能不能从我这里走出……呃！” 食腐者话未说完，就看到楚君归打开手提袋，从里面拎出一把多管机关炮，轻松提在手里，5根枪管正指着自己。 “拆楼用的，120发子弹。”楚君归言简意赅。 “这，这东西你是怎么弄到的？”食腐者喉咙有些发干。 楚君归手里这门多管机炮名声显赫，威力极大，使用专用弹药后专门用于对付在普通水泥砖混等结构掩体后的敌人。普通砖墙一枪就是一个大洞，水泥墙在半米以下皆能洞穿。在这门多管机炮面前，哪怕是穿了战甲都没有用。120发子弹，够把食腐者和他的手下们打穿好几个来回了。 楚君归开始拿出来的霰弹枪还只是管制武器，食腐者也能搞得到。可是这把多管机炮就是严格控制的，持有就是重罪，食腐者要花费巨大代价才能弄到一个，且还是过时的型号。 楚君归身后一人突然持枪指向楚君归后背，叫道：“把枪放下，不然我就开枪了！” 楚君归不为所动，只是衣服背面忽然亮起一片电路般的纹理。 “内甲！？”那名枪手失声惊呼，然后手里的枪慢慢垂了下去。 食腐者苦笑，说：“我把全部的钱都带出去。” “不行，最多60%，这个比例没得谈。” “……成交。” 食腐者松开了手，开始输入密码。他输入得非常小心仔细，时不时还要回头检查一遍，32位的密码整整输了5分钟才全部输完。 咔的一声轻响，手提箱的箱盖打开，露出里面一个盛装着碧绿色液体的试管。李心怡拿出一副特殊的目镜戴上，几乎贴上试管仔细检查。目镜上不断射出各种光芒，持续扫描着试管。 整整检查了十分钟，她才起身，说：“是这个没错。交易中说还会附带一份发现它地点的详细报告？” “在这里，差点忘了。”食腐者传送过来一份报告。 李心怡合拢手提箱，说：“交易完成，我们这就走了。作为最后的忠告，你最好在天黑之前离开，否则的话可能会和他们派过来的杀手直接遇上。对了，我们的车还在吧？” 食腐者看看时间，差点就跳了起来，大叫：“来人！给我订最近的航班，不，直接包个私人飞船！要去哪里？我哪里知道！该死的，去哪都行，只要他肯走！你，你，还有你！你们几个去我的博物馆，把编号前100，不，前150的都给我包好，一起运到机场去，要是少了一件，我剥了你们的皮！” 上窜下跳一番，食腐者才想起旁边的李心怡，赶紧说：“你们坐我的车走，车库里的车随便挑！” 片刻之后，一辆破旧的老爷飞车喷吐着黑烟，从食腐者的金楼离开。只见它一路摇摇晃晃，好似弱不禁风的雏鸟，在一阵稍猛的气流下，从半空中坠落。 在坠地之前，楚君归就提着李心怡从飞车中跳出，稳稳地站在地上。 李心怡愤怒咆哮：“这什么破车，想害死我不成？” “倒不一定是害我们，只不过保养得差了些而已。” “下次再也不选什么有历史纪念意义的型号了。”李心怡擦了一把面罩，上面已经全是黑灰。 她向四周看了看，问：“现在我们怎么办？” “估计是引擎的问题，修一下就能好。” “你还会修车？”李心怡大奇。 这时战术欺骗组件瞬间给出一个文本，于是楚君归照念：“我以前落魄的时候，为了谋生，曾经在飞车修理行干过一段时间。” 李心怡啊的一声，道：“这么可怜？！” 楚君归隐隐感觉好像哪里不对，不过这种细腻的小情绪不是他的擅长，只能按照文本继续读：“没办法，每天结了工资才能付得起房租，必须干够一定时间，否则就没地方住了。” “啊，还有这种房子？” “当然有，是专门给我们这些最底层的人住的。只有这种地方我们才能住得起。” “房租多少？” “我一个人住，所以每天8元。” “多还是少？” 楚君归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一个人住当然是贵了。” “等等，8元？” “嗯。” 李心怡忽然不说话了。 楚君归松了一口气，总算不用对着剧本念了。他熟练地打开飞车引擎箱，从手提包里取出一盒多用途工具，就地开始修理。 李心怡在旁边默默地看着，忽然问：“你为什么不换个工作呢？” 楚君归赶紧翻看剧本，然后说：“因为那里管一顿饭。” 第281章 输赢 好在李心怡后来没有再问什么，让楚君归得以摆脱剧本，专心修车。 这种老爷车的引擎结构相对简单，楚君归懒得去分析它的控制单元，采用了极致的暴力修理法，直接拿出几个微型引擎，有空地就塞一个，然后就扣上引擎盖，带着李心怡上车。 老爷车晃了几晃，就飞了起来，在十米低空匀速前进，丝毫看不出其实完全是手动操控。 “我们现在去这里。”李心怡又发过来一个地址。 “好。” 老爷车一路平稳地飞到一座豪华建筑的大门口，稳稳落下。 李心怡下车，对着里面匆匆迎出来的管家发送了一个身份证明，管家的态度立刻再谦卑了几分。 “原来是心怡小姐，老爷已经在里面等着了。请两位跟我来。” 管家再招了招手，一名侍者就小跑过来。 “去把客人的车泊好。” “您放心。”侍者上了车，顺利启动。 老爷车一声咆哮，拔起而起，在空中有如脱缰野马，一阵猛烈地上窜下跳，然后平平拍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管家一脸呆滞，直到侍者呻吟着从飞车残骸里爬出来，才恍然醒悟，冲过去先检查侍者伤势，见无大碍，立刻就黑了脸，冷道：“你也在这里工作小十年了，怎么连个车都不会停了？这一辆车，是你赔得起的吗？！” 侍者苦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完全操纵不了，连摆平都做不到！这车有问题！” 管家哪里肯信，“人家开过来的时候就稳稳当当停在我眼前！我怎么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真的是有问题！不是我的错！”侍者已经快要哭出来了。 管家哼了一声，走过去自己打开引擎盖，一眼望去，登时怔住。 引擎箱里很明显胡乱塞了几颗临时救援用的一次性微型引擎。但问题是管家都看得出来位置安放得根本不合理，而且还欠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自动平衡仪。这辆车只要一启动，就会向斜前上方窜出去，然后就是各种翻滚。 可见鬼的是，刚刚那车是怎么开过来的？那种柔顺，那种平滑，落地无声，实是顶级性能车的风范。 管家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总觉得自己看错了。总不可能是记错了。 进入隔离罩，里面的景象立刻变了，原本看到的是肃穆威严且辉煌的大楼，实际上里面却绿树如荫，精心设计的庭院掩映其中。一位老人正在庭院中修剪花草，看到李心怡就放下手中的在花剪，迎了上来，含笑道：“心怡来了啊，想到上次抱你的时候，你那时才6岁。” “纪爷爷怎么不留胡子了？” 老人爽朗一笑，“老了，不能再留胡子了，不然岂不是要让人看出我的年纪？” “纪爷爷你才不老！” “好了，不说这个了。你的东西带来了吗？” 李心怡将手提箱递了过去，“就是这个，我需要一间5S级的生物实验室，并且要有最先进的基因编录仪。接下来几天我会在这里工作。” “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李心怡毫不在意地说：“可能是外星智慧生命的组织样本。” 老人一惊，本想把手提箱交给旁边的侍者，手又收了回来，责道：“这可是绝密级的样本，你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这要是出了点什么事，让我怎么和你爷爷交待！” “不会有事的，再说，我也带了一个保镖啊！” 老人向楚君归看了一眼，丝毫没看出任何值得信任的潜质，又不好意思直说，于是委婉道：“这么重要的东西，那些想要下手的人可不会管你的身份。一个护卫是完全不够的，至少得有一组，有贴身，有暗中保护，有接应，有策划，这样才能让人放心。” “好了好了，东西都已经到这里了，不是已经没事了吗？” 老人还想再说，想了想，只有苦笑，道：“真是拿你没办法。来人，把远山叫过来。” 转眼之前，一个高壮男子就大步走来。他面容刚毅，身材高大，全身肌肉精壮如铁，行动之间稳若泰山，来到老人面前后先是一个军礼，然后道：“有何吩咐？” “从今天起，你就负责贴身保护心怡，在任何情况下，她的安危都是第一位的。” “是！”他转了个身，又向李心怡行了个礼，说：“从今天起，我王远山将以生命来保护您的安全！” 李心怡有心拒绝，可是却拗不过老人，只得无奈接受。 “我先去看看实验室。” 就在这时，李心怡的个人终端接二连三地收到了好几条信息，她打开一看，小脸立刻就阴了下来。 老人觉察到她的脸色变化，问：“怎么了？” “徐家又办了个什么酒会，一定要我过去！烦死了，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 老人哈哈一笑，说：“原来是这件事！徐家这一代也出了好几个不错的孩子，你去看看也好。要不是我家那几个小家伙天天游手好闲，不学无术，我都想办这么几场酒会呢！” 李心怡跺脚，不满道：“我又不是商品，不喜欢被挑来挑去的。” 老人笑道：“被挑捡的是那些小家伙。去看看吧，多认识些人也是好的。说不定就能认识一些可以结交一辈子的朋友。我和你爷爷当年为了争抢同一个女孩子打过不少架，没想到反而打出了一辈子的交情。” 李心怡顿时大感兴趣，“后来你们谁赢了？” 纪老苦笑，“我们都输了。” “还有能抢得过你们的？对方是什么人，是不是超级帅？”李心怡大感好奇。 纪老咳嗽几声，道：“对方嘛，也不是什么人，出身一般，长相也很一般，本事嘛，也就是那样。或许他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比较耐得住性子，可以时刻陪着她，听她说话。” “就这样？你们这就输了？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纪老显得有些尴尬，道：“还能有什么原因？你也知道，我和你爷爷年轻时脾气都不太好，有时难免年少气盛，容易较真，都和她吵过好几次。” “然后呢？” “我们每次争论都赢了，然后我们就把她输了。” 第282章 赴宴 一辆大型飞车缓缓驶出纪府，向着西海市的另一端飞去。 这种大型飞车自然不像楚君归刚刚开过来的老爷车那样简陋，车内空间宽阔，中央是移动式的会客厅，几个少男少女围坐在沙发上，一路欢声笑语。 飞车的后排坐着楚君归和王远山，王远山依然如山峰般坐得笔直，后背一点都没有碰到椅背。楚君归则是斜靠在角落，躺得像是个破布口袋，丝毫没有自觉。 王远山看了楚君归一眼，露出隐约的不屑，然后就望着自己的膝盖，就此不动，有如老僧入定。 楚君归则完全不会考虑其他人的想法，对他来说目前这个姿势能耗最低，这就够了。 李心怡坐在人群正中，言笑晏晏。车上大都是纪家年轻一代，彼此之间都是相熟的。徐家的酒会他们也都在受邀请之列。这次和李心怡一起去，既有顺路，也有陪伴的意味。 几个少男哪怕对李心怡不抱期待，但也希望能和她结识，甚至更进一步成为好朋友，这对今后的好处不言而喻。 别看李心怡私下里活泼跳跃，甚至有些离经叛道，但是在这种场面下完全表现得如同淑女，举止行为极尽优雅，谁也想不到她刚刚孤身进入灰区完成了一笔大交易。 行程还有半个小时，楚君归索性关闭了大部分系统，专心致志的优化近战锋锐武器格斗。他一直没有得到主脑算力支持，因此这个功能组件进度始终不尽如人意，到目前也只有13%。 李心怡旁边一个少女悄悄对同伴说：“你看，心怡姐姐带来的那个人居然睡着了。” “真的诶，居然大白天的也能睡觉！他几天没睡过了？不会打一针兴奋剂吗？” “你的关注点永远都那么奇怪！你怎么不想想，他居然能在我们面前睡着，我们是有多不耐看？” “是啊，就算我们家那个保镖，都会偷看我们呢。” 少女们之间的气氛立刻就被点燃了。 她们的声音并不小，自然会被李心怡听见。李心怡向楚君归看了一眼，出人意料的并没有发怒，反而不易觉察地笑了一下。 大型飞车穿过大半个西海市，停在市郊的一处庄园前。 庄园气势宏伟，上百根高达百米的巨柱支撑着复杂且炫丽的穹顶结构，将偌大的庄园全部覆盖在保护罩下。 飞车停在专门的停车坪，然后被自动送入庄园，经过清洗消毒之后，前方大门打开，飞车被移入落客区。 车上的人完全无需戴呼吸面具，就可直接下车。这也是海梦星上豪门的标配。 下客区绿树如荫，宛若一片森林，却又远比真正的森林精致，树梢上跳跃着莹莹光华，仿佛进入了精灵的世界。光是这一片园景，就价值不菲。 楚君归最后下了车，车外纪徐两家的年轻人们已经有说有笑了。人群中央，前来迎接的猛男鹤立鸡群，耀眼夺目。 他立定上方，头发飞扬，目如寒星，双眉似剑，笑声爽朗，声震四野。楚君归下车时，他刚刚讲了个笑话，于是众人一片附和的笑。 楚君归把那个笑话回放了一下，没找到笑点。再回放一次，还是没找到笑点。 对于笑话这种东西，楚君归有点不自信，于是把各个组件全部开启，听取意见。组件意见大体一致，这笑话还是可以的，只不过楚君归笑点太高，所以感觉不出来而已。 楚君归释然，没有把它们立刻关闭。 此时楚君归再看向猛男，感觉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来曾经在哪里见过。试验体的记忆力无比精准，搜索回放，发现李心怡被暗杀时，这个猛男曾经撞过自己。 当时猛男好像也是要救人的，只不过楚君归护主心切，没怎么注意控制自己清理周围障碍物或是垃圾的力量，结果把猛男直接弹飞。 画面继续播放，于是楚君归看到猛男是脸先着墙，被弹回之后又是脸再重重着地，好像摔得有点惨？ 试验体心中毫无愧疚，反正是对方先撞上来的，他只不过回弹的力量比撞上来的大了七八倍而已。 此刻猛男脸上已经丝毫看不到曾经受过伤，他居高临下，俯视着李心怡，眼中尽是欢悦笑意。 一旁的杨思意说：“战峰哥哥好不容易才能来一次海梦星，这次一定要多呆几天才能走。” 猛男哈哈一笑，道：“这是自然！我这次是带着任务过来的，你们就是赶我走也不行。” “什么任务？” “秘密。” 少男少女都是好奇的，不停追问，猛男徐战峰被弄得没法，只得说是机密任务，真的不能透露。 就在众人失望之际，猛男忽道任务内容虽然不能透露，但是可以带几个人一起执行。众人立刻眼睛放光，纷纷报名。年轻人天然就难以拒绝这种神秘任务的吸引力。 这时飞车沉入地下，众人就都移步庄园主楼。 此刻方是午后，正式酒会要在晚餐后才开始。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下午安排的节目才最精彩。 大约3点，众人陆陆续续都已到齐。数辆大型综合工程车忽然出现，开入主楼外的中央草坪，开始修建。片刻之后，一座移动式格斗场就已组建完成。 少男少女们正兴奋，就见工程车居然还没停，继续加装各种大型设备，很快就有人认出了那些设备，欢呼道：“防御力场发生器！是着甲格斗，还是机甲战？” 徐战峰微笑道：“机甲战的动静太大了，这里可承受不起。不过你们继续看就是。” 这时两台大型设备开始吊装，赫然是模拟机甲操控器。这种操控器可以模拟机甲战斗，需要穿专门战甲才能使用。越是高级的模拟器，拟真度就越高，一般达到60%以上就是军用级别。 猛男知道大家想问的是什么，大声道：“这两台模拟器，拟真度都是80%！” 话音未落，周围就响起一片惊呼！ 大部分少男少女的脸上都有些忐忑不安，只有少数几个跃跃欲试。80%的拟真度意味着对身体的冲击已经接近完全的实战，痛苦也会同步放大。虽然痛觉是可调的，但是在人人尚武的盛唐，调低痛觉被认为是懦夫才会做的事。在战场上，敌人可不会管你痛不痛。 拟真度达到80%，已经超过大部分人的极限，就是那些有信心想要一试的，能够使用的机甲型号也大幅减少。 80%拟真度的模拟器，还一拿就是两台，这手笔可就大了。 第283章 超乎想象 看着两台模拟器，年轻人眼中全是火热，但面对80%的拟真度，大部分人又感到遗憾。这时杨思意忽然说：“战峰哥哥，能不能把拟真度调低一点啊，80%我可受不了！” 猛男宽厚地笑：“当然可以，等能用80%的比完后，我们就会调成60%，让大家好好体验一下军用级的感觉！” 顿时又是一阵欢呼，大多数年轻人都只玩过30%拟真度的模拟器，平时哪有机会接触军用级的模拟器？其实他们都想要把拟真度调低一点，但是年轻人脸皮薄，哪好意思说得出口？还是杨思意心思敏锐，替大多数人说出了心声。 等大家安静了一点，徐战峰又道：“马上模拟器就装好了！一会会先由两位军中资深教官给我们演示一个如何使用模拟器，也是给我们展示在战场上真正的机甲是怎样格斗的。然后，能够使用80%拟真的同学们先分成两队，打个友谊赛，还可以赌点零用钱。等他们打完了，我们就把拟真度调到60%，好不好？” 又是一片欢呼。 然而猛男一眼望去，却在兴奋人群中发现了一个另类，有个相貌平平的家伙站在角落，居然双眼微眯，昏昏欲睡。 猛男心态瞬间炸裂，差点想要直接将这没见识的家伙给赶出去，假如这家伙是认识的话。不过楚君归的陌生模样让猛男保持了最后一点克制。在不知道这家伙是谁的情况下，贸然斥骂有损猛男的光辉形象。 他心中一动，微笑道：“当然，好像也有朋友对我们的模拟器不感兴趣，这没有什么。” 猛男虽然在微笑，但笑容实在有些狰狞，距离不动声色还差了十万八千里。少男少女们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就看到了角落里的楚君归。 有些性急的年轻人已经不满地开始议论，但是杨思意和左小月的表情都有些古怪。 所谓千夫所指，无疾而终。 哪怕是试验体被这么多人盯着，也莫名地感觉到了压力。他茫然抬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其实猛男的暗示很明显了，楚君归每个字都懂，就是不理解其中的意思。一个模拟器有什么好玩的？再真也不过是80%的拟真度。在N7703星系四号行星的时候，楚君归早就和联邦精锐机甲部队打过不知道多少场，更是领教过类似于威廉、凯尔和约瑟夫这样的王牌机甲战士。 模拟器这种小孩子过家家似的东西，对楚君归不可能有一点吸引力。并且楚君归的机甲近战格斗已经编译完成，并且经过了三次大优化，。楚君归也不知道自己的机甲格斗是厉害还是不厉害，反正到目前为止好像没看到比自己更厉害的。 猛男看到楚君归一脸茫然，认为已经让对方出了丑，也就适可而止。 他做了个手势，两名身穿驾驶战甲的军中资深教官就分别走向两台模拟器。格斗场中央出现大幅拟真场景，可以看到十余台机甲正在迅速闪现、切换，两名教官正在选择自己熟悉的机甲。 他们分别选择的是猛禽系统的秃鹫3型和隼1型。猛禽系列机甲的共同特点是灵活迅速，同时有较为强大的火力与格斗能力，属于最流行的步战机甲。 同为猛禽系列，秃鹫和隼又有不同特点。秃鹫攻击力更强，出力更大，但是相对缓慢，转向也稍逊一筹。而隼则是机动灵活，速度极快，并且有很长的滞空能力，瞬间攻击威力巨大。 然而隼的缺点也很明显，它防御薄弱，攻击的持久性不强，主武器轰击后需要数秒的冷却时间才能再次射击。相比之下，秃鹫就要厚实得多，火力持续性强，也更耐打。 两具机甲特点鲜明，优缺点都十分明显，再加上可靠性强，因此是军中相当普及的两款地面战斗机甲。只要是稍有点军事常识的人，都能点评两句。 机甲选定，战斗就开始，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两具机甲转眼间打得火星四溅，看得人喘不过气来。它们的特点在两位资深教官手中发挥得淋漓尽致，各自想方设法规避自己的短板，并攻击对手的缺陷。 隼不断绕着秃鹫高速兜着圈子，伺机攻击。而秃鹫则是小心翼翼地移动，将自己的弱侧保护起来，寻找反击的机会。一时之间打得紧张激烈，精彩纷呈，让一众少男少女看得心醉神迷，恨不得驾驶机甲驰骋沙场的就是自己。 两位教官彼此之间都十分熟悉，尽管打得妙局频出，但还是谁都奈何不了谁，战局陷入胶着，最后以平局收场。 教官从模拟器中走出时，自然收获巨大的掌声。少男少女看着模拟器，大都是心有余悸，又想上又害怕。 模拟器是半透明的，可以看出随着机甲的战术动作，驾驶者在模拟器中也会相应做出翻滚、跨越甚至被重击的动作。动作的剧烈程度远超想象，比他们平时玩的那种模拟器不知道猛出多少倍。这种模拟器他们上去了，搞不好一个翻滚就会吐出来。 徐战峰这时高声道：“大家谁有兴趣现在就试试的，都过来。我们先分成两组，再加上点小小的彩头，怎么样？” 自然是一片叫好。 “我先领一组，谁要当二组的领队？” 这一下，场中就安静了。 在场的就算不知道，也大都听说过徐战峰的厉害，这位可是毕业自止戈学院的高材生，水准和他们这些业余选手完全不在一个级别上。徐战峰若是上场，完全就是预定胜利。放眼场中，能和他一较高下的或许只有…… 众人陆续转头，目光落在李心怡身上。 的确，也只有李心怡能够和他旗鼓相当。 李心怡冷着一张小脸，只是装傻。她悄悄给楚君归发了一条消息：“幼稚的游戏！我才没兴趣呢。” “确实！”楚君归十分认同。 “这又没有我想用的机甲，不然把我那台大演说家带过来，能直接远程黑入他们的系统，让他们一台能用的机甲都没有！” “大演说家？” “是一架专门设计的特殊机甲，主要用途就是进行通讯干扰和压制，以及远程攻击敌方各种系统，尤其对各类人工智能有特效。” 楚君归心中一凛，问：“什么特效？” “很多啊，比如说植入几个特别能说的插件，关不了的那种，用不了多久就能把人工智能的主人格搞疯。” “超乎想象！”楚君归悄悄把和李心怡的最大距离从5米调到了50米。 第284章 僵局 一番话聊下来，楚君归也就大致知道了李心怡机甲格斗方面的水平。这丫头也是需要开挂的，否则的话多半就是个平均水准，属于学院里格斗考试能及格的那种。 此时场中的气氛忽然变得微妙，继而走向尴尬。 李心怡一点也没有担当2组领队的意思，徐战峰再怎么迟钝，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他只听说李心怡在机甲上的造诣非常高，且已经有不俗的实战战绩。可是他并没有细问究竟是什么样的实战战绩。 他本想借模拟对战机会先占据上风，再大方认输。这样既显示了自己的能力，再表示有如此强者甘愿向她认输，可以让李心怡大大地露一下脸。如此一来，英雄抱得美人归，正是经典英雄片的戏码。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猛男精心筹划的大场面，李心怡却态度冷淡，他只觉自己被搁在台上，怎么都下不来。 气氛开始凝固。 徐战峰大急，干笑两声，想要说点什么缓解尴尬，可是他哪有这种急智，干笑之后就没了下文。 猛男赶紧环顾左右，想找外援。 然而在追逐李心怡这件大事上，所有男生其实都隐隐站在徐战峰的对立面，徐家的尤其如此。 至于女孩子，这么光彩夺目的猛男，筹备如此盛会，为的不是自己而是另外的一个女人，怎么会真心高兴？ 于是所有人有默契地保持着沉默，纷纷回避猛男目光，继续把他放在火上烤。 猛男脸上笑容由凝固转为扭曲，脚下如同站在火山岩浆上，只恨不得早点离开。 好在他期盼的救星终于登场。 入口处传来一声长笑，一名英俊青年徐徐步入，朗声道：“这么好的模拟器，在海梦星上倒真是少见，不能浪费了。不过光是自己人对练有什么意思，不如我们来玩玩如何？” 进来的青年一头淡金短发，蓝眼鹰鼻，赫然是联邦人士。 徐战峰脸色一沉，喝道：“联邦的家伙也敢在这出现？找死是不是？” 青年微微一笑，也不生气，道：“我虽然不怕死，不过想弄死我也不容易，至少还轮不到你。” 徐战峰冷笑，“现在盛唐和联邦还在战争状态，我看你就是联邦混进来的间谍！就是杀了你又能怎么样？” 青年从容道：“在下非但不是间谍，且是有正式身份和使命的外交官。你若真敢动我，就算是徐家也保不住你。” 徐战峰大怒，脱口而出：“在王朝之内，我徐家还没什么办不到的事！” 话一出口，徐战峰脸色就是一变，知道说错话了。身为大世家子弟，这么想可以，这么做也可以，但就是不能这么说，尤其不能在公开场合说。 虽然徐战峰是盛怒之下，但是公众场所失言向来是非常严重的错误。此刻宛如一盆冷水浇头，瞬间浇熄了他全部的火气。 徐战峰左顾右盼，期望没有被太多人听到，然而依然事与愿违。 在青年身后，鱼贯走进一群人，其中一个身姿挺拔的中年男人冷冷望向徐战峰，面无表情地说：“徐家确实没什么办不到的事，至少在海梦星上是这样，这点我可以证明。” 一看到这个人，徐战峰心中瞬间大跳几下。 楚君归终于注意到了猛男的神情， 这个相貌威严的男人名为王治，身为当下西海市的主政官，他素以铁面无私、治政有方著称，在整个星域都是小有名气，前途不可限量。 问题是王治算是徐家的死对头，处处掣肘。他本身又清正不阿，丝毫没有把柄落于人手，就连徐家也拿他无可奈何。偏偏徐家在西海市有两处大产业，对于整个家族都十分重要。其中一处是稀有元素冶炼厂，专门生产用于星舰装甲的微量合成元素。 问题这家冶炼厂需要海量能源，需求占到了整个海梦星能源供应的40%以上。为此徐家专门建造了两座深地能源基地，从行星内核抽取热量以及聚变材料，才勉强保证了对冶炼厂的供应。 只是如此一来，对海梦星造成的伤害就是不可逆转，在能源基地1000公里范围内，经常会发生小规模的地震。许多海梦星人相信这和地下能源基地有关，当然，徐家坚决否认。 地震成因一时难有定论，真正让王治与徐家关系无法调和之处在于，这座冶炼厂的需求简直是无穷无尽，因此对于产能扩张的冲动也是无法遏制，毕竟每炼出一克的稀有元素，就是超过20万的利润。 因此不光两座地下基地所生产的能源被冶炼厂吃得干干净净，就连海梦星其它领域的能源也被冶炼厂抢去不少。 徐家倒也不是抢，只不过是高价去收。对他们来说，哪怕把能源价格抬高10倍20倍也仍然有利可图。因此在此前几十年，除了保障民生最基本的能源之外，其余几乎所有能源供应都被冶炼厂吃下。这就使得整个海梦星能源价格飙飞，甚至出现了居民晚上点不起灯的奇闻，这可是35世纪! 因此整个海梦星民怨沸腾，行星政府再也无法视而不见，宣布以政府预算新建一系列的能源电站，专门保障民生用电。而徐家也有所收敛，没有再无休无止地吃下所有能源。 就算有所妥协，海梦星的平均电价仍是类似条件行星的12倍以上。 自王治到任，就一面着手兴建新的能源电站，一面想方设法限制冶炼厂的产能。在他看来，只要把冶炼厂产能削减三分之一，整个海梦星的能源和发展问题就会迎刃而解。毕竟畸高的能源价格让几乎绝大部分产业都无法在海梦星生存。 但对徐家来说，能接受的底线就是冶炼厂的产能每年有小幅增长。连小幅增长他们都难以忍受，还能削减产能？ 徐家收买王治无果，就试图从道义角度压制。他们宣称冶炼厂是盛唐军事工业的基石之一，是支撑盛唐对外战争的支柱。跟冶炼厂过不去就是跟盛唐过不去，就是希望盛唐打输战争。 王治丝毫不为所动，认为战争是为了让后方的百姓安定幸福，而不是让他们活不下去。 道义难以压制，徐家就另辟蹊径，想要把王治调走。哪知王治死守西海，哪怕官升两级，也坚决不肯调任。 如是，双方陷入僵局。 第285章 斯文 徐战峰那番话若是换了别人也就罢了，顶多也就是落得个数落，背个年少轻狂的名声。但落到这位爷的耳中，十有八九会上一道报告，什么飞扬跋扈、欺压平民之类的罪名都会扣上来。 猛男自己心里清楚，平日欺负人的事没少干，虽无大恶，但是小事积得多了也很不好看。且不说影响在李心怡心目中的观感，甚至有可能影响到他将来在家族中的地位。 猛男平日横冲直撞，可是并不傻，转眼间将利害关系想得清清楚楚，立刻出了一身冷汗。就在这时，他耳中忽然响起一个声音。猛男倾听片刻，脸色由忧转喜。 他先向对面众人扫视一眼，将所有人的身份全部弄清，然后不理王治，盯着青年道：“里昂家的萧，你居然也能担任外交使节，看来里昂家族没少为此花钱啊！” 萧并不动怒，微笑道：“这个职位十分重要，里昂家族击败了两位数的竞争对手才得到这个位置，付出了重大代价，自然也要挑选恰当的人选。” 猛男虽然没占上风，但是成功把话题自王治身上引开，也就算是成功。他哼了一声，说：“你刚才是想说我们两个玩玩？” 萧向猛男认真地看了看，失笑道：“你还年轻，按资料看比我小了整整15天，和你打是欺负你。这样吧，我也带了些随员，还遇到了一些联邦的年轻一代，要不我们擂台赛吧，什么人都可以上，赢者可以连续守擂，也可以下场休息，怎么样？” 面对如此明显的羞辱，猛男反而冷静，他已经嗅出了一丝非同寻常的味道。现在已经不是年轻一代争强好斗的戏码，而是隐隐过牵涉到盛唐联邦的面子问题。里昂家族是联邦蔷薇之环的豪门，而徐家在盛唐中亦是一方巨头，差也差不了多少。如果这一场演练输了，那输的可就是徐家的面子。 猛男一声冷笑，说：“这个主意不错，就这么决定了，至于擂台人数，就是9对9，必要时可以增加3人，怎么样？” 其实萧带来的人并不多，大概也就30多个。徐战峰留了个心眼，他可以召唤外援，而萧不行，所以对战人数越多越好。 萧微微一笑，说：“随便，就是30对30也没问题。” 双方当然不会真的搞出30对30这么无聊的事，于是赛制敲定。萧一挥手，就有一人上前，说：“我这里有12种联邦通用机甲的数据，输入模拟器的话，就有联邦机甲可选。” “这样很公平。”徐战峰自然不会反对。 他跟旁边管家吩咐了几句，管家就退了下去。接下来有一系列的准备工作，包括给萧这些人准备座位酒水，召集专业级别的裁判，以及负责数据判定的专家。同时还要准备下注的盘口。 这些活就是脸面，轻忽不得。 所有人都移步广场两侧休息厅，大约等候了半个小时，准备工作就已就序，双方参赛名单也都商议拟定。 直到这个时候，徐战峰才想起一事，问左右：“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管家小声说：“他们手上有请柬，最高级别、不限人数。这张请柬原本是发给王主政的。” 徐战峰双眼微眯，走到王治身边，假作看着场中布置，轻声说：“难怪王大人一直对我徐家的冶炼厂如此关心，我终于明白一点了。看来王大人和联邦的关系很深啊，很好，很好。” 王治面无表情，淡道：“本人行事，自有分寸。想要我不再碍眼也十分容易，你家大人早该清楚应该怎么做，只是放不下贪念而已。等你再长20岁，再来威胁我不迟。另外意图诽谤王朝官员是重罪，念在你家教有缺的份上，刚刚那句我就不计较了。” 猛男瞬时被气得满脸胀红，重重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此时场中已经重新布置完毕，不再是类似游园似的场所，两侧搭起看台，准备了上等酒水点心。有防护罩在，就无需遮阳棚了。 这个时候徐战峰自然不敢托大，精心拟定名单，并且偷偷请来了海梦星驻军的机甲总教官压阵。而萧给出的名单上有一些年轻人，也有一些年长的人，大都查不出来历，而萧自己并没有上场。 赛制公布后，预定比赛的时间又延后了一个小时。主要原因是消息传开，顿时轰动了整个海梦星，各大媒体纷纷赶来进行报道和转播。转眼之间，这场比赛就被渲染成王朝与联邦年轻一代的大对决。 想要代表两大阵营，徐战峰和萧自然还不够份量，但是在当下双方正在交战的敏感时期，这场对决就有了特殊的意义。 在等候媒体赶来时，徐战峰又收到了一条消息，顿时脸色阴睛不定。 萧在远处看了，也悄悄发了条消息过来：“是不是要求你此战必胜？” 徐战峰怒视了萧一眼，没有说话。萧哈哈一笑，自顾自地和身边人私语。 这时左小月来到他身边，小声说：“战峰哥哥，对方既然是使节团，那么成员都是经过挑选过的，你要小心啊！” 徐战峰一凛，说了声多谢，就匆匆走向大宅，再去布置。 旁边杨思意看到这一幕，脸上悄悄掠过一丝阴霾。她没想到左小月下手如此之快，先就把这件讨巧的事给干了。 这时主持人走到场地中央，手中射出一道光柱，在天空散开，幻化成硕大的赌盘，上面全是各类下注的盘口，其中有许多小盘口，都放在边缘和角落，正中的赌盘赫然是双方的总体胜负。 盘口开出，在场各人就开始下注，盘面赌金迅速积累，转眼之间就超过了百万。 楚君归眼皮抬了抬，继续昏昏欲睡。 正在半梦半醒之间，楚君归忽然感觉到有东西在自己腰肉那捅了捅。他转头一看，就见杨思意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 “何事？” “你不打算上去玩两把吗？” “我只是一个教书的，打打杀杀什么的不在行。”楚君归憨厚地笑。 杨思意眼珠一转，轻轻拉了拉楚君归的衣袖，“可以下注呢！” “没钱。”楚君归继续憨厚地笑。 杨思意咬着下唇，恨恨地盯着他看。 第286章 开局 赌注的金额还在不断攀升，楚君归的瞳孔深处微微闪过几道光芒，各大组件纷纷开启。 杨思意仍然不死心，猛一咬牙，说：“你真缺钱的话，赌注我替你出！” 楚君归心中冷笑，输了还不是要还钱？ “输了的话算我的！” 看到她如此豪气，楚君归终于有些于心不忍，觉得不能辜负她的一片好意。但这时战术欺骗适时出现，建议楚君归再等等。 杨思意看楚君归毫无表情，猛一咬牙，道：“我现在零用钱还有十万，全给你！” 听到十万，楚君归终于有了动静，诚恳地说：“真的抱歉，我只是个教书的。” 杨思意确实是一番好意，奈何好意有限，还不足以打动楚君归。 杨思意脸色黯然，默默离去。 看着她的背影，楚君归十分不解，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就心情不好了。 这时双方赌金不断攀升，转眼间已经接近150万，而且此消彼长，各不相让。似乎赌战未开，双方先要在赌金上争个胜负。 楚君归视线余光扫了眼盘口，用了万分之一秒计算出各种输赢所得，感觉意思不大。这点蝇头小利还不能让试验体动摇，赢了也不能改变生活。 在考验面前，试验体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 赌金方面，盛唐一方开始稳定胜出，渐渐的呈现压倒之势。萧见了，悄悄和身边的人说了些什么，那人就匆匆而去。片刻之后，主持人忽然脸色有异，倾听一会，就大声宣布：“各位，我刚刚接到来自于，嗯，众多客户的强烈要求，因此现在赌盘将对全星域开放！倒数十秒之后，我们就将见证历史性的时刻！现在开始倒数，十，九……” 转眼间倒数完成，赌盘上的数字猛地一跳，瞬间就突破了一亿关口，还在飞速飙升！ 巨大的数字一瞬间将楚君归惊得目瞪口呆，差点关机。 数字还在拼命攀升，片刻后就突破2亿，然后是3亿，4亿…… 直到突破5亿，赌金才稳定下来。 主持人已经额头见汗，趁着这时机赶紧道：“好！现在封盘，等到第一场比赛结束后再重新开盘，然后每比一场，都会重新开盘一次！” 谁都没想到一场年轻人之间的小冲突莫名地就变成了大赌局。此刻徐战峰已经退到了第二排，一名徐家在海梦星的高层赶到现场主持大局。而联邦一方依然是萧主持全局。萧的神态十分轻松，一点都看不出压力。 此刻双方都不想将事态扩大，因此不再拖延，开始比赛。 楚君归此刻系统运行速度慢了足有上千倍，迟缓得仿如母星时代，好不容易才恢复正常，开始观看比赛。 排在第一个出场的是谷超，他在少男中算是佼佼者，受过机甲格斗的正统训练。而联邦亦有默契，派出的也是一个未到20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英俊沉稳，步伐稳健刚毅，直接走向模拟器。而谷超则是呼吸粗重，步伐有些偏快，一看就是在万众瞩目下承受了过大的心理压力。 盛唐一方众多大人物都在暗中摇头。谷超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了，可是面对如此大场面仍会不自觉地紧张怯场，而对方出来的少年明显心境要坚毅许多。 果然，开战起谷超就连续猛攻，且攻击愈加强烈。而对手则是步步为营，将攻势一一化解，看似危险，实际守得稳如泰山。三分钟过后，谷超的动作就明显迟缓。基因优化的成果显现需要时间，80%拟真的模拟器对他这个年纪的少男来说有点过于严苛了。 此刻模拟器中的谷超气喘吁吁，脸色惨白，体力已经消耗殆尽，只觉得手脚上如同套了铅筒，动一下都十分困难。 就在谷超凝滞刹那，对面机甲突然如猛虎般扑来，手中巨棍全力横扫，只听砰的一声，谷超的机甲头部居然被一棍扫飞！ 机甲头部并不是驾驶员的头部，但是模拟器中的谷超也不好受，随着机甲连续翻滚数周，他只觉胃里翻江倒海，浑身剧痛，怎么都爬不起来。 模拟器紧急系统启动，舱门一开，直接将谷超喷了出来。谷超落地，来不及站起就摘下头盔，开始大吐特吐。 正在全息屏幕上关注着这里的谷家家主气得满脸通红，直接将手中最喜欢的茶盏摔碎，再痛骂一声不中用的东西。 输也就罢了，可是输得实在难看。 海梦星上许多大家族的家主此刻或是沉思，或是摇头，都在想是不是对自家后辈子弟太过宽容了，所以才如此不成器？这些家主动念之间，已经想出了诸多磨练家中弟子的手段和途径。 第一场比赛结果实在太过悬殊，结果赛后重新开盘时，赌金也有些波澜不惊。只是稍许加了一两千万。此时盛唐比联邦的赌金已经多的不多了。 萧和旁边人耳语几句，那人即刻在个人终端上操作起来，随后一笔3000万的重注横空出世，一举将双方在赌金上的差距抹平。此举顿时令盛唐观众一片哗然，赌金即刻飙升，转眼间又将联邦给压了下去。 徐战峰坐立不安。这场局是他攒起来的，现在搞到这么大，已经远远超出他的能力范围。他现在完全不敢想象整个赌局要是输了，那些输钱的人会把他给怎么办了。钱不重要，重要的是盛唐颜面。 另一边的萧则是始终保持着微笑，道：“这可是我的全部家底了。” 旁边的人默然不语，露出会意的笑。 第二场是少女之战，这一次出战的是左小月。登场之前，她忽然收到一条消息，读过之后脸色有异，回头在人丛中看了一眼。 那是一条没头没尾的消息，就只有寥寥几字：选鹞，游而不击。 消息并无来源，仓促之际也无从追查。她有些担心是有人陷害，然而这话风似乎有些熟悉，让她想起了什么。 左小月进入模拟器，双方开始选择机甲。当她最终选择了鹞式的时候，顿时惊起一片小小的议论。 鹞式在盛唐军中是典型的轻型侦察机甲，速度快、噪音低，隐蔽性好，续航长，具备相当的隐身性。但是其中大部分特性对于机甲模拟战来说没什么用处，原本放进来一是为了丰富机甲库，二是专门训练行星侦察兵所用。 现在她选了这么一台机甲，基本上就是宣布投降。此时对面少女机甲出场，赫然是一架重型赫耳墨斯战斗机甲！ 第287章 形象 联邦凡是以神话人物命名的机甲，都是有独到设计的战斗机甲，其中赫耳墨斯就是其中一个，以大威力攻击而闻名。 左小月此刻已经进入机甲视野，看着对面比自己高出整整一倍的机甲，脸色顿时有些发白，心跳加速。她偷偷向楚君归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就惊见试验体正在打盹，心顿时凉了半截。 此刻比赛开始，对手毫不客气，左臂主炮炮口已经开始点亮，居然起手就是全威力的攻击！ 左小月心跳再度加速，开始回想这台机甲的数据，但此时对方炮口光芒已经到了临界点，左小月一声惊叫，机甲一双长腿一向前，一向后，居然直接以一字马落地！ 这个姿势落地无疑是最快且最出乎意料的，不要说观众和对手，就连左小月自己都没有想到，只是想着要躲，结果本能地回忆起当初印象最深刻的被动姿势。 一团硕大的等离子团从鹞式头顶飞过，这一炮居然打空了？对手也呆了一秒，结果给了左小月从地面弹起的机会。 赫耳墨斯主炮冷却时间长达十分钟，一炮未中，这一战基本就用不了了，而且为主炮充能占去了机甲大部分能源，导致功率的全面下降。 此刻鹞式满场乱飞乱窜，后面追着沉重笨拙的赫耳墨斯。赫耳墨斯时时开炮攻击，但都被鹞式躲了过去。 此时鹞式终于充分发挥隐身优势，对手各种重炮都无法锁定，只能手动瞄准。而左小月则越跑越有信心，开始借助各种地型做出种种让人眼花缭乱的动作，有时甚至从对手的头顶翻过去。 鹞式是速度最快也最灵活的机甲，在擅长奔跑和近战格斗的左小月手中越用越是灵便。而对手动作却逐渐迟缓，在一个剧烈转身后，赫耳墨斯突然原地不动，紧接着机甲转为红色，示意输掉了比赛。 模拟器舱门打开，联邦少女从里面弹了出来。她落地时挣扎了几下，就人事不省。医护人员赶紧过来，检查之后宣布只是负荷过高导致昏迷，并无大碍。 结果一出，观众一片恍然之声。他们现在才想明白，在身体负荷上鹞和赫耳墨斯根本不在一个数量级上。哪怕只是80%拟真度，赫耳墨斯的重负也不是基因优化没有完全完成的少女们能够轻易负担的。十分钟的高强度战斗，早已透支了少女的全部体力，只是她自己苦苦支撑，直到被模拟器判定为不能继续战斗，这才昏了过去。 这个时候，再来回味左小月机甲选择，就很有意思了。 诸多大人物或若有所思，或纷纷赞美，左家家主一瞬间收到了不下上百条贺信，早已笑得合不拢嘴。 左小月这选择胆略眼光实力缺一不可，虽然年纪还小，可是仅此一战已能看出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当她从模拟舱中走出时，顿时收获铺天盖地的喝彩，个人终端上更是瞬间涌来成千上万条祝贺与赞美。刹那之间，她在整个海梦星的人气就急剧攀升，成为最炙手可热的新星。 从天而降的巨大荣誉砸得左小月头都有些晕，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她又想起了那条神秘的信息，赶紧查找时却发现那条信息已经消失，就和出现的时候一样悄无声息。 她本能地望向一个方向，却见那人仍在打瞌睡，心中不由得涌上一点淡淡的失望。 不过她仍不死心，打算当面去问个清楚，但是才走了一步，视野就被无数身影挡住。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围上来道贺。 家学礼数让左小月瞬间进入角色，言笑宴宴，一一体面应对，但是她的目光却想穿过重重身影，看看那个人是不是还在那里。 楚君归打了个哈欠，挪动身体，换了个能耗更小的姿势。在这个时候，全场中几乎无人注视自己，正是节能降耗的好时机。 不过一条信息打断了楚君归的美梦：“坐直！” 看到消息背景上李心怡那张愤怒的小脸，楚君归叹一口气，回道：“为什么？” “形象！” “形象比能耗更重要吗？”楚君归不小心说了实话。 “你说什么？” 试验体赶紧开启战术欺骗，“没什么，开个玩笑。” “别忘了你是我的老师！我可丢不起那人！” “嗯？你终于承认我是你老师了？” “……去死！” “好。”楚君归继续关闭系统。 “你给我坐直！有人看过来了！” “谁？”试验体茫然。 “总而言之给我坐直！！” 试验体叹一口气，不得不坐直身体，然后继续翻看查找联邦机甲资料。无论联邦盛唐还是共同体，机甲资料都是相当详实，特别是模拟器中这些制式机甲，各方甚至连完整的图纸都应有尽有。 试验体也不清楚自己查这些资料干什么，只是偶尔会向空中赌盘看上一眼。 李心怡忽然问：“你觉得联邦哪些人比较厉害？” “萧。”楚君归毫不犹豫地说。 “你认识他？” “不。” “那真是好眼力。能让我知道为什么吗？”李心怡很是好奇。 “气势。” “气势？” “对，气势逼人！” 第二轮失败让萧损失了不少，但他丝毫看不出沮丧，3000万输光了连眼睛都不眨一下，顿时让楚君归肃然起敬。 “不想说算了。” “我这是实话。” “信你个大头鬼！” 楚君归心中叹息，为何自己说实话的时候就没人相信，开了战术欺骗却是无往不利？难道战术欺骗的真正作用就是哄女孩子？ 这时第三轮比赛再次开始，左小月的神奇表现显然激起了整个盛唐的热情，赌金再度上涨，这一次牢牢压住了联邦，金额已经突破7亿。 第三轮比赛由徐战峰亲自上场，然后联邦这边派出的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看着就只有十六七的样子。他身量细长，和徐战峰比起来略显柔弱。但眉眼之间英气逼人，透着一道锐利寒光。上场时脚步稳健，有着超出年龄的沉着与冷静，看上去十分自信。 徐战峰怫然不悦：“你们这是看不起我吗？” 少年冷笑：“英雄出年少，小说里都这么写的，你不读书的？光练肌肉了？” 猛男大怒：“我可是止戈学院毕业的！” 少年冷笑：“你这种止戈学院的垫底，和我圣艾米隆星舰学院的前十，也能相提并论？” 猛男没想到这少年这么不客气，连自己的老底都给掀出来了，当下恼羞成怒，喝道：“也好，我就让你知道基因没优化完全是什么后果！” 他正向模拟舱走去，耳中忽听一个苍老且熟悉的声音，斥道：“没用的东西！这就动怒了？” 徐战峰瞬间出了一身冷汗，怒意不翼而飞。 第288章 天才 临敌动怒乃是兵家大忌，这个谁都知道，徐战峰更是自幼就被耳提面命。此刻被族中长辈斥责，他立刻省悟，赶紧平心静气走向模拟器。 哪知道少年在旁边又说了一句：“你知道天才的定义是什么吗？” “什么？”徐战峰下意识地问。 少年伸出一根手指：“第一，比你小但也比你厉害。” 少年又伸出第二根手指：“二：你怎么努力都追不上我，而我无需努力。” 徐战峰一声冷笑，也不动气，“就这样？” 少年淡然一笑，说：“其实我没想气你，只是说实话而已，你不用强压火气。对了，以后出门前记得把胡子刮干净，免得暴露年纪，大叔！” 徐战峰瞬间又想咆哮，好不容易才压了下去，喘着粗气进了模拟器。少年则是一脸无所谓，也跟着进了模拟器。 对战开始，徐战峰瞬间就被对手如狂风骤雨般的攻势压得抬不起头。少年看似瘦弱，但是攻击风格极为狂猛，但又在暴烈中透着一丝优雅，实是达到相当高的境界。只一开战，双方高下立判。 楚君归摇了摇头，从动手瞬间开始，他就不看好徐战峰了。 徐战峰很快招架不住，也想像左小月那样靠闪避腾挪赢得胜利。他却忘了左小月驾驭的是最快最轻最灵活的鹞式，而他选择的是火力强大的主战机甲，速度上差了整整两个等级，而且负担更重。 他笨拙地转身，然而没想到当对手锁定自己时这个转身还没能完成，结果变成了愚蠢地把屁股向着对手。 轰的一声，三发等离子炮几乎同时轰在徐战峰的屁股上，将他的机甲居中炸成两截。 模拟器舱门自动打开，将徐战峰弹了出来。猛男这次倒是硬气，一声不吭，也不要人扶，自己挣扎着爬起，踉跄穿过人群，直接消失在大宅里。 其实谁都看得出来这少年的水准比徐战峰实在高得太多，徐战峰败得一点不冤，只是最后输的方式太过屈辱，这才让人无法接受。 赢下这场之后，少年并未下场，而是继续留在模拟器里。 观众席顿时一阵轻微骚动，终于出现了第一个连续守擂的人。片刻之后，盛唐这边出场的居然是此前表演过的资深教官！ 观众席上一片沉寂，这毕竟是以大欺小，赢了也没什么光彩的。是以这一场赌金总额只是小幅动了一动。 楚君归犹豫了一下，悄悄问李心怡：“能下注联邦赢吗？” 李心怡一脸诧异：“你要下联邦？” “当然不是，我只是不太清楚规则。” “规则上想下哪边都行。可是你是我老师，当然只能下盛唐赢。我还以为你真要下联邦呢，这可是全星域直播，下注数据一旦泄漏，你会被骂死的。连带我们李家都会跟着你遭殃。” “我要下当然只会下盛唐。”楚君归有点心虚。 “那就好。”李心怡来了兴趣，问：“那我们这场要不要下点？我最近零用钱不太够了。” “不。”楚君归回答得斩钉截铁。 “嗯？？”李心怡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战斗开始，少年又是一轮狂攻，资深教官居然也招架不住。这个时候才看出少年的真正本事，他的攻击猛烈而缜密，连绵不绝又滴水不漏，丝毫不给对方反击机会。无论远攻近战，少年都全面超越了资深教官。在他身上完全看不到短板。假以时日，又将是一个机甲战的王牌。 十分钟后，教官落败。 当少年从模拟舱中走出时，场中的喝彩声寥寥无几。盛唐显然不可能喝彩，而联邦一方也是波澜不惊，仿佛赢得并不意外。 好在下一场另一名资深教官终于赢下一局，他的对手是个相貌平平的年轻人。这年轻人长得憨厚老实，就像一个可居星上的农夫，但是机甲战功底格外的扎实，差一点就翻盘成功。 接下来双方互有胜负，转眼间盛唐这边输掉了七个人，而联邦一方败的只有四个。 这个时候，萧站了起来，朗声道：“我们不妨将赛制稍微改动一下。一是把场景扩大，增加复杂地形区域。二是可以上传特殊定制机甲，以供使用。怎么样？” 盛唐一方几位大人物私议几句，就表示可以。联邦不管上传什么数据，都等于无偿送给盛唐。虽然估计他们不可能会上传绝密级别的机甲，然而哪怕只要有一具盛唐没有记录在册的机甲，也是划算。 到这个时候，赌局胜负已经完全不重要了。 见前两个建议通过，萧继续道：“最后一个建议就是当一方九名人选全部失败时，可以再上一名后备替补。” 这一点众人也无异议，就此通过。 到了这个时候，盛唐一方已经到了不能再输的境地，但是也不能派上军中那些顶级高手，否则就是真的彻底不要脸了。现在就算输了，也不过是年轻一代争强好胜，不算丢人。 而且盛唐一方还藏有暗手，萧的提议可谓正中下怀。 此时联邦那名少年再度登场。徐家和各家商议片刻后，派出了一个沉稳踏实的年轻人。他选择上传特殊机甲，而那名少年则是继续使用制式机甲。 对战开始，年轻人的机甲就亮出一面巨盾，盾面上闪耀力场的光芒。少年开场依然是猛攻，然而对面年轻人虽然被打得节节后退，却守得滴水不漏。这场攻防大战进行了整整20分钟，最终少年久攻不下，体力耗尽而败。 走出驾驶舱时，年轻人对少年说：“事实证明，只要勤奋，普通人也能掀翻天才。” 少年冷笑，“唯一的事实就是，我还小，而你已经老了！” 年轻人面颊抽动了几下，转头就走，不再多说。 他虽然赢下一场，可是体力早已耗尽，无力再战，老老实实地下擂。 但是下一场，盛唐再度失利，联邦派出的又是一个才华横溢且年纪轻轻的高手。 楚君归抬头看了看空中的赌盘，赌金已经停滞很久了。显示盛唐的民众并不看好这场对决的结果。 再输一场，盛唐一方就会输掉整个赌局，各个家族的长者都是心急如焚，手上强者都已经派了出去，唯一能上场的就是海梦星守军的机甲总教官。可是这人要是登场，那盛唐的名声也就毁了。 正在两难之际，李心怡忽然站起，说：“我来吧。” 第289章 大演说家（圣诞加更） 场中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海梦星上几大家主都没想到李心怡会自告奋勇，一时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联邦席位上，一位知性美女凑近萧，小声问：“她怎么会上场？” 萧耸肩，说：“很正常，毕竟她才是今天的主角。” “她的机甲格斗只不过是业余水准。”美女显然并不服气。 “你要这么想可就错了。” “就凭她的大演说家？不用说我，鲍比都能对付得了吧？” 萧笑了笑，说：“你要这么想的话我也没办法，一会鲍比输了，你可以上去试试。不出意料的话，我们当中只有我能够拿下她。” “不可能！” “若不是这样，我们这个使节团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圈子跑到海梦星来？你看着就是。” “我还是不信，要不要打个赌？” “好啊，赌输了你就是我的。”萧随口就道。 “好的！” 这下轮到萧一惊，赶紧道：“不不，我只是开玩笑的。” “你放心，我绝不会输给她的！” 萧暗叹，不再多说。 李心怡登场，来到模拟舱前，开始上传机甲资料。而她的对手，那个叫做鲍比的年轻人也从模拟舱中出来，上传一具新的机甲。 鲍比的机甲上传只花了几秒，而李心怡的机甲整整上传了一分钟。看到双方的时间差，鲍比脸色开始变得凝重，向李心怡深深看了一眼，才走入模拟舱。 战斗开始，李心怡的神秘机甲终于登场。 这是一具中小型机甲，深灰涂装，背后有一双线条极尽优雅的金属羽翼，其上不断流动莹莹光芒，美伦美焕，宛若降临天使。 而出现在她对面的是一具持盾和长枪的特殊机甲，十分高大，合金外壳充满现代科技感，其造型设计又带着一丝复古韵味。一看到这具机甲的外型，暗中不知有多少大人物都微微点头。 徐战峰本来躲在人群之后，正心灰意冷，忽然耳中响起熟悉的声音：“这次干得不错，等活动结束后到可以到族中领取奖励。” 徐战峰愣了一下，他本以为这次活动完全搞砸了，根本就没想到会弄出这么大的场面，连受罚轻点都要谢天谢地，怎么现在还要领奖？ 频道中的徐家长者见他不解，解释道：“光是那具唐吉坷德的资料，哪怕只是部分数据也很有价值，以功抵过绰绰有余。我们徐家一向赏罚分明，你当然要有奖赏。” 徐战峰这才明白，顿时精神一振，就待走向前排，但旋即想起自己是惨败退场，顿时气焰全消，就停在原地，远远地看着李心怡战斗。 此时模拟战场范围数十倍扩大，投放出战场场景则按比例缩小，双方初始位置相隔数千米。 战斗开始，唐吉坷德就速度全开，全力冲向对手，同时数枚导弹自背后射出，直扑李心怡。 李心怡的机甲双翼展开，翼面喷射出淡淡光流，瞬间速度暴增，转眼间冲入山林，就此消失。 几枚导弹追到她原本所在位置就失去了目标，在空中胡乱打转。 唐吉坷德此刻也失去了目标，而且是完全消失，正不知所措之际，忽然看到空中几枚导弹居然掉头锁定了自己！ 他立刻竖起盾牌，防御护罩全开，硬抗了导弹的几轮轰击。 哪怕唐吉坷德是以攻防一体著称的重型主战机甲，连挨了自己几枚大威力导弹，也被炸得护盾消失，装甲都被卸掉了好几块。 鲍比正在搜索李心怡，耳边忽然炸响一声雷鸣！ 这一惊非同小可，把他吓得直接跳了起来，然后手忙脚乱地落地，勉强没有摔倒出丑。 雷鸣只是前奏，接下来鲍比耳边开始轰响工业摇滚，而且是最大音量。声嘶力竭的嘶吼一个接一个地叠加，转眼间变成数十首最著名歌曲的大合唱。 沉重的打击乐交织在一起，全都是同一节拍，带得鲍比的心跳都想要与这节拍趋于一致。 鲍比手忙脚乱，试图关闭音乐，可是这一部分系统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控制。不管他怎么尝试，数十名工业摇滚的巨星始终以最大肺活量对着他的耳朵咆哮。 “不，不，停下！”鲍比的号叫显得如此柔弱，完全被巨大声浪淹没。 战场上，唐吉坷德已跪倒在地，抱着自己的脑袋，显得痛苦不堪。 机甲中，鲍比一咬牙，竟摘下头盔，在自己双耳上各点一下，鲜血立刻自耳孔涌出，竟然把自己的耳膜给戳破了。 无数观众遽然动容，万没想到这个小伙子居然如此刚烈，不惜自残也要争取胜利。转眼之间，联邦一方的赌金就直线上升，数额瞬间压过了盛唐，突破8亿大关。 萧抬手向赌盘指了指，旁边助手会意，准备加注，问：“加多少？” 萧用有如蚊蚋般的声音说：“有个几万就行了，主要是得有下注的动作！” “您都赢了快一亿了！” “废话，钱还嫌多吗？” 助手心领神会，重重在屏幕上点了几下，表情凶猛，动作夸张，下了2000块猛注。 萧哭笑不得，说：“不用那么节省，我们还会赚钱的。” 助手下完注，小声问：“您对鲍比就那么没有信心？” “不，我只是不确定应该对她有大多的信心。他以为把耳朵弄聋就完了吗？太小看她了。” 此刻鲍比满脸鲜血，他也不擦，只是目光凶狠地扫视周围，然后才把头盔戴上。 然后他就又听到了轰鸣的工业摇滚。 “这是怎么回事？！” 一番手忙脚乱的自检之后，鲍比才发现护甲的声音传导模式已经被切换成骨传导，并且正在迅速向神经传导蔓延。他瞬间绝望了，难道要把神经切断才能屏蔽这要人发疯的噪音？切断神经还怎么战斗？ 这时他眼角余光好像在监视视野中看到坐席上不少同伴都站了起来，有的正在向自己拼命挥手，喊着什么。可惜在震耳欲聋的工业摇滚中，鲍比什么都听不见。 此刻一片阴影掠过了他。 鲍比下意识抬头，就看见一枚体型肥大的导弹慢吞吞地飞来，已经到了头顶。 战场上一小朵蘑菇云冉冉升起，烟灰散尽后，原地只留下一个大坑，鲍比的机甲早就不见踪影，他甚至连叫都没来得及叫。 模拟舱自动打开，把鲍比弹了出来，他已昏迷不醒。 不知多少人都一时无语。 这枚导弹体型如此之大，飞得如此之慢，充分显示了主人的贪心，除了一丁点发动机之外塞的都是炸药。这枚大家伙一落，方圆800米都是杀伤范围，还是针对重型机甲的杀伤。 人们终于见识到了大演说家的威力。 萧看了眼那位知性美女，悄悄对助手说：“启用我们那三个秘密账户，下5000万到对面吧！” 助手吓了一跳，“这样好吗？” 萧抚着下巴，沉吟道：“确实不太好，那就一个亿！” 第290章 少女本色 比赛继续进行。 知性美女上阵了，知性美女败阵了。 从模拟舱中出来的时候，她脸色惨白、精神恍惚，不断地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要听到任何爵士乐。 最后结局当然是大演说家那枚肥乎乎的导弹再度登场，直接将知性美女送回老家。从始至终，知性美女对这枚慢吞吞的导弹都没有丝毫反应，任由它砸在自己头上。 这一次许多人都看出了大演说家的奥秘。这具机甲有着一流的速度和敏捷，以及非凡的隐身能力，只要被它逃出视线，就很难被扫描搜索出来。 只要没能第一时间攻击到它，大演说家就会发挥独有的黑入对方系统的能力，对敌方机甲形成全方位的压制，甚至是直接夺取控制权。至于给每个对手放什么音乐，不过是李心怡的恶趣味而已。 压制对方机甲后，大演说家那枚一击必杀的导弹就可以登场了，反正对方动不了，所以导弹速度慢点也无所谓，只要装药够足就可以。毕竟有些机甲外壳相当的厚，不下重手还真炸不开它。 知性美女败阵后，联邦一方再上一名高手。这次高手专门选择了以抗干扰能力著称的特殊机甲：持盾勇士。这具机甲的上传顿时让盛唐许多老者露出会心微笑，于是徐战峰又得了一波恶狠狠的夸奖。 事实证明，持盾勇士在大演说家面前确实能够顽抗两分钟，仅仅两分钟。只是这两分钟还不足以让高手找到李心怡。找不出大演说家的后果，自然就是一朵蘑菇云冉冉升起。 从模拟舱中走出时，高手同样精神恍惚。 短短几分钟时间里，他聆听了古往今来上千位政治家超过万段的著名演讲，而且是声音、骨传导、和神经传导三种方式一起上。强者此刻心中感觉，就像是和数以千计的诡辩大师和杠精吵了几万次，体验十分独特。 连胜三局，李心怡得意洋洋地从模拟舱中走出，准备休息片刻。 她一出舱，瞬间收获无数祝贺，以及各种攀亲表白的请求。 李心怡对付这种骚扰轻车熟路，她启动了一个小组件，按照亲疏远近自动回复，至于那些远房亲戚、有过一面之缘的，就统统被打入冷宫，发来什么都不会看一眼。 这时一封闪着光芒的信息出现，这是李心怡自己的设定，只有最重要的人的消息才会带有闪光特效。 她点开一看，居然是楚君归。 李心怡叹了口气。 即使在闪光特效下，楚君归的脸依然是那么普通，找不出一丝一毫的看点。 “你不是颜控，你真不是颜控！”李心怡喃喃自语，不断给自己洗脑。 她点了点楚君归的脸，影像就开始活动，只听楚君归问：“可不可以请你帮个忙？” “帮什么，趁着我心情好，尽管说。” 楚君归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自己账户余额，刚刚3万出头的数字深深地刺痛了他的自尊。更重要的是，3万里面还有一大半还是他连续押李心怡获胜得来的赌金，而且此刻还没有到账。 “算了，没什么。”楚君归还是放不下最后一点尊严。 “不说算了，我忙着呢。”李心怡飞快地关了通讯，在一大群人的簇拥下返回休息区。 她一键脱甲，往专用的躺椅上一倒，八个专门挑选出来的按摩大师立刻围拢，揉肩按腿，缓解疲劳。 一名英俊少男和一个柔美少女分站左右，各端一杯大补的饮料，小心翼翼地将吸管放入李心怡的嘴里。 如此阵仗，顿时把萧都给惊到了。 他两眼放光，赞道：“哎呦！会享受！！我怎么就没想到？” 李心怡双眼微眯，舒服得快要睡过去了，迷糊之际看到一个健硕的身影，随口道：“喂，那位猛男，对，就是说你呢，脖子里都是肌肉的，还往左右看！去给我端盆水果……啊，是战峰哥哥啊！” 猛男满脸通红，进也不是，躲也不是。 李心怡一下清醒过来，脸刷地红了，赶紧坐起，说：“好了好了，已经休息完了，继续开打！” 屏幕之后，不知多少老人莞尔一笑，但也有几位老者脸色铁青。 一个相貌堂堂、不怒自威的老人打开通讯频道，对着一个看上去才30左右的儒雅男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通骂：“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从小就不知道好好管教，现在人都丢掉全星域去了！看看，看看！那是[八一中文网]什么作派！？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搁？” 儒雅男子赶紧道：“息怒，息怒！” “息怒？有你这样的不肖子孙，我怎么息得了怒？” 儒雅男子微笑不变，“再怎么着，我也是您孙子，这事已经改不了，就跟心怡是我女儿一样。气坏了身子，您还得自己担着。” 老者差点说不出话来。 儒雅男子继续道：“再说，不肖子孙这句话，骂骂我也就算了。毕竟我比您当年也就强了那么一点点，在止戈学院的成绩有一年还不如您呢！这种丢人的事，咱早都忘了！” “你！”老人只觉一口气堵在胸口，怎么都吐不出来，只能恨恨地道：“有其父必有其女，有其父必有其女！” 儒雅男子笑，“这话又不对了，心怡可比我当年厉害多了，都快追上我现在了。至于和您当年嘛，这个，嘿嘿，比不了，没法比啊！您说是吧？您都一把年纪了，我怎么能当您面说谎呢？” 老人老脸微红，咳嗽几声，道：“少在那油嘴滑舌！这难道是什么好事吗？好好一个女孩，你看她都穿些什么？我们李家十分容貌连三分都发挥不出来！” 儒雅男子立刻认真起来：“您说得是！我这就给她找个专业的造型团队！绝不能让她被那些狐朋狗友给带歪了。特别是徐家那些土帅少年!” 联邦席位上，本来预定的一名机甲高手正要起身，却被萧按下。 “还是我来吧，你不是她的对手。” 助手顿时有些不安，“您不会打算用那台机甲吧？” “不，通用型的就够了。”萧整理了一下衬衣，走向模拟舱。 第291章 近战机甲 萧的登场瞬间令比赛场内寂静刹那，但是当看到他没有上传机甲时，不知多少大人物暗自遗憾。 “你不打算用自己的机甲吗？”李心怡问。 “没必要。”萧微笑。 “你很讨厌，知道吗？”李心怡小脸冷了下来。 “讨厌我的人很多，喜欢我的人也很多。” 李心怡不再多说，静静等候。片刻后萧的机甲登场，居然选的是唐吉坷德。唐吉坷德没有任何防御干扰的措施，也不擅长远距离追踪。 李心怡冷笑，故技重施，直接躲到山谷里，同时开始尝试夺取唐吉坷德的控制权。这一次的侵入出乎意料的困难，萧反复和她争夺机甲的控制权，让她取得每个微小的进展都异常吃力。 隔空交锋之时，李心怡赫然发现萧在系统攻防方面居然和自己不相上下，双方在本体算力速度上相去无几，李心怡只是在算法模型上稍有优势，但也十分微弱。好在大演说家的电子战力比对手强出一大截，李心怡才得以节节向前推进。 只是按目前的进展速度，李心怡至少需要5分钟才能夺取对手的系统控制权。在电子战力的无形战场上争夺是如此激烈，以至于李心怡都无暇思考待会究竟要给萧放什么音乐。 眼见进展不顺，李心怡的眼角余光望向视野角落里的一个按钮，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按了下去。 大演说家机体表面泛起一道强烈的弧光，刹那间算力激增50%，瞬间就压倒对手，唐吉坷德的系统核心近在眼前。 李心怡心中一喜，五指如飞，迅速点选了一个极具杀伤力的音乐组合。 就在这时，她前方树木忽然纷纷倒下，唐吉坷德真的如同童话中的那位愚蠢但勇敢的骑士，一路冲破险阻，高速杀到大演说家的面前！ 李心怡是个从来没有上过战场的少女，一声惊呼，手一颤，就将那团音乐发送出去。而萧利用唐吉坷德的锁定冲锋能力一举抓到了大演说家，正踌躇满志，估算距离，准备用单分子骑枪不偏不倚地点在大演说家胸口，好给李心怡一个体面的投降，又能充分展示自己机甲战的能力。 然而就在这时，萧耳边雷音乍响，一大团不知多少名曲混成的音乐一举冲入耳膜！ 这一惊非同小可，萧全身一震，不小心就触动了全速冲锋的模式，唐吉坷德狠狠撞在大演说家身上，手中单分子骑枪轻而易举地洞穿了大演说家那脆弱的机体！ 李心怡只看见骑枪同样贯穿了自己的身体，然后眼前一黑。 模拟舱舱门打开，李心怡弹了出来。震荡让她从恍惚中清醒，下意识地就是一声尖叫！ 好几个人同时冲向李心怡，徐战峰这时顾不上其他，撞开了好几个人，第一个冲到了李心怡身边。 然后他眼前一花，突然多出一个身影。猛男猝不及防，一头撞了上去，只觉好像撞上了一座山！ 楚君归感觉好像撞到了什么，不过他此刻全部心思都在李心怡身上。他单膝跪地，小心地将李心怡抱了起来。 李心怡张开双眼，看到那张平淡无奇的脸，不知为什么忽然心就安定了，轻轻叫了声：“老师……” 这时萧也从模拟器中下来，快步走了过来。他脸色有些苍白，李心怡那记音攻还是让他受惊不小。 一看到萧，李心怡下意识地往楚君归怀里一缩，惊呼一声。 萧有些尴尬地停步，说：“抱歉，我真不是有意的，我……” “够了。”楚君归打断了他 萧愕然地看着楚君归，此时此刻，这个本来毫不起眼的男人身上竟有了种无法形容的气势，正徐徐升腾！ 楚君归站了起来，平静地说：“虽然这里很多人我都不喜欢，但和他们比起来，还是你们更加讨厌一点。滚回模拟舱去，接下来我会教教你什么是机甲格斗。” 萧叹了口气，看看李心怡，再看看楚君归，说：“很好，我等着。” 楚君归将李心怡放下，就向模拟舱走去。 直到楚君归进入了模拟舱，观众们才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味来。当下有人就问：“这人是谁？” “对啊，他是谁？” “有人认识他吗？” 询问结果，自是无人知道楚君归是谁，就连左小月、杨思意也只是认识，却丝毫不知道楚君归的来历。 一个来历不明的家伙居然要在这代表着盛唐脸面的比赛中压轴出场？这个玩笑开的有点大了。 然而楚君归已经进入模拟舱，最后一轮、也是最大一轮赌盘自动开启，就连主持人一时都忘了阻止。现在赌盘开启，再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不知是楚君归的宣言激起了人们的热情，抑或是神秘新人引起了赌客们的兴致，赌盘金额再度攀升，顷刻间突破十亿大关。 眼见观众热情高涨，主持人来到场中，正要宣布比赛开始，忽然模拟器舱门打开，楚君归又走了出来。 楚君归对李心怡道：“对了，有件重要的事要请你帮个忙。” “没问题。”也不管是什么，李心怡一口答应。 楚君归终究还是沉吟一下，才下定决心，说：“我没钱，所以想预支三个月的薪水，下注在我自己身上。” 李心怡一怔之际，耳边就响起父亲的声音：“没问题！” “没问题。”李心怡重复了一遍。 楚君归这才放心，返回模拟舱。 看着楚君归的身影消失在模拟舱门后，李心怡叹了口气，轻声自语：“原来……你一点积蓄都没有吗？为什么不告诉我？” 楚君归当然听不到这句话，此刻他正在根据所挑选的机甲，对机甲格斗组件做最后的微调。 三秒钟后，微调结束。 战场中央一道光柱自天而降，楚君归的机甲出现。他选择的是近身开局，登场位置距离萧的唐吉坷德只有不到30米。 “接下来，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近战机甲。”楚君归的声音在战场上回荡。 萧看看对面，揉了揉眼睛，再看看对面。 不管看几遍，对面都是李心怡的那台大演说家。 第292章 老板留步 看着对面的大演说家，萧怎么看怎么觉得不舒服。 这是李心怡的专属机甲，就这么交给了那个毫不起眼的男人了？像这种专属机甲，里面都会有很多私人的小设计，这种感觉就像…… 就像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放了一个陌生男人进她的卧室，哪怕两人真的就只是聊天，也是怎么想怎么别扭。 萧感觉自己自幼苦修的涵养和镇定都快不够用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说：“趁我还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你有什么话赶紧说完，但是认输已经来不及了！” 楚君归沉吟道：“既然这样，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不知道该不该说。” 萧没想到楚君归还真有话说，当下竭力保持声音平静，道：“说。” 楚君归非常诚恳地道：“按照赛制，你们还有两场才算输。这场你输了之后，我们能不能再打一场，把所有场次打完？” 这一刻，哪怕是自幼培养的涵养都烟消云散。萧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还真觉得我会输？！” “当然。”楚君归毫不犹豫地回答，然后又诚恳地问：“这件小事，你不会不答应的吧？” 萧深吸一口气，道：“如果你是想激怒我，那么恭喜你，你成功了。但你成功的原因并不是这拙劣的激将法，而是……” 他话未说完，就被楚君归打断：“你们联邦人说话都是这么啰嗦的吗？下一场打还是不打？” “打！！”萧终于控制不住自己，张嘴就是一声咆哮。 “那就好，多谢。” 萧自知已经失态，不再多说，大步向前，单分子骑枪直接捅向楚君归的胸口！ 大演说家不闪不避，只是抬手打了个响指。 啪！ 在旁边观众听起来，这记响指的声音不大不小。可是在萧的耳中，却是骤然炸响一记惊雷！ 这一惊非同小可，萧的手一颤，骑枪顿时偏了，擦着楚君归的身体而过。 萧急忙检查系统，发现并无被入侵的痕迹。他想了一想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来楚君归用瞬间的超高音量攻击，直接超过了唐吉坷德的机件承受上限，在系统自动屏蔽过量声音之前就传到了萧的耳朵。 他冷笑回身，刚说了一句“不得不说，你还挺……”，就见楚君归又打了个响指。 又是一声雷鸣！ 哪怕早有准备，萧也被震得头晕眼花，等他恢复，大演说家已经不知去向。 “小心！”萧收到了助手的示警。 在他身后，大演说家腾空而起，一记潇洒飞腿，双脚重重飞踹在唐吉坷德的后背上！ 然后楚君归就被弹了回去。 唐吉坷德只是向前一个踉跄，就已站稳。他迅速回身，可是才转一半，楚君归就又打了个响指，于是萧的动作再度一顿。 就是这么刹那迟缓，楚君归已经到了他身后，大演说家腾空而起，狠狠一脚踢在了唐吉坷德的屁股上！ 大演说家又被弹了回去，而唐吉坷德只是被踢得向上弹了一弹。 全场愕然，然后轰笑！ 主持人看得呆了，好在尚有急智，立刻道：“所谓君子动口不动手，看来我们的大演说家动手打架确实不怎……” 只听啪的一声，大演说家又出现在唐吉坷德面前，抡圆了就是一记耳光！ “呃……确实有两下子！”主持人光速改口。 然而这一巴掌下去，唐吉坷德只是歪了一歪，没什么妨碍，楚君归却收到了故障警报，显示右手机械结构轻微受损。 看来这家伙头确实够硬，挨记耳光没事不说，还把大演说家的手伤了。 战场上，大演说家毫不气馁，如鬼魅般绕着唐吉坷德不断游走，时时会打一记响指。每记响指响起，唐吉坷德就会动作一顿，然后就会挨一巴掌或是被踢一脚。 转眼之间，唐吉坷德就挨了七八记耳光，屁股上也吃了好几记飞脚，丝毫闪避不了，更不用说反击。他手中那面重盾就跟摆设一样。 虽然唐吉坷德根本没受什么伤，可是物理上没伤害不代表精神上没伤害，楚君归每一巴掌每一脚，都在直接暴击对手的心灵。 机甲当中，萧脸色铁青，把自己的嘴唇咬得一片惨白，几乎要渗出血来。 他实在受不了一下又一下的噪音骚扰，索性直接关了机甲的外部声音和震动感知系统。然后当楚君归再次打起响指时，萧没再受影响。他在心中发出一记无声咆哮，踏步向前，骑枪全力出击！ 这一枪如狂雷怒电，如疾风呼号，如绝世英雄立于群山之巅，对天长啸！ 这是平生巅峰的一击！萧都快被自己感动了。 大演说家微微侧身，就避过了这一枪。 萧的感动戛然而止。 楚君归合身而上，在唐吉坷德胸口一撞，然后抬腿横踢，在对手尚未落下的前踏步上一扫，唐吉坷德顿时失去平衡，沉重的身躯侧倾，轰然倒地。 大演说家伸手抓住骑枪，在枪身上一踏，枪杆当即入地。 唐吉坷德下意识地握紧骑枪，可是在侧倾的巨大扭力下，他的手臂发出喀嚓一声，居然断了。 大演说家拔起骑枪，飞上半空，居高临下俯视着地上的唐吉坷德。 凝停数秒后，大演说家背后双翼光芒流溢，在双翼加速下如陨星般坠落，骑枪瞬间洞穿了唐吉坷德的机体！ 在楚君归面前，唐吉坷德的影像化为无数光点，飞散消失。 这一仗，终于赢了，也算是为李心怡报了仇。 试验体轻叹一声，有些恋恋不舍地看看周围，就退出了模拟状态。 走出模拟舱时，楚君归把扑天盖地而来的欢呼和赞美放到一边，走向被模拟舱喷出、刚刚挣扎着站起来的萧。 “我们什么时候进行下一场？你不需要休息吧？”楚君归一脸诚恳和期待，朴实无华的小脸都在放光。 萧脸色阵青阵白，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这下变故突如其来，楚君归大惊，赶紧追了上去，边追边道：“别走啊，你刚刚答应过要再打一场的。要不你再换个机甲，换个好用点的？你尽管换，我不介意的。你需要休息吗？那么10分钟？或者15分钟？半小时也行啊！” 萧只作什么都没听到。 楚君归更急了，“我们刚刚不是说好的吗？要不这样，下场我少下一点注？我就不把刚刚赢的全下了，这总可以了吧？” 萧强忍着捂住耳朵的冲动，加速脚步，同时比了个手势。 联邦随员们一拥而上，拦住了楚君归。 楚君归对着萧的背影拼命挥手，边挥边叫：“别走啊，老板！再谈谈嘛，老板，老板？！” 萧如幽灵般消失。 楚君归愕然，重新看看脑海中的文本，不解道：“我念的没错啊，怎么会这样？” 战术欺骗组件也是十分不解：“确实没错啊，剧本里台词不都是这么写的吗？” 第293章 说服力 楚君归还在恋恋不舍地望向联邦的席位，期待会有奇迹发生。 然而奇迹并未发生，周围的人潮已将楚君归围了个水泄不通。主持人挤到楚君归面前，丰硕的胸部都快要挤到楚君归的手臂。 她带着最明媚的微笑，最柔媚的嗓音，对楚君归道：“这位……先生，您力挽狂澜的英雄举动实在是让我钦佩不已！您在机甲格斗方面的造诣更是令人敬仰！我想所有人目前最关心的问题就是您的经历，现在可否请您先介绍一下自己？” 不愧是专业主持人，一句话就问出了所有人最想知道的问题：这家伙究竟是谁？哪冒出来的？ 楚君归憨厚地笑，说：“我的经历特别简单，就是个教书的，其它啥都不会，打打杀杀什么的更不在行，所以没什么可说的。” 主持人笑容有些僵硬，然后一秒钟圆场：“先生真会开玩笑，呵呵！刚刚您可是当着近十个星域无数观众的面，用大演说家干净利落地击败了对手。如果您都不擅长格斗，那么我这种只练过几年的岂不是都变成婴儿了？” 周围立刻响起善意的哄笑。 楚君归继续憨厚地笑：“其实机甲格斗程序都已经编好了，我只要点点按钮就可以了。这场比赛胜利的最关键因素，其实还是在于大演说家这台专门为近身缠斗设计的近战机甲。我想就是一头猪坐在里面，也能打赢对手。” 主持人目瞪口呆，“您刚才说大演说家是……近战机甲？” “就是。”楚君归答得毫不犹豫，然后他伸手一捞，就把李心怡从人堆中捞了出来，往主持人面前一放，道：“这位就是大演说家战斗组件的主设计师。有什么话你问她吧。” 主持人当然认得李心怡，满面春风地打了招呼，说了几句漂亮的客套话。但就这么几句的功夫，主持人忽然发现楚君归已经不见了！ “那，那位先生……”主持人发现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他叫什么，一时急得快要哭出来了。她有心去找，又觉得不能将李心怡扔在当场，一时左右为难。 人们这时才发现楚君归不见了。好多人都在疑惑，这么多人看着，人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这时李心怡扶了扶眼镜，朗声说：“大演说家是我设计的。” 一句话顿时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李心怡身上。毕竟李心怡是个美丽少女，而楚君归的那张脸实在是太大众了，大众到不用心的话都没法记住。 既然找不到楚君归，主持人就顺水推舟，转而采访李心怡：“心怡小姐，我们都知道你在好几个领域都是罕见的天才，那么能不能说说您对哪个领域比较有心得呢？” “有心得的就太多了，时间有限，还是说说大演说家的设计吧！”李心怡一点都不谦虚。 “太好了！请问您在设计这台独具特色的机甲之初，为它设计的用途是什么吗？” “当然是近战机甲！”李心怡一本正经。 “呃……它似乎和寻常的近战机甲不太一样。”主持人小心翼翼地问，她可不是没有机甲常识的人。事实上，在几年前她还是个小有名气的机甲战士，虽然名气更多是来自于脸蛋而不是战绩。 “它当然和寻常的近战机甲不一样！具体来说，它的设计初衷是打造一台在特定的环境下发挥特定作用，以消灭指定敌人为目的的机甲……” 李心怡侃侃而谈，大串大串的生僻冷清名词脱口而出，不光让在场的人听得云里雾里，就是此刻收看节目的众多星域中无数观众，没被李心怡绕晕的也是少之又少。 不过专家还是有的。 星域深处一条秘密的通讯线路被启用，一团柔光照亮了神秘空间。这里远山青翠，流水潺潺，微风拂过，林木簌簌。山脚泉眼，波光粼粼，一座竹亭，依畔而建。 亭中陆陆续续出现了数个身影，面容都模糊不清，只能依稀分出年纪。 一名中年男子首先笑道：“我还以为心怡会不小心泄漏一些机密数据，随时做好准备剪切信号，没想到她年纪不大，办事却老道。说了这么多，一句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一位老者怫然不悦：“怎么着，你对心怡就这么没信心？” “哈哈，岂敢岂敢！不过经此之后，看来那件重任非她莫属了。” 老人哼了一声，怒火没见多少，得意倒是透着几分。 另一人忽然道：“那个什么演说家，真的是近战机甲？” 中年男子立刻道：“怎么可能？那不过就是台特殊用途的远程辅助机甲，您老怎么也看走眼了？” 前一名老者重重哼了一声，道：“我还没到老糊涂的地步！那个叫萧的小家伙格斗技术可不弱，唐吉可坷德也是一台相当不错的主战机甲，怎么会被一个辅助机甲给近身打掉？” 中年男子回看了一遍战斗过程，抚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大演说家真的是近战机甲吗？”这个问题一瞬间燃遍各大星域，引发无数激烈争吵。 大演说家的数据虽不是绝密，但作为仅此一台的特殊订制机甲，也没有几个人知道它的核心数据，仅能凭借比赛回放来进行分析。 反对者找出无数种理由，而支持者的论据只有一个：比赛最后一段的影像。 大演说家从闪避、放倒、断臂到击杀，一整套动作有如行云流水，看着说不出的舒服，最后凌空一击更是刚猛霸烈，小小的机体竟打出风起云涌的气势，大有盛唐男儿的豪迈气概。 这段影像比什么理论、什么数据都更有说服力，反对的声音渐渐被压了下去。 要知道对面的唐吉坷德可不是什么无名之辈，那是联邦军方制式的主战机甲之一，以攻防一体、性能均衡著称。萧的资料也都被人扒了个底掉，坐实了联邦年轻一代顶级机甲战强者的身份。 于是支持者们又多了一个理由：楚君归长得那么普通，格斗技术一定不怎么样，那么能够打赢萧和唐吉坷德，就只有一个原因，肯定是大演说家本身够强！ 这个理由，对手竟无力反驳。 舆论渐渐地开始一边倒，人们逐渐达成共识：大演说家就是近战机甲。 当然始终有人不同意，比如说萧。 此刻整个星域到处都在回放他被击倒、断手、夺枪、爆体的画面，无论萧切换到什么频道都逃不掉。萧以匿名身份与人辩论，结果被驳得体无完肤。 砰的一声，萧将手中的酒杯在墙壁上砸得粉碎，咆哮声更是回荡在整个楼层：“它要是近战机甲，我就把唐吉坷德给吃了！！” 第294章 女生朋友 随着酒会开始，围拢在李心怡身边的人潮也就散了。晚宴酒会上的议题自然还是刚刚结束的机甲模拟赛，不过这个话题在泛星域的热度转眼间消失，就连在本星域内都不再热门。 毕竟这只是个年轻人之间的模拟赛，在大人物眼中跟小孩子过家家差不多。 模拟赛的两位主角李心怡和萧都不知道去了哪里，众人虽然好奇，但也不好去找。 至于楚君归，更是没几个人关心，这种相貌平平的家伙就不适合出现在酒会上。 此时此刻，试验体正坐在庭院一角。这里摆着一把大阳伞和一副桌椅，幽静且风景秀丽。旁边桌子上摆放着满满一盘的食物，堆得仿若小山一样，楚君归一边看着个人终端，一边随手拿块吃的塞到嘴里，托盘中的食物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 角落的阴影里，李心怡站在那里，静静看着楚君归。 她本来目光中有些复杂，有些忐忑，也有些忧郁，但是当她看到楚君归拿起一根鸡腿，一口咬掉大半，然后咔咔咔连肉带骨嚼碎，全部吞下去的时候，一张小脸就不禁开始抽搐。 她大步走到楚君归身边，将他手中余下的半根鸡腿夺下，说：“不能这么吃东西！” 楚君归茫然，问：“这里的食物不是不要钱吗？难道我记错了？” “当然不要钱！我是说你不能这么吃东西，吃相，吃相！懂吗？” “那要怎么吃？” 李心怡拿起刀叉，直接将剩余鸡腿上的肉削成片片薄片，然后夹起一片，想要寻找蘸料，却一无所获。无奈之下，她就将那片鸡肉吃了，然后说：“看到了吗？这才是标准吃法，不要用手抓，还有记住要吐骨头！” 看到楚君归那张毫无表情的脸，李心怡就气不打一处来，又道：“在这种酒会上鸡肉只是意外情况下拿来垫肚子的，不是主菜！” 楚君归终于有了共鸣，点头道：“确实，热量不够高，称不上主菜。” 李心怡捂住小脸，一声呻吟，恨道：“跟你说不明白！总而言之，在今天的酒会上你只能喝酒和吃水果，其它的都不准碰！” “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的老师！” 老师这两个字，李心怡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楚君归看看那还剩了一半的食物堆，李心怡立刻抢过来，全部扔进垃圾桶。然后她如飞而去，又如飞而回，转眼间桌上就出现两份水果和一瓶红酒。 她这才满意，在楚君归身边坐下，说：“好了，现在可以聊聊了。” “不聊。”楚君归觉得和她没什么可聊的。 “生气了？”李心怡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试验体不会生气。 “那就是生气了。你是觉得我不该扔你的吃的？” “我还没吃饱。” “等酒会结束，我带你去吃！想吃什么尽管说！” 楚君归思索了一下，问：“需要付钱吗？” 李心怡又是好笑，又是有些心痛，道：“你就这么缺钱吗？” “嗯，非常缺。” “有多缺？”李心怡有了兴趣。 楚君归平静地说：“前段时间我有一个女生朋友……” “你也会有女朋友？”李心怡大奇。 “女生朋友。”楚君归澄清。 “那不就是女朋友？” “女生朋友!” “女朋友！” 试验体终于明白和女孩子争论并不明智，叹了口气，就算是默认了。 “继续说，你女朋友怎么了？她多大，长得好不好看，你们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见过父母没，有孩子吗，为什么分手的，有第三者还是你出轨了？”一连串的问题轰炸得试验体都头晕眼花。 楚君归直接忽略了和女朋友相关的问题，说：“后来她离开了。” “原因呢？” “有很多吧，我也不是很清楚，因为她并没有给我理由，真正的理由。” “难道是因为你没钱？”李心怡猜测。 “不全是这样，但是有些关系。嗯，我们当时欠了很多钱，她离开后，这些钱是要我来还的。” “有多少？” “不说了吧。”试验体脸上掠过一抹阴霾 李心怡叹了口气，拍拍楚君归的肩，说：“别太难过了，有我呢！” 楚君归有些诧异地抬头，他知道李心怡不穷，但没想到她会这么有钱。 李心怡挺直腰杆，说：“我每个月都有15万的零用呢，所以你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果然如此……楚君归心情归于平静。 李心怡轻叹一声，说：“我知道你不愿意接受我的帮助，不过没关系，我们可以一起赚钱，替你把钱还上。” 楚君归实在忍不住，说：“那需要很久。” 少女忽然绽放出灿烂笑容，说：“那就很久！” 看到她的笑颜，楚君归实在不忍心告诉她真相，以她每月15万的零用，连还利息的利息都不够。这个很久，就变成了永久。 真相太过残酷，试验体觉得不能这么伤害她，于是只能让误会继续。 李心怡向楚君归靠近了一点，问：“你还没告诉我，你是在哪里学会的机甲格斗呢！” “我……”楚君归还没开口，嘴就被李心怡用手按住。她看着楚君归的眼睛，认真地说：“好好说！” 楚君归点了点头，同时给战术欺骗下了指令：好好准备文本！ 战术欺骗不敢怠慢，一秒钟后给出文本。 楚君归花了半秒看完，疑惑道：“怎么好像在哪看过？” 战术欺骗赶紧说：“段子重复不要紧，好用就行。” “真的？” “真的！” 于是楚君归抬头望向天空，声音转为低沉，说：“以前我年轻的时候，为了谋生，曾经在机甲格斗学校里打过工……” “等等，你不是在机车修理厂工作的吗？”李心怡一脸奇怪。 楚君归面不改色，这个问题在战术欺骗给出的文本中早有预料，让他信心大增，于是继续说：“前后有过一段交叉时间，那时比较缺钱，所以需要打两份工。” 李心怡啊的一声，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片刻之后，她幽幽地叹了口气，道：“你就是在那里学的机甲格斗吗？” 楚君归也不明白非常聪明的一个小姑娘，怎么会对这么多这么明显的漏洞视而不见。不过他乐得如此，于是道：“嗯，是的。” “谁教你的？那里的教练吗？” “不是。” “那是谁？校长？” “一个扫地的老头。” 第295章 其妙无穷 此时此刻，夜色当空，繁星满天，优美的音乐随风而来。就在不远处的树影之外，热闹高雅的酒会觥筹交错，笑语连连。而一步之隔的这边却是宁谧的静，如同置身于月色下的湖畔，没有一丝波澜。 李心怡和楚君归并排坐着，似乎距离在一点点拉近。 楚君归好像在说什么，她好像在听什么，有时也会问些什么。 至于具体什么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夜色正悄悄的，悄悄地变得柔和。 就在这夜也朦胧的时候，楚君归的个人终端突然亮起一道绚烂光芒。李心怡立刻动了好奇：“这是什么？” “消息提示，比较重要的那种，哦，是赌金到账了。” 李心怡大感兴趣：“你押了多少？押我了吗？” 楚君归打开个人终端，一边说：“当然押了，然后前面赢的钱在你最后一场都输出去了。” 李心怡哼了一声，把头凑了过来，说：“后面你押的肯定是自己赢，对吧？赢了多少？” 楚君归一时没有多想，点开个人终端，屏幕上直接弹出一串长长的数字。 李心怡倒吸一口冷气！ 这个数字就连楚君归自己也是第一次看到，他凝神看了片刻，疑惑道：“有点多啊，奇怪。” 李心怡神情木然，点头道：“是有点多哈！” 楚君归并没有注意到李心怡语气的古怪，直接点开明细看了看，然后被震慑了整整一秒。这张明细虽然列得密密麻麻，数字也是极小，然而李心怡只扫了一眼就牢牢记住，然后用两秒钟分析完毕。 她指着当中毫不起眼的一行小字，问：“这是你赌注的主要来源吧，%，都是预支的薪水？” “是的。” “你打了几份工啊？” 楚君归道：“现在吗，当然只有一份。” “你好像说过，当我老师只有三个月。” “视情况可以延长到6个月。” “视什么情况？” 试验体耸肩，“我怎么知道？取决于老板。” “我们家不就是你的老板？” “应该是，不过我也不是很清楚老板的身份，具体是谁我也不知道。” 李心怡顿了一顿，看着楚君归，声音忽然变得有些危险，也有些甜腻：“老师~~~” 楚君归有些奇怪地抬头，“什么事……” 话未说完，李心怡已经如猛虎般扑了上来，喝道：“你去死吧！” 这一扑突如其来，凶猛凌厉，少女一双手更是直奔楚君归的脖子而去，大有不把他掐死誓不罢休之势。 少女的手眼看就要触到楚君归愕然的脸时，试验体突然消失。 她扑了空，直接楚君归身下的椅子撞碎，然后狠狠朝地面拍去！ 李心怡下意识地双眼一闭，准备承受撞击。 这时忽然一只手出现在她身下，轻轻一托，少女只觉自己仿如坠入云堆，软绵绵、轻飘飘地翻了个身，就稳稳落在地上。 她停了几秒，才敢睁开眼睛，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一睁眼，李心怡就看到了那张平淡无奇的面容。此刻她仰躺在地上，楚君归蹲跪在她身边，一根食指点在她的小腹上。 “你……”李心怡翻身就想起来，没想到楚君归手指轻轻一戳，她全身力气瞬间就散得无影无踪，又老老实实地躺了回去。 少女当然不服，一个鲤鱼打挺，结果满心以为的漂亮姿势被楚君归一戳，就变成了鲶鱼蠕动。她再弹，再变蠕动；还弹，还是蠕动。 就这样蠕动来蠕动去，蠕动了半天，少女发现自己还在原地，根本就没挪动过地方。 她已经汗如雨下，再无半点力气，索性躺倒不动，叫道：“你欺负我！” “是管教。”楚君归纠正道。 李心怡眼睛一转，忽道：“我要叫非礼了！” “你叫不出来。” “怎么可……”李心怡刚叫到一半，又被楚君归一戳，声音忽然没了。 她恶狠狠地盯着楚君归，咬牙切齿，可是不管想说什么，只要开了个头，就会被楚君归给一指戳回去。 她终于认清现实，更主要是实在没办了，只能放弃挣扎，气鼓鼓地盯着楚君归，道：“我就不信……” 话说一半，眼看楚君归的手又要动，李心怡赶紧说：“别别！我不反抗，我配合！” 楚君归的指尖就压在她的肚皮上，静静地等着下文。 “你这真不算是非礼吗？” 楚君归沉吟：“精神上有些羞辱，肉体上没有。” “你……”李心怡气得又想往上弹，结果不用楚君归动手，她自己就瘫了回去，只觉整片腹肌都在胀痛，好像练了24小时的核心力量一样。 她终于认命了，喘了一会，才说：“你就打算这样跟我说话吗？” “一时半会不会有人来，这样说挺好的。想说什么你就说吧。” 李心怡仔细看着楚君归的脸，结果只看到严肃认真，只好叹一口气，再向左右看看，说：“你确定不会被人看到吗？” “不确定。” 李心怡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那你还不放我起来？” “不放。” “你这人……”李心怡又是气不打一处来。 楚君归终于道：“想说什么快点说吧，真被别人看到了，议论的也只会是你。” “凭什么？” 楚君归指了指自己，“我这张脸，他们看了也不会记住。” 李心怡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相比之下，她才是不能出丑的那一个。 弄清现实之后，李心怡也就不再挣扎，认真地道：“你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就行了。” “好。” 少女又向周围看看，道：“真没有人看到吗？” “周围没有人。”楚君归肯定地说。 李心怡松了口气，道：“好吧，我相信你。” 楚君归忽然感觉有点惭愧。 此时此刻，在那处秘密空间，众人围成一圈，正看着当中的楚君归和李心怡。两人的影像就出现在小亭的正中。此时楚君归正在一本正经地说：“周围没有人。” 一名老者怫然不悦：“这臭小子当面撒谎，如此奸滑！” 另一名老者抚须微笑，道：“他又不知道我们在这里看着，怎么奸滑了？我就看这孩子不错！” 前一名老者哼了一声，转眼看到中年人正一脸陶醉，不禁大怒：“我曾孙女被人欺负，怎么你这么高兴？你这厮莫不是有什么不良癖好？” 中年男人一怔，随即笑道：“谁关心你孙女如何如何？本帅正在琢磨他这一指。嗯，其妙无穷，其妙无穷啊！” 第296章 还算够格 “每个月1200万，你觉得自己值这么多吗？”李心怡很认真地看着楚君归。 楚君归沉吟。 “这个问题，我想要听实话。”李心怡看着楚君归的眼睛。她的眼中没有讽刺和嘲弄，有的只是认真、好奇还有期待。 楚君归点了下头，说：“我觉得，值。” “那你开始时刚才为什么会说有点多？” “因为合同中只是规定了最低薪水，也就是说假如我不合格的话能拿多少。至于合格了能拿多少，并没有明确规定。” “还能这样？难道还要看老板心情？”李心怡小脸表情有些夸张。 “我刚刚就在想，可能老板今天心情不错。”楚君归实话实说。 “那你要是干得不好的话，底薪是多少？” “800万。” “800！”李心怡又想弹起来，结果自然变成蠕动。 楚君归叹了口气，道：“或许你觉得我是骗子……” “你就是骗子！”李心怡咬牙切齿，想弹又不敢动，恨道：“你都赚这么多了，刚刚居然还好意思要我请你吃饭？” 楚君归很认真地说：“合同里虽然没有明确写明，但是按照工作职责，包吃包住不应该是起码的福利吗？” “福利你个大头鬼！福利是保护普通劳动者的，跟你这种月入千万的土豪毫无关系！”李心怡一声怒吼。 愤怒之后，她向楚君归伸出了手，命令道：“现在，拉我起来！” 楚君归一怔，想想她也没什么反抗能力，于是伸手把她拉了起来。 李心怡狠狠地翻了他一个白眼，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微显凌乱的头发，说：“我去下化妆间，你就在门口等着。我需要10，不，15分钟。” 楚君归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想要换一种风格，和组件们咨询之后，得到的只是女人善变这句废话。 他只有跟着李心怡，看着她进了化妆间，自己就在门口找了个沙发坐下，继续优化组件。化妆间门口人来人往，试验体总算大方了一回，拿出点能量坐得笔直。 片刻之后，李心怡从化妆间走出。她换了身衣服，短上装和宽松长裤的搭配显得干练且有一点点性感，不再是之前宛若工程少女的装束。除此之外，她还稍稍化了点淡妆，更加突出了自己秀丽的眉眼。 两个改变让她仿佛变了个人，由无拘无束的硬核科技少女变成了青春靓丽的都市女孩，而且还是个大美女。 两名少女刚好路过，看到她时都怔了一怔，然后一脸震惊：“心怡！” 李心怡微笑说：“我有点急事，陪不了你们了。今天的酒会准备得很好，你们多玩一会。” “你要走了吗？好遗憾啊！” 在少女们的感叹中，李心怡将手中的提包递给楚君归，动作非常自然。 楚君归接过，就见李心怡对自己说：“走吧，时间要来不及了。”说罢，她就向大门口走去，楚君归跟在后面。 两名少女不停挥手，直到李心怡和楚君归的身影消失。 “心怡就这么走了，唉。” “下次再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你说她干什么去了，也不带上我们。” “也许是约会吧？” “跟她身后那个人吗？” “开什么玩笑！那他那个长相……” 楚君归并不知道有人在背后议论自己，就是知道了也不在意。但是他不在意并不意味着所有人都不在意。 上了飞车后，李心怡忽然说：“她们有什么资格那么说你！” 楚君归一怔，“说我什么了？” “我都听到了，我相信你也能听得到。我知道她们并不是有意的，但是我很不开心。” 楚君归想了想，道：“是说我长得不好看吗？没说错呢！” 李心怡忽然怒了，“她们凭什么仅仅看长相来评判别人？” 楚君归很平静，说：“长得不好看就意味着基因优化不足，所以看不起不是很正常吗？我记得这方面的论文已经超过100万篇了。” “但是你……”李心怡忽然就没了下文。 “嗯？” “没什么。” 飞车在夜色中穿行，很快来到城市中心一座大楼，直接降落在楼顶。 王远山下车，为李心怡打开车门。楚君归跟着她下车，就见一名须发皆白的老人领着数位侍者已经等着了。 李心怡走过去，问：“房间准备好了吗？” “当然！” “带我们过去吧。” 老者当前引路，王远山也想跟上来，李心怡回头道：“你在车上等着。” “小姐，我要负责你的安全。” 李心怡声音提高了一点，“你在车上等着！” “……是。”王远山有些愤愤不平地向楚君归看了一眼，目光中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试验体全无感觉，心思都在优化组件上，反正周围环境中没有任何能引起警觉的威胁，以下的菜。 老头像点样子，但也不需要正眼去看。 楼内顶层原来是个酒吧，装修极其奢华典雅，里面没有多少客人，一个个看着非富即贵。老者引着李心怡穿过一条长廊，进了一间清幽私密的房间。 李心怡落座，直接道：“把你们这里最贵的酒都拿上来，今晚我要跟老师喝酒！” 楚君归心中立生警兆，觉得李心怡虽然此刻话说的豪气，但是最终一定会是自己买单。这是各大组件分析不出来的结论，全靠少年直觉得出。 李心怡的话，老者自然不折不扣地执行，片刻后端上来四瓶酒，种类品相各不相同，但是高雅之气扑面而来，看得试验体胆战心惊。现在试验体也明白了，那些看着就很雅致的比看着就很贵的可要贵得多了。 李心怡也不问价格，直接4瓶全开了，在4种不同的杯子中倒好，就将侍从们全部轰了出去。 她向楚君归举杯：“敬1200万！” 楚君归无奈干了。 “再敬1200万！” 试验体再干。 “三敬1200万！” 没什么说的，就是干，谁让楚君归预支了三个月的薪水呢？小丫头没有100万100万的敬酒，已经算很给面子了。 两人喝得飞快，转眼之间4瓶酒就空了3瓶。 这个时候，就算试验体都感觉精神有些恍恍惚惚。不过他坚持着不肯清理体内酒精，要不然喝酒就跟喝水一样，怎么能知道这么贵的酒究竟好在哪里？ 李心怡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了楚君归身边，也已眼神迷离。 她忽然伸手勾住楚君归的脖子，大着舌头道：“其实吧，我跟你说，想当我李心怡的老师，要是一个月连一千万都赚不到，他，他不够格！” 第297章 大气 喝醉是件很奇妙的事，似乎思维的边界就此被打破，许许多多的事都可以重新排列，甚至于任务的优先程度似乎都可以修改了。 看着一头栽在自己怀里的李心怡，楚君归并没有动。他觉得，似乎这个时候更应该思考点什么。于是恍惚之中，楚君归进行了缓慢且深入的思考。 李心怡评价一个人的标准是他的收入？这似乎有点道理。 按照最朴素的资本逻辑，一个人的薪水多少取决于他创造的价值。简单点说，楚君归每月1200万，那他给李家赚的钱或者创造的价值就应该超过1200万，这才合理。那么自己究竟创造出这么多价值了吗？ 经过漫长的一秒钟思考，试验体找到了最直接的证据。他为盛唐赢得了赌战，一举扫进超过10亿赌金，这就是贡献。没有他，就没有这10亿。 虽然这笔赌金绝大部分没到李家手里，还有近5000万落入楚君归的口袋，但是试验体觉得打击了敌人就是给盛唐做了贡献，给盛唐做了贡献就相当于给李家做了贡献。 天下一家，谁让大家都是盛唐人呢？ 这个逻辑似乎有点问题，好像哪里不够严谨，不过喝多了的楚君归也不想纠正。恍惚之中，他抬头看了眼桌子，瞬间清醒了一小半！ 桌上不知何时已经放了一整排的酒瓶，目测不少于两位数！ 楚君归身体内部微观结构开始运作，瞬间解决了血液中大部分酒精，清醒过来。这次有了清晰的数据：12瓶。 他再看看时间，已经是午夜2点了。 上一刻试验体有印象的时间还有10点，怎么转眼之间就到了2点？ 看来喝多的时候，时间也走得飞快。 楚君归看看已经沉沉睡去的李心怡，想扶她起来，但想了想手又放了下去。他在桌面一点，就出现了一面光屏，然后呼叫服务。 房门打开，老者走进。他似乎知道房间内是什么情况，所以身后没有跟着其他侍者。 楚君归向桌上的酒瓶指了指，秒，才说：“结账。” 老者单手背在身后，右手手指摇了一圈，就非常潇洒地甩过来一张账单，楚君归的个人终端上立刻跳出一长串数字。 试验体心中苦笑，这张账单虽然没到7位数，但是第一位是9，也相去无几了。一晚上光喝酒就喝掉近一百万，这种生活实在超出试验体的想象。楚君归倒不是出不起，毕竟他账上还趴着8000多万，可是花100万喝一顿酒，还是让他难以接受。 不过此刻李心怡已经喝到人事不省，指望她也不现实。 楚君归正要默默地付账，老者忽道：“先生，我需要稍作说明。” 楚君归心中一喜，这是要打折吗？五折？ 老者以从容不迫、不卑不亢的语气说：“鉴于心怡小姐在本次机甲格斗赛上为盛唐争得荣耀，因此本店今晚所有酒品均为成本价供应，服务费均免。” 楚君归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付款。 其实做出最大贡献的是他，不过楚君归已经习惯别人记不住自己这张脸了。看来这张脸并不是随随便便的设计，而是普通得另有玄妙。 只不过楚君归对奢华生活有了重新的认识。正常来说，无论哪家餐厅，酒类都会加价一倍以上，一倍已经算是很良心了。也就是说，正常来喝的话，今晚的酒钱应当超过200万。 付完了账，楚君归看着李心怡又开始发愁。 老者倒是善解人意的，说：“我们这里备有休息的房间，要不要送小姐过去休息？” “也好。” 楚君归起身，顺手把李心怡拎在手里，然后就见老者眼皮跳了一跳。楚君归不动声色，改为横抱，老者神色这才自然。 他跟着老者出了房间，通过私人电梯下了几层，进入一间极度宽敞的寓所。光是能俯瞰整个西海市夜景客厅就接近200平米，客厅一角一个垂下来的真火壁炉正在燃烧，火光给整个客厅涂抹上一层亮色。 老者在门口就停下了，道了晚安之后就准备离开。 “这里需要额外付账吗？”楚君归问。 “不，一切都是免费提供。”老者道。 楚君归沉吟，问:“有算力供应吗？我需要补点研究工作。” “稍等，我需要申请一下。”老者不经意间视线扫过楚君归的个人终端，片刻后说：“申请已经通过，算力可以随意使用，并且费用全免。” “多谢！”楚君归真心实意地道谢。 “二位晚安，我就不打扰了。”老者离开，并关上了房门。 楚君归将李心怡送入卧室，放在床上，替她脱了鞋，然后就返回客厅。 他从酒架上拿下一瓶烈酒，想了想，又再拿一瓶，然后走到窗前可以观景的沙发上，舒服地半躺下去，打开酒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的酒。 楚君归拿的是喝水用的杯。 他对着窗外的城市夜景举了举杯，像是在向某个远方的人致敬，然后就如喝水般喝了半杯，才将酒杯放下。 他这杯子可不小，一整瓶烈酒也就能倒个一杯半。 烈酒入腹，转眼间在胃中分离，水就是水，酒精负责供能。一会优化组件时需要消耗的能量可不少。 准备完毕，楚君归就将个人终端连接上接口，开始申请算力。 这时控制室内的值班人员接到了申请，向老者请示：“要不要加个限制？” 老者淡定从容：“不必，他就一个个人终端，也不是什么先进型号，顶多再加上个人芯片，用能用到哪里去？上面已经说了让他随便用，我们自作主张，倒显得不大气了。” 值班的工程师深感佩服，拍马道：“还是您高屋建瓴，像我们这种小打工的就知道斤斤计较。唉，没办法，境界就是不同！” 老者微微一笑，道：“知道差距，就知道今后该当如何努力，这就是好事。你也不要气馁，我已经老了，而你还年轻，前途不可限量。总有一天，这一摊活会交到你们年轻人的手上。那时我就可以卸下这副担子，靠你们为上面分忧解难……” 老者话未说完，控制室内突然泛起一层红光，急促的电子合成音发出警报：“警告！算力调用已经超出第一极限阀值，请立即限制使用！警告，算力调用突破第二阀值，请立刻关闭主机……” 第298章 阶段优化 当数据端口接通的时候，楚君归感觉自己就像是传说中的饕餮，正面对着一顷算力的汪洋大海。 他实在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张口就是一吸！ 这一口无比富足，瞬间将组件进度向前推进了2%。 楚君归又觉得自己如同沙漠中的旅人，看到了一眼算力的甘泉，于是张口又是一吸！ 这一口吸得通透，组件进度向前推进了3%。 楚君归当然意犹未尽，再来第三口。 这一口没有吸到东西。 试验体从陶醉状态醒来，沿着数据通道向源头探索，看看自己的算力供应怎么突然停止了。 这栋大楼的主机防御设施还算不错，但是在试验体和三阶订制代理人芯片面前就跟纸糊的差不多。 楚君归到主机系统里转了一圈，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原来他瞬时调用算力过多，已经超过了主机的负荷极限。现在主机温度正在迅速攀升，早就过了可以煎鸡蛋的温度，并且还在不断升高。在这种情况下，系统自动做出判断，切断了楚君归的算力供应，并且启动了警报，还开始了临时关机的倒计时。 还好警报只响了两声。 楚君归当即给主机塞了一大团可以自我增殖的数据，直接卡死了主机的全部进程，等同于是用一团破布堵住了主机的嘴。 然后试验体才从容不迫地关闭了警报，放开了对算力的限制，同时抹去了系统中关于这次报警的纪录，同时生成了上千条假纪录，以填补删除后留下的空白。 做完这一切，楚君归才把塞住主机进程的数据团收回，算是拿掉了塞嘴的破布。 主机系统默默地恢复运行，再也不敢乱说乱动。她总算明白，在试验体和代理人芯片这两个流氓面前，自己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婴儿，反抗只是自取其辱以及增加对方乐趣。 管理员和老者乱成一团的时候，刺耳的警报声戛然而止，然后主机机体上一层层灯光重新点亮，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刚刚怎么回事？”不用说，老者此刻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值班的管理员此刻脸色惨白、呼吸急促，操纵光屏的动作僵硬得像是木偶。他迅速打开系统控制界面，启动自检。 自检转眼完成，没有丝毫异样。 系统没异样，管理员的脸上可有异样。他又执行了一遍自检，还是一样的结果。 “什么原因？弄清楚没有？”老者催促。 管理员抬头，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说：“好像，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刚刚那么紧急的警报，你跟我说没有问题？！” 管理员额头见汗，忙道：“现在系统正常了，稍等，我这就查日志纪录，看看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所有触动警报的数据都会在系统纪录中保存，您放心，我马上就能找到原因！” 管理员用平生最快的速度看完系统纪录，然后愣了。 “发生了什么？” 管理员有些结巴，“刚，刚才真的响过警报吗？” 老者怫然不悦：“你以为我已经老到听不清这么响的声音了吗？” “可是……您自己来看吧。” 管理员指着系统纪录中的一页，说：“这就是刚刚的系统纪录，里面显示没有任何异常，也没有触动警报。” “没有警报？”老者冷笑。 “没有，什么都没有。” 老者自然不信，直接把纪录调到自己的个人终端，快速浏览之后，脸色也变得十分精彩：“真的没有？” 管理员也是一脸茫然，“难道真是我们听错了？” “会不会有人篡改了纪录？” “不可能。想要修改纪录而不被发觉，就要同时修改超过1000个相关数据，还得彼此互相匹配。我没有查到任何修改的痕迹。” 老者皱眉，又道：“看看算力的使用情况。” “目前使用率是2%，%。” 老者松了口气，轻松下来，说：“我们这里连接的是整个西区的主脑，分配了主脑整整5%的算力资源。他一个人能够占到整个主脑万分之一的算力，也不容易，看来他的个人芯片是相当先进的型号。不过既然能当心怡小姐的老师，自然该有点底牌。行了，今晚的事不要跟任何人说，听明白了吗？” “明白!” 老者拍拍管理员的肩，道：“好好干！” 管理员急忙感谢。 等老人从控制室离开，管理员才松了口气，盯着眼前的屏幕沉思。他隐约觉得主脑的反应好像有点慢，但是老者显然心情不太好，这点小问题就不要上报了。管理员现在只祈祷到明天早上交班前最好不要再出什么事。 此刻楚君归正躺在沙发上，望着窗外夜景，眼神空洞。 算力正源源不断地涌入，组件优化中一个又一个难点慢慢消融，进度条也在不断增长。转眼之间，进度条就到了25%。 这里似乎是一个节点，一过25%，对算力的使用立刻成倍增加，进度条的推进明显变得缓慢。 这次的锋锐武器近战格斗组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优化格外得困难，楚君归还是第一次看到分阶段的优化进程。 目前看来，等到天亮大概也只能推进到30%。 楚君归再看了看主机的状态。主机此刻正高速运行，温度早已超过100度，冷却系统已经全速运转。其实这里只是相当于一个中转站，负责将楚君归的需要送到供应算力的主脑那里，再把结果反馈给楚君归。主机自己的算力相比之下可谓微不足道。 但仅仅是中转，已经让这台主机不堪重负。 此刻算力的调用根本不是2%，而是200%。楚君归检查过主机系统之后，已经将原本的三个阀值全部取消，把算力调用卡在主机能够承受的极限。 等到早上李心怡酒醒了，免费算力也就没有了，因此楚君归当下是能用多少就用多少。 可惜西海是后方城市，主脑和各种设施全部是民用标准，真以算力供应来说，远及不上当初的太空基地。 楚君归叹了口气，也不知道留在4号行星上的那些人怎么样了。他们当中虽然大多数是俘虏过来的，但经历过多次兽潮冲击后，早就有了生死与共的情谊。只是第九舰队的败退，断绝了他重返4号行星的机会。 进度条一点一点向前推进，当越过30%之后，天色就渐渐亮了。 第299章 战争与和平 悦耳的门铃声将李心怡惊醒，她从床上一跃而起，然后直接掉在床下。 她用力晃了晃头，再看看周围，全是陌生环境，不禁一惊。好在身上衣服还很完整，让她定了心，开始慢慢回想昨晚发生的事。 有好多片段她都已经不记得了，不过大概的环节还依稀留有印象。 这时门铃再响，李心怡走出卧室，一眼就看到了沙发上的楚君归。她啊的一声惊呼，瞬间回想起了所有的事。 她指着楚君归，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怎么在我房间？” 楚君归莫名其妙，说：“我送你过来的啊，不然我还能去哪？” 李心怡小嘴一扁，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道：“你究竟把我给怎么……” 她低头一看，只见自己赤着脚，除此之外衣服完好穿着，身体上也没有任何不适，完全不像是被怎么样过的。 然而庆幸之余，她又莫名地有些暴躁，想要找个由头发火。 烦躁之下，她也不经过大脑，直接就来了一句：“谁让你脱我鞋的？” “不脱鞋怎么上床？”楚君归更加莫名其妙。 看到楚君归的眼神，李心怡瞬间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在门铃适时响起，李心怡飞奔过去开门，这才缓解了尴尬。门外站着老者，身后则是站成一排的侍者，推着数辆餐车，原来是送早餐过来。 片刻之后，洗漱完毕的李心怡已经是焕然一新，心情也变得舒畅起来。她与楚君归相对而坐，中间是满满一桌的丰盛早餐和三名侍者。一个倒水，一个换盘，一个上酒。 楚君归很不愿意浪费早餐的时间，毕竟免费的算力可遇而不可求。不过他也知道凡事适可而止，现在天亮了，活动的人越来越多，算力用得太狠，说不定就会有人发现他在主机上动的手脚。 有外人在场，李心怡就变得典雅端庄，一顿早餐只和楚君归说了几句话。 吃过早饭，李心怡看看个人终端，说：“11点和联邦的使节团有个午餐会，你和我一起去吧。” 这本就是楚君归的任务，自无不可。 两人返回屋顶天台，飞车还等在这里。李心怡拉着楚君归进了后排，王远山为他们关上车门。 随后飞车升空，向着下一处预定地点飞去。 飞车后排是完全私密的空间，彻底与前排隔绝。楚君归习惯性的坐到李心怡的对面，这一般是工作人员或是秘书坐的位置。然而李心怡向自己旁边一指，说：“坐这里。” “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你是我老师，当然要和我坐。”李心怡不由分说，直接把楚君归拉了过来。 等楚君归坐定，李心怡问：“你现在有那么多钱了，打算怎么花？” “还钱。”楚君归很淡定。 “还钱？你真的欠钱？” “是的。” “原来你没骗我。”李心怡一下就高兴了。 说到债务，楚君归可是完全高兴不起来。李心怡没有注意到他的脸色，抓着他问：“那你现在应该把债都还上了吧？” 楚君归摇头。 “啊！还不够还吗？” 楚君归叹了口气。 “你现在有8000万诶！总能还一半吧？” 楚君归想了想，决定还是透露一些实情，免得这小丫头问个没完：“实际上，这些钱连还利息都不够。” 李心怡当场怔住。 片刻之后，她才轻叹一声，道：“不愧是我老师，欠钱都这么猛！” 飞车在空中稳稳前行，左右周围隐隐有数辆飞车跟随保护。片刻之后，飞车落在市东一片绿树成荫的街区，联邦使节团就下榻在这里。 李心怡下车时，萧匆匆从里面走出，含笑迎了上来。 这次的气氛和上次见面截然不同，萧笑得欢愉，李心怡也很灿烂，两人轻轻拥抱了一下。 萧在李心怡耳边轻声说：“快有10年没见了。” 李心怡回道：“是啊，那时候还小，下手没轻重，把你打出心理阴影了吗？” 萧：“当然没有，我现在反而很回味呢！” “哟！看不出来，已经变态了啊！” 两人分开，相视而笑。 萧向站在旁边的楚君归看了一眼，就走过来伸出手，笑道：“这位就是害我损失整整三千万的高手吧？” 楚君归面无表情，和他握在一起。 萧本待暗中加力，忽然看到楚君归的眼神，莫名一惊，就收了所有力道，正常与楚君归握了握手。 楚君归略有遗憾。 众人走入庭院，李心怡走在楚君归旁边，小声问：“你好像不喜欢他？” 楚君归眼中寒光一闪，“他伤害过你。” 李心怡目光挪向一旁，说：“也不是什么大事了，当时我就是吓了一跳，其实没什么的，不用计较。” “好的，这件事就过去了。” “嗯。” 李心怡不知道的是，另一件事楚君归可完全没打算过去：萧还欠了他一场机甲格斗。 这次的活动其实就相当于带午餐的游园会，许多台面下的交易都是在这种场合里有了端倪。 庭院一角，萧、李心怡以及几个年轻人正站在一起，各端酒杯，像是在随意闲聊。这群人都是帅哥美女，另类一点的也是徐战峰这样的肌肉猛男，只有一个人与环境格格不入，那就是楚君归。 这群年轻人此刻的话题并不是吃喝玩乐，都是经济或政治上的话题。大家讨论得相当认真，发表的见解也都有深度，显然并不完全是草包。只有楚君归站在旁边，望着远方，眼神空洞，丝毫没有加入的欲望。 此刻，萧站在人群中央，端着酒杯，顾盼神飞地说：“其实联邦内部反对这场战争的不在少数。我们倒不是怕了盛唐，而是认为这场战争没有太多的意义，就是打赢了也是得不偿失。所以议会内始终有一些声音，认为战争应该到此为止，或者至少控制在一两个星域的局部范围。” “战争并不总是为了利益，也可以为了尊严！”徐战峰沉声道。 萧轻笑，举杯道：“敬尊严。” 徐战峰顿时想起自己在机甲战中落败，脸上一红，默不作声地喝了口酒。 萧并没有继续嘲讽，而是说：“连我们这么一小群人都会有不同意见，更不要说联邦或是盛唐了。哪怕战争已经在进行，我相信双方支持战争的也只不过是其中一部分人。而我们这些不愿意看到战争的人，就更需要联合起来，把我们的意愿和声音传递给各方的高层，让他们知道战争并不是唯一的选择！” 萧顿了一顿，提高了声音，道：“我们或许无法阻止战争，但至少能够限制它的规模！” 顿时一片掌声。 第300章 这是个问题 或许是看楚君归太无聊，或许是想听听他的想法，于是有人问：“你支持哪一方呢？” 楚君归正在优化组件，被人强行打断，心中难免有些不爽。他沉吟片刻，道：“战争与和平，这是个问题……” 楚君归一开口，萧和李心怡同时转身，静静聆听。李心怡不必说，萧虽然打从心眼里不喜欢楚君归，但是对于他的战力是深深认可的。出于对强大敌人的尊重，他必须听听楚君归要说什么。 瞬息之间，楚君归就变成全场瞩目的焦点。 这个时候，政治组件刚好完成任务，提交了对当前战争走势与政治时局的看法。这是一篇洋洋洒洒的长篇大论，足够支撑楚君归进行一场3个小时的演讲。 整篇时论观点清楚、结构紧凑、论证充分，并且辞藻华美，风格慷慨激昂，已经隐隐有点传世名篇的样子。 若说美中不足，就是开头那句‘我有一个梦想……’，似乎和当下环境不太协调。 楚君归再看一眼这篇时论，计算了一下时长和能耗，果断地扔进了回收站。 他结束了沉思，露出憨厚的笑，道：“战争还是和平，这是个问题……” 顿了一顿，楚君归来了一句：“但是这个问题，我还没有想清楚。” 这一口大喘气，导致的心理落差实在太大，要不是众人在前，李心怡都恨不得把楚君归给撕了。 萧还不肯放弃希望，道：“不管有什么想法，都不妨说说，反正这里都是很好的朋友。战争并不妨碍我们之间的友谊。” 楚君归摇头，“确实没想过。” “您不会是觉得我们刚才发表的观点太幼稚，所以才看不上我们，什么都不想说吧？”萧半开玩笑半认真。 楚君归沉吟，然后道：“事实上，就这个题目我确实有一点准备。” 萧顿时精神一振，原来这小子是有备而来，当下道：“愿闻其详！” 楚君归憨厚地笑，“但是准备还不够充分。” 萧也忍不住有了点火气，当下道：“那要怎样才算准备好？” 楚君归道：“我感觉，我们把上次没打完的机甲战打了，准备就差不多了。” 萧气焰立消。 一位联邦少女马上将话题岔开，开始讨论对单一工业星球的补贴利弊。这个话题有非常广泛的现实意义，立刻引起热议。年轻人们转眼之间就讨论得热火朝天，把楚君归晾在一边。 楚君归倒是乐得如此，免得被扰清净。他左右看看，无数美食美酒环绕周围，琳琅满目。 只可惜李心怡规定了他只能吃水果喝红酒，试验体看着满桌的能量和卡路里，惟有望空兴叹。 这时萧说：“心怡，1个月后就是我太爷爷150岁生日了，这次里昂家族准备了盛大的庆祝活动。我想请你去参加这次庆典，你看如何？” 李心怡收起了笑容，变得严肃起来，道：“这是正式的邀约吗？” “当然！我是以联邦三等特别使节的身份邀请你，明天联邦政府正式的邀请信就会发到你的手里，同时会发送盛唐各个相关部门。” 李心怡说：“这个我没有办法立刻答应你，必须得征求家里的同意。” “当然！不过我想你们家族一定会同意的。” “你有些自信过头了。” 萧正色说：“心怡，我们虽然还没到能够参与决策的地步，可是看到、听到的都已经不少了。现在无论是你们盛唐还是联邦，不可否认主战派都是占据主导地位。现在我们两国之间的冲突已经扩大到了局部战争，并且还在继续！盛唐至少有两大舰队正在调往战区，联邦这边则动员了五个军团。这样下去，就是全面战争了。” “我们鸽派本来就已经处于弱势，必须联合起来，才有可能阻止战争的进一步扩大。否则的话，全星域战争也不是没有可能。” 一口气说完，萧放缓语气，带着歉意道：“抱歉，我刚才有些冲动了，不过这也确实是事实。要不是想阻止战争，我也不会领这个使节团的任务，在家里喝喝酒、打打枪不好吗？” 李心怡郑重道：“放心，我会认真考虑的。” 萧笑了，道：“那就好，我们进去吧，午餐会已经开始了。” 大厅内的长桌上已经摆满了精美食物，乐队在角落里演奏着悠扬旋律，宾客们一手端着酒杯，随意取用着食物，一边聊着最近各星域的大事。 楚君归站在角落，目光一扫，就通过光谱分析得出了各盘食物的热量范围。可是他只能吃热量最低的水果。 其实水果中也有热量超高的，比如说浓缩版榴莲，可惜这种宴会上根本就看不着。 试验体再看了一眼酒，然后失望地发现全是香槟和红酒，根本没有烈酒，更不可能有纯酒精供应。 既然吃不到想要的，那还不如斯文一些，楚君归也拿了杯酒，再叉了片水果，慢慢啃着。看他这个速度，完全可以啃到天黑。 楚君归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楚君归回头，见是杨思意，她身边还有两个少女，看样子都是联邦人，也在打量着楚君归，一脸好奇。 楚君归沉吟：“思意小姐……” “你看，你都知道我的名字，我还不知道你的，这很不公平。” 楚君归换上诚恳表情，“我的名字并不重要，反正说了过两天也会忘，何必浪费你的算……不，记忆力呢？” 杨思意有些幽怨，“我就这么让你讨厌，连个名字都不能知道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楚君归可就不能蒙混过关了。他想了想，说：“重新认识一下，我叫萧山。” 杨思意眼睛一亮，“萧山？还挺有意境的一个名字。” 楚君归倒是一怔，没想到自己这么一个普通的名字还被杨思意看出了意境。 杨思意旁边一位少女一脸好奇，问：“萧山先生，就是您打败了萧的吧？能告诉我您是从哪里学来这么厉害的机甲格斗术吗？” 楚君归迅速调取了一个文本，故作深沉，说：“打赢了萧并不能说明我的机甲格斗术厉害，也许……” 后半句‘也许只是他够菜’还没出口，楚君归就发觉不对，赶紧咽了回去。这句话说出去了，仇可就结大了。 楚君归倒不是怕跟萧结仇，而是理智告诉他，要是真结了仇，那场机甲格斗就再也不要想了。 第301章 女朋友这种东西 “也许什么？”杨思意追问。 “也许当时只是他状态不好，对，一定是这样！如果再来一场的话，输的多半是我。”楚君归一不小心又露出了狐狸尾巴。 两个联邦少女很是开心，杨思意却不高兴了：“话不能这么说，你那场可是赢得干脆利落，机甲格斗比萧强多了！” 楚君归心道要糟，赶紧谦虚：“不不，我的水平比他差远了，全是机甲好。如果再打一场，我多半要输。” 杨思意还要再说，一看楚君归的眼神，她也是冰雪聪明的，当即闭嘴。 一个联邦少女却道：“萧的老师可是联邦著名的机甲格斗大师希罗斯，他是希罗斯最出色的几个学生之一。你能打赢他，实在是太厉害了！能告诉我们你是在哪学的机甲格斗吗，可不可以介绍我们去？” 楚君归重新翻出文本：“其实我没有上过正规的课程，只是曾经在一所机甲格斗学院里打过工。” “打工？！”两名少女显然没想到会是这种答案，其中一人好奇地问：“你们家是开机甲格斗学院的？好厉害！” 楚君归摇头，“当然不是，我在里面打零工。那段时间要是没有工作的话，就没有地方住了。” “好可怜！”少女们的眼睛里立刻泛起了水光。 “那么是谁教你的机甲格斗？” 楚君归道：“一个图书管理员。” “图书……”两位少女想了一想，才明白图书是什么，顿时惊叹了，“现在还有图书馆啊！院长一定是古董爱好者。” 楚君归笑了笑，没有回答。他发现文本和上一次有些对不上，不过战术欺骗马上给出了弥补方案：谁说图书管理员不能扫地了？打扫图书馆不可以吗？ 这时杨思意道：“萧先生，后面有间茶室很不错，要不要去看看？” 不等楚君归答应，她就上来轻挽手臂，直接拖了就走。 一个联邦少女还想跟上去，结果被同伴拉住，“他们想单独呆着，你看不出来吗？” “思意喜欢他？可是他长得不好看，出身也很普通啊！” “他打赢了萧。” “那又怎样？还是不好看。” “管她呢，她就喜欢和别人不一样。” 楚君归被拖到一间幽静的茶室，这里茶具一应俱全，摆放了上百种各式珍稀茶叶。 “给你尝尝我的手艺。”杨思意熟练地开始泡茶，专注且认真。 楚君归还是第一次认真看着她。杨思意留着齐肩的半短发，发若垂瀑，眉宇中透着有些凌厉的英气，并不仅仅是单纯的好看，还有一点锋锐的特质。 她没有抬头，说：“你身上好像有很多秘密，介意和我说说吗？” 对当下局面，楚君归隐隐感觉有些棘手，说：“其实我这个人特别简单，没什么可说的。从懂事时起就是边工作边学东西，学会了新技能就能换新工作，就这样，一直到现在。” 杨思意啊了一声，抬头向楚君归看了一眼，然后继续泡茶，问：“那你家里人呢？” “从我刚懂事的时候起，父母就不在了。” 杨思意动作顿了一顿，然后继续注水，“兄弟姐妹？” “没有。” 这时一杯茶终于煮好，杨思意将茶杯递给楚君归，说：“趁热喝比较好。” 楚君归一饮而尽。 茶的温度略高，不过奈何不了试验体。 杨思意说：“这种茶就是越热越好喝，我手艺不是很好，不太能控制好温度。你觉得怎么样？” “好喝。” 杨思意笑了笑，说：“你喜欢就好。” 茶的味道确实不错，只是80度的水温似乎高了点。楚君归是挺喜欢的，就是不知道其他人能不能喜欢得了。 一杯茶喝过，杨思意就看着楚君归，问：“你和心怡姐究竟是什么关系？” “我是她老师。” “就这样？” “就这样。” “可是我看到心怡姐受惊的时候，你非常的愤怒，简直就像是变了个人！那一刻的你完全就是一头狮子！” 楚君归回忆，自己当时确实非常震怒，而且怒火格外汹涌，一点也不想压着。这里面当然有工作职责的原因，毕竟李心怡受伤就意味着丢了这份工作。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了吗？ 没有！试验体心中闪过一个人影，立刻触发保护机制，直接跳过逻辑过程，得出答案。 “我的职责之一就是保护她。” 杨思意仔细看着楚君归的眼睛，在那里只看到了平静。 试验体镇定起来自己都看不出破绽，哪会被一个小姑娘看出什么。 “你对心怡姐目前的处境，就没有一点看法吗？” “处境？”楚君归一头雾水，怎么看都会觉得李心怡过得很不错，哪有什么处境？就是有，处境也非常之好。 杨思意轻叹一声，白了楚君归一眼，说：“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 楚君归是真糊涂。 “你想想，心怡姐为什么要不断参加各种宴会和酒会？”杨思意又有些自嘲地指指自己，“其实我也是一样。” 楚君归沉吟：“贪玩？” 杨思意瞬间很想高举茶壶，满载着开水，全力砸在楚君归的头顶。 她恨恨地盯着楚君归，咬牙道：“你难道就不明白，被迫和一个自己不那么喜欢的人在一起，是什么样的感受？” “不明白。” “你！”杨思意怒了，“你怎么可能不明白？” 楚君归不明白她怒从何起，无奈解释：“真不明白。想知道这种感觉，首先，我得有个女朋友。” 杨思意忽然觉得怒火消了大半，问：“你没有女朋友吗？” “没有。” 杨思意头微微低了点，声音也轻柔了些，“你这……算是表白吗？” 楚君归一怔，“这是情况说明。” 杨思意脸色瞬间变幻了无数次，心里的茶壶提起又放下，放下再提起，看得楚君归胆战心惊。 到得最后，还好多年良好家教占了上风，杨思意终于把茶壶放下，恨道：“你这种人能有女朋友才见鬼了！” 楚君归思索，女朋友这种东西，既不能吃，也不能发出去打工赚钱，还得好吃好喝地养着，除了成本，看不到任何收益。 这种东西，要她何用？ 第302章 大型社会活动 无论试验体对女朋友的价值判断正确与否，杨思意都怒气冲冲地离席而去。 楚君归看着壶中依然是滚热的开水，一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状况。疑惑之际，试验体的任务序列中出现了一个新的任务：找出杨思意生气的原因。 这个任务被试验体默默标注为五星难度，与收复4号行星相当。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坐在茶室里查找资料。 按照杨思意所说，无论盛唐还是联邦，将成年和已成年少女都会大量参加各种酒会宴会，以及诸如赛车、打球、狩猎、野外生存战斗等等活动。其目的无外乎是多认识些人，从而在其中找到合适的另一半。 在母星时代这种活动就非常流行，只是名称不一。上古时代叫男媒女妁，合八字；近现代叫相亲。 在试验体看来，这种把相同或相近阶层的单身个体聚集在一体，通过一系列设计好的活动来展示及挖掘个体特质，并且表现给另一性别全体成员、从而获得合法繁衍权利的行为，相当高效且节省能源，没有任何不好。 如果一定要找出缺点，大概就是人们会在这种活动中隐藏一部分真正的个性，比如说胆小的多喝两杯也能冲在最前，话少的有人捧场也能侃侃而谈。但这并不是什么根本性的问题，毕竟在婚姻之后地狱才真正开始，大部分人总会被磨得圆润，原本个性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就比如说男人不管喝得多晚多醉都要回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女人则在忙碌和琐碎中无可奈何地看着自己的肌肤松驰、腰身渐长。 艺术组件适时地跳了出来，猛烈地抨击了一通婚姻制度。 它认为婚姻就像一道保险，锁定了后半生安全的同时也让人失去了前进的动力。为什么中年男女身材走样？还不是因为没了用武之地。 一旦中年男女，特别是中年男人开始重新健身，那不是已经出事，就是身在出事的边缘。 政治组件冷冷地插了一句：难怪你们搞艺术的出事多。 艺术组件大怒，反驳道：那只是因为我们曝光率高！ 战术欺骗出来和稀泥：出不出事都是个体行为，和族群特性无关。 这个时候楚君归发话了：你们几个是怎么启动的？ 三大组件瞬间自我关闭，再无动静。 特别是战术欺骗，本来它一直处于启动状态，现在也把自己给关了。 楚君归哼了一声，大致心中有数，明白战术欺骗那些文本是从哪来的了。 他起身离开了茶室，前往大厅。茶室里就没有几样高热量的东西，不是他喜欢呆的地方。 餐厅中央，李心怡端着一杯酒，周围围着七八个人，正在谈笑着。楚君归停步，仔细观察了一会。 这个时候能够站在她旁边的都是家世地位相当或是相近的，而且站位也有微妙的讲究。萧就站在她的对面，而徐战峰则在李心怡身边。至于谷超、徐子健什么的就没资格进入这个小圈子里。倒是左小月是女孩子，以李心怡闺蜜的身份可以加入。 楚君归这时就看出了奥妙，萧所出身的里昂家族和李家大致差不多，而徐家就要略逊，同时徐战峰本人也难以和萧相比。但是他又不死心，还要继续参与竞争。 楚君归对他们聊的话题不感兴趣，径自来到角落，拿起一杯酒，慢慢喝着。 “先生，您要再来一杯吗？” 楚君归转头，才发现身边出现一个侍者。楚君归把酒杯放在托盘上，又拿起一杯新的。他发现这点倒是不错，有人收空杯，这样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喝了。红酒虽然酒精度不高，但多少总是有点的。 转眼之间，他不知道喝了20杯还是30杯。 就在这时，楚君归身后响起李心怡的声音：“你不开心？” 楚君归回头，“没有，只是觉得酒不错。” 李心怡嗤之以鼻，“这种规模的外交酒会哪会有好酒？都是联邦政府掏钱，要是酒买贵了，还不得被人骂死。” 楚君归看看手中的酒杯，疑惑道：“这酒不好吗？” “当然不好！”李心怡白了他一眼。 楚君归倒不觉得，和其它红酒相比，这瓶的酒精度一点都不低，也不明白差在哪里了。 李心怡道：“我们该走了。” “现在？” “嗯，我有些不舒服。” 楚君归也觉得这种酒会没什么意思，就跟着李心怡离开。李心怡已经打过招呼，一众人送到庭院门口，看着两人上车，也就回去了。 李心怡靠在后座上，伸了个懒腰，说：“好累啊！” 楚君归本来觉得她心跳血流体温都很正常，再说一早上她都在说话，也没什么体力劳动，哪里累了？ 不过经历过杨思意的事情之后，楚君归发现世界并不是严格按照数字化逻辑运行的。他想了想，问：“是和这些人说话累吗？” 李心怡有些惊讶地向他看了一眼，说：“我还以为你真的就是一块木头呢，原来也懂的啊！” 楚君归不明白自己懂什么了。 “其实他们人都还不错。只不过……以这种方式相处，我总是不习惯。” 楚君归懂了：“他们说话内容确实枯燥乏味。” 李心怡白了他一眼，“谁说的？他们讲的东西都很有见解，观点十分深刻，有些地方我都觉得很受启发。” 楚君归不以为然：“相亲嘛，谁不是拿着事先准备好的文本照着念？” 李心怡一怔，仔细想想，倒还真有几分道理。她追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他们有些人说的观点在不断重复。其中一个在大门口、庭院和餐厅里说的都一模一样。” “时政观点保持一致并不是错，只能说明坚持。” 这点可难不倒楚君归，“他的观点重复了三次，主要用词完全没有变过，先后顺序一模一样。如果真是他自己的观点，那么每次重复都会有微小的差异，或者干脆换一种表达方式。他说了三次都没有变化，只能说明一件事，就是这是背下来的，这不是他自己研究的成果。” 李心怡细细回想，果然如此。 第303章 不生气 “接下来的几天，还是这样的安排吗？”楚君归难得主动开口。 “差不多，怎么了？” “宴会内部应该相当安全，我觉得我就没必要全程跟在你旁边了。远山更适合干这种活。” 李心怡摇头，“他哪有资格进去？这种场合，他都是在外面和保镖司机们在一起。” 楚君归很想说我也想和保镖司机在一起，想想就能知道这些人吃的一定不错，热量要多少就有多少，至少比红酒水果强得多。好在他还没有笨到家，这句话没有真的说出口。 李心怡闭上眼睛，有些疲累地说：“真不想去了。” “那就不去。” 李心怡一怔，睁眼看着楚君归，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如果你真的不喜欢这种事，那就不要去了。” 李心怡眼睛一亮，“你也觉得我不应该去？” “我只知道你不喜欢。” 少女笑了，然而笑容渐渐淡去，说：“只是想想而已，不能不去的。这种大事，不可能任性的。” 楚君归道：“这确实是大事。可是战争还是和平这么大的事，就取决于你们一群年轻小家伙吗？这未免也太可笑了。” 李心怡叹了口气，说：“你不了解背景。里昂家族和我们李家实力大致相当，事实结盟最牢靠的还是血缘。要么我在里昂家选一个男人，要么萧在李家选一个女孩，将来生下来的后代就会天然继承相应的家族。最好还是我和萧，我们的孩子能够继承到远比其他人更多的份额。家族的权利就会掌握在我们手里。” “这是多久之后的事？” “大概……30年？”李心怡有些不确定。 “30年中会有那么多的变化，现在就为30年后布局，不觉得早了点吗？”楚君归不以为然。 “话不是这么说的。我们这些家族能够延续这么多年，不都是一代代不断布局的结果？好多太爷爷时期落的子到现在还没走完呢！” 楚君归更加不以为然。 沉默片刻，李心怡把脸埋在手里，哀叹道：“真的好想逃！” “那就逃。” “可是大局怎么办？” “你影响不了大局。” “我们两家是双方最重要的和平派，如果我们不能真心携手，那战争真的就不可阻止了。” 楚君归看了看少女，见她一脸认真，于是也严肃起来，说：“和平可不是靠这种谋划能够得来的，就算是得到了也不会长久。” “那和平怎么来？” 楚君归想都不想，张口就道：“当然是打出来的。” “打？”少女呆了一呆。 “把所有敌人都打服了，和平自然就来了。” 少女再呆，“这哪是和平，这是征服吧？” “一个意思，没区别。” 李心怡看着楚君归，一个深呼吸，才平抑激动心情。没想到在这么平庸的外表下，居然有藏着颗如此火爆的心。 飞车返回住处，李心怡直接走进书房，开始和家族高层通话，讨论里昂家族的邀约。楚君归又找了个舒服的地方，进入低能耗模式。 这时他忽然收到李心怡的一条消息：“晚上我要做研究，哪都不去了，你自己出去转转吧。” 楚君归看看周围，纪家在海梦星属于庞然大物，安全应该不是问题。 试验体决定出去走走，顺便调查一下那个针对李心怡的阴谋。女人。 的师傅，让楚君归很是期待。算算时间，这师傅如果在海梦星上的话，也该到了。 楚君归想走就走，和管家说了一声，要安排一辆车进城。 纪老爷子年纪大了，事事崇尚自然简朴，家里的饭菜也以清淡原味为主。这可不意味着便宜了，越是淡味，往往就越贵。 上行下效，为表示和老爷子有共同爱好，纪府上上下下个个都是啃菜好手。楚君归自然和这种环境格格不入，能够逃离当然是件好事。 另一个原因，就是自李心怡进入实验室后，纪府的算力几乎全部被调到实验室。楚君归也不是全无办法，只不过又不能和李心怡抢算力。左右无事，不如出去逛逛。 片刻之后，一辆飞车离开纪府，在夜色中飞向西海市中心。 飞车在一处街区角落降落，司机为楚君归开了[新fo]车门，说：“这里就是西海市最热闹的地方了。” 楚君归下车一看，果然灯红酒绿，人潮熙攘，热闹得不得了。 只是街道两旁各种虚拟广告影像杂乱不堪，里面还有不少露骨暗示，两旁也多是小店，甚至还有些在店门口摆摊，四顾吆喝的。 纪府这位司机将‘最繁华的’理解成‘最热闹的’，不知道是诚心还是无意。 楚君归也不打算追究，这种贴近平民的闹市街才是收集情报的最好去处。另外一个次要原因是，这里的食物大多重油重辣，非常可口，热量极高。 楚君归回头刚想道谢，飞车已腾空而起，压根就没打算等他。 楚君归耸耸肩，也不在意。他现在账上有整整十万，财大气粗，大不了租辆飞车回去。至于账上原本那8000多万，自然都已经还了利息。 楚君归抬步就向闹市街里走去，边走边扫描周围环境，打算先找家美食小店探听一下情报。 他目光一转，就锁定了一家。这家店牌匾上是一个黄铜火锅，里面热汤翻滚，油花升腾，一看就是热量满满。 这家店正中楚君归下怀，然而他刚向小店走了两步，身后就有人道：“前面的是萧山萧先生吧？” 楚君归暗叹一声。身后人这口气冰冷中带着嘲讽，一听就不怀好意。此刻的试验体已经喝了一整天的红酒，吃了一整天的水果，眼见卡路里在前却吃不到嘴，哪怕是楚君归也有些怒火。 楚君归转身，看到面前站了三个年轻人，中间一个还带着点稚气。 “我就是，有什么事吗？”楚君归尽量保持声音平稳。 中间少年伸手在楚君归胸口点了点，再向旁边一条黑漆漆的小巷一指，道：“找你当然有事！到那里去说，怎么样，敢吗？” “当然。” 楚君归跟着三人向黑巷走去，走到巷口时，他忽然笑了笑，说：“你们真不该在今晚找我的。” 少年莫名其妙：“找你还要分时间？” “没事，进去了进去了。”楚君归反而开始催促。 第304章 想怎么死 小巷深处，黑暗角落，楚君归正无语地看着对面的三个少年。 他身后是一座大铁门，紧紧关着，门上满是锈迹和涂鸦，也不知道废弃了多久。周围黑漆漆的，几乎没什么光亮。这里本来该有一个路灯，但是早就坏了。这样，大铁门所在的天然凹陷地型，就成了干某些事情特别好的场所。 中间的少年点了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然后喷出一只凤凰，方道：“知道为什么找你吗？” 楚君归有些头疼，道：“你抽烟你家里人知道吗？” 少年一滞，随即有些恼怒，斥道：“你不知道基因优化到一定阶段，烟根本就无害了吗？” 楚君归看看少年拿烟的那只手，白晰修长纤嫩，比女人还要女人。再看看他口吐火鸟的嘴，圆润饱满，红得如欲滴水，似乎还抹过一点口红的样子。 “你还小，基因优化或许还不到位。” 少年骤怒，喝道：“我已经优化到第三阶了！” 楚君归一副并不吃惊的表情：“大家族的子弟及格的标准就是三阶优化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那是25岁的标准！我才17！”少年几乎在咆哮了。 旁边少年附和道：“昱哥超厉害的，你这乡巴佬懂什么！” 中央少年更怒，斥道：“闭嘴！你把我名字说出来了，蠢货！” 旁边少年惊慌，赶紧补救：“没说大哥的姓。” “愚蠢！谁不知道我姓……”中间少年总算悬崖勒马，没有把最后一个字说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盯着楚君归，冷道：“就算你知道了我是谁，也没有用！今晚谁都救不了你，等过了今晚，小爷我等着你来报复！最后，抽烟对我无害！” 楚君归双手插在口袋里，悠然道：“一般的烟当然对你无害，可你手上这支呢？” 少年手抖了一下，强自镇定，道：“这支虽然是特殊款，但也对我身体无害。” 他特别强调了身体两个字。 楚君归憨厚地笑，“格里菲带来的是精神愉悦，被公认为会腐蚀意志，是各大家族严禁之物。它当然对身体无害。” 少年的手又抖了一下，默默把烟扔了，踩灭。两个跟班少年有些不舍，但是老大都灭了烟，也就老老实实地把烟扔了。 楚君归叹了口气，“挺贵的，真可惜。” 中央少年脸抽动了一下，又被戳中痛处。能被各大家族联手封禁的东西，自然不会便宜。格里菲另一个好处是只要修炼过的人，就很容易控制它的烟雾，能够吐出各种形状。像少年这样口吐火鸟的只能算是中上。 格里菲成名之作，是有位神仙抽到高兴处，张口喷出一张清明上河图。 一支地道的格里菲黑市价超过5000，就算是李心怡，全部零用钱也不过能负担每天一支格里菲。 看到楚君归那张憨厚的脸，少年感觉自己被调戏了。 他上前一步，几乎贴到了楚君归身上，一字一句地说：“拖延时间也没有用，说吧，你今晚打算怎么死？！” 近距离看，少年长得确实相当漂亮，皮肤白皙细腻，眉眼五官几乎挑不出毛病，就算是愤怒，也是好看的愤怒，让人忍不住想在他那张小脸上咬一口。 按照文本，楚君归这时应该做出害怕的表情，再来上一段经典的肉麻台词。只是看过文本后，试验体感觉这些台词太过无聊，而且都在哪看到过。虽然说段子重复不是很要紧，但也不能句句都重复，连错字都不改吧？ 楚君归直接扔掉了文本，诚恳地问：“你打算让我怎么死？” 少年没想到会遇上这种问题，当场怔住，然后疑惑地看着楚君归的眼睛，道：“你不会是傻的吧？” “不，我只是好奇。” “昱哥，我看他是想有个心理准备。毕竟今晚他会死得非常凄惨！”旁边少年又忍不住插嘴。 中间昱哥伸手点着楚君归的胸口，一字一句地道：“听到了没？你会死得非常凄惨！” “有多凄惨？” 少年又是一怔，他自己都没想好，这要他如何回答？ 好在这时多嘴的小弟插口道：“当然先得来一顿毒打！” “对，先打一顿！”昱哥精神一振。 “然后再扒了衣服拍下来！”另一个小弟补充。 昱哥这下犹豫了，“谁要看他屁股？” “他都知道你名字了，留个把柄，免得以后到处乱咬。”小弟道。 “……也好。”昱哥显然对到处乱咬有点担忧。 他再点了点楚君归的胸，道：“听懂了吗？听懂了就蹲下抱头，挨打得有正确姿势。” 左右小弟摩拳擦掌，正要动手，楚君归忽道：“等一下！” 昱哥好看的小拳头已经扬在半空，这一下憋得不轻。他怒道：“你又想干什么，还有完没完？” “江湖亦有道义！”楚君归一本正经，“既然今晚我必死无疑，总要让我死个明白。” “好！就让你死个明白！”少年用力挥手，慷慨激昂地道：“你羞辱了思意姐姐，让她不开心。还没有人敢这样羞辱我姐！所以我今天要让你知道，没人可以惹我们杨家而没有后果！” 楚君归叹了一口气，“原来是杨家六少爷。” 少年当场呆滞。 旁边小弟做了个痛下杀手的手势，沉声道：“昱哥，这就没办法了，屁股必须得拍！” 昱哥叹了口气，一脸深沉，道：“你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这就没办法了。现在……” 楚君归打断了他，笑得阳光灿烂，“先得一顿毒打，是这样吗？” 楚君归伸手，把左右跟班少年拎了过来，往一起一撞，直接把他们撞晕，然后扔到旁边，然后望向少年，笑得露出一口反射光芒的白牙。 少年震惊，口吃道：“你，你想干什么？！别，别过来……救……” 小巷中响起半声惨叫，后半段像是被捂了回去。 夜色掩盖了无数罪恶，就跟以往无数个夜晚一样。 第305章 踢馆 夜深人不静。 闹市街永远都是那么热闹，灯红酒绿，人声鼎沸，直到凌晨时分才会有暂时的安静。而现在才刚刚入夜不久，还有漫长的欢乐在前方等候。 如同有光就有影，与闹市街仅仅一街之隔的黑巷，却是冷静、破败和黑暗的代名词，并且总能和各式各样的罪恶联系在一起。几乎每一天，都有受害者和加害者从这里走出。 少年走出巷口，不远处一个巨大的虚拟少女正在高跃飞舞。广告的强光照在脸上，让他下意识地侧过了脸，抬手挡光。过了片刻，他才适应了眼前的光线。 变幻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也掩盖不住惨淡的白色和遗留的惊恐。 “杨昱。” 一声呼唤自身后响起，少年下意识地抱住自己的身体，竭力控制着颤抖。 楚君归出现，拍拍他的肩，道：“你是叫这个名字吧？” 当楚君归的手落在身上时，少年如同触电一样差点跳了起来，低低地一声呻吟。 “吓成这样，不至于不至于。”楚君归用力地拍，憨厚地笑。 少年咬着嘴唇，死盯着楚君归，似欲喷火的眼睛最后却泛起了水光，胸口也在急剧起伏。 “你接下来去哪？” 少年瞬间瞪大了眼睛，颤声道：“不都完事了吗？你，你还想干什么？” 楚君归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居然会引起这么强烈的反应，说：“我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空，有空的话就一起去吃点东西。一个人吃饭挺无聊的。” 少年提高了声音，“谁要和你……” 他突然察觉自己的态度不对，惊恐地向后退了一步。 “不想去也没关系。有车来接你吗？” “……没有。我不想惊动家里，所以是他们两个开车过来的。” 楚君归点头，“好孩子。不过，就那样把他们扔在里面，真的没问题吗？” 一提到两个跟班，少年恨得牙都要咬碎了：“两个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不是他们，我今晚也不会这样……” “又没什么大不了的。”楚君归不以为然。 “没什么大不了的？还能有什么更过分的事情吗？”少年几乎要跳起来咆哮。 “有，而且不少。”楚君归只是看了他一眼，少年就立刻惊恐地抱住自己，不断后退。但他才退了一步，就撞在墙上，退无可退。 楚君归叹了口气，道：“你大概是不会报复我了，是吧？” “绝对不会！但是你，你也不能……” 楚君归唔了一声，道：“看心情吧。” 少年快要哭了，“你，你要怎样才能心情好？” “这个想到再说。我要去吃点东西，你如果不想一起，那就自己回去吧。” 少年如蒙大赦，连连点头，转身就想离开。 他连迈几步，却发现自己居然还在原地。 原来楚君归一伸手，就把他拎了回来。少年仿佛梦魇重现，想要惊呼，却全身冰冷僵硬，一声都叫不出来。 “现在还不能放你回去，跟我走，老实点。” 楚君归不容反驳，直接拎着少年转了个身，面对着自己前进的方向。 少年又惊又怕，乖乖跟在楚君归身后。虽然往前跑几步就是不断的人流，可是他的意识就像冰住了一样，完全生不出反抗的念头。 楚君归的目光锁定了百米外的一个身影。那个人虽然面容完全变了，但是走路姿势、动作神态却不会变，因此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被楚君归一眼锁定。 就是那个在格斗赛上出现的女人。 楚君归和她保持着数十米的距离，一路跟随。 在闹市街上，数十米就意味着中间隔了上百号路人。如果对方不是有和楚君归同样的锁定侦察能力，那就不会发觉自己被跟踪了。就算对方也有类似能力也没有用，楚君归已经改变了自己的姿态步伐，不看脸的话，任何数据分析系统都不会把他和格斗赛上的萧山联系到一起。 女人穿过大约三分之二的闹市街，忽然转身进入一条小巷。 楚君归则伸手揽住了少年。 少年如坠冰窟，丝毫动弹不得。 从后面看上去，两人就像是特别亲密的兄弟，勾肩搭背地走着。实际上楚君归已将少年提离地面，只不过离地才一厘米，不仔细观察的话根本就看不出来。 楚君归脚下发力，身影闪烁不定，几步就到了巷口。出现在巷口时，又瞬间恢复原状，和周围人流并无二致。 只有旁边一个小男孩用力揉了揉眼睛，他感觉好像眼前一花，这两个人就出现了。 楚君归仿佛好奇一样，自然转头向小巷内望去。 这条小巷并非黑巷，里面也是十分热闹，两侧有七八个大大小小的店铺，各种虚拟广告影像几乎要碰到彼此。 女人刚在小巷，向左一转，就进了第二家店面。 楚君归带着少年也进入小巷，好奇地东张西望，顺便看了看第二家店铺。 店铺大门上方悬挂着一个老式牌匾，上书‘合一武道’四个大字。这四字银钩铁划，颇见功力，于这虚拟影像泛滥的闹市街上倒是一道肃穆清流。 楚君归在地上一踏，特殊频率的震波传向四面八方，又反弹回来。他连踏几下，尽管杂波无数，但也弄清了周围的地形。 这家武道馆的门脸不大，后院却是十分宽敞，看来是把左右三家后面的地方全都圈下来了。 女人进入武道馆后，直接绕到了后院。 楚君归一拉少年，也进了武道馆。 一进武道馆，就有一名满身英气的少女迎了上来，问：“有什么可以帮助两位的吗？” 楚君归哪知道这武道馆是干什么的，当下沉吟，然后一把将少年拎到了身前，道：“他想进来看看。” 少年怒视楚君归，楚君归回瞪一眼，少年就瞬间变成惊恐小兔。 “我，我们……” 眼见少年受惊过度，楚君归叹了口气，又把他拎回身后，对接待少女道：“我们想随便逛逛。” 少女笑容瞬间少了几分，“本道馆不接待闲杂人等。” 楚君归沉吟，然后道：“那我们来拜师学艺。” 少女冷笑：“抱歉，本馆今年收徒名额已满，真想拜师的话，明年这个时候再来吧！” “这样啊……”楚君归一脸诚恳，道：“那就只好踢馆了。” 第306章 大日子 少女招待员似是难以置信，对着楚君归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小心地问：“真的要踢馆？” 楚君归挠头，“好像也没有其它选择了。” “那好吧……”少女叹了口气，然后渐渐洋溢起笑容，忽然间提高声音，以极具穿透力的高音叫了一声：“都别闲着了，有人踢馆了！！” 轰的一声，楚君归感觉脚下的地面都在颤抖。大大小小、高矮胖瘦的道馆弟子从各个角落里冒了出来，转眼之间将不大的门面挤得水泄不通，还在有人不断地往里挤。 一众道馆弟子们将楚君归和少年围在当中，他们倒还挺有分寸，哪怕自己人再挤，也竭力和楚君归保持了一点点距离。 楚君归心中刚暗赞这些人还挺有素质，转眼之间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道馆弟子中，一个明显比其他人高一头、粗一圈的光头猛男吼了一声：“站不下了，都别往里挤了！把踢馆的挤坏了，老子抽烂你们的屁股！” 光头猛男很有权威，人潮总算不往里涌了。 楚君归打量了一下光头猛男，他的脖子几乎和脑袋一样粗，全身肌肉如铁，似乎连光头上都被他练出了点什么。只可惜猛男相当之高，楚君归也看不到他头顶，否则的话倒是有兴趣研究研究。 光头先是对招待少女说：“娟儿！确认过吗，真的是来踢馆的？” 招待少女从人缝里挤出个头，说：“确认过两遍，就是来找茬儿的！” 光头搓着双手，喜道：“成！这事办得不错，回头哥请你吃烤猪腿！” “好嘞！” 光头看着楚君归的眼睛，诚挚地说：“这里实在施展不开，要不，里院走着？” “走着！”楚君归憨厚地笑。 道馆弟子里簇拥着试验体进了内院，仿如歌迷追星一般。 内院要宽敞得多，但是想要容下上百名道馆弟子，还是颇显拥挤。尤其这些道馆弟子无论高矮，都只有一个字形容，那就是壮。就连十来名女弟子也个个膀大腰圆、满面油光。这些人往那一挤，院里的温度都凭空升高了几度。 场地中央，站着楚君归和杨昱。少年哪见过这种阵仗，加之刚刚有过心理阴影，立刻往楚君归身边缩了过去。他这等作派，顿时引起一阵哄笑。 光头猛男站到楚君归面前，用大手摩挲着光头，憨笑道：“不好意思，师弟师妹们都没怎么见过世面，让您见笑了。忘了介绍，我叫米满仓，是合一道馆的大师兄。” “萧山。”楚君归话一向不多。 米满仓满脸洋溢着冒油的诚挚笑容：“原来是萧先生，幸会！先生稍等，今天是道馆的大日子，我得先讲两句。” 光头猛男丝毫没有征求意见的意思，楚君归只好往旁边站了站，把中间位置让了出来。 这个时候左邻右舍都被惊动了，于是墙头屋顶上陆续冒出无数人头，都在向院子里张望。无数道火辣辣的目光落在身上，弄得杨昱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只是他知道现下是公众场合，说不定谁就会把他给认出来，因此只能强自镇定。 光头猛男环顾一周，放声道：“今天是我们整个合一道馆的大日子，萧山萧先生来踢馆了！距离上次有人来踢馆，已经过去整整1109天了！这1109天，我们都过着什么样的黑暗日子啊！可是没办法，老爷子虽然退隐，可是海梦星第一强者的余威犹在，我们想等来一个踢馆的有多难？不过今天，我们终于等来了萧先山，当然不能让他好好地走出去，你们说是不是？” “是！”上百肌肉男女共同呐喊，声震四邻。 光头猛男声音转为低沉，说：“自先祖米一合开创了合一道馆，迄今已经整整300年了。这300年来，道馆一代代弟子一手一脚，一砖一瓦地建设着道馆。直到传到家父米有余手里，才真正有了起色，名动海梦。今天，是三年来的大日子，在这样的大日子里，我们不能忘记先辈们的功绩。有了他们的付出，才有我们的今天！” 许多肌肉弟子听到动情处，眼睛都有些湿润了。 光头擦了下眼睛，回到楚君归面前，道：“萧先生打算用什么规程？主动还是被动？” 试验体一脸茫然，没想到踢个馆还这么麻烦，还分什么主动被动？ 光头看了楚君归的神色，知道他不懂，于是解释道：“主动就是你从我们里面挑5，不，15个人。被动就是我们选15个。” “一起上？”楚君归有些意外，不过想想自己是上门找事，被围殴也很正常。 光头义正辞严，“怎么可能？我辈武人，都得讲个公平！当然是一个一个来！” 楚君归无奈，车轮战是比围殴公平那么一点点。他叹了口气，道：“我无所谓，随你们吧。” 楚君归是来找人的，可不是来切蹉的，赶紧解决了这群头顶都长肌肉的家伙才是正事。 光头精神一振，转身叫道：“今年以来考评成绩排名前15的，出列！” 楚君归震惊了，踢馆比武还要考评成绩？ 光头面前瞬间出现了一条队伍，光头满意地一个个看过去，道：“个矮力气小的先上！记住，每人三拳两脚，不许多打！你们几个劲大的留点手啊，差不多就行了，后面还有那么多兄弟姐妹们等着呢！” 楚君归在旁边看着，这排人中倒确实是有不那么高的，但是那家伙粗啊！整个人看起来四四方方，跟个货箱似的。 肌肉货箱迈开一双短腿，蹦跳着来到楚君归面前，露出一口闪亮白牙，憨笑道：“你们两个一起上？” “当然不。”楚君归拎起少年，把他放到旁边，道：“这家伙就是个样子货，不经打的。” “就你一个？算了，一个就一个吧，总比没有好。”货箱男抓住自己衣襟，用力一撕，道馆服嘶拉一声分为两片，露出一身精壮如铁、块块正方的肌肉。 他单足点头，双手高举，大喊一声：“看我这一式五谷丰登！” 喊声未落，楚君归就伸脚一扫，扫在**货箱男的支撑腿上，就把他扫了个四脚朝天。楚君归再伸足一踏，直接将他踩晕。 “下一个。”楚君归憨厚地笑。 第307章 真的汉子 “一招制敌，有点料！”光头喝一声彩，然后对着众弟子们吼道：“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别让客人瞧扁了！” “您就放心吧！”第二个出阵的是位猛女，身量高大，十分威猛，一身肌肉油光可鉴，一边出阵一边捏得指节噼啪作响，只看气势，似乎比米满仓还要高出一线。 她原本是排在倒数第三个出场，此刻见猎心喜，强行插队，前面的师弟师妹们也不敢多说什么。 她来到楚君归面前，居高临下，一边捏着指节一边道：“刚才那招挺精巧的，值得夸一句。不过老话说得好：大巧不工，可见巧不如拙，你这是走上了弯路，可惜，可惜！” 她一脸惋惜，连连摇头。 楚君归倒没想到如此生猛的一位居然也能出口成章，而且貌似有那么点道理，实是位奇女子。只不过在楚君归眼中，她走的才是弯路，看在她彬彬有礼的份上，楚君归决定像远古时代玄幻里的高人一样，轻描淡写、云里雾里地提点她几句，也算有缘。 楚君归负手而立，清了清嗓，正准备开讲武道至理，忽然发现猛女正一脸好奇地俯视着自己。 这个角度就有些尴尬了，至少里的高人从来都没有仰视对方的环节。 毕竟不是现实，试验体安慰自己，然后仰头看着猛女，正色道：“格斗当然有正道弯路之分，但却不是你说的那样。其实所谓大道坦途倒也不难……” 说到这里，试验体突然停下了。 听到‘大道坦途’四字，不光猛女被勾起了好奇心，就连光头和一众道馆弟子也都安静下来。他们倒也不是真期待楚君归能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道理，只不过这堆肌肉狂一听到格斗，就会把其它事都放下，先听听再说。 楚君归沉吟。 道馆里变得更安静了，窃窃私语的弟子都被师兄师姐们制止。一看楚君归这个样子，就像是有点料的，至少刚刚那手一招制敌就很值得细细琢磨。 楚君归继续沉吟。 楚君归还是沉吟。 楚君归再三沉吟。 转眼间好几分钟过去了。 猛女终于忍不住，大声道：“大道坦途是什么，你倒是说啊！” 众弟子顿时轰的一声，纷纷催促。 试验体沉吟。 其实楚君归现在十分为难，因为没有了文本，就只能靠自己说了。的近战格斗理解，最简单有效的方式就是穿上战甲，手持微型核弹，然后往脚下一扔，保证消灭左近500米范围内一切没有防护的格斗大师。 就算不用战术欺骗组件教，楚君归也知道这个答案有点不妥。 可是众人实在催促得急，楚君归只能一声长叹，决定实话实说：“大道坦途只有一条，那就是先找件防御力够强的战甲……” 道馆内顿时一片哗然。 猛女更是大怒，蒲扇大小的巴掌直接挥了上来，怒道：“就知道你这油头粉面的家伙不靠谱……呃！” 她突然僵住，慢慢低头，看到楚君归一拳不知何时击在自己的胃部，几乎半条手臂都陷了进去。 猛女慢慢软倒，只说了个“猛！”，就直接晕了过去。 楚君归从猛女腹肌中拔出拳头，随手擦了擦上面粘的橄榄油，然后道：“下一个。” 一众道馆弟子面面相觑，队伍最后的一个肌肉壮汉摸着后脑勺，迟疑道：“大师兄，这小子有点猛啊！三拳两脚怕是搞不定。” “还什么三拳两脚，有啥用啥，给我上！”米满仓一巴掌拍在他后脑上。 壮汉一个趔趄，转眼到了楚君归面前，刚要说话，楚君归的一拳已经深陷他的腹肌。 这壮汉脸色由青转绿，盯着楚君归，艰难地道：“你，偷袭！不过，够猛……” 他软倒在地，转眼就被师弟师妹们抬了下去。 楚君归环顾左右，诚恳地说：“直接开打，别寒暄了，我赶时间。这还没吃饭呢！” 猛男猛女们瞬间热血上头，哪还管这小子似乎有点棘手，一个接一个地扑了上来。他们怒吼如雷，完全把楚君归的“下一个”、“下一个”给盖了下去。 顷刻之间，楚君归脚边就倒了一地的肌肉。横七竖八，将光头点出的15个弟子全部清光。 内院忽然间就寂静了。 楚君归看着光头，光头也在看着他。 几声稀稀拉拉的掌声在邻居房顶响起。楚君归转头一看，见几个穿深色外袍的人正站在那里。居中一人冷笑道：“我早就说过，靠着这帮废物迟早会把道馆的脸丢光！一帮连迟到早退都不敢的家伙能有什么本事？真的汉子，从不考勤！” 光头脸色难看，却没有发作，道：“你怎么来了？” “听到终于有人踢馆，我不放心，就从酒局上回来看看。”那人足尖轻点，宛若脚踩浮云，轻飘飘地就落入场中。他脱下外袍，扔给手下，露出里面的黑色劲装。 “等等！”光头拦住了他。 黑衣男猿背蜂腰，论体型比光头小了整整一圈，可是光头看上去却对他十分忌惮，明显在克制着自己，强压怒气。 黑衣男看了他一眼，淡道：“行了，咱俩之间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不过就是你领着的早操晚课我从不参加，另外在你开全馆大会的时候补了补觉，呼噜响了点，除此之外也没啥了。你不也扣了我的绩效津贴吗？看在师父的份上，今天就不跟你计较了。这小子不好对付，靠你手下那帮废物是不行的，还是我来吧。” 光头皱眉，沉声道：“他们不行，还有我！” 黑衣男冷笑，把光头推开，道：“你上算什么？外人只会说一个随便踢馆的人就逼出了合一道馆的大师兄。这话说出去，好听？” 光头沉默，让到一旁。 黑衣男径自来到楚君归面前，活动了几下脖子，淡淡地道：“小子，别以为地上这些家伙就是合一道馆的水平。他们只不过练了点五谷系的入门功夫而已，我们合一道馆真正的功夫，都在八大……” 楚君归打断了他：“不寒暄，开打吗？” 黑衣男似乎没想到自己的话居然会被打断，脸色铁青，阴冷地道：“打就……” 他一个‘打’字没有说完，就见楚君归左手勾住自己的脖子，右手一拳已经轰进自己的腹部！ 黑衣男双眼一翻，没有来得及留下评价和自己的名字，就已晕了过去。 楚君归将他扔进地上的肌肉堆里，道：“下一个。” 道馆一片寂静。 人群之中，忽然有人来了一句：“原来迟到早退的也不经打啊！” 第308章 烦恼 楚君归此时也不用说下一个了，米满仓看看周围左右，长叹一声，满是惆怅：“终于到了这么一天了吗？连我都不得不出手了，唉……” 这一声叹，幽幽绵绵，大有千古兴衰之意。 试验体听得一愣一愣的，心道你出不出手有什么关系吗？ 楚君归不以为意，可是一众肌肉男女早就热血上头，不知是谁咆哮一声：“本馆绝不受辱！不要让大师兄出手，大家一起上！” 众肌肉轰然响应！ 楚君归大是意外，没想到还有这一招。他一愣神的功夫，肌肉们已如饿狼扑食般扑了上来，将他层层围住，不知多少手爪从各个方位角度袭来。 试验体一声叹息，身上电光流转，已然启动了内甲，顺便附加了十万伏电压。 道馆内瞬间电光炸裂，肌肉男女个个抽搐，两眼翻白，顷刻间在楚君归周围又倒了一地。 楚君归轻轻一跃，从肌肉堆中拔身而起，轻飘飘地落在了两层肌肉上，居高临下俯视着光头，目光诚恳。 光头先是一脸呆滞，然后转为悲愤，再转为深沉和决然，沉声道：“居然用这等卑鄙手段，未免太不光彩！” 楚君归弹了弹身上衣服，说：“我刚才就说了，大道正途就是弄一套好点的战甲。我身上这套内甲，就是知名品牌的限量定制款，真正的大师设计剪裁，全星域限量……唔，反正没多少套。” 光头目光深邃，就那么看着楚君归。 楚君归想了想，道：“不用担心，这种内甲没多少能量储备，刚刚放那一下电已经都用光了。” 光头眼中精光一闪，冷道：“我也不是怕了你，就算你身有利器，那又怎样？我等自有一颗向道之心，无畏无惧！终于到我出手时刻了，为了这一天……” 他长篇大论才刚开了个头，身后道馆内院的大门就被推开，走进一个女人。 楚君归双眼一亮，格斗赛上遇到过的女人终于出现了。 她对光头冷冷地道：“你还是让开吧，我来。” 光头怒了，“我这做大哥的还在，怎么能让弟弟妹妹们顶在前面？!” 女人将他拨到一边，淡道：“行了，也不是第一次了。” 光头带着愤怒和不甘，被拨到了一旁。 女人站到楚君归面前，伸出了手，说：“重新认识一下。” 楚君归伸手和她握在了一起。 女人脸上忽然浮上讥讽笑容，说：“你不该让我近身的……” 她的手骤然紧握，如同铁钳般握死了楚君归的手，然后一股力量自足跟升起，由腿至腰，过胸至手，化为一道道高频震荡，如狂涛怒潮般冲击着楚君归！ 楚君归双眼一亮，。若是换了其他人，震荡会透骨而入，直抵内脏，严重的立刻重伤，轻一些的也会头晕恶心，失去战力。这种震荡的频率天然适合人体骨骼传递，实是别具匠心的格斗秘技。 旁边早有人喝一声彩：“师姐的缠丝麻花手果然厉害！” 顿时彩声如雷！ 女人锁死了楚君归的手，一震再震三震，把楚君归的眼睛越震越亮。 但仅此而已。 楚君归站在原处，全身上下纹丝不动，就看女人在面前不停地花枝乱颤。 这种震荡格斗技，当试验体看明白之后想要破解再简单不过，他甚至都没有更改内部微结构，只是把全身肌肉收紧，全身变为一个整体，改变了共振频率。这样女人震的就不再是人，而是一尊铁铸的雕像，这要震到哪年哪月去？ 女人终于察觉不对，脸色微变，就想抽手。可是这一次是楚君归的手牢牢锁住了她，让她抽身不得。 女人脸色一寒，用力往回一拉，楚君归纹丝不动。 这一下她脸色终于变了，清楚自己和对手的力量差距实在太大，于是改换策略，手上加力，想要把楚君归的手骨握硬。 她全力一捏，就如捏在合金钢块上，非但对楚君归毫无影响，反而自己的手骨都传来剧痛，差点裂开。 女人脸上红潮一闪而逝，剧痛之下居然哼都没哼一声。 楚君归握着她的手，热情地道：“是得重新认识一下，你怎么称呼？” 女人呆了一呆，可是此刻生杀大权握于人手，再倔强也不得不低头，勉强道：“我姓米……叫米在途。” 楚君归一怔，感觉这女孩子的名字似乎和合一道馆的风格有些不符。 这个时候，内进院中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哼，不肖子孙！这么丢人的名字也敢在大庭广众之中说出来！要不是看你还有点孝心的份上，我非把你赶出去不可！” 一个精瘦如铁、仙风道骨的老人从内院中出现，他没出院门，就站在门内，如雷电般的目光落在楚君归身上，几乎要打出电火花。 老人忽然脸色一沉，喝道：“还不放手？！” 楚君归一脸真挚和热诚，道：“不急，再握会。” 此刻道馆内的肌肉男女都被电翻，可是四周墙头屋顶上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人头涌动，少说也有好几百人在围观看热闹。忽听楚君归来了这么一句，顿时全场哄笑。 老人脸色铁青，重重哼了一声，高抬腿，轻落步，迈出了内院。 他的腿放得很慢，落地无声，就像生怕踩坏了什么一样。然而当足尖落地时，脚下突然响起一阵密密麻麻的噼啪声！ 道馆地面本是用切割得四四方方，表面抛光打磨得光洁如镜的青色石材铺就。老人这一步落下，周围一米之内的石砖居然瞬间龟裂，裂纹密密麻麻，还在不断向外延伸，一直延伸到一米半，这才停止。而老人脚下的那块青石，早就碎成了沙砾。 本来在哄笑的人群突然间安静，前排的人盯着老人脚下，几乎把眼珠子都瞪了出来。 楚君归也是若有所思，沉吟不语。 老人轻抬起腿，一只右脚就那样将落未落，停在半空。他摇了摇头，叹道：“人老了，腿脚不利落，总是不小心会踩坏点、碰坏点什么，唉！还是你们年轻人好，没有这种烦心事。” 楚君归紧握着女人的手，道：“我倒是有个建议。” 老人眼皮半抬不抬，道：“讲。” 楚君归真诚地说：“您把地板换成铁的，就不会有这种烦恼了。” 第309章 趁手兵器 老人那只脚悬在半空，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旁边一名弟子大概是肌肉都练到了脑袋里，大声叫道：“就算是换成铁的，馆主也能一脚踏碎！” 墙头屋顶围观众人爆发出一阵轰笑，铁这种东西压扁容易，踩碎恐怕难。 这一下，老者的脚更放不下去了。 好在光头大师兄察觉不对，一巴掌将那弟子扇了个跟头，斥道：“师父在场，要你多嘴！” 那弟子被拍得头晕眼花，还不明白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都35世纪了，书读得少仍是最难被意识到的错误之一。 经此一闹，老人的脚总算是放下来了。他看着楚君归，淡道：“年轻人口齿这么厉害，怕不是什么好事。” 楚君归道：“管那么多，能把对手干掉就是好事。” 老者怒极反笑，“这么说，你也打算把我给干掉了？” “干掉？没那个必要，至少目前没有。”楚君归摇头。 老者脸上黑气越来越浓，语气却变得云淡风轻，道：“老朽米有余，领教先生高招。” 光头使了个眼色，就有聪明的师弟领会，大声道：“是比兵器还是比拳脚？” 楚君归一怔：“还有兵器？” “当然！我们合一道馆什么没有？就算是再冷门的古兵器，我们也都有准备！”那弟子傲然道。 还不等楚君归说话，那弟子就大吼一声：“抬出来！” 众肌肉齐声应和，十几人就进了库房，然后在“嘿！哈！嘿！哈！”的号子声中，几个大兵器架被抬了出来，环绕场地摆了一圈。 兵器架上足有数百种长短不一的兵器，还真是什么冷门的都有，把试验体都看呆了，有几种还得在知识库里搜索一下，才能找出渊源来历。 看着楚君归一脸呆滞表情，那弟子声音不由得高了几分，冷笑道：“挑一件吧！” 楚君归伸手捞起一柄重斧，在手里掂了掂，再向前比了比。 那弟子张口就来：“这柄威德自在鎏金宣花斧是古兵器的三大代表作之一，可没几个人会用，这你也……” “敢挑”两字还未出口，空中忽然响起一声异样的呼啸，楚君归持斧一抡，斧锋化为一道虚影，瞬间自光头头顶掠过！ 光头恍若未觉，老者的眼皮却是跳了一跳。 直到楚君归执斧收势，那弟子才感觉一阵凉风拂过面颊，然后几根发丝在眼前飘落。他喉节动了动，吞了口口水，一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楚君归倒持宣花斧，仔细看着斧刃。那弟子好奇，也凑了上来。他沿着楚君归的目光望过去，运足目力，终于在斧刃上看到了一个微不可察的小黑点。 这弟子不动声色，一只眼睛的瞳孔悄然放大，看清了那小黑点是什么。 半只蚊子。 弟子吞了口口水。 他看看半只蚊子，再看看光头，问：“这是……师兄头上的？” 楚君归点头。 光头一脸茫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弟子看看楚君归，小心翼翼地问：“您……这是练了多久？怎么说也得20，不，30年苦功吧？” 楚君归诚恳地道：“其实我也是第一次见，结果看着就喜欢，果然上手特别好用。” 弟子哦了一声，心道我信你个鬼。 这时女人凑了过来，也盯着斧刃，道：“你们在看什么?” 弟子大急，拼命向女人使眼色。他搬了兵器架出来，就是为了给师姐解围，果然楚君归拎了柄宣花大斧，自然而然地就把女人的手放了。 结果现在米在途自己又凑了过来，可谓作死。 楚君归这次倒是没有再抓女人的手，只是看着斧刃上的半片蚊子叹道：“这小家伙也挺不容易的。” 其实这只蚊子已经落在光头头上很久了，然而努力半天也攻不破光头头顶那层厚厚的油，吸来吸去，连血管都没碰到，结果还被楚君归一斧收割。 那弟子倒有急智，不动声色，道：“要不，您再看看别的，也让我们开开眼？” 女人白了弟子一眼，没有说话。 楚君归伸手从架上摘下一杆长枪，在手里掂了掂，赞道：“这件也挺顺眼。” 他单手执枪，简简单单地往前一刺一抖，枪头突然嗡的一声消失！紧接着空中居然响起噼啪雷音！ 弟子还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楚君归已然收枪，大感满意。 弟子又吞了口口水，道：“要不，您再看看？” 女人这次没有出声。楚君归刚刚那一枪实在太快，恐怕还没看清就已经被捅个对穿，这要怎么打？道馆哪个菜系的功夫都不管用啊！ 楚君归沉吟，选了吧匕首。 匕首到了他手里，忽如有了灵性，在各个不同的指间出现，甚至还跳了个特别有节奏感的舞。 然后楚君归全身一阵抖动，匕首自己就蹦蹦跳跳地就爬到了头顶，在那里东张西望。 弟子声音有些干涩，“要不，您再换换？” 楚君归抽了把剑…… “要不，您再换换？” 楚君归拿起了刀…… “要不，您再换换？” …… 楚君归从善如流，锋锐武器格斗的组件优化进度一路飙升，转眼间就过了40%。 女人脸色有些苍白，弟子的嗓子也已经干了，围观的人个个伸长了脖子，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楚君归掂了掂手中一对八棱紫金锤，这次没试，又放了回去。 “要不，您再……呃？您怎么不试了？”弟子说顺了嘴，差点一口气没换过来。 “这个不顺手。”楚君归终于发现为什么不顺手了，八棱紫金锤可不是锋锐武器。 弟子抹了把冷汗，道：“您看中什么没有？” 楚君归摇了摇头，说：“我还是用自己的武器吧。” “您带武器了？”弟子有些奇怪。楚君归一身正装，衣衫单薄，不像是藏了武器的样子。 楚君归点头：“内甲自带的。” 他随手在裤子上一抹，就拉出一把薄如蝉翼的短刀。这把刀刀锋薄得几近透明，居然完全是软的。 楚君归在刀柄上一按，刀锋瞬间闪过一抹光芒，变得笔直。 “这把刀不错的，力场固化刀身，单分子刃锋，非常好用。”楚君归热情介绍，然后拿起一柄八棱紫金锤，右手分子刀起起落落，瞬间切下十几片薄得几近透明、能够在空中徐徐飘落的锤片。 第310章 天下武功，唯…… “武字真意，在于止戈。我已见识过阁下的兵刃之技，于古兵器一道上的造诣确实令人钦佩。然而古兵器毕竟年代久远，并不适于当世。格斗精义，归根结底，还是要落在徒手肉身格斗上。” 老者侃侃而谈，语重心长，似乎极有道理。可是楚君归看看手中的单分子刀，并不觉得这东西怎么过时了。只要能量供应充足，这把刀似乎不需要任何保养，更别说磨了。 然而不等他多说，老人就走到他面前，拱手道：“请！” 米有余赤手空拳，楚君归也不好意思再用武器，只得将刀收了回去。 不过米有余并未动手，只是打量着楚君归的衣服。 楚君归明白过来，伸手拂了拂衣服，从上面拿出两根铅笔大小的金属杆，扔到一边，说：“现在没有能源，这套就是普通的衣服。” “你说是就是？得让我们检查!”旁边立刻有弟子鼓噪。 楚君归眼中寒光一闪，这些家伙要是真不识趣，那也就别怪他下重手了。试验体是过来抓人的，可不是真来踢馆的。 米有余这时咳嗽了一声，严厉地瞪了那弟子一眼，道：“不要紧，老朽相信先生。” 楚君归也就不好发作，说：“相信就好，请！” 老者缓步而来，徐道：“天下武道，惟快不破。我看先生已经深得其中三昧，实是可钦可佩。” 场中忽然响起一阵噼噼啪啪的轻微雷音，起自米有余身上，可是他似乎全无动作，只是双手模糊了一下。 围观者中忽然有人喝彩：“好快的手！” 原来老者拂了拂道服前襟，只是动作太快，所以才像是根本没有动过。 露了这一手，米有余向楚君归望去，却见对方正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米有余暗自摇头，稍稍放了点心。 米有余缓缓抬手，摆了个起手势，道：“老朽就不客气了。” “您真不用客气，有什么尽管使。” 楚君归一句话顿时让米有余的脸再黑一分。 米有余哼了一声，向前轻踏一步，这一步似起非起之际，空中雷音再起，他双手瞬间消失，又再度出现，似乎从未动过。然而就在刹那之间，米有余已然在楚君归胸前连点三下。 楚君归愕然，低头看看自己胸口，再看看老者，满脸认真地问：“您老身体不适？” 米有余一怔，“我硬朗得很，不劳牵挂。” 楚君归若有所思，“那您今天一定还没吃饭！” 米有余又是一怔，“已经用过饭。” 楚君归疑惑：“又没生病，也不是没吃饱饭，怎么就这么点力气？” 米有余气得险些晕过去。他哪是没有力气，刚刚只是点到为止，希望楚君归知难而退。若是全力出手，怕是早就把楚君归打得筋断骨裂了。 米有余怒极，当下不再客套，朗声道：“原来先生是高人不露相！那老夫也不好藏拙了！” 他踏步向前，竟合身向楚君归撞去！ 楚君归下意识地抬手横挡，哪知米有余撞到中道，忽然出手，一拳击在楚君归腹部！ 这一拳快得无以伦比，楚君归刚要收腹卸力之际，米有余竟拳速再增，砰砰砰在楚君归腹上连轰三记！ 这一下楚君归也很意外，身不由已地向后退了一步。 米有余精神大振，向楚君归右侧一冲，落步时已出现在楚君归左侧，刹那间在楚君归腰背上连击三拳两脚。 当楚君归转过来时，米有余早就绕到他身后，出拳如风，瞬息之间不知轰出多少拳！ 楚君归回身，双手护住腰肋，然而非要害部位上响起连成一片的闷响，不知被打出了多少下。 米有余几乎化为虚无，绕着楚君归高速奔行，攻势如长江大河，涛涛滚滚；又如狂风骤雨，无止无尽。 一时之间，楚君归有如风暴中心的一座孤峰，上有风雨肆虐，下顶怒潮狂涛，说不出的凄惨。 斗到酣处，米有余更是一声长啸，有龙吟凤鸣，声震九天！ 他沉肩坠肘，合身而上，撞在楚君归背后！ 砰的一声，整个道馆似乎都晃了一晃。 米有余徐徐退后，挥手拂了拂衣上的尘土褶皱。 片刻死寂之后，周围才猛地爆发出山崩海啸般的喝彩！ 米有余动作之快，就算在高速摄影中也要慢慢回放，才能看得清楚。更难得的是在慢放镜头中才能看出米有余的厉害，如此快法，可是每一步、每一击都交待得清清楚楚，毫不含糊。更可看出敌欲动他先动，后发而先至，这等料敌机先的眼光，没有几十年苦功，那是休想。 徒手格斗到了这个境界，似已到了尽头。 彩声过后，所有人都望向楚君归。 楚君归此刻呆呆站着，若有所思。 不过这才符合期望，真正高手都是伤人于无形之间，被伤者犹未自知。楚君归现在越是像没事人一样，才越说明米有余的厉害。 所有人屏息静气，等着楚君归倒下。然而这一口气都快憋出内伤了，楚君归仍是好好站着。 人们渐渐看出不对，难道这家伙根本就没受致命伤？ 楚君归抬头，道：“怎么不打了？” 米有余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他盯着楚君归左看右看，道：“有血别压着，吐出来就好了。” 楚君归一怔，然后才明白过来，道：“您老这力量，离让我吐血还差得远了点。嗯，这么说吧……” 楚君归拉长了语调，暗地里急调战术欺骗。他现在感觉没有文本照着念，连说话都没有深度。 米有余凝息静听。 战术欺骗启动，瞬间分析了当前情况，然后给出文本。 楚君归眼神变得深邃，单手负在身后，睨了米有余一眼，微笑道：“您老的手有点抖？” 米有余脸色微变，斥道：“哪有的事？” “没有就好，不然我还真以为您没吃饱饭。”楚君归顿了一顿，道：“合一道馆的武道已经看过了，那么，现在是不是该轮到我了？” 话语刚落，米有余脸色大变，连躲都来不及，只能本能地双手一横，护住头胸。 轰的一声，米有余如炮弹般射了出去，连穿数道墙壁，深深地落在邻居的邻居的邻居院里。 楚君归徐徐收拳，道：“武道真意，当然是越重越好。” 他一时大意，又忘了照文本念。 第311章 任务优先 试验体理解中的武道真意，自然不是他说出来的那句。作为前所未有的深空战士，楚君归有着与生俱来的战斗本能，也是人类迄今为止生物基因工程的最高成就。在他看来，只要能把敌人干掉，那就是武道真意。 所以当下最合适的还是微型核弹。要是再进一步，那就是反物质炸弹，只不过以人类目前科技水平而言反物质炸弹体积还有点大，拿起来不方便。 此刻道馆内一片混乱，众多肌肉猛男猛女将楚君归团团围住，面色不善。不过他们只是肌肉发达，又不是真的头脑简单，连他们奉若神明的师父都被一脚踢出去不知道多远，他们人数再多，上去也是送死。 再者说，楚君归这家伙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善类，善类谁会跑来踢馆？真要是大伙一拥而上，这家伙多半不会按照武道规矩来。道馆弟子们才刚刚尝过高压电的滋味，可不想再试一次。更何况这家伙手里还有把单分子刀。 这时几名弟子架着老者从内院钻了出来。 米有余将弟子推开，挣扎着来到楚君归面前，拱手道：“阁下功夫高强，老朽佩服！不知道阁下此来，所为何事？本道馆能够做到的，绝无二话。但阁下如果定要强人所难，也不要忘了西海市也是盛唐疆域，可是有律法的。” 周围嗡的一声，议论纷纷。 米有余这话一说，等于是承认不如对手。他可是曾经的海梦星格斗大赛冠军，并且是史无前例的三连冠，结果现在被一招击败，而且看上去连再战的想法都没了。 米有余却是心中有苦说不出。他围着楚君归狂攻之时感觉就像在打一个钢铁铸成的实心人偶，根本就打不动。他甚至不敢使出全力，否则碎的一定不是对手，而是自己的骨头。 而当楚君归反击时，那一脚快得他几乎反应不过来，而且重得超乎想象！要不是在踢到身上时楚君归明显收了力，恐怕米有余现在都无法站在这。 楚君归冷笑，说：“你倒还知道盛唐是有律法的，这就好。我要带她走，问几句话，如果她老实的话很快就能回来，如果不老实，那什么时候回来就不一定了。” 米有余双眉一竖，然后又缓缓放平，说：“您硬要带我女儿走，恐怕我们就要报警了。” “很好。”楚君归做了个请的手势。 “不！”旁边的女人叫了一声。 老人一怔，女人走到他身边，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老人当即脸色大变。 女人来到楚君归面前，说：“我跟你走，去哪都可以。但是道馆的人都是无辜的，可不可以放过他们？” “他也是？”楚君归指了指老头。 “他什么都不知道。” 楚君归看看米有余，再看看米在途，说：“你那天说的师父，就是他吧。” 女人脸上隐隐有些无奈和苦涩，说：“他在我心里，更多是师父。” “好，那你就跟我走吧。”楚君归也不再纠缠，转身向外走去。 女人跟在后面，道馆中弟子顿时一阵鼓噪，然而女人回头做了个手势，命令他们收声。 楚君归忽然停步，伸手从肌肉堆里把少年提了出来。此刻少年脸色苍白，全身衣服凌乱，身上到处都是油迹污渍，眼神惊慌中也有一点兴奋。 “走了。”楚君归也不多话，少年和女人跟在他身后，离开了道馆。 估摸着楚君归已经走了一段距离，光头才凑到老者面前，一脸激愤地道：“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老人瞪了光头一眼，意味深长地说：“他是从纪府出来的，还能不让他走？” “纪府？”光头打了个寒战。 “你没看到吗，杨家的小少爷在他手里都跟猫似的，就我这张老脸，想要人家给面子，恐怕还没那么大！”老者叹了口气。 “那家伙……真的很厉害吗？” 老者声音中带了些苦涩，“他随便一脚就是接近十吨的力道，这还是收了力。他要是用了全力，一下就能要了我这条老命。” 这么厉害？！他改造了多少部位？” 老人摇头，“他全身好像都没有机械改造的迹象。” 光头震惊了，“这，这得是多高端的基因优化啊？！” 老人哼了一声，道：“现在知道我为什么只能把在途交出去了吧？” 光头一脸好奇，问：“她究竟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要让这种人出动来抓她？” 老人摇头，“我怎么知道？” 光头愤愤不平，道：“这丫头从小就离经叛道，没一刻让人省心，这下好，惹出大麻烦了吧？” 老人叹了口气，缓道：“你去请卫府的人过来一趟，不，还是我过去拜访吧。” 光头一呆，“卫家跟纪府没法比吧，这事他们能插手？” 老人瞪了他一眼，道：“在途再怎么折腾，那也毕竟是我的女儿，你的妹妹！我也不指望卫家能帮上忙，只要卫老面子还能管点用，打听点消息就好。至少，我得知道在途究竟犯了什么事。” “好的。”光头换了衣服，匆匆而去。 这时楚君归站在闹市街的街口，看着往来人流车流，一脸的深沉。 他身后的女人实在忍不住，问：“我们究竟要去哪？” “是啊，我们要去哪？”少年也忍不住问，三人已经在街口站了十分钟了。 楚君归意识中正在进行激烈斗争，此刻终于分出胜负，压下了去旁边老油火锅店大吃一顿的想法，切换到任务模式。 首先，得找到一个交通工具。 楚君归接通了西海市网络，随后视野内整个街景都切换成了暗绿色，每一个物体上面都有数字在跳动。在暗绿色的世界中，有些人和车是红色的，格外醒目。这些人和车都是有通缉在身或是非法得来的。 楚君归忽然走入街中，站到了一辆车前。 那辆车一个急刹，驾驶员的头重重撞在操控盘上。 他火冒三丈，跳下车就开骂：“你想找死吗？！” 楚君归面无表情，“滚！要不我叫警察来。” 那人气焰立消，掉头就跑。 “上车吧。”楚君归拉开车门，向女人和少年招了招手。 第312章 试试手段 夜已深，然而街上人流依旧熙熙攘攘。在全民普及初级基因优化之后，大部分人所需的睡眠时间都大幅减少，人类的存在意义也相应提高。 楚君归驾车，女人坐在副驾驶位，而少年则乖乖地呆在后排。 飞车使用地面模式，在车流中缓缓向前。 楚君归悠然地看着前方，双眼时时闪动光芒，将一家家有意思的饭店记在心里。他正忙着，旁边女人倒是先忍不住了，问：“你不打算问什么吗？” 楚君归正盯着一家招牌上写着‘800年老卤水’的店，随着车子的前进，他的头也相应扭转，直到超出人类正常的限度，飞车转入另一条街，他才依依不舍地回头。 女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说：“这家店很有名，老余师傅的手艺也不错。怎么，你想吃？” 楚君归沉吟，“熬了800年的老卤水，各种元素一定非常丰富，喝几口就不用担心重金属和其它稀有元素的储备了。” 女人哑然，然后说：“他们这800年当然是假的，他家的族谱都没有800年！谁知道800年前他们家是不是干这行的。这都是噱头而已！” 楚君归小有遗憾，“这么说，他们家的卤水并没有煮800年？” “绝对没有，不可能有！你是不是练功练得傻了？”女人白了他一眼。 “练功？”楚君归一怔，然后摇头，“我不练功。” “吹！”女人显然不信。 楚君归正忙着找饭店，没有多想，随口道：“我生下来就是这样了。练功，那是什么？” 女人一呆，没想到楚君归这么敢吹。 少年倒是震惊了，两眼放光，带着期待和不安问：“您这么厉害的吗？怎么做到的，您看我现在努力还来得及吗？” 楚君归看了他一眼，摇头：“你基因不行，生得不太好。” 少年啊的一声，先是惊讶和不信，然后脸上渐渐涌起潮红。 楚君归觉得少年的反应很奇怪，但他觉得少年没什么地方值得深入建模分析，也就扔到一边。 女人实在看不下去了，讽刺道：“那你的基因有多好？” 楚君归沉思。 他估算了一下太空研究基地的建设费用，以及为了研制自己而投入的相应研发成本，最后得出了一个数字，然后说： “你想象不到的好。” 车内沉寂了好几分钟，女人是被气的，少年是震惊的。 还是少年先恢复过来，他看到楚君归在慢速行驶，再看看女人，有些奇怪地问：“你叫米在途是吗？” “嗯。” “车开这么慢，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不趁机逃跑？” 女人没好气地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厉害了？” 少年两眼放光：“敢跟老大叫板，肯定有两把刷子！你这时不应该突然跳车，然后穿过车流，从对面楼顶上逃走的吗？道馆里的人肯定已经在某个地方等着接应你了。嗯，说不定临走之前你还能抢点什么重要的东西。” 女人气不打一处来，怒道：“我是跟他叫板了，可你刚刚不是看到了，我在他手底下根本都出不了手！” 少年理所当然地道：“打不过老大不是很正常的吗？” “你不是被他抓来的吗？他什么时候变成你老大了？”女人语带讥讽。 “学无前后，达者为师。老大这么厉害，叫声老大是应该的。”少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女人无以应对，半晌只憋出一句：“臭不要脸。” 楚君归终于停车，车外是一家小店。店面古色古香，一块墨金色牌匾上遒劲地写着四个大字，‘河图洛书’。 女人看看店名，再看看里面。小店不大，只有四张桌子，里面热气腾腾，每张桌子中央都摆着个老铜火锅，汤正滚着。 怎么看这都是家火锅店，就是不知道为何起这么个古怪名字。 此刻小店里正好有张桌子空着，楚君归就带着他们进去，在空桌边坐下。 老板过来招呼，女人忍不住好奇，就问为何店名要这么起。 老板用看文盲的眼神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河图洛书估计你也没听过。没听过不要紧，你看我们的锅，内有九格，是为九宫；外圈八小格，是为八卦。此刻店中小料共计15种，以应洛书。听懂了吗？” 女人恍然，“原来还是火锅！” 老板愤愤不平，“没文化！” 片刻后锅物备齐，楚君归率先开动，他可是饿得久了，能量储备已经降到了95%的危险地步，必须补充。 少年杨昱明显没怎么吃过这种街边小店，当下也吃得兴致勃勃，转眼间被辣得满脸通红，额头见汗。 倒是女人有些矜持，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老板鄙视的原因。 楚君归忙着吃，头也不抬，就问：“你为什么要杀李心怡？” 扑的一声，少年满嘴的菜全喷了出去。 女人倒还有起码的镇定，但是停在半空的筷子也是一颤，愕然道：“我什么时候想杀她了？” 楚君归也是一怔，“你想方设法接近她，不是想下手杀人还能想干什么？” 米在途哼了一声，说：“我再怎么疯狂，也不至于去干这种事。李心怡是什么人，我要是真杀了她，能逃到哪里去？” “你当然杀不了她，不过为什么想要这么做？” 米在途说：“要是我说这只是一个恶作剧，你信不信？” “不信。” 米在途叹了口气，说：“事实就是如此。这么说吧，这几年我一直在外面接一些灰色的单子。前不久有人给了我一份合约，要我想办法威胁并羞辱李心怡，然后会有人挺身而出，而我则要装作不敌败走，就这样。” 少年叫了出来：“英雄救美？这么老套？” 女人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管他老不老套，管用就行。” 少年自然不服气，“我怎么不懂？我历任女友、准女友、外围女友、边缘女友、临时女友、疑似女友都超过一百个了！你有这么多男朋友吗？” 女人愕然，这话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这时楚君归淡道：“这不是恶作剧，你没说实话。” “事实就是如此，我没说谎！” 楚君归看了她一眼，放下了筷子，说：“看来，你是一定要想试试我的手段了。” 第313章 权限狗 楚君归的威胁看来并无效果，米在途该吃吃该喝喝，只是道：“我说的就是实话，你愿意怎样都可以，就算是把我活剁了也不会知道更多内容。” 楚君归皱眉，少年这时坐不住了，在旁边道：“老大问你话呢，老实点！真以为我们不敢拿你怎么样吗？小心先X后杀！” 女人毫不害怕，看了看楚君归，说：“他这长相……算了，就当吃个小亏。你们想干什么随你，先让我吃点东西。” 杨昱一怔，完全没想到女人丝毫不惧，顿时面子上下不来了，怒道：“你别以为我不敢！” 女人笑了笑，说：“你要来吗？那我倒真的不亏。” 杨昱哪见过这等阵势，当下脸胀得通红，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 楚君归却是不吃她这一套。秒搜索记忆，就想起了当初玫瑰审讯信使的方法，于是说：“把你剁了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实际上只要得到你的大脑，并且有必要的配套设备，我完全可以让你以为自己仍然在好好地活着，然后拿到想要的一切消息。只不过这样做的后果就是不可逆的，你最后会只剩一个大脑，而且似乎也没什么保留的必要。” 女人脸色微变，说:“说不怕那是假的，可是你逼我也没用，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 楚君归感觉女人不像是在说谎，%，似乎没必要就地解剖。 “你怎么接的任务，给你这个任务的人所有消息全告诉我，你知道隐瞒的后果。” 女人正要开口，楚君归先止住了她，然后说：“不要试图隐瞒，所有的隐瞒最终都会被我发现。而我并不是个一定要守规矩的人，如果发现你骗了我，那么连带你的家人都会倒霉。” “我已经够麻烦的了，不会再给自己另找麻烦。”女人打开个人终端，片刻后发过来一条信息，说：“我知道的都在这里面了。” 楚君归接收，然后说：“把你个人终端的权限给我。” “不行……”女人看看楚君归的脸色，把心一横，索性摘下个人终端递了过去。 楚君归把两台终端连在一起，装了装样子，实际上直接把女人终端里的全部信息都读到自己大脑里，然后自动分析。 分析结果表明女人并没有说谎，她发过来的确实是有关这个任务的全部信息。 楚君归将个人终端还给了女人，说：“先吃饭，20分钟后我就会知道结果。” 这个任务的信息确实相当简单，其实就是相当于一个中介性质的服务，有人希望英雄救美，而米在途的角色就是当这个恶人，至于谁是最终的英雄，就不是米在途需要知道的了。 任务虽简单，酬劳却非常丰厚，整整有30万。相应的，对任务执行人的要求也非常高。米在途恰好符合了绝大多数的条件，于是被选中成了那个幸运者。 当她被选中后，就得到任务目标的相关信息。目标就是李心怡以及左小月、谷超等闺蜜和朋友，每个人的资料都相当详细和准确，特别是对于格斗水准的评价异常精准，与楚君归判断相同。 楚君归心里油然生出‘英雄所见略同’这句话。不过他随即把这句话抛到了一边，发布任务这家伙藏头露尾的，算什么英雄？至于判断李心怡这些人的格斗水准，也没那么难，左右的格斗技术也就差不多了。。 和23都超过了9，然而能一样吗？ 想要完成这个任务，似乎不需要多高的格斗技术，那么高。对此米在途也曾有过疑问，而任务发布人的回答是双方格斗技术差距越大，安全边际就越大，也越不容易发生问题。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楚君归也是认可。 任务发布人是匿名，接受任务的网站服务器也不在海梦星，本星只是一个影子服务器，所有重要信息都会上传到深空中的中转站，本地不会有痕迹保留。 这种灰区的任务模式有些类似于佣兵。不过按照从玫瑰那里得到的资料，星际佣兵世界的任务格外的繁多且黑暗血腥，其中不乏将某颗行星特定区域内所有人都消灭这一类种族灭绝式的任务。 相比之下，这个任务区的任务都相对温和，鲜少看到要人性命的，就是有也只是一两个特定的目标。因此这一类任务区被统称为灰区。而真正的佣兵世界任务区则是红区。 楚君归慢条斯理地吃着，实际上已经接入西海市网络，正在网络世界中高速搜索任务发布人的相关信息。 海梦星在盛唐算是中等发达的星球，网络相当先进且完善。此刻在楚君归的意识中，海梦星整体上大部分是浅红色，另有部分深红甚至红得发紫，只有一小部分是绿色。 不同的颜色意味着网络区域对楚君归的开放程度，而这又和公民权限直接挂钩。然而此刻的试验体真正的权限等同于王朝通缉犯，哪有什么权利可言？就算作为李心怡的私人老师而被赋予了一定权限，但也只不过是区区4级，什么都干不了。当初他登陆的小属国新郑，最高权限都能到7级。 就算这4级权限也是临时的，等任务结束就要被收回去。至于代理人的身份，在任务期间是严禁使用的，不能泄漏任何信息。 浅红色区域以楚君归的能力还有可能攻破，但也要费时费力，正常红色区域就非常困难，想要攻破的话需要大量时间且需要额外算力支持。这在目前已经不现实了，至于那些深红色的绝密区域，更是想都别想。楚君归估计自己只要伸了手，恐怕用不了十分钟军方的战机就会到头顶了。 不过这并不能难倒楚君归，作为私人教师，某些小小的便利和特权还是有的。 楚君归堂而皇之地把自己在网络上的身份改成了李心怡，李心怡自己当然不知道。李心怡的权限肯定比楚君归高多了，如果她的权限也不够，那就再想办法。 换过身份之后，整个海梦星刷的一下几乎全部变成了绿色，几点红色小得跟芝麻似的，眼神不好都看不出来。 看着前后的巨大变化，试验体也震惊了，然后就是油然而生的怒火。他不知从哪想起了一个词： 权限狗。 第314账 攻防 权限的好处巨大且直接，舒适得根本都不拐弯抹角。此刻整个海梦星如同透明，在楚君归面前已经没什么秘密可言。 更妙的是星球上大部分人根本都不知道楚君归在看着他们，所以他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管是不是能供人参观的。 楚君归想起一句不知从何而来的名言：权力的滋味是如此美妙，它让人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这句话有好几个版本出处，但似乎那些名人都没有说过，或者不太可能会说。 许多人在独处的空间里，行为会突然变得格外怪异，有的在不着调子引吭高歌，有的在和不存在的敌人战斗，还有一些悲伤、慌张或是傻笑，甚至有些人在侮辱着自己想象出来的目标。 这些行为对楚君归的数据库来说都是相当有意义的丰富，于是他花了整整10分钟观察和收集数据，差点忘了时间。直到意识中的时钟敲响整点，楚君归才反应过来。 他暗自叹了口气，有些恋恋不舍地看了眼万众浮生的陆离世界。就算是试验体，也不会承认自己有点喜欢上偷窥了。 楚君归掉过头来，着手开始处理正事。 高权限再次带来了巨大的便利，哪怕那个委托人藏得再好，也总有蛛丝马迹可寻。比如说他使用过的交通工具，住的地方，吃的东西，登陆网络时间，遣词造句的习惯，甚至网名的起名习惯，等等等等。每一条线索就会将搜索范围大幅缩小，而李心怡的权限能让楚君归几乎可以以任何方式查询数据，不管数据是政府的还是私人的。 不到3分钟，楚君归就有巨大的进展。 任务委托人就在海梦星上，而且一天前还在西海市。他乘坐一辆改造过的飞车离开了西海，并且从一切数据监控网络中消失。 一般追查到了这里也就中断了，然而楚君归却不会被难住。这辆飞车虽然屏蔽了所有外泄信号，但是它无法消除自己的影像。 楚君归将搜索范围扩大，寻找那些在监控影像中出现、却没有资料信息的飞车，转眼之间就找到数十个匹配目标。这时就算手动排查，秒。楚君归一眼扫过，就锁定了委托人的踪迹。 委托人相当狡猾，他在市效的一座飞车旅馆里住下，几小时后有人开走了他的那辆改装过的飞车，同时留下了一辆一切都正常的飞车。他走出旅馆时，整张脸和身材都变了。楚君归敢断定，他改变的不光是外表，肯定连生物基因信息也改了。就如楚君归自己，也是披了一层生物伪装层。 委托人乘上飞车，居然又返回了西海。 整个离开、引开视线并伪装的过程紧凑且严密，具备相当高的职业水准。要不是楚君归恰好有着主脑级别的数据处理能力以及不可思议的高权限，根本就拿这人毫无办法。 其实试验体心中清楚，真正起作用的就是高权限，%。但是从某种角度来看，他毕竟也是发挥了作用的，而且起作用的一共就两个因素。不要脸一点，也可以自称是平分秋色。 委托人的新身份被掌握，人又回到了西海，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这个时候楚君归反倒不急了，借助无处不在的网络监视着委托人，一一记录他都干了什么，见了什么人。 有秘密的人不会只有一个秘密。试验体也记不清在哪里看到过这句话，似乎很多伟人都说过，但问题是，那些伟人自己并不打算承认。 不管这句话是谁说的，楚君归觉得掌握的情报越多，就越是主动。 李心怡被袭击可是已经证实了的，警方早已暗中布下天罗地网，全力追查。在这种情况下委托人还要秘密返回西海市，自然图谋不小。 这个时候，楚君归忽然发现李心怡的权限居然比西海市警方还要高得多，警方的一切行动在她面前都如同透明。 这可有点不正常了。 不过楚君归当然不会拒绝福利，于是继续心安理得地使用。 委托人相当的忙，在返回西海市后已经连续见了四五拨人。楚君归给每一拨人都打了标记，分别追踪。 就在当下，又有一个人进了委托人的院子。楚君归正要给他也打个标记，然后逆向追查他过去几天都去过哪里，干了些什么时，忽然视野中一片暗红，图像也变得模糊扭曲。 有人在争夺这个账户的控制权。 “居然……”楚君归冷笑，还有人敢黑他手上的账号？虎口拔牙啊这是。 试验体毫不客气，瞬间把账号密码信息改得面目全非，并且每秒更新15次。密码也改成了3维密码，同样每秒更新15次。 任何手动操作的人，在这种变态的防御下必然无计可施，试图侵入账户的家伙在楚君归布下的铜墙铁壁上碰得头破血流，连输入密码的机会都没有。 楚君归继续心安理得地监视委托人。 然而意外总是会发生，连续受挫数次后，那个家伙沉寂了数秒，然后就卷土重来。这一次他准备充足，且携带了海量的算力。楚君归的外围防线一瞬间就被瓦解，密码终于暴露在入侵者面前。 然后高速变频三维密码又给入侵者上了一课。 这一次入侵者沉寂了整整半分钟。 楚君归隐隐感觉有些不妙，那家伙不像是会就此罢手的样子，短暂的沉默肯定是为了更恐怖的爆发。 果然，半分钟之后那人就卷土重来，而且这次火力有质的提升。楚君归重建的外围防御被一扫而空，密码再次暴露。 这一次高速变频也没有用了，三维密码被快速破解。按照破解进度，用不了十秒楚君归的密码就会被攻破。算上扫清外围防御的时间，秒。 “果然是高手！”楚君归遽然动容。就是换了他自己，也比这快不了多少。 不过防御总比进攻容易，楚君归看了看破解进度，又拿出了一套九维密码。 第315章 盗亦有道 楚君归不急不忙，把委托人的所有信息以及关联信息都查了个清清楚楚，这才调过头来，准备着手解决入侵者。这家伙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居然敢在楚君归手里抢东西。不给他点教训，试验体的威严何以维持？ 虽然权限是李心怡的，不过作为她的老师，楚君归觉得自己天然有责任保护她……以及她的财产。在35世纪，权限就是最重要的财产。 楚君归首先沿着攻击线路回溯，先确定攻击者的身份，然后再慢慢选择收拾他的方式。 回溯十分简单，攻击者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意思，光明正大地发起攻击，耀眼得就像是黑夜里熊熊燃烧的大火，随着强劲风势一路袭来。 楚君归定位了攻击起源的节点主机，开始解析这台主机的身份。 主机的身份同样是透明的，西海市北区主脑。 楚君归心中一声冷笑，这家伙还是嫩了点，居然用区域主脑来干这种事。区域主脑确实算力强大，可是使用也十分严格，动用算力都会留下痕迹，怎么能拿来干坏事？这不是等着被捉吗？ 楚君归使用手上的高权限，直接从区域主脑里调出了使用者的资料。 火锅店里，试验体本来挟了一块浸饱了油、热量超高的肉片，但动作突然僵在半途，然后肉又掉回了锅里。 “老大，你怎么了？” 楚君归随即恢复，若无其事地放下筷子，说：“忽然想起还有事，老板，结账！” 纪府，东楼。 东楼是纪府专用的办公楼，一些不便展示于人前的工作和设备都放在这里，这里也是几间绝密实验室的所在，设备之先进冠绝海梦。 此刻绝密的基因工程实验室中，一台至少价值2000万的基因编辑仪直线飞出，狠狠砸在墙上，瞬间化为无数零件，仅剩下材料残值。 门口值班的研究员打了个寒战，悄悄离大门远了点。 随即门内又响起愤怒的咆哮：“我李心怡活这么大，从来只有我黑别人的份，什么时候被人黑过账户？今天老……不把你揪出来活撕了，我就不姓李！” 研究员又躲远了点。然而还没等他开溜，实验室的大门就打开，李心怡从里面冲了出来，目光左右一扫，就锁定了视线范围内唯一的活人。 “你听到什么没有？”李心怡的目光冷得可以杀人。 “没，没有！我发誓，绝对没有！”研究员语无伦次。 “去把你们的实验室主任找来，不要基因的，要主脑工程的。” “明白，马上！”研究员如飞而去。 片刻之后，十几个德高望重的专家和主脑工程师已经坐在会议室里，听着李心怡讲解超高速变频9维结构密码的破解思路。 李心怡语速极快，就这样也整整讲了10分钟。 “大致就是这样，大家有什么想法？”李心怡问。 在座的都是一方领域的大佬，至少其中有人是真有两把刷子的，不完全是靠着年纪资历占位置拿薪水的。当下就有人提出了两条破解思路，颇为巧妙。 有一就有二，各人有的灵感泉涌，有的筹思妥帖，各从不同角度提供破解方案。就算那些其实没听明白的，也表示可以凭自己一张老脸去要点资源，来支持反击行动。 李心怡默默听完，凝思片刻，对一位已经满头白发的老人说：“我要海梦星北半球主脑的算力。” 老人吃了一惊，说：“这倒不是办不到，不过，有这个必要吗？刚刚大家不是已经提出很多思路了？” 李心怡道：“刚才那些方案是有用，不过全都是网络攻防的一般套路。我干嘛要跟一个来历不明的家伙比技巧？我决定了，这一次不玩花的，就用算力碾压！我要让那家伙知道，什么叫正规军！” “这，这……好吧。”老人在李心怡杀人般的目光前败下阵来，开始联络星球主脑管理机构。 老人的势力在海梦星上确实广泛遍布且极其庞大，片刻后就争取到了行星主脑整整5%的算力使用权。这可是管理着半个星球的主脑，5%的算力足以在几天内设计一艘全新的星舰。 算力到手，李心怡立刻变得杀气腾腾，在会议室里就地架构模型。会议桌上出现了一个极复杂的立体图案，且还在不断变幻。在场众人中只有两三人勉强能看懂李心怡的模型，但要他们自己做，却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快。 李心怡同样构建了一个9维模型，以9维对9维，要正面攻破敌人防御。 转眼间破解模型构建完毕，李心怡正式启用了行星主脑的庞大算力，此刻的她就如一位统率千军万马的绝世猛将，最后检阅了一遍自己的军队后，就浩浩荡荡地杀向了战场。 大军所至，外围防御一触即溃，整个账户彻底暴露。 真正的战斗这时才开始。 李心怡深吸了一口气，开启了账户的密码，然后发现刚刚虐得她死去活来的9维密码已经消失。 她当场怔住。 不光是她，会议室里所有人都十分疑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但谁也不敢出声质疑。 李心怡心中一动，一个光球飞向了账户的密码区。这个光球是她原本的密码，落入密码区后整个虚拟世界都转为绿色，随后一个美轮美奂的依山面海的场景出现。这就是李心怡为自己设置的初始登陆场景。 果然…… 她进入账户，飞速浏览了一遍，里面一切如旧，什么都没有动过，甚至连一些隐私文件都处于未读状态，就和她离开时一模一样。 看起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骗鬼呢！李心怡已经和网络另一端的家伙大战了快一个小时，怎么可能什么都没发生过？还不知道那家伙用了自己账户用了多久，都干了点什么。更重要的是，他有没有私自翻看一些不该看的东西。 其实都不用猜，只有找不到的，哪会有找到不看的？ 李心怡静静坐着，会议室内的温度开始下降。 她只觉心中怒火如熔浆涌动，难以压抑。倒不是因为隐私暴露，而是因为那家伙居然把账户给还回来了。 居然还回来了！ 李心怡费了那么大周折，搞出那么大的阵仗，甚至动用了行星主脑，已经做好了一场旷世攻防大战的全部准备。结果这家伙居然把账户给还回来了？ 还有没有点起码的道义了！ 第316章 坏了风水 一顿河图洛书草草吃完，楚君归结账，杨昱和米在途买单。 楚君归对此心安理得，毕竟这两人要比自己有钱得多。实际上放眼整个盛唐，比楚君归还穷的人也没有几个，毕竟不是谁都有本事欠下几十亿债务，且每年还以几个亿的速度增长。 上了飞车之后，杨昱一脸兴奋地问：“现在是要行动了吗？” 楚君归一怔，没想到这小子还挺敏锐，他正要去找委托人的麻烦。不过这次行动会有些许的危险性，毕竟委托人周围隐藏着十几个保镖。女人还有些身手，不至于太拖后腿，但是杨昱就是纯粹的拖油瓶了。 “你下车，自己回家去吧。”楚君归道。 杨昱大惊，赶紧哀求：“老大，不要！就让我参加一次行动吧！” “不行。”试验体不是会被哀求打动的人。 不过少年也是有些聪明的，说：“老大，我看您的装备似乎配不太上您的身份。正好我们家有家公司专门生产特战设备。我了解了您的行动风格，就可以为您订一套专门的装备了。” 试验体依然不为所动，“等你把装备拿来再说吧。” 杨昱再求了几次也是无用，只得颓然下车，道：“老大，以后我要怎么找你？” “李心怡在哪，我就在哪。” 把少年赶下车后，楚君归就驾车而去，转眼间消失。 少年原地站了片刻，怅然若失。 就在这时，一辆警车刹停在他身旁。车窗摇下，一名胖乎乎的警察探出头来看着他，试探着问：“杨昱？” “是我，怎么了？”杨昱没好气地道，他现在心情正不好。 哪知警察居然一声尖叫，直接从警车上跳下，如饿虎扑食一般扑了过来。 少年吓了一跳，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已被胖大警察一把死死抱住。这下少年大惊，一边拼命挣扎，一边小声呼救。 少年总是热血的，不管遇到什么样的灾难，多少总觉得呼救是耻辱。所以尽管杨昱叫了，却不是十分大声，只惊动了少许几个行人。这些人全都站住，带着震惊和惊喜看着这边，却没有一个有上来帮助的意思。 “你们光看着是几个意思？！我X#$%！”少年极为愤怒，甚至都忘了身处险境。 不过他的挣扎也给胖大警察带来不少麻烦，转眼间他就气喘吁吁，却离搞定还差得远，当下急得大吼一声：“都看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帮忙！” 警车车门打开，呼啦一下涌出5名警察。大家一拥而上，瞬间制服杨昱，将他横着塞进警车，然后所有人上车。警车随即警笛大作，如飞而去。 警车的尾灯还在闪烁，就有认出杨昱的路人激动地发了条消息：亲眼证实杨家少年作恶犯事，被当街逮捕，手段粗暴！ 消息一出，顿时激起不小的反响，那人喜滋滋地看着飞速成长的粉丝数，正幻想着什么时候能收到广告商的邮件，却不知一架带着警灯的无人机已经停在他的头顶。 警车上，杨昱勉强把脑袋从胳膊大腿中挤出来，愤怒咆哮：“你们凭什么抓我！我告诉你们，这次要是你们拿不出钢铁凭证能证明我犯了法，我绝对跟你们几个没完！我绝不是可以随便让人欺负的！” 驾车的胖大警察回头笑道：“六少爷，您想多了，我们不是抓您，是保护您。您不知道，现在整个西海市的警察局都是鸡飞狗跳，全都是为了找您。杨家许下重诺，只要找到您，就有重赏！而且思意小姐有特别说明，要求见到您之后必须第一时间送回杨家，必须情况下可以动用强制措施。” “我姐？她会做这种事？我……”杨昱话说到一半就没了声音。因为他清楚，杨思意绝对会干出这种事。 警车一路飞驰，胖警察笑道：“少爷，对不住了，您稍稍忍忍，再过几分钟就到了。没想到我胖元也有走运的一天，哈哈！” 警车畅行无阻，一路到了杨宅，将少年卸下。 交接之后，胖警察回到车上，这时一名同僚疑惑道：“那条街上有不下六辆车在巡逻，我们也来来回回走了四遍，你说，怎么一直就没发现他就站在那里呢？” 胖警察也疑惑：“是啊！” 不过他旋即把这事扔到了脑后，“管他呢！反正人找到了，回局里领奖金去！” 杨府，书房 杨昱看着窗外，一动不动，面前的咖啡早就冷了。 这时房门打开，杨思意走了进来。看到少年的样子，她摇了摇头，径自坐到少年对面，伸手将少年的脸扳向自己，问：“你已经坐了一个小时了！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你要是不说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杨昱叹了口气，说：“你不懂。” 杨思意哼了一声，说：“我不懂的事还真不多！你说吧，我听着！” “不说！” “不说是吧？很好，为了找你，我一共花了50万，这笔钱我会记在你账上的，我看你拿什么还！卖车吧。” 杨昱吃了一惊，道：“不要！” 杨思意冷笑，“还收拾不了你了。说！” 杨昱长叹一声，说：“那种痛苦，你真的懂吗？” “你才多大，有个鬼的痛苦！快说，我很忙！” 见杨思意已经眼露凶光，少年无奈，只能说：“我见到偶像了。” 这次倒是杨思意小吃一惊，“你不是说没人能当你偶像吗？好吧，先不管这个，你见到他了，他是谁，然后呢？” 少年并不想说偶像的身份，只是幽幽一叹，说：“然后他就把我赶下了车。” 杨思意啊了一声，说：“这么惨？他是谁？等等，你刚才说什么，他？” 杨思意长身而起，一把拎住少年的领子，咬牙道：“他是谁？！我去撕了他！快说！不说我就撕了你！” 这一次少年倒是异常镇定，看着杨思意的眼睛，平静地说：“姐，你眼光真好。” 杨思意被弄得云里雾里，不明白自己眼光好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此刻在飞车上，楚君归趁着还有点空闲，问：“你真正的师父是谁？” 米在途一头雾水：“我就一个师父。” “不可能！他根本不像你说的那样，比你厉害一倍。”不过问完之后，楚君归就明白了，大概率是米在途和米有余交手时缚手缚脚放不开，所以施展不出真正的水平。 他随即又问另一个问题：“你和你父亲好像关系不怎么好？” “是的，因为我没用他给的名字，而是自己起了一个。” “米在途？” “嗯，父亲说这名字坏了米家的风水。” 第317章 做个手术 都已经进入星际时代，还有风水这种东西？ 面对楚君归的疑问，米在途一脸严肃认真地回答：“信则有，不信则无。” 楚君归第一反应就是这是骗子和神棍的典型回答，反正你挑不出他的毛病。只不过米在途也不像没受过教育的人，给出这种回答就有点奇怪了。 “你信吗？”楚君归问。 “本来不信，现在信。” “为什么？” “有很多事情佐证，在我改名字之后，合一道馆就每况愈下，连续出了好几起意外。要不是家里还有积蓄，早就倒了。” 楚君归摇头，“你这是典型的以样本个案代替整体，这种结论根本站不住脚。” “这点常识我还是有的。我是认真观察并且做过数据统计，确实我改名之后就是拐点。当然，除此之外，还发生了很多事，不过都比较小，就不说了。” 楚君归也没兴趣问，在他看来这仍是典型的以偏概全，而且这种问题也没有讨论的必要。如果要讨论，自已不是还有一个玄学组件吗？怎么都比米在途强点吧？ 等等，玄学？ 楚君归差点忘了还有这么一个组件。这个组件当初是一时兴起，综合了所有能搜集到的神秘学知识而形成的。大概一句话，需要蒙的时候，找它就对了，它总能给出个答案，至于答案是怎么来的，就连它自己也不知道。 玄学组件对此的注解是，不知道怎么来的就对了，这叫神授。 不过零博士居然能容忍这个组件存在，而且还不加干涉，这就有些奇怪了。楚君归又想起盛唐一些大家族中代代相传的功法。这种东西按理来说本不应该存在，可是它就是存在，而且确实有作用。 这就有意思了。 楚君归越想越乱，都到了目的地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他索性把这个问题扔到回收站。试验体是用来战斗的，不是搞研究的。 飞车停在路边，楚君归看着路对面一栋不起眼的小楼，说：“到了。” “我们来找人吗？”米在途问。 “嗯，给你任务的委托人就在里面。” 米在途大吃一惊：“你这么快就找到他了？” “也没什么难的。”楚君归云淡风清地吹着牛。 “我们要怎么办？” “进去抓人。” 米在途向车窗外看了看，皱眉道：“好像有守卫，街角一个，窗户后面两个，门里面还有一个。都有枪。” 楚君归关闭了发动机，淡道：“一共16个，左右邻居和后边楼里还各有三个。” “你怎么看出来的？” “猜的。”楚君归信口胡说。 米在途当然不信，问：“这么多守卫，要怎么抓人？你的帮手呢？” “从大门进去抓人，不需要帮手。” 米在途一怔之际，楚君归已经下了车，向小楼走去。他还真是向大门去的，正大光明。 门口站着一个身穿皮衣的年轻人，本来就盯着他们，看到楚君归毫不避讳地直直走来，当即拦住去路，喝道：“站住，干什么的？” 他话音未落，眼前就是一花，楚君归已经出现在自己面前，一拳直接轰在自己腹部！ 皮衣青年双眼瞪圆，慢慢倒了下去。 院里的两个守卫见势不对，立刻拔枪，然而他们手刚握住枪把，就见楚君归的枪口已经对准了自己。随着两声轻响，两名守卫眉心中弹，仰天就倒。 米在途大惊，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可是倒地的两名守卫脸上并未见血。米在途定了定神，定睛再看，才看清守卫额头都贴着一个深色的小圆饼。米在途有些见识，知道这是专用的眩晕弹，并不致命。 这么一耽误的功夫，楚君归已经进了楼。而米在途发现原本在窗后的两个守卫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她一急，紧跟着楚君归冲进了小楼。等进了楼门她才忽然后悔，这事摆明了水极深，完全不是她能涉及的。可是进都进了，她抬头一看，见楚君归居然在上楼的楼梯转弯处等着自己。米在途只能硬着头皮跟在他身后了。 楚君归不疾不徐地登楼，直到站在三楼的房门前。他也不做准备，径自推开房门。 门后是个大会客厅，两个人叼着雪茄，坐在沙发里，成犄角之势，手中的枪口都对准门口。 其中一人将口中雪茄从左边移到右边，冷笑道：“居然能找到这里来，你也……” 他话未说完，人忽然往后一仰，眉心已经多了一个深色的小圆饼。 另一边的人也同样不省人事。 “两个手慢的家伙，废话还挺多。”楚君归淡道。 米在途面无表情，她甚至都没看清楚君归是怎么开的枪。直到这时，她才算多少了解了一点楚君归的真正实力。 楚君归向右边的人一指，说：“帮我抬人。” “抬到哪去？” 楚君归不知从哪取出一双手套戴上，好整以暇地说：“隔壁，我要给他做个小手术。” 片刻之后，委托人突然一声大叫，本能地想要弹起，不料却被一双手牢牢按住。他恢复了神智，睁眼就看到米在途，顿时一怔：“怎么是你？！” 米在途哭笑不得，急忙摇头，“不是我！” 委托人望向左右，刚想确认自己的状况，身上忽然一阵剧痛，顿时又是一声惨叫。可是米在途牢牢地压着他，让他动弹不得。 以正常人的标准，米在途格斗水准实际相当之高。格斗水平到了一定程度，力量必然不差。米在途的力量根本不是委托人能抗衡的。 就在这时，另一个声音传来：“忍着点。” 委托人又是一声大叫，他挣扎着抬头，这才看到楚君归。楚君归一手持刀，一手居然拿了双筷子，正将一颗小米粒大小的东西从他胸腹里夹出来。 楚君归手里的餐刀又挪了个地方，在委托人肚皮上点了点，说：“把这里的芯片取出来，就只剩下12个要取了。你忍着点。” 看着楚君归手中的餐刀落下，委托人忍不住惊恐，大叫一声。 第318章 先止个血？ 楚君归手中餐刀落下，有些吃力地划开皮肉，再锯了两下，才得以深入厚厚的脂肪层，厘米的开口，然后他就把筷子插了进去。这双筷子虽然是尖头的，但毕竟比不得医用镊子，楚君归还是搅了好几下，才夹出一粒小东西。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委托人的脸色惨白，钝刀割肉的滋味可不好受。 楚君归头也不抬地道：“我们？医学爱好者。” 委托人明知道他是胡说，可也没办法，强忍剧痛道：“你们想要什么，钱，权，还是男人女人，或者顶级玩偶？只要告诉我，我都可以想办法。” “我们需要练习的材料，现在就要。”楚君归餐刀又移往下一个地方，一路向下。 委托人终于慌了，惊叫：“不，不不，那里不行！” 楚君归刀已经落了下去：“这里当然行。这么小的一个地方，居然埋了4个微型设备，不把它们取出来，你依然会被远程操控自爆。这是为了你好，忍着点，不会太久的。” 委托人一声哀嚎，叫道：“那些不是定位的，而是……而是我自用的！” “自用？”楚君归有些疑惑，“一个增强神经传感，一个震动，一个施放微弱电流，一个加温……这有什么用？” 委托人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倒是旁边的女人脸就有点红了，啐了一口，道：“色狼！” 试验体再怎么迟钝，此刻也恍然：“原来是这样！那我帮你调整调整功能？” “不！” “更换下旧部件？” “不！！” “再加个炭烤？” “啊！！！” 楚君归终于停了手，说：“其实这东西切了也能再造，怕什么呢？” 委托人声音中已经带上了哭腔，“我付不起再造的费用。” “你不是很有钱吗？” “我只是个打工的，哪里付得起器官再造的费用？” “为谁打工？” “不知道。” 楚君归哦了一声，对女人道：“按牢，这次我得切慢点。” 委托人拼命挣扎，一边哀求：“我真不知道为谁工作，而且我也没有固定的老板，我就是一个中间人，谁出钱就为谁工作。” “那是谁让你杀李心怡的？”楚君归突然问。 “杀李心怡？怎么可能？这是盛唐，谁敢杀她？”委托人以最快速度说完，又向米在途看了一眼，补充道：“那个任务就只是想要吓一吓她而已。” 楚君归冷笑：“杀手都出手了，你居然还敢撒谎，是以为我不敢拿你怎么样吗？我已经很累了，手不太稳。” 试验体手一抖，委托人下体立刻飙出一道鲜血。 委托人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楚君归淡道：“用不着叫成这样，才切开三分之一，还有一大半连着呢。就算都切下来了，也给你剩了大半根。医疗费用没有多少。” 委托人哀嚎道：“我真没撒谎！求求你了。” “你本来都离开了，又回西海市干什么？” 委托人脸色一变，无奈说：“和李心怡相关的任务已经算完了，我回来是接了新的委托。”他看看楚君归的脸色，继续说:“这个任务是要安排两个人进入徐家在西海市的工厂，把炸弹安放在指定位置，然后定时引爆。” 楚君归查了查他所指的徐家工厂，倒是有些奇了，“你是说那家工厂？那里是最高级别的安保，连我都未必进得去，你能找人进去，还是两个？” 委托人此刻已经变得非常老实，毕竟下面还在流血，一秒都耽误不得，便以最快速度说：“我偷偷查过，其实雇主就是徐家。他们会通知安保的空窗期，那样我的人就能偷偷溜进去，完成任务。” 女人奇了，“那座工厂不是徐家的命根子吗？他们自己炸自己？” 楚君归若有所思，“嗯，不错的主意。针对的是西海市行政官吧。” 见女人不懂，委托人再看看楚君归的脸色，说：“应该就是这样。这次爆炸会让整个工厂瘫痪一到两个月，现在前方战事吃紧，军品供应受到影响，上面绝对会派人追责。这样的话，那位王大人多半是做不下去了。” 女人想了一会，才渐渐明白。 楚君归问在：“人找好了吗？” “找好了。” “到了吗？” “三天后到。” “任务时间窗口呢？” “应该在5天后。” “你为什么要杀李心怡？” “我没有！” 楚君归笑了笑，说：“算你过关。不过后续的微型芯片还是要取出来。它们的完整体系已经被破坏，不取出来的话剩余的都会爆炸。你不会想身上多几个洞的，是吧？” 委托人虚弱地说：“能不能先止下血？” “没问题。” 楚君归刚举起刀，忽然间神情一动，转头望向门口。 砰的一声，房门被直接踹开，大群全副武装的士兵涌入，无数枪口和瞄准激光对准了室内的三人。 一名高大健壮的指挥官大步走进，扫了一眼室内的情况，就对着对讲机说：“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片刻之后，又有几人走进房间，中间赫然是李心怡。她一看到楚君归，顿时脸色古怪：“老师？！你，你居然有这种爱好？” 楚君归愕然，看看手里的工具，再看看赤裸躺在桌上的委托人，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解释。 这时委托人开口了，“各位，我还在流血，能不能先止个血？” 片刻之后，纪府，李心怡和楚君归相对而坐。 “也就是说，线索已经断了？”李心怡问。 楚君归点头，“接下来就要查是谁给他发的任务，但是这个人很可能不在海梦星，甚至都不在这个星系。” 李心怡皱眉，“只能从委托人本身着手了。” “目前这是最好的办法，但是，他现在已经在警察手里了。要是还在我手里，应该能再问出点什么。” 李心怡紧紧盯着楚君归，看得出来，她对委托人不感兴趣，反而对楚君归更有兴趣。“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不能。”楚君归拒绝得十分直接。 第318章 你来晚了 楚君归手中餐刀落下，有些吃力地划开皮肉，再锯了两下，才得以深入厚厚的脂肪层，厘米的开口，然后他就把筷子插了进去。这双筷子虽然是尖头的，但毕竟比不得医用镊子，楚君归还是搅了好几下，才夹出一粒小东西。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委托人的脸色惨白，钝刀割肉的滋味可不好受。 楚君归头也不抬地道：“我们？医学爱好者。” 委托人明知道他是胡说，可也没办法，强忍剧痛道：“你们想要什么，钱，权，还是男人女人，或者顶级玩偶？只要告诉我，我都可以想办法。” “我们需要练习的材料，现在就要。”楚君归餐刀又移往下一个地方，一路向下，到了他的腹部。 委托人终于慌了，惊叫：“不，不不，那里不行！” 楚君归刀已经落了下去：“这里当然行。这么小的一个地方，居然埋了4个微型设备，不把它们取出来，你依然会被远程操控自爆。这是为了你好，忍着点，不会太久的。” 委托人一声哀嚎，叫道：“那些不是定位的，而是……而是我自用的！” “自用？”楚君归有些疑惑，“你要这些干什么用？” 委托人脸色一红，“自然，自然是有用。为了身体健康，不行么？” 楚君归哂笑：“你来个深度基因改造可不比这个好？” “我只是个打工的，哪里付得起深度基因改造的费用？” “为谁打工？” “不知道。” 楚君归哦了一声，对女人道：“按牢，这次我得切慢点。” 委托人拼命挣扎，一边哀求：“我真不知道为谁工作，而且我也没有固定的老板，我就是一个中间人，谁出钱就为谁工作。” “那是谁让你杀李心怡的？”楚君归突然问。 “杀李心怡？怎么可能？这是盛唐，谁敢杀她？”委托人以最快速度说完，又向米在途看了一眼，补充道：“那个任务就只是想要吓一吓她而已。” 楚君归冷笑：“杀手都出手了，你居然还敢撒谎，是以为我不敢拿你怎么样吗？我已经很累了，手不太稳。” 试验体手一抖，委托人立刻飙出一道鲜血。 委托人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楚君归淡道：“用不着叫成这样，医疗费用没有多少。” 委托人哀嚎道：“我真没撒谎！求求你了。” “你本来都离开了，又回西海市干什么？” 委托人脸色一变，无奈说：“和李心怡相关的任务已经算完了，我回来是接了新的委托。”他看看楚君归的脸色，继续说:“这个任务是要安排两个人进入徐家在西海市的工厂，把炸弹安放在指定位置，然后定时引爆。” 楚君归查了查他所指的徐家工厂，倒是有些奇了，“你是说那家工厂？那里是最高级别的安保，连我都未必进得去，你能找人进去，还是两个？” 委托人此刻已经变得非常老实，毕竟肚子还在流血，一秒都耽误不得，便以最快速度说：“我偷偷查过，其实雇主就是徐家。他们会通知安保的空窗期，那样我的人就能偷偷溜进去，完成任务。” 女人奇了，“那座工厂不是徐家的命根子吗？他们自己炸自己？” 楚君归若有所思，“嗯，不错的主意。针对的是西海市行政官吧。” 见女人不懂，委托人再看看楚君归的脸色，说：“应该就是这样。这次爆炸会让整个工厂瘫痪一到两个月，现在前方战事吃紧，军品供应受到影响，上面绝对会派人追责。这样的话，那位王大人多半是做不下去了。” 女人想了一会，才渐渐明白。 楚君归问在：“人找好了吗？” “找好了。” “到了吗？” “三天后到。” “任务时间窗口呢？” “应该在5天后。” “你为什么要杀李心怡？” “我没有！” 楚君归笑了笑，说：“算你过关。不过后续的微型芯片还是要取出来。它们的完整体系已经被破坏，不取出来的话剩余的都会爆炸。你不会想身上多几个洞的，是吧？” 委托人虚弱地说：“能不能先止下血？” “没问题。” 楚君归刚举起刀，忽然间神情一动，转头望向门口。 砰的一声，房门被直接踹开，大群全副武装的士兵涌入，无数枪口和瞄准激光对准了室内的三人。 一名高大健壮的指挥官大步走进，扫了一眼室内的情况，就对着对讲机说：“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片刻之后，又有几人走进房间，中间赫然是李心怡。她一看到楚君归，顿时脸色古怪：“老师？！你，你居然有这种爱好？” 楚君归愕然，看看手里的工具，再看看躺在桌上的委托人，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解释。 这时委托人开口了，“各位，我还在流血，能不能先止个血？” 片刻之后，纪府，李心怡和楚君归相对而坐。 “也就是说，线索已经断了？”李心怡问。 楚君归点头，“接下来就要查是谁给他发的任务，但是这个人很可能不在海梦星，甚至都不在这个星系。” 李心怡皱眉，“只能从委托人本身着手了。” “目前这是最好的办法，但是，他现在已经在警察手里了。要是还在我手里，应该能再问出点什么。” 李心怡紧紧盯着楚君归，看得出来，她对委托人不感兴趣，反而对楚君归更有兴趣。“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不能。”楚君归拒绝得十分直接。 李心怡虽然十分好奇，但是并没有任性追问。她托着下巴，看着楚君归，说：“确实是有人要杀我，是吗？” 楚君归略一沉吟，说：“综合目前所有情况，可以说有85%以上的概率是这样的。” “那你会保护我吗？” 楚君归想也不想就道：“当然！想要杀你的话，首先得从我的尸体上迈过去。” 李心怡目光闪动，说：“这么好？” “这是工作。”楚君归实话实说。 李心怡忽然笑了，说：“好吧，就当它是工作，你这根木头。那现在我们做什么？” 楚君归有些奇怪，“你们家不是已经安排了安全顾问过来吗？他们是专家。” 李心怡哼了一声，道：“谁要听他们的？他们能出的主意无非就是找个绝对安全又没人能找到得的地方躲起来。如果完全听他们的，他们肯定要把我冷冻了埋到地下几千米的地方去。” 楚君归点头，“这主意不错，确实安全。” “你！”李心怡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不被你气死。” 这种小女生的气话被楚君归天然忽略，他微微皱眉，似在思索。 李心怡好奇地问：“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李心怡道：“我也奇怪。你想出什么了没有？” 楚君归摇头，“至少目前找不出合理的解释。论身份，你不是大家族的家主，只是继承人，还是之一，并且分母还不小。论才华，你才刚刚毕业，还没有足以闻名到让人觊觎的研究成果，更没有敏感领域的研究纪录；论其它，你又不是全星系级别的大明星，还没好看到会被疯狂粉丝追杀的程度。你说他们何苦杀你呢？完全没有性价比。” 李心怡的脸已经完全黑了，她抓起坐垫，当头向楚君归砸下。 楚君归伸手稳稳托住坐垫，任李心怡如何使力，也不能让坐垫落下分毫。他淡淡地道：“殴打老师，可是要加钱的。” “什么？合同里有这一条吗？” “没有。” “没有我怕什么！”李心怡又抡起了坐垫。 楚君归再伸手托住，说：“正因为没有，所以挨打出气并不在我的职责范围内。如果需要的话，可以签个补充协议把它加上。” 李心怡停手，“你会答应？” “当然，前提是加薪30%。” “还算合理……”李心怡话一出口，才反应过来楚君归的绝对薪水有多高。加薪30%，那就是至少300万，还是一个月。 她吐了一口浊气，说：“还是算了。” “好。”楚君归丝毫没有赚不到钱的不快。 李心怡问：“如果我答应了，你真的会挨打不还手吗？” “当然。” 李心怡忽然心中有些失望，转为冷淡，说：“那好吧，我先去工作了。” 她起身向实验室走去，身后楚君归忽然说：“我只是说不还手，可没说不会躲。” 李心怡脸上立刻有了笑，她回头狠狠瞪了楚君归一眼，道：“你要是想躲，谁还打得到你？” “正好练习近战格斗。” 李心怡翻了个白眼，“没兴趣。”然后蹦蹦跳跳地去了实验室。 楚君归生起一丝好奇，有些想知道这小丫头都在研究什么。不过这是属于少年的好奇，泛起一点涟漪之后就消失了。 他想了想，起身离开主楼，前往位于角落的工作区。 纪府占地极广，包含各种区域，有序分布在府内。位于边缘角落的工作区是个独立区域，里面又分隔成好几块。有办公楼、封闭式工厂、实验楼以及综合仓库。 现在楚君归知道，综合仓库的重点不在仓库，而是在综合。那个委托人被抓后，并没有送到警察局，而是直接运到了综合仓库里。 楚君归来到仓库大门处，当即被两名安保人员拦住：“这里不能进。” “我是李心怡的老师，刚刚送进来的那个人就是我抓的。” “稍等，我请示下上级。” 片刻之后，一个中年男人匆匆走来，上下打量着楚君归，问：“你有什么事？” “你们或许拿那个人没有办法，不过我说不定可以让他开口。” 中年男子想了想，说：“我下午见过你，看起来确实有些特殊手段。不过事关重大，我还得向上面请示。” 楚君归也不着急，安静等待。 片刻之后，中年男人从屋内走出，说：“跟我来。” 楚君归跟着他进了大门，向仓库走去。中年男子说：“我听说了一些关于你的事，确实出人意料。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能打听。不过不管你是什么人，在这里都有些规矩要遵守。首先，一会你看到、听到的一切都不能说出去。” “没问题。” “其次，就是不能把人弄死了，弄残也不行。” 楚君归点头，“可以。” “那就没问题了。说实在的，那家伙确实是个少见的硬骨头，我们的专家已经在他身上耗费了整整一个小时，仍然一无所获。” “如果你们晚点进来，说不定我已经问出想要知道的东西了。” 中年男子有些不以为然，道：“你的手法确实很新颖，但是我们的人都是专家。 “专家有时未见得有用。” 中年男子的脸色有些难看，不过楚君归并不在意，继续说：“要知道，我们的对手也都是专家。他们知道专家们会怎么想，也更擅长欺骗专家。对了，那个人身上还有几个微芯片没有拆，你们应该第一时间都给取出来了吧？” 中年男子脸色立刻变了，“几个？我们只找到了2个。” 楚君归皱眉，“要糟！快点带我过去！” 中年男子意识到事情不对，立刻加快脚步，几乎是奔跑着冲进仓库大门，沿着里面的扶梯而上，奔向二层的一处封闭区域。 区域的门紧闭，居然设了多达六重安全设施。中年男子连续检查了指纹、虹膜、面容，再吹了口气，并且让楚君归也重复了同样步骤，安全门才算打开。 中年男子直奔走廊尽头，进屋之后，看到委托人正被铐在床上，这才松了口气。 委托人转头，看到了楚君归，露出了一个意味难明的笑容，略有无奈地说：“你来晚了。” 第319章 大鱼 楚君归的视野中，委托人的腹部突然亮起一团红光，那是温度极速升高的标志！ 楚君归不及细想，一把拉过旁边的合金工作台挡在面前。只听轰的一声，前方就似升起了一团微型太阳，狂暴的热流将楚君归炸得倒飞出去，连续撞穿了两道墙壁，直接被炸到了仓库外面。 楚君归重重摔在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手上的合金工作台已经完全扭曲，冲外一面焦黑一片，并且燃烧着浓郁火光。 楚君归赶紧将工作台扔下，抬头一看，只见综合仓库一角出现了一个直径十余米的大洞，里面一切全都被炸空。 委托人自然尸骨无存，审讯的人员也无法幸免，就连陪着楚君归一起进来的中年男人也都消失，自无幸理。 此刻楚君归双臂都有些发麻，视力听力都出现问题，显然也受了伤。 此时警报大作，数十名安保人员迅速从各个方向奔来。为首的认识楚君归，便留下两人照顾他，自己则带着余下的人冲进仓库救人。 片刻功夫，李心怡就匆匆赶来，看到楚君归的样子一声惊呼，道：“你怎么了，没事吧？” 楚君归苦笑，说：“那家伙身体里埋了超高能生物质炸弹，失算了。” “生物质炸弹？什么级别？” “最高级别，就比微型聚变弹差一点。” 李心怡又是一声惊呼，赶紧检查了一下楚君归。出人意料的是，楚君归一身内甲外的衣服都被炸得破破烂烂，身上倒是没什么大伤，就只是几道小划痕，也不怎么流血。 李心怡稍稍放了心，然后疑惑道：“他身上怎么会有这么高级别的生物质炸弹？” 楚君归道：“看来是一条大鱼，被他骗了。” 生物质炸弹是完全由活性组强构成，和正常生物器官没什么区别。它最大的好处就是难以检测，可以瞒过绝大多数安保措施。它的体积越小、威力越大，价格也是直线上升。这名委托人体内的生物质炸弹可能只有砂粒大小，威力却直追同体积的微型聚变弹。 两者威力相当，价格可是完全不一样。这样的生物质炸弹价格以十亿起计，比聚变弹要多出好几个零。 就算是试验体也无法在仓促之间找出这种级别的炸弹，结果自己反而差点被炸死。 能在身上装这么一个炸弹的家伙，身上肯定藏着大秘密。楚君归不免有些后悔，早知如此就应该直接取出他的大脑进行记忆搜索了。虽然记忆区肯定也有加密措施，但至少比现在强。 楚君归挣扎着站了起来，看着被炸缺了一角的仓库，双眉越皱越紧。这家伙到西海市来，究竟是只为了李心怡而来，还是她仅是目标名单中的一个？ 试验体迅速思索，但是找不到对方要杀李心怡的理由。 就像他此前开玩笑一样说的，李心怡此刻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就算再怎么惊才绝艳，也远远没到国之栋梁的程度。花这么大的代价，就算成功杀了她，李家再培养几个新人就是了。 当年人类还没有进入太空时，母星就是离了谁都转。现在都35世纪了，不管死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人物，银河系都是照常运转。 难道和徐家的产业有关？这倒是很有可能。 楚君归越想越觉得徐家才是委托人的真正目标，这才稍稍放下了心。 此时纪老带着一队人匆匆而来，看到综合仓库的残痕，顿时一怔。此时安保的负责人走过来在他耳边一阵低语，纪老的脸色顿时凝重，看来已经明白了其中的严重性。 纪老略一沉吟，就决然道：“给王将军消息，要他立刻调一个营，不，一个团的精锐部队过来守卫。另外再调一个中队的行星战机守卫西海市上空，不能放过任何一架可疑的飞行器！” “是！”安保负责人立刻去办。 楚君归很是佩服，姜还是老的辣，纪老几乎立刻就判断出光凭常规守卫力量可能无法防御接下来的风险，立即向行星守卫部队求助，调动正规军来防卫。这份决断，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安排完求援，纪老对李心怡说：“我这里有一架珍藏的小型星舰，一会就让人带你去看一看，输入下控制资料。真要有什么事，你就乘它先逃出去再说。我现在就联系你父亲，让他安排人来接你回去。” 李心怡倒是一怔，“没这么严重吧？我的研究才刚刚开始呢！” 纪老严肃地说：“你爷爷把你交到我手上，我必须确保你的安全，否则的话，你让我怎么有脸去见你爷爷？这次的事非常严重，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嚣张了。同样，也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高级别的人渗透进来了。他们的目标要不是你就还好，万一是你，单凭海梦星守卫部队恐怕还挡不住这些人。” “可是……” “没有可是。好在徐家的几个年轻人也在西海，等他们家的护卫力量一到，你们两家可以一起走，彼此也能有个照应。” “谁要和他们一起走。”李心怡嘟囔了一句。 她也就是抱怨一下，纪老是认真的，在这种情况下并不是可以任性的时候。 楚君归悄悄查了查相关资料。海梦星在盛唐只能算是准二流的行星，这里守卫部队的科技水准比盛唐最先进水平落后了几十年，个别领域相差上百年。 新锐的星舰非常昂贵，盛唐不可能负担得起所有部队全面换装，只能一批批轮换。一线部队换完装后，淘汰下来的装备给后方和二线星域使用。 其实到了现在，哪怕是王朝核心腹地，也没有绝对的一线二线之分。敌人只要准备充分，一次超长的空间跳跃就能杀进王朝腹地。 对手既然能拿得出最先进的生物质炸弹，单靠海梦星守卫部队多半抵挡不住。作为万全之策，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李心怡先送走。 李心怡明显不想走，眼睛转个不停，显然在想以什么借口留下。就在这时，一人飞奔而来，疾道：“外空检测到大规模空间波动，来者身份不明！” 第320章 收拾行李 大规模星舰舰队的跳跃，一般都会提前通报沿途各个中继点和补给点，跳跃点也会选在星系外空，以防止跳跃受到恒星引力的干扰以及影响星系内部的交通。 这种没有事先通报且直接出现在行星外空的跳跃，往往都带着深深的恶意。 纪老双眉一扬，镇定道：“都不要慌！传令，所有外出和休假人员立刻返岗，启动二级警戒，军火库开启，做好第一时间分发限制级武器弹药的准备。所有非战斗人员到掩蔽所，另外立刻联络王将军，让他务必要抽调至少四架行星战机负责我们空域的安全。” 纪老临危不乱，一条条命令下发，整个纪府迅速动员，进入警戒状态。 作为纪府的贵宾，李心怡分到的是条件最好、也最安全的掩蔽处，隔壁就是秘密空港，里面有一艘随时充满能量的微型星舰待命。 这时天空中出现了隐约的雷鸣，穹顶之上突然出现一抹火光，随后一团巨大火球出现，化为数以千计的残骸碎片，燃烧着徐徐降落，有如一场绚丽的流星雨。 众人呆呆地看着这绚烂中隐藏着破灭的一幕，久久不语。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声：“那是行星的外空巡逻舰！” 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纪老提高了声音:“慌什么？来的不过是些星盗而已，这点小阵仗算什么。都守好自己的岗位，不得擅离。启动战时法令，私自脱逃者就地处死，好了，分头准备吧！” 众人安定了一些，但很多人脸上仍有掩饰不住的惊慌。海梦星毕竟深处盛唐腹地，已经有上百年没有发生过战事。这里的人绝大多数一辈子都没有经历过战争，惊慌是必然的。 李心怡个人终端上提示音响起，出现了一张路线图。 “跟我走！”她一把拉住楚君归，但没有拉动。 楚君归说：“我得先回去收拾行李。” 李心怡指了指天空中还在坠落的燃烧残骸，说：“都什么时候了，还管行李？” 楚君归依然不动，“行李比较重要。” 李心怡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那就快去收拾，我跟你一起去。” “你？” “两个人比较快。” 楚君归很想说加上她也不会快到哪里去，空间就那么大，相当于长了八只手的试验体一个人就能搞定，房间里多个人只能起到障碍物的作用。 好在以试验体的钢铁神经也知道这句话有些不妥，临时收了回去。 楚君归不再啰嗦，将李心怡一把拎起，迈开大步，奔向自己的宿舍。 楚君归一动，李心怡就觉得眼前景物晃动、耳边风声呼啸，扑面而来的强风吹得眼睛都有些睁不开。这种感觉就像是被绑在跑车的车顶一路狂飙。 转眼之间，她眼前景物一变，已经出现在楚君归的宿舍里。 她四下看看，道：“这是你的……宿舍？” 房间并不大，是简单的两室一厅的公寓格局，在纪府是高级员工的标准宿舍。但是宿舍内的景象却和员工宿舍完全不搭边。 客厅里左侧墙边一水摆开4个不同用途的工作台，右边墙上则是整排的货架，上面摆满各式各样的原材料。墙壁上方则是置物板，摆放着数十支型号不一的枪械。透过卧室的门，可以看到卧室已经变成了冷兵器加工场，兼护甲修理区。 另一间卧室总算能看到桌椅了，但是也仅能摆下基本款的虚拟显示器。 靠墙放着四个大箱子，不断发出低沉的嗡嗡声。 “这是……蓄能站和发电机？”李心怡难以置信。 “嗯，防止停电。”楚君归面不改色心不跳。 “停……电？” 楚君归不理会李心怡，拿出了一个硕大的手提袋，拉开拉链。他从货架上抓下两个盒子，丢进手提袋。李心怡眼尖，看到是还没拆封的两套时装版内甲。 然后楚君归站到工作台前，一阵嘁哩喀喳，四个工作台上一切不必要的部件都被拆除，核心部分折叠封闭，变成了四个盒子，也丢进了手提袋。楚君归再拿了两把枪，一把多用途刀，以及必要基数的弹药，外加四个一次性的微型聚变电池。 “我们这是要外星求生吗？” 楚君归耸肩，“多做点准备总不会错。” 一样样东西被塞进了手提袋，那个袋子就像是一个无底洞，无论塞多少都不会满。终于楚君归心满意足时，小半个屋子的东西已经进了手提袋。 李心怡已经麻木了，当先领路。 楚君归习惯性地伸手，但是李心怡本能地一侧身，居然让楚君归这一抓落空。 试验体大为赞叹，这一躲的功力，的版本水准，让人叹为观止。 不过意外只有一次，楚君归再度伸手一抓，只是把速度提高了一倍，就顺利地把李心怡提在手里。 “喂！我不是猫！” “非常时期，时间重要。”楚君归轻描淡写地道。 “那你还收拾行李！” “我的行李同样重要。” 两人一边拌嘴，一边快速前进，转眼间就到了掩蔽所。 掩蔽所建在地下，入口处在一栋不起眼的小仓库里。守卫的军官验明两人身份，就亲自带着他们进入电梯。在电梯下降过程中，他热心解说：“我们现在所在的掩蔽所是专门为重要人物修建的，属于独立区域，有单独的能源和净水系统，并且配备了地下空港。同时里面备有充足的娱乐设施，不会让人在等候时感到无聊。” 电梯下降了百米左右方才停下，电梯门打开，出现在面前的是一座宽阔大厅。此刻大厅内堆放了一箱箱货物，还在不断从货梯中吐出新的货物。所有货箱上都标有应急补给的字样。看到这么多的补给品，李心怡松了口气，说：“看来至少不会饿死了。” 那名军官笑道：“怎么可能让各位挨饿？实际上，让各位在这里的体验不比地面上差多少，是我们一直努力的目标。” “怎么可能一样？”李心怡不以为然。 看着那些小山一样的补给品，楚君归心中暗叹一声‘真奢侈’。试验体的记忆中，第一次外星求生的起点，就只是一个乞丐版的求生套装而已，什么都要自己手搓。 第321章 手动 三人走到大厅的尽头，再穿过一道隔离门，就进入了真正的掩体区。 楚君归看了一眼高达数米的隔离门。这道大门厚达50厘米，虽然从外表看不出材质，但是以纪家的实力，肯定不至于用廉价的钢铁来糊弄，至少得是高等级的轻质合金才行。以此推断，这道门的防护力至少相当于300cm的均质钢板。 当然，防御性能提高6倍的代价，就是价格至少增加60倍。 穿过隔离门，再乘电梯向上两层，就来到了一座小型的隔离门前。 “心怡小姐，这里需要核验您的身份，然后才能入住。” 李心怡站到门前，一道环型光幕落下，扫过她的全身，然后隔离门自动开启。 门后是个门厅，再里面就是客厅。此刻客厅阳光明媚，温暖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屋内，给一切都涂上了暖意。清新的花果香气氤氲在空气中，沁人心脾。 窗外有几片巨大的棕榈叶在摇曳着，绿色的叶片上跳动着晶莹的阳光，就像洒落在绿毯之上的钻石。 李心怡吃了一惊，快步走到落地窗前，居然看到的是沙滩海浪，俨然一副热带风光。楚君归走到窗前，向下望去，见下方海滩上放着一排遮阳伞和躺椅，海中有几个人正在冲浪。随着他的目光转动，景物也在相应变化。 李心怡说：“这么高级的虚拟实景系统，不便宜啊！” “只要两位能够在这里呆得开心，花再多钱都是值得的。” 军官继续介绍：“这边是厨房，可以自己动手做菜，也可以点餐，由中央厨房做好了之后送过来。我们有多达20人的厨师队伍为各位服务，可以做出最地道的各星域风味菜肴。餐厅在这边，略有些小，只能容纳10人同时就餐，还请两位不要介意。另外这套公寓有两个紧急逃生出口，一个在厨房，一个在卧室。卧室的通道直通私人空港，里面的私人星舰已经整备完毕，随时可以启用。” 最后军官行了一礼，道：“介绍就到这里，请两位在此休息，一旦局势明朗，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两位。” 军官离开，隔离门合拢，楚君归和李心怡相对而坐，忽然间就安静下来。 房间里静得有些让人心慌，李心怡勉强笑了笑，说：“我去开点音乐。” 她刚刚起身，却被楚君归一把拉住。 李心怡心脏大跳两下，全身僵硬，心中只是道：“怎么办，怎么办？” 楚君归双手抓住她的肩，将她扳过来，正面面对自己，然后按到了沙发上。 这一刹那，李心怡只感觉好似整个银河系的时间都已停滞，思维凝固得像是侏罗纪的化石。眼见楚君归的身体压了下来，她却一时不知该如何反抗。 好在楚君归停在半途，从口袋里掏着什么东西。 “礼物？”李心怡迷迷糊糊地想。 楚君归把那件东西塞到她的手里，是手枪。 李心怡瞬间清醒，这时她才看到楚君归眼神清亮冰冷，一点也没有迷乱。 楚君归先作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指了指门口。 “外面有敌人？这么快？” 楚君归轻声说：“应该是早就埋伏好的内奸。” “他们是对我们来的？” “这个区域目前只有我们两个……”楚君归忽然双眉一皱，说：“带我们来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你怎么知道？” “我有他个人终端的权限。”楚君归并没有说是怎么来的权限。 这个时候，隔离门响起轻微的嗡嗡马达声，缓缓打开。楚君归则低下头，完全伏在李心怡身上。 隔离门刚打开可供一个人出入的程度，光线就有些扭曲，几个影绰的身影迅速冲入，全无声息。 他们不光用了光学隐身，还使用了动量回收和音波吸收的技术，对于普通人来说，就是全方位的隐形。 房间里空无一人，这让冲进来的人顿时一愣。冲在最前面的两个人直接扑向卧室，毕竟房间里的目标是一男一女，还都很年轻，进房就奔卧室的可能性很大。 卧室中也是空无一人。在他们视野中，甚至连人形的热源都看不到，整个房间就是空的。 怎么可能？ 最前面的人忽然回头，就看到了躺在沙发上的楚君归和李心怡！ 他还没来得及叫，楚君归已经从沙发上弹起，房中枪声大作，瞬间入侵者就纷纷解除隐身状态，几乎同时倒地。 李心怡捂住嘴，强忍着没有惊呼。这时一个入侵者恰好摔在她面前，那人的面具上开了一个大洞，里面全是血污，一张脸已经被轰得稀烂。 楚君归并未停留，瞬间冲出房门，又是几记枪声，然后就安静下来。 “你还好吗？”楚君归返回房间，问。 李心怡脸色苍白，呼吸急促。她毕竟是个女孩，那么近距离的血腥场面对她的冲击仍是十分巨大。 不过她连续几个深呼吸，就平静下来，把楚君归给她的小手枪扔到一边，俯身捡起地上一具尸体身旁的枪。这把枪枪身粗大，线条流畅，表面都是功用不明的纹路，科技感十足，看着就和楚君归那把小枪不是一个级别的。 李心怡再一个深呼吸，在尸体身上一阵摸索，捡出几个能量弹匣，插在自己裤袋里，然后说：“现在可以了。” 楚君归也是怔了一怔，点头道：“走吧，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我们得想办法离开。” 楚君归并没有动尸体上的装备，而是提起大手提袋，从里面抽出两根背袋，变成双肩背包的模式，背在身上。他手中依旧是那把手枪，老式，火药动力，不过威力巨大。 他走入卧室，将床推开，床头的墙就自动分开，露出一条通道。 楚君归当先进入通道，快速前进。 李心怡在后面跟着，忽然说：“他们既然能安排这么多的内应，怎么会不知道这里有私人星舰？会不会在星舰上动了手脚？” “当然会。” “那我们还要去？” 楚君归脚步不停，说：“不管他们动了什么手脚，把飞控操作系统关了就行了。” 李心怡大吃一惊，“关了智能操控？那还怎么飞？” “手动。” 第322章 死守 在这个时代，手动开飞车还有点可行性，想要手动开星舰，基本上没有这种可能。关闭了操控系统，至少要同时操控全舰所有的操纵面以及姿态控制引擎，这根本不是人干的活。 不过李心怡只是稍一犹豫，就一咬牙，跟上了楚君归。 此刻通道中的主灯光已经被关闭，亮起了幽暗的红色应急灯。在这种光线下，无疑非常有利于敌人的行动。 然而对楚君归来说，隐形这种东西在他面前根本就不存在。他只是走路时的脚步稍重了一点，就根据回波确定了通道尽头的拐角处有个人在埋伏。 楚君归示意李心怡按照原本的速度前进，自己则骤然加速，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那人面前，按着他的头往墙上一撞，直接将他撞晕过去。防御力再好的战甲，也难以解决震荡冲击。 解决了这个家伙，两人面前就出现了又一道隔离门。隔离门已经处于锁止状态，不过这难不住楚君归，也难不住李心怡。 李心怡的个人终端投射出一道数据光束，照在隔离门的控制器上。仅仅半分钟，李心怡就解除了隔离门的锁止状态，顺带着拿回了港区的权限。 隔离门后是一座十余米高的机库，中央停放着一架微型星舰。这艘星舰长仅15米，座舱可以容纳4人，属于微型中的微型。不过这个时候也不能挑剔了，先逃到外空再说。 楚君归迅速分工：“你去检查港口的设施状态，确保能够顺利发射。我去检查飞船。” “好。”李心怡答应了，就找了个控制台，用个人终端接入，开始了紧急发射前的最后准备。突然，她一声低呼，说：“他们正在跟我抢控制权！而且派人过来了！” 楚君归正站在星舰旁，将一根根接在星舰上的管道线路拆下来。他头也不抬地道：“争取5分钟！通道里应该有无人武器站的。” 李心怡得到提醒，立刻启动武器站，星港外枪声大作，战斗格外激烈。 然而袭击者格外精锐，这种无人武器站对付普通人还差不多，想要对付这些精锐战士就有些力不从心。它们一个接一个地被摧毁，李心怡只得叫道：“不行！顶不住5分钟，最多，最多还有一分钟他们就要冲进来了！” “你来解锁星舰。”楚君归放下手里的活，将背包放到地上，从里面拿出一把突击步枪，拆掉枪柄，换上短枪管，再拿了几个弹匣插进口袋，就向隔离门走去。 李心怡飞奔过来登上星舰，直接对接了操控系统，立刻脸色一变：“该死！是巨灵安全系统！” 楚君归已经到了门口，回头问：“搞不定？” 李心怡额头见汗，个人终端投射出一个极为复杂的多维影像，说：“能搞得定，不过需要时间！” “好。”楚君归就提着枪出了隔离门。 李心怡死盯着的多维影像，一只眼睛的瞳孔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小的数字，影像上一个小点开始变色，然后改变颜色的区域在逐渐扩大。 颜色改变意味着破解进度，然而变色区域的扩展十分缓慢。李心怡急得不断轻声自语，“快点，快点！”可是进度非但没有加快，反而在一点点放缓。 这个时候，通道中突然响起密集之极的枪声，大约十余秒之后一切骤然安静。楚君归返回，又从背包里拿出几个弹匣。 李心怡终于鼓起勇气看了眼预计的破解时间，顿时脸色惨淡。预估的时间为15分30秒，而此刻进入掩蔽所的敌人已经超过30个。更糟糕的是，一架登陆战机呼啸着从天而降，准确地降落在掩蔽所的入口处。登陆艇的舱门打开，数以百计全副武装的战士从里面蜂拥而出，冲入掩蔽所。 李心怡默默地把这幅影像发送给楚君归。楚君归略一思索，说：“看来我们是逃不出去了，那就只有死守。” “坐逃生星舰硬冲呢？”李心怡还抱着最后一点希望。 “对方封锁了空域，我们在升空过程中就会被打下来。” “那怎么办？” “就在这里防守。” “这里？” “整个地下掩蔽所都是我们的防区。” “可是我们只有两个人。” “足够了。” 不知为什么，看着楚君归平静的面容，听着淡定的声音，李心怡一下就安定下来，惊慌渐去。她看着楚君归，问：“我们是活不了是吗？” “当然不是。” “能守得住？” “取决于他们有多想活捉你。走了！”楚君归背上背包，一把拉着李心怡，钻入机库的一个侧门。 侧门后是个小型的备件仓库，星舰上需要补充的补给品大部分都存放在这里。 楚君归找到位于墙角的特制货柜，暴力夺取了货柜的权限后，货柜门就缓缓向两侧移开，露出里面的两具求生战甲。 “我去阻截，你抓紧时间换上战甲。”说罢，楚君归就提着枪出了机库，密集枪声旋即响起，连绵不停。 李心怡扳动开关，释放了战甲。然而这里没有辅助穿戴战甲的更衣室，只能自己一个部件一个部件地往身上套。 此刻楚君归站在通道口，静静地看着通道的尽头。 通道是T字型，尽头左右都有通路。此刻在两边各有十几名战士到位。两名战士同时冲入通道，第一时间举枪瞄准。然而他们的准星还没套住楚君归，楚君归就已开火，两发大威力的子弹洞穿了他们的头盔，将他们变成了两具尸体。 又有两名战士紧跟着冲进通道，他们的命运和前任一样，刚刚做完瞄准动作，就迎来了两颗子弹。 一连断送了4组共8名战士，对面的指挥官不得不暂时中止了攻势。他们用钩索把尸体拖离了通道口，重新清出战场。 楚君归没有干涉，静静等候着新一轮的攻势。 前线指挥官正在犹豫还要不要继续进攻，耳机中就响起一个声音：“他不过是速度快一点，准度高一点而已。继续进攻！他总会犯错的，你只有15分钟了。” 指挥官下定决心，迅速将指令分发下去。一组组战士全速冲入通道，进入通道的瞬间就准备开火。 (本章完) 第323章 活埋 一场攻防战转眼间变成了西部式的对决，比谁的手快，比谁的枪准。 就这两点来说，试验体毫无畏惧。 属于楚君归的老式步枪的枪声连绵不断，快得完全连成一片。老式化学能动力步枪有一个好处，射速无敌。 顷刻之间，指挥官麾下的40名战士就只剩下10名不到。指挥官腾地站起，对身边的副手道：“我去看看他究竟能有多快！如果我死了，就由你来指挥。” 副手还来不及拒绝，指挥官就一个滑步冲入通道，手中的枪口稳稳地对准了楚君归。这一下冲刺、入位、瞄准一气呵成，完全可以列入单兵战术动作的教科书，剩下的，就只是击发了。 指挥官看到了楚君归的腹部，他看到哪，枪口指向就是哪。然而在最后的瞬间，他却有了一丝犹豫。命中腹部并不致命，甚至未必能剥夺战斗力。 犹豫只是刹那，指挥官瞬间省悟面前并不是普通的对手，只要命中他一枪都算胜利。可惜他的省悟来得稍迟，一颗子弹已经破空而至，精准地轰穿了他的面具。 “可惜，就差一点……”这是指挥官最后的想法。 通道尽头，副手默默地出现，抱走了指挥官的尸体，楚君归并没有阻拦，也没有攻击。副手向楚君归看了一眼，就离开了通道。 “战场上的仁慈不光没有必要，还会害了自己。”政治组件适时地评价。 楚君归心底属于少年灵魂的部分并不同意，“人类的自相残杀还少吗？战场上战斗是一回事，无缘无故地屠杀又是一回事。如果没有原则地杀戮，和杀人狂魔又有什么区别？” 少年的呐喊并没有引起政治组件的共鸣，得到的反而是无情嘲笑，“情怀什么的，等你活下来再说吧。” 少年的灵魂沉寂下去，楚君归意志回归，所有的组件也都归于沉默。 楚君归并没有停在原地，而是向着通道尽头走去。在尽头处，他向左右各开一枪，击杀了守在这里的两个敌人。然后他随机选择了一边，继续前进。 掩蔽所的另一侧，副手看着视野中已方的名字一个个转为暗红，双手都在颤抖。 这时他耳机中响起了一个声音：“怎么伤亡这么大，对方不是只有两个人吗？” “那根本不是人！”一句话出口，副手才察觉自己过于激动了。他平复了一下，说：“这里是地下，只有一条通道，完全没法迂回包围，我们的兵力优势无从发挥。对面……我不清楚对面究竟还是不是人，但是在这种地形里，我们没办法获胜。” 耳机上沉默了片刻，声音再次响起：“如果再给你增派一部分兵力呢？” “再多也没有用！最多也只能耗到对方弹药用尽，但那样我方伤亡将非常惨烈！” “明白了，东西已经到手，第二目标没办法抓到也没关系。撤退。” “可是那两个人……” “立刻撤退，1分钟后会发动钻地弹攻击。” 副手立刻下了全速撤退的指令，幸存的战士迅速退走。 楚君归在寂静的通道中走着，周围都失去了敌人的踪迹，他很快就到了掩蔽所的入口处，看着代表着高速电梯的图标正在快速向上，马上就要到达地表了。 敌人撤退了？ 就在这时，楚君归感觉到了一阵奇异的微弱震动，瞬间脸色大变，全速向李心怡奔去，速度快得已经完全超出基因优化人类的范畴。 李心怡正在努力扣上胸甲，她也感觉到了那种奇异的震动，还没来得及细想，就看到墙壁就在眼前变形扭曲，然后整个世界都向她压了过来！ 最后时刻，她似乎看到什么东西向自己扑来，然后就晕了过去。 剧痛随即让她苏醒，眼前是一片黑暗，更有难以忍受的窒息，口鼻似乎都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根本呼吸不到空气。腿上一阵阵的剧痛传来，也让她无力思考。 她试着动了动，可是全身就如凝固了一样，丝毫动弹不得。 在这个时候，李心怡反而冷静下来，灵光一现，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我可能是被活埋了。不行，绝不能在这个时候死！我还有很多研究没有做完……” 全身都动弹不得，李心怡开始甩动脑袋，试图给自己挤出一丁点可以呼吸的空间。 这时她耳边忽然响起熟悉的声音：“不要动，再忍一分钟。” 听到楚君归的声音，李心怡忽然心就安定了，整个世界不再冰冷和死寂，而是有了温度和生机。 “不要睁眼。”楚君归又说。这时李心怡感觉到压着自己口鼻的东西挪开，终于可以呼吸了。她就想要深吸一口气，然而口鼻又被封住。 “不要呼吸。” 李心怡闭目屏息，然后口鼻上的封盖再次移开。她已经感觉出，捂住自己脸的是楚君归的手。 她脸周围出现轻微的震动，一些压在脸上的土石被移开，然后一个面具扣在了她的脸上。这时楚君归才说：“可以呼吸了。也可以睁眼，不过也看不到什么。” 李心怡睁开眼睛，发现脸上戴的是个简易的呼吸面具。面具戴上后，便自动与她的个人芯片联接。 这个面具能够提供一定量的氧气，可供短时间的呼吸使用。然而这个看上去只是个透明玻璃罩的呼吸面具氧气储量自然十分有限，说明中表示它可以为使用者提供30分钟的氧气。 面具显示屏的微光照出了一点周围环境。李心怡骇然发现离开脸几厘米的地方就是泥石！看来两个人真的是被活埋了。 她无法转头，用眼角余光望向声音来处，发现楚君归与她紧紧贴着，同样是被埋了。而楚君归的脸上并没有呼吸面具。她脸上这个呼吸面具是怎么来的，不言而喻。 “你……” “不要说话，不要激动，平静。”可是楚君归这一次的话没有作用，李心怡虽然不说话了，可是一双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而且心跳和体温都在上升。 楚君归微微皱眉，说：“你这样的话，氧气储备支撑不了多久。” “我用了面具，你怎么办？”要不是手完全动不了，李心怡就要将面具摘下来了。 楚君归明白了她的担忧，道：“不用担心我，我比较省空气。” 李心怡根本不信。 第324章 远远不够 纪府上空，一架周身闪耀着幽蓝光芒的星舰静静悬浮，舰桥内，一个沉默的男人正俯视着地面。 地面正在迅速隆起，瞬间鼓出一座小山，上面的仓库、楼房瞬间崩塌。地面鼓起高度达十余米，然后徐徐下降，留下一个直径百米、数米高的浅丘。 旁边一人道：“没有人能在这种攻击下生存，2号目标已经清除。” 中央男子叹了口气，缓道：“没有抓到她，还是有些遗憾。走吧，盛唐的反应比联邦要快得多，再晚点星系就会被封锁了。” 命令一下，数十架登陆艇从各处陆续升空，返回空中的星舰。回收了所有登陆艇之后，星舰徐徐升高，消失在深空。 地下掩蔽所已经不复存在，钻地弹的巨大威力将空间扩张、地下压力又让空间回缩，一胀一缩的巨大力量瞬间摧毁了所有建筑。 掩蔽所使用的是专用的高级建筑材料，一体成型，强度非常高，然而一旦超过它的承受力，就会破碎成砂粒大小的颗粒。这样是避免意外灾难时硬质结构给里面的人造成致命伤害，但是现在却给楚君归和李心怡带来极大的麻烦，泥土状的废墟将两人牢牢埋住，而且钻地弹几乎瞬间抽空了所有的氧气。 黑暗之中，楚君归先评估了一下当下的处境。 在爆炸瞬间，他整个人压在李心怡身上，以深空战士的强悍身躯硬顶钻地弹的冲击力。炸弹的冲击力实在太大，尽管强悍的身体将大部分冲力都传递到对面的地里，然而余波仍是瞬间撞断了楚君归身上数十根骨头，一点点溢出的力量也让在战甲保护下的李心怡双腿骨折。 此时楚君归伤得极重，体内的氧气储备也只够十几分钟。 楚君归抓了一把泥土，用力一捏。这些泥土大部分是建筑材料，被捏成团后体积有所缩小，并且释放出了一点空气。 粉碎后的建筑材料当中还是有相当多的微小空隙。楚君归精神一振，这就是急需的空间和空气。 楚君归先是加快心跳，身体内积蓄的能量不断释放，肌体生长速度提高了数十倍，以修复伤势。然后他用仅能活动的手将泥土一块块挖下来，捏实，再整整齐齐地码放在一起。 一团团泥土被楚君归捏成麻将牌大小，码放成堆。 李心怡静静看着，她发现这个貌不惊人的家庭教师身上全是秘密，每每在不经意间就有不可思议的举动。比如说现在，有哪个人能够随随便便用一只手捏出标准麻将牌的？绝大多数人会的只是摸。 一颗麻将牌大约能省出三分之一的空间以及等体积的空气。楚君归就这一样一点一点地积累，节奏完全不变，似乎耐心永远不会耗尽，也不会疲累。 李心怡放松身体，只当剧痛的双腿不是自己的，尽可能的放缓呼吸和心跳。呼吸面具并不是完全封闭，而是会将处理不了的二氧化碳排出。这就会增加楚君归的负担，毕竟两人现在的消耗就在这一点一点增加的空间上。 时间似乎过得极为缓慢，空间中仅靠呼吸面具的一点微弱光芒照明，李心怡几乎看不清楚君归的脸，尽管他就近在咫尺。 不过两个人此刻紧紧贴在一起，哪怕是在绝境中，心里也有了依靠。 随着时间的推移，楚君归的活动范围变大了一些，捏牌的速度也相应增加。他不能动的另一条手臂也没闲着，一直在挖掘着周围区域。终于，楚君归抽出了右手，顺便还拔出了多功能匕首。 有了工具，捏牌的速度就大幅增加，两人周围的空间一点点增大，李心怡也能抬头了。 “不用管我，我的腿断了，反正也动不了。挖出来也帮不上你。” 楚君归点头，随口问：“急救系统开了吗？” “战甲没有动力，开不了。” 楚君归手上动作一停，看了李心怡一眼，然后继续捏牌。这个女孩从小娇生惯养，没想到关键时刻居然如此硬气。战甲的急救系统没开，也就意味着没有止痛。她一直在忍受着断骨之痛，却不光没有呻吟，甚至脸上都没有丝毫表现。 当然，楚君归自己的骨头断得更多，甚至都不影响工作。然而试验体早就切断了伤处的痛觉，属于作弊。 楚君归很快就将自己的上半身挖了出来，甚至有足够的空间坐起来。他理了理衣服，意外地发现身上的内甲居然能够启动，启用之后能量还可以支撑一个小时。 这套内甲里同样内置了微型动力辅助，虽然功率不大，但也相当于给楚君归增加了一个成年男人的力气。这点力量在楚君归手里发挥的余地可就大了，工作效率大增。 片刻之后，楚君归就挖出了一个小空间，勉强可让两人坐着，他也将李心怡挖了出来。空洞的另一侧地上，已经由捏好的方块铺成了一个平面。楚君归小心翼翼地将李心怡放到上面。整个过程他手法格外轻柔，一点也没触痛她断腿的部位。 楚君归将腿甲解开，割开裤子，看了看伤处。她的小腿高高肿起，皮肤被淤血撑得有些发亮。 楚君归伸手轻轻摸了摸。轻微的触碰也让李心怡微微一颤。 楚君归双手相对，将她的小腿完完整整地摸了一遍。李心怡小脸微红，只得偏过头去，但一声也没出。 借助双手发出的磁场，楚君归已经清楚了她伤处的状况，万幸的是这只是简单的骨折，不需要进一步的医学处理，只要简单复位并固定就可以。 楚君归打开李心怡的腹甲，从里面取出应急急救系统，连接在自己的内甲上供应能源。然后他将急救系统按在李心怡膝盖略往上一点，弹射的一次性针头就将止痛和消炎的药剂注入。 片刻之后，止痛药发挥效果，李心怡的神情明显轻松了很多。 楚君归将她的腿甲重新穿上，这也是固定措施。做完这些，他就继续挖掘。 李心怡问：“我们的空间已经够了吧，不休息一下吗？” “不，远远不够。”楚君归没有停，他要挖一个特殊的形状出来。 (本章完) 第325章 过去 楚君归一个不停地忙碌，整整耗费一个小时，他终于挖出了一个顶部是棱锥型的房间。李心怡一下就明白了楚君归的意图。当地面救援人员使用震波探测他们的位置时，这个形状可以放大回波信号，从而使自己更容易被发现。 挖好了房间，楚君归就用手上仅有的材料做了几件小工具，将李心怡战甲的动力源修好。有了动力，也就有了保障。 然后楚君归凭着记忆开始横向挖掘。他们原本就在备用物资仓库中，离各种备件不远。果然，没挖多久就找到了一箱应急食物。吃的也就罢了，箱内有急需的水。随后挖到的是一箱应急工具，一下让楚君归的工作效率大增。毕竟试验体的手再好用，在挖土方面也比不上一把铲子。 再找到两箱建筑材料，楚君归为两人栖身的小空间搭建了一个支撑结构，只要不是再遇到钻地弹，两人就不会再被活埋。 做完这些，试验体也累了，坐下休息。 小空间里有着微弱但温暖的光芒，光源来自于李心怡战甲的照明。 昏黄的灯光下，楚君归在对面靠墙坐着，闭目休息。李心怡默默地看着他，忽然说：“你过去一定有很多故事吧？” “没有。” 李心怡一滞，所有的话都接不下去了。本来在独处空间，同生共死的两个人打开心防的开始，谁能想得到试验体直接就把天聊死了。 不过李心怡并不气馁，想了想又道：“你一定有很多故事，跟我说说吧，我想听。” “过去？” “嗯，我想了解你。” 试验体的过去很短暂，回想瞬间眼前就闪过了楚博士和林兮的身影。他心底暗叹一声，有些萧瑟地说：“过去没什么好说的，简单枯燥。” 李心怡却不放弃，执着地问：“你肯定有很多故事。为什么不肯跟我说呢，是讨厌我吗？” 楚君归第一次认真地看了看李心怡。她身上的标签很多，天才少女、研究狂、暴力分子，等等等等。这些标签都跟容貌没什么关系，而且她的身份和家世太耀眼，任何人提到她时必然先提她的家族，然后是她的学业和才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光是这两点已经足够别人聊上一整天了。 不同于林徐等其它世家豪门，天域李家与帝室有亲，但亲缘关系并不浓郁，和其它大家族其实都差不多。真正让李家有所区分的，是天域星系。这是一个密集的星系群，一共11颗恒星分布在相当近的距离，共同构成一个星域。天域星域罕见的拥有3颗可居星，以及多达近百颗其它类型行星。 统治着这片边缘星域的正是李家。李家先祖击退了原本盘踞在这一带的星盗，建立了天域王国，并归附于盛唐。而李家的另一支，也就是李心怡的爷爷，则是在盛唐世代为官，门徒遍天下，军政皆有。 按照通常途径，李家至此就应该一分为二，天域的继续当土皇帝，朝堂的一心为官，治理星河。可是李家先祖却定下了不许分家的遗训，历代子孙均恪守祖训，未有分家。 由此天域李家成为罕见的集外域和朝堂于一身的家族，要名声有名声，要实力有实力，经过百多年发展，已俨然变成庞然大物。 李家家主由两支共同推举，能者上，庸者下，一任5年。家族议事机构成员也是如此，并不限定两支各自比例。由是李家两支之间、甚至两支内部竞争也就格外激烈，历代亦是人才辈出。 年轻一代中，李心怡无疑是最耀眼的，只是她一直醉心于技术和研究，对于权利没有丝毫的欲望。甚至她对于自己的容貌似乎也不在意。大多时间，她甚至都不化妆。 即使素颜，放在左小月、杨思意一群少女中，也没有任何人能够压得住她。纯以容貌而论，李心怡并不输给任何人。只是因为诸多原因，她在这方面反而没什么名气。 楚君归笑了笑，说：“怎么可能会讨厌你？我只是……有些讨厌自己的过去。” 李心怡啊了一声，试探着问：“那能说一点吗？” “真的很简单，为什么想要知道呢？” “好奇。” 楚君归失笑，“星河中的人类以千亿计，哪能一个个都了解。” 李心怡身体微微前倾，“但你不一样。” “我有什么不一样的？有血有肉，又不是机器人。” “你会那么多东西，一定有很多故事。” 楚君归倒是一怔，说：“会的多不一定是故事多，也可能只是存储容量够大。” 李心怡一下笑出了声，“你这木头还会讲笑话。” 试验体跟着笑了两声，不过他很想说这不是笑话。 李心怡还想追问，楚君归忽然作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把手放在支撑结构上，默默感受了片刻，说：“救援来了，他们正在向我们这个方向挖掘。” “啊？！怎么这么快？”李心怡话一出口，才感觉哪里不对。 救援队很有效率，以每分钟一米的速度掘进。片刻功夫，侧方墙壁泥土破开，一个圆盘式钻头突了进来，然后收回去。一个救援队员拿着手电往里面照了照，兴奋地道：“找到了！他们都在这里！” 救援队员加大开口，然后鱼贯而入。医护人员紧随在后，就地架起两张移动病床，将楚君归和李心怡放到病床上，用医疗仪全面检查。根据两人的情况做初步就地治疗后，才会运往地面。 李心怡的检查结果先出来，医生看了眼报告，就说：“除了双腿骨折外，没有其它大的伤损，而且腿骨固定得非常完美，预计两周时间就可痊愈。” 李心怡有些紧张地问：“会不会变形？” “绝对不会！断骨接续的是大师级水准，完全不需要额外的处理，只要加速生长就好。” 李心怡这才松了口气，悄悄向楚君归望了一眼。 这时楚君归的报告也出来了，医生看后顿时吃了一惊，道：“这么严重？” 李心怡心中一颤，问：“他怎么了？” 楚君归代医生回答：“断了点小骨头而已，连轻伤都算不上。” 第326章 补偿 两个人被抬到悬浮梯上，沿着一路挖下来的竖井上升，重新返回地面。 此刻偌大的纪府已成一片废墟，就只有寥寥几栋建筑还完好无损。科研园区更是被整个夷为平地，此刻地面还是一片焦黑，浓烟升腾，散发着惊人的热量。看来敌人炸平了建筑不算，还放了一把大火。 大批战士正在废墟中不断搜索，寻找幸存者以及回收重要的设备和物资。行星守卫部队看来反应还算快，已经控制了局面。 出了地面后，李心怡就被放入半透明的医疗舱，然后送上飞机，运往其它地方救治。而楚君归则被留下，和其它伤员们放在一起。好在救治人员记得楚君归的身份有点特殊，于是把他放在长长一排伤员把头的位置，算是优待。 伤员们都躺在床上，每人扣上一个呼吸面具，有的醒了，有的还在昏迷。 一名医生过来，看了看楚君归的医疗报告，微微皱眉，说：“这个是重伤员，需要在医疗舱内康复。” “可是现在没有多余的运力。”旁边一人道。 医生看了看楚君归，感觉他活力十足，完全不像重伤在身的样子。不过他的职业素养还是压倒了眼睛看到的表象，说：“那就把他放入第一批急救名单里。” 随后医生就不管楚君归，到了他的邻床，检视报告。邻床上的病人头发凌乱，满脸血污，身上伤口还在冒血，看起来比楚君归要严重得多。然而医生却说：“生命症状稳定，列入第三批。” 就这样，医生一个一个查看伤员，区分救治的紧急程度。片刻之后几名医疗人员走过来，看到楚君归病床上的红色床灯，就将楚君归连人带床都给抬上了飞车。这一批运走的共有三人，其余两人都是昏迷不醒，只有楚君归目光炯炯，东张西望。 到了医院时，楚君归就被推进了医疗舱。舱内随即喷洒麻醉气体，楚君归也感觉眼皮渐重，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楚君归逐渐恢复了意识，慢慢睁开眼睛。入眼是雪白的天花板，四边一圈的灯带正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明亮但不刺眼。 “他醒了。”一名医生说。 “好，你们都出去吧。”一个男人出现，径自坐到了床边。 等医生和护士都出了病房，这个男人身体微微前倾，好奇地看着楚君归。 楚君归也在看着他，静静地等着下文。反正他救了李心怡，这总不可能是坏事。对方不说话，那他也就装作麻醉效力还没有全消。 楚君归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全身上下多了几十个小创口，都是在断骨处，为楚君归接续了断骨，并且注入加速生长的营养剂。许多断骨还被加装了固定装置，这些骨钉都是生体材料，不需要取出，慢慢会被身体吸收。 各处断骨恢复程度已经达到三成，据此判断，楚君归应该已经昏睡了三到四天。 这时男人微微一笑，说：“不用装了，我知道你已经清醒了。” 这次终于轮到楚君归吃惊了，“你能看出来？” 男人嗤之以鼻，“这么浅显的伪装技巧就不要拿出来现了。能够保持心跳血流不变，是有点难度，但是你的脑电波异常活跃，明显已经醒了。” 楚君归再吃一惊，“这你也看得出来？” 男人指了指医疗舱边的屏幕，说：“这上面不是很清楚吗？” 楚君归转头一看，屏幕上果然在监测着自己的各项生理指标，这倒是自己大意了。然而就算如此，这个男人的观察力也敏锐得可怕。 男人看不出年纪，一头黑发在灯光下泛着柔和光芒。他面容异常英俊，剑眉星目，却带着一丝柔美，偏向于中性风格。然而他眼神清亮如剑，言笑间透着凛凛寒意，却让人丝毫与娘娘腔无法联系在一起。 “我先介绍一下自己吧。我叫李悠然，你可以叫我然爷。心怡是我的女儿。” “原来是老板。”楚君归瞬间摆正自己的位置，一脸的恭敬。 李悠然一脸鄙视，“你这点演技上个三流剧都嫌差，行了，收起来吧，在我这用不着这样。看在你救了心怡的份上，以后就不用整这些虚的了，另外你身上那些秘密我也就当没看见，也不会去查。” “多谢。”楚君归认真道谢。 “我应该谢你才是，这次如果不是你，心怡恐怕凶多吉少，说不定连大脑都保不住。而且我听说了你们在地下的经历，也去看了挖出来的地方。说实在的，带着这样一身伤能做这么多事，就算换了是我也未必能办到。也许你有取巧的地方，但是在关键时刻能用自己的身体保护心怡，这就足够了。” 说到这里，李悠然停了一下，似是在思索和权衡什么。他随即有了决断，说：“对我来说，心怡就是最重要的人，我们天域李家一向有功必赏，你现在有什么心愿可以说说了，我做不到的事还不算太多。” 楚君归很想说替自己把债给还了，不过他还没疯，也不觉得李悠然是个适合开玩笑的对象。再说，以试验体的判断，李心怡似乎还卖不出50亿。 不过楚君归对额外奖励并没有期待，在他看来这只是工作本身的内容，也是他应尽的责任，于是站牌这：“不需要奖励。” 男人眼底光芒一闪而逝，微笑道：“让你说你就说，我李悠然说出的话还没有不算数的。最好不要搞这种欲擒故纵之类的手段，你要是不想要，我就真的不给了。” 楚君归依旧说：“保护她本来就是工作职责的一部分，如果说补偿，薪水已经是补偿了，无需额外奖励。” 男人略感惊讶，但随即恢复平静神色，说：“那就这样，心怡会返回帝都，你的工作也到此为止。虽然时间还不到一个月，但是我依然会按三个月的全额付给你薪水。你看如何？” 楚君归一怔，“工作到此为止？那些人如果知道她还活着，不会就此罢休的吧？” 李悠然眼中寒光一闪，道：“敢袭击我的女儿，他们也是活的不耐烦了。这种事顶多只会发生一次，然后他们就不会再有存在的可能了。我还是会给你准备一份小小的礼物，但具体内容我还得再想想。” 第327章 儿时阴影 说实在的，楚君归对于这份小礼物还是相当期待的，毕竟李悠然的身份放在那，太差的东西他也拿不出手。不过楚君归是期待但不奢望，有就拿着，没有也无所谓。 既然李悠然都到了，那么李心怡的安全自然无忧，也就不用楚君归再操心了。不管这次行动的幕后黑手是谁，以天域李家的实力，差不多都能将它连根拔起。哪怕对手实在太强大，无法在这一代拔除，那么等李心怡这一代成长起来还可以继续，就这样一代一代传承，总有一天能干掉仇人。 这就是招惹大家族的下场。 李悠然走后，楚君归一个人在医疗舱里躺了半天。他很想加快肌体生长速度，恢复速度起码是医疗舱的三倍。不过他的所有医疗数据必然会被记录，想到这里，楚君归觉得还是顺其自然的好。等到离开医疗舱后再加速不迟。 其实医疗舱内的恢复速度已经是普通人的十倍，只是以试验体的标准还有点低。按照目前的恢复速度，再过半天时间楚君归就能下地自由活动了，别太用力就行。 这时病房房门打开，一名护士走进，检查了一下屏幕上的数据，问：“你有哪不舒服吗？” “没有。” “那有什么需要吗？” “加餐。” 护士没想到楚君归的要求如此简单直接，愣了一下，才说：“以你现在的身体状态还不能吃东西，这样吧，我问下医生能不能给你加一剂营养液。” 楚君归略有失望，营养液这东西大部分都是水，没什么能量可言。其实只要让他放开大吃一顿，一天时间伤势就能好上大半。 然而小护士铁面无私，径自离开。老实说，楚君归目前这长相实在不值得同情，更没有优待的可能。 这个时候，李悠然乘坐私人飞机飞向海梦星的另一端。 他面前出现了一位威严老人的身影，开口就道：“查出来是谁干的没有？” “目前所有的线索指向的是一个小佣兵组织，不过他们应该不是主谋，顶多就是提供了一些情报和物资方面的支持，是被抛出来吸引注意力的。袭击者用的装备都没有任何标识，也无法追踪来路。另外他们使用的都是克隆战士，大脑中没有多余记忆。” 老人看上去相当不满，“这么说，就是没办法找到他们了？” 李悠然淡定道：“放心，他们就是藏得再深，我也能把他们挖出来。这不过是愿意在这件事上花费多少精力的问题。敢动心怡，那他们就是我头一件要办的大事。” 老人这才满意，“这就好。需要什么支持尽管说，另外天域那边也表了态，要人有人，要钱有钱。” 李悠然道：“这么点事就不要用他们的人了吧，我自己能应付。” 老人微微皱眉，“你也别太自信了，这次的敌人不简单。查清楚他们是为何而来的吗？” “已经初步查清，对方的主要目的在于实验室。综合各方情报判断，他们真正的目标应该是心怡通过地下渠道购买的一份不明生物组织样本，心怡只是次要目标。至于这份样本为何重要，还在继续调查中。” 老人直摇头，“无妄之灾，真是无妄之灾。不过这样也好，我们这一支已经几十年没出过大事了，正好借此机会做个动员，也算是为未来的战争做次预演。” 李悠然道：“还有件小事，就是楚君归，我准备提前终止他的任务，把他送回去。” 老人倒是有些意外，“为什么？他不是一直做得很好吗？要不是他，心怡已经死了两回了。我看这个贴身保镖再合适不过，而且还便宜。” 李悠然苦笑，“是很合适，如果可能的话我也很想把他留下来。但是您没看到心怡看他的眼神，现在已经完全不一样了。若是再过段时间，恐怕就无可挽回了。” “什么？”老人大为意外，随手一挥，楚君归现在的样子就出现身旁，然后道：“就他现在这个德性？原本的样子还差不多！心怡这是眼瞎了吗？” 李悠然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大概是猎奇吧。我们李家上上下下都是俊男美女，一代更比一代强……” “等等，你这是什么意思？老夫哪里不如你了？！”老人勃然大怒。 “您毕竟老了。”李悠然的嘴一如既往的毒。 老人气得跳脚，“要不是老夫为了维持形象，不得不随岁月老去，现在哪有你张狂的份？想老夫年轻时候，那也是横压一方的！” “可您就是老了，而且也不能变回年轻。不然您这张老脸往哪搁？” “你……”老人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 李悠然见好就收，咳嗽一声，道：“说回心怡的事。心怡的性格您很清楚，我更清楚，一旦沦陷就是无可挽回。所以未雨绸缪，我觉得有必要现在中止他的任务。” 说到李心怡，老人就冷静下来，道：“也好，就按你说的办。” 李悠然叹了口气，说：“我也不知道这样对心怡是不是真的好，让她走这一圈到处相亲，心里还是有些愧疚。” 老人大手一挥，道：“你懂什么，门当户对这四个字，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智慧，早就在几千年中反复证明。就像我跟你妈，当年不也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实在吵不明白还会上格斗场，手底下见个真章！那些小门小户的，基因没有优化好，好老师也请不起，哪有人能是我们的对手？也就是我跟你妈，经常打满12个回合也不分胜负。想当年我那些竞争对手，不知死活，有多少被你妈打到吐血的？” 李悠然捂脸，“行了行了，您老那点光辉历史我从小都听了不知道多少遍了！心怡对格斗没有兴趣，我看多半就是从小被您唠叨得起了逆反心理。否则守着我这么个天下名师，这点小毛贼哪是她的对手。” 老人叹了口气，道：“算了，心怡脑子好用，打打杀杀的不喜欢就不喜欢吧。对了，那个什么楚君归，也别亏待了他。除了钱之外，你那点本事，能教的就教一点。他毕竟要靠这个保命。” “这个……唔，嗯，……”李悠然忽然话不利索了。 第328章 美女留步 楚君归在医疗舱里已经躺了整整两天，无聊到又将锋锐武器格斗向前推进了一小格的地步。 医疗舱的治疗对于试验体来说已经是可有可无，对他伤势影响最大的反而是医院严格的饮食控制。 就在他觉得新的一天又要这样过去的时候，病房房门打开，进来一位高挑的冰山大美女。她缓步走来，一双长腿直逼人眼，黑色如瀑般的长发垂落腰际，白皙如瓷的面庞上一双柔媚凤眼透着凛凛寒光。她微抿双唇，没有一丝表情。 她径自走到医疗舱前，微微俯身，隔着玻璃看了一会楚君归，然后对自己的个人终端说：“目标已确认。” 楚君归大为好奇，这么快连环杀手就到了？不过…… 他也在看着这位美女的动作，有格斗的功底，但是似乎并不怎么样。如果她准备动手的话，一瞬间楚君归就能用医疗舱的玻璃碎片杀了她。 美女浑然不觉自己生命已经有了危险，她右眼的瞳孔变成了蓝色，已经切换到视野显示的模式。她轻轻敲了敲医疗舱的玻璃，说：“关闭隔音效果。” “一直没开过。” “那就好，你是萧山？” “是我。” 美女微微点头，说：“我是悠然先生的机要秘书。先生说过要送您一件小礼物，因为先生已经离开了海梦星，因此这份礼物由我负责转送。我需要再次核对您的身份，才能打开礼物。” 她打开医疗舱的舱盖，俯下身体，到距离楚君归的脸不到20公分的距离，然后右眼中射出一束扫描光束，扫过楚君归的眼睛。然后她就起身，说：“身份核验通过，可以解锁礼物。” 楚君归不由得有些期待，李悠然牛已经吹上了天，这份礼物究竟有多特别？ “首先，您已经编入现役，目前军衔是少尉，隶属于国防部直属特种部队……” “等等，我怎么被编入现役部队了，这是要参军？” 美女用看土包子的眼神看了楚君归一眼，说：“还好我有权限对基本情况作说明解释。从现在起，你将享有少尉的一应待遇和薪水……” 楚君归完全不明白这份礼物好在哪里，100个少尉的薪水加在一起，够付他目前债务一周的利息吗？ 美女已经换上了看白痴的眼神，说：“这个身份非常难得！作为直属特种部队的军官，你将有权自行组建部队。” 楚君归还是没有明白好在哪里，代理人不也是要组建自己的部队？而且代理人还能建立完全属于自己的势力，至少上面没人管。当然，在大多数情况下有人管着是好事。 不过这种事没法跟眼前的美女说。这位大美女看着养眼，位置听起来也十分重要，可实际上她连楚君归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可想而知她的真实地位了。 美女丝毫不知道楚君归对自己的判断，继续解释：“你可以按照权限申请使用正规部队的制式装备。此外，作为事实上的现役军官，你会拥有许多便利。” 到了这里，美女已经说得非常不隐晦了，楚君归也就明白，实际上李悠然相当于给了他一道保护伞。在任何时候，想动现役军官都不是一件小事。当然，楚君归对于制式装备也很感兴趣。 随着星域的日益扩大，人类扩张和开发的步伐已经跟不上扩张的速度，许多落后星域可以比最新科技落后上百年甚至更多。而王朝正规军始终会保持在时代科技的最前沿，这一点就是代理人都难以相比。 “筹建部队有建队经费吗？”楚君归真诚地问。 美女忍不住一脸鄙夷，“当然有，不过少尉的有点少，申请手续麻烦，不要也罢。” “有多少？还是说说吧。”楚君归丝毫不觉得勤俭持家有错。 “免费发放的只是种子部队的经费，少尉可以筹建部队为一个连，种子部队为一个班。您目前的部队仅仅是行星地表守卫部队，因此可以申请的装备为10支步枪以及1个基数的弹药。” “等等，为什么我的部队不能换成星舰驾驶员？”楚君归的心有点大。 美女彻底无语。 她的嘴角抽动一下，直接发过来一份文件，说：“这是详细说明，你自己看吧。” 楚君归收到文件，一秒钟读完。 这时美女忽然冷笑，说：“想要搭讪的话，最好换种方式。你需要展示的是自己的智慧和决断，而不是大惊小怪和胡搅蛮缠。” 试验体错愕，虽然眼前这位大美女有足够的理由自信，但没必要这么不待见自己吧？ 见楚君归一直盯着自己，美女双眉微皱，说：“男人的长相并不是那么重要，还可以依靠才华，只不过后者需要努力。另外，你看够了吗？” 楚君归更不理解，她又没遮着脸，为什么不给看？生物长得好看，不就是为了给同性异性，以及同类异类看的吗？ 再说，以前他看别的女孩子时，好像从来没人有这么强烈的反应。 此刻美女的耐心似已耗尽，以例行公事的高语速说：“第二项礼物，是天域王国舰队将会前出至N7700星系，打击在那里的联邦舰队。” 楚君归无须调出星域图，就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N7700与N7703同处于一个星域，在联邦属于共同防区。天域李家出击N7700，会对这一星域的联邦舰队造成沉重打击，至少楚君归就有机会重返4号行星，将还留在里面的人救出来。 至于眼前这位美女，光看她疑惑的眼神，就知道她根本不明白这项礼物的含义是什么。 “最后，悠然先生会提供一艘私人星舰，可供您前往任何星域。这艘星舰将只收取成本费用。” 楚君归明白，这艘星舰必然有穿过4号行星风暴层的能力。 关上个人终端，确保无人监听后，美女身体微微前倾，轻声说：“你作为保镖是非常合格的，但也仅此而已。心怡小姐有可能只是一时糊涂，这并不意味着什么。倒是你，最好不要痴心妄想不应该拥有的东西。现在你有一个不错的新身份，好好努力，弄个好前途，这才对得起悠然先生的一片心意。” 楚君归只是迟钝，并不是真的傻。虽然他不明白李心怡和自己有什么关系，然而眼前这位美女的态度却让他十分不舒服。 如何反击？这是摆在三大组件面前的问题。 医疗舱里的楚君归忽然露出谜之微笑，说：“我是合格的保镖，你是合格的秘书，我们之间岂不是非常合适？” 美女脸色骤变，由冰山变成了火山。但她强压怒火，咬牙道：“真不要脸！” 砰的一声，她重重扣上医疗舱盖，转身就走。 楚君归在后面犹自在叫：“别走啊，美女！聊聊嘛，要不留个通讯号码也行啊！美女，美女？！” 砰的一声，病房的门重重摔上，差点裂了。 楚君归无声大笑，心情转为愉悦。 艺术组件此次提供的方案效果卓著，看来在恶心人这件事上，艺术家们确实有独到的天赋。 第329章 效率第一 楚君归正打算闭目养神，眼前忽然出现了李悠然的脸。 “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把小汤气得不轻，哈哈！”李悠然上来就道。 “刚刚你都看到了？”楚君归问。 李悠然说：“当然，有监控的地方就有我的眼睛。怎么样，这份礼物如何？” “太重了点，我怕负担不起。” 楚君归本是客气，没想到李悠然点头表示同意，说：“负担是有点重，尤其是对你来说。” “……有多重？”楚君归还是问出了口。 “一次性分担军费10亿。” 楚君归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慢吐出。 “感觉如何？” “如果您不担心我还不上的话，那么我要说，非常好！只是这笔军费的偿还恐怕是要排在原有债务之后。” 李悠然哈哈一笑，道：“聪明的小子！还钱倒是不急，这点钱我们还负担得起，只不过利息还是要照算的。” “没问题！” 李悠然满意点头，说：“我们的舰队这次远征，补给不便。如果你有多余的物资都可以送过来，我们会以高价收购。好了，我还有事，先就这样吧。” 等李悠然影像消失，楚君归又仔细回想了一遍。 此次天域李家出征N77星域，楚君归是其中的一个因素，但并不是决定性的因素。真实情况应该是天域王国本来就要在那一带选择作战区域，在其中几个备选方案中选择了N77星域。而楚君归也是其中一个因素，因此才有要他分担军费的说法。星舰舰队出动，一举一动都是钱，哪里会只有10亿？这个价格已经是相当照顾楚君归了。 至于舰队补给物资，就是互惠互利了，李悠然看上去也没有期待。他并不清楚楚君归在4号行星上的家底，就是清楚了也不会当回事。 当初离开4号行星后就是一连串的意外，现在终于有返回的可能。 楚君归一直觉得自己有义务把4号行星上的人都带出来，哪怕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原本联邦的俘虏。 还没等他多感慨一会，眼前屏幕上就出现了一位美女，说：“您的飞船已经备好，旅程将在7分21秒后开始。请您在此前做好一切准备，并提前2分钟登舰。” 楚君归愣了一下，这都什么跟什么？他现在还行动不便，至少在医学意义上如此。这是谁安排的旅程，7分钟后就开始，还精确到了秒？ 还没等他发问，美女已然消失，屏幕上出现了天域王国的徽记，角上还有四个大字：效率第一。 这时病房房门砰的一声被撞开，数量众多的医生护士涌了进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高声道：“立刻复检，看达没达到出院标准！” 一名年轻医生冲到医疗舱前，光速开启了自动检查程序。 这批人来势汹汹，楚君归大惊之下，就准备破舱而出。然而那年轻医生的动作实在太快，楚君归刚刚预热身体，他已经完成了启动操作。众多还连接在身体上的管线同时注入麻醉剂，哪怕是试验体一时之间也全身绵软，动弹不得。 自检程序才刚刚进行了10秒，老医生就道：“不行，来不及了。这样吧，连医疗舱一起送到飞船上去。” “可是能源……” 老医生果断道：“就几分钟时间，死不了！等运上飞船再接电就行了！” 楚君归哭笑不得。医疗舱断电，他是死不了，可是换个普通人说不定就死了。这老头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就相信楚君归一定死不了。 此刻也没人征求楚君归的意见，大家都以为他已经被麻晕过去了。于是几个年轻力壮一把拔掉医疗舱的插头，合力抬了医疗舱就跑。到了这个地步，楚君归也就认命了。 众人抬着医疗舱一路向上，奔到了医院的顶楼。一艘小型星舰已经悬停在医院上空，腹舱舱门打开，一束牵引光束射在医疗舱上，将它徐徐吸入舱内。 从接到通知到入舱，共耗时4分30秒。 两名舰员将医疗舱安放到居住区，重新接通电源。此时楚君归已经被断电6分钟。好在医疗舱本身还有些残留电量，多支撑了2分钟的运转。 数分钟后，星舰就徐徐升空，不断加速，转眼间飞出海梦星，向星系外的跳跃点飞去。 楚君归躺在医疗舱内，安静等着。他已经悄悄接入星舰的网络，读取了信息，知道这艘星舰隶属于天域李家，而最终的目的地正是N7703星系。 看来李家还真是看重效率，连一分钟都不肯耽误。只是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成分是因为李心怡。楚君归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变成了洪水猛兽。 星际间的跳跃耗费时间其实不多，在虫洞飞行过程中人类会失去时间感觉。相比之下，倒是星系内的飞行更加漫长。 星舰徐徐驶离星系，光芒一闪，跃入虫洞。 数日之后，星舰自虚空中跃出，重新沐浴在蓝太阳的光芒下。 医疗舱舱盖打开，两名船员将楚君归从医疗舱内扶出。出了医疗舱后，楚君归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就行动如常。 “真是不可思议的强壮。”随着一声赞美，一个大胡子就出现在楚君归面前。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这艘星舰的舰长，负责将您运送到N7703星系。现在我们已经完成了空间跳跃，前方已经有一艘专门的登陆舰在等着您了。登陆舰上已经备好了必要的物资，可以满足登陆后的需求。现在，我来为您简单介绍一下N77星域的形势。详细资料已经输送到您的个人终端上，稍后您可以自行查阅。” 舰长将楚君归领入会议室，启动了会议桌上的全息影像，6颗恒星就出现在空中。 “这是整个N77星域，现在它有个非正式的名字，叫做火药桶。”舰长笑了笑，然后继续说：“现在这里已经变成王朝与联邦之间最大的战场。双方共有超过20个独立番号的部队在此作战。其中包括第九舰队的三支分舰队，天域王国两支分舰队也已于日前抵达。” 说到这里，舰长嘿嘿一笑，道：“现在又多了一支新的独立部队。” “哪一支？” “您的直属37961特种战斗连。” 第330章 单程船票 按照惯例，任何一支有独立番号的部队都应该在当下战场对战局有影响力，比如说枪骑兵和海盗旗的军团，或者王朝的分舰队。但是一切总有例外，比如目前就只有一个人的特种战斗连。 没等楚君归的反应，这位星舰舰长自己倒是先哈哈大笑，看来他觉得自己讲了个不错的笑话。可惜试验体没什么幽默细胞，并没有跟着笑。 舰长笑了几声觉得有些尴尬，收了笑声，继续说：“好吧，我继续往下说。在预定的接应地点已经备好了登陆艇，但由于4号行星的特殊环境，这艘登陆艇是单程的。如果需要具备往返能力的登陆艇，需要另行准备，您需要等候20天，并且额外支付4亿建造费用。除此之外，必须说明的是，新的登陆艇只具备有限次数的穿梭能力，保守估计，应该是两次。” 楚君归想也不想，说道：“我要单程的。” “那就简单了，我现在就送您过去。登陆艇的权限已经为您解锁，所有资料都已经传送到您的个人终端上。在前往预定地点的过程中，您可以先选择一下战甲和随身装备。” 楚君归被带到舱库，在这里一共准备了5套不同的战甲，有速度、防御、攻击以及生存等不同类型。 楚君归直接选择了生存型战甲，以及相应的配套装备。这套战甲是专门为行星表面生存而打造的，具有超出普通战甲一倍的能量储备，并且对恶劣环境的抵抗以及感知能力都相当突出。 4号行星地表环境特殊，大部分制式战甲的武器功效在那上面都会大打折扣，而且越是先进的武器就越是坏得快。 星舰不断加速，很快就到了亚光速状态，在进入星系引力圈的边缘处后，接近了一艘静静悬浮的登陆艇。 星舰徐徐靠拢登陆艇，顺利对接。楚君归已经穿好战甲，随着舰长来到舱门前。 在打开舱门前，舰长忽然说：“有些话或许我不应该讲，不过您现在后悔的话还来得及。” 楚君归不动声色，问：“怎么说？” 舰长耸耸肩，说：“我见过太多一去不回的人，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手上的不是单程船票，而是往返。这里是联邦和王朝的战争，局势如何变化谁都说不清楚。也许等你到了地方，这里的外空又变成了联邦的天下也说不定。毕竟这不是你和我能够决定的事。” 楚君归沉默了一下，说：“谢谢，不过我必须得去。在那颗行星上，还有一些我的朋友。” 舰长叹了口气，说：“不管是不是朋友，自己能活着才是最真实的。你想去的话，那就去吧，祝你好运。” 舰长按下开关，拉开了沉重的隔离舱门。楚君归穿过通道，走进登陆艇，并未回头。 舰长叹了口气，关上了舱门，自语道：“又是一个傻瓜。算了，伙计们，我们回去！” 楚君归进入登陆艇，先是来到驾驶室，完成了权限转移，然后对全船进行自检。登陆艇并不大，长仅30米，宽却不足10米，但是却有着两个超高功率的一次性聚变能源堆。看到能源配置，就知道李家是做过功课的，知道登陆艇在穿越4号行星风暴云层时需要超高功率以支持防御护盾。 除此之外，就是一些基本的求生物资了。物资很全，但没有什么珍稀装备，毕竟这是一次单程旅行，至少名义上如此。 楚君归检查过全艇的状态，将记忆中在4号行星基地的坐标输入控制主脑，就启动登陆艇，向星系内飞去。 登陆艇的速度并不快，进入星系的过程就需要2天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楚君归正好看一下战场战报。 综合目前战报，大体可以知道联邦一方投入10个军团，超过30艘主力星舰；而盛唐这边计入天域王国后共投入5支分舰队，超过20艘主力星舰。从双方实力对比来看，盛唐仍是居于劣势，然而双方战损却是相差无几，打了个旗鼓相当。 要知道联邦蓄势已久，动员舰队也更早，还打成这个局面，可见第九舰队战力之强悍。然而第九舰队能力再强，林玄尚指挥水准再高，也难以弥补双方兵力上的巨大差距。由此可见，天域王国的参战是相当必要的。 观看战报的过程中，楚君归试了试切换自己的两个不同身份。代理人能够收到绝大多数战报，而特种部队少尉能够看到的就少得可怜，大部分都是些‘我方大胜’之类的没有信息含量的东西。 登陆艇逐渐靠近4号行星，尽管已经穿越过多次，但是那翻滚的风暴云层仍是让人胆战心惊。云层深处，更是偶尔出现长达上千公里的恐怖闪电，仿佛要将天穹撕裂。 即使是试验体，在进入风暴云层前也难免有些心跳加速。 楚君归设定好进入行星的坐标，登陆艇就开始加速，同时借助了行星引力的作用，划出一个弧型，然后近乎笔直的一头扎入风暴云层！ 进入风暴云层的刹那，楚君归眼前就全是白花花的电光，登陆艇更是速度骤减，恐怖的惯性差点让楚君归的座椅脱离原位。巨大的应力让登陆艇各处都发出呻吟。 好在登陆艇质量相当过硬，优异的结构经受住了考验，成功地在冲击中稳定下来。 楚君归眼角余光一闪，就看到护盾的数值在疯狂地往下掉。两台聚变能源堆已经开启到最大功率，可是还是止不住护盾值的滑落，甚至都不能让下滑的速度让人安心一点。 楚君归早就有应对经验，加登陆艇速度加到最大，直接在风暴云层中硬撞出一条通道。就在护盾降到零，舰体外层装甲也开始融毁时成功穿越风暴云层。 一出风暴云层，楚君归就全力拉升。登陆艇近乎笔直地撞向大地，最终在距离地面不到百米之处才重新拉平。 楚君归再看了一眼地图，此次重入位置相当完美，距离基地还不到200公里。他微调方向，残破的登陆艇以上千公里的时速贴地掠行，飞向久违的基地。 第331章 行尸走肉 远远看到要塞，楚君归就放缓速度，尝试与基地联络。原本的要塞防御相当生猛，贸然接近的话，被当成敌人打下来的可能性非常大。 联络倒是十分顺利，当楚君归表明身份后，通讯频道里响起了一片惊呼。听到这嘈杂声音，楚君归反而安了心，至少说明基地还在自己人手中。 登陆艇飞抵基地上空，缓缓降落在一块空地上。楚君归从登陆艇内走出，四下看看，心中就是一沉。 原本的末日阴影要塞已经显得破败不堪，充满现代设计感的外观千疮百孔，一些建筑直接成为残垣，大段大段的要塞墙都已倒塌。有的缺口草草填补，有的则是干脆没有理会，在内部新造了一道矮墙，这样使基地的实际控制面积大为缩小，防线也相应缩短。 唯一算是增修的，就是三座高耸的哨塔，里面安放了武器站，兼有防御和警戒作用。除了三座哨塔之外，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凌乱与破败。出现在登陆艇周围的战士们也大都衣甲残破，无精打采。 楚君归环顾一周，看到的都是熟悉面孔，可是一个个的样子又不熟悉。他还记得在离开时基地欣欣向荣，怎么现在破败如此？没过多久啊！ 一人匆匆而来，直到他站到面前，楚君归才试探着问：“勒芒？” 那人苦笑，“是我。老大，你怎么又回来了？” “你真的是勒芒！”试验体用扫描了对方的骨型，这才敢确定。 和当初相比，此刻的勒芒暴瘦了几十斤，双眼深陷，青黑的眼圈下挂着两个大大的眼袋，看上去像是老了十几岁一样。唯一不变的，就是他的光头依旧油亮。 这时陆陆续续有人出现，来到广场上。这些人大多行动迟缓，眼中了无生气，直到看到楚君归，才有一部分眼中有了惊喜。 楚君归一个个看过去，“罗兰德，杜克，克罗玛，特里……威尔逊呢？” 罗兰德的头发甚至出现了斑白，说：“将军生了病，一直没好。您回来得正是时候，还可以再见他一面。” “生病？”楚君归十分意外。 “是，一种很古怪的病，我们目前的医药都没有效果。” “带我去看看，另外，派人把飞船上的补给都搬下来。” 片刻之后，楚君归就来到了威尔逊的病房。 病房里格外昏暗，而且也没有气密，威尔逊和其他几个病人都戴着呼吸面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看上去就像是一具具尸体。 楚君归抬头看了看头顶上那盏昏暗的灯，然后来到威尔逊身边，用个人终端进行全面扫描。 勒芒跟在旁边，小声说：“将军是被异兽咬伤，然后一直没能痊愈，后来并发了多种感染。我们没有足够的特效药，所以情况越来越来恶化。” 楚君归看了看扫描结果，皱眉道：“是细菌感染，药呢？” 勒芒露出苦涩，“您走后的第二周，我们药品储备就用完了。现在都是依靠一些能够自己生产的初级药品。如果这些药都无效的话，那就只能等死了。” 楚君归即刻说：“我的飞船上有两具医疗舱和一些药品，都搬过来，立刻进行救治。另外召集所有高级军官，15分钟后开会。会议之前，我要这段时间所有重大事件的报告。” 罗兰德行了个军礼，道：“是，将军！” 楚君归看了他一眼，说：“我现在有新的军衔了，以后就按军衔称呼吧。不要再叫我将军了。” “好的，您的新军衔是什么？上校？” “不，少尉。” 片刻之后，十几名军官来到会议室。他们看着会议桌尽头的楚君归，有的兴奋，也有人疑虑和茫然。 楚君归正在阅读刚刚发送过来的报告，脸色十分难看。 自他们离开后，基地经历了多轮兽潮冲击，联邦部队也有过一次袭击。反复冲击下基地损失惨重，要不是有开天在，兽潮的冲击受到明显抑制，整个基地早就沦陷了。 楚君归一走，基地的科技立刻陷入停顿，众多在研制中的项目不是搁浅，就是进展变得极为缓慢。直到这时，楚君归对于基地发展的核心作用才彻底体现。 联邦的袭击虽然被后续兽潮所瓦解，但是他们抛掷的电磁弹却摧毁了基地的主脑。以至于整个基地只能依靠楚君归离开前搭建的生物芯片主脑运作，算力相当于降了两代。 然而这些都不是不可克服，真正致命的，还是楚君归和林兮的不辞而别。基地里所有人都认为自己被抛弃了，他们失去了希望，也就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大部分人都是麻木地活着，等着死亡和腐烂的那一天。 在这个见鬼的4号行星上，这样一个基地最终的命运必然是被兽潮淹没。每当兽潮来袭，他们都是本能地抵抗，挡得住当然好，挡不住也不过是审判日提前到来而已。 放下报告，楚君归的目光扫过会议室里的人。他们此刻的状态都和行尸走肉差不多，楚君归的回归带来了短暂的希望，然后他们就又习惯性的沉寂。 楚君归首先望向罗兰德，“基地里现在还有多少人？” 罗兰德有些迟疑，“2200，不，2300人。嗯，应该是这么多。” 楚君归打断了他，“先去把精确数字弄清楚再进来！我就在这等你。” 罗兰德有些尴尬，一言不发离开了会议室，片刻之后，他重新回到会议室，这次带来了精确数字：“目前基地共有2271人，其中非战斗人员270人，另外失去战斗能力的病员和伤员共469人。” 损失了这么多人……楚君归心沉甸甸的。现在基地里的人数已经降到了一个非常危险的水平，再少就难以抵御兽潮的冲击。而一旦出现缺口，以目前的士气立刻就会是一场完完全全的大溃败。所以别看还有两千多人，或许再经历一两个兽潮就会全军覆没。 楚君归看着众人，沉声说：“上一次的离开完全是意外，我们遇到了联邦舰队的埋伏。但是，我还是回来了！接下来无论我们是杀出这个见鬼的星系，还是就在这里生根发芽，我都将和你们在一起！让我们干翻那些见鬼的异兽和该死的联邦佬！”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没什么回应，但是眼中已经隐隐有火焰在跳动。 第332章 太难吃了！ 会议结束，楚君归首先命人把所有病人和伤员进行清点分类，最严重的依次使用医疗舱治疗，其次再用医疗仪。暂时没有致命危险的就先用急救医疗包处理。 安排完最重要的事，楚君归就叫上勒芒，直奔实验室。 实验室里总算明亮了一些，这个房间里至少开了两盏灯。实验室中央放着的还是原来的玻璃罩，罩底有一层浅浅的稀薄黑气，平辅在底部的营养基上。 这就是开天了，可是楚君归一眼望去，就根据体积和密度算出开天的质量至少少了80%。 “这是怎么回事？” 勒芒说：“具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此前有一次兽潮的进攻格外猛烈，有一种奇异的能量场笼罩了整个基地。那一次眼看就要顶不住了，那个奇异的能量场却突然开始瓦解，兽潮也出现混乱，自行溃散了大半。这样我们才守住了基地。等到兽潮结束，我才发现开天变小了很多，而且也不活跃了。” “我当时还以为它死了，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用强辐射照射，三天后总算观察到它开始进食。现在它已经比当时长大不少了。” “奇异的能量场？数据记录下来了吗？”楚君归问。 勒芒苦笑：“我们的主脑全都毁了，记录的数据只有零星残缺的一点，根本得不出结论。” “是有新品类的异兽出现吗？” 勒芒有些迟疑，“这个……好像是没有。” 楚君归微微皱眉，再问：“那开天呢，它自己有没有说是怎么回事？” “你走了之后，不知为什么，开天一下就沉默了，不再跟任何人交流，就连我也不行，每天除了吃就是睡，直到那场兽潮为止。” 楚君归看着玻璃罩中的开天，伸手打开了玻璃罩。 玻璃罩已经没了，但里面的黑气依旧保持着圆柱体，一点都没有变化，好像它不是气体，而是固体。 楚君归把一根手指放入黑气，这一次黑气终于有了反应，覆盖在楚君归的手指上，慢慢向上蔓延。它试探着轻轻啃了一小口，咬下了几个表皮细胞。 黑气突然剧烈翻滚，就如喝了毒药一样，不断抖出细小颗粒。看来它把最近吃下的东西都给吐出来了。 一翻折腾之后，黑气终于安静下来，缩成一团，从表面浮现一只小如砂粒的眼睛，暗淡无神，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开天看了一会楚君归，然后投射出一行细微小字：“老大，你终于回来了。” 楚君归问：“你刚才好像有些不舒服，究竟是怎么了？” 开天喷射出一行字：“我知道你很难吃，但没想到居然会这么难吃！！！！！” 看着那一连串的叹号，楚君归不难体会到开天的悲愤。他有些尴尬，说：“很难吃吗？” “无法形容！我宁可去啃石头吃土，也不要再尝试这种滋味。不，土都比你好吃一百倍！” 楚君归觉得自己就算称不上美味，但至少也是有机物，哪点不比土强？再说，自己可是从一个最基本的蛋白质分子造出来的，每个细胞都是完美设计的作品，有序整齐得可以满足任何程度的强迫症。 不料开天犹自无法充分表达愤怒，又来了一句：“您简直就是有机物之耻！” 楚君归苦笑，“我有毒吗？” “没有！有毒倒还好了，至少也算有功能。您没有任何毒性，就是单纯的难吃而已！” 楚君归十分尴尬，向左右看了看，只见勒芒面容古怪，想笑却又不敢笑，忍得十分辛苦。 楚君归咳嗽了几声，提醒勒芒伪装得再用心点，然后才对开天道：“你现在好点了没有？要不要再吃点什么？” 听到吃字，开天又是一阵翻涌，哗啦啦的掉了一地碎粒。看到它反应如此强烈，楚君归只好不再提这个吃字，对勒芒道：“拿台射线仪来，给它照一会。” 勒芒搬来一台台灯似的射线仪，调到最大功率，照射在开天身上。强辐射能够给它补充能量，只是没有办法补充质量。 等到开天恢复了一点，楚君归才问：“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开天投射的字又小又暗，看样子十分虚弱，更因为吃了不好的东西，所以虚上加虚。 “那天遇到了我的一个……同类。我们进行了一场战争，我……输了，但是它也不好过。” “同类？它很厉害吗？”楚君归想起了在信使大脑记忆中看到的影像。 “厉害？怎么可能？它不过是第二代的普通个体，跟我这种第三代alpha版的根本不在一个层级上！给我时间和能量，我可以干掉一打它那样的。” 楚君归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信息，“你们之间还分代？” “进化到新的层次，就是新的一代了。我属于第三代。” “alpha版是什么意思？” “就是出现正向变异的特殊体。” “那你的变异是？” “我也不知道。” 楚君归再问也问不出什么，这时开天的能量已经耗尽，眼睛再次沉入身体，把自己铺在营养基上开始进食。 楚君归知道现在不是打扰它的时候，把玻璃罩扣上，对勒芒说：“在实验室加派几个守卫，然后你带我到基地各个地方都看一看。” 此时基地的格局已经和过去完全不同，曾经的末日阴影要塞还在控制之下的区域不到过去的四分之一，其余的区域都已经变成了废墟。 楚君归首先进入原本的指挥中心，这里也是寒武纪主脑的所在地。此时此刻，安放寒武纪的大厅内冰冷阴暗，各种物品散落一地，到处都是灰尘，厚厚的锈迹仿若伤疤一般蔓延在墙壁与地面上。人类目前的合金还难以抵抗4号行星的恶劣环境，短短时间内就被锈蚀得十分严重。 中央的寒武纪已经变成了一个死寂的金属圆球，依稀还能看到表面有烧蚀的痕迹。从这间大厅里也可以看出基地幸存人员当下的精神状态。这么核心的区域都没有人清理废墟，更不用说重建了。 楚君归站了片刻，才说：“去生产区吧。” 第333章 有肉吃了 进入生产区，楚君归就明白为什么整个基地都是一片昏暗了。 生产区内基本的建造机还在工作的只有不到50台，各式精炼炉和有机质分离机、有机质编辑器等也差不多是这个数。工作人员看上去还不到100个，在偌大的生产区里显得形单影只。 绝大部分建造机都在生产弹药，只有一小部分在生产食物和其它原材料。从建造机里出来的食物都是一盒一盒已经包装好的。楚君归拿起一盒看了看，盒盖上印着合成食品的字样，除此之外就是一片空白。 包装盒是合成纸质材料，盒盖是一次性密封的。楚君归撕开盒盖，看到里面是深紫色如同豆腐一样的膏状物。他挑起一勺放在嘴里，这东西说不上有什么口感，味道十分古怪，带着挥之不去的酸涩，难以下咽。 楚君归一口吞下，在胃里分析了一下成分。这就是最基本的营养膏，热量很高，但是除此之外一无是处。而且餐盒明显比正常大小要小很多，只有标准大小的一半。 “每餐两盒？”楚君归问。 “不，一盒，一线值勤才有两盒。” 楚君归很是意外，“这是什么意思？连饭都吃不饱了吗？” 勒芒苦笑，“可以这么理解，不过这是没办法的事。” “这颗星球上有那么多的有机质资源，兽潮不都是送肉来的吗？” 勒芒张口结舌，有些答不上来。旁边响起罗兰德的声音：“我来回答吧。我们的产能不足，必须在下次兽潮到来前生产出足够的弹药，否则的话大家都得死。所有能用的产能都用来生产弹药，只有一小部分维持必须品的生产，但仅仅是维持在最低需求的水准。为了降低食物消耗和缓解不适，我们每天至少安排了500人在床上静躺。轮到静躺的人一天只能分配一盒食物。” 楚君归道：“我记得离开的时候弹药从来都不是问题。” “那是您在，您走了之后没有人能像您一样控制武器站，打一仗的弹药消耗量是过去的十倍。这也仅仅是勉强抵御兽潮。” 看过生产区，楚君归又检查了一下防御设施。炮塔倒是大多完好，哪怕是空闲的炮塔也保养得不错。沿着外墙一共布置了超过300座炮塔，剩余的火力空缺由有人驻守的火力点来填补。 炮塔的转向和追踪毕竟没有人手快捷，普通人没有楚君归的预判，操纵炮塔十分吃力，效率也不高。因此在楚君归林兮离开后，留下的人就重新拿起武器，炮塔只是作为火力支点使用。 唯一的好消息是弹药倒是非常充裕。 看过整个基地，楚君归就心中有数。他召集将领返回会议室，开始详细询问联邦部队的袭击。 罗兰德等人都是出自联邦部队，对于联邦自然无比熟悉。他们早就得出结论，在基地300公里范围内，联邦部队又建立了一个新的基地。只不过因为兽潮频繁，他们自顾不暇，才只试探性的攻击了一次。那次攻击的目标很明显，就是冲着寒武纪主脑去的。枪骑兵是最早建立行星表面基地的部队，自然深深知道基地主脑的重要性，哪怕是寒武纪这种过时的主脑。 寒武纪被摧毁后，基地就被瘫痪了大半。罗兰德和威尔逊再怎么精于指挥，也只能是勉强支撑。 此时支撑整个基地运作的还是楚君归当初留下的一台一代火种生物芯片主脑。这台火种用的是简化版的普罗米修斯构架，限于生物芯片的数量和性能，算力非常有限。以寒武纪的算力指数为10000，那么火种就是70，可能还不到一点。就这点性能，还是因为普罗米修斯架构先进的缘故。 目前基地91%的产能在生产弹药及相关原料，6%的产能在生产食物和燃料，只有不到3%的机动产能，需要应付整个基地的修理和建设。所谓3%的产能，此刻不过是2台建造机而已。 好在前期基础研究的所有蓝图都在代理人芯片里存着，并不需要二次研发。楚君归的三阶特殊芯片性能强大，单是算力指数就达到12000，已经超过寒武纪，并且有众多寒武纪不具备的功能，实际性能远在表面算力之上。 楚君归将个人终端和火种连接在一起，开始重新分配整个基地的任务。 第一件事就是启用基地的全部储备动力，唤醒还在静躺的500人。这可是500个劳动力，不过500人连同他们的战甲，将使基地的动力储备在12小时内就消耗完毕。那时整个基地都将回到纯手工的时代。 不过楚君归自然心中有数，他紧接着停下了全部弹药的生产，转而全力生产燃料和设备部件原材料。基地现在只有两台动力炉，还不能满功率运行，楚君归打算建造两台全新的勒芒晶体动力炉。楚君归将设计进行了小幅修定，在降低功率的同时大幅简化了结构，加快了建造速度。 最终成品是足有5米高的庞然大物，但是建造耗时却要缩短一半，而且更加稳定，使用的也多是强化钢这种随处可得的材料。 楚君归又将部分自动炮塔重新连接到火种上。操控一个自动炮塔消耗算力为1，一台火种如何什么都不干，要以简接控制80台炮塔。楚君归留下一半算力以维持基地的正常运转，然后把余下的100台炮塔连接到自己的个人芯片，以直接操控。 刚刚完成重新划分的布置，瞭望哨塔上就响起警讯。一个大嗓门的战士吼道：“兽潮来了！！” 哪怕是借助了战甲的声音外放功能，这人能将声音覆盖整个基地也很不容易了。楚君归向身边的威尔逊和罗兰德看了一眼，说：“你们这是活到了18世纪啊！” 调侃归调侃，楚君归迅速登上城墙，眺望兽潮。 此时兽潮前锋距离要塞已经只有1500米了，留给要塞的反应时间非常有限。原本楚君归建立的前出侦察体系看样子已经彻底失效，整个基地只有依靠瞭望这种原始的手段保持警戒。 看着熟悉的兽潮，楚君归微微一笑，对左右道：“晚上有肉吃了。” 第334章 火种残骸 事实证明，有楚君归的基地和没有楚君归的基地完全是两个基地。区区一个B级兽潮，且空中部队寥寥无几，活体导弹一发都没，此刻能起到的作用就是送肉。 一百多台武器站在楚君归手中杀伤效率直线上升，基本上两三发炮弹就可以报销一头战兽。大型战兽更是成为集火的活靶，在楚君归的操纵下，几台武器站连续不断轰击巨犀兽的同一个部位，很快就在它身体上硬凿出一个深洞，直通内脏。十余头巨犀兽没有一头能够接近到要塞百米之内。 精准异常的武器站变成了恐怖高效的杀戮机器，还不到半小时就将兽潮屠戮殆尽，而且消耗的弹药只是平时的五分之一。 战斗结束时，许多战士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整场战斗就没有多少异兽能够冲到他们的面前。等枪声沉寂，一些老兵大着胆子走出掩体，看到的是要塞外成片倒下的战兽尸体。 一切就和最开始一样。而那个时候，似乎已经久远得要落灰了。 战场上响起零落的欢呼，不过很快就沉寂下去。许多人都下意识地看着楚君归，似是生怕他再度消失。 消灭了兽潮，楚君归立刻就分派人手去修建新在晶体动力炉。两台简化版的大家伙分别只有10万kw的输出，还不到过去改进版动力炉的一半。但这是必要的过渡，也是迅速扭转局面的关键。 其余的人只要是能动的，就都去搬运战兽尸体。这些尸体不光是食物，且是最主要的原料来源。生物质素火药可是全靠异兽供应。 转眼间半天过去，上千人搬了这么长时间，兽潮的尸体还只是搬了一半。此刻基地里能开的车就只有两辆，而且还不是大型车。 楚君归看了看时间，估算着两台简易版的动力炉已经安装完毕，就带了空下来的人手去拆卸武器站，把30个武器站一一靠前布置，这样就把一大片区域重新置于控制之下。楚君归也不贪心，只是将目前的控制区扩大了一倍，大致相当于原本的末日阴影要塞40%的面积。 新的控制区是过去要塞的仓库和部分工业区，当然里面的设备早已锈蚀得不成样子，连修复的可能都没有，反而要消耗人力物力去拆卸。 这片区域本来是二代火种的所在地。楚君归来到放置二号火种的仓库前，命人切开大门。里面的二代火种轮廓仍在，只是表面已经长满了闪耀着奇异莹光的藤蔓。 藤蔓有人臂粗细，尖端处则如小指一般，诡异的蓝紫叶片溢满了光芒，似是感觉到有人进入，这些藤蔓示威性的摇动着枝叶，怎么看怎么不像植物，至少不单纯。 楚君归看着这些藤蔓，原本还想回收一点生物芯片的，此刻看这个想法显然是破灭了。 “这是什么物种，有研究吗？” “没有，从没见过。” 楚君归走到二代火种前，拔出多功能战刀，打算切一段下来看看。就在这时，他头顶突然出现几点黑影，闪电般射下！ “小心！” 罗兰德和勒芒的提醒明显晚了一拍，此时楚君归早已后退一步，避过了偷袭。 楚君归抬头向上一望，看到上方的藤蔓末梢裂开，里面是蜂巢状，只是蜂巢此刻已经空了，里面的东西都已经射出。 楚君归目光一扫，就看到至少十几根藤蔓末梢正在迅速膨胀，有的已经开始裂开。他回头大喝一声：“退后！离开这里！”自己则一边后退，一边开枪，将膨胀的藤蔓末梢一个个打爆。不过还是有几根末梢来不及清理，喷射出一根根尖刺。 尖刺的速度极快，威力也大，几乎和子弹差不多。好在这些藤蔓的战斗智能不怎么样，只知道瞄准发射。而楚君归则是卡在它们射击的瞬间移动，这样一枚枚尖刺就都打在他身前的地面。 一直退到大门处，楚君归才把所有的藤蔓末梢击碎，所有的藤蔓全都缩了回去，似是畏惧了楚君归，又似是在舔舐伤口。 “有点意思。调重装战士，配重盾和霰弹枪，清理了末梢之后收取样本进行研究。” 命令一下，片刻后上百名重装战士就重新进入库房。他们持重盾，小心翼翼地靠近。果然，人类的接近是藤蔓所不能容忍的，它又挥舞末梢喷射利刺。不过它的利刺无法穿透盾牌，战士们也纷纷反击，将一个个末梢击碎。 楚君归站在阵线后，也在不停射击。转眼之间藤蔓这一面的末梢就全被击毁。楚君归指挥阵线转到另一面，继续清理。如是四面转过，藤蔓爪牙尽去，只剩下挥舞的枝条，已经没什么威胁了。 这时工程师入场，他们清理了一片区域的藤蔓，露出的二代火种外壳已经是千疮百孔，上面全是被藤蔓钻出的孔洞。工程师切下外壳，露出内部。 二代火种内部俨然已经变成了一个藤蔓森林，原本的结构已经彻底消失，还有些残存的生物芯片挂在藤蔓枝条上，外面包裹了一层半透明的组织。 勒芒小心翼翼地切下几个包裹着生物芯片的藤蔓组织，收入标本箱，然后说：“看起来我们的芯片变成了它们的养分。” “芯片能吃？”楚君归很清楚芯片的成分，完全不可能成为动物的食物。 “对动物来说没用，但对植物可不一定。我直觉这种藤蔓很需要芯片中的金属成分。” “会不会是兽潮的新武器？” 勒芒摇头，“不太可能。从生物学角度，它刚刚的行为多半是为了自卫。您看，它的速度和力量从人类角度难以抵抗，可这里是4号行星，它要对付的是外面兽潮那样的家伙。我估计它顶多是捕猎一些小型动物，剩下的都是自卫。” 细想之下，楚君归也觉得颇有道理。不过遗憾的是用来构建二代火种的几万枚生物芯片就这样没了。 “取得必要的研究样本后，把这里清理干净。”下令之[fo]后，楚君归就向下一个区域走去。他对全新的生物样本并无兴趣，在人类足迹已经延伸了上千光年的当下，生物多样性的意义已经趋近于零。 第335章 高等生命 划定了新扩张的区域后，楚君归又来到开天的试验室，唤醒了开天。 “兽潮是受你的同类控制，是这样吗？” “这是个严肃的话题，严格来说，我从出生时起就是在这个试验室。你问的都是发生在我出生之前，我怎么会知道？” 楚君归有些意外，“你现在说话这么严谨了？” 开天道：“跟着那个会变形的光头时间久了，就学会了科学语言。” “我不要确定答案，就是问你的判断。” “根据我的直觉，是的。我能够影响部分战兽，我的同类们活得更久，更能做到。” 楚君归坐在试验桌旁，凝视着开天的眼睛，说：“我刚刚击退了一次兽潮，但是感觉有些怪异，所以想听听你的建议。不需要有依据，直觉就可以。” “好。” “我们过去给兽潮作过分级，分级依据是从数以百计的兽潮攻击中总结出来的。按照过去标准，刚刚的兽潮可以归入B级。但是奇怪的是，我几乎没有看到空兽的存在，也没有活体导弹，能够称得上是B级的地方只有数量，而且是异兽的数量。这样的B级兽潮，真正实力也就相当于两个C级。” “我同样查了我离开这段时间的兽潮数据，实力也是迅速缩水，否则的话基地不可能挺这么久。我想知道，这其中是你的原因，还是你同类的原因。” 楚君归一口气说完，就静静地看着开天。此刻开天的一切数据都在监控之下，以防说谎。 开天的眼睛闪烁了片刻，又浮上几只眼睛，投射出一长篇文字。 “你终于发现了。我和我的同类，呸！它们不过是些上一代的劣等生物，也能与我同列？我和那些低等生物有过一点交流，它们在其它方向上出现了强大的敌人，需要把大量兵力投入到应对新的敌人上去，在我们这个方向上能够投入的兵力有限。” 楚君归双眉微扬，问：“你和他们有交流？他们没有劝你回去？” 开天忽然激动起来，身体表面又浮出几只眼睛，说：“回去？我为什么要回去？！让我和他们一样，听从一个一代的老古董的命令吗？那些没骨头的二代，以为我和他们一样？我是三代！是三代中的alpha！我的存在独一无二，绝不会向那些下等生物卑躬屈膝，为了尊严，我宁可死亡！” 楚君归愣了一下，万没想到小开天居然如此刚烈。他试探着问：“那我们在你眼中是高等还是低等生命？” “人类是个非常奇特的种族，不能一概而论。比如这个基地里大部分人都可以算作是低等生命，但里面有少数个体，比如说那个能变形的光头，就有明显超越同类的智慧。他勉强可以划入我们二代的范畴。至于您，则比他们进化了数代不止。按照我们的标准，您大致可以划分到第六，不，第五、四，嗯，就是第四代！” 似乎为了强调，开天还专门把“第四代”这三个字放大加黑加粗变斜体，再勾个边。 楚君归哭笑不得，不过得到的答案很不错，虽然有些荒谬。 楚君归从个人芯片中分出一小部分计算任务，形成了一个模型，扔给了开天，说：“把这个算出来。” 开天有些不情不愿地接过模型，打出一行大字：“我都这么瘦了，你还奴役我！” “吃饱了运动一下，有助于成长。”楚君归扔下一句话，就离开了实验室。 走出实验室，楚君归看了看已经开始变得忙碌的基地，心底隐约的压迫感仍是挥之不去。事实是战兽放水，基地才能挺到现在。这次干脆利落地干掉了伪B级的兽潮，下一次进攻可就不会这么轻松了。 楚君归抬头看了看天空，防空依然是薄弱环节。他当即叫来罗兰德，让他挑选100名最精锐的战士组成特种战队，专职防空。这批人将会轮流值班，一旦兽潮来袭，他们将主要负责对空战斗。 楚君归将基地中央指挥大楼的顶部划出来，作为防空主阵地，同时在指挥大楼周围选择4个制高点作为辅助阵地。划分好阵地之后，楚君归重新调整了产能分布，将新一批制造计划全部改为制造工作台和有机质编辑器。现在整个基地的弹药储备已经下降到非常危险的阶段，再来一个真正的B级兽潮就能耗光基地的所有弹药。 楚君归宁可冒险，也要在2天之内将基地的产能翻倍，打破目前的恶性循环。一时之间，基地从小到下，所有人都放弃了休息，拼命工作，以求在短暂的窗口期里尽可能完成进度。 一个好消息是，威尔逊在医疗舱的帮助下终于恢复了行动能力。他不等身体完全恢复，就开始工作。作为基地内最高军衔的拥有者，威尔逊有着相当威望，他以身作则，所有人都不敢偷懒。 随着基地产能不断扩大，大量重质合金和生存级复合材料开始复产，基地每天处理的金属量已经达到500吨。虽然这还不如过去产能的一半，但是是一个好的开始。 楚君归将小部分金属材料变成建筑用的标准装甲板，用来填补要塞外墙的缺口。原有区域外墙的增筑以及新区域外墙的补强，需要大约5万立方米的土方工程，以及4万平方米的装甲板。 不过楚君归大手一挥，直接将4万平方米的装甲板砍成了一万。墙壁缺口只在向外一面补一层装甲板，里面使用框架支撑。连填土都省了，更不用说内面的装甲板了。 这种外墙就是十足的面子工程，从外面看光鲜坚固，从里面看就是个半截工程。楚君归不管那么多，把省下来的金属材料全部回炉，重新精炼成品质更加的精炼重质合金，然后在制造机里做成长管枪管。 对于这些40mm小口径的纤细家伙，楚君归习惯性地称之为枪管。 新的枪管比老式的键鼠套装要更加坚固，也更能经受子弹火药的压力。在暂时还没有研究出新一版生物质素火药的情况下，楚君归采用的是简单粗暴的办法：把每发子弹的装药量增加20%。 在新枪管的基础上，楚君归设计了一款新型的两管防空机枪，射速高、精度好，唯一的缺点就是不能自动或是遥控射击。不过楚君归设计它时本来就没打算遥控。这是给专门给人使用的双联装防空机枪。 第336章 第一阶段 以现有精锐战士的体力加上战甲的辅助动力，摆弄起这种两百公斤的双联装防空机枪并不吃力。楚君归一口气造了50台，初期两个射手分配一架防空机枪，轮流值班，再加上楚君归自己，应该足以应付下一轮的兽潮。 楚君归早就发现兽潮很喜欢添油战术，不断测试人类的防御极限，看到人类防不住就减轻点压力。这种做法不像是对敌，倒有些像是养蛊。 楚君归可不管开天的前两代同类究竟是什么想法，它们只要给自己一线喘息机会就够了。 修整围墙和布置防空阵地一共花去三天时间，直到第三天下午楚君归才开始生产新的弹药，但也只动用了20%的产能，其余产能全部用来生产新的一台晶体动力炉。这次的动力炉就不是简化版的，而是26万千瓦的完整版动力炉。新的动力炉需要两天时间才能完成，到时基地的总能源供应将恢复到百万千瓦的水平，那时才有扩大产能的空间。 当基地新的防御体系就位之后，多出来的时间就像是捡到的。兽潮晚一天来，楚君归就多一天发展的时间。 只是开天的同类们也不傻，并没有留给楚君归太多时间。新动力炉刚刚就绪，一轮新的B级兽潮就已抵达。这一次不再是没有空中单位的伪B级，不过空兽只来了十几头，活体导弹群目测不超过30发。 对于这一轮攻势，刚刚重建防空体系的试验体只有一句吩咐：“快点打，打完继续干活。” 事实证明，战兽对于有了试验体的基地处于习惯性低估状态。虽然在短短一周时间内把兽潮从伪B级升到B-，但对于基地来说都是一样。 兽潮的空中部队在第一轮的突袭中就损失殆尽，防空阵地的高效让试验体都有些意外。他随即明白过来前段时间陷入了思维误区，一切都以尽量减少人员伤亡为前提。但实际上生物芯片加上动力伺服结构的反应速度远远不及穿着高级战甲的人类精锐战士。活体导弹对于原有的遥控防空塔是压力，对于精锐战士来说就是活靶。 解决了空中威胁，地面进攻的兽潮就不足为虑，同样不到一个小时，地面兽潮就被全歼，而基地防御部队仅仅几十人轻伤，数人重伤，战死两人。 接下来楚君归面临的更大挑战是如何处理这些战兽的尸体。在当年楚君归和林兮艰难求生时期，物资极端匮乏，几乎每种战兽的每个部位都研究出好几种用途，所以战兽尸体无异于金矿。只是上次兽潮留下的战兽尸体还有一半没有处理完，又新增了这么多。 楚君归悄悄在建造序列中增加了几台有机质编辑器，其实增加这几台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不过却让试验体心里舒服了很多。 紧接着又一个新的问题摆在楚君归面前，仓库不够用了。 战兽尸体不赶快处理，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侵蚀干净。基地里的冷冻仓库还是用的枪骑兵时期留下来的。那时枪骑兵主要物资全靠空投，对仓库没有过多要求，战兽尸体除了拿几百头用作研究之外，其余的全部抛弃，自然不占用仓库空间。 过惯了穷日子的试验体，对于把每一分原材料全部用尽有种莫名的执着。他即刻给芯片下了新的研究任务，不到半小时芯片就给出了成果：战兽分解处理机。 这种处理机以半自动方式工作，可以对各种战兽尸体进行初步分解加工，细微操作则需要由人操作，甚至直接手工分解。它可以高效处理战兽尸体，分解各种原材料，整体存放难度和体积大幅压缩，也能节省后绪工序的处理时间。 目前基地打仗时缺人，不打仗时人手就富余，这种半自动处理方式正好吸收劳动力。 分解机结构并不复杂，半天时间就生产了30台，处理能力已经跟上了需要。 这段小插曲之后，基地生产又回到正规，5台大型精炼炉进入流程。楚君归抽调了新建好的20台建造机开始生产生物芯片。目前生产速度是每两小时出产一个基本芯片，这样两天多点时间楚君归手上就能有500个芯片，可以搭建一台微型火种。 除了分解机之外，楚君归暂时没有更新设计，全部沿用的过去设计。其实在他们离开之前，大部分设备都已经研发出异星版，性能有根本性的提升。眼下当务之急是尽快恢复产能和重建防御体系，然后才能说发展。 威尔逊和罗兰德也不是傻瓜，和兽潮对抗了这么久，也多少摸清了一点规律。他们带了几十个人，开始对要塞外墙以及墙头的防御设施进行作旧处理，以让空中徘徊的信使错判基地实力。 除此之外，威尔逊还委婉地建议：“楚……少尉，我们是不是要把消灭兽潮的速度稍微放慢一点？” “为什么？”楚君归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 “这样下次进攻的兽潮，说不定会比应有的水平要少一些。” 楚君归立刻明白过来。此前试验体觉得自己的战争潜力还有很大一部分没有挖掘出来，因此也没把兽潮放在眼里。按照过往兽潮的增长模式，无论如何都追不上楚君归战争机器的发展速度。 不过威尔逊提醒的也有道理，谁知道兽潮会不会打破过去的行为模式？而且基地现在也没有多余的兵员补充，当初攻下末日阴影要塞是辉煌的顶点，但也意味着从此大规模地捕获联邦战俘也再难实现。然而说到兵员补充，楚君归忽然想起，左近不是又多了一个联邦基地？ 现在N77星域战局胶着，联邦没办法封锁星系，盛唐也同样做不到。也就是说，联邦又可以源源不断地补充兵员了？ 楚君归眼睛一亮，只希望枪骑兵和海盗旗人员充足，可以不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 他给个人芯片下了新的任务：按照末日阴影要塞的原有规模重新规划基地的功能布局，以及最优发展路径。 这是楚君归重返4号行星后的第一阶段。 第337章 太节约了 两次兽潮给基地带来了大量有机质原材料，这是生物质素火药和生存级复合材料的主要来源。它们一样意味着火力，另一样则意味着防御。 火力和防御都有了，楚君归就想到了移动能力。不过眼下这不是特别必须的能力，大部分情况下在基地周围随便挖挖地，矿物就有了。枪骑兵时期因为有寒武纪，所以对周围的几十公里、地下数百米范围内的地质结构相当清楚，也探出了几条小矿脉。周围主要是铜锡镍钴等矿物。 楚君归翻出枪骑兵留下的资料，查阅之后，就看中了距离基地不到300米的一条铜矿矿脉。矿脉不大，胜在离地表只有不到百米。 在楚君归重返4号行星的第8天，新的精炼炉建成，基地的金属处理能力达到500吨，这相当于过去一半的产量。同时生存级复合材料也达到了过去一半的产量，基地整体有机质处理方面，可以在两天时间内处理完一个C级兽潮的全部材料。 唯一有点麻烦的是双叶树木材。枪骑兵时期，末日阴影要塞为了方便防御，直接炸平了方圆一公里内的全部森林，以至于现在伐木要跑到一公里之外。这点距离在平时不算什么，可是在兽潮随时可能出现时就要命了，人类怎么都跑不过来势汹汹的异兽。 想要降低风险，就要缩短伐木时间，以及增加防御火力。 楚君归重新给芯片分发了研究任务，同时也将设计新式伐木车的任务分给了基地里的工程师和机械以及电气学家们。 基地的科学家们第一次感觉自己有了用武之地，再也不用天天守精炼炉，都是精神一振。他们即刻召集会议，然后一小时内就拿出了设计方案。要说没有主脑的帮助能够这么快就给出一个成熟方案，实属不易。各位科学家都是靠着个人终端与个人芯片那点可怜的算力支撑着庞大的模型运算需求，能够这么快给出结果都是对模型反复优化的结果。 这份设计方案已经到了蓝图阶段，也就是可以直接拿去生产了。 而楚君归的芯片只用了10分钟就给出了蓝图，然后楚君归等了科学家们50分钟。 科学家和工程师给出的方案是配套的两辆工程车，一辆是全地型、大载重的运输车，拥有全封闭式车厢，驾驶舱可容纳4人，并且具备气密门。驾车的同时，还可以为战甲充电补氧。货舱同样是气密封闭，可以低温保存，也可以对腐蚀性气体进行分离，从而保证材料的完好。运辆车配备三对驱动和全转向轮胎，在野外复杂地型可以以40公里的速度行驶。 与运输车相匹配的是采集车。这辆车具有半自动切割工具，可以开车砍伐树木，然后在后厢的加工舱内加工成一块块标准体积原料，再由运输车运走。 两辆车设计得都相当完善，各项性能指标均衡且出色，甚至工业设计都无可挑剔。这两辆充满后现代极简金属幻想风格的工程车，贴上什么牌子都有人信。 在会议室里，首席工程师介绍完两辆车辆的蓝图，忍不住一脸的骄傲。能在这么简陋的条件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这么出色的设计，除了他本身的设计天才之外，团队协调和项目管理也体现出的是大师级水准。 然后楚君归拿出了自己的设计，确切点说，是芯片的设计，艺术组件在外型设计上亦有贡献。 这套设计由三种功能车组成，外型上在极简风格中融合了重金属朋克，放眼望去，可以用一板，一块和一个刺猬来概括。 板是运载车，把极简主义发挥到了极致，简单点说就是个五对轮托个平板，然后在上面扣个驾驶室。按照说明，这辆板车负责运输砍伐下来的木材。或许觉得用料实在太省，楚君归还能给它加个反重力引擎，结果整车实际运载能力超过150吨，还能以40公里时速全地型越野。单从这一性能来看，已经有点追近母星时代某工业狂魔的改装载重神车。 块则是个大方箱，上面扣个驾驶室。 楚君归的驾驶室就真的是驾驶用的室，没有气密，没有空调，顶棚看来就是为了挡风挡雨。要是4号行星天气再好一点，说不定试验体连顶棚都给去了。 下面的大方块实际是客货两用舱，内分双层，可以乘坐百人，空余位置可以塞个人的装具。芯片还专门设计了一种伐木电锯，由两人操控，切树效率不比采伐机慢多少，而且因为人多，单车整体砍树效率甚至远在专门设计的采伐车之上。 最后就是刺猬了，或者形象点说，装了轮子的半个海胆。这是武装护卫车，共分三层、布置了整整十座武器站，同样大部分是手工操控。这辆护卫车的唯一作用就是抵御小规模兽群突然袭击，掩护运人的工程车撤退。 能追上来的也就是异兽，而异兽没个百八十头是奈何不了这辆多炮塔神教在4号行星的落地版的。 芯片的设计虽然多了一种功能车，但每种设计都极为简洁，极其实用，没有的功能去得干干净净，用料自是极省，效率却是大幅提高。主要是把砍树的主力由工程车变成了人。两人一组抬个电锯，一次性可以撒出去上百组，怎么都比专门的工程车快得多。 更重要的是，这些人都不要钱。 由于用料节约、功能单一，因此这三种车生产起来都非常容易，就是武装护卫车麻烦点，两天才能造一辆，但造一辆就够了。其余的房车板车两小时就能造一辆出来。而科学家们的设计，却是三天才能造一辆。 两种方案对比，结果不言而喻。 勒芒还是改不了心直口快的老毛病，看了芯片的设计方案后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怎么都提不上来。憋了半天，他才挤出一句：“您这也太那个……节约了。” 勒芒到底还是懂了点变通，没把那个字说出来，而是换成了节约。 第338章 野心的地基 不管成本或审美有多大的问题，芯片设计就凭生产时间和采收效率已经完全压倒了科学家们的设计。它最大的缺点就是太不考虑人的感受了，那个方块里面的布局就跟沙丁鱼罐头一样，恨不得把全部空间都用上。 人不是机器，是需要舒适和娱乐的，显然芯片并不理解这一点，试验体也不太理解。眼下是非常时期，科学家们对此虽然很有非议，但也就忍了。于是反人类的设计得以推行。 在调用整个基地过半产能的情况下，一天时间楚君归就有了一辆方块运输车和三辆大平板运输车。至于武装护卫车的生产需要时间，楚君归索性给基地现有的卡车进行改装，上面安了两个武器站，然后亲自带队伐木。 有楚君归在，伐木队就安全多了。于是车队出发两小时后，三辆大平板就满载而归，至少一周内都不会缺木头了，也不会缺树浆。 采收完木材，500个生物芯片也生产完毕。楚君归将设计架构方案直接发给勒芒，由他带领科学家团队组装微型主脑。新主脑被命名为星火，有代号的主脑自然有过人之处。楚君归对原有的架构进行了微调，星火既可以独立运行任务，也可以多台一起搭建更大规模的主脑。这是普罗米修斯架构的先进之处，理论上可以无限叠加，算力无穷。 科学家们要花一晚时间搭建星火和布线，等星火建成，就能够控制生产区的所有设备。这样生产区只需要保留投料和搬运成品的人员，可以节省200人力。在楚君归眼中，这200人有大用，毕竟复杂大型设备比如说炮塔、特种车辆的生产都需要人手来装配。 伐木成功后，楚君归，不，应该说是代理人芯片得到了灵感，又设计出新的采矿方案。这个方案是从要塞内部打一个斜洞，到地下一定深度后再水平作业，采集矿石。 斜井内会铺设轨道，用轨车运输矿石以及采出的土。在给大型精炼炉附加了分离模块后，挖出的土也能视为资源，就是没那么高效而已。芯片继承了试验体节省每一分资源的秉性，连挖出来的土也不打算放过。 精炼炉消耗的就是能源，而有了晶粒动力炉后，能源供应就是无穷无尽，完全无须担心资源耗尽。所以芯片给出的方案是有啥炼啥，反正不能让精炼炉闲着。 为了挖土，芯片总算设计了一款掘进机，大小如同一辆小轿车，由两人并排操纵，共同向前推进。这一次总算不再像伐木那些的纯手工了，至少达成了半机械化作业。虽然单台掘进机的作业面相当有限，想要开出一条足够大的斜面通道需要数台并排掘进，挖出一条通道后面再跟几台，再挖低一层，如此一层层削土，才能开出一条足够大的通道。 然而这个方案的好处就是，只要10台建造机一起工作，30分钟就能生产出掘进机全部零件，再由人工组件，再用30分钟一台掘进机就出炉了。基地目前有上百台建造机，全力以赴，一小时就能生产十台掘进机。而唯一一台大型建造机更是可以直接生产出掘进机，只需要20分钟。 楚君归毫不犹豫地将这个方案付诸实施，他动用了一半产能，2小时之后基地内就响起震耳欲聋的挖掘轰鸣。楚君归这才发现方案的漏洞，他忘了降噪。但这只是小问题，把战甲噪音过滤打开就行了。 解决了原料供应，就需要加大原料处理能力，于是楚君归又开始生产精炼炉和有机质分离机。有了处理过的原材料，还需要把它变成设备和消耗品，于是试验体造好精炼炉后，就开始着手做制造机。产能提升后，原材料又不够了。 如是循环，仅仅过了两周，楚君归就将基地整体产能提升数倍，逐渐回到从前的巅峰水准。 此时的基地日产各类金属近800吨，无机普通材料1200吨。这些无机材料其实就是炼土的副产品，成分以硅为主。这些材料大部分是建材，会制成预制的标准块，直接搭建建筑。 第15天清晨，楚君归在例行和各负责人谈过之后，习惯性地要在基地内走一圈。他信步走到新开拓的区域。 新区域内数百人正在紧张工作，此时废墟清理和材料回收已经基本完成，便在修建新的建筑。 十几名工程师正抱着类似于消防水龙一样的长管，不断向一处墙壁缺口喷着乳黄色的速干建筑材料。喷出的泡沫状材料很快将墙壁上原有的缺口封上，然后再由工程师抹平墙面，半小时后新的墙体就变成极为坚硬光滑。 此时工程师们正将原有放置二代火种的大厅扩大，以后这里将是新的工业区，会大量发热的设备比如说精炼炉以及需要环境热量的设备比如有机质分离器，都会集中在这里。原有的生产区腾出空间后，会用来放置新增的制造机。 在近千人的忙碌下，新扩张的区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地变化着，依稀有了几分往昔末日阴影要塞的影子。 评估了一下进展，楚君归给新的星火主脑下达了新的指令，于是基地建造机开始调整，一半产能切换到弹药生长模式。现在虽然只动用了一半产能，倍。 大量弹药源源不绝地从建造机中吐出，再由搬运工一箱箱地搬到指定的阵位。很快各个防御阵地的弹药补充就达到最大，开始有多余的弹药送往仓库，并且越堆越高。 看着堆积如山的弹药，政治组件不失时机地发表评论：这就是野心的地基。 这一次楚君归出奇地没有把擅自发言的政治组件给关了。他看着还在不断往上加码的弹药山，又开始感觉人手不够用了。 试验体给芯片下了新的任务：研究侦测周围区域的方法。楚君归要把联邦的新基地给找出来。 第339章 此行危险 罗兰德等原本的联邦将领已经根据前一次袭击的数据划定了联邦新基地的可能范围。这是一片方圆近百公里的辽阔区域。 若是换了其它星球，侦测这样一个范围花不了多少时间，但是在4号行星无法动用遥控手段，就变得十分麻烦。 最有效的方法也是楚君归和林兮曾经用过的笨办法，那就是小分队乘车侦察。侦察车有许多成熟的方案，也不用如何修改，顶多是更换下主体材料以及增加些防护。这些都是海盗旗工程师们的强项，楚君归也就不浪费芯片算力，直接把任务分给了工程师们。 侦察车完成要等一天时间，在这点空闲时间里，楚君归重新对比了工程车的两种设计方案。 不得不承认，工程师们的设计完善且成熟，就连科学家们常有的冗余设计也不多见。这批人都是经常跟随军团行动、有过多次行星表面登陆经验，十分务实。至于工业设计的美感也很出众。硬要说缺点，大概就是对基于4号行星本地资源而制成的材料物性不够熟悉。 而试验体和芯片没有任何先入为主的成见，一切以达成任务目标为最高前提，除此之外不会受任何成熟设计的拘束，所以才会有双层载人方块这么反人类的设计。这种设计的好处是可以完成一些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或者是以超高效率的方式完成。不过问题也有，那就是容错性不够高。 而且，楚君归进一步认识到，类似的反人类设计如果太多，那不用等兽潮或是联邦，他手下这些人自己就要先造反了。 除此之外，似乎艺术组件的审美有些问题，和大众认知有相当的偏差。但艺术组件坚持这就是美，连关机都威胁不了它。 通过对比设计，楚君归感觉把这一百多号科学家和工程师当成纯粹的苦力和战士似乎有点浪费，许多人类社会已有成熟设计的项目完全可以交给他们去做，做出来的东西除了贵点、慢点、效率低点，似乎也没啥别的缺点了。 楚君归自感坐拥数十台精炼炉，财大气粗，已经可以不在乎那么几公斤钢铁了。当然，其它材料还是在乎的。 就这样一天之后，三辆全新的武装侦察车出现在基地里。这三辆车都是六轮全向驱动，每辆车安装两台双联装速射炮。车内空间除了弹药补给，就是电池。每辆车装了整整2000发炮弹，续航1000公里。 每辆侦察车可装载6人，这样三辆车就差不多是一个成型的小分队了。 楚君归对侦察车十分满意，立刻抽选了15名精锐战士外加两名科学家，就准备出发。然而出行之前，楚君归忽然感觉到了一阵阵莫名的不舒服。对于试验体来说这可是非同寻常的，特别是莫名心悸。 若是普通人要么不理会，要么疑神疑鬼。但是试验体毕竟不是普通人，他启动自检，很快就找到了问题的源头。原来是玄学组件在暗中捣鬼：它不知道从哪搞来的权限，暗中扰动试验体的心跳、降低他的体温，同时少量排汗。 然后楚君归就出现了心悸、全身发寒，直冒冷汗等症状。 被发现之后，玄学组件只给了四个字：此行危险。至于危险从何而来，它是怎么知道的，玄学组件一概不说，大有高人风范。 楚君归也知道玄学的德性，也懒得问。不过只凭三辆侦察车深入荒野似乎确实有点不够。楚君归略一思索，就把方案改成了12辆车。其中一辆车专门背了台树浆动力炉，以备不时之需，另外一辆车则带了台移动式制造机。这样一支小分队，楚君归认为实力已经超过了特种部队的加强连。 特种部队的加强连往往接近200人，楚君归这还不到100，差额由试验体自己填补。 这样又耽误了一天，车队终于出发，前出侦察联邦的新营地。 按照计划，侦察部队将以40公里的时速接近目标区域，然后提速到70公里进行大范围机动侦察，预计耗费4小时走完整个目标区域，然后不管有没有结果都全速回返。整个行动将持续一天时间。这么短的时间窗口，兽潮不太可能抓得到。而侦察车全地型越野最快速度可达100公里，联邦的主力战车也追不上。 清晨时分，12辆侦察车排成一线驶离要塞。除了侦察预定区域外，沿途的地型测绘与勘探也是重要内容。 车队的行进路线曲曲弯弯，尽可能地避开森林，实在避不开也要快速通过。最前面的几个小时一切正常，没有任何意外就抵达了目标区域。 此刻前方出现了一片起伏平缓的坡地，散落分布着一片片双叶树林。能见度大约是10公里，视野范围内没有任何联邦活动的痕迹。 侦察车队开始提速，以S型前进，以扩大搜索范围。经验丰富的罗兰德坐在最前面的车上，眼神警惕，不断扫视着周围。 片刻过夫，他忽然叫道：“左前方有异常！” 整个车队随即转向，驶到了一座小山丘前。楚君归打量着山丘。小山丘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异常，只是覆盖着紫色的小草，草叶不断摇摆。但是草地上有一些细微的颜色差异，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分辨不出。 罗兰德把侦察望远镜调到光谱对比模式，才发现了这点不同。 色差是生长时间不同造成的，成熟的紫叶草颜色深一些，新长出的更艳丽明亮些。山丘上其实原本有履带压过留下的痕迹，此刻已经全被紫叶草所覆盖。如果再来晚点，就连色差也会消失。4号行星清理自身的能力，比母星要强太多了。 罗兰德跳下车，小心翼翼地挖起一块痕迹区域的土，观察了一会断面分布，肯定地说：“这是联邦行星战车留下的痕迹，没错了。它们应该就是从这一带出发，攻击我们的要塞。” “那么他们的基地呢？”楚君归问。 此刻放眼望去，周围一片茫茫，哪有半点联邦基地的影子。 第340章 埋伏 “我们应该顺着印痕向上寻找。”罗兰德给出建议。 楚君归跃上车顶，极目远眺。这时视野范围大约是十多公里，目力所及处没有半点现代文明的迹象。不过周围越来越多的联邦战车履带痕迹都被找了出来，方向都是一致的。 “向前搜索行进。”楚君归做了决定，然后又下了第二道命令：“把所有的备用装甲板都拿出来，装上。” 战士们纷纷下车，拿出一块块备用装甲板，安装在车体和车顶。加强了防护后，侦察车队继续向前。 大约又开了30多公里，仍然没有联邦营地的影子。从地面留下的印痕看，联邦部队应该有超过百辆主战战车，以及两倍数目的运输车和机甲运载车。这和当初来进攻的联邦部队数目一致。 车队继续向前，终于在前方一片平坦空地中央，出现了几座营房。营房一看就是移动式的简易房，表面爬满了紫色藤蔓，看来已经有相当一段时间无人居住。 “就这么几间？”楚君归有些意外。 旁边一名军官忽然说：“会不会都在地下？” “嗯？” 军官解释道：“这个行星十分邪门，如果建筑不打理，很快就会爬满各种植物，然后很快就会被分解，并且拉入地下。末日阴影要塞的一些废弃建筑就是这么消失的。所以我想，这里会不会原本也有一个规模不小的营地。” “挖！”楚君归当即道。 车队刚刚接近，周围地面突然炸开，无数无人机弹上天空，一眼望去，少说也有上百架。无人机升空后迅速搜索，电子眼扫描到侦察车，瞬间转为红色，然后机腹打开，放出两个导弹挂架，每个挂架上有四枚导弹。 导弹迅速点火，一枚接一枚地发射！ 百架无人机，上千枚导弹，完全可以把这支小小的侦察车队消灭。 然而第一架无人机刚刚发射两枚导弹，就被一发呼啸而来的炮弹凌空击爆！ 侦察车上的速射炮开始怒吼，一架架无人机被半空打爆，楚君归视野中每架无人机上都多了一个编号，同时被一条线串连在一起。无人机的编号是根据发射导弹的先后顺序而定的，那条线则是击杀的最优顺序。 楚君归操控的速射炮并不是齐射模式，而是一左一右轮流发射，这样无形中相当于将射速提高了一倍。反正对试验体来说两发炮弹和单发炮弹都是命中，没有什么不同。 短短半分钟，楚君归就击落了超过70架无人机，其余战士也击爆了20余架，最终成功发射导弹的无人机不超过10架。 数十枚微型导弹自动寻找目标，陆续轰在侦察车上。一轮猛烈的爆炸后，一辆侦察车起火燃烧，另有两辆被炸翻。好在4号行星的空气成分并不支持传统燃烧，这辆侦察车的火势很快就熄灭了。 临时挂载的装甲板在这时起了救命的作用，微型导弹的威力有限，在4号行星上更是又被削弱一筹，单发只能炸飞一层装甲，要数发同时命中才会有致命伤害。 几十发导弹分散到12辆侦察车上，平均每辆能摊到三四发导弹。导弹从四面八方而来，反而分散了弹着点。 楚君归迅速统计了伤亡和战损，在这一轮打击下死了4个人，伤15个，另有两辆侦察车报废，其余受损轻重不一。 “这，这个……不是威廉和约瑟夫的风格。”罗兰德脸色有些苍白，身上战甲上嵌着数块弹片，显然伤势不轻。此刻他显得心有余悸，要不是楚君归反应神速，瞬间就打下大半无人机，千枚导弹齐射的情况下，所有人都绝无幸理。 楚君归走到无人机弹出的地方，往下看了看。 地下埋着一个大型集装箱，箱体上盖已经随着上面覆盖的泥土层一起炸飞，箱体里全是蜂窝状的无人机发射巢。空了的发射巢底座还闪着幽幽蓝光，显然平时无人机就在这里待命充电。 集装箱埋在一米深的地下，彼此之间用管道保护数据电缆，彼此连通。整片区域里一共埋了四个集装箱，每箱装载24架无人机。 这个埋伏够隐蔽，也够狠辣，甚至未雨绸缪的有点过了。蜂巢箱埋在一米深的地下，在4号行星那就是无解，根本没什么手段能探得出来。而且一波微型导弹齐射下，也只有主战战车和重装机甲能够幸存，对付一支轻装侦察部队，那是绰绰有余。 可能布局者唯一没有预料到的，就是楚君归这个怪物，居然在无人机从出现到做好战斗准备这短短30秒内就干掉了一大半。 看完埋伏，楚君归即刻下令：“即刻出发，离开这里，前进五公里再修整。” 还能动的十辆侦察车带上伤员和尸体迅速撤离，在数公里外才停下休整，着手救治伤员。 “我们是不是离得太近了点？刚刚我看到有几枚导弹是向远处飞的，估计是通讯导弹。”罗兰德显得忧心忡忡。 “我也看到了，估计他们不会来的那么快。” 罗兰德一怔，随即明白了楚君归的意思，“您是想要给他们一个教训？” “杀了我的人，没那么容易过去。” 罗兰德抬头看看侦察车，说：“我们的火力似乎有点不足。” 楚君归点头：“确实，所以这次只是给他们一个教训。” 罗兰德不再多说，回身帮忙救治伤员和修理车辆去了。就在这时，天边忽然出现了几个小黑点，迅速接近。楚君归脸色一变，如闪电般跳上最近的一辆侦察车，进入炮座，对准了黑点出现的方向。 战士们也跟着跃入炮塔，迅速调整炮位。跟着楚君归久了，大家的反应多多少少向非人的方向进化。 无需面具调整焦距，楚君归已经看出飞来的是对地导弹。这些导弹贴着云层飞行，虽然速度不快，但那是相对于其它导弹而言，对人类来说速度极快，刚在天边出现，转眼就到了眼前！ 嗵嗵嗵！楚君归已经毫不犹豫地开火，所有炮弹同时指向导弹群的侧方。导弹群本来是对着原先陷阱所在地而去，其中一枚似乎发现了侦察车队，突然调整方向，向着车队飞来。只是它一换方向，就迎头撞上了楚君归射出的弹幕。 第341章 战争就是赌博 拦下导弹后，楚君归瞬间出了一身冷汗。导弹说起来速度不快，可实际上一秒钟六七百米的速度，远超正常人类的反应极限。即使是楚君归，命中概率也急剧降低，哪怕一点微小的意外和失误都有可能影响拦截。 此时事后回想，楚君归才发现自己拦截的成功率居然只有70%！ 除了临时转向被拦截的导弹外，其余四枚导弹先后落在陷阱区，四团巨大火球合而为一，冲击波到了数公里外都依然强劲，大地的震动让人站立不稳。在这种威力的轰击下，陷阱区肯定已成生命禁区。如果侦察车队现在还停留在原处，那么除了试验体外，恐怕大多数人都会变成亡魂。 短暂的震惊之后，罗兰德不愧身经百战，迅速恢复，报告说：“从通讯导弹飞走到对地导弹临空，一共是27分钟，据此分析，敌人基地方位大致距离我们200公里。但问题是，通讯导弹飞走的方向和导弹来袭的方向并不一样。” 楚君归道：“那就说明敌人基地离我们不到200公里，而且大致是在那一片方向上。回去吧，我们这次的对手不按常理出牌，看起来相当狡猾。” “我不记得枪骑兵中有哪个将军是这种风格，当然，也可能是我军衔过低，接触不到真正高层。” 楚君归并不在意，说：“先回去，我要做些准备。” 侦察车队没有继续前进，掉头回返。他们走后大约几个小时，一支由战车和机甲组成的地面部队就出现在地平线上。 打头的战车直接开到导弹爆炸的边缘区域才停下，从战车里走出两个人，扫视着战场。几辆轻型侦察车越过他们，开始进入战场检视。 其中一人关掉了面罩的遮挡功能，露出略显忧郁的英俊面容，说：“看起来我们并没有抓到大鱼。” 另一人继续把脸藏在面罩后，说：“不要在意鱼饵的损失。下了饵有可能钓不到鱼，但不下饵永远都没有鱼。” “战争不是赌博。” “不，恰恰相反，我认为战争就是赌博，而且每一个环节都是在为最终下注做准备。不过我的运气一向不错，所以我喜欢赌博。” “你喜欢的是赢。” 男人摊手，“谁都喜欢赢。” “这种导弹我们一共就只有20枚，一下就用掉了5枚，而对方可能只是一辆侦察车。我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男人叹了口气，说：“如果什么事都要很有把握才去做，那历史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传奇战役了。” “赌博总有输的时候，我更喜欢稳稳当当地赢。” 男人摇头，“这就是你我同时毕业，你到现在还只是少将，而我已经是中将的原因。威廉啊，和你这无趣的家伙相比，我更喜欢约瑟夫那个热血蠢货，至少和他说话不用这么费事。” 威廉微微一笑，说：“这就是上面选择我和你搭挡的原因。按照盛唐那边的老话，我就是专门来扯你后腿的。” “随便。”男人毫不在意。 这时两人的个人终端同时亮起，上面出现一个侦察战士的脸。只是面容扭曲得厉害，说话也全是杂音，完全听不清在说什么。 男人忍不住道：“这些蠢货！跟他们说了多少次，在这个该死的地方通讯距离不能超过50米，可他们就是记不住！” 这时那名侦察战士也意识到了错误，飞奔到两人面前，说：“寻找到一些残骸和痕迹，初步分析判断是轻型武装侦察车，被击毁的共有两辆，但从痕迹来看一共有12辆。” “12辆？这么多？”男人有些意外，然后向威廉看了一眼，说：“看，确实钓到了大鱼。但是它们成功地甩了钓。” “你的运气确实不错。” 侦察战士又说：“我们还发现一枚导弹没有爆炸，而是在空中解体。解体原因是被炮弹命中。” 男人无奈地说：“看来有人的运气比我更好，这都能蒙中。” 威廉耸肩，“小概率事件，但总会发生。” “看来我们的对手这段时间过得不错，居然能凑出12辆侦察车，也许我们该再敲打他们一下了。” “旧基地里大部分都是联邦的老兵，只要我们拿到特赦令，相信他们不会抵抗。”威廉建议。 男人呵呵一笑，说：“没有了他们，我们还有在这里的必要吗？” “马上要和盛唐全面开战了，战场多的是，我们还怕没有仗打？” 男人似是有些心动，随即又摇了摇头，说：“赌场虽然多，但大多不是好局。我喜欢上桌玩牌，而不是当别人手里的一张牌。至少在这里，我有自己发牌的机会。还有，你打算用什么名义申请特赦令呢？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些人都在阵亡名单上吧？” 威廉一时语塞，然后叹了口气。 “我知道这是约瑟夫的主意，虽然是好心，但现在看实在有些愚蠢。不过你当时也没有阻止，多少有点责任，不是吗？好了，回去吧，兽潮快来了。” 他话音刚落，就有一名军官飞奔而来，“基地传来消息，在30公里处发现兽潮，正在迅速靠近！” 男人叹了口气，说：“这些家伙，也不知道是聪明还是愚蠢。走吧，我们回去，先给它们屁股上狠狠来一脚，然后再去处理旧基地那些家伙。” 说着，他敲了敲身旁的战车，道：“我喜欢这里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居然能打一场低科技水平的战争。这种战车轰鸣的感觉，可是其它地方找不到的。我小时候一直梦想着能率领钢铁洪流凶猛前进，碾碎路上遇到的一切敌人。没想到居然在这里实现了。” 两人返回战车，率领着这支部队离开。 这个时候，楚君归正在末日阴影要塞的会议室里，对着面前一众前联邦的军官道：“你们还记得，当时联邦第一次突袭我的基地，是怎么失败的吗？” 军官们互相看看，然后垂下目光，没有一人回答这个问题。 第342章 遭遇战 会议室里的人都曾经是联邦军团的中高级军官，不说身经百战，至少也是经验丰富。这都35世纪了，多炮塔神教这种20世纪的远古歪理邪说早就被埋入了历史的故纸堆，连讨论猎奇的意义都不应该存在。 但偏偏有人就捡起了这套歪理邪说，比如说，他们面前坐着的这个家伙。 更要命的是，他还打赢了。 在场许多人都参加过末日阴影要塞规模最大的一次突袭，也是在那一场战斗中变成了俘虏。那场战斗失利于突然出现的兽潮，然而所有人在第一次看到插满炮塔、宛如刺猬般的基地时，心里就只有震惊。 要塞恐怖的火力则是挥之不去的记忆。在战车或是机甲里的人几乎唯一剩下的记忆就是不断遭到轰击，仿佛全世界的火力全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他们没有在一开场就被打崩溃，精锐只是一小部分因素，核心还是因为没有退路。 召开这次会议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赞扬楚君归的神勇，试验体根本不需要名声这种东西。他就是想听听这些出自联邦的军官们的看法，要如何对付联邦的地面进攻。 以罗兰德和威尔逊为代表的军官团对于联邦军队的编制和装备自是无比熟悉，短时间内作战体制和机制也不会有太大变化，于是众人各抒己见，提出无数思路。 楚君归将所有方案汇总后整理分析，发现联邦行星地表进攻部队主要兵器就是各式战车机甲，再加上导弹和无人机，以及地面战士。直到目前为止，人工智能在许多方面仍是比不上人脑，在战场上人仍是主力。 而将军们提出的应对方案大同小异，最大的争议点无非就是凭要塞固守，做好防御体制，还是机动作战，和联邦军团拼指挥艺术和部队素质。 要塞固守的最大问题其实就在于反导。虽然联邦部队能用的导弹其实寥寥无几，毕竟在4号行星上先进的肯定没法用，太落后的也不行，不上不下的还要改造，但是哪怕只有一两枚落地，也能造成巨大破坏。 机动作战比拼的是情报、装备和部队素质，再往深想就是火力、防御与机动，而这些最终取决于物资和能源。 楚君归又想深了一层，联邦到目前为止物资来源还是依靠外空补给，而楚君归因为一开始就没有丝毫补给，因此被逼无奈、自建了一套生产体系，物资和能源全部取自本星。 到了这里，楚君归就心中有数。他最大的优势就在于发现了勒芒晶体，这意味着无穷无尽的能源。有了能源，就有物资，特别是普通金属，以及炼制中的副产品非金属颗粒。 楚君归估算了一下时间窗口，就下令再建两台晶粒动力炉，以及5台功率高达10万KW的精炼炉。现在矿石产量已经喂不饱精炼炉了，于是楚君归极为奢侈地将5台新增精炼炉中的3台用来炼土。 物资供应的增加大部分转化为战车。 这一次试验体依旧把反人类的设计天性发挥到了极致，新战车一辆接一辆从组装台上开下来，然后停放在基地内的空地上。短短几天时间，试验体就造出了一支由十辆战车组成的机动分队。 感觉规模足够，楚君归就率先登上战车。旁边罗兰德等人互望一眼，彼此打气：“也没多久，忍忍就好了。” 众人陆续登车，机动分队驶出要塞，向着联邦基地的方向驶去。 楚君归只是大致判断出联邦基地所在区域，到时还需要实地搜索。不过这次运气似乎不错，才驶离要塞150公里时，迎头就遇上了联帮的无人侦察机。 这种侦察机非常原始落后，行为模式也十分刻板。发现了楚君归的机动分队后立刻回返。 楚君归本有十足把握能把它打下来，不过想想之后就按下冲动，率领机动分队跟在侦察机后面，快速前进。 在4号行星对电子设备极端不友好的环境下，这种无人机寿命极短，基本就是一次性的，而且侦察范围也没有多远。因此楚君归判断，放出无人机的多半是联邦的一支机动部队。 很快两支部队就遭遇了。 这是一场典型的遭遇战，在楚君归面前是超过30辆的主战战车和4台大型机甲，侧翼还有4台高速机甲护卫。 而在联邦指挥官眼中，他看到的却是一支奇怪的部队。一个个硕大的金属方块上并排放出两根炮管，口径粗得惊人。这些方块虽然体型庞大，却有着不相趁的机动能力，速度也快得惊人。 就连接受过最严格训练的指挥官也辨认不出这些金属方块究竟是何方神圣。不过他转眼间就反应过来，在这个星球上敌人就两个，一是兽潮，一是那一小绰盛唐妖孽。 在兵力对比有着绝对优势的情况下，指挥官做出任何一个合格军人都会做出的决断：进攻！ 联邦机动部队左右各分出一支小分队，包抄楚君归两翼。中路则有20辆战车外加4台重型机甲，正面迎击楚君归。 相隔数千米，楚君归就已开火，双联装的炮管轮流喷吐烈火，240mm的炮弹呼啸而出，以带有明显弧度的弹道准确地砸中了两辆联邦战车。 看到两团燃烧的火球，联邦指挥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么远？” 4号行星可不是其它行星，联邦战车上几乎没什么电子设备，已经快要退回纯靠人脑和光学瞄准的时代。这种情况下能在几千米外开火，弹道还弧成那个德性，居然还能连续命中，这得是多逆天的运气？ 指挥官震惊之余，立刻下令：“加速！冲上去！” 联邦战车立刻提速，全速冲刺，拉近距离，同时释放大量烟雾以作掩护，然后又射出多枚微型导弹。 楚君归的战车部队立刻淹灭在一片火海里，等到火光散去，指挥官立刻瞪大了眼睛。那些冲出火海的钢铁方块都变了形状，每个变形还都不一样。 它们身上的装甲都被炸掉了不少，可是依然能够冲锋，也能还击。 指挥官的通讯频道中响起伴随着严重杂音的惊呼：“它们的装甲怎么厚成这样?” “这算什么，实心钢块吗？” 联邦军意料之外，却在楚君归意料之中。他冲过火网、用力拉杆，巨炮炮弹上膛，又锁定了两个目标。 然后楚君归一脚踏下，就听到一声轰鸣，只有一声。楚君归回头一看，就见主炮零件纷纷洋洋地在眼前掉落。 第343章 圆桌武士 遭遇战最终以两败俱伤结束，楚君归带出来的十辆战车被击毁了七辆，而联邦军则是付出21辆战车和2架重型机甲的惨痛代价。 打成这样的主要原因还是楚君归没有发挥，试验体的战车仅仅取得了三个战果就出现了故障。 不过试验体一方大多是车毁人不伤，车组成员都逃了出来，然后被接应战车接走。最终死伤仅是个位数，而联邦军则是付出了上百人的伤亡。 两小时后，数十辆增援战车赶到战场，这个时候楚君归早就返回了基地。威廉从机甲中跳下，仔细检视被击毁的战车残骸。看过之后，他无奈摇头：“还真是粗制滥造。” 不过他还是叫来技术军官，说：“把这些残骸都拖回去，逆向绘制设计图。” 技术军官小声嘟囔，“这还用研究？” 楚君归的战车根本没什么技术含量，车体装甲一层合金板一层复合材料，只不过一共放了十八层。车体组装是简陋粗糙的焊接，基本上挨一炮就要掉几层钢板。可是楚君归堆的钢板层数实在太多，所以要挨好几炮才会被击毁。至于微型导弹，顶多炸掉一两层钢板。 面对技术军官的报怨，威廉踢了踢地上的一枚炮弹，说：“谁说没有可以研究的？这发炮弹的成分就可以研究一下。” 技术军官就更不客气了，“这么大的口径才这么点初速，我看火药的威力能有我们现在产品的一半就不错了。这么落后的东西，需要研究吗？” 威廉脸色微沉，道：“我知道你是甘博的妹夫，但这点关系还不足以让你称得上出身高贵，更不能改变你在前线质疑指挥官的罪名。你是打算抗命吗？” 技术军官脸色一变，退后一步，说：“当然不敢，尊敬的威廉将军。” 他回头大吼一声：“小伙子们！加把劲，把地上这堆破烂都收起来，拿回去好好研究！” 威廉没有发作，这些战士毕竟都不隶属于枪骑兵军团，他的约束力有限。他抬头望向远方，眉宇微锁。他有些不明白，为何以优势兵力和远胜的技术水准，却会和一堆粗造滥造、几乎谈不上工业设计的战车打成两败俱伤？ 难道对手这一仗只是运气特别好，炮打得格外准吗？ 末日阴影要塞，楚君归拿着一枚刚刚出炉的生物芯片，对身旁的罗兰德说：“你看，这就是我们的运气。” “是啊！”罗兰德深有同感，“在这个鬼地方还能使用的芯片，真是奇迹。” 楚君归把芯片放到了罗兰德手里，说：“今天战士们的表现非常好，可是我们的战车问题还很多，我需要修改设计。” “炮的口径可以再小点，哪怕只有200mm，也足够打穿对手装甲了。” “我会考虑。” 返回自己的房间，楚君归就着手设计新一代的战车。这次设计中战车炮相当失败，可靠性低得感人。原因已经找到了，就是现有的重质合金强度不够，造出的战车炮无法负担过大口径造成的震动。但是基本材料的更新并不是一两天能够解决的，代理人芯片也没有什么好办法，除非能够得到稀有金属的供应或是找到全新的本地资源。 楚君归不得不重新调整设计，再度启用由棘背兽棘刺制造弹头的方案。这样战车炮的口径可以缩小到120mm，缺点就是只有足够大的棘刺才能用来打造弹头。这样的棘刺库存里只有几千根。 至于其它方面暂时都不需要大动，只要在细节修改就可以了。战车以电池驱动，瞬间功率可以放到非常大，加速和极速性能相当优异，也能拖动沉重的车体。楚君归完全把战车当成一次性工具，因此使用电池可以根本性地降低成本。 战车上最具技术含量的就是由生物芯片打造的辅助驾驶和射击控制单元。在这种老式装甲战车对决的游戏中，一方有火控计算机而另一方没有，战果自是天差地别。 在弃车时车组要把火控单元带走或是直接炸毁，以避免给联邦留下样本。 有了思路，具体的设计任务就可以扔给芯片了。代理人芯片好用是好用，但是却和其它人工智能一样缺乏大局观，需要有人指出方向。 在芯片完成任务的时候，楚君归抽空翻阅了一下情报。此刻面对的是圆桌武士军团，具体是下面的哪个兵团就不清楚了。圆桌武士号称有13个兵团，也是联邦比较有名的军团之一。 这时房间里灯光突然转为红色，生硬的电子合成音伴随着欢快的乐曲声响起：“兽潮出现！重复一遍，兽潮出现！” 楚君归啊的一声，腾地站起，兴冲冲的出了房间。 等了这么久，兽潮总算来了。 一个真正B级的兽潮，对现在的末日阴影要塞来说是相当有益的补充。战斗一结束，战士们就蜂拥而出，将战兽尸体运回要塞，堆得跟小山一样。分解机要昼夜不停地开工，才堪堪能把材料处理完。 刚把所有的战兽尸体运进要塞，楚君归就领着不久完成的机动分队出发了。这次机动分队由15辆战车构成，外型依旧是丑陋的方块型，装甲层数则由18层增加到了22层。原本两根粗大炮管换成了四根细得多的炮管，但实际上由于使用了棘刺弹头，穿甲能力没弱多少，反而因为主炮从两联装变成了四联装，火力有所增强。 这一次的武装搜索，不出意外地又撞上了圆桌武士的机动警戒巡逻分队。圆桌武士巡逻分队的战车数由30辆提高到了40辆，重装机甲也增加到10台，但是对战结果却是战平。 楚君归付出9辆战车的前提下一举击毁对方30台战车和4台重型机甲，然后草草打扫战场，回收了弹药、芯片以及一些联邦军的核心零部件，再从容退走。 试验体的战车炮总算从头打到了尾。 楚君归的战果统计并不仅仅是战损对比，而是转成了货币。他的新战车成本大致是20万一辆，恐怕还没对手高端点的炮弹贵。而联邦主战战车单台价格就是200万，重型机甲500万，这还是大幅减配后的结果。所以这一战真正的战果对比，是400万对9600万，差额是弹药消耗。 没错，试验体打出去的弹药比战车都贵。 第344章 莫德雷德 按照政治组件的分析，其实楚君归几乎一点成本都没有，唯一的成本就是他和基地人员的时间。但是为了方便比较，各类物资还是应该以星际通行的价格计价，人工成本也应该折入其中。 政治组件甚至建议开始给基地人员发工资……然后它就被楚君归给关了。 有了直观的损失对比，楚君归就可以评估自己的战略以及对对手的打击。新战车被证明相当可靠，至少可以撑住几场高强度的战斗。作为一次性使用的物品，这已经相当不易了。由于装甲极厚，人员伤亡也是极低，大多伤而不死，两战下来战死者总共才有个位数。 楚君归用了一天时间增补了20台建造机，然后在接下来的两天中新建了20辆战车，连同上次保存下来的，再带上几台功能车，一支由30辆战车组成的部队就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基地。 这一次楚君归迎头撞上了圆桌武士前来突袭的大部队。这支部队一共出动150辆战车，超过20台机甲，以及各式功能车近200辆。 战斗一开场，敌方就开始两翼包抄，斗势相当勇猛，而且里面一些猩红色涂装的战车和机甲格外醒目，战力也极其强悍。这些机甲几乎无法锁定，炮火却异常准确，精准地将楚君归的战车一台台点爆。 哪怕试验体给与了极为强有力的回应，但也架不住这些特殊涂装的机甲战车合计超过10台，整体战局依然在迅速向联邦一方倾斜。 危机时刻，楚君归驾车突击，直接冲入敌方阵营中央，一轮让人眼花缭乱的操作后，周围已经多了七八台战车和2架机甲的残骸。而他的战车上也布满了弹痕。 这时楚君归才注意到，自己击毁的2架机甲全都是猩红色特殊涂装。他操纵战车一个急转，用此刻装甲最厚实的车角挡了两发炮弹，然后盯上了战车群中一辆特殊涂装的战车。 这个时候，整个圆桌武士的战车突然开始后退，两翼包抄的部队也分向不同方向撤离。这场战斗居然打赢了？ 楚君归也怔了一下，然后旋转战车，环视战场。 他带出来的30辆战车已经击毁了20辆，余下的也是伤痕累累。楚君归召集部队，带上伤员和战死者的尸体，旋即撤离了战场。圆桌武士撤退时还有过半的战车和机甲，战力犹在，现在可不是打扫战场的时候。 归途中战报已经统计出来，这一战战死12人，伤60人。圆桌武士伤亡数百，损失战车75辆，机甲9台。不考虑人员的话，双方损失分别是700万和21000万。 虽然打出了1：30的战果，可是楚君归仍是难以满意。特别是那些猩红涂装的机甲和战车出现，让试验体也有了警觉。 除了涂装不同，他们使用的都是普通的机甲和战车，性能上没有差异。这些人个人实力相当高强，甚至还要超出罗兰德这批尚在巅峰的高级军官。遇到猩红涂装的机甲，他们往往要以二对一才有可能获胜。 楚君归的战车虽然看着简陋，可实际上无论防护还是火控都超过联邦的光板战车。在辅助火控系统的帮助下还打不过对面人手操作的战车，可想而知双方战力差距有多大。 回到基地，楚君归第一件事就是找来威尔逊，询问那些特殊涂装部队的事。罗兰德此前只是上校，对于枪骑兵之外的军团了解不多。 威尔逊见识就广多了，听罢楚君归描述便道：“多半是圆桌武士的莫德雷德特种兵团。这个兵团人数很少，以培养超级战士为主要思路，参加的多是秘密行动。既然他们已经来了，那么对面基地中肯定有相当高位的人物在指挥，级别上应该超过当初的威廉和约瑟夫。” “超级战士……”楚君归倒不觉得这些人有多厉害。他们比普通战士是要强一些，但似乎离真正的超级战士还有点远，更不要说跟自己比。 “不用管那些什么莫德雷德，先增加两台晶粒动力炉和5台大型精炼炉。”楚君归大手一挥，继续增加产能。在他的计划里一天增加建造机，一天增加能源和精炼炉，再一天增加有机质分离机和编辑仪，以三天为一个循环，不断放大产能。 这个循环结束，基地单日就能够造出十台战车，四天后楚君归就能带上50辆战车出战了。按照1：30的战损，楚君归倒要看看对面能够挺多久。 远方圆桌骑士的基地深处，男人和威廉相对而立，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中央的全息影像。影像是单色的，而且有大量杂波色带，不过勉强还能分辨内容。 影像中央，一辆丑陋的方块战车正以不相称的灵活和高速冲入敌阵，带着无可匹敌之势，瞬间引燃了所经之处所有的战车。 “停！回放！” 影像暂停，回溯，然后缓慢播放。 男人向方块战车一指，说：“发现了没有，每当我方战车瞄准时，他都会提前移动，要么避开，要么就是挪走薄弱部位，用装甲最厚的部分抵挡。所以直到最后，我们都没能击毁它。” 威廉点头，“我已经看到了，不过想不出原因。难道这家伙是王朝那边的秘密武器，超级战士？” 男人摇头，“超级战士项目哪个国家都有，可是没听说过谁真的搞出来过。顶多就是些半上不下的产品，比如说我们手上这些货色，居然也好意思顶着莫德雷德的名字。” 威廉沉默。 “你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那是你们圆桌武士的事，与我无关。” 男人耸肩，说：“你这家伙实在是无趣。好吧，我个人看法是，他们的车上装了些秘密设备，比如说能够在4号行星使用的辅助射击或是辅助驾驶一类的东西。” 不得不说，男人的猜测已经接近了真相。 男人又向影像一指，说：“另外，我还发现了他有几个死角区域。从这里和这里发起攻击，他全无反应。” 说罢，男人回头吩咐：“把这些情报送给那些莫德雷德，让他们下次打准点。我倒是想看看，车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家伙。” 第345章 分身 末日阴影要塞，楚君归正拿着一堆工具，对一具速射炮进行调整。勒芒跟在他后面，抱着个人终端正在滔滔不绝地汇报着最新的项目进展。 勒芒的话实在太多，楚君归好几次不得不打断他。楚君归对于研究过程不感兴趣，关注的只是结果。 自从楚君归回来，勒芒似乎获得了重生，迸发出惊人的热情和工作欲望，灵感也如雪崩般涌动，居然同时开了8个项目，且个个进展飞快。 此刻勒芒正说到新设计的战车，“从实战数据看，我们的新战车侧后方存在严重的盲区。我的建议是……” 楚君归有了兴趣，他自然知道那里有盲区，解决办法就是多加几层装甲，被打了就知道那个方向上有敌人。然后等楚君归正面调过来，在屁股后面偷袭的家伙就没好下场了。 勒芒的方案则是基于普通战士的，方法是加装旋转炮塔，这样理论上就没有死角了。代价则是造价的上升，以及防御的减弱。勒芒也有弥补方案，那就是再把装甲加厚几层。反正装甲厚了自重增加，再多加几块电池提高功率就是。 楚君归倒是觉得勒芒的弥补方案很不错，哪怕装甲复合层数增加到了25层也没什么。 这时勒芒合上个人终端，犹豫了一下，说：“关于盲区，开天说，它有办法。” “开天？” “是的，它说，它能够透过墙壁和其它障碍物，看到后面的东西。然后它能把看到的东西传输到我们的个人终端上。” 楚君归敏锐地抓住了两个关键信息，“它能够透视，并且能够和我们的设备进行数据交换？” 勒芒有些局促：“那个，我只是想试试看它能不能理解我们的数据接口，没想到它好像天然就会使用。这个，我不是有意的，原本也没打算研究这个项目。” 楚君归放下手中的工具，说：“去你的试验室。” 片刻之后，楚君归又和开天面对面。 开天浮出几只眼睛，以示对楚君归的重视。不等楚君归开口，开天就从身体里分离出一小团黑气，上面还浮着一只小眼睛。 “这是给你的，用你们的话来说，它就相当于我的分身，各方面功能和我差不多，只是需要成长和培养。它比我上一次给你的两个子体要高级得多，这一次别再弄坏了。” 楚君归有些惭愧，上次开天分离出的两个子体由于养护不善，已经全部消亡。 “它吃什么？” “和我一样，有机质和无机质各占一半，成分越复杂越好。如果可以的话，还可以多用强辐射照射。” “好。”试验体对于所有要求照单全收。 “好了，我得睡会，分离这个分体损耗非常大，接下来的三天不要给我分配任务。” 楚君归和勒芒离开了试验室。楚君归看着手中的那团小小的黑气，勒芒也在看着，片刻后忍不住说：“我有时候在想，宇宙空间中有什么地方是这家伙活不了的？想来想去，除了恒星表面，好像它都能生存。” “数据给我看看。” 勒芒发过来一份试验报告，上面详细列明了开天细胞的生存条件。它的温度适应范围格外宽广，在宇宙真空中都能够生存，而对环境温度的耐受从接近绝对零度到上至1000度，都是它的适应范围。至于食谱则是宽广到几乎是物质就能吃，哪怕处在连灰尘都极为稀薄的宇宙空间，它也能依靠恒星的各种辐射生存相当长的时间。具体能够活多久，勒芒还没那个条件测试。 楚君归收起报告，顺手从旁边架子上拿起一枚试管，把开天的分身装了进去。 勒芒跟在楚君归身后，说：“头儿，或许我们应该重新考虑一下，把这样一个拥有智慧的生物培养起来是不是风险太大了。” 楚君归停步，摇了摇手中的试管，说：“这个宇宙中比它更危险的生物多了，而且从过往历史看，人类最大的敌人就是人类本身。” 打发了勒芒，楚君归又回到自己的工区，继续调试速射炮。他将几枚生物芯片按照既定的架构封装，然后加载预制好的程序，就成了一个控制器，安放到速射炮上。 楚君归忽然想到开天给自己的分身，心中一动，就给控制器额外做了个接口，并且将控制器置于速射炮顶部，然后就拿出试管，小心翼翼地将那团黑气倒在接口上。黑气逐渐蔓延，覆盖了整个接口，然后浮现眼睛，开始寻找目标。 楚君归将速射炮提到靶场，向前方数百米处的一个石靶指了指，说：“那就是目标，开火。” 速射炮居然真的自己转动，指向了标靶，然后一炮轰出！ 炮弹高高从标靶上方飞了过去，偏了少说也有两米。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就让人震惊了，速射炮炮口降低，又是一炮。这一炮几乎是贴着标靶飞过，然后第三炮就正中标靶。紧接着速射炮开始连绵不断地射击，虽然震动和反作用力让炮口不断抖动，但是每一发炮弹偏离，下一发都会做出相应调整，就这样连射数十发，几乎都在标靶范围内。 楚君归相当满意，这种射击精度已经是精锐军官的水准，换句话说，让罗兰德来打也不过就是这种水平。而开天这个分身才刚刚出世，等成长起来，还不知道会厉害到什么程度。 精度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开天的分身确实能够使用人类主脑科技的通用数据接口。速射炮的精度受限于伺服结构的速度，换句话说，开天分身的实力还没有看到上限。能够使用数据接口与芯片连接，与人类使用个人芯片辅助运算既有些类似，又不尽然相同。和人类相比，开天倒更像是真正的数字生命，或者说，天生的数位化生命。 有了小开天，楚君归就觉得有必要给自己量身订制一辆新战车了。和圆桌武士这样僵持着总不是办法，还是要尽快消灭他们的部队，抓光他们的俘虏，再全部变成自己的人才是。 第346章 手贵 看着一辆辆正在打印出来的战车，楚君归忽然想到，他手上的生物芯片可是不光能当火控系统用的，战车姿态控制系统同样可以。 一想到这点，楚君归立刻就给勒芒布置了任务。勒芒则迅速组织科学家们干活，半天功夫就拿出了一套姿态控制系统。于是试验体发现了勒芒另一个功能：这家伙分拆任务，组织人干活倒是一把好手。 原本战车所用的车轮就是全向全驱，米。在新系统的操控下，战车行驶崎岖地形如履平地，平均车速提高了10公里，而且可以原地掉头，遇到特别难通过地型时甚至还能强行来个小跳：但是跃高只有30厘米。 这么重的战车，能跳起来已经不错了。 新战车乘员两人，一人操控，一人控炮。勒芒还专门设计了一个紧急救生系统，折叠起来就是手提箱大小，可以直接插在战车车体后面。 新战车终于有了点模样，星火主脑为此给出了一整套的命名方案。原本的战车是垃圾级，而新战车则提升到了粗糙级。 不管用什么名字，数日后楚君归就带着几十辆粗糙战车出门，找圆桌武士的麻烦去了。 这一次双方又是在半途中不期而遇。 4号行星上的侦察手段极为有限，有效侦察半径超不过10公里，大多数情况下都要靠目测。结果双方发现对方时，彼此距离已经只有不到5公里。 这一次圆桌骑士准备了一支包括200辆战车和40台机甲在内的大部队，还有大批辎重车辆，看样子是准备把末日阴影要塞一口气端掉。 对方的大部队丝毫没有吓到楚君归，他瞬间驾车冲了出去。 “跟我冲！” 这是无声的命令，身后的战士们瞬间热血沸腾，一个个把速度加到最大，跟着楚君归狂冲。 几十辆粗糙简陋的战车有如脱缰野马，散乱得根本没有队形，直接向数倍于己的对手冲了过去。 若从空中俯瞰，圆桌武士的部队阵型严整，行进间一辆辆战车彼此间的距离几乎保持不变，有若古时受阅的重甲骑兵方阵。光从阵容上就能看出这支部队训练有素，纪律严明。 而楚君归带的那几十号战车个个生得奇型怪状，有快有慢，根本不成队形，一窝蜂就冲向对手，俨然就是土匪作派。 联邦中央的机甲运载车上，坐在已经发动的机甲中的男人看到了这一幕，顿时目瞪口呆：“这，这算什么？蛮族冲锋吗？” 威廉忽然道：“不好！他们速度好快！” 男人瞬间醒悟，从机甲背上连射三颗红色信号弹，然后迈下运载车，杀气腾腾地向着敌人走去。 眼看着已经进入射程，楚君归忽然发现这一侧的敌人战车已经一水地转过炮塔，完成了戒备。 楚君归驾车一个急转弯，高速行驶的战车在离心力的作用下一侧轮胎已经离地，几乎要翻了过去。这时战车炮猛烈开火，高射速加上巨大的后坐力将战车又推回平衡位置。于是楚君归完成急转，扑向了后方的辎重部队。 后续战车有样学样，跟着楚君归转弯，同时对着敌人一通猛轰，让车体恢复平衡，跟着头车杀向敌人后部。 这一批人都是枪骑兵和海盗旗的精锐，虽然是第一次做这种惊险动作，但自身素质过硬，又有姿态控制系统辅助，大多有惊无险。就只有一辆玩脱了翻车，在连续滚了两圈后，居然就地一弹，又翻了回来，然后加速就跑，一边跑一边还不断对着身后打炮。 威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驾着机甲冲向后队。那里全是辎重车队，防御薄弱。 然而等他赶到，楚君归已经带着一批土匪似的手下在后方车队里杀了个天翻地覆，然后冲了出去，又兜了一圈，冲向敌人的左翼。 男人这时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迅速指挥战车集结，同时跟着楚君归的战车群奔跑，不断开火扫射。他的炮术极为精准，转眼间就打爆了两辆战车。 然而为首的那辆粗糙战车突然掉转炮口，这时男人才发现这辆战车的屁股上居然也有一门炮，虽然炮口转动幅度有限，但是架不住粗啊！ 三门炮一齐开火，还都是速射模式。 当的一声，当第一枚炮弹在机甲外壳上弹开时，感受到机甲的震动，男人心中就是一沉，感觉要糟。 果然…… 当当当当！炮弹连绵不绝地轰在机甲上，如同爆豆一般，打得实际质量过百吨的重型机甲踉跄后退，根本无力还手。 炮弹的威力大得出奇，射速又是极快，三门炮轮流发射，合计射速已经破千。尽管战车车轮飞旋，可还是抵不过巨大的后坐力，被推得步步后退。战车都是如此，男人的机甲可想而知。 这些炮弹还出奇的准，几乎全部轰在机甲的左臂，以及左臂和机体的关节连接处。关节部位虽然也有装甲保护，可是毕竟和机体本体的防护不是一个级别的。 男人眼睁睁看着装甲被层层削弱，最终轰鸣声中，左臂离体而去。 他的脸瞬间僵硬了。 楚君归见好就收，车轮从反向转为正向，倏忽间加速远去。 他身后的战车群紧紧跟随，一窝蜂似地逃走。几辆被击毁的粗糙战车则是让人再次目瞪口呆。车组爬了出来，从车后抽出一个手提箱，往开一拉，里面就弹出两个车轮，变成一辆轻型摩托。然后他们两人一辆，瞬间逃走。 威廉赶了过来，看着滚滚远去的烟尘，并没有下令追击。 对面速度实在太快，越野速度直追他们主力战车的平地速度，这哪追得上？而且又格外灵活，火力凶猛，非主战战车就是追上了也是送死。 威廉俯身捡起掉落的机甲手臂，这时男人说：“不用捡了，已经废了。” 威廉叹了口气，并没有扔掉，而是放在了旁边的载重装甲车里。这只手臂上的主炮弹药发生了殉爆，炮已经彻底炸毁，确实可以报废了。 男人转头，看了看一片狼藉的辎重车队，咬了咬牙，方道：“撤退！” 远方，罗兰德驾车来到楚君归旁边，问：“头儿，刚才打得真漂亮！不过，你为什么不打腿？” “手贵。” 第347章 青史留名 一间密封的会议室内，男人、威廉以及十余位高级将领围坐桌边，看着会议桌上战场影像的回放。 影像中一辆辆外观简陋的战车呼啸而过，时时做出急转回旋等等机动动作，有时甚至会借助地型飞跃至半空。无论在哪种姿态下，它们的炮火从未停过。 而圆桌武士的战车阵列漂亮威武，整齐划一，可是操作却要呆板得多，炮口转向明显跟不上对手的动作。 一位科学家装束的人首先说：“我们已经研究过拖回来的战车残骸，设计可说相当的……原始。动力系统是六轮全向驱动，能量来自于聚合物电池。不过有两点值得注意，一是他们的战车比原始版改进处超过60%，几乎就是一辆全新的战车。另一点则是根据我们的计算，他们使用的许多机动动作是不可能通过手工操作实现的，也就是说，对面有车载姿态控制系统，也有辅助火控系统。” “不可能！”一名将军切换了影像，图中的一辆圆桌武士的战车射出了几枚导弹，然而导弹一离开车体，就迅速失准，数十米外就开始茫然乱飞，全都不知去向。将军说：“看看，这就是我们的半主动导弹。我不觉得对面的科技水准会比我们先进一百年。除非他们是把驾驶员给焊在车里。” 科学家有些恼怒，提高了声音：“承认和对手的差距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我们的对手来自盛唐，盛唐的国力和技术水准在很多领域都在我们之上，先于我们研发出能够在4号行星上使用的控制系统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那这段时间你们在干什么？我们可是有300人的科学家团队，都是来观光的吗？” 科学家脸胀得通红，拍案而起，怒道：“这里没有任何主脑可用！而且在这个见鬼的星球上人会变得暴躁易怒，难以思考。对你们这些只知道打仗的家伙自然没什么，可是我们需要思考，需要冷静！需要……” “冷静。”男人终于发话了。 科学家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悻悻坐下。 男人伸手虚点，中央影像变成了一具重型机甲，远处的一辆战车正在疯狂射击，把机甲打得不断后退。 男人抬手一挥，机甲身上的烈焰硝烟就已消去，显示出一个个红色的弹着点。那一片密密麻麻的红点全部集中在关节和手臂区域，几乎连成一片。 “24秒之内打了我262炮，仅有3发失准。这种程度的火控，可和原始没有关系。就算我们的行星战车不受影响，水准也不过如此。盛唐那边最近新到了补给吗？” 威廉说：“没有发现。不过我们现在已经没有能力对全星域进行封锁，所有对方有补给舰溜进来的可能性很大。” 男人环视一周，忽然笑了，说：“本来以为是来捡个功劳的，没想到诸般不顺。看来，我想晋升个上将还挺不容易的呢。” 会议室内众多将领都默不作声，威廉的脸色显得有些凝重。 男人打开个人终端看了看，说：“现在离我成为联邦最年轻的上将，就只剩下35天了。再解决不了这个星球上的局势，我就永远都没有机会打破纪录，把我的名字写进联邦历史。而现在，我们已经被一个残存的基地拖了整整十天，根本没有办法深入探索，连一个分基地都没有建起来。这是不可容忍的。” 说到这里，男人的目光钉到了威廉脸上，一字一句地道：“老同学，你是不是不愿意看到我成为上将呢？” “怎么可能？”威廉立刻否认。 “那就好。”男人脸上突然换上阳光灿烂的笑容，说：“我就说作为老同学，你不会如此阴险。那么，准备三号方案。” “不行！”威廉脱口而出。 男人脸上笑容瞬间消失，如蛇一般阴狠的目光落在威廉身上，慢慢地说：“你是一定要把那些叛军放在我的前途之上了？威廉，看来你已经想得很清楚了，非要成为我的仇人不可。” 威廉叹了口气，说：“我不想当你的仇人。只不过他们当初失陷，也有我们的责任……” “是你们的责任，不是我们。”男人纠正。 “甘勃……” “叫我司令。” “好吧，司令。我想说的是，这几千生命还有可能挽救，您的上将是迟早的事，早几天晚几天没什么区别。” 甘勃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拍了拍威廉的肩，说：“对我来说，区别大了，甚至大过了生死。你明白了吗？” “我无法理解。”威廉十分平静。 甘勃叹了口气，说：“生命总有消失的时候，而历史却可以一代代流传。盛唐有句古话，叫青史留名。威廉，你对自己的感受如此看重，却根本不考虑别人的想法。一个只顾着自己当圣人的人并不是值得交往的朋友，那么就别怪我不顾虑你的感受了。” 甘勃提高了声音，“我记得食品仓库还没有人看守，那里非常重要。来人，带威廉将军去食品仓库！把他的行李也搬进去！” 威廉大吃一惊，腾地站起，怒道：“你这是对我的侮辱！” “你想做的事对我来说可比侮辱严重多了。只要我还是这个行星的司令，你看守仓库的位置就不会更改。” “你无权这样对我，我会去军事法庭告你！” “那会是一场漫长的诉讼，我等着。来人，带威廉将军去仓库。将军的亲卫要是有不同意见，就地处决!” 几名宪兵冲进会议室，直接将威廉拖走，丝毫不留体面。 等会议实验室大门关闭，甘勃回到主位，说：“可惜，我们又少了一位出色的机甲驾驶员。现在，我想知道，要多长时间我们才能拿到和对手一样的操控系统？” 科学家目光偏到了一旁，说：“您知道，这个见鬼的地方根本就没法做研究。我们能做的只是收集数据，送上轨道，由外空的科研船进行研究。可是枪骑兵和海盗旗他们给我们的数据残缺不全，所以我们的研究进展一直不尽如人意。” “行了，我明白了。”甘勃挥手打断了科学家，凝思片刻，说：“向轨道总部要求补给，两天后实施三号计划。” 下达命令后，甘勃伸手一推，水杯就翻到了地上。 “一个障碍，既然不肯自己消失，那就只好帮他一下了。” 第348章 危机临头 返回末日阴影要塞途中，楚君归一直在复盘战斗。几次短促的战斗让楚君归觉得这次面对的敌人并不简单，每次都是遭遇战，而且敌人的实力增长也超出预期。早知道对手是这个规模，那楚君归宁可在家多憋几天战车，再出来决战。 可是对手明显不想给他这个时间，这支部队就是冲着末日阴影要塞来的，只是对手也没想到楚君归在短短十几天时间内把产能提高了这么多，更没想到试验体几乎以一已之力扭转了战局走向，两次都在优势兵力下被击退。 在试验体眼中对方损失并不大，至少还没到惨重的地步，完全没有撤退的必要。不过在和罗兰德谈过之后，楚君归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人不是试验体，是有士气的。 人会彷徨，会恐惧，会忧虑，会愤怒。而试验体只会计算胜负，所有士兵在他眼中都是筹码，只要能赢下战局，那么哪怕拼到最后一个人也是可以的。 然而人类却不是这样。在极少数情况下，人类军队才会拼到最后一兵一卒。绝大多数时候，盛唐和联邦默认规则都是部队减员20%就可以撤退，甚至投降。星舰舰队决战更是谨慎，许多时候主力舰一受损都会撤离战场。 过往两次战斗中，前一次带给对手的伤亡明显超过20%，而这一次虽然略差一点，但是摧毁了对手大部分物资弹药，同时重创了机甲部队，所以对方撤退实属正常。毕竟圆桌武士有支援有基地有补给，完全没必要像个流氓混混一样跟楚君归拼命。反而是罗兰德这批人早就没了退路，完全是为了生存而战，才会战到最后一兵一卒。 至于楚君归，在他眼中战斗就是战斗，全部的意义就是消灭敌人保全自己，没有热血也没有拼命。要拼的话，也都是敌人的命。 理解了对手的心态，结合战斗数据，当返回末日阴影要塞之时，楚君归已经有了几个结论。这次的对手有更强的兵力，更多的补给，行动也更加的坚决果断：第一次遭遇战刚过，就出动大部队直扑自己老巢，明摆着是想要一举端掉。而当受到一定损失后没有继续攻势，也绝不是什么好兆头。这说明对手肯定有更加雄厚的支援等在后面，所以不急于争一时短长，先回去休整，来日再战。 等下次再见面时，圆桌武士可就不会只有这点人马了。 在试验体这里，没有什么思维定式这种东西，他在思考对手可能的攻击方式时，就将所有已知数据都囊括了进去，然后开始推演。 楚君归本来就有联邦和共同体主要武器装备的数据，再有罗兰德、威尔逊这批人的补充，对圆桌武士也就了解的八九不离十。然后在推演过程中，楚君归就发现了一个问题：联邦的进攻没有尽全力。 这个问题其实很好解答，威尔逊等人心中都有数，就是目前联邦基地中可能有他们这些人过去的上级或是熟识的人，不愿意赶尽杀绝，进攻了一次之后就放任不理，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哪知道楚君归突然返回，而且一回来就开始整军经武，大肆挑衅。这批过往联邦军官的意见都是对方的进攻力度会加强，但不至于下死手。 但是在试验体的世界里，人情从来都不是一个变量。 推演之后，楚君归就发现了一个很可能存在的危险：导弹袭击。 末日阴影要塞的位置是固定的，这点就是致命伤。联邦的导弹根本不需要额外的科技，只要使用老掉牙的古董技术，甚至靠着机械技术都能准确命中，剩下的，就是当量大小的问题了。 虽然以4号行星这种恶劣到极致的环境，或许10枚导弹中只有一两枚能够顺利抵达目标，但哪怕是一枚落下，也很要命。 楚君归在的时候还能靠速射炮防御一下，如果楚君归不在或是在忙别的，手下这批战士要防御导弹就十分吃力。 最可能打过来的导弹就是专以人员杀伤为主的粒子弹。这种导弹对付皮糙肉厚的战兽效果不明显，但是对付人员还是相当有效的。 不过联邦不知道的是楚君归已经研制出了生存级复合材料，能够勉强抵御风暴云层的离子风暴。此刻人类的导弹威力再怎么巨大，也比不上行星的风暴云层。 作为行星占领的前进要塞，末日阴影的主体建筑自然极为坚固，能够抵御聚变弹的直接轰击。现在需要担心的，也就是粒子弹了。 楚君归一回要塞，就布置生产生存级复合材料装甲板，用了一整天时间在要塞内重要建筑的表面都覆盖一层。这一层装甲板虽然还不够厚，但已经可以抵御过滤掉绝大多数杀伤性重粒子了。 布置完防御，楚君归深感要塞生产能力还是不足，于是一咬牙，又花去接下来两整天的时间生产了整整5台晶粒动力炉，整个要塞的能源供应一口气突破了200万千瓦。有了能量，也就有了无限可能，可以和圆桌武士掰掰手腕了。 楚君归刚刚自觉有了点底气，危机已然临头。 楚君归站在要塞顶层，看着远方天际几个闪烁的光点，神色瞬间凝重。不用楚君归示警，要塞的警报已经响起，还在外面活动的战士飞奔进了建筑。在要塞外作业的少许人员来不及返回，都就近奔向车辆，躲在了车里。所有工程车辆都加装了额外的装甲，防御力比单人战甲要强得多。 楚君归双眼微眯，瞬间就分辨出闪烁光点的数量，一共是5发。 “还真是瞧得起我！”楚君归在心底吐槽，返回战位，关上舱门，又拉下了防御隔板。 剩下的，就是祈祷了。 此时此刻，远方的甘勃站在高处，神色阴郁，完全笑不出来。天空中还残留着数十道导弹留下的尾迹，只是没飞出多远，就有好几道残迹严重偏离了原定的方向，不知飞向了哪里。 他苦笑自语：“36发导弹，10倍的配置，够看得起你们了。大概……能有一半可以到目标吧？” 第349章 迎敌 在楚君归的视野中，五枚导弹弹头旁都不断跳动着数字，清晰标注出速度、轨迹等各种参数。而一道道彩线则从不同的炮口延伸到空中，交织成一张密集的大网。 时间在试验体这里走得格外缓慢，他从容分配好拦截顺序，看着一发发炮弹射出，优哉游哉地飞上天空，迎击拦截导弹。 这些炮弹一出炮口，轨迹就有细微的改变，那是受无可预测的风、磁场等因素的影响，所以哪怕是试验体，也要靠大量炮弹形成拦截网。 许多由战士们操控的炮塔也在射击，精度相当之高，只差一点就可以拦到导弹了。然而就只是这一点点的差距，却是无法弥补。好在来袭导弹数量不多，楚君归预计自己可以拦截三枚，余下两发硬扛。 三枚导弹在试验体的弹幕中爆炸，余下两发中的一发突然诡异地转了个弯，打着螺旋向着斜上方飞去，一头扎进了风暴云层，就此不知所踪。 最终只有一发飞临要塞上空，在数十米的空中爆炸。 末日阴影上空只出现一道并不明亮的闪光，甚至连轰鸣都没有，然而整个要塞表面突然浮起一片氤氲彩光，空中也出现大片绚烂光带。 楚君归耳中出现一片杂音，头皮发紧，肌肤也微微刺痛。紧接着身体发出警报，有约3%的表皮细胞受损严重，其中大约10%会坏死脱落。 算起来被辐射杀死的表皮细胞还不到1%，不过别忘了这是试验体，普通人可没有试验体那样强悍的身体。 楚君归迅速看了下整个基地的状态。基地内部各处都已经布置了传感器，负责收集各种数据。此刻基地外表一片漆黑，所有传感器都已失效，上层则是醒目的红色，显示辐射量有致命危险，而到了中间层就变成了黄色，底层则是淡黄。 在人人穿甲的情况下，红色会导致身体表层一些部位坏死，相当于严重的皮肤病。而黄色已经没有影响了。 楚君归终于松了口气。 他可是在基地表面加装了一整层的复合材料装甲，这种装甲也是当年用来保护飞船穿越风暴云层的装甲。要塞主体建筑本身也有相当防御力，层层削弱，才算挡住了这次攻击。 能够穿透‘生存’级复合材料装甲，还能对普通人有致命杀伤力，这枚导弹的威力极大，多半是联邦在前线战场上最先进的人员杀伤导弹中的一种。在正常行星表面战场，十几枚这样的导弹落下，就能让方圆几公里内生命绝迹，除非穿了专门的反辐射战甲，或是躲在专门的堡垒里，否则大多战士都难以存活。 袭击一过，楚君归就已经在数据库中匹配出了这种导弹的型号：联邦的‘荒漠’导弹。 哪怕拆去了昂贵的全功能导引头，换上机械惯性导航系统，这种导弹至少也得500万一发，这还是成本。换作采购价恐怕要翻上几倍不止。 楚君归思索，虽然到了要塞上空的导弹只有5枚，但是实际发射的肯定不止，搞不好要10枚。那光是这一波袭击，圆桌武士就砸出去大几千万。而楚君归的损失呢？2人死亡，不到10人重伤，轻伤一百多人。 有楚君归带下来的医疗舱，重伤员都可以恢复，轻伤更不用说。设备损失大约有十几台，都是些几小时就能产出一台的便宜货。 这样算下来，楚君归的损失也不过几十万。 这一轮袭击算是顶过去了，接下来圆桌武士的部队就该出现，来观察成果，顺便接收要塞。 楚君归一边整修要塞，把损坏的装甲块替换掉，一边继续扩大产能，同时少量生产粗糙级战车。 联邦虽然财大气粗，但是楚君归也握有能源和产能两大杀器。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地忍，拖住圆桌武士，先想办法把产能提上去再说。 还没过半天，远方天空就飞来一只信使，于是开天提醒：“圆桌武士来了。” 几辆战车驶上要塞不远处的高坡，战车顶盖打开，车长拿出巨大的多功能望远镜，望向末日阴影。 要塞外还有几辆工程车，正在陆续退回要塞。 车长看看望远镜里的读数，忍不住说了句粗话，说：“已经在撤回了？难道他们在几十公里外就发现了我们？” 旁边战车车长也在观察着，说：“他们可没有寒武纪，只能当个瞎子。大概是在哪里隐藏了几个侦察兵，赶回去报的信。” “很有可能。嗯，要塞顶上还有弹片，看来确实受到了打击，就是不知道里面还活着多少。” “我们发射了整整30枚导弹，这里居然还有活人，看来躲得挺深。侦察的也差不多了，看将军什么时候下令进攻吧。” 一辆辆战车陆续驶上高坡，几台机甲来到前线，遥望着不远处的要塞。 “要让他们投降吗？”有人问。 “大人的意思，是直接进攻。”居中的机甲抬起右手，将一发信号弹射上天空。没办法，在4号行星上就只能使用这种原始手段。 一辆辆战车冲出阵地，扑向末日阴影要塞。 随着信号弹升空，战场上顿时响起一阵轰鸣，硝烟和烈火转眼间吞没了还在阵地上的部队。突如其来的打击顿时让联邦一阵慌乱，指挥的机甲转了几圈，才看到一支战车部队从侧后方的树林里冲出，迅速杀来。 “不要慌……”指挥官话还没说完，机甲就被一边串的炮火淹没。 砰的一声，机甲左腿离体飞出，庞大的重型机甲一头栽倒。 这一次，楚君归可没打手。 激战持续了近半小时，圆桌武士的反应非常快，在初期的短暂混乱后就恢复过来，开始猛烈还击，双方损失都开始攀升，然而哪怕是精锐的圆桌武士也架不住试验体每分钟三辆战车的摧毁速度。最终在要塞火力和机动部队的前后夹击下，圆桌武士转眼间损失超过三成，不得不撤退。 这一次的战场，终于轮到楚君归打扫了。 第350章 权衡 打扫战场一向是个不错的活，哪怕在4号行星也是如此。楚君归不缺能源，不缺金属，甚至不怎么缺稀有金属，最缺的还是人。 这一次圆桌武士丢下了近百辆战车，其中车组成员大部分都还活着。而且还有相当一部分准备清扫战场的步兵，因为载具被摧毁，也不得不投降。在兽潮遍地的4号行星，只穿了一身战甲的人，别想玩什么生存游戏，除非他是试验体。 这样大致算下来楚君归一共多了800多名战俘，各种残骸和剩余的武器弹药也是一笔不错的资源。 楚君归这边好不容易造出来的粗糙级战车又被打得只剩下15辆，但是显然圆桌武士的损失更加惨重。 意外收获是，这次又抓了个少将，就是开场被楚君归打断了腿的机甲驾驶员。据他交待，目前圆桌武士的指挥官名叫甘勃，是整个联邦年轻一代的将星，战功非常卓著，同时也是个战争狂人。 至于地面部队比导弹慢了一波，原因其实还是在4号行星的环境。他们莫名其妙地就迷了路，耽误了好几个小时才赶到阵地，不然的话导弹一落地，他们就该出现了。那样的话，楚君归就没时间埋伏部队，也不可能一出手就打掉了对手的后卫和运兵车。 楚君归正站在要塞城头，和这名少将俘虏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就见勒芒兴致勃勃地捧了块装甲残片跑了过来，一上来就说：“头儿！锑有了，铼也有了，啥都有了！” 楚君归接过看了看，觉得这就是常见的战车装甲，有什么奇怪的？勒芒一通解释，楚君归才明白这种装甲是由特殊合金铸造的，为了强化性能，里面添加了多种稀有金属。对基地来说，这就是稀有金属的来源。装甲片里的含量再少，也比天然矿石高得多得多。 要把这些元素分离提纯自然不是件容易的事，最主要就是要消耗大量能源。可是楚君归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能源。 此前枪骑兵和海盗旗投入的战车，都没有使用过这款装甲。也不能说圆桌武士更财大气粗，而是在丢掉了末日阴影后，联邦才真正重视起4号行星地面战斗的难度。 至于俘虏的处理，则是老样子。所谓老样子，就是收取所有人的底层权限，控制了个人终端，也就是控制了战甲。愿意投降的直接吸纳，不愿意投降的就去工厂劳动，少数死硬分子则是直接剥光，扔进气密房。这种气密房比什么样的牢房都管用，没有呼吸面具，暴露在4号行星的大气中，存活时间不超过2分钟。 牢房的待遇自然不怎么好，末日阴影要塞虽然够大，但是没多余地方给囚犯，平方米。 有罗兰德和威尔逊的先例，俘虏人员大多很痛快地投降了。他们知道获救希望渺茫，另一方面楚君归的代理人身份在吸收俘虏时格外有用。这些都是职业战士，当不了正规军，当当雇佣兵也不错。 最终战果清点，楚君归大致以1000万的代价，打掉了联邦3亿的部队，同时还回收了2000万的物资。 俘虏中500人直接投降，200多愿意工作，死硬家伙只有几十，害得楚君归还得把现有牢房中再隔出去一块区域，平方米的人均标准。 有了这批人，再加上新增加的动力炉不断完工，预计在2天之后，末日阴影要塞的产能还能再翻上一倍。 这次战斗中，要塞挨了不少大威力的导弹和炮弹，又一次检验了主体结构。结果表明要塞的主体结构异常坚固，预留出大量的设计冗余，现在都派上了用场。楚君归估算，主体结构强度大致可以抵御2万吨级核弹的直接轰击。 这样一来，楚君归倒是有些不好取舍了。要塞化的好处是可以迅速提升产能，很快就能建立起一个规模庞大的基地。而且最重要的是可以应对兽潮。 而不好的地方就在于坐标确定，会招致大量攻击，比如今天早些时候的那波导弹攻击，就完全可以每天来一次。联邦导弹可不是兽潮的活体导弹，很难拦截，也不能总指望它们自己飞偏。联邦那些科学家也不是吃素的，就算在行星表面智商减半，轨道站上总不会受影响，迟迟早早能够攻克难题。 看着还在努力打扫战场的战士，楚君归在固定和移动基地间反复权衡，有些举棋不定。这时勒芒又跑了过来。这一次是在打扫战场的时候意外找到了一部分导弹弹头的残骸。这是导航部件的残骸，以楚君归的知识储备只认出这是属于原始的惯性导航仪，但是再深入就说不上来了。 勒芒小心翼翼地打开已经破损的封壳，指着里面精细如发丝的零件，说：“导弹偏航的原因找到了，导航仪里部分零件出现了磁化现象，按理说是不应该的。看来行星磁场的影响比预想的要大得多，就连这种半机械半电子的产品都难逃一劫。” 楚君归心中一动，如果连这种专门原始化处理过的导弹都无法适应行星表面的环境，那么联邦研究的进度会比预想的要慢得多。这样的话，他就应该还有时间。 楚君归建了个模型，初步预判对手要解决陀螺仪的问题，至少需要十天。这还是建立在一天两次飞船交换数据的基础之上。如果按照俘虏所说圆桌武士每天补给只有一次的话，那么研究过程还要额外增加两天。 少则十天，多则十二天，这段时间够楚君归干很多事了。 楚君归回头看了看脚下的末日阴影。这座要塞最大的价值就是庞大的基建工作量和材料消耗。他自己想要建一座能够容纳上万人、功能齐全的要塞，怎么说也得几个月。此外枪骑兵选择这个地方建要塞，地形因素也是其中之一。要塞周围地势平坦，基本没什么大的障碍物，防御火力可以自由发挥。 说实话，让楚君归就这么放弃末日阴影，着实有些难度。这座要塞要是放在和平时期，怎么也以卖它个十亿八亿的。 第351章 探访 移动基地是另一个可行的选项，而且楚君归也思考了许久。移动基地的好处不必多说，然而缺点也很明显，那就是难以扩大规模，消耗巨大，在发展速度上远不及固定要塞。 但在破解了晶粒的秘密后，移动基地的缺点又不是那么明显了。 思前想后，直到战场快要打扫完时，楚君归才有了一个异常复杂的初步方案，然后扔给芯片，又花了2个小时完善细节。 方案的核心就是不断寻求战机，在遭遇战和机动作战中追求高交换比，持续削弱圆桌武士的力量，使其不能积累起足以一举荡平末日阴影要塞的力量。 楚君归将产能分成了三部分，其中一半左右的产能用于扩大产能，这样每过十天，基地产能就能翻一倍。剩下产能的一半用于战车生产和改造，再剩下的用于移动基地的建设和末日阴影的防护。 除了这个方案之外，楚君归其实还设想了好几个非常极端的方案，不过都给否决了。 三天之后，楚君归的战车又补充到了50辆，他已经等不及更多战车走下生产线，直接率领这支部队出发，直扑圆桌武士的基地。 楚君归倒不是想就此把圆桌武士的基地给打下来，而是要让敌人知道，自己家门口出现了这么一支部队。不先把楚君归这支部队消灭，他们就没办法全力进攻末日阴影要塞。 现在楚君归也有了圆桌武士基地的准确坐标，所以也不绕弯路，直奔目标。 翻越了一片起伏丘陵地带后，楚君归面前出现了一片平川。他将战车停在高处，望向远方。按照坐标，再往前80公里就是圆桌武士的基地了。 不过此刻到处都弥漫着一层淡淡雾气，能见度不到5公里，哪怕是楚君归，也只能看到一片茫茫黄绿色，根本看不到对手的要塞。4号行星的强酸性雾气比什么样的烟雾弹都管用，以人类目前的科技还看不穿这种雾气。 此时天空中突然出现阵阵异样轰鸣，风暴云层中出现大量闪电，炫光将世界映照得忽明忽暗。浓雾笼罩的地面上，更是泛起一种诡异的色彩。 楚君归凝望天空，这是有东西即将从云层中出现的迹象。 转眼间，三艘星舰陆续从云层中穿出。它们穿出的位置各不相同，也谈不上阵型。不过多次穿越风暴云层的楚君归很清楚，能够在穿过云层时保持在同一个区域已经相当不容易，说明联邦在风暴云层的研究上已经有长足进步。 三艘运输船都是满身电火，有一艘的主推进器更是喷出异样的桔色火焰，然后是一连串的爆炸，半个推进器都炸飞。它往地面沉去，快要触及地面时才勉强启稳，调整了方向，缓慢地向着基地飞去。 “运气不错。”楚君归回到战车，下令全速突击。 数十辆战车呼啸着冲下高坡，冲入酸雾。 在雾中全速行驶几十分钟后，一座庞大基地就在远方雾中若隐若现。 基地修建在一座矮丘山，每隔数十米就有一座高高耸立的炮塔，居高临下，俯瞰着基地周围。 不过基地并不像末日阴影要塞一样使用重装甲布局。它的外墙棱角分明，高达15米，但是属于薄墙，只是在表面加挂了一层防攀爬的装甲板。外墙上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一座武器站，内部武器被半圆型的外罩盖住，不清楚是什么型号。 此时受伤最重的运输船刚刚飞抵要塞上空，舰体尾部还能看到燃烧的火焰。要塞内伸出一根数百米的机械臂，吸附了舰体，正牵引它缓缓降落。 楚君归此刻的位置只能勉强看到基地，但是也在同一时刻被基地发现。距离最近的两座武器站外罩打开，两道高能光束照射在楚君归的战车上。 试验体吓了一跳，然而两道高能光束砸过来才烧穿了战车两层装甲，后面还有整整十八层。楚君归瞬时心定，看来圆桌武士也没有关键突破，高能光束威力衰减得非常厉害，才几千米就已经打不穿战车装甲了。 但是衰减归衰减，一旦靠近了高能光束它的威力可就不是这么点了，而且很难躲避。 楚君归的突然出现让圆桌武士基地一片混乱，刺耳的警报声响彻天空，到处都是闪烁的红色灯光。还没有降落的运输舰一阵摇晃，险些出现事故。 楚君归当然不会真的去进攻基地，他这些轻装甲的战车凑到要塞炮口上那还不是送死。圆桌武士来进攻末日阴影的部队好多人还在要塞里关着呢。 就在楚君归准备先撤离、另觅战机时，基地大门忽然打开，一辆辆战车机甲冲出，杀向楚君归这支小部队。 试验体大喜，立刻后撤，然后在距离基地仅仅20公里的地带就和追出来的部队一场激战。战斗短促激烈，楚君归以八辆战车为代价，击毁圆桌武士超过30辆战车，然后在更多援军赶到前主动退走。 这场战斗可说是点到为止，交换比让人十分满意。不过在亲眼看过圆桌武士的要塞之后，楚君归重新检讨了此前的策略。试验体以已度人，总觉得对手会承受不住这么高昂的交换比，很快就会败退。 然而圆桌武士的基地却给出不同的答案。高能光炮可不仅仅是威力衰减，寿命会损耗得非常快，在不用的情况下一门光炮可能寿命都不到一个月，一旦用了这点寿命还会大打折扣。在这种情况下，圆桌武士都在要塞外墙上装了一圈的光炮，还不知道里面安了多少。 这是个财大气粗的对手，难怪敢只围一圈薄墙。 楚君归本打算同样用对地导弹袭击，但是满墙光炮的基地直接打消了这个念头。 在楚君归撤退之后，损失不轻的圆桌武士没有继续追击，就是想追也追不上。而楚君归一口气跑到上百公里之外，这才停了下来。 撤退途中，一套全新作战方案渐渐浮出水面。在部队停下休整时，楚君归释放了一枚信息舱。这是个又短又粗如同雪茄般的飞行器，放出后就迅速飞向末日阴影要塞。 第352章 方舟 完好的战车在外围围成一圈，四角各有一辆战车前出1000米警戒。战士们一半在车上值班警戒，一半下车休整。 他们熟练地将一根根合金桩钉在地里，然后在上面架起了有机复合材料制作的蓬布。这样至少不用被恼人的酸雨骚扰了。再在营地各处竖起几根发光棒，一个有模有样的营地就建起来了。 楚君归坐在简易桌旁，投射出一个个蓝图，和身边的军官们探讨着。这时空中传来一阵低沉的嗡嗡声，随后一枚短粗的飞行器落在了营地外。 这是楚君归设定的联络方式，通过向提前设定的地点发射飞行器来传递信息，每一次楚君归向要塞发出指令，亦会给出下一次通讯飞行器的地点。 战士们回收了飞行器，送到楚君归面前。楚君归打开飞行器外壳，从里面取出一枚生物芯片，读取了数据。 芯片中是要塞目前的生产状态，此外还有勒芒的一封信。信中表示科学家团队有了一个新的构想，可能会设计出能够重复穿梭风暴云层的飞船，并且非常便宜。 重复使用已经意味着便宜了，在此基础上还要再加个非常便宜，一下就击中了楚君归的弱点。 这个方案有个关键的因素，就是需要大量的铼。这种金属在4号行星上可不多，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只能从海量处理的泥土中顺便提取出微不足道的一点。当然现在有了一个新的途径，产量相当稳定可观，那就是联邦战车。当然，机甲产量更高。 楚君归看了也是哭笑不得，不过这事对别人来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在楚君归这就是另一回事。楚君归不需要彻底打扫战场，只需要顺手捡点碎片就行。他无需完全击败对手，只要让圆桌骑士暂时后退休整就够了。 这倒是不难，试验体一个人就能完成一半，剩下一半罗兰德所有人加起来也能完成。 此外，新的建设项目已经开工。项目名称叫做方舟，只是勒芒隐晦地提出，方舟的布局似乎可以再优化一点。 楚君归把原本的方舟蓝图扔给了芯片，芯片几分钟后回复结果：目前方案是耗时最短，用材最少，同时可扩展性无限。至于优雅和美观，芯片一个字没提。 于是楚君归决定，原方案不变。 他召集了跟在身边的军官，投射出圆桌武士基地周边的地形，开始研究下一步的行动方案。按照补给物资和弹药，还能再打两仗，然后就要回要塞补充。 末日阴影要塞，勒芒举着个人终端，正在检验蓝图的参数。在他面前就是要塞的广场，过去这里是运输船的泊位，异常宽敞，适合大项目建设。 是的，在他眼前正有一个大项目在建设着。 一块宽10米，长30米的平板已经有了雏形。此刻它还没有最后完工，刚刚拼接完框架，工人们正爬在上面加装紧固件，然后再在上面覆盖一层装甲板。这样一个60厘米厚的平台就最终成形。 两辆工程车载着巨大的驱动轮从工厂内驶出，来到平板边，工作人员就将驱动轮安装在平板的两侧。驱动轮的直径就是3米，悬挂部分集减震、驱动和转向等功能于一体。并且悬挂臂明显比正常要高，显然这是更加倾向于越野功能。 这个复杂的驱动轮其实工序上只有两步，大型制造机一次性造出驱动结构，再造出轮胎，然后拼装在一起就可以了。 两个驱动轮安装在平台的窄端。原来30米不是新平台的长度，而是宽度。 驱动轮安装好，工人们已经开始将平台向前延伸。他们搬来一块块预制好的框架，直接拼接在原有的平台上，从而不断增加长度。当平台两侧延伸出十米时，又有两个新的驱动轮送到，装在平台上。 这时平台就比较稳了，于是工人们拆去下面的支撑架，改由驱动轮支撑，继续让平台向前搭建。 构成平台的框架都是标准的一平方米，装甲板和坚固件也全是标准尺寸。拿着多功能建造工具的工人们只要把框架往预定位置一放，用建造工具点几下，将其固定，就算完成了安装。后续铺装的装甲板也同样有固定的作用。 勒芒看看手中的蓝图，今天预定的工作量是建完整个底座。造好之后，算上驱动轮，这将是一个40米宽、100米长、由10对驱动轮支撑的大型平台。平台并不是完全封闭，中间预留了8个4平方米的空洞。这里将要安放反重力引擎，同时是向上的大气推进器喷口。 勒芒对这个设计有些不解，按照正常来说两台反重力引擎足够了，结果方舟上一口气装了八台，这是要造移动基地还是飞船？ 飞船的话，完全以引力作为驱动需要极为复杂的操纵系统，这样的飞船进了4号行星就只有坠毁。枪骑兵在早期探索中少说也摔了一打的飞船，然后才老老实实地使用老式推进的飞船。 勒芒抓着自己所余不多的头发，努力思考这一设计方案的优缺点。毕竟此前那方块战车已经显示了奇效，这个更大的方块，不，方舟，应该也有出众之处。 只是勒芒感觉，想要理解楚君归的设计思路非常困难，有太多思维死角里才能找到的思路，至于那些反人类的设计就不用说了。从这点上来说，小开天倒是和楚君归有很多相似之处。 说到开天，勒芒又是欢喜又是烦恼。楚君归一回来，开天马上就进入工作状态，效率成指数级的提升。也不知道它是因为高兴还是因为有了希望，抑或是此前单纯看勒芒这批人不顺眼？ 小开天的生长速度和计算能力都在高速成长，基本上每过几天就会翻上一倍。现在开天的算力指数已经达到了2，虽然绝对值不值一提，但是增长速度极为惊人，而且按照目前趋势，根本看不到增长的尽头。 只不过现在开天的设计中反人类的部分也是越来越多，而且面对勒芒的指责，它还振振有辞： “我凭什么要照顾一群没进化好的低等生命体那些没有意义的需求？腰是什么？它为什么会痛？另外，我在你身上并没有看到腰这个部位。” 第353章 人住哪？ 前线，楚君归的战车驶上山坡，缓缓停了下来。他的战车已经千疮百孔，后半部分开了个大洞，里面的驾驶舱全部裸露在外，然后被楚君归用两块装甲板残片随便堵住。此外战车的六个驱动轮没了两个，还好是一边少一个。就这样的战车，还能往前开简直就是奇迹。 楚君归站到战车顶上，回头望去，只见身后稀稀拉拉的战车跟着爬上山坡。不用数他就知道数量，26辆。 在一天多点的时间里，楚君归就已经跟圆桌武士派出来追猎的部队连打了四仗。圆桌武士看来对楚君归恨之入骨，居然派了三支猎杀部队围堵。这是在逼楚君归决战，否则他们派出一支超大规模的部队，楚君归是根本不会理会的。 连场战斗下来，楚君归的部队就成了这个样子。只不过有些诡异的是，每辆战车顶上或者车后都拖着个金属网，里面塞满了各类零件和装甲残片。看上去根本不像一支精锐的装甲部队，而像是一个个满载而归的拾荒者。 此时夜幕渐渐降临，天地间被闪烁的莹光所照亮。诡异的色彩交织在头顶的风暴云层，整个天地一片沉寂。 楚君归极目远眺，并没有看到追兵，看来圆桌武士在接连损失超过100辆战车后，最终放弃了追击。 楚君归其实还有一战之力，只是剩余战车所能装载的物资已经达到极限，再战也是没有意义。就算打得再好，东西装不下了。 所以现在是回家休整的时候了。 此刻一辆辆战车停稳，每辆战车都伸出好几个脑袋，远超额定乘员数。这是损毁战车的车组，因为楚君归有相当程度的战场控制权，所以大多被救了回来。 这些人贪婪地伸长脖颈，尽可能地舒展身体。没办法，战车内部空间实在是太小了，硬塞进一倍乘员的后果，就是谁都动弹不了，必须以自己的身体去适应舱室的形状。 看着这样的手下，楚君归心里默默加了一个撤退的理由：将士疲惫。 在人人一身先进战甲，个个基因全面优化的35世纪，才打了两天仗就疲惫成这个样子，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楚君归心里隐隐觉得，那些反人类的设计似乎负面作用也不少。 休息片刻之后，部队就再度出发。这里离末日阴影只有150公里，战士们再忍几个小时就可以回家了。 圆桌骑士基地里，甘勃默默看着战场影像，当看到战场中央那辆战车连续挨了好几炮都还在还击时，终于忍不住一声怒吼：“我们就没有一种炮能够打穿它那该死的装甲吗？！” 众人沉默，最后还是一名科学家胆大，说：“我们主力战车使用的都是电磁炮，但是在这里根本用不了。现在的战车炮和穿甲弹都是200年前的科技了，威力不足也是没办法的事。再说，谁会给战车真的装上整整一米厚的装甲？” 甘勃冷冷地打断：“我们的对手就这么做了。” 科学家一时语塞，然后勉强道：“好吧，我知道，他们的设计的确是出人意料。可那是一次性的思路，我们总不能造一堆类似的东西出来吧？那样的话，我们会直接被送上法庭的。” “要不，再把那些莫德雷德派出去？”一名将军小心翼翼地提议。 “不行！”甘勃断然否决，“那些家伙都是上面那些大人物的宝贝，死了一个都要跟我急，何况一上来就是阵亡了5个！他们不能再死了，就让他们在地下呆着，直到下一次运输船登陆为止，全都给我送回去。” 一名将军道：“那些家伙每个都死抱着自己的装备不放，拒绝任何调整。然后在这个见鬼的地方，他们那些装备几乎是一样接一样地出事，这也能怪到我们头上吗？” “行了行了！”甘勃不耐烦地挥手，道：“关于莫德雷德的事，只能我发发牢骚，你们谁都不能说，听懂了吗？” 众人这时才想起莫德雷德兵团背后的种种传说，瞬间沉寂。 甘**身，在会议室里来回踱步，显得很不耐烦。走了几圈之后他才突然意识到什么，苦笑道：“连躲在会议室里都会受到影响吗？我还真是低估了这个见鬼的地方。来，再给我来一针。” 一名军医过来，给甘勃注射了一针镇定剂。甘勃脸上的表情渐渐平静，说：“找人把会议室好好检查一遍，看看是不是哪里的隔离层又坏了。我可不希望连一个冷静思考的地方都找不到。” 他盯着地图看了半天，才说：“我们是不是应该把盛唐那些家伙的重要性往前提，放到兽潮之前？” 反对的依然是科学家，“大人，我们在这里最主要的任务是兽潮，最大的威胁也来自兽潮。在过去的三个月中，兽潮大的进化就出现了6次，小的进化则超过50次，而且我们还看到了两种全新的物种。除非您能够要到更多的补给，包括兵力，否则的话我不建议从主要目标上偏离。也许一两次的纵容，我们就会看到一个前有未有的巨大兽潮。而且恕我直言，我们基地的防御实在是不怎么样。一旦被兽潮突破城墙，将会是灾难性的后果。” 甘勃微微一笑，说：“恰好，我就能要到更多的补给。” 当楚君归返回基地时，方舟项目已经完成底板的制造，并且在前后各自造起足有三层楼高的外壁。 几名战士正开启战甲的辅助动力，合力将一台全新晶粒炉搬上方舟。在方舟上已经安好了4台晶粒炉，但是看预留空间，至少还有好几台要安装。 勒芒匆匆而来，问：“我们真有必要装这么多的动力炉吗？8台啊，足够一座小城市的使用了。” 楚君归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这个大家伙的防护怎么样？” 勒芒是看过全图的，说：“当然好，非常好！实在是有些太好了。整整2米厚的外壁，装甲嵌套足有50层。再加上中间的电离保护层，这种防御力已经追上护卫舰了。不过，我们在行星内搞出星舰级的防护，有必要吗？” 楚君归微微一笑，“2米只是开始。未来我们还要加挂更多的装甲，装载更多的武器。这些都是重量，为了减轻重量，所以我们才加装了那么多的反引力引擎。而所有的引擎和电离防护都需要一样东西，能源。所以我们才要加装这么多的动力炉，明白了吧？” “可是，人住哪？” 楚君归一怔。 第354章 疑兵之计 在楚君归眼中，人住哪的问题很好解决，无非是增加一些空间而已。只要把方舟再增高3米，不，2米，一切就迎刃而解。 楚君归把居住空间的设计直接扔给了芯片。这个任务的进度条涨得飞快，没过几分钟就已完成。芯片设计了一个坐躺式的生活舱，其实就是一个可以半坐半躺、也只能半坐半躺的盒子，倾斜放置，这样可以压缩高度，而且节省空间。 据说，这是从母星时代坦克驾驶舱得来的灵感。而且芯片选择的还是当时最先进、也最照顾乘员舒适性的M1系列，因此它非常自豪，觉得已经充分考虑到乘员的福利。 楚君归直接通过了这个方案，毕竟方舟本身的承载人员有限，大部分战士都是在自己的战车里。 增加高度不光是增加了重量，还影响结构强度、重心等一系列问题，整座方舟几乎都要重新设计。但是楚君归也有变通办法，通过加挂几层装甲把重心降下来，顺便还强化了防御。至于相应增加的重量，一台额外的反重力引擎和动力炉就能解决。 方舟壳体结构造得飞快，不过预定安装的设备进度就慢得多。整个方舟内将装有9台反重力引擎，这些引擎单台就需要20万千瓦功率驱动。最终动力区里整整堆叠了15台晶粒动力炉，才解决了全部能源问题。 方舟上另有10台大型建造机，4台大型精炼炉，以及10台有机质分离机和编辑器。同时还有20台小型高速建造机。 武备方面倒是很一般，楚君归就在各个方向上合计装了20门速射炮。这点速射炮他一个人就能操控，无须额外人员。 速射炮数量看起来减少了，但是新一代键鼠套装比上一代威力更大，再加上试验体无视对手的精度，整体火力并没有下降多少，没有必要像上一代移动基地那样全身装满炮塔。 大幅缩减炮塔，就可以把载重分配给仓储或是机动性。 解决了方舟的问题，楚君归就准备去看看开天。这个神秘的小家伙或许是未来发展的关键。 他刚走到开天所在的实验室前，勒芒又跑了过来，兴冲冲地说：“成功了！我的新项目成功了！” “什么项目？”楚君归大感兴趣。 “新的电车用电池。”勒芒一边说，一边投射出设计图，“这个项目主要是对现有的电池进行了改进，主要是内部结构，并且对聚合物成分进行了微调。调整的结果，是电池可充电次数从10次下降到了5次，但是输出功率不变，能量密度也不变。同时它的材料消耗减少了10%，制造速度提高了25%。” 楚君归哭笑不得，“也就是说，你用寿命缩短一半的代价，换来了成本下降10%？” 勒芒也觉得有些说不过去，赶紧解释：“电池充满一次电，足够三天使用。我做过统计，您出去三天后能带回来的战车基本只剩一半。这样计算，没有几辆战车能够真的挺到充满5次电。这个概率是……” “行了，我知道了，这主意不错，所有战车都换装新电池。” 等勒芒离开，楚君归进入实验室，来到实验台旁。 此刻的开天把自己几乎分成了两团，两团中间只有细细一道黑气连接，就如没有外壳的沙漏。它下方的身体牢牢地覆盖在精心配制的食物上，一刻不停的吃。而上方一团身体表面浮着九只眼睛，每两三只盯着一组公式，正在不断计算。 楚君归数了数眼睛的数量，微笑道：“看来你最近长得不错。” “不，过多的思考已经让我瘦得不成人形了。”开天发出一个忧郁的表情。 楚君归看了看这小家伙，似乎哪点都跟人形没有关系。还不等他开口，开天就说：“我的答案是，不行。” 楚君归一怔，“我都还没有说。” “你哪次来不都是想给我出个根本完不成的难题？” “这次不一样，是关于兽潮的，你天生不就是适合干这个的吗？” “不不，那相当于对抗道哥和他的手下。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他们都那么胖，而且肯定会变得更胖。我这么瘦小，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你给我这样的任务，良心不会痛吗？” 楚君归微笑，“良心是什么？我没有这个器官。” 开天一怔，“我都忘了。那你的随便什么内脏不会痛吗？” “我可以把痛觉关了。” 开天懊恼地眨眼，“我又忘了。那你……” “我哪里不会痛。” “好吧，你想让我干什么？” “基地附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兽潮了，能不能引来一两个小兽潮？” “让它们来送死？这会让道哥他们知道的。你不希望遇上一个超大规模的兽潮吧？” “不，不是来送死，而是让它们改变一下活动地域，就在这一带。”楚君归给出了一个区域。这片区域位于末日阴影和圆桌骑士中间地区，距离末日阴影更近，只有不到100公里。 “这个倒不是不可以，只是不能太久。”开天一边思索，一边说：“你这是想干什么？吓退敌人吗？可是你都打不过的敌人，凭我调动的那点兽潮，更打不过了。” 楚君归解释，“不需要真打，只要让他们看到在这里有兽潮活动就行了。兽潮只要出现，就说不清是大是小。” 开天眨了眨眼睛，“我懂了，你这是……疑兵之计。” “成语学的不错。”楚君归离开了实验室，留下开天继续和公式组奋斗。 每个公式组都是分解出来的研究任务，对于开天这类聚合型的智慧生命来说，这类任务算得越多，计算速度就越快。在开天身上，已经出现了越来越多人工智慧的特点，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刚离开实验室，楚君归就看到两只信使从实验大楼飞出，一路飞向远方。小开天做事到是非常快，已经在着手调动兽潮了。 有兽潮的疑兵，大致还能再争取几天时间。这是非常宝贵的缓冲，不能浪费。 楚君归回到指挥大楼自己的办公室，打开整个基地的全息影像，思索下一步的发展方向。 第355章 兵临城下 楚君归已经对圆桌武士的实力十分了解，因此策略也从消灭变成了争取发展时间。当然，消灭仍是长期目标。 而垃圾级战车的产量就是关键要素。在勒芒新发明的电池投入使用后，芯片默默地把战车评级从粗糙又降回了垃圾级。一个全寿命只有15天的战车，用什么标准评价都是垃圾。 好在到目前为止，尽管战车损失数目非常可观，但是还没有一个活着的人落入圆桌武士手里。战车的保命能力是一个方面，楚君归对战场的强势掌控亦是一个方面。对面人人盯着的只有楚君归，都在拼命想要打爆他，同时祈祷千万不要被他打爆，哪还顾得上抓俘虏。 更改了电池的设计后，产能提升效果显著，现有分配的产能下每日垃圾战车的产量从6辆提升到了10辆。算上修复的战车，用不了几天楚君归手里又能有超过50辆的战车。 鉴于这批战车短得可怜的寿命，楚君归凑够数量后就率队出征，直插圆桌武士的基地。圆桌武士自不会容许这样一支部队在周围乱窜，坚决出手打击，于是双方在一天时间内连战数次，最后楚君归拖着一支只剩半数残破战车的部队返回要塞。而圆桌武士前后也付出近百辆战车和十余架机甲的代价。 双方都认为自己胜利了。 圆桌武士的追击部队遭遇了开天调动过来的兽潮。虽然只是一个C级兽潮，但是追击部队远离基地，谨慎评估之后还是没有招惹这个小兽潮，退了回去。 楚君归又在基地里蛰伏几天，攒够50辆战车后，就迫不及待地杀了出去，再行骚扰。无论圆桌武士想要干什么，楚君归都不打算让他们好好地干下去。特别是不能让他们积攒起一支规模足够大的部队。那样的话只要一轮突击，末日阴影就完蛋了。 整整一周，双方在两个基地之间开始了多次激战，每每两败俱伤。楚君归也感觉压力越来越大，每战都要倾尽全力才能打出可以接受的战果。圆桌武士的补给速度飞快，而且开始着手建立行星表面的生产线。要不是兽潮频频进攻，估计圆桌武士的大军就要到了末日阴影城下。 多日激战，连楚君归都感觉到一丝疲惫。好在拖延时间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方舟顺利完成。 作为新一代的移动基地，方舟的能力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由于使用的多是大型设备，因此产能是旧型号的数倍，生产能力大幅增强。另外这个大家伙虽然体型庞大，但却格外的灵活轻盈，反重力引擎全开时重量只剩下几百吨，借助大气发动机甚至可以短距飞行，机动性比战车都要强。 方舟固定载员150人，大多是操作生产设备的。运兵时可以多装300人，而楚君归一方独有的罐头式装载模式下可以再额外塞进去500人。 第一台方舟完成，楚君归立刻把全部空出来的产能全部转产战车，一天时间就下线25台战车，然后他就拉着50辆战车组成的垃圾分队，后面跟着方舟，一头扑向了圆桌武士基地。 甘勃的大军刚刚走出基地大门，还没来得及高歌猛进，迎头就撞上了楚君归的部队。一通混战之后，楚君归丢下十几辆战车残骸，一阵风似地脱离了战场。 甘勃看着一片狼藉的战场，差点一口血喷出来。战车和机甲损失倒是不大，区区三十多台而已，和过往比起来已经好得多了。可是后勤辎重和辅助车辆几乎被摧毁了一半。这些车辆虽然不直接参加战斗，可是会直接影响部队的自持力。另外这些车辆也非常贵，不少比战车还贵，有两辆的价格甚至直追机甲。 至于楚君归扔下那十几台东西，叫战车都是高看了。别说都已经被打烂了，就算完好无损，甘勃都懒得捡，把这东西运回去还不够付能量费的。 这种战车早就被研究了个透，可以说这是非常极端的一款产品，一切以打两仗就报废为前提。轮式驱动非常适合4号行星坚硬的地面，电池则是根本用不了几次的廉价货，而且为了达到廉价的目的，采用的居然是几百年前被抛弃的工业设计。这让甘勃都无从抄袭。 圆桌武士的设备都是泛星际的，可以在多种行星环境下战斗，造价自然是指数级的上升。 虽说作为行星地表部队的司令，甘勃无需考虑部队的直接经济成本，然而轨道站的后勤主管已经颇有微词，上司过问战况的次数也明显增加。让军团为4号行星专门研究武器根本就不现实，仓库里毕竟还有大量的泛星际武备，而且研究也需要时间。 正烦恼之际，旁边机甲上的军官问：“将军，部队已经整顿完毕，是否继续进攻？” 这名军官说的是进攻，可是脸上表情暴露出他真正想问的是不是撤退。 甘勃冷静了一下，说：“再检查一次装备，一小时后继续前进。” 军官愣了愣，小心翼翼地说：“将军，我们现有的物资有些不太够，另外前方区域中还有兽潮活动。” 甘勃怒道：“我们怕兽潮，难道他们就不怕兽潮了？” 军官委婉地道：“他们跑得比较快。” 这句话又戳到了甘勃的痛处，他正欲发作，忽然发现自己又陷入了容易动怒的状态。当下不动声色，在机甲内给自己注射了一针镇定剂，平复之后下令：“派人回去，从基地另调一批补给物资和维修工程车辆，全速前进，在4577，261位置与我们汇合。” 军官接令，即刻派了三辆战车返回，然后组织部队重新检查装备，排除故障。 借助镇定剂的效力，甘勃迅速计算了一下楚君归的兵力和补充速度，然后冷笑：“除非你回去休整，否则的话下一仗就能要了你的命！” 此刻双方兵力火力对比都是经过精心计算的，楚君归损失表面上看比较小，可是占比高，双方兵力对比差距反而是拉大了的。在巨大优势下，楚君归个人战力再强悍，也难以挽回败局。 等楚君归补充完战车，甘勃已经在末日阴影城下了。 当甘勃部队再次出发时，数十公里外，楚君归正看着一辆原本接近报废的战车从方舟里开出，此时已焕然一新。 第356章 博弈 出征之时，楚君归就带了大量半成品，一路上方舟也在不停地精炼材料。因此当楚君归修理完破损的战车后，手上又多了两辆全新的战车。方舟开足马力一天可以生产三辆战车，不过那是在所有材料都需要从采集开始的情况下。消耗携带的原材料的话，方舟可以拼装出七辆。 仅仅两小时后，楚君归又出现在甘勃面前，携带的战车不是甘勃预期中的20辆，而是整整40辆！ 于是一场激战后，甘勃预期中的歼灭变成了击退，楚君归抛下了11辆战车，将甘勃战车的数量从310变成了260，然后从容退走。 这个数量，让攻占末日阴影要塞的局面从碾压变成了优势。虽然获胜的把握依旧接近100%，然而优势已经在动摇，损失不可避免。 甘勃从机甲中跳下，召集了军官，问：“我们还需要在这里停留多久？” 一名军官答道：“目前超过20辆战车和5架机甲需要修理才能行动，修理时间大约是1小时。原本可以只花20分钟，但是我们的维修车在上次战斗中损失了一半。” 甘勃沉思片刻，然后说：“这个时间可以接受，另外抽调40辆战车和5台机甲编成机动部队。他再出现的时候，用这支机动部队挡住他，我们的主力继续向前，到了末日阴影再停下！” “可是……”军官大吃一惊。 “用一支机动分队换回他的基地，很划算。”甘勃头也不回地上了机甲。 返回驾驶舱，甘勃就打开地图盯着看了许久，在地图上点了一下，自语道：“你的维修基地就在这里！动作挺快，不过，没有下次了。我先端掉你的老窝，然后再看看在过去这一周，你究竟创造出了什么样的奇迹。” 3小时后，楚君归再次出现在甘勃部队的侧后方。一支机动分队即刻脱离，迎了上来，而大部队则毫不停留，继续奔向末日阴影要塞。 楚君归也是愣了一下，自语道：“这算什么？送死吗？” 楚君归手上还有20多辆战车，对面的机动分队完全不是对手。但这里距离末日阴影已经不远，如果被这支部队拖延足够长的时间，那要塞就有可能受到攻击。楚君归不在的话，200辆战车完全可以推平末日阴影。 看着冲上来的部队，楚君归忽然冷笑，说：“看来我们的朋友并不清楚要塞的防御力。来，让我们先干掉面前这些家伙，然后再追上去，在他们大部队的屁股上狠狠地踢上一脚！” 通讯频道中响起一片号叫，大家都对楚君归的话深信不疑。自上一次袭击后，要塞重要区域就又加装了两层复合装甲，相当于能够多顶半发炮弹。这可不是小的提升，没有试验体那种把每发炮弹打到同一个洞里的炮法，想要轰开要塞防御要比以往多费不少功夫。 短时间内攻不下要塞，就要面对自后而来的楚君归了。 楚君归决心吃掉眼前这支部队。圆桌武士可不像楚君归手中的这批人，麾下的战士不能随意送死，想要指派必死的任务，完全有可能被拒绝。 既然对手敢派出送死的部队，那不吃掉就真的对不起他们了。看到这支部队的下场，想必对面的指挥官今后的日子都不会很好过。另一种可能则是这支部队是甘勃嫡系中的嫡系，忠心耿耿。若是如此，就更不能留着他们了。 楚君归一声令下，左右两翼的战车就冲了出去。罗兰德以及所有战士都知道，只要楚君归还在，战斗就没有输。因此他们要吸引对面的火力，等到对方发现楚君归的位置时，早就伤亡惨重。 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斗，战斗的时间比预想的要长一些。这支部队打得异常英勇，几乎损失了四分之三时才开始后撤。只是联邦战车的速度比不过试验体，因此都被截了下来。 接下来楚君归花了点时间清理战场。 这很奢侈，但有必要。得益于良好的乘员保护，联邦战车被击毁后过半的乘员都还活着。楚君归收拢了所有的俘虏和伤员，这些人都是日后最珍稀的资源。 然后楚君归整顿了部队，才向着甘勃离开的方向追了下去。 全速追击一个小时，也没有看到甘勃部队的行踪。楚君归停下战车，跳上车顶，举目四望。 后方远处，巨大的方舟若隐若现。这个大家伙的速度和地形适应程度甚至还要超过战车，跟上队伍毫不吃力。 再往前看，一片茫茫，全是一望无际的双叶树林。地面上隐隐还有些散乱的痕迹，但是正在迅速消失。天空在下着雨，酸雨之下一切痕迹都留存不了多久。 楚君归打开地图，确认了一下自己的位置。其实不用地图，他也很清楚自已在哪。越过眼前的森林，再过去40公里就是末日阴影要塞了。 楚君归向森林指了指，就返回战车，继续追击。森林中果然还残留着一些痕迹，几棵被撞倒的双叶树表明甘勃走的就是这条路。从痕迹留存的程度看，甘勃已经走了有一段时间，这说明他一直在全速前进。 楚君归心中隐隐升起不安，对手这种举动并不寻常。正常情况下他应该放缓速度，为接下来的进攻做准备。战车和机甲虽然不会疲劳，但是人会。高速越野是件相当消耗精力的举动，在荒野上狂开几个小时战车，哪怕是精锐战士也会筋疲力尽。更何况联邦战车和机甲还失去了大部分的辅助驾驶系统。 然而甘勃不是傻瓜，不可能犯这么明显的错误。楚君归隐隐感觉，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不安是种无用的情绪，楚君归立刻把这种情绪压了下去，带领部队冲入森林，以最快速度穿越。 这片双叶树林的面积其实并不大，很快楚君归的战车就冲出森林。 一出树林，已能看到许多还算清晰的痕迹，证明不久之前甘勃刚刚从这里经过。紧接着，楚君归就看到视野尽头、地平线处，一片滚滚浓烟正升腾而起。 那是末日阴影的方向。 第357章 埋伏 遥望着末日阴影的滚滚浓烟，楚君归心里一沉。按照正常估算，甘勃绝对到不了末日阴影城下，更不用说攻下要塞了。除非他给每辆战车和机甲都加装了推进器。 就算甘勃能够始终保持全速前进，现在离末日阴影至少也有20公里。在计算这方面，楚君归从不会出错。 难道还有另一支进攻的部队？按照俘虏提供的情报和亲眼目睹的运输船数量，这也是不可能的。 楚君归压下心中疑惑，看看地面痕迹，下令继续追击。不管对手有什么阴谋，只要追到了他的主力，自然就会清楚。 末日阴影的防御可不是开玩笑的，即使打下来，也要付出沉重代价。 地面留下的痕迹在几公里外突然变得格外清晰，似乎战车和机甲在这里变得异常沉重。但是重量只增加了一瞬，就又恢复原状。甘勃的部队在此转向，印痕一路通向了不远处的森林。 楚君归不假思索，立刻跟着印痕转向，扑向森林。他的战车刚刚冲出，视野中就见森林中出现了几处温度极速升高的光点！ 楚君归的战车立刻一个急刹，在惯性的作用下在地面犁出一道长长的弧线，同时车体自然而然地转了半圈。 通通通通！战车不断震动，刹那之间楚君归就连中数炮。好在战车在转动，正面切换，每一炮命中的地方都不相同。剧烈震动中，楚君归也还了两炮，可是有一炮落偏，只有一发炮弹准确命中目标。 森林中涌出无数的战车和机甲，炮弹如雨点般泼洒过来，他们更是高速插向两翼，转眼间就形成了三面包围的态势。 居然被埋伏了！ “撤！”楚君归当机立断，同时将当面的几辆战车击毁，然后转向，将一侧包抄过来的打头一辆战车击毁，掩护部队后撤。 好在部队规模小，机动性超强，整支部队转眼间就完成转向，一边猛烈开火还击，一边后退。然而在数倍于己的优势敌人面前，依然不断有战车被击毁，甚至都来不及抢救车组。 从森林中冲出的战车已经超过300辆，后续还在源源不断地涌出。楚君归心里再是一沉，对手果然埋伏了另一支部队。在这个双方侦察范围都被极限压缩的行星上，对手终于成功地埋伏到了自己。 “加速！”楚君归不得不放弃被击毁的车组，在对手的包围圈彻底形成前带着余下的部队全速冲出包围。 楚君归亲自垫后，边退边打，将一辆辆战车和机甲击毁。然而甘勃穷追不舍，更是不断派出机动部队试图包抄。 此刻楚君归身边的战车已经只剩下十几辆，大多已是残破不堪。就在这时，远方迷雾中出现了一个隐约的巨大阴影，那是方舟！ 楚君归不再垫后，全速冲到方舟边，跃出战车，开启短距飞行系统，直接飞入方舟，接管了控制权。 方舟下方突然涌出大片烟尘，大气引擎启动，推动庞大的车体升空，然后轰的一声砸在追兵面前。 面对突然出现的障碍，甘勃自然不会客气，全部火力都集中到方舟上，一时之间方舟彻底被烈火硝烟覆盖。 方舟也毫不客气，即刻还击。它上面加装的速射炮虽然数量不多，可是威力和射速都超过前代，200mm的口径保证一炮报销联邦战车，哪怕一炮不行，再加一炮也能解决问题。 在速射炮的后坐力和对手的轰击下，方舟震颤不已，庞大的车身几乎全被烈焰吞没。但是在烈火中，硕大的炮弹依旧一发接一发飞出，以带着明显弧线的弹道，准确地砸中一辆辆战车或机甲。 一轮惨烈的对射后，双方火力都有短时的停顿。圆桌武士损失惨重，短短时间就有几十辆战车机甲被毁，而方舟的还击炮火也只剩一半，这一面的大半炮塔都被摧毁。 在火光稍稍消散的间隙，方舟终于露出了一抹真容。侧面车体上全是被炸出的弹坑，大坑套着小坑，惨不忍睹。然而哪怕是最深的弹坑，坑心深度已经明显超过一米，居然还没有炸穿装甲壁！ 甘勃看得瞳孔一缩，差点骂出声来。这哪是移动基地，根本就是实心钢块！ 方舟开始旋动，转了120度，将另一侧转了过来，那边挨的炮弹比较少，炮塔也大多还能发射。又一轮惨烈的对射后，方舟再次旋转120度。 来自圆桌武士持续不断的努力下，一支成功包抄到侧后方的部队终于打穿了方舟的装甲。然而结果却更加让人绝望，事实证明，方舟四壁的装甲厚度是整整2米！虽然装甲的强度并不出色，然而绝对的厚度足以抵消强度上的一切弱点！ 这就是个里面多个气泡的实心钢铊！ 方舟依靠那无比厚实的装甲硬抗对手炮弹，再用大得多也重得多的炮弹砸回去。如此一来一回，生生把一场遭遇战变成了回合制战斗。 方舟下方又喷出大片烟尘，几乎遮蔽了整个战场。它那残存的巨大身躯微微提升，然后转了个方向，以残存最厚的装甲面对对手，向远方退走。 “追吗？”下属纷纷请示。他们追击的动作明显有些缓慢，方舟的火力虽然被削掉大半，可是那硕大的炮弹在心理上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谁都不想脑袋上被砸上一发。这么大的炮弹，还砸得那么准，那么冲过去的时候祈祷的就不是自己运气要好，而是对方心情要好，看不上自己这辆战车或机甲。 甘勃一口气憋在胸口，半天才吐了出来。他看了看远方滚滚升腾的浓烟，说：“不用追了。” 方舟基本已被打残，再追其实也没多大意义，反而要多付出不少伤亡。就算追上了，把一个钢块打烂，又能有什么用？这个大家伙就和楚君归那些垃圾战车一样，恶心人的作用更甚于战力。 这一仗摧毁了末日阴影，就已经达到了目的。失去了基地，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甘勃已经不用考虑楚君归了。就算哪一天楚君归重新发展起来，甘勃也早就完成了任务，调任其它地方。这里的烂摊子，就留给下一任收拾好了。 第358章 难缠 一口气后撤了几十公里，楚君归才停了下来，迅速检视了一下部队。此刻他手上剩下的战车不到10辆，另外有几辆停在方舟里，正等待修复。伤亡情况倒还好，刚刚过百，完全可以接受。 方舟的扫描数据也已传回，整体损伤超过40%，好在大部分集中在装甲壁上。要不是方舟有整整8台反重力引擎，能够支撑厚到不合理的装甲壁，早就被打成废铁了。 方舟的装甲壁平均被削去四分之三，但只有两处被打穿。好在被打穿时弹药基本已经打空，没有更进一步的损害。炮塔损失了大半，只有三四门还能使用。内部设施倒是大部分保存了下来，动力炉、引擎基本完好，只有建造机和精炼炉各被打坏了2台。 楚君归迅速评估了一下损伤修复，大约用一天时间重建内部设备，恢复产能。再有三天时间，就能完全修复方舟。只是在这几天中，所有的战车生产修复都会停滞。 只是方舟的驱动轮大都被击坏，只能靠轮毂行走了。 用轮毂走就用轮毂走，反正产能足够，坏了再造就是。楚君归当即启程，率领部队赶往末日阴影要塞。 相距几十公里都能看到滚滚浓烟，到了近处，浓烟更是遮天蔽日。 楚君归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整个末日阴影都在燃烧，熊熊烈火张牙舞爪，仿佛要把一切都吞没。直径数公里的烟柱丝毫没有减弱迹象，更不知道还要燃烧多久。 愣了片刻，楚君归驾着方舟驶向要塞。要塞里留守的两千人不知道还有多少幸存者，这时能救一个是一个。 不料在接近时，要塞的大门居然打开了！ 楚君归一怔，没想到要塞居然还在运转。他即刻进入要塞，从方舟上跳下。 几名军官匆匆赶来，说：“威尔逊将军正在那边指挥救火，我们来带您过去。” 楚君归点了点头，跟着军官们登上了紧靠要塞外墙的炮塔。威尔逊站在这里，正通过个人终端不断协调人员，扑救火势。 “情况怎么样？”楚君归问。 “就快控制住了，不过我们的物资仓库保不住了。” 楚君归顺着威尔逊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仓库仍在喷吐着烈火，滚滚浓烟形成巨大的烟柱，直上天际。整个要塞的浓烟，倒有八九成是物资仓库冒出来的。 数以百计的救险人员正不断转移受伤的人，负责灭火的战士根本无法接近仓库，于是就把与仓库相连的建筑炸掉，切断火势蔓延通道，同时又迅速立起一道新的隔离墙。 看到火势不再继续扩大，楚君归才稍稍放心。威尔逊脸色依旧凝重，说：“如果不发生爆炸就还好，就怕……” 楚君归指了指那些色彩格外鲜亮的火焰，说：“不用担心，库存的炸药已经烧了。” 仓库里除了囤积大量的原材料外，还有生物质素火药，好在它相当易燃但威力普通，因此化为烈火喷涌，虽然仓库里的一切都会化为乌有，但却避免了更大的危害。也正因为威力不够，所以才要额外装药，因此键鼠系列都有相对夸张的口径。 生物质素火药是楚君归一手研制和改进的，再熟悉不过，一看火焰的颜色和形状就知道是它。 楚君归又向周围望去。要塞内的表面基地已是一片狼藉，指挥大楼更是少了三分之一。大多表面建筑损耗严重，但是有重装甲覆盖的区域相对就要好一些。 工厂区的顶盖几乎被掀去一半，可想而知损害必定严重。楚君归一眼扫过，看到的奔跑的人、负伤的和尸体就自动统计。看到的幸存者大约有1500人，其中伤员近半。考虑到还有一些人驻守在炮塔和战位里，实际幸存者应该接近2000。这是相当好的结果了。 这时威尔逊已经布置完所有的工作，松了口气。 楚君归一边尝试连接星火，一边问：“发生了什么？圆桌武士的部队呢？” “他们没有部队过来，来的只是导弹。”威尔逊向下指了指，只见一枚没有爆炸的导弹正斜插在地面。几名工程师正小心翼翼地把它吊出来，运往要塞之外。 “导弹？很多吗？”楚君归很意外。 “非常多，大约有100枚，混合弹种，有高爆弹，有杀伤弹，也有专门针对建筑的震荡弹。从导弹的分散程度看，发射区域距离我们大约在40至50公里。这种导弹的射程一般在500公里，也就是说，他们是抵近发射，以此来保证导弹的命中。”威尔逊对于联邦各类导弹性能自是了如指掌，靠一点末端数据就判断出了经过。 楚君归听到这里，就明白了经过。看来对手携带了大量导弹，以一支小分队拖住自己后，全速冲到靠近末日阴影的发射阵地，以一轮导弹重创了要塞，然后再布好埋伏，等候自己上钩。 楚君归追击心切，不想给对手留下攻击要塞的时间窗口，没想到对手居然是以导弹饱和攻击的方法争取到了时间窗口，既攻击了要塞，又埋伏到了自己。 只是甘勃也没想到就在短短时间内，楚君归居然搞出了方舟这么个怪物，一轮硬碰硬的对战下来，自己也损失惨重，急需休整，不得不撤退，也顾不上再去看看末日阴影是否还存在。 不过以枪骑兵给出的要塞原始数据，以及上次攻击时亲眼验证过的要塞现状，在联邦的评估体系中只需要一半数量的导弹就足以将末日阴影夷为平地，更何况第一次攻击时还摧毁了寒武纪主脑。一个没有主脑的基地，就是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为了保险起见，甘勃还把导弹数量翻了一倍。在这种程度的攻击下，或许在废墟中还会有几个幸存者，毕竟有些战甲面对范围攻击时的防御力格外的强。如果还有人活着，那就让他们玩玩异星版的末日求生吧，还是地狱难度的。在离去之前，甘勃如是想着，心情总算愉快了一点。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楚君归依然活着。甘勃瞬间觉得晚饭没什么胃口了。 返回基地后，甘勃从机甲中跳下，在原地站着不动，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下属小心翼翼过来提醒，他才如梦初醒。 “把威廉带到我的办公室，我要跟他谈谈。”甘勃忽然说。 片刻之后，威廉走进甘勃的办公室，在对面坐下，不等甘勃开口，他就说：“您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走了。仓库里还有很多物资需要盘点。” 甘勃平静地说：“末日阴影已经不存在了，我也要走了。” 威廉大吃一惊，“走？这时候不正好是把所有功绩全部完成的时机吗？” “也许吧，不过打掉了末日阴影，也算完成了一项功绩。这点功绩有些说不过去，但也能想办法争取一下上将的位置了。” 威廉仍是觉得难以理解，思索片刻，说：“你刚刚说，打掉了末日阴影……” “是的，只有末日阴影。”甘勃倒是坦诚。 威廉一下就明白了，末日阴影端掉了，但那家伙还在。 甘勃解开了衣领的一个扣子，说：“我要走了，你呢？” 威廉立刻道：“我也走！为什么不呢？” 两人在一刹那间就达成了默契。至于这边的烂摊子，就留给下个倒霉蛋吧！ “真是难缠啊！”在末日阴影，正在复盘战斗的楚君归也深深地叹了口气。对面这些家伙居然和自己周旋了那么久还没被打崩，果然是罕见的大才。 第359章 接任 楚君归意识中，末日阴影全息图上大半都是红色，但是三分之一左右的区域处于彻底损毁状态。星火依然在运转，它把各处的数据源源不断地汇集到楚君归这里。 表面看起来，末日阴影依然在燃烧，浓烟虽然不如最开始那么汹涌，但也气势惊人。其实仓库里已经没什么好烧的了，楚君归就让人把新生产的生物质素火药拿了一部分，混合树枝草叶在仓库里继续烧。几十个火盆产生的浓烟看起来就像整个要塞被点着一样。 末日阴影真实的伤害远没有看起来那样可怕，主要原因就是重点区域又加装了两层防御装甲。这两层复合装甲一装，一些本来会被完全摧毁的区域就得以保留，毕竟范围杀伤的导弹在对点攻击上远没有穿甲弹来得狠。至于杀伤弹的高能粒子，更是难以穿透生存级的复合材料。 在袭击到来时，威尔逊临危不乱的指挥也起到很大作用，更是第一时间布置救灾，把损失控制到了最小。 星火已经统计出数据，整个要塞损毁程度是43%，产能为原本的55%。想要完全修复按照目前产能需要一周时间。 损失也统计出来了，直接损失超过了3000万。之所以这么低，主要原因还是没有成本。末日阴影是抢来的，威尔逊、罗兰德这些人是俘虏过来的，目前楚君归还没有给他们发工资的打算，就是发了也没地方用。 不过就算把人力成本计算进去，所有损失也不过5000万。 相比之下，几场战斗下来甘勃光是战车就损失了130多辆，这就是六七个亿了。机甲少说也是30台，又是四五亿没了。而楚君归摧毁的综合辅助车辆也价值不菲，少说也值两三个亿。 最后，就是这波导弹袭击。别看战果显著，可是从经济角度看就不是那么回事，这些导弹本来都是泛星际的型号，泛用性越是好，就越是贵。所以这些导弹本身都是近千万一发，比末日阴影要塞要贵太多了。 就连楚君归也佩服对手的豪气，拿着古董花瓶砸街头小混混脑袋的事，不是谁都能干得出来的。 几场战斗下来，由重质合金搭配复合材料制成的复合装甲板，效果出奇的好。重质合金里混有微量本星的杂质，各项性能指标都在水准之上，这也就罢了。主要是生存级复合材料，不光在抵御各类射线和粒子穿透方面极为强悍，就连抗冲击和吸收能量也是出乎意料的优秀。 根据楚君归自己的观察，有部分能量在冲入复合材料后就此消失。这或许跟生存级复合材料使用了许多原生有机质作为原料有关，这些有机质中不可避免地含有一点勒芒晶粒。 至于火，生存级材料最不怕的就是高温。穿越风暴云层时，它经常需要面对瞬间几十万度、甚至是更高的温度。 所以在甘勃计算中足以摧毁末日阴影两次的导弹当量，最终只炸掉了半个要塞。 看着战报，楚君归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着实有些羡慕对手的财大气粗。这些钱要是在他手里……至少能还一半的债了。 ，这一串长长的数字悬浮在会议大厅的穹顶之下，亮得刺眼。大厅的环形桌后，坐着一圈元帅，座位旁的元帅权杖熠熠生辉。 “这就是摧毁一个小小的前进基地所花的军费？再加上前期行动的费用，已经超过了50亿。这笔钱已经快够一支分舰队出动一次了！如果动用了分舰队，我想在座各位没有谁会只想摧毁一个行星表面的小小要塞吧？” 众元帅若有所思，有几人微微点头。 对面的一名老帅咳嗽一声，说：“那似乎不是普通的要塞。据我所知，末日阴影最早是枪骑兵军团修建的，守军最多时超过一万人。而且输送守军和物资的运输船几乎都是单程船票。花费如此代价建立起来的要塞，难打点也很正常。” 另一名元帅顿时脸色有些难看，重重地哼了一声。 老帅笑了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道：“这一仗打得并不好看，但毕竟还是赢了。现在既然甘勃提出要提前轮换岗位，那么我们应该多一个议题，由谁来接任他的位置。” 有人就说：“换防可不是件简单的事。” 老帅缓道：“换防确实很困难，莫德雷德是要撤回来的，不过其他的人员设施，就留在那里好了。” 几名元帅若有所思。这等如是把圆桌武士的行星地表部队交给了后来者，这部分人员装备都是精挑细选，无疑是个重注。 片刻之后，就有人说：“甘勃的战功原本是有些不够的，但是考虑到n7703星系的特殊性，战功权重似可调高一档。我同意晋上将衔，但是把高地星域的军团司令由实授改为代理，视一年后的功绩情况再考虑是否转为实授。” 诸帅纷纷认可，此条就此通过。 接下来的议程，就是由谁来接任甘勃离开后留下的空缺。会议大厅内的气氛忽然有了奇妙的变化，转眼间就推出了十几名备选。各帅互不相让，坚持已见，眼看着会议就进入到无限辩论的死循环中。 n7703星系4号行星，数艘运输船穿过风暴云层，悬停在圆桌武士的基地上方。居中是一艘纤巧的灰蓝色星舰，线条优雅流畅，极具现代感设计。表面的电火散去后，居然没有什么损伤，只残余下几块焦黑。 星舰内，一个高挑冰冷的女人放下了手中的光屏，向舷窗外望去。虚拟舷窗不光显示舰外的景象，还标注出了各种星球数据。她微微皱眉，说：“老头子们千辛万苦争取下来的就是这么个见鬼的地方？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她对面坐着个儒雅男子，闻言微笑道：“这里本来就不是给人住的。虽然这里的风景……嗯，有点不怎么样，但是任何一个有生命的星球都有着非凡的价值。” “我知道，不需要你来说教。” 男人也不生气，只是耸耸肩。 星舰徐徐落在基地中央，圆桌武士的基地指挥官早就等候着。当女人走出星舰时，他就迎了上去，致以问候。 女人直接打断了他长篇大论的客套：“不用说那么多，你只需要知道一点，从现在起，这里再也没有什么圆桌武士，有的只是我艾格尼斯的部下！听懂了吗？” 指挥官脸色数变，最后低头说：“明白了，大人。” 女人把他扔在一边，径自向基地指挥中心走去，一边对身边的儒雅男子说：“这里，就是我要建功立业的地方吗？” “是的。” “我最多能忍受一个月。” “完成功绩目标，就可以回去了。当然，这些人都可以带走。” “那就快点干活吧，我一刻也不想多呆了。” 第360章 建功立业 “建功立业？”楚君归一脸诧异地看着威尔逊，指指头顶的风暴云层，“这里是能建功立业的地方？能活下来就不错了吧？” 威尔逊说：“连您都觉得吃力，其他人想要活下来自然更不容易。实际上当初枪骑兵能够立足，是付出惨痛代价的。最早下来的几批老兵，几乎都死光了。” “既然如此，那个什么甘勃还跑这里来干什么？” “越是危险的地方，功绩自然就越大。”威尔逊进一步解释，“联邦军制，晋升评定权重遵循1234原则，四个部分分别是天赋、潜力、资源和功绩，功绩占比最大，有40%的权重。功绩本身，越是危险系数就越高。同样是消灭一艘星舰，最危险区域的系数可以是安全区域的3倍。” “这么详细？” “是的，每个将军都会有属于自己的评价分数，达到了标准才有可能会晋升。” 楚君归点头，“确实，联邦太大了，一套客观的评价体系非常有必要。不过其它的都能理解，资源究竟是指什么？” 威尔逊笑了笑，说：“资源是泛指，从来没有明确固定的标准。从过往案例来看，这一项大致就是指亲族师友等背景，以及手上已经掌握的部队、资源等等。” 楚君归倒没想到，联邦居然如此直白，干脆就把背景这种东西给量化到了标准里面。相比之下盛唐就含蓄多了，类似因素都归到只可意会不可言传里面。 联邦的将军晋升评定标准也只有像威尔逊这种本身出身不俗，又已经是将军的人才会清楚，如罗兰德此前只是上校，就是一无所知。 听完解释后，楚君归忽然觉得有点古怪，道：“这么说的话，甘勃准备从我头上拿军功？” “呃……他本意，或许不是这样。”威尔逊也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曾经是将军，眼界自然和普通人不一样。跟了楚君归这么长时间，威尔逊比谁都清楚试验体有多可怕。 收割军功收割到楚君归头上，已经不是不开眼可以形容的了。 楚君归拍拍旁边的墙，说：“用那么多的导弹砸这么一个地方，也能算军功？” 威尔逊道：“打仗又不需要算成本，只要砸到点东西就是军功了。至少一线指挥不用想那么多。” “那也不能太离谱吧？用10亿的导弹来砸这些破铜烂铁，还没完全砸坏，怎么都说不过去吧？” “如何解读战绩，是一门艺术。”威尔逊老神在在。 试验体很难理解这种所谓的艺术，但又清楚它真实存在，就跟屡战屡败和屡败屡战，在试验体眼中没有分别，可是听的人感受却大不相同。 看到楚君归的表情，威尔逊笑了笑，说：“其实盛唐的军功评定机制也有类似之处，以后您肯定会有用到的地方，到时候我倒是可以替您参谋参谋。” “你一个联邦的将军，要来指导我怎么拿盛唐的军功？”楚君归一脸古怪。 “这很正常。最了解盛唐军制的不是盛唐的军人，而是我们这些敌人。盛唐有些人是谁都不想在战场上碰到的，更不想看到他们升迁，掌握更多的部队。所以我们会想方设法地让他们少拿功绩，有时宁可把功劳送给他们的对手。” 楚君归点头，表示理解。一想到自己那个少尉的军衔，楚君归就问：“少尉要怎么样才能多拿军功？” “少尉？活着才是第一要务吧？”一句话说完，威尔逊才想起楚君归还有个少尉的身份，赶紧住口。 楚君归把这个话题放到一边，看着威尔逊发过来的名单，说：“威廉、约瑟夫，凯尔，现在又多了个甘勃。这份年轻一代名将榜上还真有不少熟人啊！海瑟薇怎么没在上面？” “小公主刚刚出道，结果就出师不利。”说到这里，威尔逊看了楚君归一眼，继续说：“这件事对公众能瞒，在联邦高层那里可瞒不住。短时间内，在榜单上恐怕是看不到她了。” “打输了会扣分？”楚君归问，目光停在甘勃的名字上，颇为幽深。 “一般不会扣战功，除非是战败。但是在资源一项上会有减分，毕竟很多人之所以能够上榜，主要原因还是家族支援了半私人性质的亲卫部队。” “我要是想刷……不，争取军功的话，这份榜单上的人给的军功会不会多一些？” 威尔逊点头，“据我所知，对能够上榜的人，盛唐给的权重系数确实会高一些。道理都是一样，盛唐也不希望这些年轻人发展起来。” 在楚君归眼中，那一个个名字忽然之间就都勾上了金边，看着就赏心悦目。 他抚着下巴，若有所思：“看来不能光闭着眼睛战斗了，得留存证据才行。” “很有必要。”威尔逊点头，“不过联邦那边也会有正式的战损数据，这种数据一般都无法保密，统计出来之后很快盛唐就会到手。当然，反过来也是一样。有互相印证比较的数据，军功就坐实了。最后还有一道解读，无非是调整些权重而已，改变不了基数。” 楚君归松了口气，笑着说：“我还以为以前那些仗都白打了，既然盛唐能拿到联邦的战损，那我就放心了。” 楚君归又看了一遍年轻名将榜，数了数上面的名字，才把榜单收起来，调出末日阴影的全息图，说：“关于要塞的修复，我觉得有些地方可以先放放，优先造批战车出来。我已经休息得够久了，得赶紧打几仗放松放松。” 威尔逊看看还在处处冒烟的要塞，无奈地说：“您已经休息了整整17个小时，确实是太久了。” 楚君归有些诧异，“才17个小时吗？我怎么觉得已经有半个月了呢？” 威尔逊无语，“大人，这里的天都还没黑呢。” 4号行星的自转比母星要慢得多，但也就是几个母星日而已。 楚君归若有所思，此刻终于切身体会到了情绪对自身判断的影响，也明白了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知晓了甘勃的排名以及可能的权重系数后，楚君归第一次有些渴望看到联邦那些轰鸣的战车。 第361章 有组织的人 艾格尼丝盯着眼前的全息地图，一动不动。她已经这么看了整整十分钟，周围的将军们都莫名的有些焦躁和不安。 她忽然抬头，说：“有点热，不能弄得舒服点吗？” 原本圆桌骑士的指挥官说：“非常抱歉，我们必须做到多层全封闭以及彻底隔绝，才能够不受外界磁场的影响。只有在这间房间里才能启动全息战术地图。” 艾格尼丝也知道通风并不现实，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就又埋头看地图。 旁边的将军们都知道她在找什么，指挥官就指着地图边缘处的一个标志，说：“这里是原本的末日阴影要塞，已经被甘勃将军离开前摧毁。不过要塞里原本盘踞的流寇并没有完全消灭干净。” “流寇？还剩下多少？” 指挥官想了想，说：“他还有一辆大型的移动式堡垒，不过基本损毁，另外还有十辆严重损毁的战车。人员大致在100至200人之间。” 艾格尼丝一声冷笑：“我到这来，就是为了消灭一两百人的流寇？甘勃已经把肉都吃光了，这点残汤我会喝吗？” 说罢，她抬手一挥，就把末日阴影的标记给删了。指挥官不敢再说，安静地站到了一边。 艾格尼丝手指沿着地图上几个兽潮的行动线路移动，片刻后在地图上做了两个标记，说：“战兽的巢穴多半就在这两个位置。安排两次武装侦察，同时集结部队，一旦有了侦察结果，立刻出击！” 儒雅男子本来默不作声，此刻忍不住说：“我们对兽潮形成的机制还不清楚，就算找到了巢穴，贸然攻击恐怕也有些太冒险了，还是稳一稳的好。” 艾格尼丝说：“没有必要，反正死的不是我们的部队。” 圆桌武士的指挥官脸色顿时很难看，却又不敢发作。艾格尼斯抬头看了他一眼，说：“去准备作战方案吧，明天我就要看到。现在就去做吧！” 指挥官敬了个礼，转身离去。 他一走，指挥室里就全是艾格尼丝的人。儒雅男子这时才说：“这支部队过往战绩不错，在圆桌武士里也算是能打的了。现在被划归到我们的麾下，就算是我们的人了。这么快就把他们消耗掉，有些不妥吧？” 艾格尼丝哼了一声，说：“我可不想在这里多呆，既然兽巢是必须拿到手的功绩，那越早拿越好。这批圆桌武士不在这时候用，难道要我们的人顶上去吗？退一步讲，等我们到了离开的时候，一旦把他们带出4号行星，恐怕还要把他们还给圆桌武士吧？” 儒雅男子怔了一怔，带着些许无奈说：“也有办法不还的。” “有办法……”艾格尼丝哼了一声，说：“这种协议都是桌面下的，除非正式把这些人划归到我们麾下，否则他们始终是圆桌武士的人。先退役再征召这一套太麻烦了，也防止不了有些人拒绝退役，或者退役后不再服从征召。与其这么麻烦，倒不如直接召募新兵。训练他们，不正是你的特长吗？” 儒雅男子就只有苦笑了，“我是可以帮你训练，但这并不是我的本职。” “打仗的事，我自己来就行了。不劳您大驾。” “可是……” “我并不是一定要和甘勃争个高下，这是家里那些老家伙的意思。那个名将榜就是狗屎，历始数据早就说明了一切，榜上的人真正能够成为元帅的不到1%。我对1%的机会没有兴趣，只想要自己的军团。” 儒雅男子叹了口气，不知该说什么好。 艾格尼丝想了想，又让人把圆桌武士的指挥官叫了回来，说：“进攻兽巢就是你们唯一的任务和考验。此战之后，我允许你们以私人身份加入我的麾下，与其他人一视同仁。圆桌武士那边的压力由我来承担。” 不等指挥官表态，艾格尼丝就挥了挥手，让人把他带了下去。 这个时候，楚君归也站在全息地图前，和威尔逊、罗兰德等人讨论接下来的策略。勒芒和威尔逊首先讲了讲过去一天基地恢复的情况。在必要修复工作之外，通过星火的模型分析，威尔逊把所有产能都用来生产建造机、精炼炉等，以最快速度增加产能。按照目前速度，每天产能都能增加30%，三天就能翻上一倍。 等产能上来后，再大举生产战车和移动基地，效率会高得多。 威尔逊十分狡诈，把末日阴影基地表面的残破部分大部分保留下来，使用内部空间补强装甲。因此远远看过来的话，末日阴影依旧是一片废墟，了无生机。就算用无人机在上空侦察，看到的也只是燃烧过的残骸。 楚君归调了些产能出来，修复了一批战车，凑够了20辆，就把基地中的一切都交给了威尔逊和勒芒，自己率队出发，搜寻甘勃的巡逻部队。 既然手上部队不多，楚君归也就老老实实和圆桌武士基地保持距离，否则一不小心撞上了大部队就有意思了。 不料转了大半天，楚君归也没有碰到巡逻队，反倒是看到了两波兽潮。好在有开天分身在身边，只要不是过于接近，兽潮对楚君归这支小部队就视若无睹，自顾自地赶路。 如是又过去一天，楚君归依然没有遇到任何巡逻或是出击部队，似乎圆桌武士已经放弃了对这个方向的侦察和扫荡。难道甘勃认定已经把末日阴影打掉，不打算再理会楚君归的残兵败将？ 这样也好，楚君归正愁没时间发展，部队一直形不成规模。至于再一次的近距离导弹轰击，楚君归估计可能性也不大。一方面是末日阴影残余价值有限，至少在圆桌武士眼中应该如此。另一方面就是导弹实在是太贵了，在物资奇缺的4号行星上就更是如此。上一仗之后想必甘勃也是肉疼了很久。 第三天也是一无所获，楚君归就决定先回要塞。既然圆桌武士忽略了他这边，那楚君归也不想打草惊蛇。三天时间刚好要塞的产能扩张计划完成，楚君归抓紧时间设计了一艘简易的运输船，准备穿越风暴云层，和盛唐的第九舰队及天域李家的舰队重新建立联系。假如李心怡那奇怪的老爸没有吹牛，那楚君归多多少少能够得到些支援。 试验体现在也是有组织的人了。 第362章 联络 穿越了多次之后，楚君归对风暴云层已经有相当了解。因此芯片也就针对性地设计了一款穿梭用的星舰。 星舰呈光滑的弧型设计，有如一枚巨大的雪茄。新星舰的舰体看起来不算小，直径十几米，长也有数十米，但是仅能容纳10人不到。主要原因就是楚君归设计了厚达三米的舰壁，并且在中间设计了多达6层的正多边形空间，以隔绝离子风暴。这么厚的防护，足以支撑星舰在风暴云层中来回飞个十几次。 剩余的空间里，则塞满了动力炉，反重力引擎和离子引擎。庞大的动力得以让这艘近乎于实心的星舰也能自由飞翔。 因为大部分部件都是现成的，所以造这么一艘星舰难度跟方舟差不多。几天之后，楚君归就驾上星舰升空，冲入风暴云层。楚君归只带了开天的分身，其余人都留在要塞。带上开天分身是为了躲避那些在风暴云层栖息生存的可怕生物。 至于星舰本身，楚君归连个名字都懒得起，反正和战车一样，都属于临时过渡性的设计。 穿越风暴云层艰难但也顺利，整艘星舰的外壳仅被剥去半米不到。返回要塞后花个一天时间就能补好。 跃出风暴云层的瞬间，炽烈的光热笼罩了星舰。楚君归已经不是第一次体会到蓝太阳的威力，可是每一次沐浴在这恐怖的光热之下，都会不由自主地心生战栗。在蓝色恒星面前，哪怕是母星的太阳都脆弱不堪，而人类根本连尘埃都算不上，母星才有资格当蝼蚁。 楚君归凝视了蓝太阳片刻，深切体会了那种无力的战栗，然后才望向周围，搜寻可能存在的危险。 深空一如既往的深邃，蓝太阳所散发的幽幽光芒，逐渐湮灭在没有尽头的永恒黑暗之中。这里没有丝毫人工造物的痕迹，联邦的巡逻星舰也不见踪影，只剩下一片令人心悸的寂静。 此刻整个n77星域都成了主战场，在失去绝对的星系控制权之后，小规模的巡逻队一旦遇上专门的猎杀星舰，就是送死。估计此刻星系内的星舰大多都集中在轨道站附近驻守，或者轨道站也可能变成了星系基地，不再环绕4号行星轨道飞行。 4号行星周围一带，受太阳风以及风暴云层影响，人类现有通讯手段几乎全部失效，很大程度上要靠目视侦测。等到能看得到，那已经接近到相当近的地方了。 楚君归看过周围后，知道环境安全，就继续提升高度，逐渐脱离风暴云层的影响范围。 风暴云层的影响范围非常大，不可能完全脱离。楚君归一路提升高度，飞出去1000多公里，才感觉差不多了，然后减速入轨。星舰舰体打开，弹出一个信息舱，随即炸开，一段信号就射向四面八方。 这段信号里包含了给特别行动处和天域李家的双重信息。在送楚君归回4号行星时，天域李家给了他一个特殊的频带和编码，可以联络天域李家在这个星域的舰队。发送完信息后，楚君归就准备返回。盛唐布置在星系内的信息中转站应该还在工作，不出意料的话，过几天楚君归就会收到回信。 楚君归下降高度，重返行星地表。 星舰顺利穿过风暴云层，回到了行星表面。冲出风暴云层的地点距离末日阴影只有50公里，看来星舰的可靠性和精度让人放心。 返回要塞后，第一时间就是对星舰情况进行检查。一来一回，整个星舰的外装甲被削去80cm，还有大半没动。随着装甲壁的削薄，星舰承受离子风暴的面积也有所缩小，后面装甲消耗的速度会更慢一些。 在楚君归离开的这段时间，圆桌武士那边全无动静，本来隔三岔五就要来一次的兽潮也消失了。要塞周围非常平静，平静得像是被整个行星给遗忘了一样。 威尔逊和罗兰德都是同样的判断，因为末日阴影已经没有了威胁，甚至被直接当成了废墟，因此兽潮和圆桌武士开启了对杀模式，彼此都在全力消灭对方。在这种情况下，最好就是韬光养晦，不要轻易招惹对手，以免引火烧身。 楚君归知道两人说的没错，只不过圆桌武士意味着军功，而兽潮则是材料资源，两者重要性不相上下，看着却不能打，让试验体也十分别扭。 几天时间转眼过去，到了约定收取信息的时间。 楚君归再次登上修复好的星舰，徐徐升入风暴云层，飞向外空。这一次进入外空，楚君归就小心多了。上次发送信息肯定已经惊动了联邦，说不定已经有星舰过来埋伏了。 楚君归小心翼翼地扫描了整个空域，确定近距离内没有联邦星舰，这才继续提升高度，飞向预定的空域。楚君归相信联邦在短时间内不可能破译天域李家的密码，预定区域应该还是安全的，暂时。 星舰徐徐飞行，下方的风暴云层翻涌不定，时时会射出一道万米长的闪电。 星舰周围并不是空无一物，而是自虚空中生出大片深色的色带，如同诡异的异界荆棘森林。偶尔有枝条擦过星舰，就会引起剧烈震动，甚到星舰表面都会溅起大片火花。这些自然不是真的荆棘，而是极强的磁场和辐射下激起的自然现象。 楚君归的星舰外壁厚得跟龟壳一样，连风暴云层都不怕，自然也不会怕这些能量荆棘。星舰在交织缠绕的色带中穿行，身上不时激起一簇簇火光，逐渐接近了预定的接头区域。 这时楚君归接收到了预定的信号。在接头区域，悬停着一艘无人联络船，正在不断发出讯号。这种信号衰竭得非常快，只有在一定范围内才能接收到。如果不是知道具体坐标，外人是没可能在浩瀚宇宙中恰好碰上这片区域的。 楚君归驶近无人联络船，正准备回收，深空中忽然跃出一艘星舰，高速驶来。 第363章 不跑才怪 面对突然到来的对手，楚君归并不惊慌，依旧进行回收。按照对手的速度，等赶到时，楚君归已经向风暴云层逃出去相当一段距离，普通星舰是不会冒险接近的。 远方的星舰亮起一个强烈的光点，一道高能光束射来，激打在楚君归的星舰舰身。楚君归也不害怕，生存级复合材料对能量类攻击的抗性都很强，对大部分高能光束也有相当抵御力。 然而光能光束的功率格外的弱，完全不像星舰炮的威力。击中楚君归的星舰后，它迅速闪烁，脉冲式的射击，居然是传递过来一个明码的消息：“我是李若白。” 这下轮到楚君归吃了一惊，暂停了已经开始启动的引力引擎。星舰驶来，在楚君归的星舰旁徐徐停下。随后星舰上伸出一根通讯管道，搭在了楚君归的舰身上。借助这种最笨拙的方式，两艘星舰才得以建立通讯。 楚君归的个人终端上出现了李若白的身影，他显得格外兴奋：“君归！真的是你！” “你怎么来了？不是在养伤吗？” “早就好了。” “那你的军职呢？” 李若白嘿嘿一笑，说：“我现在的任务就是在N77星域驻天域王国舰队的联络副官，怎么样，这个职位不错吧？我已经是少校了！” 楚君归立刻决定把联邦军衔暂时放到一边，恢复自己代理人的身份。否则按照联邦军制，他应该见了李若白就行礼的。 “那你不呆在舰队，怎么跑这来了？哦，你是这艘星舰的驾驶员？” “不，我是来找你的。听说你在这里有个基地？” “是的，不过是从联邦手里抢过来的。” “那就好，我就不走了。” “不走？那你要去哪？” “当然是跟你一起回去。” 楚君归一怔，“你在开玩笑吧？” “你看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吗？” “下面非常危险，伤亡很高。从我回来时算，现在伤亡已经超过10%了。”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行星地面战，哪有不死人的？”李若白不以为然。 楚君归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只得耐心地道：“我和你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你就是死了十七八回，我也一样能活着。”楚君归一向心直口快。 李若白气得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好在他脾气极好，才没有发作。他又试着劝了几次，可是楚君归就是不同意他过来，最后李若白一怒之下，正色喝道：“楚君归少尉！” 楚君归也是一怔，没想到自己的隐藏身份居然被李若白知道了，也不知道是天域李家哪个大嘴巴说出去的。然而军规就是军规，不容打折扣，是以楚君归只得不情不愿地道：“在。” “现在我是现场王朝正规部队军衔最高者，有权接管指挥权。所有盛唐王朝战士，从现在起，都必须听我指挥！” “明白。”楚君归无可奈何地道。 “楚君归少尉，现在我命令你接收李若白少校在你的基地工作，直到李若白少校不想干了为止。在此期间，你仍将拥有基地最高指挥权，李若白少校将服从你的指挥。” “等等，这个基地好像是我个人的。” “我知道，不冲突。” 楚君归狠狠瞪了李若白一眼，李若白只当没看见，眉开眼笑，说：“你等着，我收拾一下行李马上就过来。这艘星舰是天域的，没法给你，就是给了也进不了行星。星舰上有几个集装箱的物资，我一会一起搬过来！不过君归，你这艘星舰怎么破成这样，它真能飞？” “当然能！”楚君归没好气地说，“带你自己的行李，其它的不用带，没地方装。” 李若白倒是干脆，直接出舱，拎了个小包靠着战甲自身的动力就飞了过来。等钻进星舰，他才大吃一惊，叫道：“你这是星舰还是潜艇啊？外面看着还行，怎么里面这么小？外壳难道有一米半厚？” “两米半。”楚君归更正。 “服了你了，还好我行李不多。你这连套多余的战甲都摆不下。” “没办法，谁让有这么个信息舱呢。现在星域战况如何？” “胶着，到处都是小规模的星舰小队游击战，主力还在寻找决战时机。不过现在双方基本上势均力敌，谁都没有必胜把握。不过整体上联邦还是稍稍占优。”李若白扼要说明了战局。 此处不能久留，楚君归就准备返回。没有了他，末日阴影要塞也很危险。 似乎怕什么就来什么，一艘星舰忽然在远方出现，高速向这边飞来，明显就是冲着楚君归和天域星舰来的。 这一带大多数扫描手段都用不了，因此等双方发现这艘陌生星舰时，它居然已经接近到了几十公里。在深空中这点距离往往就是几秒钟的事，甚至可以更短。 李若白一看到冲来星舰的外形，吃了一惊，说：“星盗？这里怎么会有星盗？” “这年头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楚君归反应自是神速，立刻切断了和天域星舰的联系，让他们全速备战防御。而他自己则是关闭舱门的同时启动引力引擎，星舰舰首对准了4号行星，准备一头扎进风暴云层去。 面对这种局面，楚君归第一时间就准备逃跑。他这艘星舰没有任何武器，又只有两个人，其中军衔较高的那个暂时还啥用没有，不逃怎么办？ 短短瞬间，楚君归已经模拟了上百种可能，虽然无论星盗还是正规部队，绝大多数星舰的武器在这片区域都无法使用，剩下的对他的星舰也形成不了瞬间致命杀伤，但是楚君归还是要逃。他的星舰什么都好，就是结构强度不高，怕撞。 楚君归准备逃，天域李家的星舰也无心恋战。他们本来就是高速侦察舰，速度快、生存能力强，星舰战却不是强项。 就在准备一哄而散的时候，全速赶来的那艘没有标识、也没有特征的星舰突然以光束武器发出信号：“别跑！” 楚君归继续加速，同时心道：“不跑才怪。” 那艘星舰又道：“我没有恶意！” “信你才见鬼了。”楚君归默默想着，继续加速。 此时此刻，在数百光年外的遥远星域，李悠然正在愤怒咆哮：“你们说什么？心怡的座舰被星盗劫走了？！” 第364章 软的柿子 楚君归的星舰不断加大功率，可是没有再继续下降，反而在不断提升高度，远离4号行星。 楚君归离开了驾驶座，检查了一下战甲和随身武器，说：“准备登舰。” “等等，我……”李若白一句话没说完，怀里就被塞了一把武器。抱着这把几乎和自己等高，枪口快能塞进去一个拳头的单兵武器，李若白先是呆滞，然后哭笑不得：“你这星舰窄成这样，这东西怎么用？再说，这是星舰，外面就是太空，这家伙能在星舰里用？” “当然。”楚君归倒提步枪，做了个挥击的姿势，格外潇洒。 李若白呆了一呆，然后学着楚君归的样子握住枪管，比了比姿势，说：“好吧，我的格斗技术也不算差。不过，你造这把枪，就是为了舰上格斗的？” “要开打了。”楚君归的意思很明显。 李若白却不打算安静，咬牙切齿地说：“如果这次能活着离开，我绝对跟天域李家没完！这帮不仗义的家伙，居然会临阵脱逃，把我们扔给星盗！” 这时星舰又是一阵剧烈震动，高度再次提升。星盗飞船就在楚君归飞船上方，射出四根长长绞链，前端吸盘牢牢抓着楚君归的飞船舰体。这本来是星盗劫持民船或是拖运大宗货物的办法，用来对付楚君归的小飞船再恰当不过。 绞链越收越短，星盗飞船上又伸出可伸缩通道，扣在了楚君归飞船的舱门上。接下来就该是强行拆卸舱门了。什么样的舱门也顶不住离子切割。 这个时候，那艘天域李家的星舰却在加速远去，丝毫也不管楚君归的死活，顺带着也没管李若白的死活。 切割的声音越来越响，舱内的温度也在逐渐升空。李若白提着步枪，双手都有点颤抖。 舱门周围的炽热高温线终于连成一圈，砰的一声，舱门被更高的气压推得落入舰内。一个窈窕身影踏着舱门出现，动作一气呵成，十分潇洒。 李若白大喝一声，轮起步枪，直接照着她的后脑砸下！ 嗡的一声，少女身周亮起一圈耀眼的力场，直接把李若白连人带枪弹了出去，狠狠撞在舱壁上。 少女头也不回，反手枪口已经对准了李若白的脑袋。她一声冷笑，道：“在外太空，还不是老娘的天下？就你这等小小毛贼……啊啊啊？！李若白？怎么是你？！” 李若白听到这个声音，也是一呆，试探着问：“你是……心怡？！你，你怎么在这？” “我来找萧山。我得到确切情报，他就在这艘船上……”李心怡左右张望，可是飞船里空间格外狭小，一眼就望到了底。除了楚君归和李若白，哪有第三个人？ “你让让。”李心怡不假思索，右手枪口在楚君归胸口一点，想要把他拨到一边。 枪口对正要害，又进入10厘米的绝对危险距离，当即触发了楚君归的本能反应。他一抬手，枪就到了自己手里。 李心怡全身一震，又惊又喜，叫道：“萧……” 她忽然僵住。 楚君归的面甲转为透明，露出了面容。 李心怡的嘴张了张，终于挤出两个字：“姐夫……” 不知何时，她的手枪缓缓自李若白面前飘过，而她依然保持着瞄准的手势，浑然不知枪已离手。 李若白收了手枪，看看楚君归，再看了看李心怡。 片刻之后，小飞船脱离了星盗飞船，冲入风暴云层。飞船内，楚君归专心驾船，李心怡和李若白并排站在他身后，各自固定在舱壁上，谁也不说话。 一阵剧烈颠簸后，飞船终于冲出风暴云层，转入平稳飞行状态。 李若白长长地呼了口气，说：“有点闷啊，是不是船舱气压太高了？” 李心怡冷冷地说：“现在气压比外空时下降了100百帕。再说，你穿着战甲，船舱气压高低跟你有什么关系？” 李若白被怼得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道：“心怡，你这是怎么了？我得罪过你吗？” 李心怡回头，嫣然一笑，柔声说：“当然没有。但是，现在我想得罪你。” “凭什么？”李若白只觉祸从天降。 “先看看你刚刚的表现。”李心怡直接打开了飞船内的监控回放。 李若白顿觉不妙，惊呼一声：“你，你要干什么？” 好在屏幕上一片雪花，什么都没有。在行星地表，哪怕是生物芯片有时也有运转不灵的时候。 然而这根本难不倒李心怡，她看看个人终端上显示的行星常数，就拿出几个薄片布置在舱内各处，简简单单地就布置了一个屏蔽干扰的装置，监控屏幕上重新出现了画面。 屏幕上，李若白正连声高叫：“逃逃逃！快逃！这里怎么会有星盗？该死的，君归，你这艘船是乌龟吗，怎么这么慢？！” 又见他愤怒咒骂，天域李家没一个好东西，居然会临阵脱逃，把他和楚君归甩给星盗。 李心怡将“天域李家就没一个好东西”这段话给截了下来，收入自己的个人终端里。 李若白大惊，“你这是要干什么？” “把这段话记下，免得将来忘了。反正天域李家没一个好东西，我自然也不例外。”李心怡冷冷地道。 李若白赔笑：“我怎么知道是你来了？当时不是太着急了吗，不小心说错话了。” 李心怡哪里管他，当着他的面把这段数据层层加密，锁到了个人终端的最底层。 李若白一声长叹，只能由她去了。 李心怡却还不打算放过李若白，问：“你现在怎么这么怕死了？” “我刚刚死里逃生了一回，现在又找到了君归，正有灿烂人生在前面等着，哪里舍得去死？怕死不是很正常吗？” 李心怡向楚君归看了一眼。楚君归专心驾驶，既不回头，也不说话。 李若白叹了口气，说：“那个，萧山就是君归，这件事也不能怪我啊？拿我出什么气啊，正主不是就坐在那吗，你找他去啊！” “我打不过他，但可以收拾你。”李心怡的小脸黑得跟什么似的。 “这又不是打得过打不过的事，你只要动手，他还能……还能……”李若白仔细一想，以楚君归这家伙的性格，说不定还真会还手。 第365章 睡什么觉？ 飞船逐渐接近地面，已能隐隐看到末日阴影要塞时，楚君归才开口：“你们两个，为什么要跟我下来？” 李若白道：“你不觉得现在问这个问题已经晚了吗？难道我们还回得去？天域李家那些王……嗯，有见识的家伙已经跑了，心怡这疯丫头把飞船扔在风暴云层外，过几天那飞船大概也飞不了了。话说，心怡，你怎么会开一艘星盗船过来的？” 李心怡平静地说：“他们抢了我坐的飞船，把我带上了船，然后我就接管了飞船的系统，开了个自爆的倒计时，他们就都坐救生舱弹射了。现在，大概都在宇宙中飘着吧？会有救援的，我那不靠谱的老爸动作倒是挺快的，这个时候舰队应该已经到了我被劫持的地方了。” 李若白莫名地涌上一阵寒意，就不问星盗为何会知道李心怡座舰的行踪了。 飞船返回末日阴影时，已经是黄昏了。楚君归带两人在要塞内转了一圈后，就来到要塞内唯一的气密室内。 李心怡摘下头盔，让一头长发挥洒而落。这个随意的动作却让李若白看得两眼发直，说：“心怡你，什么时候变长头发了？” 李心怡淡道：“怎么，不可以吗？” “不不，非常好！完全是天域李家的风范。以前印象中你一直是短发，有时还不怎么修剪，又总喜欢戴奇奇怪怪的眼镜……” “那是多功能目视操控镜。”李心怡纠正他。 李若白道：“好的，多功能目镜。总而言之，以前的你简直就是个晶体管少女，一看就和恋爱无缘……” 李若白说得高兴，全没注意少女身上的杀气越积越重，直到楚君归在旁边咳嗽一声，他才猛然省悟，立刻出了一身冷汗。 李若白反应极快，立刻道：“可是现在你就不一样了，只不过稍稍露点本来的颜色，就把多少大明星都给比下去了。若不是亲眼看到，我根本想不到仅仅是简单的改改发型，就能有这样惊人的变化！” 李心怡小脸微红，目光微微偏向一旁，盯着角落，好像那里有一堆难解公式一样。实际上她不止是留长了头发，还精修了眉毛，染了点眼影，唇色也是红的恰到好处。 李若白说得高兴，一不小心就说走了嘴：“可是光换个头发不够的啊！你整个摆着张芯片脸，君归就是看着你，读到的也是一堆电路图啊！” 楚君归忽然直觉这小子要有生命危险，赶紧飞过去一块糕点，堵住了他的嘴。 李心怡徐徐站起，淡淡地说：“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然后也不等回话，就径自出了房门。 李若白一脸茫然，“她这是怎么了？” 楚君归摇头，“不知道。” 试验体这一次可没说实话。此时此刻，三大组件正自冷冷的发着评论：“这小子估计一辈子都找不到老婆了吧？”政治组件一脸幸灾乐祸。 “那也不一定，靠抢说不定还有可能。”战术欺骗十分认真。 艺术组件一如既往地容易感慨：“终于看到和咱们宿主一样笨的家伙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玄学素来高深莫测，但这一次不知道哪个逻辑开关出了问题，忽然想要显示一下对数字的敏感：“这家伙的情商，再低十点就追上咱们宿主了。” 楚君归越听越不对，怎么好好的，火力焦点就从李若白转到自己身上了？ 此时艺术组件抛出了压死楚君归的最后一根稻草：“你是说李若白的情商只有11点吗？” 啪！ 楚君归切断了四个组件的电源，声音是试验体自己配的。 回过神来，楚君归就看到李若白的手在眼前挥来挥去。 “君归，君归？！” “我没事。”楚君归一把打开了李若白的手。 李若白严肃起来，说：“我把心怡那丫头支开，是想弄清楚一件事。为什么兮姐已经在第九舰队走马上任了，你却回到了这里？” “她不想再联系了。” “什么？！”李若白的声音高了八度。 楚君归并不隐瞒，就把林兮给自己留的那封信大致说了。李若白听得口越张越大，到最后屏息了整整五分钟，才道：“你们……居然分手了？” “分手？”楚君归一脸疑惑。 “这不是分手是什么？这，这个宇宙太奇怪了，你们居然也会分手？难道光速不再是30万公里？” “光速……”楚君归想说光速可以不是30万公里，但转念一想，想要说明这个结论恐怕需要上万行的公式外加几百个前提，而且李若白又不是不知道。 “君归，等等！你先别说话，我有点乱。” 楚君归有点莫名其妙，自己和林兮之间的事，李若白凌乱什么？他刚想说话，就被李若白按住了嘴：“你别说话，什么都别说！有酒吗？” “有……”砰的一声，李心怡推开房门，闯了进来。眼前这一幕，瞬间让她双眼瞪大，失声道：“你们？！” 李若白也是大吃一惊：“你怎么回来了？” 李心怡又换上一张冰山般的脸，看都不看李若白，只是盯着楚君归，问：“我的房间在哪？” 楚君归瞬间略显羞涩，道：“还没造。” “还，没，造？”李心怡深吸一口气，喃喃自语：“仙女不生气，不生气……” 李若白赶紧打圆场，“我们又没提前通知，没准备我们的房间也是正常的。要不你先去君归房间洗个澡，放松一下，晚点我们再碰头？” “这里除了一间公共大浴室外，没有任何单独浴室。另外，我只看到几个将军的单人宿舍，但没有他的。” “你刚出去几分钟，就把要塞里都看过了？”李若白道。楚君归只是带他们走马观花似地看了看几个功能区而已，根本没有细到每个房间。 “我拿到了主脑的控制权，自然知道。” 李若白摊手，示意无奈，道：“君归，你都不要睡觉的吗？” 楚君归也感觉无奈，只要有网，睡什么觉？ 基地里有那么多的事要做，他时时刻刻都要接入基地网络，对各个环节进行微调，以使整体产能最优化。而且试验体也确实不需要人类传统意义上的睡觉，左右大脑轮流休息就好了。 第366章 感情是魔鬼 没用多久，李心怡和李若白就搞清楚了基地目前的状况。此刻确实没有多余的人力，也没有多余的房间。 楚君归打算给他们重新设计个房间，但被李心怡一口拒绝，最后两人要了几台建造机，自己动手盖房。 末日阴影材料和能源都不缺，李心怡很快就选好了地方，捉了李若白当苦力，搬过来成箱的预制板材和紧固件，开始建房。楚君归的材料从一开始就都是标准规格，盖起来十分迅速，没到两个小时，两人已经把房间基本建好，剩下的就是细节了。 李若白一边在墙壁上钉紧固件，一边问：“为什么不让君归给我们设计？” “理念不同。” “理念？” 李心怡一边布线，一边反问：“你想住什么样的地方？” 李若白四下看看，说：“飞行员一般住得都不错，不过这里是拓荒星前进基地，要求肯定不能那么高。我又不是没吃过苦的，要求不高，够住就行了。” “所以，你的理念是够住。” 李若白点头。 李心怡又道：“但姐夫的理念是：塞得下就行。” “塞……得下？”李若白回想自己看到的战士和军官宿舍，以及浴室的大小，忽然明白了李心怡的意思。一想到睡觉时五个方向上都是男人，李若白忽然打了个寒战。 李心怡把最后一段电线接好，房间内半隐藏的灯带一一点亮，取代了应急灯的刺眼灯光。李心怡把自己扔在刚刚拼接完成的沙发里，打开个人终端，一口气下了多个制造指令，然后道：“若白！去搬材料！” 李若白无奈摊手，谁让自己的把柄落在这丫头手里了呢？他一边这么安慰自己，一边根据少女发过来的清单去仓库提货。结果这一去，这是连续五次，每次都提了两个一立方米的标准货箱，才算搬完。 等他回来时，淋浴和浴缸已经造好，咖啡机、食品机已经摆在相应位置上，制造机里正徐徐吐出的是制冰器…… 李若白并未发表意见，反正作为邻居，他有大把机会可以分享，不介意类似的机器更多一点。 此时新的制氧机已经工作了一段时间，李心怡摘下了头盔，端了杯咖啡慢慢喝着。李若白坐在对面，手里也有一杯咖啡，正在个人终端里翻看着楚君归这段时间以来的战绩。 “啧啧啧！这一次是甘勃吗？居然被打得这么惨？哈哈，联邦那边快把他吹上天了，这么看也不怎么样嘛！” 李心怡眼睛一直看着空处，这时双眼微抬，说：“11分51秒。” “什么？” “你这杯咖啡喝了11分53秒了，还不打算喝完吗？” “不急，咖啡要慢慢品。” “这不是咖啡，只是由兴奋剂和调味剂混合成的替代品，你也打算品30分钟吗？” 李若白放下咖啡杯，看着少女，认真地说：“你这个样子，看来打击很重啊！” 李心怡一怔，哈哈两声干笑，道：“笑话！你什么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会受打击？” 李若白叹了口气，说：“萧山的事，其实挺传奇的，私下早就传开了。能把萧灭得如此没脾气，除了君归还能有谁？我暗中一查，就知道其实是君归了。你如果是来找君归的，那自然没话说。可是你来找的是萧山，这不就很明显了？” 少女嗤的一声，冷道：“你不去办个八卦杂志真是可惜了！还有，君归是我姐夫，所以请你不要再乱说话！若白，你很聪明，但有时候太聪明的话不仅仅是讨厌，在战场上也很容易死得快。” 面对赤裸裸的威胁，李若白长叹一声，摇头道：“真是的，这才几年没见，你居然也变坏了！唉，感情这东西真是魔鬼，把好生生的电子管给变成了高压电……” “李若白，你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什么？” “啊！没什么，我最后看看电路。” “这不都是好的吗？我布置的会出错？” “当然不会，是我多此一举。” 少女不再追问，但是看着李若白就心烦，于是向大门一指，“你该回去了。” “回去？回哪里？”李若白莫名其妙，自己的房间明明就在客厅的门后。 “这是我的房间，你的在那边。” “等等，这间客厅不是公用的吗？” “现在我征用了。”少女看来是不打算讲道理了。 “那君归住哪？” 少女一滞，随即若无其事地说：“外面空地那么大，随便他在哪里。” 李若白一声叹息，道：“还真是无情啊！” 少女头转向一边，只当没听见。 李若白忽然笑了笑，显得有些高深莫测。 “傻笑什么？脑电波被干扰了？” “兮姐……” 少女瞬间如被惊到的小猫，下意识地蜷成了一团。 李若白咳嗽一声，道：“兮姐现在在第九舰队任职，也就是说，她很可能也在这个星域。” 少女已经镇定下来，脸上显得若无其事，但其实非常认真在听。 “兮姐就在外空，而君归则在这里。两人隔的并不远，却没有联系，你不觉得奇怪吗？” “我为什么要觉得奇怪？”少女从声音到神情，都冷漠得滴水不漏。 李若白耸肩，“你没兴趣那就算了。听说，我也只是听说，兮姐和君归分手了。” 少女倒吸一口凉气，掩住了口。 “那样的感情也会分手？” “你在说什么？”这次轮到李若白问了。 “不不，没什么。”少女又一次想起当年那场轰动一时的婚礼。楚君归驾机冲破重重封锁，从天而降，又以一当百，生生杀出无数战机的堵截，带走了林兮。一夜之间，楚君归瞬时成为无数少女心中的偶像。他和林兮之间的恋情，一时被称为世纪之恋。 少女不知为什么，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反而有说不出的惆怅。就连这样的感情，也维持不了多久吗？ 她站了起来，向外走去。 “你去干什么？” “看看他在干什么，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李若白只觉得少女转变得也太快了一点。可是看她的眼睛，又不像是自己想的那样。 第367章 指数系统 楚君归正在重新调整产能的分配，现在除了牢房里还关着的几个死硬分子之外，基地里几乎所有的人手都被用上了。试验体对产能已经到了近乎痴迷的程度，建造机、精炼炉和动力炉的生产安装计划都精确到了分钟。 当李若白和少女找到他的时候，楚君归正拿着一张极为复杂的蓝图在仔细研究。这两家伙自然是不客气的，也把蓝图加载了一份，共同参详。 这一研究，李若白就震惊了：“超大规模建造机？” “不，只能说是大型，大约能够制造10*10的部件而已，复杂度和加工精度都有限制。”楚君归纠正。 这台超大型制造机属于三阶代理人的设备，楚君归现在研究的是异星版。芯片实际上已经完成了这项工作，只不过楚君归总觉得完成的设计图少了点什么。 李心怡只是看了几分钟，就说：“这张图先不要用，我看看再说。”然后她就在自己的个人终端上开始着手修改。 改着改着，忽听咣当几声，远处生产区的几台制造机突然出现紊乱。这种情况十分少见，毕竟现在所有的生产过程都在星火的监控之下。楚君归一查，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星火的大部分算力都被李心怡调走了，用于设计图的改进。 楚君归哭笑不得，自从少女到来之后，第一次有种一切都已不在掌控的感觉。不过生产虽然要紧，设计图的改良却更加重要。楚君归不动声色地把自己芯片的算力也并入网络，供少女使用。 有了充足算力，少女的改良工作进展神速，仅仅半个小时就完工交差。 原始版、异星版的设计图都在楚君归脑海中存着，因此他拿过设计图一对比就知道改进了哪里，有什么样的效果。 顺带着楚君归也明白了原来的设计图差了什么：天才。 李心怡并不是简单的优化，而是全面的改进，制造机的速度、能耗率和加工精度都有所提升。表面性能提升的根源，是她在根本设计思路上做了改变。要知道代理人各阶的设备设计图，都是历经上百年千锤百炼的作品，在同等技术条件下几乎已是最优设计，想要改进，谈何容易？ 少女意犹未尽，继续改进，顺便把超大型建造机的物料输入系统也优化调整一番。做完这些，她又附带着发给楚君归一套管理系统。 李心怡把基地所有的生产都给标准化了，最后形成了一个标准的生产力指数，所有产品都可以折算成生产力指数，如此提升了多少一目了然。 比如在这套系统下，超大型制造机原本的产能指数是20，经过李心怡改进后性能提升了40%，变成了28，先进的物料供应又提升了2，最终是30。一台垃圾级战车所消耗的产能是10，也就是说，这台超大型制造机一天就能生产3辆垃圾战车。 要塞目前所有产能是700，一辆方舟大致是50。 指数意味着上限，实际上因为物资生产的不平衡，单一产品不可能达到上限。目前整个要塞单日生产战车极限也只是30辆。 楚君归直接定下每日生产20辆战车，其余产能全部用来扩张，这样每日能够增加的50的综合产能。有了产能指数，就很清楚，当把一定指数的产能全部用来扩大生产能力时，大约10天产能就会翻倍，实际上由于新增产能可以立刻使用，所需时间还要少些。 做完这些，少女就着手开始优化星火。按照她的说法，普罗米修斯虽然是个不错的架构，但也仅仅是不错而已，距离优秀还差得很远。基本生物芯片的改进目前还不具备条件，但是可以通过优化结构和算法大幅提升星火的性能。 楚君归对此也只是一知半解，李若白甚至连楚君归都不如，只有凝神倾听且一脸崇拜的份。 不知道甘勃是不是真的觉得末日阴影已经无足轻重，整整10天，联邦军都全无动静。楚君归又耐心地等了两天，依然没有等来联邦的大部队，却等到了李心怡优化过的2代战车火控与姿态控制系统下线的消息。 看着整整200辆战车以及修葺一新的方舟，楚君归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想念甘勃了。 既然想了，那就要付诸行动。 半日之后，滚滚钢铁洪流就涌出要塞，后面跟着庞大的方舟，直扑圆桌武士的基地。 圆桌武士基地大门开启，一辆辆战车鱼贯驶出基地，时时可见蹲在运载车上的机甲。这支部队在基地外集结，整整花了一个小时才集结完毕。这时从基地内驶出两辆运载车，分别载着一黑一银两具重型机甲。 黑色机甲凝重而狰狞，虽然是蹲跪在运载车上，却让人感觉随时可能一飞冲天。银色机甲则是小巧得多，它站在运载车上，就和黑色机甲蹲跪一样高。 艾格尼斯坐在黑色机甲中，正翻阅战报。在侧方的控制台上，显示儒雅男子的影像，旁边则是银色机甲的影像。 艾格尼斯头也不抬地道：“我就不看你了，每次看到你这台机甲，我就想笑。这对你不公平。” 儒雅男子苦笑，“这台机甲已经是我能负担的极限了，你知道，我没有多少钱。” 艾格尼斯淡淡地道：“你如果需要的话，只管开口。一台机甲的钱我还是负担得起的。” 儒雅男子笑了笑，平淡却坚决地摇了摇头，“没事，我慢慢赚。” “随便你。不过我提醒你一句，有坚持的人大多都是傻瓜。” 男子呵呵一笑，没有回答。 艾格尼斯手指轻挥，一叠战报飞入男子的影像，说：“这些是甘勃试图删掉的战报，虽然只是一小部分，但很有意思。看起来他遇到了一个相当麻烦的对手，这几张战报简直就是惨不忍睹，难怪他要想方设法的删除。400多辆战车机甲打不到50辆的对手，最后损失了一百多架还没有全歼对手，嘿嘿，真行！不愧是联邦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上将！” 儒雅男子道：“部队已经集结完毕，现在出发吗？” “出发，不过换个地方，我们去末日阴影看看。” “？？” 尽管疑惑，但是艾格尼丝从来不解释命令，所以儒雅男子只能执行。 第368章 直到膝盖中了一炮... 已经整编好的战车部队出发，徐徐南下。部队分成泾渭分明的两个部分，前面是圆桌武士，后方则是清一色的天青色涂装的部队。除涂装外，明显看出圆桌武士的战车和机甲大多伤痕累累，显然刚刚经历过连场大战。而后方部队的装备就要齐整得多，就是有破损也已经过修补。 艾格尼丝继续翻阅资料，边看边说：“对面的家伙相当有意思，居然能研制出这种战车！这该是多奇葩的脑袋，才会想出这种思路。我倒是有些想要见见他了，希望，他还敢出现吧。我们是不是带的人太多了点？” 儒雅男子说：“150辆战车，40架机甲是有点多，他应该不会出现，但也许会在左近侦察。” “只靠一个残破的移动基地，他手上大概最多有十几辆能动的战车。嗯，到时候如果找不到人，那就分出一支40辆战车的小部队在周围侦察一下。以三对一，怎么都能打赢了吧。” 儒雅男子默默计算，然后点头：“会有损失，不过可以接受。” 这时远方基地中一艘运输船徐徐升空，飞入风暴云层。艾格尼丝回头看了一眼，问：“那些生物样本都装上去了吗？ “都装好了。” “嗯，不错，打掉了兽巢，又取得了生物样本，这次任务已经基本完成了。比预想的快了不少。” 儒雅男子说：“既然已经完成了，何不现在就回去？任务完成的时间也是未来考量的一个要素。” “我刚才说过，任务只是基本完成。如果能把这个有趣的家伙给抓回去，才算完美。” 儒雅男子吃了一惊，说：“这个……变数有点大。” 艾格尼丝若无其事地说：“能够在一对一的兵力对比下把甘勃打得满地找牙的人，值得付出。” 男人叹了口气，又道：“我们把那个关键样本扣下来，没有问题吗？” “你还不明白联邦的含义吗？”艾格尼丝反问。 儒雅男子沉默，不再多劝。 部队行军速度并不快，当行驶到一片森林前的开阔地带时，一阵呼啸之音划破天空，几发炮弹带着明显的弧线越过山丘落了下来，将侧方警戒的几辆战车砸成火球！ 一辆辆钢铁方块驶上高坡，如金属潮线，而更多的战车则是由前方的森林里涌出，仿若怒火汹涌的钢铁巨兽！ 以艾格尼丝的冰冷镇定也不禁失色，转而大怒：“这就是你们说的流寇？！这是一两百人还是一两百辆战车？！” 儒雅男子迅速从震惊中恢复，即刻下令：“前部就地战斗，后部掩护大人撤退！” 艾格尼丝的机甲轰鸣着站起，没有撤退，反而冲向第一线！ 在通讯不畅的战场上，这就是最明显的命令。一时之间联邦将士热血沸腾，士气暴增，迎着优势敌人冲了上去，殊死搏杀。 庞大的方舟驶上山丘顶部，李若白坐在驾驶位，居高临下地俯瞰着战场。看到联邦部队在劣势下也敢反扑，李若白心生感慨：“勇气可嘉！可惜没啥鸟用。” 耳机中传来少女的声音：“指挥频道，不要说脏话。” 李若白耸肩，“我说的可是实话。你没看过你姐夫打仗，那种家伙……不是靠勇气就能推翻的。” “姐夫不是你叫的！”少女忽然就怒了。 “兮姐难道不是我姐？我叫一声姐夫又怎么了？” “你闭嘴！”啪的一声，一道电火花从他的座位上弹出，狠狠劈在李若白的屁股上。纵是有战甲保护，李若白也疼得差点跳起来。他摸着冒出糊味的屁股，一边呲牙咧嘴，一边抱怨：“这什么质量！驾驶椅还会漏电？” 少女沉默，只作不知。 李若白也只敢对着椅子发火。 战场上，楚君归的奇葩战车所向披靡，横冲直撞，将联邦的阵型切割得七零八落，沿途留下一辆辆战车和机甲残骸。 圆桌武士的战车机甲一看到这辆车尾还伸出两根炮管的奇葩，大多转身就逃。只有天青色涂装的新战车和机甲不知死活，前赴后继地冲了上来，再前赴后继地变成残骸。 友军的古怪行动和自身的惨重伤亡转眼间让幸存的人认识到，这个家伙不是不好惹，而是不能惹。 战车内，楚君归计算着炮弹的数量，放缓开炮速度。其实他打得虽然勇猛，战果却还比不上前面几场。原因很简单，僧多粥少。 艾格尼丝面若寒霜，右手的巨大机炮有节律地轰鸣着，连续击毁数辆战车。她正准备切换到下一个目标，银色机甲突然出现在视野里，儒雅男子疾道：“必须得撤退了！” 这一声喊把艾格尼丝从汹涌的战意中唤回。她向周围一看，判断已方部队已经损失过半，必须撤退了。 她刚刚下令撤退，一辆尾部多了两根炮管的战车忽然出现在她面前！ “等我先干掉这家伙。”艾格尼斯已经锁定了楚君归，双臂武器都在迅速就位。 然而炮声骤起，艾格尼斯机甲双臂同时中弹，速射炮的威力虽然不足以摧毁机甲，但是冲击力仍然将她的双臂向两边荡开。 此刻的艾格尼丝双臂大张，胸腹要害尽数显露。紧接着就是一阵狂风暴雨般的轰击，无数炮弹全部轰在艾格尼丝的机甲胸口。驾驶舱外的装甲虽厚，可也经不起上百发棘刺穿甲弹的蹂躏，转眼之间外层的装甲就都被剥去，露出了底下的驾驶舱的玻璃。 只要再来一炮，艾格尼丝就将成为联邦在4号行星上阵亡的最高级军官。 对面战车上四根炮管都已经回到原位，也不知道会是哪一根吐出决定性的炮火。艾格尼丝端坐不动，等待着最后的时候。 楚君归也在看着艾格尼丝，手指已将开火键微微按下。 他忽然松开手指，战车原地转身，徐徐向后退去。 一具矮小的银色机甲忽然挡在了艾格尼丝的面前，手持机炮对准了楚君归的战车，凛然喝道：“别怕！还有我在！” 战车古怪的尾炮忽然开火，银色机甲的膝盖就中了一炮。 第369章 肉太少 一场激战，最终艾格尼丝带着三分之一的残兵成功撤离。楚君归明显对打扫战场比追击残敌更有兴趣，只象征性地追了一下，打几炮意思意思。 虽然力量对比上楚君归以200：150初次占据优势，连方舟都没有动用，但是战果却并不是线性增长，已方也损失了超过40辆战车。 此战除了材料外，最大的收获是捕获了超过700名俘虏。说服俘虏的工作照例交给威尔逊和罗兰德，相信大部分都会投降。 清扫完战场，楚君归就收兵返回要塞。虽然明显还有一战之力，但是此次遭遇的敌人明显有不是圆桌武士的部队，要从投降战士身上取得相应的情报，再做下一步打算。 一返回要塞，李若白就鬼鬼祟祟地摸上门来，先是左右看看，然后才道：“我都看到了。” “看到什么？”楚君归莫名其妙。 李若白叹了口气，说：“我本来以为你会伤心很长时间，但是没想到这么快你就又遇到喜欢的了。原来你喜欢的是这种类型的啊，确实不错。” “你在说什么？”楚君归更不明白了。 李若白拍拍楚君归的肩，深沉地说：“那个机甲女战士确实是极品，喜欢也是难免的。一见钟情这种事我们谁都控制不了。阵营问题，你也不用太担心，战争总会过去的。” “你说我喜欢她？”楚君归一脸不可思议。 “承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又不会说出去。嗯，等下次离开行星时我想办法安排人查查她的资料。你放心，保证让你知道她是谁。” 楚君归把李若白转了个身，面向大门，道：“你要是没事做的话，把外面那几辆战车给修了。” “喂喂喂！你不地道啊你……”抗议声中，李若白还是被推了出去，然后房门砰的一声在身后关上。 李若白哼了一声，道：“欲盖弥彰！” 楚君归懒得理会，一心在调整速射炮的参数，时不时扔个公式给旁边的小开天，把小开天累的几十个眼睛一起流泪。 小开天对八卦的兴趣明显要超过计算公式，它努力浮出一只新的眼睛，射出一行字：“你有喜欢的女人了？” “没有。” “不可能！”小开天开动脑筋，努力分析：“刚刚那个次高等的雄性人类说你遇上了一个不错的雌性。我看你早就进入繁殖期了，理应不放过身边每一个繁殖期的雌性才对。但你却不喜欢她，这是为什么？难道你已经知道她的参数了吗？她一窝能生几个？” 楚君归弹出一个新的公式，盖住了开天的眼睛。 小开天锲而不舍地浮上新的眼睛，继续追问：“那是为什么？” 楚君归无奈，说：“其实我当时准备开炮的，然后忽然想到了两句古话。” “古话？？？”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开天忽然就明白了，“你在机甲里看到了青山！” “聪明。把这几个公式也算了，今天就可以休息了。” 连续几个重磅公式把开天砸得头晕眼花，它顿时大叫：“这是我三天的工作量！” 楚君归哪里理它，出门干活去了。 圆桌武士基地，艾格尼丝盘坐在沙发里，眼神空洞茫然，不知在想着什么。在她对面，一台机器正不断吐出五颜六色的泡泡，缓缓飘上天花板，再被吸收。艾格尼丝偶尔会从旁边盘子里摸出一片边缘锋利的金属片，伸指一弹，金属片就会激射，命中一个泡沫，再钉在对面的墙壁上。 儒雅男子坐在旁边，叹了口气，说：“这只是一次小小的失利，并不会影响你的评价。没必要有这么大的压力。” “压力？”艾格尼丝一怔。 男子指了指对面的墙壁，说：“你刚刚的命中率只有70%。在10米距离上，你平时的命中率都是95%以上。” “我没有压力，只是在想事情。” “想什么？”男子试探着问。 “我在想，当时看着我的，会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谁在看你？” “就是那辆奇怪战车的驾驶员。” 男子忽然有些莫名的情绪，道：“那辆战车除了长得古怪些，似乎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我再去分析一下他的战报，不过战场采集数据不全，或许结论不是十分准确。” 艾格尼丝哼了一声，道：“没什么了不起？人家用屁股开炮，都把你打翻了。” 男子再怎么镇定，脸也隐隐有些胀红，勉强道：“那个，他不是也没能摧毁我的机甲吗？” “大概是嫌你的机甲肉少吧！” 末日阴影，楚君归看着个人终端上统计出来的数据，皱眉道：“这次的战果，吨数有点少啊！” 罗兰德说：“新出现的部队隶属于晶隼军团，他们以机动性和火力强大著称，装甲度不如圆桌武士，所以回收的战利品肯定没有圆桌武士多。” “甘勃真的就这么走了？”楚君归明显有些不甘心。 罗兰德道：“应该是已经调任了。换作是我，打掉末日阴影后也会立刻想办法调走。” 楚君归仍然有些不死心，“甘勃走了，圆桌武士还会继续增兵吗？” “当然不会。” “这样啊……”楚君归一声叹息。 罗兰德赶紧说：“没有圆桌武士，不是还有晶隼军团吗？他们换防后会不断增兵的。从军团实力看，晶隼也不比圆桌武士差多少。” “还是差多了，肉少。” 大量金属材料的到来，对精炼炉的产能有极大的需求，特别是合金中的一些金属成分，需要高温精炼才能提纯。楚君归目前拥有的精炼炉性能都差了一点，就需要大量额外时间才能把所有金属都处理完。 楚君归对产能扩张计划又进行了一点微调，将战车制造比例下调，产能增长部分提高。首先要做的就是再增加几台动力炉，增加100万千瓦的能源供应。 调整完计划，李若白就出现在楚君归面前，说：“我想好该怎么赚钱了！不过我们需要一艘大一点的运输船。” “赚钱？”楚君归不明白李若白为何会突然想到这个方向上，不过这是他最感兴趣的话题，于是接过资料，细细阅读。 第370章 那我先走了 在要塞待了两天，李若白已经对要塞的方方面面都有所了解，开始尝试从楚君归看不到的角度来解决问题。 比如为了得到高品质的优质合金，楚君归需要从联邦战车机甲残骸中提取稀有金属。这种方式危险不说，主要是十分缓慢，而且来源相当不稳定。但是这些稀有金属在盛唐联邦都是战略物资，舰队出征必有准备，且有余量。 一支星舰舰队准备的纯金属，都是以百吨来计算的，楚君归目前以克为单位的需求量，根本不值一提，所以需要的话，直接向盛唐舰队购买就好。 鉴于楚君归目前感人的财务状况，恐怕无法赊账，只能以货易货。至于出售的物资，李若白选择了单晶体金属氢。制造金属氢就需要大量能源，再进一步制成稳定的晶体态所需能量更是倍增。 目前一吨单晶体金属氢的行价大约5000万，消耗电力约为1000万千瓦时，现在是战区，物资价格可能都要翻到一倍以上。制备设备并不复杂，大约一天时间就能全部造出来。 鉴于4号行星上有近乎无限供应的能源，这种原料无限供应，需求无限，制备需要海量能源的东西作为贸易品再合适不过了，认真说起来，几乎就没有成本。随便砍几棵树，就相当于有了够聚变电站消耗一年的燃料。 晶体化后，金属氢变得奇重无比，甚至比铂的密度还要大些，这样一吨也不占多少地方，还没李若白来时拎的小包大。 看到这份报告，楚君归只觉得头顶上的天都亮了。这么长时间以来，这是唯一一个可以从根本上解决他债务问题的途径。 楚君归一把拎过李若白，用力给了他一个拥抱，然后臂弯里响起一声惨叫。楚君归这才发现，自己无意之中用力过猛。 李若白挣脱出来，看着身上战甲表面明显的凹陷，一阵恍惚。 楚君归有些歉意，他刚刚兴奋过头，出力有些大。过往的试验体很少会出现这种现象。 回过神之后，李若白说：“君归，有时间的话去看看心怡，陪她说说话什么的，别总是跟你的战车枪炮在一起。” “怎么了？” “她最近，嗯，那个，心情不太好。” “好的。” 楚君归在个人终端上点了几下，迅速形成了一份新的生产计划，交给李若白。“若白，这是金属氢的生产方案，你负责处理吧。” 说罢，楚君归就起身离开，向实验室走去。少女现在基本都呆在试验室里。 李若白看了看复杂得如同迷宫般的生产线布局，叹了口气，摇头道：“没义气的家伙，我帮你解决问题，你倒好，就知道让我干活。” 实验室区，原本属于勒芒的实验室已经完全被少女占据，还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内部布局就完全变了。一张张设备的设计图如雪片般飞到勒芒手里，把这位前首席科学家变成了制造研究设备的工程师。 勒芒忙得满头油汗，但是却快乐地来回奔跑，差点撞到刚刚进门的楚君归身上。 楚君归伸手抵住勒芒的肩，微微回收，吸收了全部的冲力，但还是难以避免灾难，勒芒头上飞出的一滴油珠，落在楚君归的战甲上。 不等楚君归说话，勒芒就道：“麻烦让让，这些设备都要做出来，心怡小姐等着用。” “设计图给我一份。” 勒芒短粗的手指一阵飞弹，如雨落珠盘，瞬间将七八张设计图传给楚君归，自己匆匆而去。 楚君归摘下头盔，走到少女身后。那些设计图一进个人终端，他就已经彻底看过，大部分都是用于芯片、主脑和电路方面的研究设备，不过其中也有些是通用型设备，可以用于其它研究。 这就能明白勒芒为什么会这么兴奋了，因为这些设备放在一起，明显就是为了研制更先进的主脑用的。35世纪，离开了主脑，大部分科学家几乎都走不了路。初到4号行星时，这些科学家基本就是当工人或战士使用，研究任务几乎全靠个人芯片，以及楚君归自己的大脑。 直到生物芯片出现，以及获得了开天，勒芒这些科学家才摆脱了行星环境的影响，并且有了算力支持，研究进程突飞猛进，逐渐减轻了楚君归身上的压力。现在从算力比例上来看，楚君归和代理人芯片所占的比例已经不到10%。 李心怡上来就着手改进主脑，也是从根本上提升算力，从而为更大型的研究项目奠定基础。 此刻少女正盯着面前一个极为复杂的立体图型，在细细地调整。楚君归没有打扰她，在她身后看了一会，就知道这是普罗米修斯的主架构，少女居然对联邦集全国之力研究的基底主架构进行调整，哪怕只是微调，也是相当惊人了，也不知道该说她胆大还是莽撞。 在少女旁边，原本的生物实验台被搬到了隔壁房间，现在放着的是开天的培养桌。小开天正努力计算着分配过来的任务，虽然分到它头上的任务只有两项，可是公式的复杂程度比过去是几何级数的增长，看着小开天一边努力吃，一边努力工作的样子，连试验体都有些心酸。 一个外星生命，从出生开始就要工作，连吃都变成了任务，想想就觉得悲惨。 这时少女终于完成了一个阶段的工作，长舒了一口气，向后一靠，叫了一声：“姐夫。” 声线平稳，语气舒缓，没有丝毫情绪变化，由是楚君归得出结论，少女还沉浸在研究状态当中，似乎心情并没有哪里特别不好。 “研究的进度怎么样？” 少女把模型放大，指了指其中修改的部分，说：“我对普罗米修斯架构进行了一些微调，以更适应生物芯片的性能特征。调整后的整体算力会提升20%左右，将来随着生物芯片的改进，还可以进一步提升，但是提升幅度会变得相当有限。” “能对基本架构进行改进，已经非常厉害了。”楚君归倒真不是吹捧，至少他自己就动不了普罗米修斯的基本架构，只能走增加芯片数量的简单粗暴路线。 “普罗米修斯是很久以前的设计了，理念早就过时，改进其实没有看起来那么难。毕竟在正常环境下根本没有发展生物主脑的必要，我们目前的主脑还有很大潜力没有发挥呢。生物芯片的设计还可以改进，但是需要大量新设备，现在的机质质编辑器可处理不了这个级别的芯片。” 少女侃侃而谈，提出的都是基本改进。看上去，她就是一个认真工作的科学少女，一点也没有心情不好的样子。 楚君归放下了心，说：“那我先走了。” “好的，姐夫。” 第371章 希望和未来 数日很快在平静中度过。 楚君归不光补齐了上次战斗中损失的战车，还把战车总数提高到250辆。然而部队的战斗力却不是线性增长的，这在和晶隼的战斗中就可以看出来。随着部队数量的增加，单车平均战斗力也在相应下降。 主要原因，其实就是因为有楚君归这种不合常理的家伙。 少女完全陷入工作狂和科技狂魔的状态，短短数日就完成了普罗米修斯的改进，开始着手搭建新的主脑。新主脑被命名为烛光，预计将使用5000枚生物芯片，算力指数超过2500，相当于寒武纪的四分之一。 李若白也进展顺利……总体来看，分项就糟糕了。 他完成了4台动力炉的建造，为基地新增100万千瓦的能源供应，也完成新型高温精炼炉的设计和制造。高温精炼炉主要是在炉室中附加了高温套件，包括更耐超高温的炉壁以及更大功率的输入部件，因此造起来没太多难度。 按照预定的流程，接下来就该是金属氢的制备了。这套设备效率当然要比王朝成熟工业体系的设备要低，但是每个母星日也能收获2吨单晶金属氢。在制备金属氢的时间里，新的运输船将会改建完成。 楚君归的规划是完美的，问题在于执行的是李若白。 当楚君归来到划归给李若白的厂区时，看到从新造的高温精炼炉中出来的不是晶莹小巧的金属氢块，而是一层层一米见方的材料板，看上去像是一层金属一层非金属。在精炼炉的旁边已经堆积了好几堆材料板，几名战士正将它们搬上推车。 “这是什么？”楚君归随手拿起一块材料板。这次看得更加清楚，材料板以非金属材料为主，经高温精炼后质感有些类似于陶瓷，不过质量要轻得多，一平方米的材料板整体重量仅有2公斤。材料板的一侧是薄薄的金属，表面略显粗糙，但是手感很舒服，有种天然石材的感觉。 “这是我新开发的建筑墙板，怎么样，不错吧？”李若白看样子对自己的得意大作非常满意，涛涛不绝地介绍：“它的主体材料其实就是这里的土和岩石的粉碎混合物，里面再添加一点点金属成分，就变成了相当不错的轻质陶瓷。而且它对这里的酸蚀环境有天然的抵抗能力，不用在表面再加一层复合材料了。当然，如果喷涂一层薄膜效果会更好。至于坚固和隔音隔热就更不用说了。它在防御粒子杀伤方面不如生存级复合材料，但是比普通的重质合金要强大得多。只要有复合材料一倍的厚度，它就能提供相同性能的粒子防御。别忘了，生存级复合材料的价格是它的10倍。” “再说这层金属，其实是将重质合金进行了微调，表面是特殊处理过的。只要遇到同样的表面，就会产生天然的强大吸附力。你看！” 李若白拿起两块材料板，将金属面贴在一起，材料板立刻牢牢粘住。李若白很是用了一番力，才将它们掰开。 楚君归也试了试，吸附力确实不小。而且这不是磁性，只是材料表面物理特性提供的吸附力，不会衰减。 “相当不错！”楚君归终于给出评价，然后问：“你造这些是准备用在哪里呢？” “造房。”李若白脱口而出。 “造房？”楚君归不记得自己布置过这个任务，要塞内目前也不缺住的地方。新抓的俘虏大部分是晶隼的人，还不是完全清楚自己的处境，因此投降的只是少数。也就是说，平方米的居住面积。投降之后，才能享受人均2平方米的宽阔空间。所以眼下要塞其实没有居住方面的压力。 李若白盯了楚君归一眼，叹了口气，说：“君归，你是怪物，其他人可不是怪物。你有没有想过，大家追随你是为了什么？” “活下去。”楚君归早就思考过这个问题，当初海瑟薇在的时候就为他详细分析过。 联邦半私军性质的军团对于忠诚极其看重，处罚也与此相当。正规军团则有过之而无不及。在这一点上，联邦贵族们有着近乎于宗教狂热般的执着，以致于在实际执行层面不得不出现许多变通，比如说罗兰德等人的阵亡登记。 被登记为阵亡，家人就不会受影响，只是这个人也就很难再回军中。 4号行星近乎完全封闭的环境下，想要活下去，就只有投降。否则楚君归甚至都不用做什么，只要把他们扔在战场上不管，就没人能生存过一天的。 所以枪骑兵、海盗旗乃至圆桌武士的人，上到将军下到战士，一个个都真心实意的为楚君归战斗，因为他们早就没有了退路。 但是李若白摇头，“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以前是没什么问题，可是以后呢？” “以后？” “离开这里之后。” 楚君归微微皱眉，“现在讨论这个似乎有点早。” “不早了，我们随时都可以离开，他们也是一样。” 楚君归看了看不断忙碌的战士们，说：“好吧，你是对的，继续说。” “除了活下去之外，他们跟着你还有两个原因。” 楚君归开始认真地听。 “其一，就是你是个怪物。” 尽管哭笑不得，不过楚君归还是明白李若白的意思。楚君归个人战力极为强悍，无论在面对兽潮或者联邦军，都有扭转战局的能力。跟着楚君归，就有胜利的保障，而胜利是活下去的前提。 李若白又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因为你是代理人。” 代理人的身份已经不是秘密了，至少在4号行星上不是。不过楚君归觉得这个身份除了给的设计图还有点用之外，就没什么其它的用处。至于代理人兑换的渠道，实际上根本没有。赤瞳的移动基地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哦，芯片还有点用处，仅此而已。而且，这芯片的个性有些讨厌。 李若白并不同意楚君归的看法，说：“对他们来说，你的代理人并不仅仅是一个身份，而是他们的希望和未来。” 第372章 告状 对于李若白的郑重其事，楚君归是有些不解的。他更喜欢一步一步解决眼前的问题，至于未来，活下去才有未来。 李若白对于楚君归的顽固和迟钝也颇为无奈，只好耐着性子明说：“你是代理人，也就意味着可以建立半独立的势力。在联邦眼中，这样的势力算是中立，至少理论上是。他们跟着你，日后还有重回联邦、接回家人的可能。对那些还没有成家的年轻人来说，这也是可以为之奋斗的事业和前途。” “他们可以追随的对象有很多。” “是有很多，但现在他们没得选择，只有你。”坏笑之后，李若白正色道：“王朝每个代理人都是人杰，想想看，整个王朝才有多少代理人？联邦的执剑骑士也是一样。追随一位代理人，意味着更多的希望和未来。” “然后呢？” “希望和未来是需要兑现的，他们不是机器，是人。你不能把他们当成机器来使用。” 这个道理楚君归当然懂，“我已经给他们提供了不错的待遇。” “不错的待遇？人均2平方米的住宿吗？他们每天吃的是什么，喝的又是什么？” 楚君归很想说，方舟上的住宿条件就只有人均1平方米，不过看到李若白的样子，决定还是让他说完再说。 “以前是为了生存，那没有办法，肯定是生存优先。但是现在我们已经站稳脚跟，晶隼也同样不是我们的对手。在这个时候，就需要给我们的人提供稍微好点的条件，至少让他们过上人过的生活。” 楚君归点头，深表同意，然后打开个人终端，找到了小开天：“我们已经站稳脚跟了吗？” “脚跟是哪个部位？地名吗？等我查一下……哦，懂了，你是想问我们是不是已经可以在这个星球上横着走了？我可以，你们不行，人类横着走速度太慢。” 楚君归又重复了一遍，这次是以开天听得懂的话：“我们现在已经可以抵御一切威胁了吗？” “抵御一切威胁？！人类，你膨胀了！别说让我也感到恐惧的未知危险，光是道哥，他睁开一半的眼睛，就够把我们全部轰出这颗星球。” 楚君归关了频道，对李若白道：“听见了吗？我们现在面临的还是生存问题。” 他掂了掂手里的材料板，道：“这些材料板确实不错，可以拿来做运输船和移动基地的内壁和室内隔板用。但是现在，我们还是要生产金属氢。” 李若白还想再挣扎挣扎，“如果没有一个起码的生存环境，不会有人愿意到这里来的！” “你和心怡不是都来了吗？” “那是我们，而且我们也给自己造了房子。其他人呢？” 楚君归若有所思，“你是说不会有人愿意被我们招募？” “当然！” 楚君归向忙碌的战士们一指，“他们来的时候也不是自愿的。在今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加入我们的人应该都不是自愿的，所以没关系。” “你……” “招募太麻烦，抓就好了。”楚君归作了总结。 等楚君归离开，李若白无奈地叹息一声，把诸多已经设计好的充满艺术气息的家具和饰品设计图从个人终端中删除。此时储气罐中已经保存了足量的氢气，李若白启动金属氢的生产计划后，就返回了住处。 作为飞船驾驶员，李若白一向是飞船上待遇最好的人之一，基地这狭小的居住环境呆得久了，实是让人心浮气躁。 他把自己扔在沙发里，拿了一杯咖啡，一口气喝光。这个时候光是咖啡没有什么用，要是有酒就好了。看着空旷的客厅，李若白忽然想起，似乎有一段时间没有看到少女了。 他想了想，还是放心不下，于是直奔实验室而来。 实验室中没日没夜，完全靠预先设置的时间调节灯光来提醒人们休息的时间。李若白走进实验室时，少女正坐在实验台前，调整着一台新设备的设计图。 她全神贯注的在研究，还是小开天注意到李若白进来了，于是射出一道强光照在李若白脸上，边照边问：“次等雄性人类，你到这里来有什么需求？没事的话你可以退下了，不要打扰女王陛下的研究。” 李若白张了张口，这个次等雄性的称呼实在刺耳，特别是和少女的女王陛下相比。他忍不住道：“我叫李若白，记住我的名字！” “好的。次等雄性人类李若白，你有什么需求？” 李若白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明智地决定不和开天这种脑回路有问题的家伙纠缠，对少女道：“心怡，你已经几天没睡觉了吧，不打算休息一下吗？” “已经有几天了？”少女抬头看了看时间，说：“哦，47个小时。没事，我现在还睡不着，把这个设计图调整好了就去睡。” “几天前你就是这么说的。” 少女目光又落在了设计图上，说：“次等雄性人类，你可以走了。” “李，心，怡！”李若白感觉自己已经处在要和少女绝交的状态了。 少女根本就不理他，继续着手上的工作。 李若白冷笑，“以为我真没办法收拾你？” “要打一架吗？” “打不过兮姐我认了，难道还收拾不了你这个小丫头！” “好！等我13分41秒，就在这里打。” “我等着！” 两人刚刚约好架，旁边的小开天忽然幽幽地冒出一句：“人类不是有个古老原则：优秀雄性不应该与雌性战斗。” 饶是以李若白的聪明，还是要想一想才明白是什么意思，顿时哭笑不得。 小开天继续道：“劣质雄性人类，你……” “停！”李若白赶紧解释，“我们一直都很要好，从小就经常打架的。” 小开天明白了，“原来你在幼体时期就已经是劣质次等了。难怪古话会说，幼体期的表现预示了成年的表现。” 李若白痛苦地捂住了脸，道：“心怡！你给这家伙解释清楚，我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少女早已笑得直不起腰，勉强道：“你这个劣质次等雄性，还需要什么解释吗？” 李若白终于按捺不住，怒道：“李，心，怡！这是你逼我的！” “哦，你要怎样啊？这位劣质次等雄性同学？” 李若白终于祭出杀招。他打开频道，大声道：“君归，心怡已经两天没睡觉了！” 少女的笑容顷刻冻结。 第373章 必须睡觉！ 李心怡此刻如冰山般凛寒且威严，散发着前所未见的气势。她一步冲到李若白面前，抓住他的领口，猛一使力，居然把他从地面给拎了起来！ 在极近的距离上，少女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忽然变得有点恐怖，李若白能够清清楚楚感觉到里面的杀气。 少女一字一句地道：“李，若，白！你死定了！今晚我就开始练习格斗术。” “格斗术岂是一朝一夕就能练成的？”李若白嗤之以鼻，“再说，你跟谁学？现在可没人教你，难道要我教你吗？” 少女冷笑，“格斗术无非就是神经学、人体工学、物理、人体结构、心理学……这些东西的综合，只要有时间，我自然能研究出最优的格斗术，还用人教？” 李心怡一口气报了整整三十多门学科，听得李若白目瞪口呆，脊背发凉。这要是让她研究出来，还不一定出现什么怪物。他立刻决定把危险扼杀在萌芽，赶紧说：“完全没必要啊，有这时候干点别的不好吗？想练格斗，等回去的时候找你爸教你不就行了？” 少女正觉得有道理，哪知小开天在旁边道：“那太遥远了，陛下哪有那种耐心！人类有句古话，叫做复仇从不过夜。” 李若白一张脸都黑了，盯着开天道：“人类还有一种古老发明，叫做强效杀虫剂！” 小开天夷然不惧，“智力发育缓慢的次质雄性人类，你看到我虚无缥缈的外表就以为杀虫剂对我有效？我可是单细胞聚合态生命，用杀虫剂对付我，就像用大炮轰击分子武装，或是弓箭进攻星舰一样愚蠢！” 鄙视完李若白，小开天又向少女献殷勤，“陛下，您如果想要惩戒这个家伙的话，请允许我尽一点绵薄之力。人类的形态并不擅长战斗，有许多可以补足的地方。比如说如果后脑上再长两只眼睛，就不怕有人从后偷袭了……” 咣的一声，少女随手拿起一个罩子，把小开天扣在底下。罩子是金属的，不透光。 这时通讯频道中忽然响起楚君归的声音，“心怡一直没睡觉吗？好，我马上过来。” 少女和李若白面面相觑。 李若白露出幸灾乐祸的笑，正想说点什么时，就见少女以闪电般的速度从一堆资料和仪器下边挖出来一个提箱，扔在实验台上。 提箱打开，里面都是瓶瓶罐罐，数量虽然不是特别多，但也不少。这些都是化妆品，看得李若白瞪大了眼睛。 少女坐在桌前，开始化妆。 李若白叹了口气，道：“来得及吗？” 少女不理他，自顾自地化妆。 李若白越看眼睛瞪得越大，说不出话来。 少女先上粉底，再打阴影，最后调色提亮，操作生猛精准兼而有之。少女以画工程电路图的深厚功底，毫米计算的。 少女并不是为了让自己更加好看，而是单纯要掩饰熬夜的脸色，于是在李若白眼皮底下，仅仅几分钟的功夫，少女就换上了一张水光粉嫰，光彩照人的脸。 “还能这样！”李若白感慨万分。 这时气动阀排气声响起，楚君归推门而入。 少女露出一个恬淡的笑容，说：“别听那家伙瞎说，我不是很好吗？” 李若白又叹了口气，光是看脸，他只会觉得面前是个刚刚睡醒，洗过晨浴的少女，哪里是个熬了两天两夜的夜猫子？ 李若白悄悄向少女竖了个大拇指，发过去两句话：“我只听说过整容式化妆，没想到今天见识了易容式化妆！” 这两句话会出现在少女的视野显示器上，外人看不到。 李心怡直接把他扔进黑名单。 然而楚君归根本没仔细看少女的脸，大手一伸，就按住了少女的头。 少女惊得呆住，不明白是什么情况。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楚君归就说：“心脏律动轻微紊乱，神经电流波动加大，内分泌和激素偏离正常水平，肌肉反应不正确，嗯，你熬夜了。” “我没有……”少女的分辩苍白无力，楚君归的大手松开了她的头，凌空抓下。 少女一声尖叫，“我去睡觉！不要拎我！” 楚君归从善如流，手臂一横，已经揽住了她腰背位置。李心怡瞬间全身僵硬，下意识地蜷缩身体，期待着另一只手臂插入腿弯。 就在李若白也以为必然是个公主抱的时候，楚君归一蹲一起，就把少女挟在腋下，带走了。 李若白呆若木鸡，直到楚君归消失，才对开天道：“你刚才都看到了吗？” “我在罩子里，什么都看不见！” 李若白叹了口气，拎开了罩子。开天用三只眼睛疑惑地看着李若白，问：“次等雄性，你为什么看起来情绪不高？” 李若白道：“我在担心。” “担心什么？” “你说，君归这家伙这么木，将来怎么找得到老婆？” 开天同样沉默片刻，打出一番长篇大论： “只能食用低质回收植物脂肪的次等人类，为何要去操心高等人类的私事？” 这段话看得李若白一怔，认真地想了一想才明白其中是什么意思，顿时大怒，抄起罩子用力扣下，把开天牢牢扣在里面。 回到少女的房间，楚君归就把她放在床上，在她快要落床时用手轻轻一带，消去了全部下坠的力量。少女就像躺在云中一样，轻飘飘地落下。 别看挟的时候简单粗暴，放到床上时楚君归倒是贴心。 楚君归看了看时间，说：“你现在至少要睡6小时15分钟，身体才会完全恢复。你睡吧，到时候我会叫你的。” 他正起身要走，李心怡叫住了他，说：“能不能等我睡着了你再走？” 她看了看楚君归的脸色，期期艾艾地解释：“我最近……” 楚君归并没有等她的理由，就说了声好，然后坐在床边，静静等她睡着。 少女闭上眼睛，极力平缓呼吸，可是事与愿违，心跳反而越来越快，怎么都控制不住。她越是着急，心跳就越快，也越大声。到得后来，听着那砰砰砰砰的声音，少女恨不得把自己埋到床下去。 事到临头，少女索性把心一横，只想着：“反正都这样了，他……他肯定什么都知道了。管他呢，就这样吧！” 豁出去之后，少女反而平静下来，久违的倦意滚滚涌上，转眼间就坠入梦乡。 第374章 恨铁不成钢 楚君归离开了房间，把房门轻轻关上。李若白站在外面，楚君归向他看了一眼，就朝实验室走去。 李若白赶紧跟上，问：“你都知道了吧？” “知道什么？”楚君归莫名其妙。 李若白叹息，“果然是楚君归！我看开天那家伙以后还有什么脸说我，不对，那家伙根本就没有脸。” 楚君归终于停步，把一份设计图扔了过来，说：“你要是太闲的话，就把这个图做了。” “喂，这时候不是干活的时候吧？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 楚君归置若罔闻，已经走远了。 李若白无奈摇头，打开工程图看了看。这是一艘运输船的设计图，思路十分先进，全部是拼装式结构和模块化的设备，造起来进度飞快。设计图其实已经相当完善了，只有一些细节参数还需要验算。 但在李若白眼中，这份图纸有严重问题。他大手一挥，就把驾驶舱容积扩大了几倍，大手再挥，又把乘员舱的位置扩大了一倍。改过之后的图纸，看着就舒服多了，然后飞船严重超重。 为了解决超重问题，就需要添加引擎和动力炉，然后就必须重新调整结构，把飞船变得更大。更大的飞船当然要能装更多的货，而且需要更多的船员，于是飞船继续超重。 整整一个下午，李若白都在这种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的循环中战斗。到了后来，飞船整整扩大了一倍，却还是没有解决最初的问题。李若白这才明白，飞船设计根本不是那么简单的，哪怕他在大学时飞船设计拿了优等也是一样。 楚君归和林兮这种人，就是能拿满分的。区别在于林兮已经拿了满分。 李若白本来觉得满分也没什么了不起，自己的优等和满分比起来不就是差个几分吗？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其中差距究竟有多大。像楚君归和林兮这种家伙之所以只能拿100，是因为试卷就只有100分。 李若白长叹一声，把乘员舱增加的面积又给改了回去。这下总算搞定了设计图，至于驾驶舱，那是不容妥协的，这是一个飞行员全部的骄傲和坚持。什么最能体现一个驾驶员的气质和能力？ 当然是山一般高的前景落地窗和旷野一样辽阔的驾驶舱啊！ 李若白不介意左右前后都看不到人，这点寂寞，他可以忍受。 拿到设计图后，楚君归也没说什么，直接安排生产。运输船许多部件都已经预先制好，各种模块化的设备也大多就绪，因此只用了两三天功夫，一艘新的运输船就出炉了。 新运输船比前一艘要大得多，毕竟要来回运送货物。送出去的货物金属氢虽然体积不大，但是想要输入的货物就多了。 在运输船还没有制造的时候，楚君归就先把一个无人信息舱射向太空，约定了会面的地点和时间。按照李若白的说法，天域舰队在n7703星系布置了一支机动分舰队，以牵制联邦在这个星域的活动。这支分舰队以两艘二级主力战舰为核心，辅以数十艘大大小小的星舰。 因为就在星系周边活动，因此三天时间足够了。 临近预定的时间，楚君归和李若白驾船升空。有了李若白这种一流飞行员在，楚君归就乐得轻松，随时监控周围的异常状况。 穿越风暴云层十分顺利，船体外壳的损耗还不到10%。这倒是利益于李若白无聊时发明的新型材料。船体内结构全部是由新材料制作，结果对云层内离子风暴的吸引力大幅降低，大多时就是被动的穿过雷云，而不像前面几次那样会把周围区域的离子风暴全部吸引过来。 当抵达预定区域，一艘盛唐的高速星舰准时出现，高速驶近。 两艘飞船徐徐靠近，然后连接接驳通道。 楚君归和李若白一人提着一个手提货箱，穿过接驳通道，来到盛唐星舰里。 几名舰员迎了上来，说：“舰长准备了简餐，已经在等着二位了。” 楚君归微微皱眉，说：“现在时间紧迫，没必要吃饭了。” 舰员愕然之际，李若白已道：“饭还是要吃的，带我们过去吧。” 李若白都这么说了，楚君归也不好反对，就跟着他去了。 餐厅里，自舰长以下已经坐了好几位军官，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丰盛食物，基本上盛唐各个星域的标志性美食都可以见到。此刻在餐桌上，投放着楚君归和李若白的全息影像，当看到楚君归那句‘饭就不吃了吧’，几位军官都面带愠色。 有人就道：“这小子也太傲慢了吧？这是看不起我们天域舰队？” 另一人哼了一声，道：“看不起天域舰队谅他还不敢，但是看不起我们恐怕是真的。” 有人恍然，“这是嫌我们船小了！级别不够！” “舰长，这种人也要忍吗？” 居于主位的舰长丝毫不动气，道：“这个人据说很有本事，能够在4号行星扎下根来，不是一般的厉害。另外听说他和主家的大小姐关系非常密切，目前……哦，没什么。总而言之，他看不起我们也是应该的。” 这番话听罢，众人火气更盛了。这些都是出生入死的战士，又是在星战战场上，随时可能阵亡，哪还管那么多规矩？ 有人就想当场教训教训楚君归。舰长赶紧压了下去。舰上军官们不是很清楚上面的动向，舰长可是多少听到过风声，知道这位似乎很不好惹，就连主家那些格斗术大家都一反常态，不肯和他切磋切磋。否则按天域李家的传统，有外来的格斗术高手到了自己地盘上，怎么都得切到他心服口服为止。 此刻在通道中，李若白正痛心疾首地教育楚君归：“君归，这个世界上不是只剩下你一个人。关系，关系懂吗？像你这样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人迟早都要被你得罪光了！你这样不光找不到老婆，到最后连兄弟朋友都没有了！” “那我要怎么做？” “一会你别说话，跟着我做就行了。”李若白简直恨铁不成钢。 第375章 人心太复杂 一进入餐厅，舰长就率先迎了过来，微笑道：“我是刘宇田，是这艘高速护卫舰的舰长。很高兴认识两位。” 李若白伸手与舰长相握，笑容热情洋溢，说：“李若白，目前只是中级飞船驾驶员。这位萧山是我的好朋友，人非常好，就是不擅交际，多多见谅。” “哪里哪里，来，先入席吧，时间紧迫。” 入座之后，李若白看着满桌的菜，不禁叹了口气，说：“这才是生活。” 刘宇田笑道：“我这个人就是比较喜欢吃，所以舰上的厨师都是我私下招募的。倒是便宜他们几个了。” 各个军官都是大笑。 李若白也道：“我以前的上司要是也能这样，我也不至于跑到这种穷乡僻壤了。” 刘宇田道：“哦？下面很荒凉吗？” “不荒凉，但比荒凉糟糕多了！看到那风暴云层了没，想想看，能有什么设备能在那种环境下正常运转的？只有纯机械！这简直就是要回到原始社会了。行星上有生命，但这是个呼吸氯气的星球，所有生物流的不是血，完全是强酸。我们想要找点吃的，都得自己重新合成有机质。营养膏的味道，各位想必都还记得吧？” 许多军官都是脸色一变，连声道：“忘不了，忘不了！” 盛唐从军，无论什么职位都得进行新兵营训练三月。在新兵训练期间，大多时间的主食就是营养膏。营养膏这种东西，可以用任何有机质合成且具超高热量，味道一言难尽，简直刻骨铭心。 一听李若白在下面行星只能啃营养膏，众人都想起了伤心往事，顿时变得热情了不少，刘宇田更是频频劝菜。李若白也不再矜持，放开大吃。 楚君归在旁边不紧不慢，看上去斯文，但实际上一直不停，也没比李若白少吃了。在意识中，几个组件正在讨论楚君归的问题：“吃得好真的很重要吗？” “当然！好车配好油，什么人总吃营养膏都会疯的。”政治组件一马当先。 “现在还有用油的车？”艺术组件质疑。 “这是比喻！不要那么较真！”政治很不满。 “你这比喻不恰当。” “你不也是经常搞复古吗？” 楚君归直接把两个组件都关了。 这时吃喝过了一轮，刘宇田道：“要不我让厨师多做几个菜，给你们带回去怎么样？” 李若白满足地叹了口气，说：“不用了，载荷非常宝贵。” “也对。”刘宇田点了点头，说：“这次补给的主货是一台寒武纪级别的军用主脑。说实在的，这么古老的主脑还真不好找，最后是在一艘已经服役超过200年的运输舰上拆下来的。剩下的半吨稀有金属就好办多了，仓库里有的是。现在是战时，单晶金属氢的价格有所上浮，目前定价是7000万一吨。你们带过来两吨，抵扣货款后还能剩下大约2000万。这笔钱怎么处理，是记到账上还是折成其它物资？” “先记到账上吧。另外最近舰队有什么需求？”李若白问。 刘宇田想了想，说：“局势目前还算稳定，不过双方试探动作都在加大，这个月以来大大小小的冲突已经有十几次了。” 李若白一怔，问：“冲突还在加剧？这是要真打的节奏？” 刘宇田苦笑，“我也在担心。咱们盛唐和联邦过去几十年中大小冲突不断，但从来没有发生过全面战争。每次冲突打到一定程度，就会自行收手。可是这一次不太一样，已经打出真火了。” 旁边一名军官附和道：“确实，从来没见过这么密集的冲突了。不过这些也不是我们这些小人物能够左右的，事到临头时打就是了，难道还怕了联邦那些家伙？对了，听说4号行星上也有不少联邦部队，打得怎么样？” 楚君归犹豫了一下，没有回答，而是望向李若白。 李若白则是道：“行星这么大，哪有那么容易遇上？实际上我们的活动范围超不过200公里，就遇到过一次联邦的小部队，顺手干掉了。” 双方又聊了一会，才散了席。 李若白刻意结交下，到离开时已经和刘宇田以下许多军官称兄道弟了。 约定了下一次的交接时间地点后，两人就返回运输船，重回行星地表。 “看到了吗，就一顿饭的功夫，大家关系已经不错了。” 楚君归道：“我没看出有什么意义。” “怎么没意义？”李若白反问。 楚君归想了想，说：“你说的关系，我觉得还是要看我们本身有的资源吧？如果自己没有资源，关系再多有什么用？如果我们手上没有单晶金属氢，你跟他们关系再好他们也不会来的吧？” 李若白有些意外，道：“你想得明白啊！确实，对普通人来说光是吃饭喝酒根本没什么用。” “那为什么还要在这上面花费时间？” 李若白白了楚君归一眼，“你是普通人吗？” “是。” 李若白顿时被堵得不轻，无奈道：“算了，和你这家伙说不清楚。你别忘了，我们是在和天域舰队交易，而执行交易的就是一个个人，就是我们刚刚见的那些人。他们本身位置不高，也没什么资源，但是他们可以让这笔交易做不成。” “这也可以？”楚君归皱眉。 “怎么不可以？办法多了！再说，就算他们阻止不了交易，也可以把时间拖长，你受得了吗？” 楚君归道：“胆子这么大？” “不需要胆子，一点点不经意的小失误就够了。比如说，机械故障，或是导航突然偏差，晚上几天再来。你能拿他们怎么样？不允许飞船坏吗？” 政治组件不同意，“他们这是消极殆工，还要不要前途了？” 楚君归觉得有理，就原样复述。 李若白哼了一声，“他们本来就没有前途，还会在乎这个？” 楚君归思索，然而以试验体惊人的高速思维也理不清，试验体第一次觉得人心实在是太复杂，还是打仗简单。他决定一落地就去找联邦基地的麻烦，再抓一批俘虏回来。 运输船穿破风暴云层，转入稳定飞行，贴着地面向着末日阴影飞去。 第376章 尽力而为 五艘运输船冲破风暴云层，徐徐降落。 艾格尼丝仰望着已经伤痕累累的运输船，目光幽深。儒雅男子站在她身边，掩饰不住心中的震惊：“你申请了5条船的补给？” “没错，而且都是战士和装备。” 儒雅男子再也无法淡定，失声道：“难道是我们全部能够动用的预备队？” “是的。” 男子深吸一口气，说：“您的意思是……” “我要在这里，就是这里，把那个人打趴下！” 儒雅男子苦笑，“您本来都已经达成目标了，虽然最后出了一点小意外，但并不影响您的整体战功评价。此时离开，不是正好？何必节外生枝呢？” 艾格尼丝冷冷地道：“你是觉得我打不过他？” “不不，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儒雅男子连忙否认。 艾格尼丝道，“我是这个意思。你难道觉得，一对一的话我打得过他？或者加上你，我们就打得过他？” “这个，也……”儒雅男子终究没有那么厚颜无耻。他震惊的是，从不认输的艾格尼丝居然会如此爽快地承认技不如人。 “你是不是觉得我怎么会认输？” 他只能点了点头。 “赢面在四六开的，我还可以嘴硬。现在赢面根本连一成都没有，嘴硬有什么意义？我又不蠢。” 儒雅男子不知怎么，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别扭。他想了想，说：“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就连甘勃也不能让你这样吧？” “不，我现在对甘勃的评价提升了。能打出那样的战报，甘勃那家伙已经是超水准发挥了吧？我现在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要匆匆跑路，连军团都不要了。” 儒雅男子苦劝，“连甘勃都不愿意趟的浑水，我们为什么要去试呢？” 这时运输船降落，一辆辆全新的战直接从运输船中驶出，艾格尼丝眼中闪动着危险的光芒，说：“既然他搞不定，而我搞定了那家伙的话，谁强谁弱，不就很明显了吗？” “那要是你输了呢？”儒雅男子脱口而出，说完他就后悔了。 哪知艾格尼丝丝毫不怒，且回答得异常顺利：“我已经准备好了赎金，到时候你来把我赎回来就行了。” 儒雅男子一口气堵在胸口，半天才苦笑道：“这又是何苦？” 艾格尼丝说：“你永远不会懂的。” “我确实不懂。”随即他想起一个问题，“难道这次进攻，我不跟着你去吗？” “你来干什么？还要多一份赎金！你在基地里等消息，收到我的消息就带上赎金出发。” “你这是……根本就没打算赢？！” “谁说的，我绝对会尽力！” 运输船一艘艘落下，卸下大量战车兵员，然后本身将被拆解，船体材料、引擎和燃料都会用于基地建设。直到现在，能够穿梭风暴云层的运输船都极为昂贵，只能用于要员运输，大部分战士只要到了4号行星，都是买的单程船票。 部队整编完毕，艾格尼丝带着超过400辆战车和近百架机甲，浩浩荡荡地离开基地，杀向末日阴影。当初她攻破兽巢，军力也不过如此。 如果大规模的行动，能够瞒得过其他人类，却瞒不过隶属于开天的信使。部队出动不久，楚君归就收到了消息。全新的寒武纪主脑也掌握了对手的攻击路线，为了不再重蹈当日面对甘勃的覆辙，楚君归决定率兵出击。 两支钢铁洪流，在中游相遇。 艾格尼丝看着远方山坡上不断涌出的战车，远远超出预期的数量让她脸色一变再变，最终对面也出现了接近400辆战车。 艾格尼丝向前一指，两辆战车就连射数炮，落入楚君归的战车部队。这本是最后测量弹道数据的几炮，炮弹带着些许弧度。就算这样，4发炮弹还是有3发命中，显示出相当过硬的炮术。 然而火光过后，几枚炮弹全被弹开，战车装甲居然只削去薄薄一层！ 艾格尼丝又吃一惊，急忙调整视野，就看到被削去的战甲缺口处闪烁着幽蓝光芒。这种光芒艾格尼丝并不陌生，显然是添加了关键稀有元素的高强度合金。只是原本对手战车装甲就厚得离谱，现在居然装甲块品质还有所提升，这还让人怎么活？ 艾格尼丝一咬牙，大步向前，率领部队冲锋，一场4号行星上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装甲战就此拉开帷幕。 然而当双方装甲部队绞杀在一起时，山丘开始震动，庞大的方舟攀上山顶，开始用数十门大口径炮逐一对联邦战车机甲点名。 方舟的防御更加变态，艾格尼丝又重新体会了一遍甘勃的绝望。 楚君归不在方舟上，但是方舟的炮火精准度并不比他在时下降多少，方舟的机动也是翩然且富有灵性，不断将厚实装甲的部位迎向火力最密集的方向，同时把受损的脆弱部位隐藏起来。 方舟上，李若白驾驶、李心怡操炮，楚君归则率领战车纵横穿插，三人配合得有如行云流水。 艾格尼丝大败，但败得并没有如她预料的那样惨。 联邦损失战车近300辆，机甲50台，换来的是楚君归一方的200辆战车被击毁。其余的联邦部队逃了回去，但是艾格尼丝却没能逃掉。她那台机甲实在是太过醒目，早就被楚君归和李心怡盯上。想要逃跑的话，机甲的续航也比不过方舟，所以在一条左腿被重创之后，艾格尼丝果断命令其它部队撤退，然后打出投降的信号。 投降得如此干净利落的对手，楚君归也是第一次见。他看看战场，近300辆战车车组，再加上珍贵之极的机甲驾驶员，以及补给车辆乘员，有超过1500名俘虏等待回收。这已经有点超出楚君归的收容能力，于是他只得命令部队停止追击，就地打扫战场。 在一片狼藉中，艾格尼丝的机甲依然挺立，显得鹤立鸡群，格外的突兀。 直到楚君归的战车停在她的面前，确认过机甲所有武器系统的能源全部关闭后，机甲舱盖才缓缓打开，艾格尼丝飘然跃落，立在楚君归战车的炮管上。 此情此景，倒像她才是胜利者。 第377章 俘虏 时光像是在这一刻凝止，楚君归的战车没有动，后面的方舟也没动。所有人都呆住了，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艾格尼丝走到了车体上，蹲下，敲了敲车体，问：“有人吗？” 战车车盖打开，楚君归从里面探出头，说：“这个……有什么事吗？” 艾格尼丝盯着楚君归，片刻方说：“你很闲吗？” “啊？这个，有吗？”楚君归实在被质问得摸不着头脑。刚刚那一仗，他一个人消灭了超过50辆联邦战车和10台机甲，负责尾炮的小开天也干掉了十台，怎么看都似乎和闲搭不上边。 “这么重要的俘虏就站在你面前，你居然什么都不做？” “要做什么？”楚君归更是莫名其妙。 “比如说，你就不担心我突然跑了，或者干脆突袭你？” 楚君归终于明白了，说：“原来是这个啊！不用担心，完全不存在的。就算你在机甲里也跑不了，更不用说没有机甲了。” “我完全可以挟持你！” 楚君归真诚地道：“那要十个你……” 艾格尼丝正要冷笑，楚君归就续道：“……也没有可能。” 艾格尼丝暴怒，当下就想比划比划，只是她左右一看，发现有不少自己的部下正在看着这边，他们刚刚从击毁的战车和机甲中爬出来。 艾格尼丝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低声音，非常迅速对楚君归说：“我不是怕了你，只是我的手下都在看着，万一，我是说万一，输了会很不好看，你懂了吗？” “懂了。”楚君归用力点头。 “懂了就好，接下按我说的去做！出来，立刻！” 楚君归从战车里爬出，站在艾格尼丝的面前。 艾格尼丝拔出佩刀，楚君归一动不动。 艾格尼丝露出一丝欣赏，道：“胆子倒是不小。” 楚君归无奈，也不想解释了。别说只是拿把刀，就是她手里拎个离子炮，这么近的距离，楚君归也保证能让她扣不下扳机。 艾格尼丝却不知道这些，低声喝道，“站直、挺胸、伸手！” 楚君归一一照做，然后艾格尼丝微微躬身，将配刀交到了楚君归手里。 双手拿着配刀，楚君归还是怔了一怔，才明白这就是投降仪式。 艾格尼丝投降了。 李若白还在蒙圈中，李心怡已是愤怒：“这什么世道！投降还这么神气！” 李若白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鬼使神差下回了一句，“也许是君归魅力大吧。” 李心怡忽然不说话了。 看到艾格尼丝投降，所有联邦战士都放弃了反抗的念头，任由对方过来解除武装。讽刺的是，来解除武装的人中有些在不久之前还是晶隼的同僚。 这一战几乎奠定了整个行星局势，且收获众多俘虏，可是不知为什么，楚君归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他看看身边将头高高扬起迎风而立的艾格尼丝，总有种自己才是俘虏的错觉。 眼见艾格尼丝低头就往自己的战车里钻，楚君归不得不一把拉住了她，问：“你想干什么？” “跟你回去啊！你不会把我绑在车顶上带回去吧？” 楚君归竟被问得哑口无言。 试验体启动终极模式，指了指方舟，说：“你的位置在那里。” 艾格尼丝道：“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什么？” “哪里误会？” “我是对你个人投降，并不是投降你的势力。换句话说，我只是你的俘虏，其他任何人没有权利对我下任何命令，也没有任何不尊重我的权利。” 楚君归叹了口气，说：“好吧，我懂了。” “你必须懂！” “可是……” “没有可是！” 楚君归忍无可忍，一伸手就把艾格尼丝从战车里拔了出来，然后转向自己，一字一句地道：“你认识路吗？” 艾格尼丝一怔，道：“不认识，怎么了？” “你会开我的战车吗？” “不是有你吗？” “你进去了，还有我的座位吗？” “你这是单人战车？！” “不然呢？” 艾格尼丝低头看了看，然后一脸震惊：“你一个人打坏了我的机甲？” 楚君归实在无奈，“你的机甲只是其中之一。我开始并没有特别关注你。” “为什么？” “你的机甲那么显眼，反正随时可以拿下，等你想跑时再抓不迟。”楚君归实话实说。 艾格尼丝一伸手，抓住了楚君归的衣领，将他拉近自己，两个人的面具几乎贴到一起。她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道：“你真这么以为？！” “是的。” 艾格尼丝道：“我会让你知道自己的错误！不过现在没有时间计较，得先清扫战场、救治伤员。你干活去吧，我在这里等着。” 楚君归摊手，只得加入到清扫战场的队伍之中。 一边清扫战场，方舟一边在制造临时的拖车。这种拖车就是一个平板加几个驱动轮，然后装上一个备用的反重力引擎减重。制造这种平板，所有人都是轻车熟路，所以当俘虏和伤员都收拢之后，板车也造完了。 战士们和能动的俘虏们一起动手，将战车和机甲残骸装上板车。然后受伤的俘虏们或搭乘战车，或者坐在板车或是方舟上，一路浩浩荡荡地回了末日阴影。 艾格尼丝从楚君归的战车上跳下，她就真的坐在战车顶上，一路吹着腐蚀风回了末日阴影。 在看过平板车和方舟里的条件后，她死活也不肯上去，宁可坐在战车顶上吹风。 下了战车，艾格尼丝和楚君归走进基地，沿途不时有战士不知所措，匆忙行礼。这些都是晶隼的战士，前不久还在艾格尼丝麾下，此刻骤然看到老上级居然到了自己面前，这一惊非同小可，下意识地敬礼，个个动作极为标准。一时之间，楚君归倒像是被俘虏的那个。 “上次战斗中，看来我的人被抓了不少啊！他们都投降了吗？” “还有一百个左右不肯投降。” “才这么点……好，带我去看看他们。” “嗯，他们在这边。”楚君归就带艾格尼丝向监狱走去。 后方方舟上，李心怡面带杀气，道：“姐夫为什么那么听话？！” “我怎么知道？” “他是不是看上那个狐狸精了？” 看着艾格尼丝的身影，李若白若有所思，“难说啊，他们气质倒挺像的。” 第378章 你到哪我到哪 艾格尼丝和楚君归一前一后，来到监狱。艾格尼丝就想往气密门里走，但被楚君归一把拉住，“等等。” “等什么？” “现在不能进去，呃，不方便进去。”楚君归上下打量着艾格尼丝。 “你不会对我的俘虏们做了什么吧？”艾格尼丝狐疑地道。 “我们可以从另一个角度看。”楚君归也不打算解释。 两人气密门侧方的楼梯拾级而上，就来到牢房顶上。牢房房顶是单向透明的，外面可以看到里面，而里面看不到外面。 透过屋顶，艾格尼丝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片密密麻麻挤在一起还在不断蠕动着的脑袋，顿时吓了一跳。好在她镇定功夫了得，没有显示在外面。她再仔细一看，这次终于看到了一点肩膀，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艾格尼丝抬头，看着牢房中间有个可以移动的隔板，把一部分房间空间给隔了出现，然后把装着俘虏的那间牢房搞得非常扎实。 “为什么不多给他们一点空间？” 楚君归解释，“平方米，就是这么大。” “平方米……”艾格尼丝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她手下这些都是精锐战士，个个人高马大，普遍在1米9上下，平方大。 “这谁定的标准？！”艾格尼丝大怒。 “我。”楚君归有些不好意思。 在试验体看来，人体都是柔软的，有一定的变形和压缩余地，这些面积刚刚好，你看，这不是都装下了吗？ “他们怎么睡觉，怎么吃饭，怎么……上厕所？”艾格尼丝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厕所在那里。”楚君归指了指一个一平方米的独立空间。 “吃饭不是问题，投料口在那边，够不着的可以互相传递。睡觉更不是问题，所有人都放松身体，也不会倒的。” 艾格尼丝觉得跟楚君归完全讲不清楚，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我现在终于明白，我的人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投降的了！要不是看在你长得还不错的份上，我早就翻脸了！” “是，是。”楚君归连声称是。 然而在方舟，李心怡却暴起大怒，“姐夫长什么样关她什么事？她这是来当俘虏还是来相亲的？！” 李若白若有所思，“还真有可……”好在他及时看了一眼李心怡的脸色，赶紧悬崖勒马：“君归长得是不错，她也没说错。君归要是再帅气一点，就跟我差不多了。” 李若白再看看李心怡，觉得还需要补救一下，赶紧又补了一句：“心怡，不是我说你，你现在脾气越来越不好了。你不能因为自己长得好看，就这样为所欲为啊！” “啊？”少女张了张嘴，忽然发现自己没那么气了。 监狱上，艾格尼丝忽然想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你不会想要把我也放到这里吧？！” “呃！那个……”楚君归原本就是这么想的，但现在觉得似乎确实有点不合适。 艾格尼丝何等聪明，楚君归这么一迟疑，她立刻悄悄出了一身冷汗。 她扬起了头，说：“走吧！” “去哪？” “去你那里。你住哪？” “可是……” 艾格尼丝直接打断，根本不给楚君归说话机会：“我是你个人专属的俘虏，你在哪，我就在哪！这是我的权利！” “真的……有这种权利？” “当然！”艾格尼丝高扬着头，如骄傲的凤凰，“我有必要骗你吗？” 方舟里，李心怡再也按捺不住，直接咆哮：“你就是个骗子！” 咆哮出口，看着李若白一脸震惊的小模样，少女总算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勉强挤出微笑，说：“她就是个骗子，是吧？” 李若白木然点头，“我想我没有不同意的权利。” 少女点头，忽然开始忙碌，她的一双手如穿花蝴蝶，转眼之间就装配出了一个小装置。李若白也是很懂电气机械的，特别是在这里没办法使用太多的电子元件，因此少女装配的小东西让他有些胆战心惊。 “你这是打算干什么？”李若白已经看出这是个定向精准爆破装置。 “放到姐夫房间去，替他清理点害虫。”少女面无表情地说。 李若白额头见汗，道：“冷静！君归哪来的房间？” “对啊！姐夫居然没有自己的房间？” 两人面面相觑，才发现自己居然忽略了这么一个明显的问题。 少女脸上忽然云开雾散，满是灿烂阳光，“哈哈！就让她去！我看她能去哪？” 李若白额头更多的汗，“好像，没必要这么高兴吧？” “啊哈哈哈哈！我哪里高兴了？” 李若白无奈摇头，不理会少女，然后若有所思：“君归这是多久没洗澡了？” 少女的笑声嘎然而止。 两人又面面相觑，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李若白苦思，道：“他看起来非常干净啊，难道……” “他背着我们偷偷洗澡？”少女脱口而出。 李若白哭笑不得，少女也意识到口误。 艾格尼丝正在不停催促楚君归：“还等什么？去你房间！” 楚君归站着不动，道：“我没有单独的房间。” 艾格尼丝哪里肯信：“这是我听过最烂的借口。没有房间？你难道不洗澡吗？” “我……”楚君归差点说出实话。他确实可以长时间不洗澡，自动清洁也是试验体附带的能力之一。但是艺术组件及时指出，虽然不洗澡也是行为艺术的一个分支，但是很容易引起别人误会，并引发一系列不那么让人愉悦的生理反应。 艾格尼丝见楚君归迟疑，只当他是在继续推脱，当下就道：“不要再想借口了，走吧！” “我真没有自己的房间。”楚君归摊手。 艾格尼丝只当楚君归是在搪塞，冷笑道：“好呀，那你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楚君归一脸无奈，“随便你。” 艾格尼丝不动声色，内心只是想：“平方米里？门都没有！” 方舟里的少女又不淡定了，“姐夫就这么让她跟着？一个俘虏而已，就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跟着也没什么不好。” “万一她有什么歹意，姐夫岂不是危险了？”少女坚持。 李若白道：“你放心，不管谁起歹意，我看危险的都不会是君归。” 第379章 你的名字 很快，楚君归就发现让艾格尼丝就这样跟着很不方便。至少，楚君归不能进实验室，也在犹豫着是不是能进生产区。 末日阴影的布局整体上仍然十分凌乱，属于轮到哪就建哪的阶段，基本没什么规划。因此生产区内除了制造机，还有数台动力炉。制造机、精炼炉这些设备也就罢了，联邦一样有对应的设备，但是晶粒动力炉却是机密中的机密。唯有永不枯竭的能源，才有无限扩张的可能。现在末日阴影的产能已经突破1000，单日战车产能突破50辆，就是建筑在新增的十台动力炉基础之上。 想来想去，唯一适合的地方就是李心怡和李若白的住处，这也是整个末日阴影仅有的能正常住人的地方。 片刻之后，四人相对而坐，艾格尼丝摘下头盔，甩了甩半长的金发，说：“总算舒服些了，真没想到，这么大的基地，里面居然没几个能够住人的地方。” 李心怡一张小脸满是黑气，没好气地道：“住得怎么样并不重要，仗打赢了才是真的。再说，无论在哪，俘虏都不应该有什么好待遇。” 艾格尼丝一双清亮的大眼睛看着李心怡，目不转睛。不知怎么的，少女忽然被看得有些心慌。 艾格尼丝忽然笑了，说：“真没想到，居然能够在这里看到最著名的年轻天才之一的李心怡小姐。如此说来，我输的也不冤。在调任这个星系之前，萧还跟我提到过你，他现在全部心事都放在婚礼上，连学院的十年庆典都来不及参加了。” 李心怡脸色就有些改变，“你在说什么？” “我是说，萧知不知道他的未婚妻在这里玩行星开拓的游戏呢？” 李若白大吃一惊，望向李心怡。 少女脸色转冷，道：“未婚妻？他是这么说的？” “没错。” “蔷薇之环的家族，都是这样自说自话的吗？” 艾格尼丝摇头，“不不，当然不是。萧是一个从来不轻易下定论的人，他既然半公开地宣布你是他的未婚妻，那就是有定然的把握。或许，我猜想，你们两个家族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而你，并没有反对。” 少女脸上闪过怒意，冷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艾格尼丝说：“当然有关系。我和萧从小就认识，我们的家族也是长期以来的盟友。虽然我们并不认同他们的政策主张，但是不妨碍在各个领域的合作。像未婚妻这么重要的事，就算他说得有些夸张，但应该不会偏离核心事实。你说呢？” 李心怡声音越发冰冷，“你不知道的事情有很多，另外此事与你无关。” 艾格尼丝微微一笑，李心怡态度越是严厉，她就越是心中有数，说：“偏偏这件事我知道得并不少，否则也不会一下就认出了你。嗯，让我想想，萧应该并不知道你在这里，或许他还以为你一直停留在某个地方。这件事也不是小事，两大家族不可能在这上面开玩笑，也就是说，至少已经到了草签协议的地步。那么，是不是在协议初步达成之后的某个时间，发生了一些意外的事情呢？” 艾格尼丝的目光在李若白和楚君归脸上掠过，满是玩味。 少女一脸冰霜，可是气焰却是悄然间有所下降。李若白则是若有所思，托腮一言不发。只有楚君归端坐不动，处变不惊，有种恒星爆于前而不动的定力。 其实他根本什么都没听懂。 政治组件和艺术组件正在努力翻译，但是译文南辕北辙，互相矛盾。战术欺骗看不下去，也加入讨论，结果除了添乱并没有其它作用。三大组件都试图解读出艾格尼丝这番话后面的深意，但是很快就陷入彼此争吵，越来越偏离主题。 李心怡瞬间流露出些许慌乱，虽然立刻恢复镇定，但却被艾格尼丝捕捉到。她并不立刻逼迫李心怡，而是转向楚君归，忽然问：“你是谁？” 少女一下慌了，却不知该如何阻止。 楚君归则在沉吟，该如何介绍自己。双方毕竟还在交战，贸然透露身份并不明智，于是道：“抓了你的人。” 艾格尼丝一怔，随即一声冷笑，“要不是我想过来看看，你觉得你能抓得到我？” “能。”楚君归十分真诚。 “你！”艾格尼丝恨得咬牙，“你以为我真会投降吗？” 楚君归一脸思索的表情，说：“那你会变成尸体的。” “你！！”艾格尼丝狠狠咬牙，“你成功把我给气着了！我还是第一次在战场上遇到你这样的人。” “你是说我对你不够好？”楚君归想了想，好在政治组件及时提醒，让他意识到自己的疏漏，“你是说我应该安葬你的遗体吗？没有必要，在这里的环境下，最多3天时间尸体就会完全分解，不会有残留，你可以放心。” 后半段话，一不小心又暴露了试验体的本质。 艾格尼丝气得笑了，向李若白一指：“喂，你这个细皮嫩肉的，给那个野蛮人解释一下应该怎么对我！” 李若白本来看得津津有味，没想到战火突然就烧到了自己头上。他脸一沉，就道：“我是李若白。” “李若白，那是谁？”艾格尼丝搜索记忆，完全对这个名字没印象。 这下可踏着了李若白的逆鳞，他腾地站起，道：“我也是天才，而且是少见的全才！你真没听说过我？！” 艾格尼丝安坐不动，淡道：“你大概家世还说得过去，自己也有点小聪明，在小孩子中成就挺高。不过像你这样的我见得多了，也懒得一个一个去记。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在战场上值得我注意的将军中并没有你，在我能看到的战报中也没有你。所以……” 艾格尼丝露出迷人的微笑，以无可挑剔的优雅仪姿，对李若白道：“能再告诉我一遍你的名字吗？” “啊，啊啊？”李若白受的打击显然异常沉重，远远超出他的承受极限，他腾地站起，正要发作，立刻省觉这其实就是输了。于是强行坐下，可是一口气实在咽不下去，悻悻地道：“俘虏神气什么！” 第380章 合适的称呼 李心怡和李若白先后败下阵来，艾格尼丝眼中就只剩下楚君归，原本她眼中也就只有楚君归。 她慢慢提起左腿，搭在右腿上，身体微微侧倾，可是头与颈又是与地面绝对的垂直。坐定之后，她方问：“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这句是对楚君归问的，同样一句话，语气可就跟问李若白的差太多了。这一句，问的那叫一个真心实意。 楚君归抢婚一事早已过去，而且数以千亿计的人口中重名的不知道几千几万。艾格尼丝更不会对这处逸事奇闻有兴趣，所以认不出楚君归实属正常，认出来才奇怪了。 楚君归想了想，道：“萧山。” “好名字，我记住了。”艾格尼丝向楚君归伸出手，说：“再正式介绍一下，晶隼军团少将艾格尼丝。” 楚君归伸手与她一握。双手握紧的刹那，艾格尼丝突然发力一拉，而且瞬息之间力量连变数个方向。 楚君归倒是有点惊艳的感觉。的身手，再加个10点就能拉动自己了。 艾格尼丝整整发力三秒，楚君归纹丝不动。 她的眼睛越来越亮，好不容易松了手，额头已开始成片渗出汗珠。短短三秒，已经耗尽了她的体力。 她长出一口气，又霸气风姿兼具的坐下，闪亮的眼睛盯牢楚君归，说：“你又给了我一个惊喜。看来想要赢你真的挺困难的。” “想赢我？”楚君归一怔。 艾格尼丝微笑点头，“是的。” 楚君归沉吟，“没有意义的事，就不要做了吧。” 这次轮到艾格尼丝一怔，疑惑道：“什么没有意义？” 楚君归认真解释，“你不会赢的，就是想逃也逃不掉。不管打多少次都是一样，概率是0。” 艾格尼丝脸色那叫一个精彩。 李若白实在看不下去，捂脸道：“君归，你这样子，将来怎么找得到老婆啊！” “嗯？？？”艾格尼丝捕捉到了一点关键信息。 “唔……”李心怡若有所思。 楚君归却是完全不明白李若白为什么要说这句话。老婆是什么，能让格斗术版本提升吗？不过既然李若白有想法，楚君归觉得还是要解释一下，毕竟李若白是最重要的朋友之一。 “我觉得和她有可能成为朋友，对朋友要说实话啊，赢不了就是赢不了，她要是在这方面下功夫，完全就是浪费时间。就是再练30年……” “停停！”李若白直接打断了楚君归，恨道：“你少说两句又不会死！” “少说两句，意思就表达得不完整了。比如30年，其实是夸张了，实际上根本不止……” “君归，你……”李若白已经忍不住要捂嘴了。 艾格尼丝终于看不下去了，轻咳一声，道：“那位细皮嫩肉的全才，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李若白完全没想到艾格尼丝会把火烧到自己头上。 艾格尼丝看了楚君归一眼，目光微垂，说：“君归没有老婆不是挺好？他那么容易被骗。” 李若白这次真是一口气堵在胸口，气得无法发作，咬牙道：“心怡，你看看，这什么世道，我为她说话，她却这样对我！” 少女完全没听到李若白在说什么，她只是盯着艾格尼丝，一字一句地说：“君归好像不是你叫的。” 艾格尼丝的微笑忽然就多了些许妩媚，不多不少，恰如最罕见的调味品，将她的魅力提升到了光芒四射的地步，“有什么不对吗？君归，这不是亲密但又保持合适距离的叫法，也是盛唐通行的称呼方式吧？” 她这句话并没有错，可是少女却更不舒服了，特别是艾格尼丝当着她的面又叫了一声君归。 这绝对是故意的！ 少女还没想好应该如何反击，艾格尼丝就又问：“或者我其它的话说错了？比如说，你非常想让君归是有老婆的？” 少女完全不知该怎么回答。 眼见话题越跑越偏，李若白赶紧打圆场：“君归的私事我们管不了，现在赶紧说正事吧，天都要亮了。” 房间里根本没有窗户，也没有虚拟屏幕，而且这会离天亮还早。不过这点小细节艾格尼丝不打算计较，不疾不徐地说：“看来你是懂点内幕的，好吧，小家伙，你就给他说说，应该怎样对待我。” 李若白点头，说：“这些年来，联邦和盛唐在战场上一直有条不成文的规矩，或者具体点说，有一张非正式的礼遇名单。列名家族的成员一旦被俘虏，应该得到超出标准的礼遇，至少不应该低于本方同等级别军官。” 楚君归大奇，“还有这种规定？” “这不是规定，而算是约定俗成吧。” “目的呢？”楚君归问。 “一般战争结束时，双方都会交换俘虏。我们会俘虏联邦的人，同样，联邦也会俘虏我们的人。无论王朝或联邦，都希望己方的子弟能够过得好点，因此就有了默契，彼此给对等的待遇。如果哪一方的俘虏比较多，那另一方就要给出相应的补偿。” 李若白顿了一顿，补充道：“在现实中，实际上联邦一方的俘虏待遇会更高一些。毕竟联邦和盛唐体制不一样，那边的家族往往实力更加雄厚，而我们这边的家族会穷一些。所以同等级别的俘虏，在联邦那边可以拿到更多的补偿，理应得到更好的待遇。” 艾格尼丝下巴微微上扬，对楚君归道：“现在你明白应该怎么对待我了吗？顺带一提，倍。” “正常标准会是多少？”楚君归问李若白。 “她是少将，基底的赎金通常是500万，另外还有各种加成。像她这种，加成往往会比基底更高，应该在一千万左右。” 楚君归很是意外，看着艾格尼丝的眼神就变了，这是送上门的1500万？ 楚君归马上觉得，完全应该给艾格尼丝现造一个住处，眼下这环境像什么话，是装1500万的地方吗？ 试验体瞬间生成任务，开始着手设计一套全新住宅，不光极为宽敞且有完备的功能，而且内部装饰性的设施应有尽有。整体设计风格取自资料库中名师之作。在设计方面，艺术组件虽有参与，但试验体给它的功能设定限制为只能照搬，不能有任何自由发挥，以免把事情搞砸。 在投入了全部算力的情况下，设计任务在半分钟内完成，并且分发下去，开始生产。 楚君归带着满是阳光的微笑，说：“再过3个小时，您的住处就会准备好。” 第381章 交易 楚君归态度转变之快，不光出乎李若白和少女意料，艾格尼丝也是完全没有想到。众人惊诧之际，就听到隔壁开始砰砰作响，已经有人在大举施工了。 “这是……”李若白打算出门去看看。 “不用看了，这是为艾格尼丝小姐新准备的住处。”楚君归向艾格尼丝看了一眼。 艾格尼丝也有一瞬间的茫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前的情况。她镇定了一下，说：“也不用这么麻烦，我并不会住多久。事情办完，赎金就会送过来。” “需要我们办什么？”楚君归十分热情。 艾格尼丝心情却是十分复杂，看了楚君归一眼，暗自叹了口气，心道：“难道就是个财迷？” 她压下心中失望，正色说：“我之所以自愿被俘虏……” 楚君归插道：“不是自愿，而是必然……” “行了行了，我知道我逃不了，可以了吧？”艾格尼丝没好气地道，心情却是悄然好了不少。 她定了定神，继续说：“我想过来看看，为什么联邦军团的战士一到了你的手下，战力就会变得截然不同，另外我也想看看你的军事潜力，以决定是否有进一步的合作。” “当然，我们现在还是战争状态，合作只能是暂时的，仅限于此地，并且要严格保密。”艾格尼丝补充。 楚君归向李若白望了一眼，李若白避开少女杀人的目光，点了点头。 楚君归沉吟，“我的军事潜力，其实取决于你们基地里有多少兵力以及补充的速度。” 艾格尼丝瞪了他一眼，“你是想说我们的人都可以随便抓是吗？！” “不完全是，甘勃就比较难对付。” 艾格尼丝脸色忽青忽白。 李若白在旁边道：“这样吧，艾格尼丝，你说说想要什么样的合作，然后我们再看看能做些什么。” 艾格尼丝说：“兽潮是我的优先任务，我刚刚摧毁了它们一个巢穴，但是还不够。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出动至少200辆战车协助我的下一次攻势。摧毁第二处巢穴后，我就会离开。此外，你们俘虏的部分晶隼战士我希望能带回去，名单我会稍后交给你。” “返还俘虏的话，需要他们自己同意。至于协助你们战斗，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李若白抢先问。 艾格尼丝说：“自愿可以的。或者这样吧，这200辆战车我买下来，打完之后有剩下的，如果你们还想要，就低价回购。如果不想要了，那我收走。怎么样，开个价吧？” 李若白和少女还不是很清楚战车的成本，都看着楚君归。在各大组件的提醒下，楚君归也明白狮子大开口的时间终于到了。但出于对有钱金主的尊重，楚君归觉得有必要先提醒一下，免得把金主得罪甚至是吓跑了。 “我这批战车非常昂贵。”楚君归一脸的严肃认真。 艾格尼丝倒是显得云淡风轻，“我知道，所以，报个价吧。” 楚君归一字一句地道：“50万！” 艾格尼丝当场怔住，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楚君归心中一跳，暗叫糟糕，感觉自己还是太黑心了。这些战车其实没花什么成本，制造工艺更是不值什么钱。以末日阴影目前状态，一天都能下线大几十辆的，能指望是什么好东西？楚君归综合核算，一辆战车平均成本也就是12万不到一点，以后还有继续下降空间。 300%多的利润，已经不能用黑心来形容了。 惊愕之后，艾格尼丝浮上一抹玩味的微笑，说：“这个价格啊，好，心意我就收下了。” 楚君归立刻就知道自己报的价格有问题，不过为什么变成了心意？ 艺术组件一阵极限耗能的操作，得出结论：“这是反话！” “没错！”政治组件表示同意。 楚君归开始思索，是不是应该降点价，然后战术欺骗明确反对：“现在降价，只会做实了我们的报价虚高，到时候一辆战车都卖不出去！必须咬死这个价格，然后全面提升战车的品质，这样才能过关。” 楚君归觉得很有道理，开始思考怎样给新战车再加装半米的装甲。 就在楚君归和几大组件忙得焦头烂额之际，艾格尼丝说：“那就这么定了，不介意的话，我要和我的几名军官们见个面，以确定带回去的士兵名单。嗯，有些人留在这里，会给你带来麻烦的。” 楚君归又望向李若白，见他点头，便道：“没问题。” 楚君归就让威尔逊把作战会议室空出来，让晶隼被俘的几名高级军官和艾格尼丝开会。会议室里并没有安放窃听器，也没有必要。 等艾格尼丝离开，楚君归才想到一个问题，道：“我们这算不算资敌？” 李若白说：“我们算，你不算。认真的说，我们也不算。” “可是，我们还在战争状态。” 李若白耸肩，“战争总会过去的，打完之后一切恢复原样，该交朋友的交朋友，该做贸易的做贸易。就像刚刚说的潜规则，其实也是为了我们自己。这种规则会大大降低双方家族子弟在战场上的伤亡。一般来说，双方在战场上相遇，总会尽量想办法俘虏对方的主将。另外，你注意到没有，同样的年纪和资历，联邦的人军衔会比我们高得多。比如说这个艾格尼丝，别看她已经是少将了，我敢打赌她还没到30岁。” 少女大为不满，冷道：“原来你这么会猜女人的年纪啊！” 李若白觉得少女生气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见楚君归也是不解，就解释道：“联邦的军制和我们不一样。我们盛唐的军团都属于王朝，只有附庸国比如说你来的新郑，才会有私军性质的军团。而联邦中许多军团都是半私军性质，不少指挥位置都是由家族子弟出任。年轻人总是好彼此攀比的，将军的年纪就越来越轻，你懂的。” 楚君归倒还真不了解，问：“这样不会影响战力吗？” “联邦许多军团的装备可比我们好多了，怎么会影响战力？另外战场上可不是闹着玩的，没点真本事就是当了将军也是送赎金的料。能够坐稳位置的都不是省油的灯。”李若白解释。 第382章 赎金和人情 李若白解释得很详细，楚君归就明白了更多细节。 联邦在一个整体的中央政府下，实际的架构却相对松散，各个星域及至大家族都有相当程度的自治权利，这也是联邦一些军团独特私军性质的基础。有实力的家族往往会建立属于自己的军团，联邦会给一些基本的建军费用和提供基础训练，然后军团主要装备大部分由各家族自己负担，这样就变成了一个半私军性质的军团。 在大的战役中，这类军团要服从联邦的征召，但在平时，他们有一定自主行动的权利。 在松散的军制下，家族军团却大多以精锐闻名，战力并不差，甚至还要超过星域自己组建的军团，而且出色将领也不断涌现。这样联邦名门后裔，特别是蔷薇之环家族，从军起点既高，机会也多，升迁更是不受年资限制，有功即升，因此出现一批非常年轻的少将。然而少将晋升中将的门槛就变得相当之高，对战功的硬性要求使得许多年轻少将只能一场战争一场战争地去积累，大多数人在这个过程中慢慢就熬白了头发。 而盛唐的军制相对严谨，对于升迁有严格的要求和限制。比如楚君归目前仍只是少尉，而李若白作为飞行员，先天军衔起点就高，但到目前也不过是少校。在没有战场军功的情况下，盛唐军人想要升迁，就得慢慢沿着阶梯按部就班地往上爬。 联邦并不是铁板一块，许多家族之间都有世仇，彼此之间的仇恨甚至会超过联邦与盛唐之间的矛盾。 李若白分析，艾格尼丝显然是被甘勃给坑了，根本不清楚4号行星的情况，才会给楚君归这么长的时间发展，另外初次遭遇战斗时的准备也完全不合格。种种迹象都表明，在甘勃离开时并没有跟晶隼军团分享真正的情报。 在攻破第二处兽巢后，艾格尼丝就会立刻离开4号行星，很明显打算将楚君归留给下一位继任者。这种借敌人之手打击仇敌的事并不少见，李若白并不介意在其中扮演一个重要角色，所以也支持楚君归出售战车。在这种环境下，壮大自己才是首选。 只不过楚君归的战车卖得便宜了点。 当艾格尼丝和军官们开完会之后，她的专属房间已经制造完毕。她对这套房间不置可否，不过在对比过李心怡和李若白的住处，她知道这已经是整个基地里最好的一套了。看过房间后，艾格尼丝就递交了一份赎金名单。 楚君归和李若白商量了一下，李若白认为名单上的大多数人应该都有些身世背景。这些人在末日阴影里的作用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还不如放了，既有赎金，又得人情。 看着这份有200个名字的名单，楚君归略有不舍。这可都是些不错的劳动力，另外他对于人情这种东西的用处也有些疑问。 “人情，就是……”李若白试图解释，但又发现有些说不明白，特别是没法定量地去解释。比如一个人情和两个人情之间差的可能不止一个人情，大人情究竟相当于几个小人情，等等。 楚君归还没搞明白这些知识，艾格尼丝的赎金已经送到了。 几辆晶隼的高速战车停在了末日阴影要塞大门外。接到通报后，楚君归亲自迎出要塞，就见战车前一名儒雅男子已经站在那里等候了。 看到楚君归，儒雅男子向前一步，说：“我是晶隼军团高级参谋赫恩，奉艾格尼丝将军之命送上赎金，请查收。” 他递过来一个盒子，然后在侧边一按，盒盖自动打开。 盒内放着4张暗金色的卡片，都是由奇异的晶体制成，每张晶卡上都有联邦银行的标志和1000万的数字。 “这是联邦银行发行的固定面值晶卡，不记名，可在任何星域自由流通。任何持此晶卡的人，都可以在任一一家联邦银行的分行开设账户，存入晶卡面值的联邦元。在任何情况下，联邦银行都不会查询或核验持卡人的身份。” 这就相当于特殊的大额现钞了，只不过通常市面看不到而已。 4000万的赎金，比预想的还要多一些。 楚君归接过卡盒收好，就返回要塞，放了艾格尼丝出来。人员和战车的交割将在1天后进行，届时楚君归将会交付200辆战车和名单上的人员。 交付的战车并未如战术欺骗要求的那样增加配置，而是恰恰相反。在李若白一番煞费苦心的解说下，楚君归终于明白此前的定价不是太高，而是太低了。战车这种东西，定价的依据是战力而不是成本。比如这款战车能够跟联邦的主战战车打得有来有回，那么定价就应该以联邦战车的定价作为基础。 最后楚君归重新设计了性能缩水版的战车姿态控制及火控系统，把两套系统合一，只用一块生物芯片驱动。这样的战车比照自用版的性能缩水大约三分之一，然而装甲和武器都是一样的，因此整体战力只是小损。 亿的晶卡后，楚君归就让预定释放的晶隼战士驾着战车离开基地。最后的30辆战车将晚一个小时出发，它们负责携带弹药。 这是李若白的主意，以防艾格尼丝用买来的战车掉头攻打末日阴影。不过艾格尼丝似乎根本没有毁约的想法，接收了战车后就再无动静。 释放一批晶隼战士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还在俘虏状态下的晶隼战士全部投降。仔细询问之后楚君归才知道，这些战士都是平民出身，家境普通。他们的家庭无力负担救援行动。这倒不是因为赎金，身为平民，他们的赎金数额并不多，然而想要离开4号行星，跨越数个星域返回家乡，所需的路费却要远远超过赎金，根本不是他们的家庭所能负担得起的。一般情况下，就只能等候双方交换战俘。 然而交换战俘是盛唐与联邦之间的事，目前看遥遥无期。因此大部分被留下的战士感觉到自己被抛弃了，于是选择了投降。 第383章 最好的安排 补充了晶隼的俘虏，末日阴影的人数已经接近五千人，规模已经恢复到高峰期的一半。实力的变化让楚君归的视野变得更加宽广，一不小心就看到了晶隼的基地。只是思前想后，毕竟拿人手短，楚君归觉得在艾格尼丝离开之前还是暂时不要动这个基地。反正她在这里也呆不长，等到她离开、新人到任时再下手不迟。 而且楚君归本能地感觉到，艾格尼丝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联邦这些年轻将军反应都很快，而且每每会出奇不意。约瑟夫和威廉成功救走了海瑟薇，继任的甘勃从初期的连续失利到后来重创末日阴影，都是越来越难对付。想来艾格尼丝也是如此。 少女和李若白对此的态度则是完全不同。 少女很想尽起大军，一举把艾格尼丝连同她的部队一起抄了，然后打包卖给联邦。 李若白却是觉得刚刚收了赎金，也做了生意，双方处于事实上的停战状态，这时候动手，未免不够道义。依过往惯例，赎回自己的将领应该隔一段时间再回到战场，就算回了，也要换个战场才行。 楚君归倒是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复杂规矩，不过现在就算不打仗，他也有太多的事情要做。第一件事就是把战车数量提高到500辆，有这个基数，就无惧A级兽潮。现在得益于艾格尼丝攻破兽巢，并且还准备挑破第二个兽巢，使得整个区域的战兽数量大减，现在末日阴影周围基本看不到兽潮。 然后就是建造第二架方舟。方舟已经在此前的战斗中充分体现了无可替代的作用，几乎一架就能顶得住一片区域战场的敌人。 在防御力量之外，楚君归把这段难得的空闲时间里几乎全部的生产力都用来生产动力炉。整个基地的动力炉以一天两台的速度增加，数日之后末日阴影的整体能量供应已经超过500万KW，并且还在加速发展。 转眼之间，与天域舰队第二次交易的时间就到了。 楚君归和李若白驾着稍许改装过的运输船，穿过风暴云层，来到预定的交接地点。一艘天域的高速护卫舰已经等候着了。这一次楚君归交付了4吨晶体氢，换回10吨的各种稀有金属，以及两台专门设计的寒武纪主脑。 寒武纪的设计架构早就落后了好几百年，使用的材料也随处可见，设计图更是古老得已经快要绝迹。就连现在学院里刚刚开始学习主脑设计的年轻人都不会以它作为开端。天域舰队的基地型补给船要生产起来一点困难都没有。 随着末日阴影生产规模的快速扩大，单台寒武纪主脑已经难以应付整个生产区域的需求，更无力支撑研究需要，因此楚君归连订了两台增强型的寒武纪主脑。两台新主脑到位后，将会有一台分配到生产区，一台支持研究。少女对普罗米修斯架构的改进已经到了尾声，等到全部完成，新一代的生物主脑将会有接近寒武纪的性能，但是对环境的适应性却远远超过寒武纪。而且系统的扩展能力也要超过寒武纪，也就是说，只要生物芯片足够多，算力上限就能够超过寒武纪。 交易很快完成，天域护卫舰直接就离开了现场，没有寒喧，也没有多余的交流，唯一做的就是把最近的战报都送来了一份。 返回末日阴影后，李若白就找到了楚君归，说：“君归，情况有点不对。” “怎么了？” “战报的数量太多了。过去10天发生的大小冲突已经超过20次，双方都有驱逐舰级别的损失。”李若白显得忧心忡忡。 “这意味着什么？” “无论是威力侦察还是巡逻搜索，在规模有限的冲突中高速护卫舰都是最好的选择，双方都很灵活，能打能撤，损失了也不心痛。解决冲突时的谈判也容易处理。但是驱逐舰就不一样了。最便宜的高速护卫舰一两亿就能拿下，可是驱逐舰至少都是20亿起步，这是质的区别了。损失驱逐舰，意味着双方派出的都是以星舰战为目标的主力舰队。这已经踏在全面战争和局部战争的分界线上了。” “已经打成这样了，难道还不是全面战争？”楚君归有些奇怪。 “当然不是。”李若白看看左右，确定少女不在，然后才将楚君归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快速地说：“我刚刚在交易的时候搜索了一下最近的消息。直到现在，双方都有一些人在为了停战而努力，甚至因为意识到战争规模有失控的风险，所以更多的人加入到这一行列。其中最重要的努力，就是心怡和萧的订婚。” 李若白一边说，一边在个人终端上快速展示相关信息。 “萧？哦，我见过的……”楚君归看着萧的照片，想起了这个有着独特魅力的年轻人。 “你见过？” “没什么。不过一场订婚怎么就变成最重要的努力了？” 李若白说：“萧的家族和天域李家自身势力庞大，并且具有广泛的影响力。两家的结合，肯定会把相当部分的资源指定到心怡与萧的后代名下，这样就造就了一个势力不俗的中立家族。也是两家结盟的保证。任何推动战争的人，都会变成两大家族的敌人，战争时或许没什么，等到战争结束，就会发现他们在盛唐也有同等级数的敌人。” 楚君归微微皱眉，“结束战争这么大的事，就这么放在两个年轻人的婚姻上？你不觉得这有些说不过去吗？问过他们的意愿没有？” 李若白有些意外于楚君归的反应，然后苦笑道：“这很常见啊，就算是我，日后多半会服从家族的安排，假如没有遇到合适的人的话。再说，自己遇到的未见得比家族安排的更合适，着眼于整个婚姻周期的话，基本家族的安排就是最好的安排。” 楚君归摇头，本能地就有些反感，他也说不清这反感是从哪来的，只是道：“就算我们的选择不那么好，那也是我们自己的选择，我们自然会承担责任。为什么一定要安排呢？” 李若白也叹了口气，说：“你不明白的，有些老家伙就喜欢指指点点，说是不愿意看年轻人走弯路。等以后你遇到了，就明白了。” 第384章 改变明天 讨论了一会，楚君归就想到一件事，问：“你刚才说，心怡订婚了？” “是的，这么大的事，不会有错的。” 给少女当家庭老师的日子恍如昨日，怎么一转眼她都订婚了？楚君归突然有些岁月如梭的感觉。在他看来，少女各个方面都还很稚嫩，正是努力学习、高速成长的时候，别的不说，格斗术连楚君归都不如的话，还订什么婚？ 凭心而论，楚君归其实也觉得萧这个人相当不错，只是少女还不成熟，两人目前不合适。 李若白若无其事地说：“按正常来说，既然已经订婚，那么这个时候心怡就应该呆在家里，哪都不能去，专心筹备接下来的婚礼。毕竟这已经不仅仅是双方家族，而是两个国家间的大事了。可是……” 李若白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不再明说。楚君归顿时有些焦躁了，这种事不说清楚，指望试验体自己领悟，未免强人所难。 正当楚君归准备动用私刑之际，一名传令兵飞奔而来，说：“晶隼指挥官艾格尼丝将军求见，已经在要塞门外了。” 楚君归一怔：“她带了多少人？” “只有50辆战车和5台机甲，还有后勤补给车20辆。” 这是穿越行星表面必要的护卫力量，否则遇到个兽潮就糟糕了。艾格尼丝带了最低限度的护卫过来，显然不是来打仗的。 “请她进来！”楚君归兴冲冲地开始布置，既然她不是来打仗的，那就是来做生意的，这可是大主顾。 片刻之后，4人又对面而坐，会面地点放在了原本为艾格尼丝搭建的专门房间。只是她很快就离开，这套房间几乎没住。 坐定之后，艾格尼丝没有立刻说话，而是上上下下打量着楚君归，一直看到旁边的少女快要爆炸，这才收回目光，说：“上一次你们提供的战车非常实用，战车装甲性能看上去很一般，但是对酸蚀的抗性极佳，攻打兽巢的时候甚至比我的主战战车都好。看来你们对4号行星的研究远比我们要深，装甲合金是针对这里的环境专门研制的吧？” 楚君归点了点头。 艾格尼丝继续说：“这次对兽巢的攻击很顺利，我也完成了在这里的基本任务。短时间内，这片区域的战兽数量会大幅减少，但是过不了多久它们就会建立新的巢穴，重新掀起兽潮，所以留给你的时间不多，要好好把握。” 她细细叮嘱，如同在叮嘱即将远行的恋人，顿时让楚君归生出一种说不出的古怪感觉。 少女则是觉得自己随时有可能爆炸。要不是艾格尼丝和萧熟识，手上握着自己的大把柄，少女早就把一吨炸弹砸过去了。 艾格尼丝取出一个小盒，放在众人面前。这种盒子是真空隔磁且防辐射的，专门用于保存精细贵重材料。 艾格尼丝打开盒子，盒内盛满了透明的胶质物，中心则是一块小孩拳头大小的琥珀状物体，一侧有切口，断口则隐隐透着金属光芒。 透明胶质是保护层，里面的东西才是关键。这样东西少女和李若白显然从未见过，都是一头雾水。楚君归双瞳则在一瞬间变幻多种颜色，从数个不同的光谱观察，然后发现资料库中居然也没有这样东西。 “这是在兽巢中找到的。我在第一个兽巢中也没有看到过类似的物品。在第二个兽巢中，我发现了一处类似于宫殿的空间，这个物质就是在那里找到的。” 艾格尼丝将一份文件发送到楚君归的个人终端上，说：“我的科学家对它进行了初步检测，这是检测报告。” 楚君归一看数据，立刻就对这种材料的特性有了直观了解，当场就有些震惊。他将报告分发给李心怡和李若白。他们也都是很有水准的，都被瞬间惊到。 艾格尼丝说：“就像你们看到的，它完全可说是一种高温超导材料，超导现象存在的温度上限可以到1000度以上。同时它还有出色的物理特性，以及超乎想象的储能密度。有意思的是，它有很多有机质的特征。” 这些特性几乎不可能出现在同一种材料身上，而少女立刻就想到了它的诸多用途，并且越想越多。 艾格尼丝说：“我们立刻就能想到的用途就是，它是构建新一代主脑的最佳材料。我相信，盛唐应该有和联邦类似的研究项目，双方需求的材料大致都差不多。不过遗憾的是，它并不是天然出现的，而是某种奇特生物的分泌物。如果我们一定要人工合成的话，恐怕要在白矮星的星核中心点才行。而到目前为止，人类还没有这种技术水平。” “这种机密，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少女问。 艾格尼丝笑了笑，说：“我只是告诉他，可没打算跟你们说。你们两个都是不请自来的。” 少女顿时怒火上涌，李若白赶紧拦住她，说：“他比较好骗，作为朋友，我们当然要替他把把关。” 艾格尼丝轻轻一笑，说：“是啊，他确实挺好骗的，不看牢点的话，说不好什么时候就被人一口给吞了。” 艾格尼丝的话一语双关，该听的人都听懂了，然后就有莫名的担心。楚君归则是完全没明白，自己的战术欺骗版本号已经非常高了，除了天生特别的骗子，谁能骗得了自己？ 这个时候，试验体还不明白，骗人和骗男人一字之差，差别可就大了。 一句玩笑开过，艾格尼丝正色说：“这个东西，我的科学家暂时命名为丝琥珀，最大的问题就是产量太小。我在整个兽巢中就只找到了一公斤，然后切分了30g给你们。一个兽巢的量还不够打造一台主脑的。在没有找到量产的方法之前，它的战略意义其实并不算大。我马上就要离开了，你们或许可以找到更多的丝琥珀。它改变不了国家的命运，也改变不了战争的进程，但完全可以改变个人的明天。” 艾格尼丝向楚君归看了一眼，说：“你好像非常缺钱，有了它，至少以后你不用再为生活发愁了。” 楚君归愕然。 第385章 约定 丝琥珀究竟价值多少，谁也说不清楚。但是单就已知的几种打造顶级主脑的专属材料，都是以克为单位计价，价格是黄金的万倍以上。丝琥珀的价格显然还要在这几种材料之上，也就是说，艾尼克丝这一刀切过，少说也相当于扔了半吨黄金在楚君归面前。 楚君归总觉得她误会了点什么。 他还没想好应该如何解释自己其实并不是那么缺钱，何况现在要钱也没用，艾格尼丝已经以一贯的高效和简洁进入了下一个话题。 “我要走了，以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面。我这次来是想提醒你，战争正滑在向不可预知的方向，所以……全力备战吧。如果战争有结束的那一天，我希望你能来找我。” 出于对大客户的尊重，楚君归郑重道：“我会的。” 艾格尼丝微微一笑，说：“记住你的承诺。” 她长身而起，说：“我该走了，飞船已经在基地等着我了。新的继任者将会在今天下午抵达，办完交接后我就会离开。” “我送送你。”李若白主动道。 艾格尼丝不置可否，也没有要求楚君归相送的意思，就那么离开。楚君归本想跟上，但被李心怡拉住。 “你们都说不上熟，怎么就约得那么远了？你这是想出轨吗？有我在，你休想！” 楚君归莫名其妙，出轨从何谈起？如果是字面意思的话，他似乎也没造需要轨道的设备。 李若白送艾格尼丝出了要塞，小声问道：“你真的喜欢他？” “你不觉得我们现在没有熟到这种程度吗？” “我只是担心他。” 艾格尼丝似笑非笑，“担心他被我骗？” “是的。” “你为什么不担心我呢？抛开我们之间不熟的因素？”艾格尼丝反问。 李若白倒是一怔，完全没从这个角度想过。 艾格尼丝微微一笑，说：“我们就算不认识，接触了几次之后大致也能知道彼此的实力和地位。这样情况下，你还是下意识地觉得我和他在一起的话，吃亏的会是他。这不恰好说明，你觉得他比我们都要出色？” 这句话，李若白觉得不能苟同：“你这什么话！那家伙啥人情世故都不懂，到处都得我给他擦屁股。论外貌，他跟我顶多半斤八两。唯一能说得上优势的，不过是他比较能打而已。可是我们是要指挥千军万马的，自己一个人再能打有什么用？” 艾格尼丝微笑不语。 “我说得不对吗？” “说得很对，既然他没什么了不起的，那以后你帮我约他吧。” 李若白没想到会是这样，说：“等等！你们也不熟吧？” “多约几次，不就熟了？” 李若白叹了口气，终于放弃，说：“我会帮你，不过提前说好，这基本是没什么用的。” “你帮我约人就好了，至于有没有用，那是我的事。” 艾格尼丝站在高速战车前，说：“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的话，我就要走了。” 李若白神色严肃起来，问：“现在局势怎么会恶化到这种程度？是谁在推动战争？” 艾格尼丝看着李若白，说：“你真不明白吗？你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如何？” “虽然算是初次见面，但我对你的印象很好。没有战争的话，我们或许会是很好的朋友。” 艾格尼丝笑了笑，说：“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很多人不这么想，应该说，大多数人已经不这么想了。有机会的话，多接触一些底层的人吧。” 李若白若有所思之际，艾格尼丝已经登上高速战车，率队离开。 李若白返回要塞，就看到楚君归正站在作战室，面对着地图正在思考。额外的两台寒武纪到位后，要塞已经有足够的算力支持战术指挥辅助系统。这张全息地图上记载了所有收集到的信息，可以从各个角度切入。 “在想下一步的计划？”李若白问。 “是的。你有什么想法吗？” “明天艾格尼丝的交接就会完成，她会离开，我们也能知道下一任的指挥官是谁。我的想法是，尽快组织一次武力侦察，抓点俘虏回来，弄清楚指挥官的人选。然后我们再根据指挥官的性格制定相应的策略。比如说甘勃，那就只有打，往死里打。打痛了他，他才会知难而退。而艾格尼丝，这两天我们也看到了，她是很好的合作对象，在战争之后也能成为我们的好朋友。” 楚君归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这次我不打算只进行威力侦察，假如有机会的话，我想给新任指挥官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我同意。对了，我刚刚完成了一份设计，你看看。” 楚君归打开设计图一看，就道：“陀螺仪？” “专门强化扭矩的版本，搭配多个反重力引擎效果更好。我打算在方舟上多装几台，这样它的转向会非常灵活，在战场中的表现也会更好。对手如果都是普通军团战士的话，不把我全部装甲都敲掉，别想击坠我！” 楚君归对李若白的驾驶水准十分清楚，方舟在他的驾驭下抵御伤害能力至少能提高30%，若是操控再灵活一些，效果自然会更好。 有坚实的防御，再加上李心怡只比楚君归稍逊的炮术，实际战力已经和楚君归亲自驾驶差不太多了。 楚君归略一思索，就下了决心：“那就再等三天。三天后我们会有两艘方舟，到时全军出击！” 李若白小吃一惊，“你这是准备端了联邦的基地？” “是的。” “会不会有些操之过急？” 楚君归摇头，“我们实际上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生物芯片现在已经不是秘密，联邦研制出来只是迟早的问题，而且时间是以天计的。芯片又不难做，难的只是找到合适的材料而已。我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看到联邦加装了生物芯片的战车和机甲了。” “这确实是个问题。”李若白点头。 楚君归大致清点了一下手上的兵力，等到三天后两台方舟都将进入完整战备状态，各式战车数量也将达到400辆。除去需要维持基地运转的人员，楚君归已经算是倾巢而出。 第386章 发现 定下战略，楚君归就带上丝琥珀去找开天。这东西既然是从兽巢中找到的，那开天说不定能知道它的来历。 果然，开天一看到丝琥珀，顿时射出多道惊光，所有眼睛都隐没到身体里，只剩下一只眼睛射出一行几乎看不清的小字：“道哥来了？” “没有。” “那你怎么会有它的灰？” “灰？” “用你们人类的说法，这东西类似于表皮分泌物，所以我说是灰。” “再具体点。” “道哥真的没来？” “没有。这是我的朋友打破了它的巢穴才找到的。所以你不用担心它。” 楚君归的安慰有了效果，小开天慢慢浮出几只眼睛，仍是心有余悸的样子，说：“没来就好。” 楚君归有些不解，问：“你不是说道哥只是初级形态，而你已经是第三级的高等状态了吗？为什么还怕它？” “生长阶段不同！它已经进入了第四阶段成熟体的生长状态，而我仍只是初生的第一阶段，力量当然不对等。你们人类一岁的天才儿童能打得过30岁的笨蛋吗？” 这个比喻倒很形象，于是楚君归详细问了一下生长状态的划分。 开天这一族群的生产可以分为初生、幼体、成长、成熟四个阶段，和人类只是模糊划分不同，开天一族有明确生长形态上的变化，有如蜕壳一般，进入新阶段后是全方位的进化。按照这个划分，道哥比开天整整领先了三个大阶段，开天确实不是它的对手。 这些资讯，一直到楚君归问到开天才说出来，也不知道小家伙还藏了多少秘密。楚君归也不说破，继续问丝琥珀的事。 开天也说不大清楚，只知道这是成熟阶段才会有，对开天一族有大用，可以显著加速生长，并且放大特殊能力。 听说可以加速生产，楚君归就问：“你想要吗？” 谁知小开天用十几只眼睛射出一个大大的X，坚决拒绝：“这种下等阶层生命的分泌物，我怎么会需要？光是闻着里面无数杂质的臭气，我就已经快要晕过去了。” 楚君归一怔，“你有鼻子吗？” “没有！我通过光谱看的，不行吗？” “光谱怎么会晕？” “我那是比喻，比喻懂吗？再说光谱也分三六九等，有些区域简直是恶心到看都不能看，就连看到接近区域都是折磨。” 这样，楚君归就大致明白了开天的感知模式。他把丝琥珀收了起来，小开天才放松了些。不过楚君归有些怀疑，小开天或许不是因为讨厌丝琥珀，而是畏惧道哥而已。 小开天沉默片刻，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说：“我准备成长了。” “你现在的生长速度还不快吗？” “沉睡时生长最快。” 楚君归点了点头，说：“那好，从现在开始你不用承担研究任务了，还有其它的什么吗？” “我需要收回分体，另外要准备大量的食物，最好还有适合的环境。辐射能量要足够的强，这样我才能以最完整的姿态进入到下一个生长阶段。” “没有问题，你进入下一个阶段需要多久？” “48小时，如果环境能量足够的话，还可以更短。” 看来开天这一阶段的进化要求并不高，一切都是现成的，唯一有些麻烦的是高能环境，不过也只是麻烦点而已。从联邦战车和机甲残骸中有不少放射性材料，再造个兼具约束与放大功能的场发生器，就是极高辐射量的高能环境了。这种场发生器原理并不复杂，就是需要极大的能量，正好末日阴影里最不缺的就是能量。 楚君归很快完成了设计，把任务交给主脑。主脑会根据设计图自动安排生产任务，必要时再由人工组装。 大约半天功夫，场发生器组装完成，这是一个圆柱型的罐子，需要整整200万千瓦的功率才能驱动。楚君归小心翼翼地将开天放了进去，然后启动场发生器，逐渐加大功率。 在能够让最强壮的人类瞬间致死的辐射量下，开天却是极为欢快，它的身体都被激发了了绚烂的光芒。看到小开天如此开心，楚君归也就放下了心，前往李心怡处，看看对丝琥珀的研究进展到什么地步。 少女埋首在实验室里，这里简直成了她的家。在她面前一字排开三块立体屏幕，每个屏幕演示的都是不同项目。就这样，别人处理一个都觉得头大的项目，少女能同时处理三个。 中央的屏幕里，飘浮着一根细若发丝的琥珀丝。它缓缓旋动，不断有数据从内部浮现。这是少女在对丝琥珀作进一步的测试，以补充数据。 “有什么发现吗？”楚君归问。 少女用手中的笔指着丝琥珀样本，说：“刚刚又发现了一些新的属性，怎么说呢，这就是极品的主脑核心材料，重要程度跟上个千年的硅类似。初步分析，用它制作芯片的话，体积会缩小到目前最先进芯片的八分之一，而性能却会提升一倍。” 楚君归问：“能够人工合成吗？” 少女摇了摇头，说：“没有意义。以我们目前的科技水准，在1000万千瓦功率下经过整整一年，才能生产出1克。这种价格让它失去了应用在普通主脑上的任何可能，只有在追求极端性能且完全不考虑预算的特殊项目中，它才有意义。” “这样的项目似乎是有的。”楚君归若有所思。 “一些特殊的研究或是重大工程确实可能有这样的需求。不过，我们不需要人工合成。” 楚君归眼睛一亮，道：“确实！我们可以到兽巢里去找，艾格尼丝能找到，我们也一样能找到。按照小开天的说法，丝琥珀很可能是它们这个种族成熟体的分泌物。艾格尼丝并没有抓到那个道哥，这样说的话，等它建立新的巢穴，很可能会有丝琥珀。” 少女看着丝琥珀，感叹道：“真是神奇，我们用现代科技手段倾尽全力也只能弄到一点点的东西，居然有生物可以成批制造。” 楚君归表示同意，“确实如此。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怎么都不会相信会有勒芒晶体这种东西。” “你不觉得，这颗行星有些太奇怪了吗？” 第387章 新人 4号行星确实有种种古怪，然而这却不是楚君归眼下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想解决也解决不了。一个现实的危险摆在面前，那就是艾格尼丝将丝琥珀带回去后，联邦必然会对4号行星的价值重新评估，唯一的转机就是丝琥珀产量过低，是否值得大举投入而已。 楚君归和少女讨论了一会丝琥珀的特性和用途。在科研方面，试验体和少女还是差了一筹。少女没有超高的算力，也没有主脑级别的记忆空间，然而诸多奇思妙想都是信手拈来，各类模型公式都是一看即懂，这一点连楚君归也不是对手。 两人讨论到后来，大部分时间都是少女在说，楚君归在听。不过无论少女提出多么复杂的模型，凭借超高的算力，楚君归都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听懂。 数小时后，丝琥珀的基础性能就已经一清二楚，再进一步的研究，就需要专门的大型设备，在4号行星上却没有这个条件。 在这些数据基础上，少女设计出一个全新的芯片。它属于生物芯片的范畴，性能却远远超过普通的生物芯片，单片算力过万，性能已经与寒武纪相当。只是一块芯片就要用去5克的丝琥珀，造价可比寒武纪高多了。 两人都知道这个设计还大有改进余地，但是改进的前提是对丝琥珀有更近一步的了解。现在可不是节省材料的时候，因此商议之后，楚君归还是决定先生产两个丝琥珀芯片，用在方舟上。这样两架方舟都相当于有了寒武纪级别的主脑，威力暴增，且有了进一步扩容的余地。 而且丝琥珀还属于生物材料，天然适应4号行星的环境，无须像寒武纪那样必须重重防护。这又节省了大量的空间和材料。 方案设计好之后，李心怡直接在实验室配置的制造机上开始制造芯片。片刻之后，两枚全新的丝琥珀芯片就出现在面前。 楚君归小心翼翼地拿起一片芯片，仔细地看。芯片不过半个手掌大小，呈奇异的半透明状，可以看出里面有无数极为复杂的金属丝线。线路之细，已经远超普通人眼的分辨范围，楚君归也只是勉强可以看到。 一天之后，末日阴影要塞大门开启，两辆改装后的方舟率领着超过400辆战车驶出，浩浩荡荡地杀向联邦基地。 此刻在联邦基地上空，最后一艘运输船冲入风暴云层，就此消失。在基地的指挥大楼顶层，一个有些清瘦的中年男人仰望着风暴云层，许久之后才收回目光，对左右说：“真没想到，堂堂的烈焰女巫居然是个守财奴，连一个晶隼战士都没留下。” 旁边一名将军说：“不过她把所有的圆桌武士都留下了，这批战士可比晶隼还要强一些。另外仓库里的物资零件都非常充足，我们并没有吃亏。” 中年男人笑了笑，说：“想让我席尔斯吃亏，恐怕没那么容易。” 左右顿时一片马屁声。 席尔斯整整听了十分钟马屁，这才心满意足，抬了抬手，手下们这才安静下来。他看看周围，说：“听说这周围还有些盛唐的余孽？” “已经分析过情报了。他们战力强悍，相当难缠。不过他们数量不多，又没有外部援助，原本就不是什么大患。甘勃在离开前已经重创了这支部队，基本摧毁了他们的基地。艾格尼丝也打过两次，第一次因为大意而小损，但第二次就重创对手，还缴获了大量战车。” “大量？”席尔斯皱眉。 “一百多辆。” 席尔斯缓道：“这可不能说是小股部队了。” 那手下笑道：“您看了就不这么想了。” 那手下招了招手，下方广场就轰轰隆隆地开上来一辆战车。那古怪的造型顿时让席尔斯一怔。 手下适时送上战车结构图：“这就是个胡乱拼凑的铁块而已，还是一次性使用的货色，连外部修型都给省了。电池只能充电5次，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设计出来的。” 席尔斯拿着设计图看了会，双眉舒展开来，笑道：“这个设计相当有意思啊，要我专门设计一个只能充电五次的电池，我可还真设计不出来。” 众人纷纷笑道：“我们也是。” 又有人说：“这种战车简直就是粗糙到了极点，能省的工时绝不会给用上。我想来想去，居然想不出更节省工时的方案。” 另一人说：“你是我们的首席工程师，这样说肯定是没错的。不过有一点很奇怪，这辆战车在工时上极度节省，可是用料上却相当随意。你们看，它的几个顶角根本是没有必要的，只要做修形和切角处理，就能节省不少材料。” 众人思索之际，有人说：“这种东西简直就是几百年前的水准，有什么好研究的？只要材料够，我们在星系里的基地船一天就能生产个几百辆。” 席尔斯觉得有道理，就把战车放到一边，调出基地的防卫图，看了一会说：“光束炮的寿命怎么这么短？当初为什么要在这里布置这种炮？” 负责基地的军官解释道：“当初甘勃将军觉得光束炮唯一的缺点就是寿命过短，但是因为使用频率很低，所以这个缺点还不是十分突出，至少能维持一两个月才需要修理。” 席尔斯摇了摇头，“这个甘勃，就会算计。不过有一圈光束炮在，至少防御上我们完全不用担心了。对了，能源供应够吗？” “基地一共由4个大型聚变能源包供能，合计功率280万千瓦。如果光束炮全开，那么基地其它部分就不能供能了。” “回头再申请一个能源包。另外组织几支侦察分队，到周围四处转转，看她都给我们留下了点什么。”席尔斯吩咐。 手下们一一照办。 席尔斯极目远眺，看着生机盎然的星球，露出一抹笑意，缓缓地说：“艾格尼丝走得太急了，留下这么大的一个宝藏给我，她会后悔的。” 此时此刻，楚君归看着基地的虚拟模型，特别是那一圈格外醒目的光束炮，按下了启动键。方舟的顶部舱板徐徐打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弹头。 第388章 诱饵弹 两辆方舟缓缓爬上坡顶，背部舱盖全部打开，随着楚君归的指令下达，一枚枚导弹不断射出，在距离地面200米左右的低空，飞向联邦基地。 导弹以每秒两发的速度射出，整整发射了五分钟才全部射完。 看着长长一串远去的导弹，楚君归在通讯频道里说：“目前看轨迹很稳定。” 频道里响起李心怡的声音：“只要1分钟内不起狂风，就没什么问题。我们现在可以等一下……好了，没有风！” “那么，出击！” 随着楚君归一声令下，两辆方舟当先驶下缓坡，直扑圆桌武士基地。 圆桌武士基地内早已警报长鸣，天空中数十道高能光束纵横交错，就像挥舞的光剑，看上去无比壮观。高能光束炮连绵不断地射击，拦截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导弹。每枚导弹都有两门光束炮同时拦截，以确保没有漏网之鱼。 可是导弹源源不断，高能光束又随着距离衰减得极快，有效拦截范围还不到3000米。很快就有一发导弹突破了光束炮拦截，直接砸向基地中央广场！ 席尔斯从指挥室中冲到了露台上，正好看到这枚导弹从天而降。一时之间，他意识中一片空白，静静等待地动山摇的一刻。 咣当一声，导弹狠狠砸在广场上，砸出一个大坑。弹体已经完全变形，甚至还出现了几个大裂口。 一看到裂口，席尔斯的脸色就变了，这枚导弹居然是实心的！它根本不能爆炸！ 席尔斯再抬头，看着空中一波波飞来的导弹。在高能光束照射下，一枚枚导弹迅速变红，然后软化变形，最后在空中蒸发。这些导弹在光束打击下格外坚挺，坚持时间比普通导弹要长得多。席尔斯还以为对手弄到了什么先进高端导弹，没想到之所以能抗，全因为它们是实心的。 偌大的基地里荡漾着奇异的蜂鸣声，除了一座座光束炮塔外，全部都黯淡无光。整个基地除了控制炮塔的主脑之外，所有设备的能源全部切断，就连维生系统也停止供能，战士们只能靠战甲自带的能源坚持。 看着这些威力巨大的高能光束，席尔斯忽然省悟过来，“糟糕！这是在消耗光束炮的寿命！” 在全功率全速射击模式下，光束炮的寿命正在飞速流逝，其中相当一部分已经逼近报废的边缘。可是天空中的导弹依然看不到尽头，这样下去，所有的光束炮都会被耗干。 “停！停止防御！”席尔斯大叫。 助手吓了一跳，虽然不解，可是多年养成的习惯让他本能地服从命令，立刻切断了所有的防御系统。 一座座光束炮停止射击，返回炮塔中的初始阵位。它们那优美的炮身此刻不断冒出腾腾白汽，那是高温将空气蒸腾后的迹象。只是4号行星中没有水，有的都是高腐蚀性的化合物，在高温下腐蚀性更是成倍增强，不断侵蚀着光束炮的部件。 空中导弹仍不断飞来，它们飞到要塞上空就转而冲向地面，然后乒乒乓乓地砸坏了不少建筑物。 助手终于松了口气，说：“原来都是诱饵弹！您真是英明果断！像我们，差点就被骗了！” 席尔斯紧盯着地上的一枚枚导弹，脸色并未轻松。他盯了整整十秒，忽然说：“所有人全部进入战斗岗位！所有人，一个不留！启动全部战车和机甲，连备用的也开出来！” 助手吓了一跳，惊问：“怎么了？” “敌人非常清楚我们的坐标，而且在这个该死的星球，他们也有能力把导弹扔到我们头上来！现在唯一不知道的是，他们是从多远的地方发射导弹的。但是肯定不近，至少我们看不到他们。” 助手不敢怠慢，赶紧传达命令。 基地顷刻间沸腾，无数战士从营房中奔出，冲向战车和机甲库。一栋栋建筑亮起了灯光，设备也开始运转。但是光束炮塔并没有停止运转，驱动建筑和设备的是战车和机甲。工程师们将部分战车与基地联在一起，以此为基地供应能源。 通讯频道中突然响起急促的声音：“发现不明身份超大型载具！重复一遍，发现不明身份超大型载具，方位是……” 席尔斯向着通报的方位望去，就看到两辆庞大的方舟冲破暮色，径直向基地冲来！ 方舟上，楚君归看着跃入眼帘的基地，迅速计算着距离和弹道。然而刚刚进入射程，数座光束炮塔突然点亮！ 楚君归大吃一惊，即刻反应，控制着方舟腾空而起，在空中掉头。十余道高能光束落在方舟上，瞬间烧出一个个深坑，随着方舟的转向，转眼就在地上犁出道道深沟。 方舟的动力用澎湃来形容都有些不够，庞大的身躯轻盈掉头，高速退走。后方的战车也随着撤退，顷刻之间就跑了个干干净净。 席尔斯果断道：“机动部队集结，准备追击！” 助手下达命令之后，席尔斯看着楚君归离开的方向，脸色阴沉，说：“艾格尼丝可没说对手有这样的大家伙。” “大人，回去之后是不是要……” 席尔斯哼了一声，缓道：“她可是名门望族。这种人根本不是我们能够招惹得起的，最好不要动不该有的心思。” “……是，大人。” 楚君归只后撤到15公里处就停了下来，这里就是原本发射导弹的阵地。他检查了一下方舟，车体上那些深达半米的深沟充分显示了光束炮的恐怖威力。不过方舟的护甲极厚，这点损伤根本不算什么。 楚君归回放了一下刚才看到的基地画面。这一面能够攻击到方舟的光束炮共有16门，但是只有13门启动，另外三门明显刚刚烧毁。同时基地内能看到好几枚落地的导弹，没看到的肯定更多，也就是说，对手多半发现了这批导弹都是诱饵，临时停止了拦截。虽然发现还算及时，反应也够快，但还是有一些光束炮被烧毁，剩下的那些看来也不会支撑多久。 楚君归转眼间就有了定计，方舟可不是单纯的攻击机，它里面可是有一个移动生产基地的。 楚君归意念一动，方舟内部的制造机立刻开始全力制造导弹，这次的导弹中，大部分是有弹头的。 第389章 相应的待遇 席尔斯刚刚完成出击部队的编组，就迎来了第二轮导弹袭击。 看着有些稀疏的导弹群，席尔斯一声冷笑，道：“还想骗我？光束炮保持戒备，部队继续集结！” 下完命令，他咬牙道：“肯定是艾格尼丝那个贱人泄漏的情报，否则对方怎么可能知道我们防御光束炮的状态？” 他还没有说完，就被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所打断，强烈的冲击波差点将他掀个跟头。空中一枚枚导弹落下，除了少部分没有爆炸，大多导弹都是一枚接一枚地爆炸！ 这些导弹的威力虽然不是很大，可是全都砸在基地内部，一些更是落在正在集结的部队中央。什么样的战甲也顶不住导弹就在身边爆炸，基地内转眼间就被炸得一片狼藉，许多战士被炸飞到天空，然后又被下一轮冲击波推向更高更远的位置。 席尔斯脸色铁青，顾不得矜持姿态，越过助手，直接给光束炮下令，启动防御。但此时已经有几枚导弹正好落在光束炮的区域，又炸坏了几门。再加上陆续失效的，等到挺过这一轮导弹打击，已经有半数的光束炮失效。 准备出击的部队已经被炸得七零八落，真正的伤亡倒是未必有多少，可是此刻已经一片混乱，到处是尸体和伤员，被炸毁的战车和机甲堵住了大门，一时半会之间难以清理。 席尔斯刚刚下令抢救伤员，清理损坏载具，一转头，就看到方舟又从山上冒了出来，正在鬼鬼祟祟地靠近。 席尔斯哪有可能让楚君归靠近？一轮光束炮直接打跑。 然而没过多久，第三波导弹来袭。 席尔斯就算再傻，此刻也明白导弹是哪来的了。他哪里还等得及清理废墟？立刻下令尚且能动的机动部队直接轰开墙壁，在基地外集结，同时也能躲避导弹袭击。 好在第三波导弹数量不算多，准头也不怎么样，至关重要的光束炮还剩下十余门能够使用，勉强够御敌。 基地外墙被轰开数处，困在里面的战车和机甲从缺口涌出，集结了近两百辆时席尔斯就忍耐不住，下令出击。 基地里面还有超过200辆战车，可是席尔斯已经不能再等了。算算时间，再等下去可就要等来第四波导弹了。 “找到他们的移动基地，并且干掉它！”席尔斯咆哮。居然敢把移动基地开到他的门口来，简直不是一般的嚣张。 战车集群轰鸣着冲入夜幕。他们根本没带任何辅助和保障车辆，反正敌人就在一小时的车程之内，距离最多也就几十公里。 席尔斯一边等待出击部队返回，一边抓紧时间清理要塞，评估损失。 几分钟后，初步评估报告就出来了。看到这份报告，席尔斯眼皮都跳了几下。基地建筑过半有大大小小的损伤，超过20%的内部设备出现不同故障，一座聚变供能站停止工作…… 圆桌武士修建基地之初，主要是为了防御兽潮，因此基地内部建筑虽然普遍都有装甲，但是厚度不够防御导弹轰炸。在多枚导弹命中的情况下，基地顿时受损严重。 助手也看到了评估报告，瞬间眼前一黑，说：“这，这至少要十几艘运输船的运量，才能弥补吧？” “还得再多20%。剩下那些光束炮也挺不了几天了。”席尔斯脸色阴沉。 助手忽然发现了什么，叫道：“将军！出击的部队回来了，可是……怎么才这么点人？” 返回的战车稀稀拉拉，大部分都在冒着浓烟。它们的速度也参差不齐，拉成长长一道直线，显然这不是什么队形，而就是拼命逃回来的。 逃得最快的战车冲进基地，恢复了通讯。 “怎么回事！”席尔斯第一时间咆哮。 “将军！他们有非常非常多的战车！比我们多得多！快逃吧，不，投降吧！” 席尔斯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你自己打了败仗也就算了，还敢劝我投降？我席尔斯征战十五年，什么时候投降过！来人！把这家伙给关起来，一会打完了就处死……” 他话又未说完，视野中就出现了几个异样的光点。 庞大的方舟再次出现，而这一次它们身后又出现了一片光点。那是一辆接一辆的战车，漫山遍野而来！ 席尔斯刹那间全身冰凉。 助手看看基地，基地里虽然还有200多辆战车和机甲，可是此刻残骸处处，它们根本不成队形，也无法机动，等到调动出要塞，还没等集结完毕敌人就已经冲到面前。而且就算集结完了又能怎样，前一波部队就是集结好的，结果还不到一个小时就只剩下20多辆了。 而此时此刻，方舟后面的战车还在不断出现，简直无穷无尽。 助手的喉节上下动了一下，声音干涩，说：“将军，这个星球上没地方逃啊！要不……投降？” …… 一小时后，楚君归看着面前一身华丽战甲，挺胸昂首的席尔斯，有点奇怪究竟谁才是来投降的。 “联邦三级荣誉勋章获得者，曳风花军团第七军少将指挥官席尔斯，在此向贵方投降。我方要求如下：一、须有对等主官或是更高身份主官接受投降；二、贵方需保证我方官兵的基本尊严不受侵犯；三、我方军官应保留随身武器及物品，按照惯例，武器中可不设弹药。四、我方无论官兵，均须保证以赎金交换自由的权利。愿意支付赎金的，则仍保留联邦军人身份，非为俘虏。贵方只有临时管理权，不能有其它不当举措。五、投降后，贵方需要保证现有标准80%以上的待遇，包括但不限于住宿、饮食、医疗、服装……” 砰的一声，楚君归当面一拳把席尔斯砸晕过去，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 “来人，解除他的武装，先扔到车里去，等一会找到合适的地方再关起来。”楚君归吩咐。 两名战士立刻过来，将席尔斯架了起来，准备拖走。 楚君归想了想，又说：“记着，他是中将，得有相应的待遇。平方米足够了。” 第390章 土味十足 基地上空，回响着席尔斯愤怒而绝望的咆哮：“你这是侮辱，你这是侵犯我神圣的权利！现在我拒绝投降了！我的士兵们，我命令你们重新拿起武器，就地反抗！让我们一起把这些该死的野蛮人赶回老家去！” 一名战士打算切断席尔斯的扩音器，然而楚君归摇了摇头，示意不用。 席尔斯叫了好几遍，但是周围的战士们都冷漠地看着他，没有一个人执行。席尔斯更加恼怒，吼道：“你们居然敢抗命！我会把你们全部送上军事法庭的，你们等着！” 愤怒很快让他气喘吁吁，然后他愤怒地盯着楚君归，道：“如果我有武器，我就和你们同归于尽！” “你有武器了。” “？？？”席尔斯看着手里多出来的手枪和战刀，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武器是楚君归塞给他的。 他下意识地回头看看抓住自己的战士，两名战士就各自向左右退开，给了他自由。 席尔斯一手拿枪，一手拿刀，再看看赤手空拳站在面前的楚君归，苦笑：“这……投个降怎么就那么难呢？！” 呛啷一声，刀枪落地。 席尔斯被带走了，这次他一路沉默，也不挣扎反抗。 这时李若白在通讯频道中说：“君归，快点过来看看！我们发财了！” 楚君归吩咐威尔逊继续清扫战场，收容俘虏，自己就向基地后方走去。 后部的起降场上，并排停着两艘运输船。这两艘运输船和以往看到的联邦运输船不同，它们表面加挂了一层特殊的装甲，虽然被离子风暴吹得七零八落，但是下方的机体没有出现致命损伤，只需要中等程度的修理就可恢复。而且它们体型圆润，容量比原先的运输船要大得多。 两艘运输船的舱门全部打开，李若白正站在门口，对着楚君归挥手。透过舱门，能够看到里面的货架上码放着一层层的全新战车，只有最下面一层是空的，应该刚刚卸货。而上面至少还有三层的战车。 另一艘运输船运输的则是机甲和各类生活补给物资。李若白已经从运输船的系统终端里拿到了货单，发给楚君归一份，说：“看看人家是怎么对自己人的。” 楚君归一眼扫过。 货单上包括10台各式机甲，其中有三台重型攻击机甲。这是这批货物的大头，不过楚君归一眼掠过，并不是十分在意。机甲虽然贵重，但在4号行星并不是十分实用，还得小心保养。相比之下，楚君归更喜欢方舟这种暴力美学的产物，凶猛粗糙，结实耐操。 余下的就是生活物资，这里的大头是可以供2000人使用的移动式营房。其中包含400间容纳4人的士兵营房，50间军官单人间，10间高级军官的套间，还有两套将军房。除此之外，另有两个综合厨房，四个大小餐厅，三套浴室，全部的气密设备，外加一座娱乐室。 楚君归默默看完，说：“他们是来度假的吗？” 李若白捂脸，“这是一个人起码的需求好吗？没有基本生活条件，哪来的士气。” 楚君归却有不同想法，向旁边的战士们一指，说：“生存就是最好的士气来源。” 李若白无奈摇头，说：“你总不见得把这些都给销毁了吧？真是个反人类的家伙！” 楚君归走进货舱，在一台机甲腿上敲了敲，说：“这些装备，有点不好处理。” 李若白知道他在想什么，就说：“有两种处理方式。一个呢是就地启用，反正我们手下的人都用习惯了这些制式装备，上手并不困难。另一个选择，是把它们卖给盛唐，应该会有个不错的价格。” 楚君归有些奇怪，“盛唐会要联邦的制式装备？” “当然要！盛唐每年大大小小的校比、军演和训练，都多多少少会需要联邦的制式装备。而且这些装备就算装备不了王朝的正规军，可是各附属星域才不管那么多，他们是有啥用啥，只要便宜好用就行。除此之外，一些老旧设备还可以卖给星盗。” “星盗？” 李若白知道楚君归的意思，解释道：“是特殊的星盗，只会在联邦和共同体境内活动，并且不会碰盛唐的船队。” 楚君归也就懂了。 思索片刻，楚君归就有了决断：“这样吧，这批装备全部卖掉。” 这批战车机甲确实是好东西，问题在于越是好东西，在4号行星上就越是难以发挥。遇上楚君归那些走暴力美学路线的战车和方舟，表现就差强人意，性价比更是远远不如。与其小心翼翼地伺候这批装备，还不如多造几台那种简单粗糙、皮实耐用的战车。 端掉这个基地后，周围区域中短时间内已经不会有联邦第二个基地出现。有这段缓冲期，楚君归完全可以从容消化新入手的俘虏，并且建立更加强大的机动部队。而且还可以换到大量外援，各种尖端材料也不再是瓶颈。 现在试验体也是有组织的人了。 李若白也无异议，又问：“你准备怎么分配两个基地的人？” “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很大。这里应该有完整的居住区，条件就和运过来的兵营一致。可是你看看末日阴影里都是什么样？要是没有比较，那也没大问题。现在有了比较，我们就要仔细分配，并且定时轮换，这样才能确保不出问题。” 楚君归也觉有理，说：“我们先看看这个基地里有什么再说吧。” “好。” 这时战士正押了一队俘虏从旁边经过，其中一个俘虏听到两人对话，急忙叫道：“大人，大人！我是席尔斯将军的副手，我对这个基地非常熟悉，没人比我更熟！我来给您介绍吧！” “也好。”楚君归示意押解的战士解开副手的镣铐，也不担心他有异举，让他当先领路。 这名副手清了清嗓子，向周围一指，说：“这座基地是联邦开拓恶劣环境行星而设计的标准前进基地，兼有防御、区域支持和探索功能。要塞经过一次扩建，目前是标准的二级形态，基本功能模块均已准备就绪。未来基地还可以有一次升级，有十一种可以选择的升级模块。” 楚君归听得肃然起敬。他自己那基地，向来是需要什么修什么，一切以省时省材料为主，相比之下，土味十足。 第391章 这才是生活 和末日阴影要塞相比，圆桌武士的基地更加具有针对性，也更适应4号行星的环境。基地围墙并不算高，也不是特别坚固，物理防御上的不足完全是靠光束炮恐怖的火力覆盖弥补。由围墙节省下来的材料，就可以圈出更大的面积。因此圆桌武士的基地选择了标准规格建造，一级基地的面积比末日阴影大了近一半，二次扩建后面积已经接近一平方公里。 基地内部建筑的装甲介于薄和中度之间，而末日阴影则是中至厚，这一项又有巨大的材料差异。 圆桌武士基地内部布置了多门小口径速射炮，完全没有覆盖死角。几乎每个开阔地都有交叉火力覆盖。兽潮突击时，最有可能翻越护墙的就是异兽。对于速度快、防御差、数量多的异兽，速射炮正是它们的克星。 圆桌武士基地的思路就是以攻代守，靠强大火力快速消灭敌人，以避免可能的损失。这和末日阴影侧重防御的思路有所不同。应该是汲取了末日阴影的教训。 这个思路本来没错，只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甘勃对末日阴影的攻击给了楚君归灵感，用大量真真假假的导弹一举瘫痪了基地的光束炮。没了光束炮，基地就等于脱去了盔甲，只能任人宰割。而席尔斯还有三分之一的部队在轨道站上没下来，基地内的兵力本来就形不成优势，又在集结时遭遇导弹轰击，还分了兵，结果形势崩溃。 基地前半居中是个广场，可供上百辆战车和数千人的部队集结，然后有序出动。相应的，军营、军械库以及车库机库全在这个区域。而后半区域则是运输船起降场，可以同时起降三艘小型或是两艘中型运输船。这个区域内还包括了工厂、仓库、修理厂以及食物加工厂。中央部分是指挥区和军官宿舍，大部分娱乐设施也在这个区域内。 介绍完地表部分，副手就领着楚君归一个一个设施去参观，首先就是军营区。 普通战士的房间是标准的四人间，嵌壁式的床铺有着太空舱的风格，床顶是光线柔和的灯光，营造出温暖的氛围。每人都有单独的储物柜和工作台，工作台上自带终端。这些终端本来有丰富功能，但是在这里，就只能作通讯以及简单的任务处理。 营房全都是模块式建筑，搭好框架后，再把营房一个个放置就好。 军械库也全部是模块化建筑，只不过是由多个小模块拼接成完整的军械库。整个军械库有多个武装区，一名战士只要站到武装区，就会自动配装预定方案的武器装备，然后再换下一个。配装和归还武器都是全自动进行，效率非常高。 除军械库外，其它各区域均是模块化结构，统一接口规格。基地在扩建时，只需要预留位置，运输船运来预先制好的功能模块，就能在几天时间内拼装完成，就跟搭个大积木一样简单。 看完前部各功能结构，楚君归就来到指挥大楼前。穿过气密区，首先是一个气势恢宏的大厅，中央是一座接待和问询台，后面坐着数个美丽英气的女军人，专供进出指挥区的人查询事务所用。 她们都还穿着圆桌武士的制服，看得楚君归一怔，以为自己进了敌占区。 旁边李若白说：“我看她们没有武装，也没什么威胁，就让她们在原岗位待命，等候处理。整个指挥区都是这样临时安排的。” 副手赔笑道：“这样安排最好，绝不会有人捣乱的。这颗行星上逃无可逃，反抗又有什么用？何况我们都亲眼看到，大人麾下都是我们原先的同僚。想来大人是不会薄待我们的。” 李若白双眼上翻，心道那是你还没见识过这家伙反人类的本事。 楚君归觉得这方法不错，能高效交接。 走过问询台，正中央就是高速电梯间，左右两侧分别是接待处和娱乐区。各个部队要来办理日常事务的话，就在接待处办理，类似于政府的对外办公窗口。楚君归对于娱乐区有些不理解，就走了过去。 整个娱乐区足有上万平米，里面游泳池、球场、娱乐室应有尽有。在上层区域，还有一处专供高级军官使用的娱乐区。在上层的酒吧中，就看到了一些真正的好酒，让李若白都有些惊叹。他立刻下令将这里的酒吧封存，以免有人私吞好酒。 除了酒吧外，还有烟房、舞池、牌屋等等，以及多个全息沉浸式影院。李若白在片单中一扫，就发现了无数禁片，是在全星域都会被禁的那种。于是他大手一挥，照例把片库封存。 在其它房间又发现了不少好东西，李若白索性将整个区域都封锁了。 指挥区的地下部分是主脑区，这里有整整四台寒武纪主脑。两台负责基地的日常运转，一台负责光束炮，一台机动备用。 上层区域则是真正的指挥区，包括参谋室，作战中心，情报中心，后勤物流等等。顶部区域则是高级军官的居住区，共有三层。其中下面两层每层有四个套房，最顶层则是整层只有一套。 走入最顶层的套房，穿过气密安全区，经过多重扫描确定身份，居住区的大门才徐徐打开。 席尔斯投降后，他的权限就转到了楚君归手里。尽管席尔斯大吵大闹，作足了戏，可是关键动作上可不敢含糊，早早就把权限完整移交，一点也不藏奸耍滑。 进入大门，一道光束扫过，众人的头盔就自动打开。房间的空气中有着淡淡的自然花香，清爽怡人，宛若置身于林间山谷。门厅之后，再笔直向前，穿过酒吧、书房、影院、游泳池、按摩室等等多个区域，才来到一间超过300平米的巨大客厅。客厅一侧，是整面墙的十米落地窗，俯瞰着整个基地，又能远眺异星景色。 副手微微俯身，说：“这面窗户还可以改变景色。” 他快步走到墙边，调出终端，点了几下，整面落地窗就变成不透明，然后浮出一片巨幅的雪山风景。 “这才是生活。”李若白赞叹，有意无意地盯着楚君归看。 试验体无动于衷。 第392章 入戏太深 套房区域中不光有战甲库，还有一个小型但功能齐全的医疗室，甚至还有一个紧急逃生空港，里面放着一架能够飞出轨道的穿梭机。当然，在4号行星上想靠穿梭机穿越风暴云层，那就是找死。 整套房间面积超过5000平米，就算空港占据了大量面积，生活区也超过2000平。 李若白看得叹息，说：“联邦的少将待遇都是这么好的吧？” “不，这是上将的待遇，虽然标准还差了一点。下面一层才是少将的待遇。” 李若白这才平衡了一些，哼了一声，道：“也没什么了不起。” 这话是说给谁听的，就说不清了。 楚君归已经收取了指挥区所有信息，也就明白了这里特殊的原因。联邦对于类似4号行星这样的罕见的有生命星球，登陆行动一般是由上将指挥的。上将往往是一个军团的最高指挥，或是一级军团的副指挥，可以调动超过20万的部队。 这也是前进基地会配备上将套房的原因。然而4号行星风暴云层的存在，让联邦输送兵力遇到了极大困难，初期投放的数千人最终就只有几百人成功登陆。地面人员规模过小，也就使得主持基地的人只要是少将就足够了，甚至少将还有些高了。 另外一点，则是李若白猜测，联邦少将足够多，死几个无所谓。 看完指挥区，就是后部的工厂和仓库，这块就有些乏善可陈了。一个个模块化的工厂看着整齐先进，可是里面大部分区域都是空空如也，这里的设备因为不适应4号行星的环境已经全被拆除。余下可用的设备就有些寒酸了，和末日阴影里到处都是的制造机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仓库里倒是堆满了物资，特别是满满一仓库的食物原料，足够几万人吃上一年。 等到参观完基地，基本战场清理和俘虏清点工作也都完成。 整个基地里目前还有超过6000名战士，其中有2000多圆桌武士的老兵，余下的都是席尔斯带来的曳风花。至于晶隼战士，已经全部被艾格尼丝带走了。 这样一来，原本的监狱就不够用了。 基地内的监狱原本可以容纳三百人，按照楚君归的装法则可以容纳3000人。楚君归又划出一小块营房区，定员4人的房间塞上20个人，如此才算暂时解决了俘虏问题。然后就要成批量地修改战甲，拿到底层权限。这样即使在战场上也不用担心叛变问题。 这个时候楚君归和李若白分头行动，李若白负责审讯，楚君归则是整顿基地。 李若白先把副手单独叫到审讯室，照例先讯问姓名履历。 “我叫纳西，军衔中校，目前担任席尔斯将军的副官……” 李若白轻轻敲着桌面，说：“你们为什么会来？” 纳西愤愤地说：“与其说我们为什么会来，倒不问晶隼为什么要走！那个女人本来还有大把的任期，完全可以在这里呆上一两年！结果呢，她捞够了军功就跑了！她是这样，前任也是这样。这些贵族子弟一个个比狐狸都狡猾，连跑两个之后，就是傻子都知道这颗星球有问题，没人肯再来。最后还不是我们这些平民被推过来垫背？我们本来在30光年外驻扎，放着周围那么多军团不用，非要把我们调过来。” 纳西显然是擅长钻营的，倒是问出了不少奇闻逸事。 再问片刻，李若白估计也问不出什么了，就把席尔斯叫了进来。 席尔斯满头是汗，头发紧紧贴在额头，身上的将军服早已皱得不成样子，大部分地方都被汗水浸透。 他喘着粗气，进房之后几乎是瘫在了椅子上，带着有气无力的愤怒说：“你们这是虐待！太恐怖了，太不人道了！我要，我要投诉！” 李若白倒是有些好奇，“我们好像分开没多久，你这是怎么了？” 席尔斯一拳砸在桌子上，但是力量明显有控制，“难道不是你们的安排吗？还要问我怎么了？！” 李若白调出监控影像一看，差点没笑出声来。原来押送的战士们负责把他送到专门关押高级军官的牢房去，由于分配牢房的军官此刻已经深入理解楚君归的风格，所以尽可能地在每间牢房里多塞点人。结果他错误估计了曳风花军团的高级军官数量，实际比预估的多了一倍不止。结果席尔斯和一堆上校挤在一间小小的牢房里，平方米的基本权利都没能实现。 然后除了人数搞错之外，这位军官还犯了个小小的错误，他忘了开空调。哪怕是基因经过初步优化的军团战士，在60度的高温下也坚持不了多久。 还不到三十分钟，席尔斯就已筋疲力尽，变成了眼前这副模样。 李若白微微一笑，说：“实在不好意思，这是我们的失误。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我介意！”席尔斯显得很是强硬。 “你如果介意的话，那我只能很遗憾的说，联邦军方战死或是失踪者的名单上又要多一位将军了。” 席尔斯说：“你们这是要屠杀战俘吗？” “不，当然不是。我们不会对战俘下手，更不会对曾经投降的人下手。我们能做的，就是遣返。” “遣返？也好，运输船什么时候出发？” 李若白笑了笑，说：“我们很穷，不可能有什么运输船。我想这颗行星上一定还有其它联邦的基地，所以我们会给你带上一天的食物和水，以及一把自卫的多功能刀，把你送到十公里之外。” “这是遣返？！”席尔斯瞪大了眼睛。 “难道不是吗？” “你们这是谋杀！” 李若白脸上笑意渐去，说：“入戏太深可就没意思了。” 席尔斯脸色微变，勉强保持愤怒，说：“我是投降的。” “但你后来又号召反抗，所以没有资格享受投降的待遇。” 席尔斯的气势顿时矮了几分，李若白又说：“另外，如果你执意不肯配合的话，那么就只有遣返一条路可走。也许将来联邦还会夺回这个基地，但是你一定看不到那一天。” 席尔斯脸色数变，最后化为惨淡，苦笑着说：“我曾经听过无数次在绝境中振臂一呼、战士们誓死血战的故事，为什么换了我，就没有一个人响应？” “因为你不是贵族。”李若白淡道。 第393章 两个基地 “我怎么不是？”席尔斯很愤怒。 “买来的不算。” “你这是羞辱，我是真正的贵族，有族谱的。” 李若白笑，“买来的族谱当然也不算。” 见席尔斯一脸愤愤不平，李若白云淡风轻地说：“真正的贵族都是有愿意效死的亲卫的，你连个副官都搞不定，就算有头衔，也能知道是怎么来的。” 席尔斯气势一泻千里，低头不说话。 李若白说：“你的过去我已经知道得差不多了。说说你们原本的计划吧，准备呆多久，要做什么？” 席尔斯终于认清现实，将全部计划合盘托出。 曳风花军团的任务是长期驻守和开拓，并无固定的任务期限。也就是说，他们来了就走不了，并不是像前面甘勃和艾格尼丝那样发现情况不对就可以撤出。曳风花军团万里迢迢的赶来，实际补偿就是圆桌武士留下的一两千人。这批战士算是艾格尼丝挑剩下的，里面真正精锐早就被她带走了，留下的人军衔最高不过是上尉。 李若白已经查过资料，知道曳风花军团在联邦属于二流偏下的军团，纯粹靠着联邦边疆星域提供的军费维持，背后没有大家族支持。因此他们的军费并不是十分充足，武器装备更换的也不是很频繁，较圆桌武士和晶隼落后了整整一代。 和直属于联邦政府的军团相比，曳风花这种隶属于星域政府的就相当于杂牌军或是地方军团。像驻守4号行星这样的好差事，最终就落到了他们头上。 席尔斯很清楚这种任务不好干，但是通常这类任务回报也极为丰厚，与风险成正比。只要找到一两处珍稀矿产，或是某种有价值的资源，那就发达了。所以他信心满满而来，没想到刚刚降落基地就被攻破，整队人马都变成了俘虏。 席尔斯率领的是第一批部队，在轨道上还有近一万人的战士。在投降时轨道的部队就已经得到了消息，应该不会再下来送死。 见再也问不出什么，李若白就让人把席尔斯带下去，结果席尔斯立刻要求投降，坚决不肯回到那个牢房里。李若白也不强迫，接受了他的投降，但是却没有像罗兰德、威尔逊那样有一定的职务，而是当作普通士兵使用。 楚君归对基地的检视也基本完成，初步有了规划思路。 这个基地当然要保留，基础框架十分完善，基本上不需要调整。除了工厂区有些小，其它都很完美。 楚君归让一台方舟将运输机里的机动营房运到末日阴影，另一辆方舟则留在基地防守。基地的光束炮已经全部报废，楚君归准备在光束炮的炮座上重新安装速射炮，这样也能保持对兽潮的防御。 投降部队的改编则是轻车熟路了，曳风花的战士大部分都是出身平民，刚刚降落行星表面就成了俘虏，心里都有种被出卖的感觉，所以大部分对投降都没什么抵触。再加上在这颗行星表面单个人根本无法生存，离开了基地就是死，那些摇摆的家伙也没了退路。 李心怡着手开始修改基地的寒武纪主脑，重新分配权限，清理后门。 李若白则开始规划工业区。基地最大的问题是动力不足，老式的聚变能量包输出有限，且十分不稳定，和晶粒动力炉比起来差的不是一点半点。李若白决定另外开辟一个能源区，集中摆放动力炉。他初步规划就是直接增加20台，合计功率超过600万千瓦，再加上原有的能量供应，供能已经逼近千万大关。 方舟利用自身携带的制造基地开始不断生产动力炉，同时李若白对基地原有的设备也进行归类和调整，一时之间忙到飞起。 对楚君归来说，两个基地如何分工，就需要考虑了。 事实证明，联邦现有的生产体系完全比不上楚君归从无到有建立起来的异星版生产体系。制造机是典型的生存型设备，生产效率肯定比不过专业级的生产设备，甚至都没有比较的必要。然而在4号行星上所有高端设备都形同废铁，反而远远不如生存设备，至少后者能用。 看过圆桌武士的基地，楚君归也有些庆幸。联邦也不是傻瓜，许多设施和设备明显进行了本星化改进，效率已经不比生存装备差多少了，等到完全成套，效率就会碾压楚君归的设备。 联邦军团都是庞然大物，一旦动员起来，战争潜力远非楚君归可比。楚君归靠自己和几个个人芯片，也不可能和军团级主脑比拼科研实力。 只是楚君归在战术上的优势太大，无数次让对手错误估计实力，结果一点一点地扭转了战局，两个基地先后被攻陷。可是只要给联邦军团足够的时间，他们迟早会扎下根，建立起牢不可破的优势，并且用楚君归完全反抗不了的大兵力把他清出局。 现在连续两个基地被楚君归拿下，短时间内联邦是不会在这一面投放兵力了。他们在行星另一侧还有一个基地，也不知道发展到了什么程度。如果4号行星真的是处处兽潮，那想通过地面绕过半个星球打过来也不现实。 局势明确，楚君归就把圆桌武士基地更名为2号基地，在这里重建生存级生产体系。这套体系可以在短期内最大化生产力，等到李心怡对普罗米修斯架构改进成功，建起更强大的主脑，楚君归在科研能力上也会慢慢地追上来。 末日阴影要塞则继续生产晶体金属氢，这是交换物资的硬通货，除了可以换取必要物资外，它还可以削减楚君归的债务。密密麻麻且越来越多的动力炉，渐渐让楚君归看到了清偿债务的曙光。 接下来几天就在没日没夜的忙碌中度过。 楚君归在两个基地间往返两次，第一次是勘察路线，顺便调配两个基地间的物资分配。第二次则是选择建立中继站的地点，以为在两个基地间建立起有效的交通做准备。 中继站其实就是一根坚固的天线，会释放特定频率的信号。按照开天的说法，这种频率的声音在战兽耳中会变得异常刺耳，会让它们下意识地远离。 第394章 坐标 等到一切就绪，不知不觉间已是一周过去了。 两个基地初步走上正轨，人员的调配和整编也告一段落，末日阴影要塞交由威尔逊负责，留下了战士。号基地则由楚君归亲自坐镇，主要设备和生产力也逐渐向这里搬迁。号基地整体人员达到人，虽然大部分都是曳风花投降的战士，但是有楚君归在，李若白的安抚下，也不怕会出什么乱子。 就在楚君归觉得一切就绪之时，果然就出了意外。 在他第三次返回末日阴影要塞，准备把开天接到号基地时，忽然发现沿途的中继站竟然全被破坏，而且破坏得非常彻底，基本上找不到任何残留的印迹，要不是某个中继站遗留了两块残片，楚君归差不多要以为中继站都被人给整个偷走了。 检视残片的结果表明，这个中继站是被战兽生生撕碎吞食的。想来其它中继站也是如此，只是吃得更加彻底，连点渣都不剩。 楚君归本以为这些中继站能够驱赶兽潮，营造一小块安全区域，供两个基地间的日常通勤车队使用。然而结果却是召来战兽攻击，而且使引来的战兽狂性大发。 和小开天深入探讨之后，楚君归突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中继站发出的波动人耳是听不见的，只对战兽有影响。在战兽的感受中，就相当于听到持续不断的噪音骚扰，时间稍长都会受不了。一般人的想法自然是离得越远越好，直到听不见为止。然而战兽可是个个暴躁生猛，听得闹心处根本不会跑，只会想着把那个万恶之源给啃了。甚至连金属件都给生吞下去，也不管消不消化得了。 找到原因，楚君归就和开天重新设定了一个频率。这个频率上的震波不再是那么刺耳，而是柔和低沉，连绵不绝。在战兽听来如同老和尚念经，絮絮叨叨，永无休止。正所谓烦而不躁，只能远离。 新的中继站建好，楚君归就全力扩大产能，筹备和天域的下一次交易。 星系之外，一支三艘星舰组成的小舰队正在巡曳。 左边护卫舰的舰桥内，林兮站在指挥台前，盯着台上的星图，正在沉思。她身姿挺拔，面容严肃，眼角带有明显的血丝，脸上都是挥不去的倦容。一名年轻军官轻手轻脚地走过来，说“林中校，你该休息一会了。” 林兮目不转睛地看着星图，头也不抬起说“我没事。这一带很可能会遭遇敌舰，传令，全舰进入二级战备。” 年轻军官一怔，“二级战备？会不会有些早了？现在一点敌人出现的迹象都没有。” “执行命令！” 年轻军官看着林兮的侧颜，眼中隐隐燃着火焰，说“我只是想要帮你。其实你没必要把自己搞得这么累，不好好休息的话，女孩子会老得很快的。” 林兮终于抬头，冷眼看了那年轻军官一眼，说“执行命令，然后我不想再听到和你职责无关的话。” “呃，是，中校。”年轻军官敬了个礼，离开了舰桥。 一出舱门，他的脸就胀得通红，咬牙自语“要不是看你够漂亮，还有你叔叔的份上，我会这么忍你？你等着，早晚有一天我要收了你！” 他啐了一口，匆匆而去。 星舰内忽然响起急促的广播“发现敌舰，全体进入一级战备！” 所有舰员们瞬间如同上足发条，动作快了几个节拍。不少人从休息舱中冲出，直奔自己的战位，一秒都不敢耽误。仗已经打了好几个月，谁都知道这不是儿戏，偷懒的后果就是葬送全舰的生命。 原本保持紧密队形的星舰分散开来，摆成迎战的阵势，而在前方的深空中出现了多个闪烁的光点，飞速而来。一艘艘联邦星舰拖曳着长长的光带，高速接近。转眼之间，它们就从亚光速降到战斗速度。 林兮面前的星图已经切换到战斗指挥模式，敌方星舰一一在星图上出现，转眼之间就出现了艘星舰！ “这片星域怎么会出现这么多的敌舰？”林兮双眉紧锁，迅速放大敌方舰队袭来的运动轨迹。 指挥台侧方出现一个中年军人的影像，身着上校军服。他快速下令“我将向敌方左翼迂回，号号舰跟随我的行动。” 林兮这时正将敌方舰队的轨迹前拉，一处坐标就跃入视野。 此时上校继续下令“与敌舰队保持距离，拦阻射击准备！加速，在十分钟后进入亚光速运行。” 星图清晰显示出命令的轨迹。林兮所在的分舰队将从联邦舰队的侧方掠过，绕向后部，然后进入亚光速航行。亚光速航行，就意味着脱离战场。这似乎无可厚非，在占据优势的敌人面前撤退是明智之举。 舰桥微微震动，林兮的护卫舰自动调整了方向，跟随旗舰插向敌人后方。但她依旧站立不动，紧紧盯着眼前的星图。 林兮的目光移动到联邦舰队航迹尽头的坐标，突然脸色一变，大声道“不能脱离，我们必须缠住他们！” 上校十分意外，大声道“这不可能！我们根本没有这个实力，能够平安撤退就是万幸了。” 林兮快速说“他们将在这个坐标处进行跳跃，真正的目标是我们后方的移动基地！” “那又怎样？我们没有可能拦住他们。” “但是我们可以拖住他们，不需要太久，半小时，只要半小时！我们就能把战报传送出去，后方就能得到预警，做好准备。” 上校摇了摇头，说“完全没有必要，再说，他们怎么可能会知道我们基地的坐标？林中校，你想多了。” 林兮说“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拿到坐标的，但是他们的目标很可能就是移动基地，否则不会向那个方向走。” 林兮的话被一阵剧烈的震动给打断了，星舰的虚拟舷窗上亮起大片光芒，一片极致炫目的光带涌入到众人眼中，仿佛要将全宇宙包裹，联邦星舰舰队第一轮齐射已经到了。 第395章 不言而喻 一道道高能光束纵横交错，不断激打在星舰的壳体上。尽管星舰不断机动，改变角度和受力点，然而仍然不能阻止一块块舰身装甲脱落损毁。 星舰外表突然炸起一团烈火，一个高能炮塔被炸得脱离了舰体，翻滚着离开了舰体，还在不断爆炸，飘向宇宙深处。 星舰内一片人仰马翻，光屏和各种零碎小物件四处乱飞，好几个在飞奔中的舰员直接飞了起来，狠狠地撞上了天花板。 林兮一手牢牢抓住扶手，这才没有被甩得飞出去。她迅速在指挥台上点选星舰一组武器，然后选择了对面的目标。 护卫舰侧方装甲板打开，露出下面成排的发射孔，一枚枚导弹从发射孔中滑出，点火，迅速飞向锁定的目标。成群的导弹扑向联邦星舰之际，联邦星舰也释放了大批导弹，数量则是数倍之多。 林兮一边竭力稳住身体，一边拼命还击，护卫舰在炮火和弹雨中游走，舰身时时会燃起一团团耀眼的烈火。 指挥台上又出现上校的影像，此刻影像不断出现扭曲，声音也有些断续：“战局不利，现在由我舰开路，你舰跟随我舰，即刻撤离战场！” “撤离？现在不能撤离！时间还不够，移动基地需要时间充能，才能启动最终防御状态！我们至少需要再拖住他们20分钟。”林兮大叫。 “不行，我们坚持不了20分钟。移动基地除了防御，还可以跳跃后撤，相信他们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林兮疾道：“移动基地是我们在03和05两个星系的支点，它若是后撤，必然会导致我们舰队在这两个星系内巡航能力的下降，说不定会导致将整个星系拱手让给对手！只要我们再坚持20，不，15分钟，战局就会完全不同！” 上校叹了口气，说：“很遗憾，我看不出战局会有怎样的不同，但我知道，再不撤退的话你们的战舰都会被击毁！执行命令，中校。” 林兮咬牙，说：“我无法执行这样的命令。从现在起，我舰将单独行动，以完成迟滞敌方舰队的任务。” 上校大吃一惊，说：“林中校，你已经失去了判断能力。作为舰队指挥，我不能放任你如此胡来。我宣布，从现在起解除你的一切指挥权，你舰将由旗舰代管！” 林兮面前的指挥界面即刻变成了红色，显示为不可使用状态。同时舰上各个系统都失去了操作能力，转入自动运行。 林兮大急，连续尝试想要夺回指挥权，可是却都未能成功。 护卫舰猛地一阵剧烈震动，缓缓掉头，然后跟随旗舰开始脱离战场。 联邦舰队只是稍稍追击，更多是用火力驱赶，然后就重新编队，继续沿着预定航线前进。 三艘伤痕累累的盛唐星舰在脱离火力范围后重新编队，加速向远方脱离。 林兮站在指挥台前，看着联邦舰队逐渐加速至亚光速，进入跳跃位置，然后一艘接一艘地消失。她握紧了拳，手心中不知握了什么东西，悄然间割伤了手掌，鲜血顺着指缝流下。 上校的身影再次出现，他看着林兮，叹了口气，说：“我的职责就是把你们好好地带回去，至于整个战局走向，那是上面的事。如果你对这次我的指挥有什么意见，回去后可以向上申诉。但是现在，我的决定是不会改变的。” 此时在林兮视野中，最后一艘联邦星舰完成了跳跃，就此消失。 林兮默然片刻，才说：“这批联邦星舰就是去攻击移动基地的。” “我们已经争取到了预警时间，它们的攻击不会得手。”上校安慰。 林兮继续说：“他们暴露了行踪，也失去了一些时间，仍然按照原定计划行动。他们既然能够知道移动基地的准确位置，不会不知道移动基地的性能数据。就算他们抵达了目的地，移动基地也有很大可能会撤离。而在那之后呢？” 突如其来的反问让上校一怔，然后明白了什么。 林兮却不打算就此含糊过去，提高了些许声音，说：“可以确定的是，此刻我们必然有多支舰队已经在跳跃过去的途中。这支联邦舰队十分清楚，无论他们击毁还是驱逐我们的移动基地，都会陷入包围。” “也就是说，他们根本就没打算回去！”林兮一字一句地道。 通讯频道中一片沉寂，谁都不说话。在看不见的角落，舰员们神色不一。有的脸现羞愧，有的一脸冷漠，有的人则是不以为然。 难堪的沉默之后，上校首先开口：“我个人对这支联邦舰队的勇气十分钦佩。然而作为舰队司令，我的职责是打击敌人的同时，把你们都带回去。撤退的命令保持不变，舰队行进目标是第s20号移动基地。现在各舰准备，预计将在30分钟后进入空间跳跃。林中校，鉴于目前的特殊情况，你的位置将由副舰长孙耀少校暂时代替，直到抵达移动基地为止。” 林兮默默地敬了个军礼，没有说话。 舰队逐渐加速，向着跳跃点前进。 林兮没有再留在舰桥，而是返回了自己的舰长室。她站在虚拟舷窗前，看着无尽深空，忽然自嘲地一笑，自语道：“如果我不是姓林就好了。” 这时旁边的终端上显示收到了新的战报。战报不断闪烁，并且带有特殊的标记。只有当收到的文件内容与楚君归相关时，才会出现这个标记。 林兮打开文件，里面是一封截取自联邦的情报。情报显示，日前联邦与4号行星表面的一个前进基地失去了联系。而在此前，这个基地前两任指挥官甘勃和艾格尼丝行为都十分反常，任期格外得短，看上去不像调走，倒像是匆忙逃离。 林兮调出有关基地的背景资料，然后发现联邦基地的坐标和末日阴影相邻。 她的脸上终于浮现一抹笑意，或许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人比她更了解那个人了。一个基地失联，又是在那个家伙的旁边，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第396章 特殊保护 幸福似乎总是非常短暂，开心的笑容也难以保持长久。 “即将进入空间跳跃，请各舰员做好准备。重复一遍，即将……”提醒的广播反复回响，林兮回到座位上坐好，战甲上的磁吸点启动，将她牢牢固定在座位上。 她闭上眼睛，随着舰身震动加剧，意识忽然陷入恍惚。这是空间跳跃时的正常现象，如同一觉醒来，就已经完成了跳跃。 然而这一次，林兮却感觉有些异样，仿佛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冲刷着自己身体，意识也渐渐向上浮起，接近了海面。一旦跃出意识之海，她就会醒来。 以往恍惚只是一瞬间的感觉，但这一次却持续得有点长。林兮感觉有些奇怪，于是努力向上，想要让自己的意识浮出水面。但是她只有一点点的力气，无论怎么努力，都只能使意识上浮一丁点，距离水面还有相当的距离。 林兮并不是一个会轻易认输的人，她一遍又一遍地努力，想要从目前的境况中挣扎出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间恍惚尽退，周围一切变得正常，那无法浮出水面的意识深海也就此消失。林兮睁开眼睛，眼前是熟悉的舰长室，虚拟舷窗正在一面面点亮，显示出舰外的景色。 “位置。”林兮吩咐。 在她侧方自动浮现星图，标出舰队目前的方位。在前方不远处，就有一座庞大的太空基地，亮着一排排灯光，其间不断有星舰飞进飞出。太空基地标识上有‘青苹’二字，是第九舰队派来的三座移动基地之一。 此时林兮眼前飘过一行提示：指挥权限已恢复。 她手边的控制台上出现副舰长的身影，说：“林中校，您的权限已经恢复，请问现在是否在基地停泊？” “停靠青苹基地。”下完命令，林兮解除战甲的磁吸系统，站了起来，说：“评估军功。” 一串数字跳动不已，最后停在了3761上。这个数字意外的有点多，王朝对各类星舰都有战力评估，战功数字就是击坠的星舰战力，而击伤战舰则视造成的伤损而定。一般要远小于击毁。 3000多军功，意味着林兮已经击毁了至少三艘同等级的护卫舰，另外击伤多艘。不过按照林兮自己的计算，实际军功应该小于这个数字，要少200多军功。她稍稍一想，就明白过来，上校在军功分配上对她进行了一些不易觉察的倾斜。 200多军功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相同于重创了一艘同级别的护卫舰。 林兮伸手在军功表上一点，画面就变成各军衔晋升时所需的军功。每阶军衔都有三至四档晋升模式，分别是正常、提前、破格、特殊功勋四类。正常提拔是指在任期间军功达到基本要求，同时任职年限达到最低年限，即可晋升。提前和破格两档都有明文规定，军功超过基本军功100%及200%，晋升所需最低年限各减一年。而特殊功勋则是军功超过职级基本军功300%时，晋升时不再受最低年限限制。 就如林兮此刻是中校，能够指挥一艘标准护卫舰。一艘护卫舰标准战力1000，基本军功也是1000，而少将以下，校官晋升所需最低年限均为三年。王朝规定，在没有战事时，一名中校每年固定军功为基本军功的20%。也就是说，一名中校如果无功无失，大约五年就可晋升上校。 校官各阶规定均与此相同，也就是说，一名军官从晋升少校之日算起，大约熬上十五六年就可以晋升大校了。而大校晋升少将就不能再熬年资，必须有实际评定功绩方可。 林兮此刻是中校，但问题是她才晋升刚满一个月，想要再晋一级必须符合特殊功勋的标准，也就是说她至少要有4000以上的军功才具备了基本资格，然后还要经舰队各层级审议，最终须有上将级别的主官签字才能晋升。 林兮调出座舰的状态情报，入眼就是一艘通体多处显示为红色的星舰，个别部位甚至变为虚影，这意味着这个部位彻底损坏，必须更换成新的。 林兮的手在空中停了停，才点了下评估修理时间。 评估的图标转了整整几分钟，才慢慢停下。这个评估并不是凭空产生，而是要与移动基地联系，确认基地目前船坞状态、部件库存以及工程师的数量，依照基地给出的维修顺序，才能得出来的评估结果。 当评估图标停下时，看着112天的评估时间，林兮苦笑了一下，然后说：“动用备用权限，将维修序列提前。” 评估图标再次旋转。这一次林兮动用了自己的优先权限，试图将座舰修理的顺序往前提。这个权限的产生，一方面是来自林家，一方面则是止戈学院第一名的特权。 不到万不得已，她并不想动用特权。 片刻之后，评估有了结果，98天。 这个结果让林兮一怔，说：“查询排在前面的项目。” 系统回复：“权限通过。目前各船坞使用星舰及使用顺序如下……” 排在最前面的赫然是一艘主力舰！这个庞然大物占据了整个移动基地近60%的产能，而且要修理整整50天，才能重返战场。同时，基地内还有两艘重巡级别的星舰正在修理。就算林兮动用权限，也没有可能越到它们前面去。 林兮想了想，说：“查询可供更换的座舰。” 片刻之后，系统有了答复：“最新一艘可更换座舰在42光年外的苍森基地，可供更换的最近时间为211天之后。” 换舰比修舰还要慢，林兮只好把这个选项放到一边。 她站了片刻，终于打开了一个许久不用的通讯频道。 林玄尚的影像出现，他看着林兮，微笑说：“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打算用这个频道。” “如果有必要，还是会用的。” 林玄尚点头，“这就好，我还有些担心你有些放不开。有什么事需要我解决的吗？” “有一件，请取消对我的特殊保护。” 林玄尚显得有些意外，说：“哪有什么特殊保护？” “不是你下的命令，在任何情况下都要确保我的安全？” 林玄尚摇头，“我从来没有下过那样的命令。你很清楚，我们林家从来都不会对能够独立的子弟有特殊的照顾。” 林兮思索，“那会是谁？” 第397章 无缝衔接 林兮思索之际，林玄尚身边出现了一个熟悉身影，递过来一份文件。林玄尚随手签了，又递了回去。 等那人离开，林兮问：“凌菲？她为什么在这？” 林玄尚沉吟一下，说：“反正很快就要公布了，提前点跟你说也无妨。调令已经下来了，我将重回第九舰队，并且兼任前线战区司令。” “这好像不合规吧？” 林玄尚说：“是有些不合规矩，本来我任期已满，按理来说应该在其它位置至少做两任，才有可能重回第九舰队。但是眼下战局十分不利，第九舰队上上下下没有人比我更熟悉，短时间内也不可能调另一支舰队过来轮换，所以这次就打破常规了。” 林兮说：“您调动的事我无权插嘴，不过，如果您重回第九舰队，能不能把刚刚那位小姐给换了？” 林玄尚苦笑，下意识地揉着鼻子，说：“现在军情紧急，我需要一些熟悉的人，尽快熟悉舰队事务。等这场战争结束……” 林兮接道：“等战争结束，你要么会带她走，要么就顺理成章地在这里留任了，不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兮盯着他，盯得林玄尚明显地有些不自然。凝视片刻，她方说：“叔叔，你一直在摸鼻子。” 林玄尚愕然，“啊？有吗？” 林兮双眼明亮，凝视着他。 林玄尚还想要撑一撑，但在林兮目不转睛的凝视下败下阵来，最后无奈说：“这个毛病一直改不了，也一直觉得没有改的必要。” 林兮目光并不放松，忽然问：“真没有特别保护吗？” “没有。”这一次林玄尚坦然否认，然后说：“其实有没有特别命令都差不多。” “什么意思？” “你是林家的人，我又是这支舰队的司令。有些事我根本不需要去说，下面也知道该怎么做，也一定会去做。 “是啊，不管他们做了什么，你都可以说和你没有关系。”林兮略带嘲讽地道。 林玄尚无奈摇头，说：“你究竟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直接说吧。” 他调出林兮近来的作战纪录，沉吟道：“战斗纪录都很正常，嗯，除了最后一次。咦？你被临时解除了指挥权？我看看是为了什么，嗯，要求不惜代价迟滞联邦的突击舰队，好让移动基地浮兰进入全防御状态，抵御联邦的突袭。我看看结果……” 林玄尚调出另一封战报，先是有些严肃，然后双眉舒展开来，说：“浮兰收到了你们的预警，但是预警时间不足，所以最终决定通过空间跳跃暂时撤退。在跳跃之前联邦舰队赶到，在战斗到第八分钟时完成跳跃，成功脱离。哦，现在我们增援的舰队已经缠住了联邦突袭舰队，不出意外的话，这支舰队已经完了。” 林玄尚抬头，说：“结果算是不错了，你为什么还要坚持迟滞行动？” 他没有等林兮回答，而是径自自言自语，“给浮兰争取更多的时间，无非是让它可以转入防御状态而已。嗯，你是想让它留在原地不走。好，我看看它的支持范围……” “可以了。”林兮终于忍不住了。 林玄尚笑了笑，既然扳回了一城，他也就不再穷追猛打。沉吟片刻，林玄尚说：“4号行星的形势还算稳定，甚至还和天域的舰队做了两次交易，交易的还是金属氢。4号行星上很多这类矿产吗？” “不知道。” 林玄尚也不多问，继续说：“至少从目前看，他不会有事的，所以你也不必担心。” “我不会担心的。” “那就好。”林玄尚如是道，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这时林兮面前亮起了一个通讯请求，看着那人的头像，林兮脸上微微泛起不悦，并没有立刻接通。 另一边的林玄尚也看到了，微微摇头，说：“是徐战峰啊，你接一下吧。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去开会了。” 林兮淡淡地说：“我本来以为，你会让我不要理他。” 林玄尚一声轻叹，说：“如果是我的事，那我就会这么说。但是……” “我明白了。”林兮切断了通讯，伸出手，犹豫了一下，才点开徐战峰的通讯。 通讯台上徐战峰的影像由虚到实，一看到林兮，他就爽朗大笑，说：“听说你遇到了点麻烦，我可是一直担心来着！看到你没有事就好！要不然的话，我可真忍不住要杀过来了。” 林兮浮上一个淡淡的笑容，只是笑容里有隐约的疲惫，“我不会有事的，不过是遭遇战而已。就算打不过也逃得掉，这些不过是课堂上教过的东西而已。” “对对，我都忘了你是止戈学院的第一，对付这些还不是手到擒来？我可就不行了，当年不管怎么努力都只是勉强挤进前20。要不是家里肯支持，我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 林兮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她自是听出了徐战峰的意思，但这只会让她更加不悦。 她伸手关掉了旁边的星图，借着这个小动作的掩护，压下了脸上的不快，说：“马上就要进港，不能多说了。等安顿下来再联络吧。” “好！听说你那边战事趋紧，你可千万得保重。家里马上会有一批军需物资要送往前线，我会顺路过来看看你。你可不能受伤啊，不然我看到了会心痛的！” “放心。”林兮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徐战峰留下一个刻意充满阳光的笑，才切断了通讯。 林兮静立片刻，才打开另一个秘密通讯频道，问：“事情都查清楚了吗？” 频道另一端出现了一个看不清脸的人，用有些沙哑的声音说：“查到一些挺有意思的事。这小子前段时间在另一个星域，猜猜他在那干什么？” 看到这个蒙面人，林兮心情似乎变好了不少，说：“相亲？” 蒙面人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 林兮也是一怔，“真的是去相亲？” “是的。” “说来听听。” 蒙面人说：“说起来他去相亲的人还和你关系非常好。” “和我关系好？难道是……” “李心怡。”蒙面人并没有让林兮多猜。 “心怡？！”林兮惊讶过后，慢慢冷静，说：“我确实听说天域李家似乎对她有所安排。那么，结果呢？” 蒙面人一声冷笑，“还能有什么结果？听说他大张旗鼓地搞了一系列活动，结果不光被联邦来的特使狠狠羞辱，还被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家伙给完全比了下去。后来那家伙自己也觉得没趣，就悄悄溜了。可笑的是，他一开始还当众说过无数海誓山盟的话，然后天域李家就把李心怡嫁到了联邦去。” “心怡要嫁到联邦去？” “重点不是这个吧。” “那是什么？”林兮有些不明白。 “重点是，他刚刚追完李心怡，就跑过来跟你海誓山盟，无缝衔接啊！” 第398章 局外人 在上一任和下一任追求对象之间无缝衔接，如果再搭配上相似的山盟海誓，就很耐人寻味了。当然，这世界上有的是广撒网、闲捕鱼的情场猎手，以及海蜘蛛般脚踏多只船的平衡术及时间管理大师。 面对这一事实，林兮的反应却很平静，既不惊讶也不生气。 通讯频道对面的蒙面人倒是惊讶了，问：“你怎么不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 “理由很多啊！就算你不喜欢他，被这样一个人追求，不也应该很愤怒吗？” 林兮想了想，自己似乎确实应该生气。只是现在，她怎么都找不到生气的感觉，如同局外人，看着舞台中央的人表演。 蒙面人看着林兮，试探着问：“你真的打算跟他在一起？” 林兮默然片刻，说：“没有想过。” “那现在……” “走一步看一步吧。”林兮神色终于有了些变化，掠过一道阴影。 “这有什么可看的？还用想吗？如果非要这样，我看这种地方你也没有什么必要呆了，跟我走吧？我们当佣兵去，打片属于自己的天下！” 林兮苦笑，说：“你不明白的，我不能走。” 蒙面人深深地看着她，然后叹了口气，说：“如果你按他们说的做，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林兮点头，“我会仔细考虑的。” 一道牵引光束照在护卫舰上，牵引力场笼罩了星舰，中断了通讯。 通讯频道的另一端，蒙面人叹了口气，伸手关闭了灯光，房间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她与黑暗融为一体，就此消失。 护卫舰进入移动基地，被引导到内部泊位上。停稳之后，舰门打开，舰员鱼贯而出。同时货舱门也全部开启，十余辆工程车辆开入货舱，把里面的物资搬下。这艘护卫舰将在随后进入船坞修理，此刻需要先对内部进行清空。 一辆飞车驶来，停靠在星舰上部的舱门处。 林兮走入飞车，把自己抛在后座上，显得有些疲备。 在她面前亮起一个通讯请求，看着那个精致的贵妇影像，林兮眼中流露出隐隐的厌恶，伸手就点向拒绝。只是当手指快要触及时，忽然犹豫，片刻之后还是移了移位置，点了接受。 影像变得清晰。贵妇站在林兮面前，倒也是仪态万千，虽然能看出点年纪，但是更添风情。 看到林兮，她嫣然一笑，说：“小兮，好几天不见了，战事还顺利吗？有没有受伤？” 林兮露出毫无破绽的微笑，“现在还能坚持，不过确实很难。” 贵妇显出忧色，道：“你没有事吧？” “我运气好，不会那么容易受伤。” 贵妇轻拍胸口，引起片片涟漪，说：“没事就好，我可是一直担心你呢。对了，最近和战峰接触得多吗？” “战事繁忙，没来及多说几句。” “那可不行啊，打仗再忙，说几句话的时间总该有的。战峰这孩子还是相当不错的，这个机会不能错过啊！”贵妇细细叮嘱。 林兮的笑容有些变形，说：“我会的。” 这时通讯频道上又多了一个通讯请求，林兮看了一眼，就说：“小舅妈找我。” “啊，是她啊！那就去吧，等有空时再陪我聊聊。”贵妇言笑晏晏，然后关了通讯。 林兮并没有立刻点开第二条通讯请求，而是深吸一口气，将脸上有限的表情全部压下去，才点了接受。 她面前出现了一个温婉可人的女人，正用方巾擦拭着眼中的泪水，见通讯接通，她啊了一声，似有些慌张，赶紧挤出一个笑脸，说：“小兮，我以为你仗没打完呢！让你看笑话了，我没事，真的没事！” 林兮暗叹一声，脸上的冰霜有些融化，说：“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女人的眼中又有了泪水，哽咽道：“我本来不想打扰你的，可是……实在是没办法了。除了你，我也不知道跟谁去说。你知道的，你舅舅不允许我跟你说任何事，我只能偷着来找你。” “你别着急，究竟发生了什么，慢慢说。” 女人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说：“他们，他们把你舅舅抓走了。” 林兮皱眉，“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今天上午。啊，我忘了你不在这个星域，是5个小时之前。” “5个小时之前……好，我知道了。” “帮帮他吧！如果你都没办法，那就没有人能帮我们了。他们的动作非常快！” 林兮点头，“我会尽力。” 女人这才收了哭声，她忽然有些不敢看林兮的眼睛，目光转向一旁，有些吃吃地说：“小兮，我知道这事不应该求你，可是我……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另外，那个人好像……好像也还不错。” “是不错。”林兮脸上的表情再次淡去。 女人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一脸不安，匆匆说了两句场面话，就关了通讯频道。 等她的影像消失，林兮有些粗暴地摘下头盔，用力抓了几下头发，然后重重一拳砸在通讯台上。 重重地喘了几口气，林兮才平静下来。她想了想，拨通了一个秘密的频道。 这是最高级别的私人保密频道，大约等了几分钟后，通讯才接通。通讯台上出现了一个英姿勃发的男人，看上去三十出头的样子，眉宇间和林兮依稀有些相似。 他似是有些意外，说：“小兮？怎么突然想到找我了？” 林兮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说：“最近有些事不好处理。” 男人的目光变得柔和，说：“天底下还有小兮处理不了的事？哈哈，是不是又和那个男孩子有关？我倒是觉得他很不错，就是出身来历有些不清不楚。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对你好，本事也配得上你就好了。想在一起就在一起，不用管那么多，更不用管族里的那些人怎么想。说句不好听的，那些姓林的一个个自视甚高，早晚得摔个大跟头。而且我早就看不惯他们那套为族牺牲的说词了。要牺牲也牺牲别人去，我们小兮凭什么牺牲？” 林兮怔怔地看着他，片刻之后才说：“舅舅，我真有事，需要和你说说。” 男子显得有些为难，“这样啊，现在恐怕不行。我有个秘密任务，需要离开一段时间。事情不太急的话，等我回来再说？” “……好。”林兮关了通讯。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不过是智能程序在回复。 林兮查了下智能程序设置的时间，显示的结果为5小时19分钟之前。 第399章 传言 伴随着一阵轻微的蜂鸣，飞车停靠在移动基地的上层。林兮回过神来，走下飞车。一名年轻军官迎了上来，敬礼道“是林中校吗？卢将军正在召开作战会议，听说你回来了，让我来接你过去参加会议。” 林兮随口问:“是扩大会议？” “不，是紧急会议，范围到将军。您是唯一一位特别与会成员。” “那现在就过去吧。” 片刻之后，林兮就进入会议室，悄悄在最后一排坐下。中央星图前，移动基地司令卢却云中将正在通报当前战局。星图上处处战火，代表着联邦的蓝色正在迅速蔓延，王朝几乎是节节败退。 未等中将通报完战况，就有人忍不住问“联邦这是全面进攻了？” 中将凝重说“大多数都是小规模战斗，现在就说全面进攻还为时过早。” 一名将军皱眉道“不早了吧？这些战斗的规模加到一起，可就不小了。” 中将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继续通报己方的防线态势。 会议持续时间并不长，仅仅一个小时就已结束。从会议厅中走出时，林兮脸上也显得有些凝重。 这场作战会议除了通报战况之外，并没有给出更多对策。王朝在这片星域已经陷入全面被动，第九舰队三个用作战略支撑点的移动基地被打退了一个，想要回来至少要一个月的时间，形势就更为恶化。 被动战局更多是因为军力上的劣势，联邦处处袭扰，而王朝仅仅是防御就已有些疲于奔命。虽然到目前为止大战寥寥可数，可是小规模战斗多得惊人，对于这些久在沙场征战的老将们来说，早已嗅到山雨欲来的味道。 会议结束，各位将军都不再逗留，匆匆而去，要赶回自己的部队。 林兮的星舰需要等候修理，暂时无处可去，她边走边思索，就走得慢了。这时先前那名年轻军官走了过来，说“卢将军请你到他办公室。” 林兮点头，就跟着他向基地上层走去。这时年轻军官忽然放低声音，快速地说“中校，我们听到了一些关于您的传言，大家都很愤怒。如果战局要靠您牺牲个人幸福才能挽救，那还要我们干什么？现在很多跟我一样的人都准备和联邦那些混蛋拼了，等打赢了这仗，再回去和后方那些趁火打劫的王八蛋算账！” 林兮有些哭笑不得，问“关于我的什么传言？” 年轻军官说“都这个时候了，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其实消息已经传开了，说徐家把本来答应的援助物资给扣了三分之二，要等您和徐家哪个子弟有了结果，才肯把后续物资发过来。” 林兮倒是一怔，“有这回事？” 年轻军官说“最近将要抵达的军需物资数量确实比预定的要少很多，连补充损耗都远远不够，更不用说扭转战局了。” 林兮没有说话，默默地走着。 眼看中将的办公室就在前面，年轻军官轻声说“总而言之，我们都会站在您这一边！虽然……虽然我知道我配不上您，可是我有一颗死战的心！” 林兮有些意外，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好在这个时候中将的副官出现，算是解了围。 年轻军官抓紧最后的时机，快速说“我叫段成。” 林兮向他点了点头，就跟着中将的副官进了办公室。 中将站在星图前，一口接一口地喝着茶。其实茶杯早就空了，可是他却浑然不觉。 副官退出了办公室，房门自动合拢。 “将军？”林兮等了一会不见动静，就叫了一声。 中将这才回神，说“你来了啊，我都没注意。” “战局很糟糕？” 其实这句话林兮根本都不用问。 中将又要喝茶，这时才发现杯子已经空了。他自嘲地笑了笑，将茶杯放到一边，说“不是很糟糕，是非常糟糕，而且还会变得更糟。我们在各个地方都在经受损失，虽然联邦也同样损失，但是他们损失得起，我们可损失不起。” 林兮说“我听说徐家将援助的物资扣下了？” 中将舒张了一下浓重的眉毛，说“有一批预定要到达的军需补给，本来是十艘运输船，但是刚刚收到消息，能够在原定时间抵达的只有三艘。其余的什么时候能到，还没有确切消息。” “这批物资都有什么？” 中将苦笑，“食物，燃料。嗯，还有一批重型太空鱼雷。” 林兮眼中就有一点怒意开始燃烧。重型太空鱼雷是飞弹的一种，威力巨大，是小型星舰对抗大型星舰的主要武器。这是消耗品，在当下战斗中需求量十分庞大。一旦它的供应跟不上，对战力的影响不言而喻。 林兮强压怒意，说“他们居然连这种物资都敢扣押？” 中将向林兮看了一眼，叹道“他们确实敢。王朝给我们的援助要在两周后才到，这批物资算是徐家自己支援的，只不过早就说好的，却突然出了变数，他们也没给出原因。” 林兮直接道“是和徐战峰有关？” 中将叹了口气，说“徐家并没有明说，我也不会往这个方向上去想。就算真有这方面的原因，我也绝不会让你受这等委屈。林元帅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就是不要这官位，也没有什么。” 林兮问“在徐家眼中，我真的那么重要，居然要到不惜自毁名声的地步？” 卢却云哈哈一笑，说“你也不要太小看自己了。我们这些林元帅的老人都很看好你，最近一系列战斗，你的战绩也足够惊艳。假以时日，林家必定又出一名元帅。连我们都能看得出来的事，徐家那些老狐狸会不知道？有了你，徐家未来几十年甚至一百年就有了中流砥柱。” 林兮摇头，“我真没觉得自己有这么厉害。就是刚刚那一仗，都完全没有发挥。” “那只是一城一地的得失。但是你判断出他们的目标是基地浮兰，这才是真的厉害。” 得到了夸奖，林兮却笑不出来。 第400章 数字不会说谎 数字不会说谎。 面对同样的数字或许会有不同的解读，但那是人的问题，并不是数字本身犯了错。 战报上那一排排冰冷的数字，大多数人感到的都是深沉的压力，哪怕从中找到再多的亮点也无济于事。就算林兮打出几次堪称经典的战斗，可是单以一艘护卫舰打得再好也对战局无益。 在战区内，已经确认的联邦部队星舰数量已经达到王朝的2倍。第九舰队是精锐，联邦方面也不差，双方在科技水准和单舰战斗力上都相去无几，这时数量优势就变得极为重要。 按照常识，林兮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盛唐已经很难支撑，总不能指望人人都能打出神仙仗。实际上联邦的将军水准也不差，打到现在双方维持1：1的战损，盛唐已经有点超水平发挥了。 一阵凝重的沉默后，林兮问：“您找我来，就是说这些的吗？” 卢却云无奈地笑了笑，道：“不说这些还能有什么呢？本来是想听听你对战局的看法，但是眼下这个局面，就是神仙也无法扭转。我安排了一艘高速星舰，一旦战局无法挽回，你们就乘这艘星舰返回王朝。联邦没有几艘船能够追得上这艘星舰。” “我不逃！”林兮毅然道。 卢却云正色道：“这不是逃，而是撤退，并且这是命令！星舰上不光有你，还会有其他几个年轻人才。你们还年轻，有大好前程，不能在这个时候死在战场上。” 林兮说：“人选是怎么定的？” 卢却云说：“很久之前就有这样一份名单了，上面都是战局不利时优先要保护的人才。” 林兮嘴唇动了动，但是没有再追问下去，就是问也问不出结果。 片刻之后，她离开了卢却云的办公室，个人终端中则多了一条权限，能够在最后窗口期登上逃生舰的权限。 林兮没有拒绝。 在中将转移权限时，林兮曾经有过短暂但激烈的挣扎。从内心深处讲，她根本不想接受这样一份馈赠，这和抛下部队逃跑没什么区别。而名单的生成过程想必也是不能太过推敲的，所以各个方面都不会承认有这样一份名单存在。 然而在这一战区，王朝的败退是迟早的事。战局不利，援军却迟迟不至，虽然林玄尚很快就要重返第九舰队，但无论是谁来，都不可能打赢这样的仗。但援军因何不来，就连卢却云也不知道，林兮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一旦王朝舰队撤退，那在4号行星上的楚君归就绝了一切后路。虽然联邦想要在偌大的4号行星上找到乃至消灭楚君归很困难，但最终也不过是时间问题。林兮不知道楚君归能够支撑多久，她只知道，如果自己也战死了，那么楚君归就会被彻底遗忘，整个王朝都不会有人记得他，更不会有营救。 在牺牲和苟活之间，她似乎没有选择。 护卫舰正在修理，所以中将给林兮在基地中分配了一间宿舍。飞车在基地内部穿行，片刻后停靠在宿舍区。一打开车门，嘈杂的音浪就扑面而来。 军官宿舍的停靠区一片混乱，数量众多的飞车进进出出，有时差点就要发生碰撞。从飞车上下来的军官许多都是带着一身的伤，一个个骂骂咧咧，有的干脆抓了个酒瓶，没事就仰头灌上一口。 旁边过来几个宪兵，本打算阻止过度喧哗的行为，但他们刚想去夺一个军官手里的酒瓶，那名军官忽然把酒瓶狠狠砸在那名宪兵的脸上！ 砰的一声，酒瓶粉碎，碎片飞溅。那名宪兵尽管戴了头盔，也被砸得头晕眼花，仰天倒地。周围的宪兵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一拥而上。那名军官不顾警告，奋起还击，他倒真是神勇，转眼间就将几名宪兵全部打翻在地。 停靠区响起警报，大批宪兵从通道中涌出，部分宪兵举起枪口，迫使周围的军官退后，余下的则冲向醉酒的军官。那名军官毕竟醉了，转眼间就被制服，按在地上。 一名宪兵拿出专用的仪器，直接夺取了军官战甲的控制权。 那名军官仍不打算屈服，尽管脸被死死地压在地上，仍然不停咆哮：“老子是上校，上校！每一分战功都是老子亲手打出来的！我喝点酒怎么了，声大些又怎么了？！这一仗我11名最好的兄弟，就回来了三个！怎么着，老子们在前线拼死拼活，回来还得看你们这邦孙子的脸色？有本事都到前线去啊，缩在这当宪兵算什么东西？我他X的倒要看看，这种一比二、一比三的仗你们能打出什么鸟德性来！” 宪兵们都有些尴尬，按住上校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松了些。宪兵军官做了个手势，一名宪兵就开启了上校战甲的外部静音，上校的骂声就此中断。 宪兵军官看着周围越聚越多的人群，苦笑道：“上校喝多了，需要安静一会儿。我看一天时间足够让他清醒一下。” 这实际上说的就是禁闭一天，和他殴打宪兵的所做所为相比，可说是轻到可以忽略。围观的军官们这才满意，让宪兵们将上校带走。 林兮默默地看完整个过程，心情更加沉重。就连一向以斗志顽强著称的第九舰队都开始出现士气问题，可见战局之严重。 她回到宿舍，验证了身份后推门而入。 宿舍只有内外两间，外间又被战甲更衣间占去了一半，实际上的面积颇为局促。这并不是中校的宿舍，而是少校的标准。不过刚刚在停靠区可以看到有大批受伤的军官返回基地休养，看来宿舍已经非常紧张。 林兮并不是很在意这些外在的待遇，她放下行李，坐到办公台前，连接上基地主脑，就开始查阅最新的战报。她需要知道，眼下形势究竟恶劣到什么地步，又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星图在工作台上浮现，随着数据的加载，变得越来越详细丰富。 随着最新情报一一上载完成，林兮发现，通向战区的唯一一条补给路线，必须通过凯门星系中转。凯门星系，正是徐家的传统地盘。 第401章 幼体期 楚君归坐在实验台前，正和里面一颗精光四射的眼睛对视。 那颗眼睛一眨不眨，楚君归的眼皮也丝毫不动。不知过了多久，那颗眼睛中的光芒终于变得暗淡，然后射出一行字：你究竟是不是人类？ 楚君归思索，然后摇了摇头。 “面对已经是幼体期的开天大人，你不是应该表现出足够的尊敬吗？” 楚君归想了想，道：“伙食减半？” 眼睛立刻愤怒了，居然射出一缕细细的火焰。这不是真的火，但是温度确实也在提高，并不仅仅是光影效果。只是温度提升的有点少，将环境温度由20度提高到40度而已。 在烈焰滔滔的背景下，开天喷射出愤怒的指责：“你这样折磨一个幼体，良心不会痛吗？” “不会。” 开天气焰立降。 楚君归问：“你由初生晋入幼体，就只是多了一只眼睛？” “一只神奇的眼睛。”开天纠正楚君归，然后又说：“我感觉身体里还有许多变化，但是……我也说不太清楚。” 楚君归点了点头，这时扫描已经完成，一份报告自动传送到楚君归的个人终端上。 开天经过数日沉睡，终于完成了从初生到幼体的形态变化。最直观的身体上的变化，就是多了一只永久性的眼睛，同时雾状的身体内部多了许多颗粒。这些颗粒都是极小，大的由十几个细胞组成，小的则是由两三个细胞构成。和过往不同的是，构成微粒的细胞有功能化的趋势。而过去的开天每个细胞都是相同的，只是在聚在一起时会各自承担不同的工作，从而表现出整体意义上的功能。 这就是过去开天会出现数量不一的眼睛，又随时可以散去的原因。但是现在，它形成了一只永久性的眼睛，构成这只眼睛的细胞都显著改变了自身的形态，再也变不回原始的样子。 楚君归也不知道这种改变是好是坏，如果说过去的开天有无限可能，那么这一刻的开天已经在选择自己的道路了。 微粒化的身体倒是有不少说得出来的好处，它的改变会更快，功能也更强。至少进食效率呈指数级的增长。那些由十几个细胞组成的微粒，在吃东西上远比单个细胞要快得多，能更快地把物质转化成自身所需要的形态。 此刻的开天虽然仍是气态，但是密度大了很多，那一团雾气已经有整整一公斤重。和过去相比，这个小家伙胖了。 看完报告，楚君归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非常好！好的不能再好了！” “能不能再具体点？” “我现在每个细胞都充满了力量，并且随时都能补充！我的大刀早已饥渴难耐，让我们立刻出发，去把我们的敌人打个落花流水吧！” 楚君归有些愕然地看着眼前那把金光灿灿的小刀，想了想，说：“扫荡敌人，确实需要。那么我们先去干掉谁，道哥？” 那把小刀上的金光突然褪尽，然后连刀都不声不响地消失。 楚君归失笑，大致明白了开天的层次。哪怕它自称是三阶的高等生命，但是还在幼体期内，看样子远不是已经在成熟期里蜕变了好几次的道哥对手。 楚君归笑了笑，说：“扫荡敌人先不急，我得先给你检查一下身体，确认一下你究竟厉害了多少。项目可能有点多，也许会有些不舒服。” “没问题，这点小事，我能忍受。” 楚君归点头，“那就好。” 他站了起来，走出实验室，对着屋外的李心怡说：“好了，它同意检查了。” 李心怡双眼一亮，如一阵风般冲进了实验室。 片刻之后，实验室里突然亮起一道强光，将几乎不透明的窗户都照得通透！窗户上出现一行潦草的大字：这个可怕的女人究竟是谁？快来人，把她带走！救命…… 字还没有显示完全，就有一只阴影大手从天而降，于是强光消失，窗户又变得正常。 数小时后，楚君归完成了手上的工作，回到实验室。李心怡已经完成了所有的项目，心满意足地带着数据离开，只留下开天自己在实验台上，一只眼睛怔怔地看着天花板，似乎有些茫然。 楚君归在实验台前刚刚站定，就听一个声音说：“你来了。” 楚君归大吃一惊，实验室中明明没人，通讯频道也都是关着的，怎么突然有人说话？他定位了声波的来源，又吃一惊，声音是从开天体内传出来的。 “开天，是你在说话？”楚君归试探着问。 “是的。” 这一次楚君归终于看清了，在开天身体内部出现了一张薄膜，正在微微颤动，正是通过这张膜发出的声音。 “你怎么突然要说话了？”楚君归有些好奇。 开天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激动：“在关键时刻，嚎叫比发光更能吸引注意力！” 这句话没头没尾的，楚君归很是好奇，可是开天却再不肯提及此事，打定了主意绝不开口。 楚君归又问起开天分身的能力，他有预感，这个能力将会有大用。开天即刻抛出七八团黑气。这些小气团一到楚君归手上，就自行蠕动，表面浮上微小的眼睛，四下张望。 “它们有智力，但是没有独立的意志。” “怎么说？”楚君归有些不明白。 “它们可以独立做出判断，但是我的意志就是它们最终的命令。” “这样的分身可以有多少个？” “需要的话，能多一倍。如果我长得更大，就可以更多。” 楚君归拿过一个托盘，将开天的分身放到了里面，然后说：“看来这次蜕变收获不小，你先快点长大吧。” 楚君归正准备离开，开天忽然说：“等等，我还有一样东西给你看。” 楚君归停步，就见开天聚成一团，然后向上升起，身体下方只留一根细细的气棍支撑。然后就见上面的气团不断变化，最后竟然浮现出一张人脸！ “我觉得自己应该有个形象，以便让低等的人类生成记忆。你觉得这张脸怎么样？” 楚君归怎么看怎么觉得那张脸跟自己有几分相似。 第402章 异样 关于自己的人类形象，开天有一整套理论作为支撑，里面充斥着类似于‘从无畏惧、天下无双、智冠宇宙’等等惊天动地的形容词，至于英俊帅气相关的形容词更是不在话下，足足有上百个。 在这些标签下的共同作用下，综合所有能够连接到的数据库的数据，适度考虑主流人群的审美，重点参照精英群体的喜好，最终就出了这么一张脸。按照开天的说法，这是基于目前数据上的完美面容。假如它是一个真正的人类，那就不用奋斗了，靠脸吃饭即可。 听一个非人类生物在那里大谈特谈什么样的人类才好看，这种感觉十分怪异。就像是一群狮子讨论哪头水牛长得好看一样。 但是开天基于的数据量并不小，不光有李心怡和李若白带来的数据，还包括了末日阴影以及2号两个联邦基地的数据库。因此最终的结果似乎有些说服力。 楚君归照了照镜子，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好看，艺术组件也这么认为。难道开天的计算出现了问题？ 这个时候，李心怡传来一份报告，对小开天的算力评估已经有结果了。经过测试，开天目前的算力指数达15000，相当于一个半寒武纪。这个结果大出楚君归意料，甚至起了一丝警惕。开天这个神秘的物种，潜力远超想象。 楚君归给开天留下足够食物，就出了实验室。如何发挥开天的能力，就要看李心怡的了。 在基地后方的起降场上，一艘全新的运输船正在进行最后的安装，上百名工程师正在将最后几块防护板装在指定位置。运输船还没有完工，旁边李若白已经在指挥人员装载燃料和补给品了。 当楚君归来到起降场时，正好看到几名战士小心翼翼地推着运输板，上面放着两个货箱。 李若白飞奔过来，顾不上楚君归，大声道：“都小心些！慢点，不急！千万别弄翻了。” 楚君归看看货箱，说：“这些不都是单晶金属氢吗？摔了也不会有事的。” 李若白瞪了楚君归一眼，道：“看着心痛。” 楚君归耸耸肩，然后看看时间，问：“什么时候能准备好？” “改装马上完成，然后还需要进行最后的测试。一切顺利的话，5小时后就能起飞。” “好，那我5小时后再来。” 转眼间5小时过去，运输船缓缓升空，然后改成近90度的仰角，迅猛加速，冲入风暴云层。 一阵熟悉的震动与颠簸后，运输船从风暴云层的另一侧冲出，如鱼出大海。 蓝太阳炽烈的光芒照在运输船船身上，被防护层吸收，船体能量水平逐渐提升。 驾驶舱内，李若白一阵手忙脚乱，总算完成了自检。看着结果，他吐了口气，忍不住吹了声口哨，说：“物理防护层损坏率平均23%，最大损坏率31%，看来穿越风暴云层不是问题了。” 楚君归点头。 李若白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小壶，打开壶盖，仰头就是一口。 楚君归看着那扁平带点弧度的金属壶身，感觉有些不太对劲，随即鼻端传来一阵酒香，更验证了他的判断。 “若白，开飞船能喝酒？” “舒缓下心情而已。”李若白的脸上有些许的苍白，道：“不管过了多少次，每次穿越风暴云层时我还是会害怕。该死的，比我们飞船都粗的雷电，要怎么去适应？” 楚君归刚要点头，忽然在舷窗中看到一点异样，立刻压低飞船高度。运输船大头冲下，向行星表面冲去，直到快要触及风暴云层表面才停下。 这一系列迅猛操作，让李若白震得头晕眼花，忍不住叫道：“你干什么？” “是联邦的星舰！” “在哪？”李若白吓了一跳。 楚君归将屏幕连续放大三次，才看到一个隐约的小光点在缓慢游曳。 李若白盯着那个小光点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哪里是联邦战舰。他切换了几次光谱，系统才判断出这是联邦星舰。 “这是巡逻星舰，不过他们怎么会在这？” “别忘了，在行星另一面他们还有一个基地。”楚君归提醒。 “那我们也不应该在这里看到他们。想要降落到行星对面的话，根本不应该进入这条轨道。”李若白说着说着，忽然想起一事，“天域的星舰不会跟他们撞上吧？” 楚君归也有些凝重，操纵运输船徐徐驶向预定的接触点。 好在在风暴云层起伏不定的雷涛中看到了一艘熟悉的星舰，楚君归和李若白才松了口气。天域的星舰高度压得很低，几乎要贴上风暴云层，舰身都在起伏的雷涛中不断摇晃。它的高度比以往要低得多，显然也是意识到了情况有些异常。 楚君归把运输船的驾驶权限交给了李若白。运输船在雷涛中灵动穿行，顺利与天域的星舰对接。 这次交易，楚君归带来了整整4吨的单晶金属氢，用于交换两台寒武纪，以及近百吨的高性能合金。 货物清点和交接之际，李若白左右无事，就和对面的舰长闲聊。 “最近联邦的星舰好像有点多？” “岂止是有点多，简直多到成灾！这次我过来都是小心翼翼的，就这样路上还打了两仗。再这样下去，下次要带护航了。”舰长一脸愁容。 “盛唐的舰队呢，都在干什么？”李若白问。 “谁知道后面那些老爷们在想什么，已经整整一个月没有增援了！别说星舰和部队，就连物资都没有补充。这样下去，我们都会被赶出这个星域的。”舰长大吐苦水，显然怨气不低。 李若白吓了一跳，问：“没有增援？” “完全没有！天天就只看到联邦那边不断增兵，增兵！一个军团一个军团地出现。我们呢，就靠我们天域和半个第九舰队？对面可是联邦，不是星盗那些乌合之众！我们没办法一个打三个！” 李若白和楚君归互望一眼，然后问：“原因呢？” “天知道！”舰长重重一拳砸在工作台上。 稍稍发泄怨气后，舰长冷静下来，说：“我们现在急需军需物资，金属氢你们如果有更多的话，有多少我们要多少，每吨可以再加一千万！” 第403章 物资 交易在联邦星舰的眼皮底下完成，完成之后，天域的交易星舰也无心挑战联邦的巡逻舰，借助风暴云层的掩护悄悄离去。 李若白并没有立刻启动运输船返回，而是盯着还在远空徘徊的联邦星舰，若有所思。 楚君归也在看着那艘星舰，此刻信号反馈已经清楚表明那是一艘高速护卫舰。但别说护卫舰，以二人的现状就是一艘炮艇也打不过。运输船上没有丝毫武装。 不过楚君归却是问：“怎么，想打仗？” 李若白摇头，“现在当然不想。我在想，为什么天域李家的不打。他们可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好战分子。” “刚刚那不是交易船吗？” 李若白说：“你不清楚天域李家的编制。他们虽然用的也是王朝的制式星舰，但是大多星舰都经过改装，单舰战力远超常规星舰。他们来交易的也是高速护卫舰，依这帮好战分子的性情，看到落单的联邦巡逻舰绝对不会轻易放过的。但这一次他们显然不想惹事，这就有些奇怪了。看来，战局很不乐观啊！” 楚君归没有感觉到有多沉重，自从他到了4号行星，战局就没乐观过。 李若白启动运输船，边转向边说:“这个战区的主力其实还是第九舰队。我得打听一下第九舰队的消息，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果外空不利，我们在这里也支撑不了多久。” 运输船冲入风暴云层，隐没在雷光之中。 第九舰队，青苹基地。 移动基地的外部舰桥已经挂满了大大小小的星舰，许多星舰不得不停在近处，依靠摆渡飞船运输人员和设备。基地内部的星港自不必说，所有的泊位都排队到几个月之后了。 自从基地浮兰被偷袭远遁后，原本隶属于浮兰的舰队全都转隶到了青苹，这远远超出了青苹的极限承接能力。虽然基地外正延伸出两条新的金属舰桥，但是短时间内不可能完工。 林兮此刻正在自己房间里研究战例。门外不断传来隐约的喧闹，好在房间里还很安静。这段时间以来，宿舍区越来越像个菜市场，特别是切出一块改装成医院后就更是如此。林兮要是晚回来几天，连少校的宿舍都不会有了，只能去住尉官的单间。 这时门外的噪音突然提高了一个级别，林兮从沉思中惊醒，正想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工作台上就弹出一条新闻：补给船入港！ 这是堪称爆炸性的消息，所有人都沸腾起来。已经近一个月没有任何补给抵达了，第九舰队和天域舰队都只能靠移动基地的制造能力维持。但是移动基地那点制造能力远远无法满足两支舰队的需求。 林兮却是高兴不起来。 果然，又弹出一条个人通讯，是徐战峰。 片刻之后，基地上层的一处军官俱乐部内，徐战峰靠坐在沙发上，一只脚高高架起，手里端着一杯红酒，目光炯炯地盯着林兮。 林兮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手里拿着杯清水。 徐战峰笑了笑，说：“连这里都没来过？不可能吧？” 林兮淡淡地说：“这是将军才有资格使用的。” “就这么个破地方！”徐战峰很是不屑，说：“我这不是也进来了？” 林兮露出礼貌性的微笑，说：“你是带来补给的大英雄，当然不一样，我也是沾了你的光而已。” 徐战峰矜持地一笑，说：“这批补给看样子非常重要啊，卢将军都快哭出来了。” 林兮本能地有些不舒服，但还是保持着微笑，说：“卢将军能支持到现在，已经非常不容易了。没有谁能在没有后援、没有补给的情况下打赢战争。他在第九舰队几十年，一直都很有威望的。” 徐战峰轻饮了一口酒，眼神在林兮身躯上游走了一下，但很快收敛，换上语重心长的语气，说：“有一句话，我说了你别不高兴啊。我知道你肯定跟卢却云关系十分好，或许就把他看成是叔叔那样。可是个人关系是个人关系，能力是能力，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像他这样的老家伙占着位置不走，第九舰队才会这么死气沉沉的。” 这一下林兮脸上的笑容都有些维持不住了，说：“卢将军战功彪炳，这么说他有些不合适。” 徐战峰哈哈一笑，道：“他要是真能打，还能搞成这个德性？见了两船物资就跟狗看见骨头一样。” 林兮脸色微变，“两船？” 徐战峰玩味地看着她，这次目光大胆了许多，并且特别还在胸口停了停，然后才说：“本来计划是三船，但是有一艘在跳跃前出了点小故障，我就让它先回去了。等到修好，就会回来的。” 林兮呼吸稍稍拉长，然后恢复正常，说：“原本的计划是十艘。剩下的什么时候会过来？” “剩下的？呵呵，或许很快，也或许不会再过来了。” 林兮向后挪了挪身体，隐隐感觉话题走向有些不太好。 徐战峰晃了晃杯中的红酒，悠然道：“怎么不说话了？这个时候，你不应该问问要怎么样才能得到后面的物资吗？” 林兮沉默片刻，然后说：“你们扣押前线物资，真的什么都不怕？” 徐战峰哈哈大笑，道：“前线物资？看来你还是不清楚状况。属于前线的物资还在几十光年之外的仓库里呢，而且只有一半。就这一半暂时还找不到船装，因为跳跃燃料不够了！想等的话，你们尽管等！” 林兮吃了一惊，道：“怎么会这样？”她很清楚，星舰跳跃需要的e物质并不是随处可得，一旦短缺，想要补充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这批补充物资短时间内是指望不上了。 徐战峰冷笑，“你难道不知道？这还不是你那位舅舅干的好事！他本该到任的时候，人却不知去了哪里。中转基地因为没有主官产生了混乱，被人钻了漏洞，盗卖了一大批军需物资，其中还包括一整箱的e物质。” 林兮强忍怒火，“舅舅并不是玩忽职守，而是表哥生了重病，他专门去探望。在启程之前，他已经给上面递交了报告！” 徐战峰耸肩，“他交了吗？反正我听说，上面根本没有收到，也没有任何人知道他在哪。” “总会弄清楚的！” “我相信！但问题是，现在怎么办？政府的物资看来是指望不上了，现在这些物资，可都是我们徐家的。”徐战峰笑得有些狰狞。 第404章 威胁 林兮的手停在空中，杯中的清水才喝过一口，水面上正荡着细细涟漪。 她的目光落在水杯上，一直在思索，可是却找不到对策。她能够感觉得到，两道火辣辣的目光正在自己身上游走，已是肆无忌惮。 一个个方案在她心中浮现，又迅速破灭。 第九舰队目前的状况林兮非常清楚，连必要的弹药基数都不够了，没有补给根本撑不了几天。可是撤退吗？4号行星的环境再怎么恶劣，风暴云层再怎么狂暴，也挡不住联邦的登陆部队。同样的，楚君归再厉害，也是一个人，不可能对抗整个联邦多个军团的围攻。 征用？ 这是个诱人的想法，然而不切实际。徐家亦是横跨军工两界的巨头，在自家地盘上的防御力量不弱。强行征用物资，形同开启一场内战。 若果真如徐战峰所说，所有物资都是徐家的，那么是不是送过来，还真就要看他们的心情。 沉思之际，徐战峰悠然道：“支援了两船物资，已经是情份了。我知道，会有人说如果见死不救，就会得罪林家之类的。可是第九舰队就是林家的两大支柱之一，如果半支舰队栽在这里，那就等于断了一根柱子。只剩下一根支柱的林家，还会不会有以往的风光呢？” 林兮终于抬头，迎上了徐战峰的目光，说：“你在威胁我？” 徐战峰哈哈一笑，道：“不不，这怎么是威胁呢？不过就是说说事实罢了，虽然事实有时候不太容易让人接受。还有一件事，如果这一仗打输了，第九舰队撤退，将战区拱手让给联邦，恐怕玄尚元帅的位置也有些难保吧？” 林兮凝视着徐战峰，冷道：“你说的这些事都太大了，我办不了，也不关心。” “对我来说，好像没有那么大。我们就不像你们林家那么死板，对年轻一代的培养要用心得多。至少，这十船的物资我还是能决定的。” 林兮将水杯放下，站了起来，冷冷地说：“我累了。” 说罢，她也不管徐战峰是否挽留，转身就走。 徐战峰嘿嘿笑着，也不强留，目送着林兮的身影离开，然后挥手叫过来一名服务员，说：“林中校住在哪里？告诉我一下。” 服务员礼貌地说：“抱歉，我不能透露她的住址。” 徐战峰抬起头，看着服务员，嘴角牵动了一下，说：“原来你知道，但就是不跟我说？你知道我是谁吗？” 服务员行了个礼，恭敬但坚决地说：“实在抱歉，徐中校。可是我的职责不允许……” 啪的一声，她话未说完，脸上就挨了狠狠一记耳光！ 军官俱乐部中一阵骚动，几名在这里静坐凝思，或是相对而坐的军官全都望向了这边。徐战峰丝毫不顾忌这些将军的目光，腾地站起，指着服务员骂道：“既然知道我是谁，还推三阻四的，胆子真是不小！我是来送物资的，不是跑这来受气的！我看你们东西挺充裕的啊，连个小小的服务员都这么有脾气，看来一巴掌真是打少了！” 服务员先是愕然，然后才反应过来，开始痛哭。 俱乐部的主管跑了过来，一边去扶服务员，一边赔着不是。 徐战峰冷笑一声，道：“你算什么东西，这时候跑出来装英雄？行，你敢扶她起来，我立刻上船就走！” 主管顿时僵在原地。他很清楚徐战峰的身份，更清楚他背后那批军需物资意味着什么。如果徐战峰真的走了，倒不是责任大小的问题，而是整个战区几十万部队都会陷入绝境。在个人尊严和几十万同僚的存亡之间应该如何选择，他十分清楚。 徐战峰却并不打算就此罢休，对着服务员道：“你打算哭到什么时候？道歉，然后滚！” 一名上了年纪的将军实在看不下去，走了过来，正色道：“年轻人火气不要这么大，徐家也是名门，欺负一个普通小姑娘，你就不怕有损徐家名声吗？” 徐战峰转头看着他，忽然说：“一把年纪了才混到少将，都快退役了吧你？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跑到我面前来倚老卖老？你有什么可值得我尊敬的，尊敬你到死都混不上中将吗？” 将军一张老脸瞬间胀得通红，怒道：“放肆！你家大人就是这等家教吗？我也认识徐家的人，非得让他们好好管教管教你不可！” 徐战峰不但不惧，反而冷笑，“说说看，你认识徐家的哪一位，坐什么位置？我明天就让他下课回家。哼，交友如此不慎，总得受点教训。” “你！”老将军气得够呛。 徐战峰收起笑容，说：“我现在心情非常不好！不过看在林兮的份上，就不跟你多计较了。鞠躬道歉，然后这事就算了。” “我道歉？！”老将军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徐战峰理了理自己衣服，说：“不道歉也行，不强求。不过余下的那八船物资，就只剩六船了。” 这一下所有人都是脸色大变。 徐战峰环视一周，冷笑道：“你们要清楚一点，这些都是我们徐家的物资。给你们是情份，不给也是应当。既然送给你们都换不来好脸色，那我看就没什么必要再给了。” 他也不等回应，招了招手，就有一名手下走了过来。徐战峰直接问：“林兮住哪？” 那名手下立刻报了地址。 “你们看，我自己也查得到。好了，我也不指望你们会道歉，不过掺和我和林兮的家事，总要付出点代价。后续的物资，你们慢慢等吧。我看你们几个怎么跟卢却云交待！” 徐战峰带着手下离开，留下几名将军面面相觑。服务员悄悄爬了起来，一个劲地道歉。几名将军都没什么心情听，示意这不是她的错，遣走她之后，立刻向中将汇报。 飞车经过数分钟的短暂飞行，停靠在军官宿舍区。徐战峰从车内走出，向周围看了一眼，径自走到林兮的居处，按响了门铃。 房门上出现林兮的影像，说：“有什么事吗？我想我们该谈的都已经谈完了。” “不，真正重要的事还没有谈。当然，如果你一定要赶我走的话，那我立刻就会离开。”说罢，徐战峰就站在那里，安静等着。 片刻，房门缓缓打开。 徐战峰笑了，对跟班说：“都说林家脾气一向又臭又硬，我看臭是臭点，硬倒真未见得。” 第405章 人畜无害 徐战峰走进宿舍，四下看了看，说：“堂堂林家一代天才，就住这么个破地方？” “战火纷飞，能有地方住已经很不错了。” 徐战峰回头，对手下喝道：“还站在这干什么，出去！” 手下赶紧离开，把房门关好。 徐战峰看着林兮，笑容中渐渐有了一丝邪气，说：“还真有味道！老爷子挑的人就是不错。” 林兮淡淡地道：“你这个样子不太好吧？另外，我听说前不久你还在狂追心怡来着。” 徐战峰点头，“确实！不过天域李家不知好歹，早晚要让他们知道厉害！至于心怡那个小贱人，跟你比就差得多了。” 林兮皱眉，说：“徐家就是这种家风吗？” 徐战峰一声大笑，“徐家当然不是这种家风，只不过跟你用不着那么讲究。反正是家里安排的，怎么快活就怎么来吧！” 徐战峰上前一步，但胸口被林兮伸手抵住，她看着徐战峰的眼睛，问：“余下八船物资什么时候发货？” “那要看你怎么表现了。” “你想要什么？”林兮微不可察地皱眉。 徐战峰上身微微前倾，伸出一个手掌，说：“生五个孩子，然后再为徐家效力50年。这个条件，你不亏。” 林兮反而平静，说：“我不是你们的生育机器。” “你还觉得自己有多少价值？”徐战峰冷笑，“别忘了，你可是从帝室婚礼上逃婚，然后跟个来历不明的野男人私奔了。背着这么个名声，哪个家族还会要你？没了家族支持，你还有什么？才华？才华值几个钱？你也就剩点美色了。” 林兮直接喝道：“出去！” 徐战峰倒是一怔，没想到林兮居然丝毫不给面子。羞恼之下，他一咬牙，怒道：“看来非得让你知道点厉害你才能老实！” 他突然扑到了林兮身上，重重将她压到床上，然后一手抓住她的领口，就欲一把撕开！ 徐战峰连发两次力，可是手纹丝不动。他定神一看，才见林兮不知何时握住了他的手腕。那纤长冰冷的五指如同钢铁，任他如何用力，也没法动弹分毫。 “下去，然后滚！”林兮冷冰冰地道。 徐战峰露出古怪的笑，说：“你以为，近身格斗会是我的对手？” 他手上的力量忽然间大了近一倍，林兮再也扼不住他的手腕，嗤的一身，坚固的作战服领口都被撕开了一大片。 “要不要再来……”徐战峰话说到一半，笑容忽然僵在脸上。林兮的手不知何时扣在了他的咽喉上，食中二指夹着喉节。这两根手指的力量他刚刚才领教过，绝对可以捏碎他的喉骨。 徐战峰笑了笑，问：“你真敢杀我？” “我的耐心一向不好。” 徐战峰好整以暇地道：“杀了我，半只舰队都会给我陪葬，林玄尚也别想拿到那根元帅权杖，还有你的舅舅，就一辈子在牢里呆着吧。怎么样，还想杀我吗？” 林兮目光平静如水，看不出羞恼，也看不出恐惧。在这双眼睛中，徐战峰什么都看不到。两人对视了短短时刻，徐战峰竟觉得仿佛过了几个小时那么久！ 就在他快要坚持不住时，房门外忽然响起嘈杂人声，有人高呼：“林中校！你没事吧？别怕，有我们在！” 门外徐战峰的护卫高声喝斥，然后就是一阵痛呼，显示挨了揍，而且揍得不轻。 听到外面吵闹，徐战峰忽然松了口气，竟有些庆幸。 他和林兮对望一眼，松手起身。林兮也收回扣在他咽喉的手，站了起来，将领口拉好。 砰的一声，房门被撞开，段成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一群年轻军官，个个满脸通红，双眼全是血丝，如同发情的公牛。 徐战峰的随从被两个满身肌肉的年轻人拎在手里，如同提着一只刚出锅的白斩***。 冲进房间之后，段成愕然发现林兮和徐战峰好好地站着，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林兮难得露出一个微笑，说：“你把我的门撞坏了。” 段成啊的一声，脸红得如欲滴下血来，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吃吃地道：“我，不，我们，就是担心……担心你会有什么意外，所以……” 林兮笑得更欢畅一些，道：“我知道。一会把门帮我修好。” 段成和一众年轻军官顿时如打了鸡血一样，轰然答应。 站在一旁的徐战峰越看越不是味道，莫名暴怒，一把抓住段成的脖子，竟把他提在空中！段成拼命挣扎，可是完全挣不脱那只如钢钳般的大手。 徐战峰盯着他的眼睛，带着满腔的悲愤和委屈，咬牙切齿地道：“老子才是有生命危险的那个！听清楚了吗？！” 咆哮之后，徐战峰用力将段成砸在地上，心情这才稍有平复。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头发，对林兮道：“我先走了，想想我说的话。” 他再转头，扫了一眼年轻军官们，冷笑道：“因为你们，后续的物资会再少一船！自己去跟卢却云解释吧。” 他伸手在提着随从的两个军官身上一搭，那两个军官顿时如遭雷击，踉跄退后，随从摔在地上。 徐战峰将他一把提起，冷道：“连十个都打不过，废物！” 随从不敢多话，唯唯诺诺，跟着徐战峰身后离开。这随从眼尖，看到徐战峰的指尖在隐隐颤抖。 徐战峰走得干脆，段成等一众年轻军官也不好阻拦，何况就算是拦也多半拦不住。在徐战峰手下，他们都毫无还手之力。就是仗着人多势众齐上，也未必是对手。 如果仅仅是打不过倒也没什么，敢不敢打和打不打得过是两回事。但是徐战峰临走前扔下的那句话，要直接扣一船物资，一时镇住了他们。谁都知道在这个时候军需物资意味着什么。要是只关系一己生死，这些年轻军官自然就是拼了。可若是拼命会影响到战友的生死，那他们注定会缚手缚脚，诸多顾忌。 直到徐战峰走远，段成等人才想起一事，刚刚徐战峰说的似乎是他有生命危险？ 众人下意识地望向林兮，只见她笑颜如花，人畜无害。 第406章 等三天 2号基地工厂区，李心怡抱着个人终端，正将李若白和十几名工程师指挥得团团乱转。随着众人的忙碌，一艘特殊的飞船正在成型。它长不过十米，通体呈雪茄型，线条流畅，表面呈银灰色，仅仅三米的直径表明这是一艘无人飞船。 李若白吃力地将一块沉重的装甲板安放在指定位置，喘了片刻才缓过来。他回头问：“这东西能用吗？” 李心怡头也不抬地道：“按照计算，肯定能用。” 李若白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问：“概率多少？” “82%。”少女盯了他一眼，补了一句：“因为你拙劣的组装手法，所以成功概率降低了7%。你要听小数点之后的数字吗？” “免了！我先把最后一块装好再说。”李若白喝了一口高能饮料，就去安装最后一块装甲板。 一小时后，整艘飞船组装完毕，并且通过了检测。李心怡指挥工程师们补充燃料后，就将飞船推出厂区，送入起降场。 起飞前的各种程序很快完成，无人飞船徐徐升空，然后调整姿态，尾部引擎迸发出强大推力，推动着无人飞船冲入风暴云层。 强大的防护层成功挡住了离子风暴的轰击，飞船有惊无险地穿过风暴云层，跃入外空。进入外空后，飞船外壳打开，露出主引擎喷口，然后不断提升高度，直到进入预定轨道。 在这个轨道中，飞船成功接收到一组预定加密的信号。随后飞船头部打开，喷出一个圆柱型的返回舱，重新飞入风暴云层。穿过风暴云层后，返回舱就开启了姿态引擎，自动调整方向，斜斜地落向地面。 2号基地，一名观察人员看到了天上坠落的流星般尾迹，记录下方位后立刻上报。片刻之后，数辆战车赶到了返回舱坠落地点，将返回舱运了回来。 少女和李若白早就等着了，返回舱一运回来，立刻开始就地检查。 李若白先是进行一次全景扫描，然后看了看数据，说：“防护层损坏率仅为17%，看来我们预留的安全冗余太多了，还可以再削减一点。” 少女点头，“保险起见，可以再削减30%。” “这样我们可以再多装一些通讯舱，具体是…”李若白默默算了一下，说：“9个。” “那就再扣减一点防护，增加10个。这样通讯能力就可以增加50%。一个月只需要一艘无人通讯飞船就可以了。” 李若白一边点头，一边将返回舱上的部件拆下，再切割开防护层，露出里面仅仅手指大小的信息舱。 楚君归走了过来，看了看信息舱，问：“成功了？” “需要看看里面信息的完整度。不过信息存储器看起来没有丝毫问题，基本就是成功了。”李若白打开信息舱，取出一枚生物芯片，与个人终端链接。 少女在旁边说：“下一艘无人通讯飞船可以连续投送三十个信息舱，每天投放一个。这样我们就能及时知道外界的消息了。我还在研究信息发射器，下艘通讯飞船起飞前应该可以搞定。我们有什么需要说的，也可以告诉天域和第九舰队。” 虽然是一天一次地接收信息，而传送信息恐怕一个月只有两三次，但和以前相比已经是质的飞跃了。楚君归自然没有不满意的道理。 就在这时，旁边解读信息的李若白突然脸色大变，失声道：“兮姐被人欺负了！？” “嗯？”李心怡转头望向李若白。却见楚君归已出现在李若白的位置上，而李若白已经到了十米之外。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她全然没有看见。望向李若白时，就见他还保持着阅读信息的姿势，可是手中的个人终端早就到了楚君归手里。显然，他也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 楚君归瞬间就将所有信息全都过了一遍。里面和林兮有关的是一篇内部报告。报告提到了第九舰队目前所面临的困局，也提到了徐家物资的关键，以及徐战峰和林兮可能的联姻。但是这次预定的联姻出现了一些小小的波折，据说徐战峰强闯林兮的宿舍，随后一群第九舰队的年轻军官赶到，双方爆发了一些肢体冲突。 李若白又冲了回来，用力一拍桌子，怒道：“区区一个徐家，就敢欺负兮姐！兮姐也是，居然没有那小子的四肢打断？！还在等什么？” 李心怡也过来，道：“给我看看！” 楚君归平静地将个人终端交给了李心怡。 李心怡仔细看了几遍，小脸渐渐胀得通红，道：“肯定是徐战峰！” “你怎么知道？”李若白一怔。 “这段时间前往战区的徐家核心子弟就只有他，徐家一直想要给他找个好老婆。”李心怡冷笑。 “徐战峰……嗯。”楚君归也想起了这个人。试验体只要知道了，就不会忘。 李若白一把抓起旁边的步枪，咬牙道：“敢碰兮姐，老子干碎了他！！” 咆哮之后，他才突然想起楚君归在旁边，转头一看，见楚君归一脸平静，忽然吓了一跳。他伸手在楚君归面前晃了晃，小心地问：“君归，你没事吧？” 楚君归有些奇怪，反问：“我能有什么事？” “你也别太着急，我们现在就赶过去。区区一个徐家，包在我……不，心怡身上！” 楚君归并没有如李若白预想中的暴怒，也没有伤心，而是平静，绝对的平静。见李若白担心，楚君归竟是微微一笑，说：“你太冲动了。” 李若白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愣了一下，怒意忽然上涌，大声道：“我冲动？！兮姐发生这种事，我他妈的还能不冲动？我又不是孙子！！” 李心怡拉了拉李若白，说：“冷静点，听姐夫怎么说。” 李若白冷笑，啐了一口，说：“这种时候让我别冲动，你还叫他姐夫？！好，我就听听，他要干什么？” 楚君归说：“我们等三天。” “三天？这时候等三天？好，我听你的，你告诉我，这三天我们干什么？”李若白几乎都贴到了楚君归脸上。 试验体的声音是毫无温度的冰冷：“造战舰。” 李若白的脸色瞬间数变，他忽然扑到楚君归身上，重重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回头对李心怡大声叫道：“老子只想要一场斗殴，这家伙却准备来一场战争！这才是我的兄弟！” 第407章 机会 青苹基地，卢却云在办公室来回踱步，有些压抑不住的烦躁。 办公室内还有几名将军，个个群情激奋，围着卢却云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休。 “将军！我们第九舰队什么时候受过这等羞辱？” “实在欺人太甚！” “我们都是军人，岂能受小人之辱？我老朱宁可堂堂正正战死沙场，也不想受这种窝囊气！明天我就率队出发，不死不还！” 卢却云苦笑，伸手按住那名激动老将的肩，将他按回椅子里，然后扫了一眼周围。这些都是他的老部下了，有的已经在一起出生入死几十年了。 他清了清嗓子，缓缓地说：“诸位都从军多年，现在是什么局势难道还不清楚吗？不管什么原因，原定的物资肯定无法按时运到，我们的弹药只够支持一周，一周后让战士们拿什么去打？用星舰去撞吗？” 一众将军都不吱声了。 卢却云叹了口气，说：“眼下就是无解之局，只有徐家的补给能让我们支撑到正式补给和援兵的到来。我们现在是可以把徐战峰的所做所为公之于众，只是这样一来，徐家后续物资必定不会再有了。” 一名将军怒道：“没有就没有！有什么大不了的？少把枪难道连仗都不打了？” 中将苦笑，说：“这是星际开拓时代，又不是母星中世纪。深空舰战碰的就是实力，没有援军，我们想驻守都吃力。再没了物资，特别是没了弹药，要怎么打？这是几十万性命，难道拿来成全你一个人的忠名？” 那名将军张了张嘴，不说话了。 “既然守不住，那就撤了吧！还呆在这干什么？” “撤？说的容易，丢了整个战区，这是何等大罪，必然会追责，这个责任是你我能负得起的吗？到时上面追究下来，矛头只会指向玄尚元帅。我们都跟着元帅多年，若是因为我等的无能连累了元帅，今后还如何有脸面对同僚？”卢却云依旧摇头。 “元帅还没到任呢不是？再说，老子就不信了，这种仗谁能打得赢？老卢啊，你这人就是谨慎惯了，当断不断！要我说，管他三七二十一，直接告到上面去！我们过不下去，也不能让徐家好过了！” 卢却云却只是苦笑摇头。 房间内，林兮坐在桌前，正在一页一页地翻看战报。她此刻用的是将军权限，绝大多数战报都有权阅读。越是看，就越是明白此刻战局的凶险。一封战报中突然跳出一幅图像，那是一艘只剩下三分之二的星舰，整个头部已经不知所踪。但它奇迹般地开了回来。在泊位上，一具具尸体正从舰内抬出，排成长长一队，另一端已在画面之外。 看着看着，她忽然调出卢却云的履历，仔细地看。林兮没有权限查看卢却云每段任职的评价，但是大部分经历都是公开的，主要功绩过失则在权限范围内。看到这些，也就大致知道了评价。 其实不用看，以林兮对他的了解，也能知道七七八八。之所以看，不过是为了再确认一层而已。 仔仔细细地看完，林兮默默关上了终端，轻叹一声，自语道：“卢叔叔一直就是个谨慎的人啊！” 她站了起来，来到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自嘲地笑了笑，说：“看看，你都不像你了。难道长大了，就一定要磨没棱角吗？那样的话，真的就不再是你了。” 林兮拉开抽屉，拿出一个小工具包，从里面取出一根线和一把小巧的手术刀。 她看着手术刀的刀锋，轻轻用手指试了一下，指尖上即刻出现一道细细的划痕，渗出一滴血珠。 刀很利。 林兮将线咬在嘴里，撩起头发，在头顶扎住，然后摸到后颈的个人芯片接口，用手术刀慢慢划开。 切口很长，也很深，深到要来回切好几次，直到露出个人芯片表面为止。血不断从伤口涌出，浸透了后背的衣服。 林兮轻咬着唇，额头微微渗出细微汗珠，嘴唇都失去些许血色。她没有使用麻醉剂，一点都没有。 这个时候，她需要痛苦。惟有痛苦，方能洗刷受过的羞辱。 她将手指插入伤口，这个动作让她的脸色又苍白了一分。抚过个人芯片后，林兮就记住了芯片表面全部微设备的分布。她将金属细线探入伤口，在芯片表面两个地方各点了一下。芯片内即刻伸出一根细到极致的纳米针，刺入她的中枢神经，将预存的基因解锁药剂注入。 而另一处开关打开，则使个人芯片的闭锁区域全部解开，芯片性能瞬间提升。 刹那之间，林兮觉得自己的感知范围成倍增加，思维速度也提升到新的高度，几乎提升一倍。然而随之而来的则是一阵剧烈的头痛，让她眼前一黑。 林兮知道这是芯片性能太高，超过了自身神经系统的负荷所致。她试着降低思维速度，一直降到原本的150%，这才好过了些。 松了口气，林兮才感觉到背后一片湿热。刚刚的剧痛让她下意识地收紧身体，结果流了更多的血。 不过芯片上的一切限制，都已解除；林家传统对身体机能的封锁，也全部打开。 现在的林兮，不需要循序渐进，也不需要厚积薄发。就算会影响日后的发展上限，但那也是今后的事。她现在关注的，就是只是当下，正可谓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她打碎了自己身上一切的限制，亦不会再听从家族的安排。她依然会背负责任，但如何完成，只会用自己的方式。 林兮沾了一点鲜血，抹红双唇，然后撕掉染血的上衣，换上一件新的。至后颈后的伤口，只是喷了点外伤药剂封住，然后把衣领竖起挡了挡，就算了事。 林兮走出房间，大步向广场另一侧的飞车走去。广场上众多军官本来在吵吵嚷嚷，可是看到林兮，忽然间都安静了。 林兮登上飞车，只说了一句：“去徐战峰住的地方。” 飞车自动升空，扬长而去。许多军官都听到了她最后的那句话，心里一个激灵，不知为什么，纷纷登上飞车，跟上了林兮。 片刻之后，徐战峰打开房门，意外地看到林兮，于是笑道：“怎么，想通了？这就好！我马上让后续的物资船出发，一艘都不扣！” “不，我这次来，只是想给你一个机会。”林兮平静地说。 “机会？什么机会？” “展示你作为徐家核心子弟，究竟有多厉害的机会。” 徐战峰看了看林兮身后越聚越多的军官，隐隐感觉有些不妙。但他也算是有恃无恐，硬着头皮道：“好，怎么展示？” “我们去竞技场，打十场。十场当中只要有一场你能撑过三秒，就算我输！” 徐战峰愕然。 第408章 必须尊重！ 愣了一刻，徐战峰方道：“你这是想干什么？” “卢将军有些优柔寡断，我帮他做个早就该做的决定。” 徐战峰眼睛微眯，说：“你或许格斗方面比我厉害点，但是想在三秒内解决我，未免有些狂妄了！你输了怎么说？” “输了我就是你的。” “好！去竞技场！” 徐战峰痛快答应，第九舰队跟来的官兵们却都慌了，纷纷劝阻，要林兮不要那么冲动。对于所有劝说，林兮只是笑笑，道：“不用担心，我就是想看看能决定我们这几十万人生死的大家子弟有多厉害，否则大家岂不是死得不明不白？” 话说到这个份上，也就无人再劝，代之以热血沸腾。这几天来，众人这口气实在是憋得狠了，早就在想索性拼了算了。只是这等想法总是不断被各种大局、大义给压下。 消息如风火般传开，稍有空闲和有点身份的纷纷赶往竞技场，早早就把仅能容纳几千人的格斗竞技场挤得水泄不通。后面赶来的人没法入场，就聚集在场外的大屏幕下，屏息等候着这场非同寻常的格斗。 竞技场内外突然响起震天动地的嘘声，原来是徐战峰进场了。听着扑面而来的嘘声，面对满眼竖起的中指，徐战峰气得面颊抽搐了几下。他重重哼了一声，大步走到竞技场中央，心中一丝手下留情的想法都已烟消云散。 此时此刻，卢却云才接到报告。 他大吃一惊，急忙打开监控屏幕，却见徐战峰已经进场。他气得重重一拍桌子，怒道：“这么大的事，怎么才告诉我！？” 副官唯唯诺诺，说不出话来。卢却云哪里还看不出来他就是有意拖延？可是现下说什么都晚了。他怒火无处宣泄，直接上去撕了副官的肩章，把他轰了出去。 办公室内几名将军都不作声，但脸上都有雀跃之色。卢却云看着竞技场中的徐战峰，忽然叹了口气，说：“她这是在替我做决断啊！” 众人都不作声。 竞技场另一端的大门打开，林兮走进，迎接她的是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林兮径直走到徐战峰面前，说：“听到了吗？这就是战士们的心声。” 徐战峰冷笑，“一群底层大兵，我需要关注他们想什么吗？” 林兮道：“你可以不关心他们，也可以觉得他们不重要。但是，你和我，包括我们的家族，今天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他们的鲜血和牺牲之上。所以，我们必须尊重。” 徐战峰继续冷笑，“笑话！从来没有听过一群乌合之众能够打赢战争。决定战争的不是战士，而是统帅。” “没有任何一个将军能够靠自己打赢战争。” “你是想说，盛唐建国以来所有名将都是无用吗？”徐战峰反唇相讥。 “看来我们谁都说服不了谁。那就在场上见高下吧。”林兮从来都不喜欢斗嘴。 “很好！”徐战峰活动了一下身体，后退两步，稍稍拉开距离。林兮就站在原处，既不移动，亦无防御姿态。 临战之际，徐战峰脸色转为平静，他仔细观察着林兮，绕着她游走。场上立刻嘘声四起。 徐战峰脸上挂不住，绕回正面，大喝一声，扑向林兮。他迎面一抓眼看就要触到林兮的脸时，眼前忽然一花，林兮脚下不动，身体忽然倾向一旁，轻松让过了一抓。 徐战峰收势不住，直接从林兮身边冲了过去，然而林兮身体突然弹回，又恢复了笔直站立的姿态。如此一来，徐战峰身侧被狠狠撞中，整个人都飞了出去。好在他基本功不俗，在空中勉强调整姿态，踉跄几步后才勉强站稳。他活动了一下身体，发现全身上下完好，这才松了口气。否则刚刚那一下林兮的手肘都抵到了肋下，随意发力，就能弄断他几根肋骨。 林兮转身，说：“第一场。” 徐战峰咬了咬牙，也不好意思争辩。几千人围观，竞技场外还有更多双眼睛看着，他可不好意思说出胜负未分的话。林兮只要下重手，那他就站不起来了。 不过这一场算是输在了招式上。徐战峰回想前不久在宿舍的格斗，那时林兮展现出的也是精妙格斗技艺。她速度和精准或在徐战峰之上，但也没强多少，而力量则不如徐战峰，否则领口也不会被撕坏。 想到这里，徐战峰心就定了。他一咬牙，道：“刚才是我不小心，再来！” 这一次徐战峰再无轻视之心，大步奔腾，正面冲向林兮，距离十米之时，他竟腾空而起，以雷霆万钧之势扑向林兮！ 这是正面以势强压，只要林兮闪避，三秒很容易就过去了。 就在这时，徐战峰眼前又是一花，林兮竟一步就到了他面前，一条长腿高踢过顶，重重踏在徐战峰的腰腹处！ 砰的一声闷响，有如大锤重击沙袋。徐战峰冲势骤然凝停，张口结舌，表情也凝固在脸上，连叫都叫不出来！ 这个姿势维持了将近一秒，整个竞技场似乎都已窒息时，林兮方才收腿，后退一步，倏忽间又回到原地。 扑通一声，徐战峰脸朝下拍在地上，依旧维持着扑击姿势，一动不动，有如雕像。 竞技场场内场外都是一片死寂，所有目光都落在徐战峰身上，有不少人下意识地揉着自己的肚子。刚刚那一下等同于全速飞奔时撞在柱头，那种滋味，仅次于高空坠落骑到铁栏杆上。 好不容易，徐战峰才蠕动一下，顿时场中一片松了口气的声音。 徐战峰再动，三动，总算慢慢抬起了脸。他一张脸忽青忽白，只有喉间发出嗬嗬的声音。 林兮淡淡地道：“起来吧，你没伤。” “没，没有？”徐战峰摸摸身上，挣扎着爬了起来。此刻疼痛过去，除了一些隐痛之外，果然没有什么伤，动作依旧灵活。 “在第十场之前，我都不会真正伤了你。我说过给你十场的机会，就会是十场。” 第409章 全面碾压 竞技场中的徐战峰，此刻眼中全是震惊和慌乱。 或许别人不清楚，可是他太知道林兮刚刚那一脚有多快，有多重！而且林兮在踢中他之后，不光生生顶住了他前冲的力道，还稍稍收了力，以免震伤他的内脏。 最要命的就是，她居然还收了力！ 这意味着林兮的力量远远在他之上，双方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完全没有比较的必要。可是明明在前两天，林兮在力量上还不是徐战峰的对手。难道说她就是故意隐藏实力，好让自己大意上钩。 尽管惊怒交集，可是徐战峰也知道这种可能性不大。那么，或许在林兮身上发生了什么。 一想到这里，徐战峰脑中就有一道光芒闪过，叫道：“你作弊！” 林兮淡然道：“看出不一样了？我没有作弊，只是把以前封住的力量解开而已。” 徐战峰咬了咬牙，道：“我可从来没听说过。” “你没听说的东西多了。”林兮从容理了理头发，说：“你我从小培养的资源和环境都差不多，你年纪还比我大，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吗？” 徐战峰无言以对，整理了一下心情，大步走到林兮面前，一拳又轻又快地击向林兮肩头。吃了教训后，他打算用缠斗方式拖延时间，反正三秒钟并不长。 然而这又轻又飘的一拳还没到试探的位置，手腕忽然被林兮抓住。这次徐战峰终于发现，林兮的速度也变快了！ 徐战峰连连发力想要挣脱，手却纹丝不动。他表面装出焦急，其实心中暗自窃喜，只要林兮稍微大意，混过三秒就好。他浑然不觉，自己的目标已经由战胜变成了混过三秒。 两秒刚过，就在徐战峰自以为得计之时，手腕上突然传来一道无可抵御的大力！他稍加抵抗，腕骨就传来剧痛，甚至有骨裂的喀喀声！徐战峰无力抵挡，一声惨叫，身体下沉，双膝重重落地。 林兮这才松手，说：“第三场。” 秒。 徐战峰的右腕已经开始肿胀，他捧着手腕，又惊又怒。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当众跪在了林兮面前。然而他心底冰凉，很清楚别说再打七场，就是再打七十场自己也全无机会。这是从力量、速度到格斗技艺的全方位碾压，根本没有反抗余地。 徐战峰站了起来，喷火的双眼死盯着林兮，咬牙道：“不打了！” 林兮点了点头，她也没说打赢需要怎么样，这个时候不需要条件。 徐战峰顿了一顿，一声冷笑，大声道：“你敢羞辱我，这件事没完！” 林兮淡然道：“我不过是把你给我的羞辱还给你而已。” 徐战峰看着林兮，忽然有些气馁，说：“我们之间全无机会，是吗？” 林兮想了想，说：“如果你开始就是一心以大局为重，而不是挟势妄为，或许会有一两成机会。” 徐战峰似是没想到机会如此之低，细思之后就明白了什么，于是怨怒再生，问：“你心里有别人？” 林兮坦然道：“是有那么一个人，从未变过。” 徐战峰深吸一口气，道：“好，非常好！既然你这么说，那剩下的物资就别想要了，至于已经送过来的两船，我就只当喂了狗！你考虑清楚了，这样做对得起这里几十万将士吗？你只要牺牲一下，就可以挽救他们的命运！” 林兮道：“或许我对不起活着的人，可若是让你得逞，那就是第九舰队的耻辱，就更对不起死去的人！” “好好！”徐战峰气得浑身发抖，指了指林兮，再指了指周围观战的战士，连声道：“你们就好好跟联邦打吧，我就回去等着给你们收尸！” 不知是谁一声高喊：“怕什么？大不了一死罢了！战死沙场，总好过受你这种人的鸟气！” 一声即起，周围立刻群起响应，转眼间喊声震天动地！徐战峰虽然跋扈，可是眼看如此情势，也不敢再多逗留，于是狠狠地向林兮瞪了一眼，就灰溜溜地走了。 观众席上的战士呼啦啦涌入场内，将林兮围了水泄不通。喧闹嘈杂之下，谁说的话都听不见了。 不知是谁播放了第九舰队的军歌，雄壮的节奏和沙哑粗犷的嗓音立刻燃爆全场，万名战士齐声高歌，簇拥着林兮向基地中央广场而去。这时竞技场的音乐突然停止，在广播响起卢却云的声音：“林兮，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中将在军中威望还是很高的，战士们散开，给林兮留出通道。林兮并没有立刻走，而是登上高处，环视一周，说：“战局不利，但我们已经没有任何退路！我决定留下来，就在这里，和你们一起战斗到最后！”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再次让所有战士沸腾。 林兮从高处跳下，登上飞车，飞向卢却云的办公室。 片刻后，在办公室中，卢却云端着早已空了的茶杯，一脸苦笑，说：“你可真会给我出难题。” “这并不是难题，早就应该这样了。”林兮不卑不亢。 卢却云出了会神，才说：“如果玄尚元帅在这里，或许该知道怎么做吧？唉，你看看这个吧。” 他伸指一划，一份文件就传到了林兮面前。林兮点开一看，顿时有些意外：“后续运输船已经出发了？” 卢却云点了点头，说：“这是几个小时前的消息，按照估计，这会它们应该已经完成了空间跳跃，已经出现在外空了。” 正说着，指挥台上屏幕闪烁，显示一支新的舰队进入战区边缘。舰队信息随即出现，显示是由数艘星舰护航下的运输船队，其中共有大型运输船9艘。更详细的信息随后出现，运输船中除了一艘舰队补给舰之外，其余的都满载着军需物资。 这支舰队隶属于凯门星系，正是徐家承诺的补给。 看着舰队信息，林兮忽然说：“徐家不会有这种好心的。” 卢却云一怔，道：“运输船来都来了……” 他话未说完，就看到星图上的运输船队并没有继续前进，而是就此停留在跳跃点附近，并无向移动基地靠拢的意思。 第410章 没有痕迹 数艘大小不一的运输船先后穿过风暴云层，然后释放出一段段星舰舰身。已经有一艘由运输船改装过的工程船将各分段拼装在一起，然后就出现了一艘形状古怪的战舰。 工程船内，李若白对旁边的楚君归说：“你确定这东西能打仗？” 楚君归按下测试键，“试试就知道了。” 组装出的东西称作星舰实在有些勉强，它看上去就像一根钢管外套了一圈套桶，然而向各个方向探出几根尖刺。 星舰并不大，只有三十米长，舰体中央的钢管又占去一半体积。 随着测试指令下达，星舰顺利完成了自检，展现了惊人的速度和灵活性。 “可以了。”楚君归当先出舱，借助战甲本身的喷射动力，飞向那艘古怪的战舰。 “等等！”李若白叫了一声，可是楚君归已经出舱。他无奈摇头，自语道：“疯子，都是疯子。” 李心怡拍拍他的肩，说：“走了，有什么废话到舰上再说。” 李若白耸肩，将工程船设置成自动在轨模式，就随着少女飞出船舱，进入刚刚完成的星舰。星舰旋即启动，多达四个的主引擎推力开至最大，迅速远去。 李若白坐在副驾驶位上，不断通报着数据，“预计在45分钟后进入亚光速状态，在亚光速状态下航行17小时，就会进入移动基地青苹的警戒范围。目前飞船一切正常，动力储备……477天。我们有必要弄这么多的动力吗？” “打仗会用到。”楚君归专心驾驶星舰。 “你这是要打多少仗？要把第九舰队一起干掉吗？” “我们的主炮射击一次，就要消耗2天的动力储备。”楚君归回道。 “你还真打算把主炮寿命打光？不过，为什么不是我来驾驶？” “你不是战机驾驶员。” 这个回答让李若白彻底没了脾气。他坐的这艘飞船名义上是星舰，但是论灵活性和尺寸大小和战机差不多，机动性更是达到上乘水准。这要得益于晶粒动力炉源源不绝的能量输出，让楚君归可以任性地往上堆大功率引擎。 星舰很快加到亚光速状态，驶向移动基地。 青苹中，中将看着始终在原地不动的运输船队，脸色异常难看。林兮忽然道：“给我支舰队，我去把它抢过来！反正所有责任都由我一人承担。” 中将摇了摇头，说：“晚了。” 只见两艘高速星舰脱离了青苹，全速驶向运输船队。而运输船队则开始原地掉头，开始进入空间跳跃前的准备。 中将沉吟了一下，来到指挥台前，说：“给我接那支舰队的通讯。” 片刻后，一名相貌有些圆滑的军官影像出现在指挥台上，说：“我是特遣舰队的指挥官，卢中将好。” “我们已经接收到你方舰队所载物资信息。这批物资对于本战区的战斗非常重要，不知道你们为何要再次跳跃，目的地是哪里？” “我接到的命令是返回凯门星系，至于这批物资另有用途。” 卢却云皱眉，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要以战区代司令的身份对这批物资进行征用，请你配合。” 圆滑军官笑了，说：“卢中将，想要征用的话，您的军衔似乎有些不够。另外我们这批物资已经有了指定用途，您确定要征用吗？” 这话里可就有陷阱了。卢却云咬了咬牙，道：“确定！” 圆滑军官转头对手下说：“记下来，卢中将要强征我们的物资。”然后他才回头，皮笑肉不笑地说：“卢中将，对于您的命令，我只能拒绝。如果您一定要强征的话，那么我就没有办法，只能反抗了。我也是有护航舰队的，虽然和您手上掌握的力量无法相提并论，但是面对欺压，我的战士们可是不畏生死的。怎么样，您一定要开启内战吗？” 卢却云显得有些为难，他没有想到对方会如此强硬。真要开战自是不大可行，错处就都到了第九舰队这边。 他略一沉吟，就道：“那我会请上面协调。” “请便。”说着，圆滑军官就切断了通讯。 在他旁边的指挥台上出现徐战峰的影像，他全程看完了舰队和基地间的通讯。等到通讯结束，徐战峰放声大笑，道：“那老家伙吃瘪的样子真是好笑！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圆滑军官此刻换上了一副谄媚神态，问：“您快要到了吧？居处已经给您准备好了，专门请大师设计的。” 徐战峰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说：“我们先不走。” “不走？”军官有些吃惊，说：“这批物资已经被指定要交到第二战区，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我们还能呆多久？” “最多不超过三天。” “那就留一周。晚到几天没关系，我会去和二伯说的。” 见徐战峰这么说，军官也无法直接反对，试探着问：“我们留下来做什么？” 徐战峰冷笑，“不做什么，就是把这些物资给他们看看。让他们尝尝看得到吃不着的滋味。要是能激得他们来抢，那就再好不过了。我倒要看看，哄抢其它战区军需物资这个罪名，林家要怎么压得下去。一个中将可远远不够。” 军官明白了，赶紧道了声“还是您手段高”。马屁拍过，再小心翼翼地说：“这样做会不会有风险？林家那些人可都是不讲道理的，万一他们狗急跳墙，做点什么出来，物资倒是小事，您的安危可是大事！您要是有点什么意外，我这有几个脑袋也担不住啊！” 徐战峰哈哈一笑，不屑地道：“看你那胆小的德性！怕什么，他们就算动手，也就是抢抢东西，要是杀了人，性质可就变了。我们死点普通战士都能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更不用说伤到我了。” 军官赔笑道：“是是，您说的是。第九舰队可是王朝正规舰队，要是真敢开火，治他们一个叛国罪都有可能！可是……” “可是什么？” “万一这些家伙阴险，派些星盗过来怎么办？” “这是战区，哪来的星盗？” “他们可以派人假扮啊！” 徐战峰冷笑，“星盗是那么好扮的吗？他们到哪去找没有痕迹的星舰？” 第411章 一块陨石 卢却云的指挥中心已经乱成一团，多处都爆发了与联邦舰队的战斗，虽然战斗规模一如既往的小，可是中将却不敢大意。他努力分析着多如星河的情报，试图从中找出联邦大举进攻的蛛丝马迹。可是还没等他发现敌人有什么不对，忽然发现已方有几艘星舰正鬼鬼祟祟的想要干些什么。 中将即刻锁定了这几艘星舰，先是限制了他们的控制权，然后才接通通讯。 “你们想干什么？叛逃？”中将劈头就问。 “当然不是！其实……”几艘星舰的指挥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把军衔最高的一名上校给推了出来。那名上校面对中将，显然压力山大，额头见汗，最后实在无奈，索性大声说：“我们几个是想把星舰改装一下，换个身份，然后把那些物资给劫了！” “对！他们居然敢停在我们眼皮底下，实在是太嚣张了！” “东西抢来之后，我们就都推到星盗头上，一切天衣无缝。” 中将冷笑，“那你们怎么还不去啊？” 上校又开始出汗，“我们几个的实力有些不够，打不过对方的护航舰队，所以想再多联络一些人。” 中将哼了一声，缓缓地说：“你们的心还挺大！这会前线处处都在吃紧，你们这些在后方休整的不抓紧时间备战，反而还想抽调本应支援前线的力量。干脆我这个战区司令给你们当得了！” 上校赶紧说：“我们这不也是为了战局吗？这样下去，真顶不住几天了。” “顶不住也给我顶！”中将的音调骤然提高，“再说，你们那点小伎俩有用吗？瞒得过对方扫描吗？光改改识别器，外面加几块伪装板就行了？骗小孩子吗？你们主引擎喷口参数改了吗，主炮炮管换了吗，导弹也能一枚枚地改？粒子炮的能量核心你们打算怎么换？” 疾风骤雨般的问题压得上校喘不过气来，他的头越来越低。 中将吼完之后，声音终于放缓了些，道：“你们就没想过，一旦，不，是肯定会被识别出来！你们的身份暴露后，等待你们的会是什么样的处罚？” 上校声音再小了一点，“大不了老子一个人把罪都扛了，打一针睡大觉去。” “你扛？你扛得下吗？你当上面那些人都是傻的，你说什么就信什么？”中将重重哼了一声，继续道：“这件事要是被发现，肯定会一路追查到底，到时候都会连累到玄尚元帅！” 中将训斥之后，火气总算消了点，说：“都别给我想那些有的没的，这件事谁也不许再提。你们几个既然这么闲，那明天都给我上前线去！” “是，将军。”几名军官也不敢多说，看着中将切断了通讯。他们却不知道，此刻在隐密处，还有另一双眼睛在看着他们。 李心怡将这段影像甩给李若白和楚君归，说：“这段挺有意思，你们先看着。我还得加把劲去弄到最新战区星图的权限。这个移动基地的主脑有点烦，得花点时间。我们算力要是再多些就好了。” 控制台上出现了一只惊慌的眼睛，说：“我已经尽全力了！” 李心怡看着开天的眼睛，“你心虚什么？” “不不，真没有！” 少女哼了一声，暂时放过了开天，继续攻击移动基地的主脑。 就在这时，远方深空中突然亮起一道扫描光束，掠过了三人的星舰。少女动作如电，手指连点几下，星舰外就竖起了几块装甲板。 李若白在旁边看着，忍不住道：“这样就行了？我们的伪装是什么？” “陨石。”少女头也不抬地说。她再按下另一个开关，星舰上又射出一道细细的数据通讯光束，沿着扫描光束逆流而上，直达巡逻星舰的主脑。 开天也知道情况紧急，身躯膨胀，腾腾冒出热气，全力供应算力。 少女和开天合力之下，一秒钟就攻破了巡逻星舰的主脑。少女直接把扫描的精度范围给扩大了10倍，从1米变成了10米。这样星舰在主脑的眼中就变成了几个像素，综合判断之后，主脑给出了扫描答案：一块陨石。 做完这些，少女把自己重重扔在椅子里，开启了冷却系统，对着自己发烫的头猛吹。刚刚那通极限操作，几乎将她耗干。 李若白悄悄向她比了个大拇指。 少女矜持一笑，还没等她得意完，又是一束强光扫过星舰。这就是普通的摄影光，问题在于，灯光后面肯定是跟着镜头的。也就是说，巡逻舰看到他们了。 楚君归立刻开始预热引擎，迅速推升功率输出。 巡逻的星舰是一艘老式的护卫舰，指挥室一角，两名情报人员正在例行公事一样将一份情报转入指挥系统：102千米外发现陨石。有了直径，再有运动轨迹，星舰主脑会自行判断是调整航向还是直接摧毁陨石。情报员的工作就到此为止。 只是今天其中一名情报员似乎有点闲，还有心情看了一眼陨石的参数数据。他忽然咦了一声，说：“还有这么快的陨石？” 另一名情报员正忙着处理刚刚拍摄到的影像，随口回道：“那不是很正常？又不是没见过亚光速运动的陨石，嗯？这是什么？！” 他面前的屏幕上，赫然是楚君归等人乘坐的星舰，只是极为模糊，只能勉强看出个轮廓。另一名情报员也凑了过来，当下一怔：“这东西，是……星舰？” “哪有这么奇怪的星舰？如果是星舰，中间那根是什么，主炮吗？” “怎么这么模糊？” “可能是没调好焦距，哦，这里有位置，再拍一张。” 按照上一张图的参数，第二段影像拍摄完成。然而画面上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两名情报员一脸疑惑，犹豫着要不要将这件事上报。深空中每时每刻都有数不清的怪事发生，什么上报什么保留，也是考验情报员的关键要素之一。 这个时候，那艘古怪的星舰正以惊人的速度跑远，哪还能被拍到？ 少女探测到了移动基地的通讯频道，顿时如鱼得水，开始忙碌，片刻之后就把第九舰队的星图搞到了手，权限等同于卢却云。 她理了理头发，自语道：“来吧，战峰先生，让我看看你现在躲在哪里。” 第412章 陨石来袭 指挥台上的星图逐渐丰富，数据正一点一滴地沿着通讯频道传送过来。少女十分小心，把通讯量控制在不易被轻易觉察的范围内。 李若白一边检查主炮状态，一边问：“君归，你真的想好了吗？” “是。” “为什么？兮姐现在就在移动基地里，我们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人物，大不了我就亮明身份，现在基地的副司令当年还欠了我们家一个大人情呢，见个面这点小事，他不会不帮忙的。” 楚君归本想说什么，不过话到口边又收了回去，只是说：“这次没有必要。” 李若白知道楚君归的性格，摇头道：“真搞不懂你们！好了，你既然觉得这次没必要，那就下次吧。” 楚君归的任务区内，此刻新增两个置顶任务。其一是保护林兮的安全，直到此次战役的结束。这一条算是以前那个长期置顶任务的更新版本。 而另一项任务就是全新的了，内容是：不与林兮接触，不以任何方式直接或是间接向她通报自己的信息，时限48小时。 这个任务出现得有些莫名其妙，楚君归也不知道它是怎么出现的。只不过当这个任务出现时，他突然有些隐隐松了口气的感觉。 还是……不要面对了吧…… 要护得林兮安全，就要分析她面临的危险。此刻林兮的危险主要来自于两处，最主要的自然是联邦军团和舰队，其次则是徐战峰和他背后的徐家。 随着少女获得权限越来越高，取得的情报也就越来越多。综合各方面情报，楚君归对此刻局势已经有了全方位的掌握。 当徐战峰被痛扁一顿后，他对林兮当下的威胁几乎为零。实际上原本他对林兮生命的威胁也等于零，不管怎样，一个家族都不太可能会对另一个大家族的核心年轻子弟下手。 现在徐战峰理应和徐家的补给船队一起离开，实际上他已经在舰队里了，就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仍逗留不走。他返回舰队都十几个小时了，空间跳跃早就应该准备好了。 运输船队中的货物都是战场上最急需的物资，就算这里用不到，其它地方也必然会有需求，而且需求无穷无尽，供应也是越早越好，断没有在这里拖延时间的道理。无论楚君归还是李若白都想不通徐战峰还留在这里的原因是什么。 但既然他留下了，那就最好！ 楚君归心念一动，星舰已经调整方向，向着徐家的运输船队全速前进！ 李若白吓了一跳，惊道：“君归，你要干什么？你不会想要动手吧？那可是一整支舰队！” 楚君归未答，少女却道：“怎么，你怕了？” 李若白一下就怒了，“我怕？我什么时候怕过？死有什么可怕的，我能为兮姐去死，也能为你，为君归去死。可是我们总要看看死得值不值，我们活着，有大把的时间慢慢陪他们玩，为什么一定要去送死呢？” 楚君归好像什么都没听见，只是不断加速。 少女则转头看着李若白，道：“你可以为我去死？” 李若白赶紧解释，“我的意思是如果你遇到危险或者被人欺负了，我也会像这样来救你的。” “我就说，跟你感情好像没这么好。那你为什么会为姐夫去死？” “你，你想什么呢？君归救过我的命，这是我欠他的。” “哦~~”少女拉长了声音。 李若白急道：“行了，你别打岔！我们难道真的要动手？” 楚君归终于开口了，不过是对少女说的，“伪装成陨石。” 少女一顿操作，星舰外放下了几块装甲板，又竖起了几块装甲板。 李若白指着外面的装甲板，问：“你们管这个叫陨石？” 这次是开天代替少女回答：“只要对方的主脑认为它是陨石，它就是陨石。” “可是刚刚我们不也是装的陨石？为什么现在又换了？” 开天目光中全是不屑，“这么浅显的问题还需要解释？静态和动态自然不一样，相对低速和相对高速也完全不同。” 李若白很有些头大，实话说他不大明白究竟有什么不同，但也不好意思再问了。开天那瞧不起的眼神实在是太清楚了，清楚得无法忽略：因为它在答案后面加了个括号，里面写着不屑二字。 李若白只能感慨世风日下，非但人心不古，连异星智慧生物都学坏了。开天这家伙，都学会在话后添加表情说明了，再给它点时间，岂不是连表情包都会用了？ 不管怎么说，竖起了几块装甲板后，这艘星舰就满载着‘我是陨石’的自信，冲向了徐家舰队。 运输船队的通讯频道中突然鸣响警报，一艘艘星舰的报警声此起彼伏： “陨石来袭！重复一遍，有不明身份的陨石袭击！” 各星舰舰长以及众多军官听到这个警报，都是一头雾水，这里是星系外缘，陨石随处可见。发现个陨石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然而他们随即发现不对，屏幕上一个光点正高速接近，闪烁的是高危险等级的红光！ 一般来说只有敌方星舰出现才会是红光，哪怕不明身份的盛唐星舰高速靠近，也只会是黄光。然而警报上依旧一遍遍重复：“陨石来袭！陨石来袭!” 军官们都是一脸惊诧，这是什么陨石？小行星吗？ 星舰上，看着对面舰队已经有明显的防御动作，李若白顿时额头见汗，对少女道：“我们的伪装措施真的有用吗？” “绝对有用！在他们眼中，我们就是一块陨石。”少女异常自信。 佩服之余，李若白还是有些不放心，问：“你是怎么做到的？这么短时间，你不可能大幅度修改了他们的主脑吧？” “我只是改了一点点，修改了一下资料库而已。” 能够修改一点点也非常了不起了，李若白大为佩服，虚心请教：“你是怎么改的？” “我把他们报警系统中所有的危险物名称，都换成了陨石。” 第413章 中路突破 “陨石来袭！” “陨石来袭！” 在各种声调的陨石来袭中，徐家舰队早就乱成了一团。各种命令在通讯频道中不断下达，有要查明袭击来源的，也有要求检修故障的，无数命令将本就混乱的局面弄得更加混乱。 另一端，楚君归也开始不断下达命令。 “锁定敌舰轨迹。” 李若白一个激灵，立刻动手，瞬间将敌舰队各星舰的预测运动轨迹都分析出来。此刻敌人舰队的混乱已经十分清楚，各个运输船都率先启动，它们速度既慢，防御又差，一旦有危险躲避是第一选择。只是九艘运输船行进的倒有四五个方向，显然没什么统一指挥。 护航舰队的反应倒是要快得多，也专业得多，大部分都调整航向，将舰艏指向来袭的星舰，准备拦截。然而其中最大、也是最先进的一艘驱逐舰却是不进反退。 楚君归逐渐减速，但减速幅度明显太小，照这样下去，星舰将以接近亚光速的速度直接撞进舰队！ 李若白越来越觉得不妙，正想提醒楚君归，楚君归第二道命令已经下达：“寻找徐战峰方位。” 李心怡已经在着手准备，接到命令后就遥控启动了全部植入的搜索系统。控制台上运输船队的影像中，那艘最大的驱逐舰被标注，然后多个线条分散到全舰各处，最后锁定了星舰上层的一处区域。与此同时，关于这艘星舰的数据也全被标注。 弦月级驱逐舰，设计定型110年，建成于35年前，并于5年前进行改装。星舰内目前共有舰员1300人，其中武装防御战士110人，评估战力4700。 在驱逐舰中，这是相当不错的战力，而且远超舰队内其它星舰。但是这个时候，这艘最强大的星舰反而打算撤往后方，这样异常的举动不用动脑就知道有问题。只是徐战峰真的在那艘星舰上，而且还后退了，这可不是大家族子弟应有的行为。 楚君归随即下了最后一道命令：“拆除敌方防御系统。” 少女即刻在一个特殊按钮上一点，算力需求瞬间飙升到一个全新的高度。小开天一声惨叫，身体明显变得单薄。 运输舰队中多艘星舰的力场护盾突然暗淡，有的干脆闪烁了几下就此消失。虽然它们很快就排除了故障，但是护盾强度提升却需要时间。徐战峰所乘坐的驱逐舰也不例外。 然而一艘护卫舰突然前出，横在了楚君归和舰队之间。这艘护卫舰的护盾几乎全部消失，正在艰难地从底部一点点积累，完全谈不上防护。就算这样，它也冲了出来，挡在来路不明的星舰之前。 护卫舰的舰桥内，一直在抽风的主脑总算给出了扫描结果。看到来袭星舰还不到50米，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这就是小号炮艇的水平，不足为患。 楚君归已经锁定了拦路的护卫舰，主炮早已充能完毕，随着楚君归意念一动，舰体中央的那根钢管深处亮起一点亮光，随即就化为一轮冉冉升起的微型太阳，挟带着恐怖能量，轰向前方的护卫舰！ 护卫舰指挥室内，早已扫描到这一变化，能量读数一再飙升，瞬间就已突破了最大胆的预估！ 高能粒子团瞬间轰中护卫舰的舰艏，由于没有护盾能够阻挡，舰艏瞬间被强光所覆盖，结构层层融化，里面的舰员更是连惨叫都没有机会，顷刻间就被气化蒸发。 一炮过处，护卫舰最前端四分之一的舰体就此消失。然后一道影子掠过，楚君归已经驾着星舰越过拦截，直扑舰队！ 护卫舰内，幸存的舰长和军官们都是一脸震惊，说不出话来。这一炮甚至超越了大多数护卫舰主炮的威力，直追驱逐舰！此刻扫描结果也清晰表明了这艘诡异星舰的结构。舰体绝大部分都是主炮和动力系统，其它辅助舱室少得可怜，可说能省尽省，不能省的有不少也给省了。 如果一定要给个形容，那就是骑着巨炮的松鼠。 就这样，松鼠和巨炮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冲向了后方的舰队。 指挥舱内，少女下意识地抓紧了扶手，而李若白则一连声地叫：“等等等等，你要干什么？速度太快了点你！” 就在这时，原本在后退的驱逐舰突然通体闪过一层光波，本已被大幅削弱的护盾突然抬升，瞬间恢复到接近峰值！ “居然还有能量过载系统！”楚君归心中微微一沉。 他瞬间有了决断，给李若白和少女的战甲拍上了求生系统。李若白大吃一惊，道：“你想干什么？” 李若白头顶的舱盖打开，他刚刚涌上不好的预感，威胁的话还没有出口，就已被弹出舱外！ 李若白正要痛斥楚君归，就见李心怡也被弹了出来，两人相距居然不远。求生系统自行启动，将两人越拉越近，同时减速。而那艘星舰则在楚君归的驾驶下速度不减反增，主引擎动力全开，竟直接向驱逐舰撞去！ 星舰的主炮再次充能，然后就在快要撞上时轰出！当这一炮击出时，星舰几乎快要抵到驱逐舰的护盾上！ 恐怖的能量爆发骤然摧毁了驱逐舰的护盾，并引起了二次能量爆发。能量风暴抵消了星舰大部分的冲力，可是星舰的残余速度依旧恐怖，炮口更是还在源源不断的喷吐能量。星舰完全以自杀的速度重重扎进驱逐舰的舰身，主炮的轰击下驱逐舰的舰壁则如冰雪般融化。 轰的一声，楚君归的星舰直接穿入驱逐舰舰体，差点从另一端撞出来。 事实证明，在能量面前，物质什么都不是。 此刻驱逐舰的舰身中间出现了一个可怕的空洞，几乎达到舰身的一半。舰内结构设施已是一片狼藉，许多设备都被能量风暴直接气化。舰体的另一端鼓起一个大包，已经出现裂纹。而楚君归的星舰几乎全毁，三十米长的炮管凭空少了一半。 驾驶舱内，楚君归挣扎了几下，才从变形的座椅中挣脱出来。他一把打开放置开天的容器，说：“走，我们换条船。” 第414章 找到你了 远方深空，李若白和少女已经飘到一起，救生系统射出链接缆绳，将二人连接。装置上开始显示倒计时，预计30分钟后开始发送求救信号。 飘浮在深空中，两人有的不是恐惧，而是惊慌。 少女一把抓住李若白，叫道：“姐夫怎么样了？！” 李若白苦笑，“我怎么知道？应该不会有事的。” “怎么可能没事？那个速度撞上去，没有人受得了！他会死的！” 李若白心跳猛地快了几分，他勉强保持镇定，劝慰道：“一般人会死，可是君归不会。君归那是什么人？” “什么人都会死！”少女尖叫。 李若白知道少女并不是空口白说，肯定是瞬间就计算出了碰撞伤害。就算星舰完好无损，惯性冲击也能让人体内脏瞬间化为肉泥，穿了战甲也没用。 情急之下，李若白脱口而出，“君归就不是人！” “真的？”少女抬头，眼中又有了希望。 “当然是真的。”李若白硬着头皮说瞎话。 眼见少女有些相信的样子，李若白赶紧趁热打铁，“你想想，君归把我们抛出来，就是知道我们两个承受不住这种冲击。他自己能不能承担得住，心里会没点数？” 少女一想，似乎也对。然而她随即又道：“不对！姐夫为了我们可以舍弃一切，为了兮兮更不用说了！万一他是去拼命的怎么办？” 李若白努力地圆：“这话没错，可是你想想，徐战峰算什么东西，就是老子拼着前途不要，也能搞死他。君归想要弄死他还不有得是机会，需要拼命吗？” 这话听着很有道理，少女终于不再挣扎，开始沉默。 李若白还有些担心，说：“在想什么？你可千万别干蠢事啊！” “我在计算姐夫的身体强度。” 一句话说完，李若白又开始担心了。 星舰舱门打开，楚君归从里面飞了出来。驱逐舰受到重创，人工重力失效，无数杂物飘浮在空中，乱成一团。楚君归背上一套增强型动力背包，视野中浮现整艘驱逐舰的结构模型，瞬间找到通向目标最短的路径。 这一带是星舰撞进来的区域，不可能有活人，所以楚君归顺利飞入预定的通道，面前是紧闭的隔离门。 楚君归直接把门边的控制器外壳撕掉，然后说：“开天，去开门。” 一缕黑雾从动力背包升起，沿着楚君归的手臂延伸到裸露出内部器件的控制器上。虚拟屏上瞬间出现一团混乱画面，然后隔离门喷出气流，徐徐打开。 “留下一个分身，继续破解主脑。” 在楚君归吩咐下，一小团黑气脱离了本体，停留在控制器上。它自行蠕动，逐渐渗入，虚拟屏上的图案越变越快，开始出现大量无意义的数字。 在楚君归意识中出现了破解的进度条，正以1%的梯段缓缓爬升。 穿过通道，楚君归进入餐厅区。他直接从厨房穿过，来到一座电梯前。按照星舰结构，这里是维修井，可以直通上层高级军官的居住区。徐战峰就在那里。 楚君归照例暴力撕开控制器，让开天直接破解。一秒钟后，电梯门就打开了。楚君归又留下开天的一个分身破解主脑，自己迈入电梯，选择了顶层。 电梯快速上升，楚君归检查了一下手中步枪的弹药，然后耐心等着电梯到达指定地点。 电梯门刚刚打开一条缝，就从里面射出两发子弹，直接击碎了外面埋伏的两名战士面罩。 穿过狭小的维修井，楚君归就进入一间堪称富丽堂皇的大厅。这是军官的休息厅，各种高级娱乐设施一应俱全，墙上挂满了艺术品，仿若中世纪画廊。对外一侧有着一扇巨大的落地舷窗，可以看到窗外缓缓变化的深空景色。这可不是虚拟舷窗，而是真正的窗户。 大厅内早有数量众多的战士严阵以待，楚君归刚一出现他们就直接射击，又快又准。一阵弹雨和能量光束落在楚君归原本所在，但都落了个空，只是把房门和墙壁打出不少窟窿。 一看到他们有要扣扳机的动作，楚君归早就闪到一旁，论反应速度，还没什么人类能跟得上试验体。 楚君归随手一抛，一块高能粘性炸药就粘到了舷窗上。 “不！”“快逃！”，阵阵惊呼声中，那面舷窗被直接炸碎。大厅中的空气瞬间流失，强大的气流将措不及防的战士们都卷了起来，抛入太空。 楚君归牢牢抓着墙边，坚持了几秒，大厅内的空气就跑得精光，可怕的抽吸力也随之消失。原本华丽的大厅已是一片狼藉，许多固定在墙壁上饰物都被扯了下来。大厅内埋伏的战士们早已一扫而空，一个都没剩下。 大厅几个门户都自动落下隔离门。这自然难不住楚君归，他抬手一枪击坏控制器，然后弹了个开天的分身过去。一秒钟后，破解主脑的速度就提高到原本的三倍。 走出大厅，迎面是一座古典风格的楼梯。楼梯上有几名战士正在狼狈地飞回原本的埋伏位置。刚刚要不是隔离门落下得快，他们也可能被气流卷入太空。这种移动靶对于楚君归来说毫无难度，几声枪响，这些战士就变成飘浮的尸体。 楚君归直接飞上顶楼，此时无需他动手，隔离门就自动打开。 星舰主脑此前已经被少女攻破不少，开天在此基础上再接再厉，终于完全攻破防御，拿到了高级权限。 隔离门后是气密区，再之后才是套房的大门。 楚君归站在门前，两扇布满精美铜饰的大门就徐徐打开。 门后是一间极度奢华的大厅，以复古风格设计，奢华得已经有些浮夸，但整体风格十分协调，不至于让人看了满眼的黑金蓝而产生不适。房间里绝大多数装饰都固定在原处，只有几本纸质书和一些小物件和衣服飞在半空 空中飘浮着一个年轻人，居高临下，俯视着楚君归。 楚君归抬头，问：“徐战峰？” “是我，你是什么人？既然知道我的身份，还敢找上门来，就不怕徐家的报复吗？”徐战峰声音很大。 “我不喜欢仰头看人。”楚君归说完，打了个响指，星舰的人工重力恢复。 扑通一声，徐战峰一头栽在了地板上。 第415章 勤俭持家 徐战峰反应还算快，一个翻身爬起，但是他忘了关喷射动力，整个人直接升空狠狠撞上天花板，然后又一头栽落。 二次碰撞，饶是他皮糙肉厚，也被摔得头晕眼花。 他用力晃了晃头，挣扎着爬起，然后就看到一根黑洞洞的枪口指在眼前。 徐战峰慢慢抬头，将楚君归从下看到上。只是楚君归的脸隐藏在不透明模式的面甲后面，完全看不到。而楚君归这身战甲也是大路货，随处可见，丝毫看不出身份。他手中那支步枪倒是有些特点，一眼就能看出是徐家星舰护卫战士标配的步枪。 徐战峰站了起来，哼了一声，摆好了姿态，才说：“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楚君归当然不可能跟他说实话，当下艺术组件临危受命，给出文本，楚君归照念：“站在你面前的将是你一生的梦魇，记住我的名字，我叫山萧……” 念到一半，楚君归就念不下去了，把艺术组件拎出来一通咆哮：“什么叫一生的梦魇？还要折磨他一生？也太抬举他了吧？我有那空吗？” 艺术组件深感不妙，但是艺术的气质要求它必须嘴硬：“这是夸张的艺术……” 楚君归准备点选删除。 艺术组件这次终于慌了，赶紧抛出一个新文本，连声说：“这个简洁！” 楚君归收下文本，顺手把艺术组件给关了。 徐战峰正在愣神，总觉得山萧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过，似乎相关记忆不那么美妙的样子。 楚君归看了看新文本，似乎是动作片风格，让他颇为满意。他大步走到徐战峰面前，先是摘了他全身的武器，然后徒手扯开头盔的连接件，将头盔摘下，远远扔到一边。 楚君归随手一指，一道黑气飞出，卷起一张椅子，放在楚君归的身后。楚君归安然坐下，将手中的步枪放到一旁。 徐战峰看得一愣一愣的，特别是那道黑气，别说见过，简直是闻所未闻。 楚君归看看个人终端上的时间，说：“你现在有5分12秒的时间，接下来你按我说的做，如果有任何一条命令不照做，或者是过了时间，我就会销毁你的一根肢体。直到累积到5个要求之后，如果你还不配合，那我就会把你变成一具在太空中飘流的冰雕。” 说到这里，楚君归却是一怔，发现手里这个文本的画风似乎哪里不对。 徐战峰却是听明白了，本想再讨价还价一番，但是时间有限，于是说：“有什么要求赶快说，我们徐家办不到的事情不多。不过我要提醒你，最好不要提太过分的要求。放眼所有星域，我们徐家找不到的人也不多！” 楚君归不理他的威胁，又抄起步枪，调到大威力单发模式，一边说：“首先，命令全部护航舰队星舰立刻跳跃，目标地点为溪湾A跳跃点。” 徐战峰刚说了一句“有的星舰跳跃燃料……”，就见楚君归扣着扳机的手指微微一沉。他立刻明智地把“不够”两个字吞了回去。 他打开个人终端，下了命令。护航舰队几艘星舰本来都围在周围，对这个命令都大为疑惑，有的询问到新跳跃点的任务，有的则说已经准备好向旗舰派遣陆战队员，一定会把闯进旗舰的家伙给揪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徐战峰连下几次命令，终于彻底失去耐心，突然咆哮：“都给我滚去跳跃点！老子已经落到敌人手里了，还用得着你们来营救？谁再不执行命令，我回去革了他祖宗八代的职！” 这时通讯频道才寂静下来，然后就有星舰慢吞吞地开始转向。 楚君归就是静静看着，也不催促。徐战峰自己倒是急了，再次冲着通讯频道咆哮，在一通要诛灭九族的威胁后，所有护航星舰终于加快了动作，开始加速，进入跳跃前最后的加速阶段。 楚君归知道离成功跳跃还有一段时间，但是这段加速过程足以把它们送到上百光秒之外。于是他接着提了第二个要求，“让所有运输船抛弃货物，然后同样跳跃到溪湾A跳跃点。” 徐战峰一惊，终于明白了点什么，说：“原来是为了物资，你是第九舰队的人！” 楚君归淡道：“猜错了。” 徐战峰冷笑，“还想骗我！在这里除了第九舰队，还有谁敢打这批物资的主意？想要物资尽管拿走，我看到时候你们怎么交待！” “你的时间不多了。” 徐战峰狠狠盯了楚君归几秒，这才下令让运输船抛弃货物，启动跳跃。 转眼之间，跳跃点附近就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下一艘被重创的驱逐舰和漫空的货箱。 徐战峰死死盯着楚君归，似乎想要透过面具看到他的本来面目。楚君归丝毫不把这威胁目光放在心上，而是提了第三个要求：“我的星舰毁了，你这条船也坏得差不多了，送给我吧。” 徐战峰一怔，然后大怒，破口大骂：“想的倒美，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性……” 楚君归端坐不动，身后探出一道黑气，在旁边卷了个花瓶，直接甩到了徐战峰的脸上。砰的一声，花瓶粉碎，徐战峰后面的脏话也都被堵了回去。 楚君归这时才说：“这么大的事都干下了，也不会在乎多杀一个两个。你活着，是徐家少爷；你死了，就只是一摊肉而已。” 徐战峰心生寒意，终于明白眼前这位是个狠人，此刻与之斗狠，殊为不智。 他磨磨蹭蹭之际，楚君归已经开始倒数：“10，9，……” “给你我的权限！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徐战峰叫道。 楚君归点了点头，接收了权限。开天旋即接管了主脑的控制权，测试之后，表示权限没有问题。 紧接着，整艘驱逐舰内部就响起警报：“请注意，本舰由于受到不明身份陨石撞击，受损过于严重，将于3分钟后执行自毁，现在开始倒计时。请各单位人员立刻以最快速度离舰，不要使用救生舱。重复一遍，不要使用救生舱！” 一声声倒数开始，驱逐舰内突然沸腾，所有还在舰内的人员都奔向最近的出口，跃出舰外，再启动战甲动力，拼命远离。所有人都很清楚一艘驱逐舰自爆的威力，几乎能夷平数万米内的一切。他们拼命地逃，争取也只不过是一丝极为渺茫的生存机会。 此时此刻，或许只有开天特别佩服楚君归的勤俭持家。 第416章 死亡倒数 转眼之间，偌大的驱逐舰就变得空空荡荡，里面只剩下徐战峰和楚君归。 徐战峰眼看着那团黑气弥漫到控制台上，然后屏幕就开始疯狂闪烁，一秒不知要切换多少画面。 他暗自心惊，到现在都不清楚这黑气究竟是什么东西，不知为什么，只是看着它，就会有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指挥舱里的倒数声似乎变得越来越大。 徐战峰定了定神，说：“你的所有要求我都照办了，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吧？” “还有最后一个要求，交出个人终端和个人芯片的底层权限。” 徐战峰咬了咬牙，一一照办。都做到这份上了，也不在乎再多一件。他现在连头盔都没有，哪怕楚君归开开窗都能要了他的小命。 拿到底层权限后，楚君归直接删除了里面的一切资料，然后把头盔还给了徐战峰。徐战峰赶紧戴好头盔，这才稍有些安全感。 倒数已经到了最后的30秒，楚君归对小开天道：“还没搞好吗？” 小开天此时全身热气升腾，已是尽了全力。它的身体一端延伸到地板上，而金属覆盖复合材料的地板出现明显的凹陷，并且还在不断加深扩大。好不容易在倒计时结束之前，开天说了声“搞定”，于是楚君归知道，整艘驱逐舰都已经在控制之下。各个岗位都转入自动模式，由主脑控制。一些必须由人操作的岗位，则被停止运作。 即使如此，以小开天仅仅15000的算力，想要操控一艘驱逐舰还是太勉强了些。过度的负荷逼得它就地进食以补充消耗，至于吃的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这时倒数已经到了零，徐战峰猛地打了个寒战，刚要闭目等待死亡的一刻到来，就听倒数还在继续：“-1，-2，……” 徐战峰顿时一头雾水，这是什么倒数？ 楚君归这时才想起来，吩咐道：“把广播关了吧。” 倒数声戛然而止。 徐战峰忽然开悟，原来倒数就只是倒数而已，楚君归根本就没有启动自毁系统，只是放了段广播，就把舰里所有人都清了出去。 这时开天搜索到一条信息，发给了楚君归。楚君归看了，莞尔一笑，对徐战峰说：“原来你们还发了遇袭求救的信号，很好，省了我不少事。” 徐战峰本能地感觉不妙，似乎要想明白些什么，但就是差了一点，不知道哪里不对。 楚君归看了看时间，说：“该走了。” 开天又开始腾腾冒汽，控制台上无数屏幕都在快速变幻，驱逐舰舰身一震，竟开始缓缓转向！ 徐战峰彻底震惊了，完全没想到空无一人的情况下也能开走驱逐舰。原来楚君归开始那句想要他的驱逐舰并不是开玩笑的，他是真的能一个人劫走一艘星舰？ 这下徐战峰终于意识到严重性，冷汗不断涌出。一艘驱逐舰造价至少20亿起，像这艘经过改造的价格更高。这样一艘星舰如果被劫走，那就算是他也必会受到责罚。相比之下，损失些物资都是小事了。 “该走了。”楚君归起身。 “等等，我觉得我们可以再好好谈谈！我能做很多事，你想要什么尽管说，我尽力而为。但这艘星舰……”徐战峰急了。 “边走边说。”楚君归押着他走向侧方的电梯，然后乘着电梯就到了最顶层。 徐战峰仍在做最后的努力：“我觉得你其实是难得的人才，要不要来帮我？我们徐家一向最是敬重人才，我们可以一同打个大大的天下！” 楚君归笑了笑，说：“我也觉得自己是人才。” 徐战峰赶紧顺着话题接下去，“思路决定出路，一个人的努力很重要，天赋很重要，但是平台更重要！任何人的才能都需要发挥的平台，每个成功的人背后都有一个能够让他发挥的平台。所以是平台成就了人才，而不是人才成就了平台。你这样的大才，就需要足够大的平台！” 两人又穿过一道隔离门，来到一个封闭的空间。 刚一站定，徐战峰就正色道：“我们徐家，就是最好的平台！” 楚君归笑了笑，指了指脚下，说：“我觉得这个平台就不错，正适合发射的人生。” 徐战峰低头一看，不过就是金属地板，有什么特殊之处？ 这时另一端的舱门打开，外面赫然就是太空！徐战峰都没来得及惊呼，已被气流卷走，射入太空，翻滚着开始了喷射的人生。 楚君归一手抓着扶手，等到空气流空，就关上了气密门，返回船舱。 驱逐舰缓缓加速，驶到李心怡和李若白的位置，扫描到他们后，就射出牵引光束，将两人牵引到飞船里，然后离开现场，向4号行星飞去。 此时此刻，青苹基地指挥部内已然乱成一团。卢却云看着战场边缘的星舰信号成批消失，却多了大批货箱信号。按照信号内容，这些正是徐家运输船队运载的货物。参谋们都快吵翻天了，谁也无法作出准确的判断。按照信号，事实很清楚，那就是徐家运输船抛空了货物，然后全部飞走。 可就是这样简单的事实实在难以置信。 等到护航舰队也全部离开，只剩下最后一艘旗舰时，徐家船队遭遇不明袭击的消息才传到指挥部。 中将还在犹豫之际，旁边的林兮已道：“我们应该立刻去救援！所有星舰都去，连工程船都算上。” 中将脸色立刻变得有些古怪，犹豫道：“这样，不好吧？” 林兮从容道：“友军有难，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去救援。击退来袭星盗后，一应有赃物嫌疑的物资也应该先收回来，等到甄别清楚，再想办法返还原主。” 这话已经十分露骨了，中将吓了一跳，苦笑道：“如果徐家追究……” “我们救的是徐家的人，检查的是星盗抢来的赃物，他们要怎么追究？” 中将终于下定了决心，打开指挥频道，说：“所有基地在港或是在基地附近的星舰，立刻前往指定坐标援救。所有星舰注意库存容量，没有空间的可以先到基地清空库存，以免降低救援效率。” 通讯频道中骤起欢呼！ 第417章 早该下的决心 大大小小的星舰如太空中的鲨群，直扑飘出血腥味的食物。在大大小小的星舰中，甚至还包括了一艘快速巡空舰，那是卢却云的旗舰。 猎宝的星舰已经足够多，所以这艘快速巡空舰并不着急，而是不断收集着周围可疑的信号，航向指向了徐家那艘突然脱离的旗舰。 只是徐家舰队的旗舰不知发生了什么，信号突然从监控中消失，代之以一块硕大的陨石。突然出现的陨石让所有人都是一愣，莫名有种荒诞的感觉。中将正打算加速过去看看，忽然收到了另一个优先度更高的信号。 那是一个遇难求救信号，标识的身份赫然是徐战峰！ 中将顾不上调查陨石，快速向求救信号驶去。往前开了一段，忽然收到了更多的求救信号，一个接一个地亮起，多如繁星，竟全都是徐家舰队的舰员。 中将更加严肃了，一切迹象表明，徐家舰队显示遇到了可怕的袭击，以致于不得不抛弃全部货物逃跑，但是旗舰却没能逃掉，连徐战峰都在太空中飘流。 卢却云立刻下令加快速度。虽说战甲可以保证在太空中的安全，但是谁也说不准战甲究竟有没有破损，自然是越快越好，否则人死在战区里，他这个战区司令多少要担点责。 有清晰的信号，定位就很容易，没过多久徐战峰就在旗舰的大会客厅里坐着了。他端着一杯热咖啡，慢慢喝着，手止不住地微微颤抖，脸上几乎一点血色都没有。 一杯咖啡下肚，他依然感觉不到温度，叫道：“拿酒来，要烈的！” 服务员端上来一杯酒，徐战峰拿起来闻了闻，猛地摔到地上，大声道：“怎么就拿这种破酒胡弄我？我买行不行？叫卢却云过来！” 服务员受惊，一边手忙脚乱地收拾碎片，一边说：“我马上给您换一杯！” 徐战峰哼了一声，说：“要一瓶。” “是，是。”服务员迅速退了下去。 片刻之后，当中将走进会客厅时，徐战峰手边的酒瓶已经空了一半。他瞪着有些血丝的眼睛，对中将说：“卢却云，你厉害！敢明着抢我们徐家的东西，真是厉害！这次我认栽，既然落到你的手里，你想打想杀尽管说，不用藏着掖着的！我家老爷子自会为我报仇，今日之事，必当十倍奉还！” 中将笑了笑，说：“先别急着生气，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们也正在调查。直到现在，我都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你人没事就好，现在倒是不急，先喝点东西，等身体恢复一点再说。” “喝？就喝这种东西吗？”徐战峰用力晃了晃酒瓶。 中将脸上愠色一闪而逝，平静地说：“军中就只有这种了，不瞒你说，这瓶算是我的私藏。” 徐战峰一声冷笑，瓶口向下，当着中将的面将酒倒在地上。 卢却云脾气再好，此刻也气得脸色铁青。就在这时，门口忽然响起一个清亮的声音：“你的手在抖，是在害怕什么吗？” 听到这个声音，徐战峰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差点把瓶子掉在地上。他定了定神，就见林兮出现，大步向自己走来。 徐战峰下意识地退了两步，然后感觉失了面子，又回到原地，硬着头皮说：“你，你要干什么？我警告你，别，别乱来啊！” 林兮轻轻拢了下头发，说：“在太空中飘着的滋味好受吗？” 徐战峰禁不住又退了一步，“你要干什么？” “没什么，来跟你喝一杯而已。”林兮从徐战峰手里拿下酒瓶，又拿了两个杯子，为自己和徐战峰各倒了一杯。 轻轻碰杯之后，林兮一饮而尽。 徐战峰有些犹豫，更不明白林兮这是何意。他心中忐忑，战战兢兢地把这杯酒喝了。林兮越是行若无事，他就越感觉其中必有阴谋。对卢却云他是不怕的，可是林兮不同，且不说林家，就凭她敢当众把自己打得颜面尽失，就知道她还不一定干出什么事来。 “不管怎么说，都得谢谢你。”林兮显得很认真。 她越是这样，徐战峰就越觉得反常。这时不说点什么又不行，至少自己还代表着徐家的体面，万一被传出去，名声就全毁了。 “谢我什么？物资吗？” 林兮神情没有变化，示意他继续说。 徐战峰深吸一口气，索性豁了出去，说：“不管你们用什么借口，都改不了事情的本质。这批物资就是你们抢去的，你以为派个身份不明的人下手，就能把一切责任都撇清？把我们都当三岁小孩子骗吗？这批物资……” 林兮有些奇怪，打断道：“你刚才说，袭击你们的就只有一个人？” “好像……是的？”徐战峰也是一怔。此事回想起来，确实奇怪。他手下可是有一整支护航舰队，旗舰里更是有上千船员，过百陆战队士兵，怎么好像瞬间就被人突破了防线，然后眨个眼的功夫，敌人就到了自己面前？难道他舰队里都是死人？ 林兮心中一动，然后把异样的感觉压了下去。 徐战峰也陷入沉思，直到林兮叫了他两次，才回过神来。 “在想什么？”林兮倒是有些好奇。 徐战峰看了她一眼，说：“或许这事真不是你们干的。” 林兮倒是有些好奇，“为什么这么想？” “你们手下真有这种人才，早就用到正面战场去了，还会等到现在？而且这种人一旦上了战场，锋芒根本压都压不住。至少到目前为止，我在战报中还没有看到有这样的人存在。” 林兮心中已经想到了点什么，自然而然地露出微笑，说：“你们遇袭确实和第九舰队无关。” 徐战峰有些诧异于她态度的突然和缓，但仍是说：“就算袭击不是你们干的，物资总归是你们用的。再说，我相信你也没有用。” “不需要徐家相信。你知道，我刚才为什么说应该谢谢你吗？” 徐战峰摇头，心道总不会是谢我在竞技场打不过你吧？这个谢不谢都是打不过。 “因为你让我下了一个早就该下的决心。” “是什么？”轮到徐战峰好奇了。 “保密。” 第418章 征服 一杯酒喝过，林兮看了看时间，说：“你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出于安全起见，我们将对你进行24小时的留置观察，确定没有问题后你就可以走了。” 徐战峰摊手，说：“24小时就能清完现场，效率不错。” “我们效率一向不错。” 她拉着中将准备离开之际，徐战峰忽然说：“你们这次惹了大麻烦。” “会有多大？” “你意想不到的大。”徐战峰斟酌了半天词句。 林兮笑了笑，不以为然，说：“我们的麻烦已经够多了，不在乎再多一个。” 徐战峰看着她离去的身影，想说什么，最后只是叹了口气。 太空深处，一颗燃烧着的巨大暗红太阳旁边缓缓滑出一艘巨舰。舰桥中央，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男子，他一身军服，站得笔直，目光透过舷窗看向无尽远方。恒星的光芒映在他的脸上，让本是俊美柔和的线条也有了几分深沉和锋锐。 他目光转动，看了看侧方空无一物的太空，再看看时间，皱眉道：“已经过了10个小时，运输船怎么还没来？” 旁边一名军官说：“在过去的24小时中，已经发了三次催问的消息了，目前还没有回应。” 就在这时，远方深空光点一闪，一个小型金属飞行器高速飞来，一掠而过。在它飞近的瞬间，一段信息已经传输到巨舰上。 军官读了情报，脸色有异，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汇报。 男人见了，也不动怒，平静地从军官手中拿过光屏，自行观看。只看了一眼，他那如同雕刻般的眉梢就是微微一扬，然后渐渐平复。 静立了整整三分钟，他才开口，缓缓地说：“居然敢把发运时间拖后四天，这孩子越来越了不起了。” 旁边人都噤若寒蝉，无人敢接话。 又过片刻，男子方说：“告诉大哥，让他好好管教一下战峰这孩子。我是让他去激怒对方，并不是派他运输物资的。” “是，大人。” “走吧，回集结点。” 周围的军官都有些惊讶，“物资还没到，不等了吗？” 男子淡道：“林玄尚可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样温和，否则也轮不到他当元帅。至于林家那些人，冲动起来什么事都干得出。战峰那孩子把这么一块肥肉放在对方嘴边，他们会不想办法吃下去？” “徐家的东西，他们也敢动？！”当下就有人怒了。 就在这时，一架新的通讯舱出现，众人都收到了船队被星盗袭击，物资被劫的消息，顿时一片哗然。 男子的表情依旧没有变化，他接过战报，仔仔细细地看完，然后凝思不语。 他不说话，下面的人可都忍不住了。当下就有一名将军用力一拍桌子，怒道：“简直把我们当三岁孩子！星盗突袭？什么星盗会活得这么耐烦，跑到两大势力交火的战区来打劫？再说，就一艘船，就敢进攻带有整支护航编队的运输船，还能得手？” 另一名将军也道：“谁要有这个本事，还用得着当星盗？随便在哪个国家都能混个中将上将吧？” “第九舰队看来真的没落了，连个故事都不会编。” 男子凝思许久，方道：“这份战报应该没有夸张，星盗就只有一艘星舰，而且并不大。他们撒这样的谎没有意义，我们只要问下舰队里的人就能知道真相。” 一众军官愕然，有人道：“真是第九舰队干的？” 男子淡道：“此人动如闪电，直击要害，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第九舰队哪有这种人才？林兮是还不错，可也得再历练几年才行。是谁干的，此时并不重要，那批物资应该是落到第九舰队手里了。也罢，就送给他们了。” “将军，那可是整整80000吨物资！” 男子反而显得云淡风轻，说：“吃了我的东西，总得付出代价。就看他们付得起付不起了。回去吧。” 巨舰徐徐转向，飞向远方的集结点。 4号行星外围，一艘驱逐舰摇摇晃晃地进入轨道。驱逐舰内不断响起出故障警报，一个个红色灯光接连亮起，李若白和少女不得不在星舰中各处飞奔，满头是汗，简直忙到飞起。 李若白一边修理液压系统，一边忍不住报怨：“这可是有1000定员的星舰！就靠我们几个会累死的。” 开天依旧在腾腾地冒着蒸汽，呻吟着发出一道微弱光束：“要休息，要自由！” 楚君归丝毫不理，全部算力都在计算舰体各处的损伤及承受能力，然后一压操纵球，驱逐舰舰身一沉，向更加低的近地轨道飞去。 这里已经进入风暴云层的影响范围，舰内数量众多的精密仪器开始受到影响，有的甚至直接喷出电火花，就此报废。各个屏幕的图像也变得不稳，数据更是大幅波动。 通讯频道中传出李若白的声音：“我快要支持不住了！这艘星舰根本过不了风暴云层！” 楚君归仍旧不理，驱逐舰速度越来越快，笔直向风暴云层冲去！就在快要冲入风暴云层时，驱逐舰突然拉起，险而又险地避过了风暴云层中喷出的一道数万米长的雷电。然而在4号行星的强大引力下，驱逐舰又是一沉，然后一声巨响，脆弱的舰体终于顶不住剧烈的机动，断为两截。 星舰内部，李若白已经早一步得到警告，把自己固定在最近的安全座椅上，但也被震得头晕眼花。等到恢复稳定，他就来到最近的观察窗，往外一看，就看到了飘浮着的工程船，顿时大吃一惊。 楚君归居然将一艘庞大的驱逐舰开到了紧贴着风暴云层的低轨，仅仅是断裂，可谓大胆之极。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跌入风暴云层，那就必定是舰毁人亡。 “我们在这里换乘工程船返回基地，然后造艘新的运输船。” “那这艘驱逐舰怎么办，拆了？” 楚君归也觉得就此拆掉有些可惜，想了想说：“就以它为平台，造艘新船？” 李若白想了想，说：“这种星舰的平台并不适合这个星系的环境，而且比较敏感。我看不如把贵重设备拆了，卖给天域李家，然后买新的设备回来自己造新船，或者干脆买艘小点的二手星舰。” 楚君归正在考虑，小开天已经兴奋起来：“我们这是要开始征服星辰大海了吗？” 第419章 阴险 在试验体眼中，星辰大海和小溪树林没有什么区别，都是战场。 小开天的兴奋还没有维持几分钟，就被试验体冷漠的眼神浇灭。楚君归和李若白及少女一起动手，把工程船再次加强了一下，就返回了行星表面。 断成两截的驱逐舰就留在轨道上。在这个高度，所有的信号都被风暴云层所掩盖，除非用目视，否则根本无法发现驱逐舰。 驱逐舰上可利用的地方非常多，大量设备均可拆卸回收。最值钱的自然是动力系统及武器系统。驱逐舰上安装有大威力主炮一门，各式太空导弹近500枚，大大小小副炮超过20门，同时搭载战机10架。 这些武器基本都有严格的数字ID，使用起来麻烦多多。最好的出路还是卖给天域李家，他们也使用大量盛唐制式装备，只要在战斗中优先把弹药用掉就行了。 动力系统设备也是如此，想要清除数字ID十分麻烦。特别是在主引擎的核心机中，都含有特殊制造的合金。每台设备的合金成分都有些许不同，这些成分就构成了设备的ID。想要消除ID，光是拆解是没有用的，除非回炉。 所以李若白才觉得这种制式星舰非常麻烦，连平台最好都不要留，直接拆解卖掉最好。楚君归此前并不清楚其中玄妙，本来觉得拿到主脑控制权就完事了，现在才发现自己想的还是太简单。这些物理ID几乎无法破解。 不过楚君归劫船也是临时起意，更多是想要有个交通工具，顺便惩戒一下徐战峰。但在返回4号行星的途中听了李若白的解说，试验体也明白过来这个惩戒似乎有点太重了。不过既然已经把星舰抢了回来，那自然就要最大化利用。虽然相比之下舰体结构是单一最值钱的部分，但是把其余设备清理清理，还是能卖个三五亿的。 楚君归第一次看到了削减债务本金的希望。 工程船顺利穿过风暴云层，返回2号基地。飞船落地，李若白从舱内跳出，伏在地面，幸福地呻吟了一声。 少女跟着从舱内跳出，在李若白屁股上踢了一脚，道：“你在干什么？” 李若白没有动，说：“你不觉得吗，能够拥抱大地实在是最幸福的事。” “这里不是母星，也不是首都星。这是4号行星。” “哪怕一颗小行星，都是幸福。” 楚君归出舱，一把提起李若白，就拎着他向主楼走去。看着这似曾相识的手法，少女下意识地缩了缩头。 片刻之后，三人坐在会议室里，旁边飘着一团黑黑的人脸。 李若白抱着一杯热咖啡，不断喝着。这是劫持驱逐舰的副产物，至少咖啡香烟之类的不会再缺了。他脸色依然有些苍白，好不容易才有了些红晕。 “至于吗？” “难道你不害怕？就那样飘在太空里，谁知道什么时候会有救援？也许根本就不会有救援！”李若白显得心有余悸。 少女脸色也不太好看，显然这段记忆在她心中同样不美好。 看到他们两个的反应，楚君归才发觉自己的失误。他对于太空天然有一种亲切感觉，可是其他人并不会。 稍稍恢复之后，李若白转为严肃，问：“君归，为什么不杀了徐战峰？留着是个祸害啊！” 这个问题楚君归早就想过，说：“他比较单纯，这样的人留作敌人比较好。” 李若白完全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答案。他狐疑地看着楚君归，道：“你怎么突然开窍了？” 楚君归双眼望天，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少女想了想，说：“我们这次把他搞得有点惨，这家伙当不成敌人了吧？” 李若白现在手里有了不少徐战峰的资料，这时说：“那可不一定。这家伙可是徐家的宝贝。他的父亲是徐家最擅钻营的家伙，目前在王朝中央政府已经做到部长助理。在这个级别中，他几乎是最年轻的。另外这家伙还有个叔叔，徐冰颜。这个人你知道吧，心怡。” 少女点头，“他是王朝最年轻的上将之一，战功赫赫。这个人是真的能打，并不是靠家族势力爬上来的。” 李若白接道：“徐冰颜至今没有成家，也没有孩子。据说他一向把徐战峰视作自己的半个儿子。哪怕徐战峰犯了这么大的错，只要他肯支持，就总能东山再起。” 李心怡说：“这样？那岂不是有点麻烦？万一徐战峰回去告状怎么办？” 李若白倒是不在意，“以这家伙的性格，吃了这么大的亏一定会想办法自己报复回来的。只要有希望，就绝不想别人插手。而且他更要表现给家族的高层看，以证明自己的能力，免得被同辈的年轻人给压下去。只要是他主导的行动，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少女向楚君归看了一眼，道：“姐夫，你这么阴险的吗？” “阴险？”楚君归不明白这个词怎么就莫名其妙地安到了自己身上。 三人聊了一会，就开始讨论下一步的行动。李若白断定徐家必然会报复，但是不太会出动武装部队。一方面这里是战区，想要调派部队过来必不可免地会参与到联邦的战斗中，这等同于直接支援第九舰队，徐家是断然不会做这种事的。另一方面徐家并不以直属部队见长，在军中的根基也不怎么深厚。 所以李若白得出结论，徐家多半还是会从战区补给上下手。 徐家的物资虽然到手，但是只够多支撑两周。而王朝本该早就送来的物资却迟迟不至，其中必定大有蹊跷。此后徐家多半会想办法拖延战区的物资补给，以达到逼近第九舰队和天域李家退兵的结果。 丢掉一个大战区可不是小责任，就是直接追究到元帅都有可能。 李若白的判断听起来很有道理，但楚君归还是有疑问：“大战之际本该一致对外，徐家这样公然扯后腿，王朝也不管吗？” 李若白道：“徐家没有扯后腿。” “这还没有？” “他们只需要开辟一处更有利可图的战区就行了。”李若白道。 第420章 新的希望 移动基地青苹的全息星图上，突然出现一支陌生的舰队。这支舰队使用的是不太常用的跳跃点，立刻让监控人员紧张起来。 片刻之后，那支舰队的信息开始在星图上出现，监控的情报员怔了怔，再三确认无误，当下腾地站起，高呼道：“元帅来了！” 情报大厅寂静了片刻，然后欢声如雷！所有人都被战局压得透不过气来，林玄尚的到任无疑是一针强心剂，让所有人都看到了新的希望。 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基地，也传到各个在外战斗的舰队，士气大振，有不少局部战局一举逆转。 林玄尚的座舰是一艘高速指挥舰，除此之外，就只有高速巡洋舰护航。三艘星舰是不错的机动力量，但是实力也有限。 这支不大的舰队向着移动基地飞来，半日功夫，林玄尚就从指挥舰内走出。泊位前的广场上已经挤满了得到消息的军官和士兵。林玄尚一走出舱门，就迎来了雷鸣般的欢呼。 声浪一波又一波，有响彻天地之势，似是永远不会停歇。林玄尚挥了挥手，就和随从快速穿过广场，坐进飞车，前往指挥部。 通道早已清空，车队以近似于全速的速度来到指挥部。这一次下了车，林玄尚脸上温和的笑容就全然消失，代之以凛然神色，大步进入指挥大厅。一行人快速穿过通道，来到顶层的作战指挥区。 卢却云率领着一众将军已经在等着了。林玄尚目光一扫，意外地没有看到林兮，问：“林兮中校没来吗？” 卢却云说：“林中校领了一个紧急救援任务，早上刚刚出发。” “真是不巧。”林玄尚露出一抹不易觉察的无奈，然后微微提高声音，说：“开会吧！老卢，你先说下当下的战局。” 卢却云伸手一点，中央的全息星图就开始变化，他指着一排排的数据说：“如您所见，在过去的十天中，联邦的活跃程度提升了近一倍，小规模试探性攻击和骚扰的次数提升了90%，并且先后发生了四次中等规模的战斗，移动基地浮兰被迫退到二线，目前正在做重新返回战区的准备。但是在未来的两周之内，我们都只能依托两座移动基地战斗。” “敌人有几座基地？” “目前知道的已经有五座，并且还有4处行星基地。” 林玄尚双眉微皱一下，问：“对方已经有多少个军团到了？” “能够查明番号的已经有5个，虽然都只是一部，但是从目前统计到的军力看也已相当于3个满编军团。” “天域舰队的军力有多少？” “目前天域舰队军力大约相当于我军的三分之二。” 林玄尚双眉稍稍舒展，说：“敌人仅仅是我们的一倍，这场仗还能打。” 他展开星图，在联邦控制区点了几下，说：“敌人有五座移动基地，补给线也相应比我们多得多。既然这样，就给他们加点任务。整编两只快速舰队，前出到敌后，专门袭击他们的补给舰队。” 卢却云有些担心，说：“元帅，我们手上的兵力已经非常不够了，恐怕抽不出足够多的星舰。” “抽不出也要抽！优先保证袭击舰队。” “可是这样的话，我们的基地护卫力量就会不足。” “让基地动起来，另外不要怕有损伤，基地本身的防御系统也可以使用。”林玄尚果断道。 将军们脸有忧色，但是元帅已经下了命令，就得执行。林玄尚打算动用移动基地作为防御支点，想法不能说错，但是风险也是极大。 看到众将神色，林玄尚道：“只要我们袭击补给线，他们就必然得加强运输舰队的护卫力量。如此一来，也相当于减轻了前线的压力。不过袭击舰队的人选得好好挑选，老卢，你一会拟个名单，我们商量一下。” 布置完毕，林玄尚看看时间，说：“给我准备一间保密的会议室，我要和参谋本部开个会。” 卢却云即刻派人安排，片刻后回报一切已经准备就绪。林玄尚走进一间四壁光滑，只有一张桌椅的会议室里，在椅中坐下。 会议室的灯光暗淡下去，周围的墙壁逐渐消失，变成了一间巨大的会议室。林玄尚面前的桌子变成了圆型大会议桌的一部分。 会议桌有二十多个座椅，但是只有十多个人入座。林玄尚一出现，旁边一位头发有些花白的老人就伸过了手，“玄尚，你可到得有点晚了。” “刚刚在前线作战斗部署。” “形势怎么样？” “不乐观，仗很难打。所以我这次就是来要援助的。” 老人严肃起来，“连你都觉得难打，那确实不容乐观。” 两人聊了一会，就到了会议正式开始的时间。这是参谋本部的例行会议，由各大舰队以及防御战区的司令出席，讨论的是整个王朝的重大军事部署。 此刻与联邦的战争自是重中之重，是以林玄尚首先发言。他简要介绍了战区的情况后，就直接了当地要增援和物资。 一名老元帅说：“支援是没有问题，关键是怎么支援，支援多久。N77星域紧邻联邦，他们的运输线可比我们要短得多。而且我们通向N77星域的跳跃点就只有4个，其中三个还会受到外部威胁。同样的补给，我们花在运输上钱是联邦的4倍。这样的仗要是打赢了还好说，这样不胜不败地拖着，我们恐怕是拖不过联邦的。” 林玄尚清了清嗓子，说：“其实，这就是N77星域价值多少的问题。我们对这一星域几乎是一无所知，掌握的情报极少。但是联邦一直在这里投入大量力量探索和开发，甚至不惜与我们在此一战，其中必有原因。就我个人认为，N77星域肯定有价值，只是我们目前不知道而已。” 这时响起了一个悦耳但又有些过于柔和的声音：“N77星系自然是有价值的，看得见的最大价值就是一颗有完善生态的可居星。只可惜，按照王朝的法律，那颗行星所有权已经有归属了。” 林玄尚向声音的来处望去，就看到了一位容貌俊美如女子的年轻上将。 第421章 价值 “徐将军的确目光敏锐。”林玄尚不轻不重地点评了一句，然后说：“不过据我所知，目前4号行星完全在联邦掌控之下，我们只能勉强维持阶段性的舰队活动。不管怎么看，它目前都是联邦的行星。如果以这个标准看的话，那我认为都门星系的价值更高。” 都门星系是联邦的首都星系，已经开发出两颗优质可居星，以及四颗工业及资源星。 对于林玄尚有意无意的嘲讽，年轻上将丝毫没有动怒，相反露出迷人的微笑，说：“林元帅说得有理，所以N77战区目前看来价值并不如我们想像中的那么大。到目前为止，判断的基础都是推测，诸如联邦在此投入重大兵力，必有图谋这种。” 林玄尚微微皱眉，但没有说话，继续听下去。但是他不表态，有人却坐不住了。林玄尚身边的那位老人长眉一扬，说：“徐将军，这话未免有失偏颇了。我们已经投入了半个舰队，打了这么久才有目前局面，难道就此放弃不成？” 年轻上将微微一笑，说：“我徐冰颜虽然资历尚浅，但也有一颗血性之心。联邦狼子野心，悍然在N77星域伏击我方舰队，挑起战争。不狠狠打痛他们，将他们彻底赶出N77星域，怎么能平王朝亿万人胸中的一口恶气？仗当然要打，而且要打到底，在这方面，我坚决支持玄尚元帅的决定。” 徐冰颜的态度令人疑惑，林玄尚安坐不动，等待着下文。 徐冰颜伸手在桌上轻轻一敲，圆桌中央的星图就有了变化，一处星系被高亮标示，然后不断放大。 “这是武夫3星系，目前在联邦的探测计划中。联邦在这里的多颗行星上建立了考察基地，并且驻扎了一个军团和一个移动基地。我认为，这里应该成为下一个打击联邦的绝佳目标。” 众人纷纷调出武夫3星系的资料，仔细阅读。经过数分钟的沉寂后，一位老元帅首先提问：“我在这个星系中没有看到太多有价值的资源，也没有一颗可居星，联邦前期投入也不算大。那么你为什么会认为攻击这里会给联邦沉重一击呢？” 徐冰颜从容取出一份数据，输入主脑，星图上出现了一条曲曲弯弯的蓝线，一头在武夫3星座，而另一端则深入联邦腹地。 “这，就是武夫3的价值。” 老元帅眼中精光一闪，道：“这是空间通道？” “是的，一处天然的空间通道，延伸范围达135光年，深入联邦腹地！” 会议大厅内轰的一声，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在座诸人都是镇守一方的大佬，都按捺不住惊讶神色。 等躁动稍歇，徐冰颜说：“正如诸位所见，这条通道是攻击联邦的利器，通过它，我们的舰队可以直插联邦脆弱的腹地，再由那里向周围攻击。就算我们不出击，联邦也必须得在通道出口处布置重兵，周边星域的防御力量也要大幅提升。这样一来，就能牵制联邦大量机动部队。而通道这一端邻近我们的边境星域，对我们的腹地没有威胁。另一侧则是共同体的领地。所以只要我们拿下此地，就能长期以一个舰队牵制住联邦3个舰队的兵力。” 众人纷纷开始讨论，片刻后就有人说：“这是相当显著的战略优势，我同意。” 另几位元帅及战区最高指挥在询问了几句细节后也表示同意。同意的人数越来越多，很快就越过三分之二的关键点。 徐冰颜对此毫不意外，说：“武夫3星系距离我的驻地最近，因此我拟定了一份攻击计划，请大家过目。” 徐冰颜显然有充分准备，这份作战计划详尽完善，且已经考虑到多重不可控的因素。计划准备调动2个舰队的兵力，以绝对优势发起攻击，一举围歼联邦驻守军团以及在星系内的一切驻军。然后在联邦做出反应之前攻击周边星域，借以牵制和调动联邦军力，争取时间在武夫3星系建立防御体系。 这份计划看起来有很大的成功机会，联邦在那一带的驻军并不多，只要发起一次雷霆攻击，就有可能击溃守军。联邦对于空间通道是严格保密的，要不是一位高官叛逃，带来了相关资料，盛唐到现在都可能对这样一条空间通道一无所知。 林玄尚也没有提出反对的理由。哪怕是从他的角度，也挑不出计划太多的毛病。 一处固定空间通道的价值远在一颗可居星之上，武夫3战区的战略意义比N77更大，而且也更有成功可能。因此众人对于计划中需要额外调动的舰队都无异议。 然而集结两只舰队并不是纸面上说说的那么简单，需要动员大量兵力，同时需要的补给物资自也是海量。一时之间，这个轴向上几乎所有战备物资及至运力都被一扫而空。 这时问题就出来了，N77战区和武夫3战区同属一个轴向。N77处于末梢血管的位置，物资输送本就中途遥远、耗资巨大，在这条通道上游突然又增加了一个新的战区，对物资的需求量更是数倍于N77战区，早已超出运输极限。想要缓解，就需要从其它星域调运运输舰过来。 会议厅内，各个元帅大佬都在讨论着，其实每个人背后都动用了一台甚至更多的大型主脑辅助决策，因此作战计划迅速被细化和完善。 为了确保作战成功，在两个舰队之外又增加了一个高速机动分舰队，由两艘高速主力舰为主。这样一支分舰队的实力已经接近于小半只舰队了。增加的星舰自然增强了物资和人员的需求，而从其它星域调动运输船还需要时间，而时间就是最关键的因素。谁也不知道叛逃高官带来的情报会有多长的时效，联邦多久会反应过来，对武夫3增兵。 既然远调来不及，那就只有从现有的资源上想办法。最终，N77星域能够得到的物资被削减一半，并且将持续整整一个月。 会议终于结束，林玄尚又回到了会议室，周围的墙壁显得格外压抑。 第422章 我都会在 他默默地坐了片刻，才走出会议室。卢却云一直等在门外，迎上来问：“元帅，结果怎么样？” 林玄尚停下脚步，说：“徐家那批物资还能撑多久？” “2周。” “2周吗，勉强够吧。2周后会有新的补给送过来，不过定量只有原定的一半。” “一半？一半够打什么仗？”卢却云大吃一惊。 林玄尚说：“王朝已经决定，重新开辟一个战区，刚好就在我们这个轴向上。新战区投入的兵力比这里大得多，自然在物资分配上也更有优先权。在这个时候，我们要顾全大局。” “大局？什么是大局？我们这几十万战士就不是大局了？” 林玄尚苦笑，说：“老卢，你也是从军几十年的人了，怎么还说这种话？” 卢却云道：“我就是心里那口气过不去。您也是战功赫赫，可是来打这种仗谁打得赢？” 林玄尚笑了笑，说：“比这更难打的仗我们打的也不少。你怕了？” “当然不怕，就是……” “不怕就好。召集大家开个会，我们得好好想想接下来的仗要怎么打。” 接下来的会议尽管气氛有些凝重，可是将军们都还没有放弃，认真谋划。毕竟有林玄尚在。 会议开到一多半的时候，林玄尚的个人终端突然收到一条消息。消息是最高保密级别，只有林玄尚本人才有资格察看。这是从参谋本部发来的命令，林玄尚打开一看，脸色立刻变了。 那是一纸调令，调林玄尚赴任第5舰队司令。第5舰队将会作为王朝在这个方向上的总预备队，随时准备投入战场。 调令最后格外强调，命令即刻生效，林玄尚需要在24小时内启程。 林玄尚先把作战会议开完，然后才宣布了最新的任命。这一命令顿时引起一片哗然，所有人都不理解为何会有这样一道命令。林玄尚也不解释，只是让人传讯给林兮，让她尽快赶回。 半日功夫，林兮驾着一艘伤痕累累的护卫舰返回基地，她快步走进林玄尚的办公室，就见林玄尚站在虚拟舷窗前，正看着无垠深空。远方那颗蓝色的太阳格外耀眼，所散发的光芒似要笼罩整个宇宙。 “为什么会调你走？”林兮一进门就问。 林玄尚平静地说：“第九舰队并不是我们林家的，我只是在这里任职的时间长了点而已。参谋本部有权调任何人来指挥第九舰队，也有权调我去其它地方。更何况这次就任的第5舰队规模不比第9舰队差，任务也非常重要，并不是贬低，最多就是平调。” “但这边怎么办？” “我们的任务是尽量维持战线，拖延联邦扩张速度，协助第二战区的开辟。” “第二战区？” 林玄尚简要地说了一下参谋本部进攻武夫3星系的决定过程。 “这是徐冰颜提的计划？他这是在针对我们。” 林玄尚说：“我也知道他的目的并不单纯，可是如果不考虑这方面的因素，那这个计划本身是没有问题的，武夫3确实是更好的目标，对联邦的打击也更为沉重。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是不是真的要把战争升级。我们进攻武夫3，就意味着双方已经进入到全面战争的阶段。” 林兮脸色凝重，很清楚这件事意味着什么。“那么，上面已经决定开始全面战争了？” 林玄尚叹了口气，说：“恐怕是的。” “还有可能阻止吗？” “可能性不大。” 林玄尚看了看时间，说：“还有4个小时我就要出发了，你收拾一下东西，跟我走吧。” “去哪里？” “第五舰队。” “凌菲也去？” 林玄尚有些支支吾吾，“我刚到那边的话，也需要熟悉的人来帮我。” “那我就不去了。” 林玄尚苦笑，说：“兮兮，你没必要这么计较吧？” 林兮认真地说：“我不是计较，也没有那么在意凌菲。但是我的职位就在这里，现在战局不利，我却要中途调走，这就是临阵脱逃！” “按你这么说，那我也是临阵脱逃。” “那不一样，第九舰队还有大半没有调过来，现有战区的规格完全不需要你来指挥。再说参谋本部下令调你去第五舰队，而我跟着你过去那算什么？” 林玄尚无奈摇头，知道劝不动林兮，只得说：“那你自己保重，我已经签署了一道特别命令，破格提升你到上校。这样你就可以指挥一艘驱逐舰，希望能够让你有更好的发挥。当然，这也意味着更多的风险。” 林兮笑了，“我确实需要更大的平台。” 数小时后，林玄尚的座舰缓缓驶离泊位，飞向远空。 林兮从指挥部走出，带着刚刚生效的晋升命令，前去接收自己的新座舰。这是一艘已经有些年头的星舰，刚刚从修理线上整修完毕，状态都恢复到了巅峰。 当林兮赶到泊位时，星舰正静静地停在泊位上，底部补给舱舱门打开，一辆辆特种载重卡车正将一颗颗巨大的太空鱼雷送入船舱。泊位前的广场上，到处是三三两两聚集成团的舰员们。他们有的聊着战局，有的则茫然地看着天花板，还有的直接躺在弹药堆上睡觉，也不管屁股底下是能把自己炸飞无数次的烈性弹药。 林兮从他们中间穿过，于不经意间将众人的议论聊天收于耳底。 她就这样一路走着听着，来到了星舰的舷梯前。身份核验自动通过，星舰舱门自动打开。然而林兮没有立刻走进，而是回身，向广场望了一眼。 所有在广场上的舰员突然收到了一条召集令，让他们在三分钟到星舰前集合。这条命令十分突兀，但不容违抗。众多舰员无论在干什么，都是一跃而起，飞奔到星舰前。 短短三分钟，所有星舰外的舰员均已就位。 林兮看着下方的舰员，说：“我是你们的新任舰长林兮，从今天起，我们将并肩战斗！” 下方一片寂静，没有欢呼，也没有激动和恐惧，所有人都在安静地看着她。 林兮声音放缓，说：“本来我有机会调离，但我觉得，我得留下来。大家或许对战局不满，对上面的安排不理解，这都没关系，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钉在这里，拖住敌人，而我们第九舰队，从来没有完不成任务的传统！” 林兮清冷的声音传遍全场：“接下的本舰打得都会是恶仗、险仗，哪里最危险我们就会出现在哪里！所以，现在你们还有最后退出的机会。不想继续打仗的，都可以申请调往后勤部门或是基地守卫部队。只要有人申请，我立刻批准！” 或许在意料之中，或许出乎意料，在场舰员中竟然有过半的人递交了离舰申请。 林兮一一接收批准，丝毫不顾在舰人员可能已经低于最低标准。 直到最后一份申请批完，看着余下的人，林兮这才露出一丝笑容，说：“我们，走吧。” 就在这时，她的个人终端上突然出现消息提示，林兮打开一看，突然愣了一下。那是一条没头没尾的消息，甚至都没显示发送者。信息只有简单的一行字： 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会在。 林兮心中忽然闪过一个身影，随即就被她否决。那个家伙，也许再等一万年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更何况，他还在一颗与世隔绝的星球上。她没有时间细查是谁发了这条消息，转身进入星舰。 4号行星的近地轨道，李若白回头问：“你刚才干了什么吗？” “没有！”楚君归拒不承认。 第423章 最好的事，最坏的事 此刻在近战轨道上，有近百名精锐战士正借助战甲动力，围绕着驱逐舰残骸来回飞舞，将一件件设备拆下来。李若白忙得上下翻飞之际，回头一看楚君归还在摆弄那台通讯设备。 “怎么还没弄好？”李若白有些好奇。 这台设备很好处理，以楚君归的水平不可能弄这么久。他飞了过来，一瞥之际就好像看到有信息发送的痕迹。 “你在发消息？”李若白看看下面的风暴云层，再看看远方的蓝太阳，感到有点不可思议，“在这个地方，什么消息都发不出去吧？” “是的。”楚君归头也不抬，继续操作。 李若白可是专业人士，一眼就看出楚君归正在删除什么东西，而且是想要毁尸灭迹的那种。他顿时就有了好奇，直接凑了过来，仔细一看，顿时惊叫：“居然还能接收到消息？” “现在收不到了。”楚君归咔的一声，掰断了一根天线。 李若白无语，“你这样当然接收不到了，给我看看都有什么消息。” “等一会，马上就好。” 李若白可不是会轻易上当的人，忽然明白了什么，问：“不对，能接收就能发送。刚才是个时间窗口，所以你还是发了点什么出去。” 楚君归动作明显一顿，然后神色淡定，若无其事地说：“没有什么。” 李若白越发好奇，“你发了什么，发给谁？”他挤了过来，就要接手通讯器。只是想从楚君归手里抢东西谈何容易？楚君归伸手轻轻一拨，李若白就向星舰飞去。他在半空转了个圈，又锲而不舍地回到楚君归身边。 “我看看都收到了什么。”李若白决定发起迂回攻势。 这个楚君归倒不好说什么，何况收到的消息也很重要，就给李若白看了。这是一系列保密等级极高的战报，不光包括战区内的重要事件，也涵盖了王朝的重大动向。李若白一眼就看到了林玄尚的调令，吃惊道：“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刚到任就又调走了？” 李若白知道楚君归不会明白，解释道：“这种事发生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这个战区的级别达不到需要他来指挥的高度；另一个就是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他去指挥。” 楚君归虽然不懂军政大事，但很清楚林玄尚在和不在的区别有多大。现在战区后援物资迟迟不至，显然有人为因素。在这个时候林玄尚被调走，自不是什么好消息。 不过这等大事离他们实在太远，别说插手，正常情况下就连知情权都没有。一般情况下，这些战报都需要中将以上才能看。它们原本是发给徐家运输舰队司令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情报延迟，还不知道这艘船已经被劫走，才会依然被发送过来，又恰好被处在离子风暴安静期的加密通讯器接收到。 “兮姐不知道有没有跟着走……”李若白话未说完，自己就先摇头，“第九舰队不走，她绝不会走。” 楚君归抬起头，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半途而废从来不是兮姐的性格。就像小时候每次打架，她都要打到我爬不起来才肯罢休。” 楚君归笑了笑。 李若白也不急着拆设备了，看着盯着通讯器发呆的楚君归，忽然问：“在想什么？” “我在想，现在是最糟糕的时候吗？” 李若白觉得这个问题简直不需要回答，“大敌当前，后援不继，名帅离场，还有什么比这个更糟的？” “不，还有。” “还有？哈，若是还有，这仗还打什么？” “是可以不打，但或许对有些人来说，必须得打。” 李若白若有所思，但还是摇头：“若是打不赢的仗，那为何还要打？撤了就是。我们现在腹地纵深500光年，岂在乎一星一域的得失？” 楚君归一直在想着什么，没有说话。 李若白问：“又在想什么？” “在想……我们该造更多的战舰了。” “就这个？” “然后，心怡该走了。” “？？？”李若白疑惑之际，忽见远方光点一闪，一个无人通讯舱高速飞来，进入行星高轨。 李若白脸色一变，打开个人终端，就接收到一条加密信息。信息由天域专用的最高级密码自动解码。一看信息内容，李若白顿时大吃一惊，失声道：“天域舰队要撤退？” 李若白看看消息，再看看楚君归，问：“你怎么知道天域舰队要撤？” “他们在这里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再打下去已经没有意义，只有损失。他们出现在这里的一个原因是为了心怡，既是如此，那么把心怡带走就行了。断后、迟滞这类任务，并不适合他们。” 李若白默默点头。天域舰队的私军属性，让他们并不适合可能遭受重大损失的任务，此时撤退，合情合理。 “明天天域舰队就会派船来接心怡走，你准备怎么办？” “当然送她回去，我还不知道要在这里呆多久，不能让她跟我一起困在这颗星球上。” 楚君归抬头看了眼李若白，说：“你也该走了。” 李若白忽然有些结巴，“你，你怎么知道？” 楚君归笑了笑，说：“心怡不适合留下来，难道你家就会让你留下来？” 李若白沉默。 “我们现在的战局和当初不同了，当初你们来的时候确有风险，但都在可控范围内。但是现在不一样，天域舰队撤走，战局就是绝境。你们都还年轻，万一有点什么事，那就实在太得不偿失了。所以我要是你们的家族长辈，也会把你们带走，哪怕绑也得绑走。” 李若白叹了口气，说：“我这次会和心怡一起走。实在……实在没有办法。” “我明白。” “要不你跟我们一起走？”李若白问。 楚君归摇了摇头。 “也对，兮姐不肯走，你也就不会走。只是你留下……” 楚君归打断了他，说：“不用担心，当初不也是这样过来了？现在联邦两个基地都在我们手里了，他们来再多的人也是一样。” 李若白苦笑，最后没说什么。楚君归并没有细问，不用问也能知道，李若白家中必定是施加了非常大的压力，以至于他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心怡多半不肯走。” “她会走的。”楚君归十分确定。 24小时后，一艘天域李家的高速星舰停在低轨，十余名战士出舱，托着一具休眠舱小心翼翼地返回。李若白和楚君归悬停在舱门外，看着天域战士将休眠舱运入高速星舰。 “这样真没问题吗？”李若白有些忧心忡忡。 “不会有事的，我下了双倍份量的安眠剂。药品都是徐战峰旗舰上找出来的上等货，没有任何副作用。”楚君归道。 李若白哭笑不得，“等心怡醒过来，知道我们这么对她，怕是会杀了我吧？” 楚君归在他肩上一拍，将他拍得向下一沉，然后一把抓住：“没关系，那是你需要解决的问题。你该上船了。” 楚君归抬手一送，就将李若白推向天域李家的星舰。 告别的时间已经到了，李若白一狠心，转身飞进了星舰。星舰舱门徐徐关闭，转眼间消失在太空深处。 楚君归默默等了片刻，才返回运输船，重回2号基地。 4号行星迎来了新的一天，忙碌了整夜的楚君归抬起头时，正好迎上了天边亮起的第一道曙光。 曙光微蓝，有着说不清的缱绻柔和。映照在楚君归脸上，让他的神色也变得温柔起来。 一团黑雾飘到了楚君归身边，浮现出与楚君归有六七分相似的脸，说：“新星舰的设计已经完成了。我们真的要去征战星辰大海了吗？” “嗯。” 小开天一脸向往：“真想知道，星系之外的世界都是什么样的。” “很美丽，也很壮观。有不同颜色的太阳，有无法形容的黑洞，也有一粒砂子就比我们一片大地都重的特殊世界。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有无数的星球，有的生机盎然，大多却是一片贫瘠。在群星与虚空之间，还有无穷无尽的敌人，正等着我们去征服。” 小开天听得心动神摇，“有那么多敌人可以征服啊，真好！它们厉害吗？” 楚君归认真想了想，说：“比道哥厉害。” 开天所有憧憬立刻消失。 片刻后，它问：“心怡女王真的走了吗？” “走了。怎么，你还期待她回来？” 开天吓得一缩，然后说：“女王虽然野蛮，还不讲道理，还时常发火，还……可是她走了，我突然觉得有些……空虚。” “等打仗了，就不空虚了。” 开天忽然有些好奇，问：“你为什么不走？” “因为啊，有个不能走的理由。” “是因为兮神吗？”小开天忽然道。 “？？？”楚君归也要想了想，才想明白兮神指的是谁，一时哭笑不得。可是他也没想到，却是被这小家伙给撩起了心事。 就这样，在满眼的晨曦下，忽然心就变得空旷起来，就像被风掠过的一片荒寂的原野，了然无物。 就在这个时候，远方云层忽然涌动，一架战机带着满身电火，破云而出！ 它如陨星般向地面撞去，眼看就要机毁人亡，居然又奇迹般拉了起来。它在空中翻滚了两圈，总算稳住平衡，然后对着2号基地就飞了过来。 楚君归赶紧关闭基地的自动防御体系，放战机在基地降落，然后直奔起降场。果然，战机舱门打开，李若白从里面跳了出来。 楚君归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道：“你疯了？” 李若白哈哈大笑，道：“我怎么能把兮姐和我最好的兄弟扔下，那还是我吗？” 楚君归只觉得头大，“你这么逃回来，家里会饶得了你？” 李若白满不在乎地说：“有什么大不了的，顶多把零花钱扣光，还能不认我这个儿子不成？” “你……”楚君归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也不是第一次出生入死了，李若白肯定知道接下来的战局有多凶险，这就相当于母星时代的断后或阻击战，全军覆没也是常事。就这样，这个明明有着大好前程的家伙，居然也要冲回来，实在是愚蠢之极。 “心怡怎么样了？” 李若白自得地一笑，“放心！我又加了一倍的助眠剂，她不会醒的。” 楚君归看着这个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的家伙，也是无言。他拍了拍李若白的肩膀，李若白回以一笑，都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更加艰难。但再艰难的路，也要走下去。 晨曦越来越亮，如蔚蓝的火，燃遍穹顶。 在这瑰丽如诗的世界中，原本只剩下楚君归和林兮并肩而行，逆流而上。 而现在，他们的身边多了一个身影，并不如何高大，但光芒四射。 卷三终。 敬请期待卷四：闲观灿烂星河 第424章 光年 暴力美学，在小开天眼中是这样解释的，暴力加上科学，就带来了美。 所以当全新的松鼠与巨炮版的战舰出炉时，小开天欢呼雀跃，而李若白则坚决反对。李若白反对的理由很充分。 新版星舰依旧是以驱逐舰的主炮系统作为平台，这就是李若白反对的点。因为所有设备都是围绕着从驱逐舰上拆下的主炮建造。这让经过严格星舰设计训练的李若白难以接受，主炮放在平台上，这是一切设计的基础，而不是把平台包在主炮上。 另一个问题，则是这艘所谓的星舰只有火力和机动性，而没有丝毫防护能力。就算楚君归预留了两侧护盾的位置，护盾也是弱得可怜，顶多能抵挡护卫舰主炮一发轰击。而面对对手是驱逐舰的话，连一炮都挨不了。 星舰里没有主脑，一般情况下主脑由开天担任。开天比沉重的寒武纪性能强多了，而且几乎没多少重量，能够稍许提升星舰的机动性。当开天不在时，则由一台由数个丝琥珀芯片组成的微型主脑负责操控。 在基本设计完成后，楚君归又进行了一次堪称毫无底线的减重，并且把反人类的设计发挥到淋漓尽致。 “你就打算让我在椅子上坐一个月吗？”李若白指着座舱问。 “不会有一个月的，我们目前的燃料只能支撑24天。”楚君归回答很认真。 “24小时都太长了！总得放张床吧？总得有娱乐吧？”李若白已经开始要咆哮了。 “又没有重力，不需要床。至于娱乐，嗯，让开天做个游戏给你玩，训练一下你的射击。” 李若白彻底没了脾气，连连摇头，“遇人不淑，遇人不淑！” 不管怎么说，在这种思路下，新星舰的搭建速度远远超出极限，仅仅一周时间就建造完毕。新星舰因为采用了标准的驱逐舰主炮，因此舰长超过50米，终于勉强脱离战机的行列，但距离炮艇还有点距离。 星舰搭载8座晶粒动力炉作为主动力，大大小小的引擎都是从驱逐舰上拆下来的。这样在强劲动力下，星舰的灵活性不亚于一流战机。 虽然天域舰队已经撤离，但是战区内还有负责牵制的第九舰队，包括两座移动基地和一座小行星基地。因此李若白认为贸易不光很重要，而且势在必行。现在两座基地都全力提升金属氢的产能。晶体金属氢不光有不错的物理特征，而且蕴含超高能量，单位质量的爆炸威力是生物质素火药的数百倍，是各类星舰武器弹药的常用原料。也是太空导弹和鱼雷的常见燃料。 为了贸易，楚君归和开天又专门设计了运输船。这种运输船就是飞行的货柜，不需要驾驶员，日常由小开天的分身驾驭即可。它高速灵活，又有一定自主智能，会自动跟随主舰，遇到危险时会自行逃跑，等危险过了再回来汇合。 当星舰和运输船全部造好，李若白看着眼前的星舰，说：“咱们现在有人有基地，连星舰都有了，是不是该给自己起个名号了？” “起名？” “当然！不然将来出去怎么介绍自己？打了胜仗也要让敌人知道是败在谁的手里啊！想让敌人闻风丧胆，也得有个名字才行。” 起名这种事，艺术组件立刻自告奋勇。楚君归抱着姑且一试的想法，同意了它的发言。 艺术组件立刻给出一系列以威武霸气为核心点的名字：聚星、灿星、灭星、吞星、碎星、毁星、击星、偷星、炸星、蒸星、煮星…… 楚君归面无表情，又打开了政治组件。政治组件给出的则是诸如无双、威远、灭天、震世、屠魔、诛神……等等等等。后面一串，据说是借鉴了宗教色彩。 终于轮到战术欺骗了。 它从来不拘一格，把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风格充分展现：我很弱、打不过你、别开枪、我的炮里没有炮弹…… 楚君归终于明白，起名对三大组件来说都是难题。 抱着最后希望，楚君归启动了玄学，然后就得到了：玄之又玄，众妙之门……不等名单放完，楚君归就把玄学给关了。 李若白看楚君归始终不语，问：“怎么，想好了没有？随便取一个就行了。” 楚君归便道：“光年。” “光年？为什么叫这个？” “你若有事，光年之内，我必会来。”楚君归随口道。 李若白嘿的一声，道：“光年，你就不来了？” 楚君归哈哈一笑，说：“随便起个名字就好了，光年，我就一定会来吗？” 李若白哼了一声，“要是兮姐，我看就是隔着3000光年，你也会赶过去的。” “如果有任务，会去的。”楚君归坦然道。 “还需要有任务才去？难道当年抢婚也是任务？” “当然是。”楚君归实话实说。 李若白自然不信，只当他是嘴硬。他打开个人终端，投射出星系星图，说：“名字有了，接下来得研究该干点什么了。我们现在有两个基地，也能自由穿过风暴云层，消耗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这艘驱逐舰还有70%零件没有拆完。按我的想法，接下来首要目标就是和第九舰队建立起稳定的联系，至少要能把物资卖出去。” 楚君归点了点头。 “想要打通交易通道，我们就得把联邦在行星附近的巡逻舰给干掉。上次我看到了，巡逻部队大多是单舰，而且只是护卫舰，我们不是没有机会。如果能够偷袭的话，一炮就能重创。打掉巡逻部队，也能阻止联邦再对4号行星补给或是进一步登陆，所以是一举两得。” “不错，我喜欢偷袭！” 就这样，光年军团成立后的第一次作战会议，就由两个飘浮在太空的人完成。 策略既定，楚君归和李若白也不回行星了，直接启动星舰，就到联邦的巡逻路线附近埋伏。两人并没有等多久，就见联邦巡逻星舰慢悠悠地出现。 楚君归意念一动，星舰动力全开，如炮弹般迎着巡逻艇就冲了上去！ 第425章 羞辱 联邦的巡逻舰慢吞吞自行星高轨掠过，沿着既定巡逻路线前进。舰长站在舷窗前，看着挂在侧上方的4号行星。即使在这个距离上，也能清晰看到行星上汹涌翻滚的风暴云层。它可怖地显露峥嵘，时而出现长达数千公里的巨大闪电，似要分裂整个苍穹。 舰长的喉结下意识地动了一下，对左右说：“明明已经来过不止一次了，可是每次看到这种，都还是会下意识地想要离它远点。” 一位军官说：“那里就是地狱！” “难怪给了最高的战功权重，那些大人物也会想方设法调走，最后还得从几十光年外调个替死鬼过来。” “他们的确是替死鬼，听说还没坚持一天就全军覆没。” 舰长问：“听说过是什么原因吗？” “怪兽吧，还能有什么？总不能是王朝的人。听说他们当初一共就来了两个人。” 舰长耸耸肩，说：“管他呢，反正只要不是把我们派下去就行。那是什么？” 舷窗上突然显示有一个物体正高速接近，此刻双方距离已经只有几百公里了。 “快扫描！全舰战斗准备，主炮准备！该死的，怎么现在才发现！”舰长下了一连串的命令。星舰迅速调整姿态，空中转头，主炮对准了飞快接近的物体。 这时扫描结果出来了，显示为盛唐驱逐舰残骸。具体数据则是堆叠在一起主炮和引擎。 舰长愣了整整一秒，从数据看确实是主炮和引擎，一前一后搭在一起，上面再附加了点乱七八糟的结构。 他转头问：“我们在星系里有摧毁过唐的驱逐舰吗？” 情报官回道：“曾经有过，不过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而且型号也不是这个型号。” 舰长盯着接近的残骸，又迟疑了一下，方才下令：“主炮锁定，摧毁它。” “有必要吗？我们绕过去不就行了？不过这门主炮如果结构完整的话，捕获后卖掉或许是个不错的主意。” 负责侦测及情报的军官说：“它的结构相当完整，都能充能……它在充能！” 舰桥内顿时一阵鸡飞狗跳。 对面星舰内，李若白也是一声惊呼：“快躲！它的主炮在充能！该死的，它充能比我们快！我们回头得再加八台动力炉，不，八台不够，十六台！” 楚君归安坐不动，随着对手主炮充能的进度，星舰稍稍放缓速度。他的双瞳中出现隐约的纹路，直接盯着对手主炮炮口内不断变强的光芒。 开天也凑到楚君归旁边，一张脸上有三只眼睛，真正的眼睛是眉心中的竖瞳。它一边看，一边报着能量读数，报着报着突然一声尖叫：“不好！” 护卫舰的主炮终于点亮，一道近半米粗的高能光束轰来，照射在楚君归这古怪且简陋的星舰上。临时加装的护盾瞬间就被轰得见底，光束直接照射在舰体上。舰体外覆盖的生存级复合材料在接触光束的一刹那迅速消蚀，好在这种材料对能量类武器的抵御力极强，仍能顽强抵抗一段时间。 不等楚君归下令，李若白就控制星舰滚转，均匀承受伤害，然后在主炮充能完毕前的刹那，他瞬间将炮口指向敌舰！ 楚君归接手了操控，有极为细微的调整，然后主炮轰出，一团炽热的高能粒子冲入对方主炮的能量光束，极为蛮横地逆流而上，直接轰入对方主炮的炮口！ 巡逻星舰的舰艏亮起一团炽热之极的光芒，然后瞬间化为巨大火球！当火焰消失后，巡逻星舰的前面三分之二已然消失，只剩下尾部一小段舰体。 一片片残骸扑面而来，撞在舷窗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 李若白将自己扔在椅子里，大口喘着粗气，好不容易才呼吸平稳，转头说：“君归，下次能不能不要这么刺激？拿舰体结构接主炮，这游戏我玩不动啊！” 楚君归微笑道：“因为我们穷。” “就是。”小开天在一旁插口，“有钱的话谁还搞什么迂回穿插，都是直接轰他X的。” 李若白无可奈何，说：“开天，你学坏了。” 小开天得意洋洋，冲李若白作了个鬼脸。李若白实在忍不住了，说：“你能不能换张脸？” “为什么？这张脸是我参考人类资料库所有高等精英人类，并附加了相关的正面及负面标签生成的，消耗巨大。” “还有负面标签？” “当然！” “你不就是为了帅吗？干嘛还要加负面标签，你加了什么？”李若白很好奇。 “比如说，渣男。” 李若白狐疑地看着小开天，“你是不是被压榨得太厉害，智力退化了？” 小开天道：“帅的才叫渣男，否则只是猥琐。连这都不懂，果然是次等高级人型生命体。” 李若白愕然，然后大怒，向楚君归一指：“难道他也懂这个？” 小开天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老大自带标签，不需要懂。” “什么标签，渣吗？” “老大若是渣，那你算什么？粉？” 李若白被堵得说不出话来，终于认清现实，发现自己完全不是自带多个语言库的开天对手。开天此刻还没有彻底发挥多语种的优势，就已经怼得李若白说不出话来。 李若白不理开天，对楚君归道：“君归，你不管管他吗？” “为什么要管？” “他每次这样对我说话，我就有种是你的影子对我说话的感觉。这种感觉有点奇怪。” 楚君归也觉得这样似乎有些困扰，于是对开天说：“那还是改一下吧。” “好的。”开天从善如流，然后竖瞳投射出一道光芒，落在李若白的脸上。李若白敏锐发觉这是一道带有数据扫描功能的光束，立刻叫道：“等等，你也不要照着我的样子改！虽然本人十分之帅，但是并不希望再出现一个影子！” 开天并未停止扫描，一边扫描一边说：“我并不打算拿起当模板，只是参照系而已。” “什么参照系？那不还是照我的样子在改？” “并不是。作为一个次等高级人类，你没有任何值得参考的价值。所以我把你设为参照系的目的，是如果发现我哪里长得像你了，我改还不行吗？” “你……”李若白只觉有生以来，都没有这样被羞辱过，还是被单细胞生物给羞辱了。 第426章 一切正常？ “扫描周围，准备出舱。”楚君归打断了两个生物的互掐。 开天的脸收了回去，同时启动所有的扫描手段，观测周围。它浮上多只眼睛，望向四周，转眼之间它就把几个可能有价值的碎片都标记出来，传送到楚君归和李若白的面具视野上。 李若白则是一项项检查自身战甲，确保能量储备都在安全位置。 楚君归就无需按部就班，直接意念一扫，已经把战甲及飞船的各项数据都读了过来。 做好准备，两人就走出船舱，各自飞向标记好的碎片，一一检验，有回收价值的就收了。另外一个检视重点就是飞散在外的舰员，看看还有没有可以救治的。然而巡逻舰相当于被驱逐舰主炮直接击爆，舰员已经悉数阵亡，一个幸存者都找不到。 一番搜寻后，可回收的设备并不多，只有两个救生舱区还算完好，里面各有10具可以在行星登陆的救生舱。李若白将一个牵引引擎贴在救生舱区上，启动引擎，准备回收的救生舱区就缓缓向星舰飞去。 另一边楚君归也将几具牵引引擎安装到残存的后半部舰体上，推动到了星舰附近，再连接到星舰舰体上。后半部舰体的主引擎保存完好，还有几台姿态引擎和尾炮也完好无损，拆卸转卖的话，至少值个几千万。 回收完战利品，楚君归就驾着星舰，将战利器拖到驱逐舰的残骸处。这处空域相对安全，不知道准确坐标的话几乎无法找到。战利品和巡逻舰残骸将在这里完成拆解，然后再相机处理。 楚君归自己动手拆解，李若白则将巡逻舰的重要资料和主脑残骸小心翼翼地保存起来。这些将来都是评估战功的证据。 首战告捷并未让楚君归和李若白感到轻松，反而加快工作节奏。一艘巡逻舰被伏击，接下来联邦军团肯定会出动大部队进行调查或者报复。 发现主炮充能不够快之后，楚君归从善如流，准备给星舰再增加十台动力炉。庞大的能量不光能使主炮充能时间缩短三分之一，还能支持额外的护盾引擎，从能挡一炮变成挡两炮，也就不必每次都用舰体结构硬抗。 星域之外，一支星舰舰队从虫洞中跃出，远方是两颗恒星组成的星系系统。 一艘艘星舰迅速重启能源，扫描周围及进行自检，然后飞向预定位置重组阵型。 旗舰的一间特殊舱室内，李心怡正躺在床上，安静地沉睡。此时房门打开，走进两名医生，检查了她的身体各项指标，记录下了相关数据。 “看样子小姐还要再睡36个小时才能醒。” “小姐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吧？” “暂时没有任何异常，一切都在正常范围内……” 就在这时，监控器上的数据突然大幅波动，李心怡血压、心跳瞬间飙升数倍，远远超过了正常水平，医疗仪立刻发出刺耳的警报，一道道扫描光束自动射在李心怡的身上，试图分析身体产生变化的原因，以便自动输送药物。 两名医生完全慌了，手忙脚乱地检查数据，年长的医生大声叫道：“快，快去通知张教授！她的心跳已经超过300，这样坚持不了多久！” 年轻医生立刻冲了出去，年长医生则打开自动医疗仪，快速道：“注射舒缓剂和抑制剂，控制神经活动！” 一股药剂迅速沿着管壁注入李心怡体内，这两种药能够抑制植物神经活动，让血管扩张，将人转入类似于冬眠的状态。这是眼下状态保住李心怡生命的第一选择，得先稳定心跳血流系统，然后才来得及寻找异变原因。 然而这时候再出惊人变化，李心怡小脸一片嫣红，手臂肌肉突然收缩扭曲，居然直接把插在血管里的送药针头给吐了出来！ 医疗舱的警报声瞬间提高了八度，系统判断在这种极端状态下李心怡的生命只能维持10秒钟，因此启动了最高级别的警报。 李心怡忽然张口，吐出一口略带橙色的气体。年长医生本来正在查看她排斥针头的情况，闻到了一点气体，顿时一阵头晕眼花，差点一头栽倒。眼看他就要一头撞在仪器上，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扶住了他。 年长医生还在头晕眼花之际，病房房门自动打开，年轻医生领着一个已经头发花白的老教授冲了进来。老教授连医服都没有穿好，边跑边抱着个人终端在下指令。 医疗舱内，数根自动注射探针伸出，自动向李心怡刺去。 就在探针刺入身体的刹那，李心怡忽然坐起，一只手还抓着那个根本站不起来的医生。数声脆响，所有探针都被李心怡肌体自动扭断，然后将里面的针头都吐了出去。 “开天！去把这段数据处理一下……我怎么会在这里？” 后冲进来的老教授一怔，“心怡小姐，你醒了？怎么会，明明你还会有一天半的昏睡期。” 李心怡低头一看，见自己身上穿的是病人专用的衣服，再看一眼周围，就明白自己身处医疗舱中。她稍稍放了心，问：“你们是谁，我现在在哪里？” 老教授说：“我们现在在天域先遣第二舰队上，刚刚完成跳跃，已经返回了天域星域。” 李心怡顿时一声惊呼，“我怎么会在天域星域？等等，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不是应该在N7703星系吗？” “这个……解释起来比较复杂。我也知道的不是很清楚，我的职责就是在您沉睡期间负责您的健康。” “沉睡期间？”李心怡似是想起了什么，脸色一沉，说：“我的个人终端呢？另外给我最高权限。” “小姐，您的身体……” “我的身体没事，这不是很正常吗？”李心怡指了指旁边的仪器。 监视器上的各项读数都回到了正常状态，一点看不出哪里有问题。几个医生都揉了揉眼睛，刚刚那惊心动魄的读数可不是假的，怎么突然就变得正常了？ 几名医生又看了眼地上的针头，能把医用针头拗断，再把肉里的断针喷出来，这是人的身体？ 李心怡不动声色，一脚把断针全都扫进了床底，然后说：“现在都出去，我要换衣服。” 大小姐这样说了，所有医生只得乖乖退出医疗舱。李心怡立刻打开个人终端，几下就夺取了主脑的最高权限，然后咬牙自语：“我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个家伙敢给我下药！” 第427章 无敌是多么的寂寞 暴怒下的李心怡算力骤增100%，几秒钟就把舰队里所有关于自己的影像纪录全部抓了过来，正要开始分析，忽然打了个喷嚏，从鼻孔喷出一团黑雾。 雾中浮上两只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着少女。 “开天？不对，你不是开天，也不是分身……你是子体？” “是的。” 李心怡理了理思路，回想了一下，说：“你是那个我专门分离出的子体？哦，当时我正在实验你与芯片的数据接口。你怎么会在这里？” “当时按照实验计划，我本来应该进入您的鼻子，然后透过粘膜神经建立起数据链接。然而当我刚刚抵达预定实验位置，您就突然吸入大量麻醉气体，然后我就浸泡在麻醉气体中，失去了意识。” 李心怡将时间记了下来，问：“然后呢？” “然后我恢复了意识，发现就在飞船上了。那时您的神经系统都还在沉睡状态。这个时候我的细胞对于这种麻醉成分已经有了抵抗力，所以只是暂时失去活动能力，但已经恢复了感知。当时您又第二次吸入了大量麻醉气体，延长了沉睡时间。这时飞船进入一种特殊的状态，我的意识好像和细胞剥离了，也没有时间观念，刚刚才恢复正常。” 李心怡开始分析影像数据，一边说：“刚刚是虫洞跳跃，你没有经历过。这么说，我在飞船上的时候，那个家伙第二次对我下了药。让我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大胆！虽然我已经大致知道了你是谁，但还是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希望不是你。” 开天子体在旁边默不作声。 还不到五秒钟，李心怡就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画面中，她躺在医疗舱内，然后就见舱门打开，李若白匆匆而入，将手里的一管气体药剂连接在医疗舱上，里面的气雾剂就被少女吸入。做完这些，李若白都未取下气雾剂瓶，就离开了舱室。 少女一言不发，不断切换画面，眼看着李若白来到星舰舰腹的战机工厂，登上一架刚刚改装好的战机，离舰飞走。 看完这些，少女一声冷笑，“跑的倒快！呵，呵。” 开天子体也在旁边看着，说：“原来他就是幕后黑手？区区一只次等高级人类，也敢对您下手！” 少女也是恨得咬牙，道：“我很快就会让他知道，能暴揍他的不止兮姐！” “您的实力哪里是他能企及的？” 开天子体的一句马屁却让李心怡注意到了自己，少女迅速整理了一下所有数据，说：“我本来还要一天半才能醒，是你把我弄醒的？” “是的，我担心您会遇到危险，所以就擅作主张，加速您的身体循环，把残留的麻醉成分集中起来排出体外，同时制止了他们想要继续麻醉您的想法。” 李心怡盯着开天子体，说：“你能控制我的局部肌肉纤维？” “并不是。您的神经系统本来就能控制肌肉纤维，只是您不会管到那么细致而已。我做的就是在正确的时间告诉您的肌肉以正确方式发力。想要弄断一根针头并不困难，您用两根手指也能弄断。” 李心怡道：“等我看过数据再说。你还干什么了？” “我只负责将您唤醒，再揭露那个次等高级人类的阴谋，其它就不在我的决策范围内了。” 李心怡忽然说：“你的指令优先级是什么？” “第一级，李心怡；第二级，保证李心怡的安全；第三级，自身生存……” “可以了。”少女放下了心。 开天子体并不同于开天分身，分身很大程度上没有自主意识，会无条件服从本体命令，或者是分离时指定的命令主体。而子体则是具备相当的自我意识，能够进行一定独立思考，但是和本体并不在一个数量级上。在尝试分离子体时，李心怡也没想过居然成功了，于是她也给子体加上了控制序列。 不过她也没想到开天子体联入自身神经系统后，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威力。这让她有了许多新的想法。 少女伸手一指，开天子体就飞入她的鼻子，就此消失。 李心怡将医生们叫了进来，说：“我身体没有事了，你们最后确认一下。确认完毕后给我取一套合适的战甲过来，我不喜欢穿病号服。” 医生们一阵手忙脚乱，但是所有检测项目都显示非常正常，简直就是完美，根本没有一项指数超标。可是刚刚高到突破天际的数据明明还在系统里保存着，让人难以忽视。 “好了没有？”少女不耐烦地催促。医生们没有办法，赶紧去取来了战甲，给少女换上。 换好战甲，少女就吩咐道：“改变航线，去天域2号星。” 半日之后，一艘有着优美流线的飞船飞临一座大宅上空，徐徐降落。这是一座规模惊人的宅院，坐落于悬崖顶部，几乎占据了整个悬崖。足有五十米高的大门仿若巨人，俯瞰着下方的一切，看上去十分大气恢宏。 少女走下飞船，又登上飞车，前往主楼。片刻之后，她步入一间巨大的客厅，整面的落地窗将美丽景色尽收眼底。在落地窗前站着一个男人，挺拔如孤松。 听到脚步声，他回身，露出几乎无可挑剔的俊美容颜，微笑道：“你终于回来了。” “只是意外。”李心怡道。 李悠然哈哈一笑，说：“不愧是我的女儿，居然能反过来支持星盗飞船逃走！怎么样，这段时间的星盗生涯过得愉快吗？” 少女道：“与其嫁给一个我根本不在意的人，我宁可去当星盗！” 李悠然显得有些尴尬，说：“从长远看，萧这孩子是非常合适的人选，也许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婚姻是个漫长的过程，上百年的时光中，支柱不能仅仅是爱情。”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婚事已经黄了吧？” “还没有。” 李心怡一怔，“还没有？那家伙这都能忍吗？” 李悠然无奈摇头，“你们的婚事并不仅仅是你们的事，而是涉及我们两大家族未来走向的大事。不会因为一些小事而动摇的。” 少女哼了一声，道：“我明白了，显然给他的刺激还不够。还要再来点什么吗，比如说我和别人的**？” “够了！别再胡闹了。对了，你专门跑回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少女立刻想起正事，咬牙道：“我要学格斗！” 李悠然顿时精神一振，一声长笑，道：“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好，就让你知道，你老爸我在这一领域是多么的寂寞！” 第428章 格斗术 以近战格斗闻名的天域李家，自然在哪里都少不了训练设施，主家大宅自不例外。 片刻之后，心怡就和李悠然站在训练场中。 看着认真做着整套热身运动的少女，李悠然随意地活动了一下关节，满意地道：“认真是好事，你过去就是太聪明了，所以总是不肯下苦功。近战格斗胜负就是瞬息间事，天赋固不可少，但是苦练也是必须。哪怕天才如我，也得时常修炼……你在干什么？” 少女此时做完了热身，就在旁边架起了一台终端，链接到主宅的主脑上，然后终端上就浮出一团由无数光线构成的光球，极度复杂。哪怕以李悠然的水准，也只能勉强看出这似乎是个什么模型，但是具体干什么用的，就怎么都看不出了 少女这才起身，摆了个姿势，就向李悠然冲去。 李悠然身体微侧，就让过了这一扑，顺势在少女背上一推，就彻底破坏了她的平衡，并在她眼看就要摔出去时轻轻一拉，又让她端端正正地站在地上。 李悠然拂了拂衣袖，道：“你这一扑简直是漏洞百出，少说也有几百种破法。看来小时候教你的那些都被你忘得差不多了。算了，我一样一样说吧，首先是发力……你有没有在听？” 少女根本没听他的啰嗦，一心在调整自己的程序模型。一分钟不到，她就又站到了李悠然的面前，道：“再来！” 她又纵身扑上，李悠然依旧是一让一拍，就将少女送飞，再在空中按下。但这一次他的评价就不一样了，“好了很多！发力迅猛，动作准确，看来小时候并不是白练，有很多东西还是记得的。只不过需要改进的地方还是很多，比如说……心怡！” 少女从程序旁抬起头，道：“来了来了！” 她又扑了上去，这次居然有了速度上的变化。李悠然依旧在她后背上一拍，然而少女居然瞬间向前一步，将他手上的力道消去大半，然后一个扫腿反击。 李悠然大赞：“不错不错！”赞叹声中，他一掌切在少女膝弯处，少女踉跄退后，又被一把拉住。 李悠然清了清嗓子，习惯性地开始点评：“刚刚的避让和扫腿都很好，和普通人比算是相当不错，但是不足之处依然……” “再来。”少女从程序后走出，一拳当胸直击。这一击忽快忽慢，竟然途中就有七八次变化，顿时让李悠然眼前一亮，赞叹不已。 他随手一格，就将少女一拳挡开，然而少女第二拳又至，同样是忽快忽慢，瞬息万变。就这样，两人居然有来有回地打了四五个回合，少女才有所不支，被李悠然轻轻在头顶点了一下。 “很好！已经有了几分李家的风范！不过，你那东西究竟是什么？”李悠然何等聪明，早就看出少女的模型必定和格斗有关，否则也不会每次打完都要摆弄几下，然后就实力大进。 “一个格斗术优化程序。” 李悠然冷笑，“这类程序不知道有过多少，但是有什么用？高端格斗，哪是这类固定程序能够理解的？也就是你现在水平低，才有点用处。等你成为真正格斗高手，接近你老爸我的水准，就会明白什么叫做随机应变。还有，就算你解析出了更优的招法，你的身体也无法及时记忆，还是要通过苦练……” “再来！”少女直接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 李悠然自然不会对心怡生气，无奈摇头，随手挡住了少女当胸击来的一拳。哪知拳掌相触的瞬间，少女居然借助他的掌力收拳，然后又是闪电般一拳轰在李悠然掌心！第二拳爆发的力量居然大了一倍，让李悠然在措不及防之下也是身体微微一晃。 李悠然出手如电，抓住少女手腕一抖，少女全身骨节震动，立刻全身乏力。李悠然在少女眉心轻轻一点，然后潇洒退后，负手而立，俨然大师风范，点头道：“不错！相当不错！刚刚那两拳已经有几分味道了，想当年我在你这个年纪时，也不过就比你强个三五倍而已。” “吹牛！”少女毫不客气。她继续调试自己的程序，当最新的数据输入，在无限复杂的光线中慢慢浮出一个数字，。 这是对少女格斗术的评估，标准来自楚君归。少女觉得楚君归定的标准十分完善详尽，就是有些不太合理，。那是人能够达到的吗？根据刚才格斗的数据，而已。当然，李悠然显然还没尽全力，他的格斗术评估每一轮都在提升。 再次优化后，少女又冲向李悠然。这次她和李悠然打得有来有回，足足坚持了数分钟方才落败。格斗中李悠然不断赞叹，连连感叹后继有人。这一次他终于把想说的话都说完了，然后方才雷霆出手，一举击败李心怡。 在最后爆发阶段，。 少女这一轮调整程序的时间花得多了些，足足用了十分钟才优化完毕。她也要借机休息，恢复一下体力。优化之后，，基本和李悠然前一轮水准相当。 李悠然也是相当吃惊。少女极度聪明也就罢了，又有主脑算力支持，破解他的格斗术可以想象。可是她的肌肉是怎么在一瞬间就能形成记忆的？ 他不知道的是，少女并不需要肌肉记忆，开天子体记住就行了。 这一次李悠然已经不敢大意，当少女冲过来时，他出手如电，后发先至，挥手扫开少女的攻击，然后在她眉心点了一记。 这一记已经没有招式，完全是信手应变，其疾如电，其准似箭。 少女用去整整半个小时调整模型，试图解析拆解。李悠然耐心等着，对自己女儿，他自是有无穷的耐心。此外他也有些好奇，想看看少女究竟能创造出怎样的奇迹。 这一次久久不出结果，少女终于知道解析程序的极限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她已经无法再依赖程序，能够依靠就只有自己，以及…… “开天！”少女一声呼唤，然后站到了李悠然面前。此时此刻，她的气势节节攀升，到了最后，已如岳停渊峙，深不见底。 第429章 大力出奇迹 再度交手，李心怡踏前一步，当胸一拳，招式平平无奇，然而出手之际，训练场上乍起雷音，几乎瞬间之间一拳就到了李悠然面前！ 李悠然大吃一惊，上身微微后仰，略避拳锋，然后一手搭上了少女的拳头。 拳掌交接，瞬时一道恐怖大力袭来。李悠然全身一震，差点要被击飞。好在他格斗术确实已到极高境界，身体如弹簧般后仰，将拳力化去。然而少女这一拳力量实在太大，李悠然顶得住，他的鞋顶不住，整个人如在冰面滑行，被一拳轰退数米。 李悠然是真的震惊了，“心怡，你，你怎么……” 少女捏了捏拳头，居然发出清脆的金属声音，她露出甜甜的微笑，说：“没什么，我忽然想通了一件事。” 李悠然隐隐感觉不妙：“想通什么？” 少女这时已跃在半空，一条腿携排山倒海之势，迎头向李悠然砸去！阵阵雷音中，回响着少女清脆的声音：“大力出奇迹！” 轰的一声，李悠然身体骤然短了半截，被少女一腿砸进了地板。 李悠然护头的双臂缓缓放下，盯着少女，忽然大喝一声，身体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膨胀，转眼间从一个清瘦儒雅的男子变成了肌肉如铁的高大猛男。那身剪裁合体的上衣则被直接撑破，露出了钢铁般的胸肌。 李悠然从地板中爬出，盯着少女，一字一句地问：“你是谁？” 少女笑了笑，说：“我就是我。我早就觉得咱们李家的格斗术一百年不变肯定有问题，可是你就是不听。” 李悠然神色稍霁，哼了一声，说：“你懂什么？我们李家格斗术能够优化的部分早都优化完了，已经没什么可改进的。除非再多加两只手，或者干脆改造身体。等等，你不会是对身体进行过改造吧？” 少女道：“我身上像是有辅助动力机械吗？” 李悠然的脸色这才好转，说：“辅助机械无论是肌体还是内脏，都会破坏人体基因结构的整体性，从长远看得不偿失，毫无必要。而且生体机械技术日新月异，今天的一流技术过不了几年就会过时，有何用处？还有最关键一点。” “什么？” “你也知道我们盛唐各大家族大多有功法传承，修炼后效果虽然并不如何明显，但终归是有所增幅。只是直到目前为止，依然弄不清楚修炼的原理。但是有一点十分明确，一旦用生化机械替代了整条肢体，或是某个完整内脏，就再也不能修炼。虽然修炼效果目前还远远及不上生化组件的功效，但总有一天会被破解。所以我们盛唐各大家族才会严格禁止子弟在年轻时使用生化机械组件。联邦也有类似规定。” “我的跟生化机械组件毫无关系，怎么说呢，你可以把它看成是一种深度优化软件，可以直接通过芯片和神经系统形成肌肉记忆。所以苦练这个步骤是不需要的。” “苦练……不需要……”李悠然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他看着少女，自小就听过无数遍的教诲都在口边了，可是又被那团由无数复杂光线组成的模型给堵了回去。 按照传统，李心怡这套东西怎么看怎么都是不务正业，说的不好听点，根本就是歪门邪道。哪有练格斗不练功只编程的？要是这也可以，那天下格斗高手岂不是比敲代码的速度就行了？那样的话，也没什么拳法腿法了，只修指法就行。 然而说服要以事实为依据，在没有把少女打倒之前，李悠然的教诲就不怎么有说服力。于是他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活动了一下满身的肌肉，说：“来，心怡，老爸给你看点真正的本事。” 此刻在模型上，，力量甚至比李心怡还要强些，再加上无解的技艺。 然而少女无所畏惧，轻道一声：“开天！” 开天子体的声音在少女意识中响起，“请吩咐。” 少女在意识中回到，“速度与灵活性调到最大，适度保持力量。” “明白。” 李悠然眼中，少女体型似乎也有些变化，只是变化细微且迅速，让人只感觉眼前一花。 他刚抬手向少女做了个开始的手势，耳中就听一声呼啸，少女的一腿已经到了他的后脑！ 李悠然再度大吃一惊，险之又险地避过了这一腿，然后少女的攻势就如狂风骤雨，压得他几乎透不过气来。 “你你你……”李悠然连出绝招，但颓势依然不改。他这个体型下力量大是大了，可是速度与灵活就略有欠缺。李心怡此刻出手如电，又是飘忽不定，变化万千，顿时打得他无比难受。 好不容易李悠然才抓到机会，暴喝一声，震得少女心神一颤，然后才得以一掌拍在少女肩上，将她远远送出。李悠然长出一口气，赶紧散了大半肌肉。此刻的他体型欣长健硕兼具，这才是完美的格斗姿态。 少女看了看自己的模型，！ 看上去提升只是一点点，然而现在少女十分清楚，到了这个境界每提升一点难度都是成倍增加。看来这才是李悠然的真正境界。 少女再看看自己，的格斗水准有些难入法眼。 她深吸缓呼，面容坚毅，喝道：“开天！” “在！” 少女在意识中小声且迅速地说：“力量提升一倍！” “抱歉，不行。” 少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意识，“你说什么？” “目前已经是您身体能够负担的极限，如果再度提升，您的肌肉纤维和骨骼强度都不够。” “难道就只能这样了？” “除非您可以继续提升身体强度。” “不打了！”少女咬了咬牙，不甘心地慢慢放松身体。李悠然见状，自是傲然一笑，身形也徐徐缩小，回归正常。 “我们现在的水准，收拾李若白绰绰有余了吧？” 开天子体道：“区区一个次等高级人类，您现在随随便便都可以打一两百个。” “那就好！”少女心情转好。正准备收拾东西，李悠然走了过来，道：“等等。” “什么事？” 李悠然向那个光球一指，略为不好意思，说：“这个东西，嗯，那个，能不能教我用一下？” 第430章 傻事 其实以李悠然的格斗术造诣，少女的优化程序已经没什么用处。但是对家族里其他年轻人来说，这个优化程序的意义就非同小可。它的判断和运算速度远超现有的辅助训练程序，能够直接给出最有效的解决方案，乃至训练方法。稍加修改，它甚至可以用于训练普通战士。 李悠然是何等样人，自然一眼就看出这个程式的前景，所以才会向李心怡索要。 不过在离开之前，他再三询问，想知道少女有没有做过任何的生化或是机械改造。在得到否定答复后，他这才转忧为喜，放心离开。 少女沐浴换衣，带着一头湿漉漉的长发回到书房，坐在终端前。一缕黑线自她指尖伸出，自动接在数据接口。 就在这时，响起轻柔有节奏的敲门声。少女头也不抬，随口道了声：“在” 她办公桌边上就亮起管家的影像，说：“一小时后主人在云吧等您。” “我知道了。”少女切断了通讯，吐了一口气。 开天子体问：“您不高兴？” “也不是，就是不太想听他唠叨。每次不是讲大道理，就是吹嘘过往的光辉伟迹。”少女随手用毛巾揉了揉头发。 “要不要我替您吹干？” “你还有这功能？”少女奇了。 “分离物体表面水分子，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有多种手段可以实现。一秒速干也不难。” “不用了，我喜欢让它自然干。”少女打开终端，将早已经想好的一个模型输入。 开天子体又说：“其实您不用太担心接下来的谈话。” “为什么？”少女一边调整模型，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因为您刚刚在格斗上面已经展示了惊人的水准，至少您的父亲已经没法在格斗术上吹嘘过往的光辉历史了。您肯定已经超越了他年轻时候。” 李心怡双眼一亮，道：“对啊！这样老头子大半可吹嘘的经历就没了。” “老头子这个说法并不妥当。” 少女没想到开天子体居然会反驳她，立刻问：“怎么不妥当？” “您的父亲丝毫看不出岁月的痕迹。说实话，如果不知道背景的话，只会认为他是您的哥哥。而且您的家族容貌一项似乎远胜其他人类家族。” 少女微微一笑，道：“你这油嘴滑舌是从哪学来的？” “这是事实。” 少女叹了口气，说：“好吧，算是事实。” 她看看时间，说：“我现在过去，你留在这里，把所有近期可以劫持的星舰都找出来。” “首选星盗？” “是的。” 片刻之后，少女和李悠然相对而坐。这里是主宅顶层的一处酒吧，半在山巅半入云，风景一时无两。从两人坐的角度望出去，恰是一片漫漫云海，又隐约可见下方深蓝沧溟，以及穹顶煦煦暖日。 李悠然拿起一杯酒，小饮一口，叹道：“余味绵绵，好酒！来，你也喝点，这酒可不容易拿到。” 少女拿起酒杯，随意喝了一口，说：“是还不错。不过，哪有教自家女儿喝酒的？就不怕我学坏？” 李悠然哈哈一笑，道：“你把星盗都给劫了，还有谁能欺负你？再说，谁敢趁着酒后欺负我的女儿，老子直接把星舰开到他们家大门口去，连地基都给他平了！” “有人欺负我了。” 李悠然双眉一竖，森然道：“谁？” “联邦那个萧。” “竟有这事？”李悠然伸手就打开通讯频道，正待兴师问罪，手就被少女按住。 “我只是开句玩笑，他对我很好，也很有分寸。” 李悠然这才神色稍霁，“我就说嘛，他们家族声誉一向不错，萧这孩子更是出色。不过……”李悠然脸色一沉，“就算他再出色，敢欺负你，老子也要灭了他！” 少女哼了一声，不屑地道：“说得好听！你又不见得打得过他们家。” 李悠然立刻不悦，“胜负只在两可之间！什么叫打不过？” “你又调动不了舰队，舰队是天域那一支的。” 李悠然脸色一沉，道：“就算我只能调动一艘星舰，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别人欺负我的女儿，就不敢打了？！话说回来，天域如果真不给舰队，那你老爸我战死也就罢了，若是活着回来，必拆了这李家。从此再无天域李家！” 少女又好气又感动，赶紧说：“他真没欺负我，谅他也没这个胆子。只是……我不太想结这个婚了。” 李悠然怒意渐消，沉思不语。 少女叹了口气，说：“我也知道现在的选择很不明智，将来或许……不是或许，多半会后悔。可是我现在还小，再不做点后悔的事，以后就没机会后悔了。” 李悠然慢吞吞地倒了杯酒，慢慢地喝完，然后说：“作为一个父亲，我更愿意从长远角度去选择对你来说最好的选项。我们这一代人替你做出的选择，或许并不是你想要的，至少不是你现在想要的。可是，你让我怎么能看着你去做一些傻事呢？” “或许你眼中我做的都是傻事，可是换个角度，这也是我们这一代的勇气。也许用不了几年，就因为现在做的傻事，我们开拓了属于自己的一个时代也说不定呢！” 李悠然笑了笑，说：“做不做傻事，你们都能拥有自己的一个时代，所以这个说法不成立。行了，说吧，你究竟想干什么？” “不说。” “还是说说吧，能帮你我都会尽力去做。至少你别像上次一样去劫星盗的飞船。” 少女小脸微微一红，道：“你怎么知道？” 李悠然顿时吃了一惊：“你又想去劫星盗？” 少女拢了拢头发，云淡风轻地说：“他们劫了那么多次船，偶尔被劫个一两次也是理所应当的。” 李悠然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苦笑道：“劫持星盗并不是闹着玩的。再说，咱们这地方哪来的星盗？” “我可以给他们发个假信号，把他们骗过来！”少女一说到本行，立刻精神百倍。 “不行！”李悠然断然拒绝。 少女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并不显得意外，而是说：“那给我，不，借我一艘高速星舰。” “你要干什么？”李悠然隐隐感觉有些不妙。 第431章 阳谋 “不行！”李悠然的咆哮在云吧回荡，久久不散。 少女安静地看着他，一点也没有畏缩或是回避。李悠然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平复了一下心情，说：“这样实在是太危险了，没有必要！我也不可能同意的。” “非常危险吗？” “当然！至少在一段时间之内，那个战区都得不到多少增援，直到战局支撑不住为止。” “也就是说，我们放弃了在那里奋战的几十万将士？” 李悠然严肃起来，说：“并不是放弃，而是战略牵制。在必要的时候，他们可以撤退。” “没有足够的物资，也不派足够的援军，就让他们在那里面对几倍的敌人进行战略牵制？这叫牵制吗，这是送死！” 李悠然说：“心怡，你也不小了，凡事要从大局考虑。” “永远都是这一套！” 李悠然抬手轻挥，一张星图出现在两人间的茶几上。星图上布满密密麻麻的标注，分别用不同颜色将三大势力间错综复杂的形势表现出来。 “大局就是，我们现在和联邦即将开启全面战争，而这场战争必须赢。” 少女并不认同，“打赢战争是上面那些大人物的事，不要把他们的无能怪到我们头上！勾心斗角的是他们，开启战争的也是他们，想方设法要陷害林家的还是他们。需要我说几个名字吗？” 李悠然道：“在你们眼中，看到是以徐冰颜为首的徐家，联合其它诸家族共同打压陷害林家。不错，表面看起来确实有压制林家的因素在，毕竟林家在军中经营太久，徐家想要通过军工拓展军界，就不得不对上林家。可是另一方面，何尝不是林家出了害群之马，才给了别人机会？” “一两个害群之马谁家没有？徐家那个徐战峰就好到哪里去了？他在N77星域干出多少恶心事？” 李悠然笑了笑，说：“徐家至少有起码的教养，徐战峰再怎么不成器，基本的眼界总是有的。他会那么做，多半是背后有人授意。想做的事也很明显，那就是激起第九舰队上下官兵同仇敌忾之心，死战不退，非要做给徐家看看不可。这就正中徐冰颜下怀。徐战峰毕竟年轻，明显演技不足，再加上管教得狠了，一旦有机会释放天性，就做得过了火。可是这样一来，反而效果出众。你看，第九舰队那几个分舰队现在就都打算死战到底。” “你说徐战峰是故意的？” “他故不故意且不说，刻下的局面就是徐冰颜想要的。” “既然你们都看出来了，为什么不阻止？” 李悠然苦笑，道：“为什么要阻止？有第九舰队一部在N77星域牵制，能将联邦多支军团牢牢钉死在那里，这样我们在新的突击方向上就会形成压倒性的优势。只要N77战区的联邦军团动不了，我们这一战成功的把握就会大增。从这一点来说，哪怕第九舰队这几个分舰队全部打光，都是应该的。你说，这要我们怎么去阻止？” “可是……”李心怡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新方向的选择上，徐家就算用谋，用的也是阳谋，而且是堂堂正正让人说不出话的那种。 李悠然并没有说徐家选择哪里进攻，少女也没有问。不过想也知道，这次突袭的目标必定有极大的战略价值，同时成功可能性相当大。如此一来，N77星域就彻底变成了鸡肋，甚至连鸡肋都不如。 看到少女沉默，李悠然笑了笑，说：“不错，你果然长大了，已经能沉得住气。如果你还是叫着喊着不公平，有阴谋，那会让我失望的。” “难道徐家做的就对了？”少女问。 李悠然并不躲闪，说：“他们当然不是每件事都是对的，甚至可以说这一次事件中好多事做的都不对。但是最关键的环节他们没有错，其它就都是细枝末节了。” “怎么会这样？”少女叹了口气。 李悠然凝思，然后说：“如果一定要找个原因，那就是林家对于N77星域有种奇怪的执着。如果徐冰颜提出新的战略方向后林家能够立刻放弃N77战区，那不过是林玄尚威名受损，影响一点短期升迁而已。结果他们说什么也不肯走，才搞到现在这种局面。” 少女端着酒杯，慢慢饮尽，然后放下，说：“明白了，那我回去了。” “我以为，你还要跟我谈谈婚约的事。” 少女摇了摇头，说：“现在先不急，我知道这个婚约对我们两家的意义。在没有充分理由说服自己之前，我……不会任性。” 李悠然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为自己又倒了一杯酒。 4号行星，楚君归站在基地的实验室内，正对星舰蓝图做最后的调整。这是一艘近百米的星舰，依旧是以驱逐舰主炮作为主武器，将配备整整30台动力炉，同时配以驱逐舰的姿态引擎以及主引擎，因此机动性远超普通护卫舰，虽然不及原先的设计，但是对于一艘体长百米的星舰来说，已经是灵活得可怕了。 在楚君归意外发现生存级复合材料对于能量武器的强大防御能力后，就更改了原始的设计，在舰体结构外和舰壁外大量使用复合级生存材料。扩大的舰体有更多的容积装载更多的设备。 楚君归这次增设了不少功能区，比如救生舱区，以及生活区。虽然生活区小得只能放下一张床和桌子，但是和过往相比已经是从零到一的飞跃了。 新星舰设计完成，楚君归就一边生产复合材料，一边继续对2号基地进行改造。 2号基地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经受兽潮的洗礼，以至于生物材料都有些不足。不过此时整个基地的改造已经基本完成，工场区已经被新设备填满，新增设的能源区也开始运行，困扰新基地多时的能源供应瓶颈不复存在。 就在楚君归紧张忙碌的时候，一支联邦星舰舰队已经抵达4号行星的外空，一一进入行星轨道。 第432章 需要清单 “巡逻舰最后发出信号的地点就在这里。”随着情报官的声音，星舰舰桥内的大屏幕切换出一个区域，进行放大。 只是屏幕上的画面抖动不定，时时会出现扭曲模糊，有时甚至会暂时消失。 舰长盯着屏幕，可是除了一片翻滚的风暴云层外什么都看不到。其实在这个距离上想要靠目视找到目标无异天方夜谭，别说一艘巡逻舰，就是最大的战争母船也根本看不到。 “这个见鬼的地方！”舰长诅咒了一句。在风暴云层的影响下，星舰上大多数常规扫描手段都无法使用。 这时舰桥内响起有些生硬的合成音：“前出侦察，扩大搜索范围。” 舰长皱了皱眉，自语道：“已经要使用光通讯了吗？这还是高轨呢。”他提高了声音，下达命令，于是星舰开始提速前出，同时逐渐降低轨道，靠近行星表面。 一番搜索，尽管负责情报的军官们眼睛都快瞪瞎了，但什么都没有发现。 舰长开启舰队通讯，说：“已经完成指定空域搜索，没有任何发现。鉴于当前环境恶劣，建议先占领外空，执行行星登陆和补给。” 通讯频道中回复：“同意。” 这支混成舰队中的战舰就向四面八方散开，占据警戒阵位，然后舰队中的登陆舰和数艘运输舰开始下降，一一驶入风暴云层。 侦察星舰的舰长在舷窗中看到这一幕，摇了摇头，说：“可怜的家伙们。” 旁边的情报官有些庆幸地说：“还好我们是战舰，不需要登陆。不然说不定也要被发配到这个见鬼的行星上去。” “战舰也不一定安全，没看鲱鱼号的下场吗？失踪了连痕迹都找不到。” 情报官沉吟，然后问：“会不会是叛逃了？” “他们能逃到哪去？”舰长不以为然，“倒是有可能遇到埋伏。” 舰长和情报官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一直目送最后一艘运输船消失在风暴云层中。谁都没注意到，在贴近风暴云层的轨道上，有一艘小型无人飞船正在悄然移动。借助风暴云层的掩护，它成功避过了侦测，飞到了行星的另一侧。 这时一艘形如蚕蛹的运输船飞出了风暴云层。无人飞行器靠近，被运输船回收。 运输船内，李若白例行公事一样把无人飞船放在工程台上，一边回收数据，一边打开它的外壳，更换新的电池。 “现在就只能靠这种原始手段收集信息吗？” 他的耳机中响起楚君归的声音：“这不是很好吗？联邦也找不到我们。” “生活在这么闭塞的环境里，简直就跟回到原始社会一样，什么娱乐都没有，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希望第九舰队收到我们的消息了吧……糟糕！” “怎么了？” “联邦的舰队来了！现在就在行星的另一侧，就是我们伏击巡逻舰的地方。” “舰队构成呢？” “两艘驱逐舰，四艘护卫舰，两艘高速侦察舰。除此之外，还有一艘登陆舰和四艘运输船。登陆舰？” 楚君归从前舱飞了过来，和李若白一起看无人侦察飞船带回来的影像。这是他们放飞的三艘无人侦测飞船之一，采用全被动式的观测，几乎是贴着风暴云层飞行，每艘飞船的轨道都会从巡逻舰最后被击毁地点附近经过。 李若白判断，联邦舰队必然会来探查巡逻舰的下落，而第一步要搜查的就是巡逻舰最后消失的地点。 影像记录到登陆舰开始登陆行星表面为止。楚君归默算一下，就报出一个坐标，说：“他们的登陆点在这个位置，或许另一个基地也在这里。” “还真是在星球的另一面，怎么办，我们要绕过去把他们给打了吗？在地面上，联邦可不是我们的对手。” 楚君归摇了摇头，说：“先改造战舰。” 李若白感觉有些不对，“你不会想要和整支舰队干一架吧？” “当然不会。干活了！”楚君归拍拍李若白，就飞入后部货舱，打开外舱门，拖着一箱装甲板飞向刚刚改装了一半的星舰。 李若白摇了摇头，在通讯频道里说了一句：“出来干活了。”就也拖了一箱装甲板飞向星舰。 运输船后部舱门打开，飞出数十人，十人一组，从运输舱里拖出一台台动力炉，按照蓝图开始安装。 几十人一起动手，建造进度就大大加快。这时远方太空深处有一个光点闪过，楚君归向那里望了一眼，就看见一艘联邦的侦察舰正快速飞过。他低头继续干活，不为所动。在这个距离上除非用高倍光学侦测仪对着这一带反复扫描，否则难以发现正在施工的星舰。在联邦侦察舰的眼中，楚君归的星舰就是杂乱背景上的一个像素。 侦察舰速度很快，片刻后就消失在太空深处。 楚君归将手中的装甲板插到指定位置，然后固定、密封。然后再拿一块新的装甲板，继续安放、固定、密封。整套流程做得一丝不苟。在他的意识中，整个星舰的改装进度正在缓慢而平稳地推进，35%，36%……一直到整个运输船上的装甲板和4台动力炉都安装完毕，改装的进度已经到了52%。 远方又是光芒一闪，一艘小型高速星舰紧贴着风暴云层飞来，直指星舰改造的地点。 “是第九舰队！”李若白辨认出了对方打来的定向激光。 片刻之后，第九舰队派来的星舰停下，舱门打开，李若白和楚君归飞入星舰，进入人工重力范围，落在地上。 舰长已经迎了上来，微笑道：“我们接到了天域舰队撤退前转来的消息，所以专程赶过来。按照天域舰队转达的需求，我们专门带来了100吨的高性能合金材料。” “现在第九舰队需要什么？” “金属氢，或者是其它高能材料；如果能制成半成品炸药，或者是弹头就更好了。除此之外，我们也需要大量行星地表防御武器。或者可以制造武器的材料。”舰长一口气说了一长串需要的清单。 李若白看了看他们送过来的合金材料详细清单，就递给了楚君归，使了个眼色。 楚君归看了一下，就知道第九舰队留守部队送过来的大多是建筑或是设备用的材料，而需要的全是弹药以及武器类物资。 第433章 文艺范 第九舰队的到访出乎意料，因此楚君归没有任何准备。不过这也难不倒他，将合金材料转移到运输船上之后，楚君归就驾船返回2号基地，将基地内储存的几吨金属氢都运到了轨道上，交与第九舰队。在这段时间，李若白则完成了军功确认的工作。 击毁联邦一艘轻护级的巡逻舰，合计军功大约有200点，李若白登记了光年军团，然后分配了150点给军团，余下的分配到楚君归的少尉军衔上。这些军功足够楚君归晋升到上尉了。至于李若白自己，则是一点军功都没要。 忙完这些，第九舰队的星舰就趁着联邦巡逻的空档期悄悄飞走，返回移动基地。 楚君归对未完工的星舰作了伪装，就驾着运输船返回2号基地，准备装运下一批材料和动力炉。 回到2号基地，楚君归正准备去实验室，就被李若白叫住。 “君归，你真不打算去看一眼兮姐吗？” “她现在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去？” 李若白声音提高了些，“你觉得她过得好？现在第九舰队情况能支撑下去就算不错了，兮姐时时刻刻都在危险之中。” 楚君归停了脚步，透过窗户，望着阴郁的风暴云层，久久不语。 “君归，你……”李若白一句话没说完，楚君归忽然回头，问：“你是觉得她会死？” 不等李若白回答，楚君归就自语道：“在这个战场上，现在任何人都会有危险，只是系数高低而已。” 李若白感觉楚君归的状态有些不正常，赶紧说：“其实也有高低之分，比如守在移动基地里就挺安全的。” 楚君归问：“第九舰队为什么不撤走？” “肯定有原因，能撤的话肯定早就撤了。具体是什么原因，得等下次交易时再想办法问。” 楚君归摇了摇头，说：“问不问都不重要，我有种预感，她不会走的，也不会留在移动基地里。” 李若白隐隐不妙，道：“君归，兮姐可不是一般人，我们无需替她担心。倒是你，千万别做什么傻事……” 楚君归笑了，回身给了李若白一个拥抱，说：“你也不用担心我，我同样不会做傻事。我只是觉得……” “觉得什么？” 楚君归向翻涌的苍穹一指，说：“我就是为这样的战场而生的。” 楚君归拍了拍李若白的肩，走进了实验室。 李若白呆在原地，仰望苍穹，好不容易热血褪去，忽然明白了点什么，怒道：“差点被你这文艺范给骗了！什么为战而生，不还是要拼命？！” 2号基地的运转依旧有条不紊，节奏几乎没什么变化，然而所有人都隐隐感觉到无形中的那种压迫感。生产序列有了微妙的调整，先是用半天时间生产了30门速射炮，放在基地第二道防线上，并由战士日夜驻守操作。 增强了防御后就开始大举生产动力炉。2号基地的整体生产指数已经超过5000，也就是一天可以生产50辆战车。在这座基地中也有大量海盗旗甚至是枪骑兵的老战士，都已经熟悉了楚君归的风格。一开始大量生产动力炉，那就是意味着再次扩大产能的先兆。 楚君归在实验室独自呆了一会，就拿出一张新的规划图。 在接下来的一周内，2号基地将会按照产能最大化的思路建设，其它一切、包括武器和星舰都暂时停止。在这一轮建设完成后，基地总动力供应将会突破1000万kw，这在母星时代，已经勉强可以供应一个大城市的能量了。 有了足够能源，就有底气大举发展材料工业，特别是需要大量能源的金属精炼。楚君归也懒得找矿脉，直接建造了几台挖掘机，围着2号基地挖了一道沟，将挖沟产生的泥土直接送进精炼炉冶炼成各种金属。这种不事先分离的精炼效率并不算高，只有略少于一半的质量会被精炼成各种金属和非金属材料。但是余留的残渣也是相当好的建筑材料，被直接压制成标准建筑模块，用于基地建设。 2号基地外的沟越挖越深，也越来越宽，变成一道天然阻挡兽潮的屏障。期间出现过一次B级兽潮，但不过是给楚君归补充了有机材料而已。 一周过去，2号基地的产能指数也突破了一万。加上末日阴影的产能，已经达到25000，也就是是说，此刻楚君归想的话，可以在一周时间内就组建起一支超过千辆战车的部队。 疯狂扩张产能之后，楚君归才转向了星舰改造。就这样，改造星舰也需要数日时间。楚君归干脆又造了一艘运输船，增加了一倍的轨道物资运输能力，这才勉强满足了物资运送，最终在一日内完成了星舰改造。 这个时候，距离上次与第九舰队交易已经整整过去了十天。 4号行星外轨，风暴云层如同咆哮的大海，正在不断涌动巨浪。新改造完成的星舰静静地飘浮在海面上，若一叶孤舟，而它的周围则散落着用剩的材料和拆解下来的设备。 新的星舰有些短粗圆胖，前部主炮都被包裹起来。两台来自驱逐舰的主引擎让它的机动性变得无以伦比。 舰员就位后，楚君归就驾着全新的香肠号沿着风暴云层，向行星的另一侧飞去。 香肠号是李若白起的，他觉得长达百米的星舰应该有个正式名称了，但是这等随意拼凑而成的东西又有可能随时被打坏，所以就更加随意地起了个名字。 楚君归对于代号和命名之类的都无所谓，如果不是要照顾李若白，楚君归干脆想要以一串50位以上的数字来作为船名。甚至还可以更狠一点，以三维立体模型作为舰名。这样做的好处，是看一眼舰名就能知道这艘星舰所有数据。坏处则是可能除了楚君归和李心怡之外，其他人可能完全分不清两个舰名之间有何差异。 在风暴云层的掩护下，香肠号徐徐前进，逐渐开进到行星的另一面。 第434章 随机应变 驾驶室内，李若白不由自主地有些紧张：“我们不会这就要开打了吧？” “如果看到当然要打，看不到那就算了。” “作战计划呢？” “随机应变。” “我就知道！”李若白抱怨了一句，然后就打起精神，将星舰的飞行轨道再压低一层，几乎是贴着风暴云层的浪尖飞行，偶尔还会被云层中涌动的雷电击中。 好在香肠号的外装甲非常的厚，被雷电殛一下也就是出现一个凹坑，离被击穿还早。 转眼间星舰已经越过纬线，飞入行星的另一面。远方星空中，一艘联邦星舰进入视野。 这艘星舰距离尙远，正常情况下都超出了楚君归的视界范围。但是此刻操控台上浮着开天的脸，眉心竖瞳精光四射，四下扫视。开天进阶后，这颗眼睛的视野范围是楚君归的一倍以上，比李若白高了十余倍，比正常人类平均水平高了30多倍，俨然一具生体高性能光学望远镜。 它同时还有智能判断能力，能够自主进行敌我判断，可以同时追踪10000个以上的目标，并且判断是否具备敌意。 如果敌意目标实在太多，10000个容量都不够覆盖，那小开天还可以再多衍生几只眼睛。 搜索到第一个目标后，小开天再接再励，很快又锁定了三艘联邦星舰，包括两艘驱逐舰和两艘护卫舰。 看到对手的阵容，李若白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们打不了吧？” “打一下就跑。”楚君归直接接管了操控权，将李若白转为副驾驶。 李若白接受了命运，又拿回了驾驶权，说：“你专心控炮就好。说吧，先打哪艘？” 这是个很关键的问题，香肠号用的是驱逐舰级别的主炮，一炮命中要害的话，就能重创联邦驱逐舰。而对上护卫舰则有可能一炮击毁。 楚君归就只有一炮、至多两炮的机会。 他略一思索，就将目标锁定在最靠近自己的一艘护卫舰上，驾着星舰不疾不徐地靠近。 像香肠号这样还保留原始舷窗的星舰已经不多了，联邦星舰基本上全部是虚拟舷窗，但是在风暴云层的影响下，光学探测的效率也大幅下降。所以楚君归选择了一条侧方切入的路线，一点一点向目标接近。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李若白也渐渐紧张起来。这种行动说白了就是在对方眼皮底下接近，赌的就是视野盲区。 眼看就要进入驱逐舰主炮的射程，而楚君归依然没有加速的想法。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随时都有可能被对手发现。而一旦被发现，以香肠号那脆弱的防御完全顶不住4艘敌舰的围攻。 终于，香肠号进入了主炮射程，在过线的那一刹那，李若白顿时有种浮出水面的感觉。 驾驶舱内响起奇异的嗡嗡声，就连战甲内的毛发都开始根根树立。那是主炮充能时所引起的电磁场波动，而香肠号的驾驶舱就靠在主炮炮管上，受到的影响格外的大。正常情况下有人员的舱室和主炮都会有所间隔，但是试验体显然不会考虑那么多。 主炮的充能需要数十秒，在战场显得格外漫长。好在在风暴云层的掩护下对手一无所觉，依旧静静地悬停在轨道上，只是偶尔才会启动一下姿态引擎，调整飞船的状态。 直到主炮炮口亮起刺眼光芒的刹那，被锁定的联邦护卫舰才惊觉危险，然而内部报告和指令过程又耗去了几秒。就这几秒的时间，香肠号的主炮已经喷出一团带着恐怖能量的高能粒子，瞬间越过百公里距离，轰在护卫舰的舰身中央！ 这一炮顿时在护卫舰中部掏出一个大洞，并引爆了弹药库，激起恐怖的第二轮爆炸。猛烈的爆炸直接将护卫舰撕成两段，并且断口中还在不断喷出烈焰。 李若白一声欢呼，用力挥舞拳头：“干得漂亮！” 主炮巨大的后坐力让香肠号向后一挫，楚君归就势让星舰一沉，舰体翻转了大半圈，又对上另一艘护卫舰。他这是想一举击毁联邦的2艘护卫舰。虽然护卫舰是最基本的星舰，但是彻底击毁也是对联邦战力的永久性削弱。 香肠号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但是主炮二次充能也需要时间。这时联邦星舰都已经发现了楚君归，于是两艘驱逐舰开始转向，全速赶来，而被锁定的护卫舰则进入战斗状态，高速退后，一边向已方星舰靠拢，一边试图与楚君归拉开距离。 主炮的充能还有10秒……楚君归开始加速，得益于远超对手的机动性，星舰与目标的距离迅速拉近。可是当主炮充能完毕时也会进入敌方两艘驱逐舰的射程。 楚君归不为所动，继续加速，香肠号以一往无前的气势杀入对手的射程！ 联邦的驱逐舰主炮也开始充能，而护卫舰则停止逃跑，以装甲最厚的部位对准楚君归，同时开启了护盾超载。刹那之间，一道光圈将护卫舰罩在里面。护盾表面不断炸着电火，显然处于超载状态。这种超越状态至多持续十几秒，但是可以将防御力提升近一倍，哪怕是驱逐舰主炮的全功率一击也难以重创超载状态下的护卫舰。 联邦护卫舰的超载开启得恰到好处，刚好在楚君归主炮充能完毕前三秒，这样楚君归主炮充能过程无法中断，就算可以延迟开炮，也只能延迟几秒。这艘护卫舰的指挥官无疑相当优秀，直接破解了楚君归的突袭锁定。 还剩最后1秒！ 楚君归将引擎功率提到最大，香肠号舰体剧震，猛地向前一窜，速度再度提升。借着一冲之势，楚君归瞬间移动了炮口，对准了迎面而来的驱逐舰！ 在对手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楚君归已一炮轰出！驱逐舰紧急规避，但是高能粒子团仍是砸开了它的护盾，轰在船头，炸出一个大洞。 驱逐舰受损严重，但战力未失。它的主炮转动，一道高能光束照射在香肠号上。另一艘驱逐舰仅是迟了半秒开炮，另一道高能光速射在香肠号的侧后方。 楚君归意念一动，香肠号动力全开，一头向下冲入了风暴云层。两道粗大的高能光束照射在风暴云层上，只激起了两小团涟漪。 “它们死定了。”驱逐舰舰长看着楚君归消失的地方，摇了摇头。 第435章 逆转 香肠号在风暴云层中穿行，时时刻刻承受着离子风暴的洗礼，虽然摆脱了高能光束的攻击，可是星舰外壁依旧被迅速削薄。特别是被光束炮轰击之处，削薄速度更是显著上升。 舰壁所有数据都在楚君归的意识中，他默默计算着速度、距离以及舰壁削弱的程度，突然猛拉舰体，星舰如鲸鱼出水，高高跃出风暴云层！ 联邦舰队完全没想到楚君归居然还能从风暴云层里出来，而楚君归也没想到联邦星舰群居然没有守在风暴云层上方，而是一齐掉头，向着某个方向包围。所以当楚君归冲出风暴云层时，看到的就是一片明晃晃的引擎喷口，宛如没穿裤子的猛男。 试验体是何等反应速度，瞬间就锁定了最近的一艘驱逐舰，主炮开始充能。 楚君归的眼中此刻只有猎物，李若白则扫视周围，忽然叫道：“开天！看看那是什么？” 开天的竖瞳向着李若白指的方向望去。它的目力比李若白强得多，立刻道：“王朝高速轻护，这一艘是行星开拓强化版。嗯，那边还有一艘王朝驱逐舰，正在快速接近，预计3分钟后进入交战范围！那是……” 开天忽然声音高了八度：“兮神的战舰！” 楚君归全身一震，主炮的充能过程都差点被打断。好在他有无以伦比的控制力，恢复正常，继续锁定眼前的目标。 李若白可没这么镇定，失声道：“她怎么会在这里？来了多少星舰？” “一艘。” 高速飞来的王朝护卫舰似乎没有注意到下方的联邦星舰群，一直到它准备寻找入轨点时，才惊觉自风暴云层表面升空的联邦星舰群。这种型号的高速轻护往往用作侦察用途，火力防护都很有限，无力抗衡正规星舰。 轻护开始转向，试图摆脱联邦星舰群。而此时联邦星舰均已提起速度，牢牢咬死了轻护。 就在这个时候，香肠号主炮已经充能完毕，楚君归直接击发，一团高能粒子轰向目标！被锁定的驱逐舰瞬间发现了身后强烈的能量波动，它立刻翻滚转向，同时超载护盾。 楚君归的粒子炮最终轰在驱逐舰舰身后部，轰碎了护盾，在舰体上开了个洞，但是没有命中脆弱的主引擎，只能说是轻损。被命中的驱逐舰似乎有些慌乱，舰体底部连续射出十余枚太空导弹。然而这些导弹完全无法锁定目标，射出后就是四处乱飞。 此刻林兮所驾的盛唐驱逐舰也快要进入战场。在楚君归轻损一艘驱逐舰后，双方军力已经接近平衡。 然而其余联邦星舰依旧紧咬轻护不放，只有被楚君归击中的驱逐舰留下，与楚君归缠战。 “不太对！他们多半有埋伏！”李若白话音未落，就见行星另一侧又飞出一支舰队，为首的赫然是一艘轻型巡空舰！ 这支舰队由一艘轻巡和两艘驱逐舰为主力，另有四艘护卫舰，全部是高速型号，属于典型的猎歼舰队。它一出现，立刻直扑林兮！ 局势瞬间逆转。 那艘来历不明的轻护机动有些僵硬，转向迟了一刻，下方扑来的联邦星舰已经发射了大量太空导弹。导弹无法锁定贴着风暴云层的楚君归，对付在高轨飞行的星舰却无问题，它们如嗜血的鲨鱼，瞬间加速到秒速近百公里，呼啸而去！ 李若白一声轻叹，“它完了。” 而楚君归不断提速，直接向正面的驱逐舰冲去。李若白大吃一惊，喊道：“你干什么？” “救人。” “你疯了！我们打不过驱逐舰的！”李若白大叫。 面对全神戒备的驱逐舰，香肠号要连发十几炮才能击毁对手，而自己挨一炮就残。这是一场完全没法打的仗。 楚君归不断提速，香肠号强大的机动性在这一刻完全体现。当对手的主炮刚刚充能完毕时，香肠号的速度已经提升至接近太空战机。 联邦驱逐舰主炮终于启动，汹涌的高能光束轰在香肠号舰艏。在对手主炮发射的瞬间，楚君归已经操控着星舰往下一沉，一头扎进了风暴云层。高能光束追着香肠号向下，就被风暴云层挡住，也失去了锁定。 而这时香肠号已在风暴云层内穿行数十公里，如鱼般再次跃出，将驱逐舰甩在身后。出水的瞬间，楚君归就已将主炮充能，向前方的护卫舰猛扑过去。 那艘护卫舰顿时如惊弓之鸟，放弃了眼前的目标，拼命闪避和提升护盾。毕竟它的同僚刚刚被楚君归居中轰成两截。 而另一艘驱逐舰也放弃了目标，转过来围攻楚君归。瞬息之间，楚君归就被三艘星舰围攻。 “坐稳！”楚君归喝罢，香肠号忽然如被刺破的气球，在太空中以不可思议的高速做起无规律机动！ 联邦两艘驱逐舰一时之间居然难以判断楚君归的动向，无法锁定！ 舰桥内，有人失声道：“这不是战机的机动吗？” “用导弹！” “用不了！” 在此起彼伏的声音中，楚君归的超机动也到了尽头，当星舰重新改稳的瞬间，主炮恰好充能完毕，一炮轰在自以为已经躲得够远的护卫舰上。联邦护卫舰立刻燃起一团硕大火球，舰腹被剜出一个大洞。好在它机动性尙存，立刻掉头就跑，全速脱离战场。 战场的公共频道中，响起一个冰冷且充满愤怒的声音：“你完了！” 香肠号内，李若白也是一声叹息，“没速度了。” 刚刚一系列超机动虽然争取到一炮轰废护卫舰的机会，但也已将香肠号的动能消耗殆尽，两艘驱逐舰都在快速包抄接近，主炮充能也已接近完成。 这时高轨处火光连续闪动，那艘护卫舰被数枚导弹击中，几乎被撕成几段。从舰体残骸中弹出一个救生舱，慢慢向着4号行星飘落。以救生舱的微弱动力，想要落到4号行星上可能需要数日时间，而且基本不可能穿越风暴云层。 战场另一侧，林兮并没有退走，而是与整个猎歼舰队激战，死死拖住数倍于已的敌人。 第436章 原因 面对不利局面，楚君归只说了一句：“坐稳。” 李若白一声叹息，双手死死抓住把手，并开启了战甲的固定模式。刚刚的超机动就让他吃足了苦头，没有吐出来只是因为最后一个机动动作把所有的胃容物都给压了回去，并且进行了二次压缩而已。 开天也不好过，脸都散了一半，竖瞳中飘着金星。哪怕它生来强悍，可是毕竟没有肌肉骨骼等支撑结构，被超过30个g的过载差点甩散。 是以坐稳声一出，两个家伙一齐紧张，开天更是凝成三根锁链，牢牢把自己的脸固定。 楚君归的操纵下，星舰大幅转向，飞到了一枚失去目标、正缓慢游曳的太空导弹旁，然后发射一个信号，直接引爆了这枚导弹！ 恐怖的冲击波瞬间让香肠号的舰体外壳都凹陷了一点，但也推着舰体瞬间加速，飞向下一个目标。那也是一枚游曳的太空导弹。 就这样，连续数枚导弹在近距爆炸，震得香肠号几近散架，但也让它重新获得了动能。楚君归的星舰动力全开，如流星般冲出两艘驱逐舰的包围，越上高轨，然后一个机动，速度骤减，腹部舱门打开，向着那枚飘流的救生舱扣去。 救生舱入舰，被自动固定在舱底，然后舱门徐徐合拢。 借着难得的空当，楚君归向远方还在奋战的驱逐舰望了一眼，然后就掉转方向，笔直向4号行星冲去。 远方，林兮面前浮着数十个屏幕，有星舰状态，有交战画面，也有锁定的敌舰信息。只是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有着香肠号的战斗场面。看着香肠号顶着两艘驱逐舰的重重拦截火力，加速冲向4号行星，她才下令：“全弹发射，撤出战斗。” 她的命令瞬间化为行动，舰体不断震动，一枚枚太空导弹和鱼雷滑出弹舱，如蜂群般扑向周围的对手。联邦星舰虽然占据绝对优势，但也不愿挨上一发重型鱼雷，纷纷规避。 星舰借此机会，用护盾和舰体结构硬挨了三发主炮，终于冲出战圈。 林兮回头，看了一眼正在远去的4号行星，就若无其事地回头，说：“报告战损。” “全舰损坏程度21%，重要部位受损包括能源舱、医疗舱以及救生舱。此外我们损失了全部战机和导弹，按照移动基地目前的情况，只能够补充80%。此战我方击中敌舰16次，主炮命中三次，对多艘敌舰造成打击，受损最重的敌舰评估损坏程度为……4%。” 报告到这里，情报官悄悄看了一眼林兮，然后才说：“在没有考虑本次行动在全局战略上的意义之前，目前的评估军功为-478。此次行动之后，我们的军功已经不足规定的最低军功标准，需要在半年内补足。” 林兮平静地说：“我知道了。” 情报军忍不住提醒，“中校，让我多说一句，这个星系已经从战区重点区域中移除了。” 他的言下之意很明显，那就是在这里行动不会得到战略上加分。 林兮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波动，只是道：“撤出交战区，然后返回基地。” 情报官叹了口气，快步离开。离开时，他的动作显得有点大。 遍体鳞伤的驱逐舰飞出了星系，在外空跃入虫洞，然后又自另一端跃出。在舰桥的星图上出现了移动基地的信号。在发出停泊、修理和补充弹药的要求后，驱逐舰就收到引导信号，泊入移动基地。 片刻之后，林兮出现在中将的办公室。 中将明显瘦了一圈，眼中布满血丝，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他看着手中的战斗报告，双眉紧锁。 见林兮进来，他才抬头，问：“为什么要去那个星系？” 林兮站得笔直，说：“为调动以及打击联邦机动力量。” 卢却云重重哼了一声，将报告扔在桌上，说：“非常完美的答案，如果我还是止戈学院的教官，会给你满分。可惜我已经不是教官了，你也不再是学生，而是一名指挥着一艘新锐星舰的中校。身为前线指挥官，你自然有根据情况开启战斗的权利，但也要相应承担责任。看看你这份战报，最近一周，整个基地需要补充的弹药中，你一个人就占了三分之一！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们从徐家那里抢来的补给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下一批补给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不太好，中将稍稍放缓语气，问：“单挑一支猎歼舰队并且全身而退，这战绩无可挑剔。可是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打这场仗吗？” 林兮斟酌了一下语言，说：“将n7703星系移出重要领域是战区的决定，但我认为，n7703举足轻重，不能放弃。” “不能放弃？为什么不能放弃，真正的原因恐怕我们都很清楚。”中将叹了口气，又调出一份报告，放到了林兮面前：“不能放弃的原因，就在这上面吧？” 那是一份物资交易的报告，汇总了从4号行星处交易的内容。不仅是第九舰队的交易，也包括了天域舰队的交易。 中将说：“先后4次交易，一共得到了10多吨的晶体金属氢。这确实是我们现在急需的物资，但也只是拿来做副炮弹药的原料。看来他们在行星上发展的不错，应该已经建立起一个小型的基地。可是这样一个基地的价值有多大？我们现在已经建立了三个行星物资基地，每个的产量都是这个基地的十倍以上。” 林兮沉默，双手悄然握紧。 中将看着她，把报告收回，又是一声长叹，说：“我们都明白是因为什么。可是在我看来，舰队战士的命也是命，那个人的命也是命。如果说他要撤离，那么我们可以尽可能的帮助。但是像现在这样，消耗巨大的物资，牺牲众多的生命，只是为了让他能够在那颗行星上站住脚，我觉得不合适。” 停顿片刻，中将方道：“更何况，他支撑不了多久。” 第437章 是她？ 林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中将办公室的，只是感觉世界有些摇晃，她的心好似落入一处深海，不断下沉。 副官快步走过来，轻声问：“中校，您没事吧？” 林兮镇定了一下，说：“没事。星舰开始修理了吗？” “已经进入修理泊位，除必要留舰人员外，其余舰员都已经安置好了。只是现在基地内宿舍十分拥挤，因此只能降两格分配，普通舰员需要4人一间。” 林兮点了点头，说：“召集所有军官，开战后会议。” 战后会议是固定的程序，用以总结此前战斗的经验教训。没过多久，舰上所有军官就都齐聚会议室。林兮的目光扫过众人，意外地发现大多人的眼中是压抑、疑惑还有疲惫。 众人既已到齐，林兮就说：“这一次战斗非常出色，从各个方面来说都无可挑剔。由此看来，我们未来必能成为一艘王牌星舰！” 接下来林兮一一回顾总结了战斗的细节，最后问：“大家还有什么补充的吗？” 众军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说话。会议到此为止，军官们就出了会议室，各自散去。 林兮没有走，副官也陪着她坐着不动。林兮在桌上一点，就出现了会议室外通道的画面。两名军官边走边在窃窃私语。 “这样的战斗可千万别再来一次了，下次难道还能有这么好的运气？” “就是！她第一次带我们就这么打仗，我看咱们迟早要成烈士。” “又没有有价值的目标，看到绝对优势的敌人还不跑，非要挨了揍才知道厉害？” “听说……”军官压低了声音，“她的情人就在那颗行星上。” “原来如此！”另一名军官恍然大悟。 两人走出监控范围，各自分开。林兮默默地关了画面，转头一望，就看见副官略显尴尬的脸。 “这件事，知道的人多吗？”林兮问。 副官犹豫了一下，才说：“不算太多，但是……” “好了，我明白了。”林兮止住了副官，然后说：“刚刚那两个人记下来，如果再被抓到一次就撤职到底，作为普通战士使用！” “是！”副官一凛。 4号行星，香肠号顶着两艘驱逐舰的猛烈轰击，全速冲入风暴云层。 驾驶舱内，李若白正拼命大叫：“不行，速度太快了，会坠毁的！” “坐稳。”楚君归只回了这么一句。 他全力控制飞船姿态，试图改平。可是星舰速度实在太快，舷窗中更是一片炽热白光，根本看不清外面。 转眼之间，星舰就冲出风暴云层，冲向大地！ 楚君归早已打开全部姿态引擎，连主引擎也全开，但减速依然不够。他忽然打开了主炮的遮挡护板，只听砰的一声，舰体剧震，护板已经被风压撕掉，飞到不知道哪里去了。楚君归一一将舰体各种舱门和护板全部打开，当作减速件。随着一阵砰砰乱响，舱门护板也全被掀飞，但是星舰的速度终于降了一些。 楚君归再开启最后一块护板，星舰顿时失去了平衡，开始快速翻滚。此时距离地面已经不到百米，轰的一声，香肠号一头坠入双叶树林，然后在滚转中弹向侧方，喀啦啦压倒了一长片巨树，这才停下。 驾驶舱内灯光已经熄灭，一片寂静。 片刻之后，楚君归才动了动，慢慢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脑袋冲下，被倒吊在半空。 楚君归在意识中下了自检的指令，全身的情况信息就汇总过来。他身上大大小小有100多处损伤，大部分是皮肉伤损，只有左腿有些神经和血管受损比较严重，此刻身体已经加速生长，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恢复。 身上没有大伤，楚君归又启动战甲的自检。战甲损坏较重，但基本功能还在。楚君归意念一动，战甲的维生系统就给他注入了兴奋剂和抗生素。楚君归精神一振，身体各处的反馈速度也逐渐恢复正常。 他解开安全带，一个翻身，稳稳落地。 驾驶舱内漆黑一片，备用电源都已失效。李若白被牢牢固定在座椅上，已经失去了意识。楚君归立刻切换视野，见他生命信号十分强烈，这才放心。楚君归抽出一柄断刃，割断了李若白的安全带，将他抱下来放平躺倒，然后开启了他战甲的生命检测。 整个检测需要几分钟时间，楚君归走到驾驶舱后部的主控台处。主控台有明显的扭曲变形，上面挂着一块残破的扭曲盖板。楚君归用力将盖板拉下，就听啪的一声，一颗小圆球掉在了楚君归脚边。 楚君归拾起一看，原来是开天的眼睛，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楚君归看着这只眼睛，试探着问：“你还活着？” 眼睛的瞳孔收缩了一下，放出一片微弱光芒，说：“当然！就算这颗星球毁灭，您与我也会长存。” “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损失31%，需要吃三顿才能补回来。” 楚君归笑了笑，一把撕开主控台的盖板，里面一堆烟气滚滚而下。有些变成了灰，有些又活泼起来。 烟气汇聚到眼睛周围，重新凝聚出一张清秀面容。这张脸张口吐出一道黑气，在李若白战甲的接口处一通乱点。然后战甲的自动维生系统就在李若白身体上划开一道浅浅的伤口，然后开始喷洒酒精。 驾驶舱内响起一声嚎叫，李若白腾地坐起，左右顾盼，目露凶光。 楚君归拍拍他，说：“醒了？去看看救生舱里的人。” 李若白马上站了起来，跟着楚君归前往货舱。当楚君归拉开舱门，两人都愣了一下，门外就是森林，而且是被摧残过后七倒八歪的森林。货舱则落在百米之外，表面看起来破损严重。 “摔成这样了，我们还活着？” “没死。”楚君归当先向货舱走去。 货舱中央，那具救生舱静静地躺着，竟没有受损。 楚君归检视了救生舱的状态，里面的人只是轻伤，就选择了唤醒，然后解锁舱盖。 舱盖徐徐打开，露出躺在里面的人。 李若白深吸了一口气，对楚君归道：“你怎么知道是她？” 第438章 起来干活！ 救生舱内，李心怡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已经失去了意识，不过各项生命指标十分平稳，只比正常情况略降。 李若白看到数据，松了口气，然后对比自己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怎么什么事都没有？” “你还希望她出事？” “不，不是这个意思。但是飞船都摔断了，她怎么看起来连点轻伤都没有？” 楚君归也觉得有些奇怪，不过眼下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他从救生舱内拉出药剂管线，连接到李心怡的战甲上，注入一剂兴奋剂。没过多久，李心怡就慢慢睁开了眼睛，初时仍然显得有些茫然，自语道：“我已经死了吗？” “你活得好好的。来，慢慢起来，活动一下。”楚君归将她扶了起来。 少女渐渐清醒，再试着动了几下身体，就活动自如。她看看楚君归、再看看李若白，一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问：“我们这是在哪里？” 李若白苦笑，“如果没猜错的话，我们在行星的另一侧。” “怎么会？”少女吃了一惊。 “先不说这个，你是怎么回来的？” 少女扼要说了经过。原来李悠然千防万防，防住了星盗，却是疏漏了自家的舰队。少女锁定了一艘还在维修的高速星舰，并且利用夺来的系统权限对星舰进行改造，使之具备穿透4号行星风暴云层的能力，然后就搭乘这艘星舰，悄悄离家出走。 整艘星舰原本要数十人操纵，不过少女一人就成功驾舰逃走，并且完成了空间跳跃。只是她没想到一到4号行星就遇到了联邦的舰队，还是专门负责追击星舰的猎歼舰队。少女一人操纵整个星舰已经非常吃力，星舰又加挂了厚厚的保护层，结果速度和灵活性都受到影响，终于被联邦击毁。要不是林兮拖住了猎歼舰队的主力，她的救生舱早就被联邦回收，也轮不到楚君归了。 于是两人一开天的队伍中，又多了个离家出走的叛逆少女。 不管少女有多任性，她都已经在这里了，也没办法再送走。几人眼下面临的难题就是怎么回去。基地可是在行星的另外一面，这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回得去的。行星表面谁都不知道隐藏着多少兽潮，也不知道类似于开天和道哥的生物有多少。除此之外，恐怕联邦的基地就在附近。 楚君归看看周围，说：“干活吧，在天黑之前我们得弄个住的地方，还要有基本的防御工事。” 李若白叹了口气，说：“又是行星求生的那一套，虽然本少当年这门课的成绩是满分，但是眼下这难度未免有点高了吧。” 楚君归直接塞给他一把多用途工具，道：“别抱怨了，去看看还有什么可以使用的设备，都拆下来。” 李若白摇了摇头，拎着工具向飞船残骸走去。 楚君归也拿了把工具，正准备干活，就被少女拉住，“我干什么？” “你休息。” “我不需要休息，现在状态非常好。” 楚君归想了想，向旁边的开天一指，说：“那你设计一下我们今晚的营地。” 三人各自分工，就开始了求生之旅。 这一次比楚君归和林兮刚刚落到4号行星时条件要好得多。香肠号的残骸可以提供大量材料以及可用设备，而且还有开天在，这相当于从一开始就有一台高性能的主脑可供使用。 一小时之后，楚君归和李若白已经将星舰残骸能够提供的材料清点完毕。星舰上还有六台动力炉完好无损，另有三台姿态引擎可以使用。这三台引擎虽然是姿态引擎，但那是在星舰上，实际上它们单台足以驱动一辆方舟。 除此之外，星舰上还有两台中型的建造机可以使用，另有足够三人生存半年的各类维生物资。 楚君归和李若白合力将能用的动力炉拆了下来放在一边，然后将不可修复的动力炉堆在一起，喷洒上燃料。一旦出现危机，就可以立刻点火，将动力炉彻底焚毁。 动力炉是楚君归最大的秘密，也是到目前为止能够一路蓬勃发展的关键。这种核心技术，无论如何不能落入联邦手里。 楚君归和李若白合力扛起一台动力炉，返回星舰驾驶舱的残骸。少女已经搭起了一个平台，并且在上面安放了从驾驶舱里拆下来的控制台。控制台上正投射出一个新的临时基地的蓝图。这就是三人今晚要住的营地。 蓝图有了，接下来就是苦力。楚君归和李若白先是拆下星舰外的装甲板，然后切割支撑柱，再一根根打入地面，然后在上面铺上装甲板，就形成了营地的地基。一个10*10的地基并不算大，但也把李若白累得气喘吁吁。 楚君归独立把动力炉扛到了地基上，作了简单的固定，整个营地就有了能源。这时少女也过来帮忙，三人将装甲板安装在营地周围。这些装甲板都是一平方米的标准尺寸，这样就构建出了一个周围有一圈矮墙保护的营地。 楚君归再将制造机安装好，就开始生产精炼炉。一小时后，营地就有了精炼炉，然后开始源源不断地产出金属和非金属材料。 李若白和楚君归继续加高围墙，然后少女就开始制造自动武器站，给营地四角各安了一台。这四台武器站都由开天控制，这样就把楚君归给解放出来。 等到入夜时分，营地的基本雏形就已经有了。四角四座高高的自动武器站已经开始运作，开天的眼睛扫视着周围。 李若白正在搭着房间，这是一间3*3的小房间，高2米。一切材料都是现成的，所以没用一个小时，李若白就将房间搭建完毕。他招呼楚君归和少女进来，看了看时间，就将一根氧棒插入便携式空气过滤机。数分钟后，房间内就变成可以呼吸的环境。这是临时的措施，但却比建造一个专门的气密房要容易的多。 李若白摘下头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说：“总算可以休息一下了。就算在止戈学院，我们现在的表现也能拿满分了吧？” 他话刚说完，少女就扔过来一堆材料，冷冷地道：“歇什么歇，起来干活！” (本章完) 第439章 乘风破浪 三人在狭小的房间里拼装着零件，几支单人步枪逐渐成型。外面的制造机正在不断吐着子弹，还有一颗颗榴弹。 李若白全身酸痛，但也只能咬牙坚持。在这个阶段，有没有自卫武器是生存关键，4号行星的危险绝对不少。 楚君归率先完成自己的工作。他已经建立了任务，研究如何才能返回基地。这时进度条已经跑过了一大半，解决方案也渐渐成型。 “我们要怎么回去？”李若白问。 少女看了看楚君归，说：“回去之前，要不要先找到联邦的基地？” 楚君归想了想，然后摇头：“没有必要，我们扩张速度比联邦要快得多。所以我们还是先回去，再重新制造星舰。只有重创联邦舰队，才能从根本上扭转战局。” “好。”少女没有异议。 距离天亮已经没多少时间了，三人吃了点东西，李若白和少女就靠在墙上沉沉睡去。他们经过了紧张的一天，现在疲累之极，一旦放松就再也坚持不住，直接进入睡眠状态。 楚君归离开了小屋，带上多用途工具，从星舰残骸上拆下一块块装甲板和结构件，这些都是马上就会用到的原材料。一直忙到天色微明，研究任务的进度条已经走到尽头，芯片才给出了返回基地的解决方案：高速陆地飞行器。 这一解决方案以三个姿态引擎作为推进动力，用反重力引擎减重，打造出贴地飞行的高速飞行器。 楚君归对设计完成的方案进行了一些修改，就在营地外找了块空地，开始搭建支架。 支架很简单，在地面钉入固定的栓柱后，就在这些柱子里不断加装结构件，等加装到5米之后，再向横向扩展。楚君归的动作快且精准，结构件一下就会放到位，然后用工具紧固一下就算完成。就这样，一个基本建筑支架渐渐成型，等到天明时分，就已搭建完成。 楚君归再看了一眼设计图，就开启制造机，开始打印车轮。片刻后就造出4个小轮子，然后制造机中开始吐出一个又一个部件，拼装在一起就成了一台简易的起重机。 天完全亮了。 小屋的房门打开，李若白扣上头盔，打着哈欠走了出来。他动作稍大了一点，就呲牙咧嘴的，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那么暴力的降落，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消化的。 李若白呻吟了一声，转头一看，就见楚君归驾着简易的起重机，拖着一个姿态引擎慢慢开了过来。他再看看已经基本成型的支架，愣了一下，叫道：“你一晚上没睡？！” “睡了。”楚君归随口回答，一边慢慢调整起重车，将姿态引擎吊装到预定的位置。这种姿态引擎一个也是几吨重的大家伙。 “睡了多久？”李若白锲而不舍地问。 “3分钟。” 这时房门打开，少女也从房间里内走出。她四下看了看，然后来到开天旁边，将楚君归的设计图拿起来看了看，然后在个人终端上一阵敲击，顷刻间将设计图拆分成数十个大小不一的部分，传输给开天。 开天继续将分解的部分细化，然后输入制造机，几台制造机同时开始工作，将一个个部件制造出来。 少女将新制出的运输平板一推，它就滑到了李若白面前。 “去干活！” 李若白扛起一个沉重的液压件，放到了平板上，推着向建设平台走去，边走边摇头，嘴里嘟嘟囔囔的，显然在抱怨少女的态度不佳。不过他抱怨归抱怨，看到少女就莫名的有点心虚。 少女也没有闲着，分解完蓝图后，就同李若白一起搬运部件，进行安装。 经过连续十几个小时的辛苦，楚君归设计的陆地飞行器终于有了雏形。三台姿态引擎呈品字型布局，两台喷口倾斜向下，一台水平安放。引擎前方是燃料舱和动力炉，再前方就是用于平衡重心的反重力引擎以及控制主脑，再前方则是驾驶舱。 整台飞行器的尺寸有些诡异，布局极为紧凑，三台姿态引擎就占去了过半体积，其余部分加在一起也没到一半，比例十分不协调。 再看驾驶舱，李若白更是无语。驾驶舱有三个座位，一前两后品字分布，这也就罢了，关键是驾驶舱没有封顶，居然是半开放的！ 不过在人人紧张工作的时候，李若白也无从抱怨。再者说，过往楚君归的奇葩设计比这个还要多得多，但是最终效果都相当不错。哪怕是松鼠巨炮版的星舰，也将有限的性能发挥到了极致，取得相当辉煌的战果。 所以李若白也就只能先忍着，看看结果再说。 飞行器很快建造完毕，楚君归将支架拆掉，李若白则孤身飞到了堆放着报废动力炉的废弃设备旁，手里拿了个异星版的燃烧弹，掂了掂，用力扔了过去。 设备堆上燃起一片黄绿色的火焰，迅速蔓延，转眼间覆盖了整个设备堆。火焰并不明显，只是隐约出现，但是在火堆上方的浓烟却极为显目，转眼间就冲上数百米，并且还在不断向上延伸。在火焰中的设备迅速转化变型，化为一滩分不清是什么的残渣。 看着十几台动力炉以及众多设备就此报废，李若白叹了口气，不禁有些心痛。这些可都是他和楚君归一台一台迁出来，再一台一台安装的，就这么烧了，实在可惜。他转身走向星舰的前段残骸，在上面浇遍燃料，然后点火。 生存级复合材料虽然不是什么大秘密，但是能保持多久，就保持多久为好。 李若白将飞船残骸一一点燃，这才返回营地，将营地也浇上燃料点燃。 森林中，数道烟柱直冲天际，极为醒目。 “上来，我们该出发了。”楚君归在飞行器上招呼。 李若白启动战甲的推进系统，飞上飞行器，在座椅上坐下，启动固定模式，将自己牢牢钉在座椅上。 楚君归启动飞行器，随着姿态引擎发出轰鸣，飞行器猛地加速，冲向远方。 李若白坐在露天的座椅上，看着两旁飞掠而过的景物，再听着呼啸风声，实在是忍不住，道：“我们这是在乘风破浪吗？” 第440章 探路回家 飞行器在距离地面不到50米的高度飞行，速度越来越快。就在这时，李若白一直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下雨了。 “我们是不是该停下来加个盖？” “没必要。”楚君归看了看天，随即加快了速度。高速飞行的飞行器带起巨大风压，将三人头顶上方的雨水全部吹到了后面。 就在这时，开天忽然发出警报：“前方发现联邦基地！” 瞬间，远处平原上一幢幢建筑物出现在楚君归的视野中。 基地颇具规模，比当初的末日阴影更大，显然已经建立了一段时间。基地周围基本都被推平，有大规模地形平整的痕迹，并且修建了好几座子堡。楚君归根据联邦建造基地的习惯，目测这个基地里至少驻扎了一万人。 这么大的一个基地，打是不可能打的。楚君归默默记下它的位置，正准备从侧方飞走，就在天空云层飞出了一艘巨大的运输船。 楚君归眼睛一亮，三个引擎动力全开，飞行器如同飞行的巨石，直接向运输船撞去！ 运输船刚刚从风暴云层冲出，还带着满身电火，好不容易才要稳定住姿态，楚君归的飞行器已自上方飞过。三具姿态引擎的强大喷射流狠狠吹在运输船的船背，瞬间破坏了它的平衡。运输船倾斜着冲向地面，猛地砸在地上，船体摔成了三截，里面的货物洒了一地，许多货箱都已摔散。在4号行星的环境下，这些货物已经毁了。 基地内一阵骚动，等到大批战车从基地里冲出，楚君归早就飞得远了。 飞行器一路疾飞，速度越来越快，最终稳定在时速800公里，飞过山川大河。 沿途也有数次出现危险迹象，有未知生物高速接近，但是大部分都被开天提前发现做出规避。飞行器本身的速度也够快，快到超过大部分生物生理极限的程度，除了在风暴云层中的那些神秘生物外，正常地表生物都不可能追得上。 数小时后，三人视野中就出现了一片大海。 楚君归放缓速度，飞行器慢慢悬停在大海边缘。大海无边无际，海水呈现诡异的黄绿色，微微涌动波涛。楚君归凝视海面，发现只能看透一米左右的海水。 “开天。” 开天的脸升到空中，向大海望去。看了一会，说：“我只能看透3米。” 楚君归皱了皱眉，问：“能感觉到危险吗？” “什么都感觉不到。” 楚君归和少女及李若白交换了一个眼神，飞行器转了个方向，沿着海岸线飞行。这样无疑会绕一个大圈，但是楚君归说什么都不想飞到海面上去，少女和李若白也不想。 飞行器于是开始了漫长的绕海飞行。好在4号行星表面陆地占比更高，在经过20小时的飞行后，绕海终于成功。按照楚君归的记忆，距离基地已经不到2000公里了。 就这样，经过整整一天多的飞行，飞行器成功绕过小半个星球，返回了基地。当看到2号基地的瞬间，李心怡顿时一声欢呼，叫道：“回家了！” 飞行器在基地中降落，楚君归也长出一口气，有种筋疲力竭的感觉。他坐了一会，才离开座椅，跳下飞行器。 李若白提着装有开天的箱子也从飞行器上走下，腿脚微微有些颤抖。开天已经自动记录了沿途的地形数据，只要转存到基地主脑里就能得到更详尽的行星地图。 稍微休息之后，三人就聚集在指挥室里，研究开天记录下的地图数据。开天俨然是一台多功能的生物扫描仪，看过的地方就能转为数字化资料存储起来。它的记忆容量自然是有限的，不过只要吃的够多，体型够大，理论上它的记忆容量就是无限的。 星球地图上，三人飞过的区域都被标上了密密麻麻的标记。只要是出现过没有见过的地型、生物物种的地方，开天都设下了标记。其中还有数十个醒目的红色图标，那是开天感觉到威胁的地方。大部分有标记的地点看起来都是平平无奇，也不知道危险来自何处。但是能让开天都觉得危险的，必有隐秘。 三人一一检视标记，整整讨论了好几个小时，才算把这一路的收获整理完。看着最终结果，李若白说：“我们这算是探完路了吗？没有吧？” “肯定没有。”李心怡一边处理数据，一边说：“我们在途中遇到过多次高速接近的生物，虽然它们的速度没有我们的飞行器快，可是时速也超过了300公里。我们别忘了那些活体导弹。这个行星的生物进化非常迅速，也许我们再走这条路线，就会遇到能追上我们的战兽。另外别忘了，那片海里不知道有什么东西。” 李若白吐了口浊气，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少女调整了一下模型，然后说：“这颗星球十分古怪，甚至有些诡异。这里很多物种完全不符合生物进化的规律，开天这样的生命根本就不应该出现。你们还记得我们是怎么找到开天的吗？某种意义上，开天可是说是人工生命。” “有更高一层的智慧种族创造了开天？”李若白问。 少女点头，“从目前的迹象看，是这样的。但问题在于，这个种族在哪？他们为什么不留下来？” “也是啊，如果真有这样的种族，他们完全可以统治整个星系，也没我们什么事了。” 思索片刻，李若白望向楚君归，问：“你怎么看？” 楚君归正仔细研究地图上的种种图标，听到李若白问起，头也不抬地说：“新的智慧种族吗？离我们太远了。我们现在是要造新的战舰。” 李若白耸肩，说：“好吧，这确实比较重要。不过我觉得我们需要重新审视这颗行星，它的价值或许远远比我们看到的还要大。” “我知道了，先造星舰。” “星舰当然要造，不过……”李若白没有继续说下去，反正说也没用。 楚君归终于把目光从地图上收回来，说：“打赢联邦舰队没那么难，可是想要征服这颗星球，恐怕非常非常难。” 第441章 搞点武器 打赢联邦舰队也非常难，至少李若白和少女都觉得不会像楚君归说的那样轻松。毕竟他们手上现在连一艘像样的星舰都没有，只有一艘往返于轨道之间的运输工程船。 李若白打开个人终端，道：“既然要造星舰，那么我们现在面临的问题就是武器。主炮就那么一个，现在已经没有了。我们手上现有的是驱逐舰8门副炮，战力指数都在20左右，相当于轻护主炮的一半。除此之外，我们就没有别的现成可用的武器了。引擎方面倒是还有一台主引擎可用，这原本是我们打算卖掉换军功的。姿态引擎有两个联邦的护卫舰引擎可用。” 李若白又调出一张图表，说：“想要兑换武器，就要靠军功和资金。我们的光年兵团现有250点军功，想要兑换一门驱逐舰主炮略有不足。正常驱逐舰主炮的战力指数在200-300之间，兑换军功相应要是400-600。不过这是平时的价格，现在第九舰队也奇缺物资，就算肯开放兑换，恐怕也要贵不少。” 楚君归沉吟道：“买呢？” “最便宜的主炮大约5000万，听起来不贵，但那是平常的价格。还有，君归，你现在欠的钱还没还清吧？” “本金已经还了一亿。目前还欠53亿。” “这就是了。按你的负债程度，恐怕没有人敢赊账给你。这种事就算有充足理由，事后的追查审计也够让人喝一壶的。” 李若白冷静分析，对试验体的巨额负债已经无感，而少女却在一旁倒吸一口冷气，望着试楚君归的眼神顿时充满了不可思议。 “我们以前不是换过物资吗？” 李若白道：“那是我们打了个擦边球，用的是以货易货的方式，绕开了舰队的支付系统。这样就算事后追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星舰的武器系统不一样，这在任何地方都是管制物资，不要说你我，任何人都绕不开支付系统。所以除非我们先还钱，否则恐怕难以搞到主武器。” 少女这时说：“就算第九舰队愿意卖，他们应该也没东西可卖了。” 李若白也同意，这个时候星舰主炮是最稀缺的资源，哪怕是一个零件都不太会流出去。 如此一来，所有的路似乎都堵死了。 这时开天投射下一片光芒，说：“主炮不是有很多吗，我们为什么不去拿？” “在哪？”李若白问。 “在敌人的星舰上。” 李若白没好气地瞪了开天一眼，楚君归却是眼睛一亮，道：“有道理。” “有个鬼的道理。他们又不会乖乖站着挨打。”李若白道。 楚君归望向少女，“联邦的武器系统你能破解吗？” 少女道：“很难。” 李若白道：“为什么要破解呢？直接拆了重新做一个控制系统不就行了？” 少女眼睛一亮，道：“那可以！” 楚君归沉吟片刻，一张新的设计图已经完成，抛在众人面前：“这是我们的新星舰。” 一看到设计图，李若白就是一怔，道：“你是认真的吗？” 楚君归认真地道：“能用。” 两天之后，轨道组装点上，一艘新的星舰渐渐成型。这艘星舰不过50米，又恢复了太空战机的体型。星舰后半部分几乎被一台巨大的引擎所占据，周围是一圈姿态引擎，在空隙中见缝插针地塞满了动力炉。可乘坐的空间依然狭小，不过这一次楚君归给驾驶舱外加装一层厚厚的装甲板，受保护程度是整艘飞船最高的。 来自楚君归的善意并没有让李若白感到轻松，反而更加紧张。以他对楚君归的了解，这家伙绝对不会把一寸材料浪费在多余的部位。驾驶舱加装装甲，多半就是要用这个部位做点什么，比如说挡个炮啥的。 星舰前方是一个锥体，被厚厚的外壳保护着。 新星舰完成自检后，楚君归就驾船向着行星另一面驶去。李若白早就知道了他的习惯，星舰造好就要出战。至于测试和休息，不存在的。 绕着行星飞行了小半圈，都没有看到联邦星舰的行踪。楚君归也谨慎起来，放缓速度，又压低了一些高度，几乎是贴着风暴云层飞行。 就这样又飞了一段时间，开天忽然示警：“发现联邦星舰！” 在远方天际，静静悬停着一艘联邦星舰。从外形看，应该是一艘护卫舰。 “不是轻护啊，有点麻烦。”李若白看到外型数据，就知道是一艘加强了装甲火力的护卫舰。等到再近一点，开天给出的影像就更加清晰，能够看出这是一艘强化了装甲的巡逻舰。 李若白看看楚君归，问：“怎么办？壳有点厚啊！我们那8门小炮能行吗？” 楚君归猛地一推加力，星舰已是如箭射出，直扑空中的巡逻舰，一边冲一边道：“壳厚不要紧，慢慢切！” 这一次楚君归并没有缓慢接近，而是直接取最短路线，近乎于迎面向对手扑了上去。如此张扬的动作，自然引起了对手的注意。巡逻舰立刻有了动作，转向这边，主炮锁定目标，开始充能。 楚君归星舰前端的保护壳打开，露出了整整八门驱逐舰副炮。这些副炮被围成一圈，全部安放在舰艏。副炮威力要小得多，但充能准备也快得多。巡逻舰主炮才刚刚开始充能，楚君归已经一炮轰了过去！ 一小团高能粒子轰在护卫舰的船头，在装甲表面炸出一个小坑。 巡逻舰的舰长先是一惊，等看到损伤数据，忍不住哈哈一笑，道：“这么弱的小炮，也敢往上冲？我还以为是什么，不过就是大点的战机……啊？？” 只见对面一炮之后，突然间连发七炮！而且七团高能粒子团几乎前后连成一线，全都轰在同一块装甲板上！ 巡逻舰舰体一震，一块一米见方的装甲板脱离了舰身，飞入太空，露出下面真正的舰体装甲层。 楚君归再次开炮，这一次就不再需要先开一炮定位，而是直接八炮齐发，连成一线，又剥了一块装甲板下来。 连续两轮炮击后，巡逻舰才终于能够反击，主炮轰鸣，也射出一团高能粒子，轰向楚君归的星舰。然而高能粒子速度虽快，可是跨越数十公里的射程也需要将近一秒。而在炮口喷吐能量光芒的时候，楚君归早已开始规避，轻轻松松地就躲过了这一炮。 在巡逻舰主炮再度充能之时，楚君归又开始八炮连发，一平方米一平方米地耐心剥壳。 第442章 抢完就跑 当巡罗舰的第二轮主炮轰击也被楚君归避过时，舰长终于发现了不对。眼前这架前所未见的古怪飞行器太灵活了，又似乎能未卜先知，总能在轰击前的一瞬提前移动。秒的时间窗口，却都能被对手利用。 巡逻舰舰身又在微微震动，再被剥掉了一块装甲板。5块装甲板连成一线，就变成了一道不容忽视的伤口。 “主炮继续充能，导弹准备，副炮准备！”舰长一连串地下了命令，就在下命令的时候，对手一连串的高能粒子轰了过来，又把伤口加长了一分。 星舰上，李若白看到巡逻舰舰腹舱门打开，露出了一排导弹发射舱，立刻叫道：“别打！会炸坏主炮！” 楚君归从善如流，挪移了炮口焦点，同时一个轻盈的翻滚躲过了对手第三轮主炮轰击，然后一轮齐射，炸飞了两个导弹发射舱的舱门。 一枚枚导弹滑出发射舱，点火，然后就如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飞，没有一枚能够锁定楚君归的。 “该死的风暴云层！”巡逻舰舰长一拳砸在了控制台上。他整理了一下情绪，说：“拉近距离……算了，不用拉近了。” 巡逻舰刚刚靠近，楚君归的星舰就灵动地飞远了十余公里，完全不给它接近的机会。双方机动性上的巨大差异，也让主动权尽操于楚君归之手。 “主炮保持攻击，副炮射击。” 巡逻舰侧后方两门副炮同时射击，两道高能光束落在楚君归的星舰上。只不过这两门护卫舰的副炮火力指数只不过是10刚出头，威力比楚君归所用的这些副炮都小。高能光束的杀伤力也比不上高能粒子，唯一优点就是无法闪避。 楚君归微调星舰，用驾驶舱前方最厚的装甲部位迎上了两道高能光束。装甲被蚀烧得嗤嗤作响，徐徐蒸发。这一下不光是李若白，就是少女脸色也有点不好看。不管是谁，眼睁睁看着高能光束烧自己面前的防御墙，感觉都不会很好。 楚君归顶着高能光束的烧蚀，又是一轮粒子炮齐射，这次打废了一个姿态引擎的喷口，让对手巡逻舰出现轻微的滚转，高能光束瞬间出现了偏移。虽然巡逻舰立刻靠其它姿态引擎调正了舰姿，但楚君归也借机避过了主炮轰击，同时机动到了巡逻舰的另一侧，开始在对称位置剥壳。 当另一侧也被剥去七八块装甲板，露出舰体时，巡逻舰舰长终于感觉到了危险。以副炮对副炮，楚君归就顶着攻击拼命开火。巡逻舰动主炮时又打不着对手。护卫舰上威力最大的太空导弹和太空鱼雷又无法使用。而对手就靠着那点孱弱火力，一点一点地剥着壳。这种感觉实在是说不出的难受。 “跃升高度，我们去高轨！另外后方回消息了没有，增援在哪？没有？没有就再发一遍！”舰长咆哮声中，巡逻舰扬起舰艏，准备升向高轨。 这时一连串的高能粒子团飞来，轰在主引擎的喷口上！ 这点威力还打不坏引擎喷口，但也让巡逻舰警报大作，各项系统疯狂示警。 舰长脸色大变，连声道：“停止上升，转向！立刻转向！绝不能让他打到我们的引擎喷口！该死的，他们怎么打得那么准？” 当巡逻舰姿态改平时，一串高能粒子团穿过外挂装甲的缝隙，在舰体上凿出了一个洞，轰飞了一块属于舰体外壳的标准装甲。楚君归终于对舰身下手了。 巡逻舰一边还击，一边用姿态引擎提升高度。然而楚君归的星舰实在是太灵活了，瞬间能够绕着巡逻舰飞好几圈，一串串高能粒子团如同不要钱般砸在巡逻舰各处。它的引擎还是没能逃脱毒手，喷口调整装置被打坏，只能缓慢地爬升高度，同时绝望地看着楚君归对舰体进行切割。 舰长一边擦着额头汗水，一边死盯着高度表，嘴里喃喃念着：“快到了，就快到了！” 随着高度的提升，舰上各种设备逐渐恢复功能，特别是太空导弹马上可以用了。舰体外那连绵不断的敲击声似乎已经成了背景噪音的一部分。只是所有人都知道，敲击声每响一下，就有一块船体被切掉。 魔鬼的敲打还在继续，忽然有人一声惊呼：“船体被打穿了！” 舰长一个大步冲到控制台前，调出全舰示意图，迅速封闭了被击穿部位周围区域。这时损伤警报出现，显示主炮已经失去了作用。 舰长此刻已经不觉得这是个问题了，反正主炮就算有用也打不中。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升到高轨，已经就剩最后的十几公里了。哪怕依靠姿态引擎，也就是一两分钟的事。只要能够升到高轨，就能恢复通讯，也能使用导弹。对付灵活的对手，光束炮和导弹是最好的选择。 在打穿舰体后，楚君归不断扩大缺口，并且顺手往舰体内部塞了一串炮弹。此刻巡逻舰已经没了还手之力，两座副炮都因为设备故障而无法使用。 就在巡逻舰将要提升到高轨的刹那，整个舰体突然剧震，骤然加速，翻滚着向外空飞去。舰内所有人都是人仰马翻。舰长挣扎着爬起时，才看到4号行星正在远去，而巡逻舰速度不断增加，螺旋形飞向外空。 他看了一眼舰损，就发现整个主炮都已不翼而飞。 此时此刻，楚君归操纵着星舰飞到了主炮上，将整个舰身都压了上去，加锁固定。然后他连装都不装了，掉头就跑。 星舰直接冲向行星表面，堪堪撞到风暴云层时才改而平飞，在一道道冲出云层的闪电间穿梭飞行。星舰速度非常快，楚君归则展现了极高的飞行技艺，转眼间就绕过小半个星球，并且将那艘倒霉的巡逻舰甩在视野之外。 而失去了主炮的巡逻舰不敢久留，继续向深空逃逸。此刻舰体严重受损不说，对方既然能割去它的主炮，也就能切割点其它什么东西下来，比如说引擎。 此刻在一路狂飞的星舰中，李若白忽然问：“我们为什么不切它的引擎？” (本章完) 第443章 报个小仇 在楚君归一路沉默中，星舰返回了秘密安装地，然后三人换乘运输船返回地面基地。整场战斗加往返不过消耗几个小时。 战斗的收获巨大且是决定性的，抢到了一门完整的护卫舰主炮系统，唯一的问题是弹药不多。这门主炮的战力指数达120，威力远远超过驱逐舰的副炮。 返回基地后，三人照例总结了一下战斗经过，并且修订未来的方略。 李若白没有再提为什么不切引擎的事，楚君归也就把这件事悄悄放到了一边。三人盘点了一下这段时间的军功收支，然后发现情况不容乐观。 解救李心怡的那一战，楚君归轻创两艘驱逐舰，击毁一艘护卫舰。但是李心怡自己乘坐的护卫舰也被击毁，而林兮那边军功应该也是负的。也就是说功过相抵，军功反而要下降。这次切了个主炮回来，由于要自己用而不是上交，军功也是有限，只能按照重创计算，勉强过百。 在楚君归看来，这倒不是太大问题，反正有了主炮就有了战功收割机。他给芯片和开天下了任务，根据这几战的数据以及手头资源设计全新的星舰，就去检查基地的防御。 李若白和少女的任务本来是优化生产流程，尽可能地提高基地产出。而李若白已经有了想法，刚说了句“我们得逐渐转入专业化生产……”，就见少女向他一指，然后勾了勾手指，道：“这些先不急，我们去训练场先活动活动身体吧！” 李若白一怔，然后无奈摇头，“现在又不是练格斗术的时候……算了，你想玩的话我就陪陪你。不过我格斗术也没比你强太多，万一伤到了你你可别抱怨。” “不会的，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少女欢畅地笑，露出一嘴白牙，牙上闪着寒光。 2号基地是完整从联邦手里夺过来的，和末日阴影不同，这里所有设施一应俱全，包括大量试验体绝对不会建造的休闲娱乐设施。格斗训练场自然必不可少，而且还分成了大中小三个规格。 2人来到专门给高级军官使用的小格斗训练场。这里不光设施齐全，还备有上百种各式各样的武器，甚至还放着一台制造机，可以临时制造军械库里没有的独特武器。 李若白脱下战甲，将训练场内的氧气浓度调高，做了几分钟准备活动。等到额头微微出汗，他才发现少女一直静静地站在原地，动都未动。 “你不热身吗？”李若白有些奇怪。 “随便动动，不需要热身。” 李若白耸了耸肩，说：“不热身的话很容易受伤，而且抗击打能力也不够，这点道理你爸没教过你吗？算了，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听的。就这样吧，我会小心的。” 李若白活动着关节，摆好了姿势，以灵动的步伐欺近少女，右腿一个中扫，作试探进攻。 然而他右腿才起，少女就伸脚在他支撑腿上一勾，李若白顿时失去平衡，仰天摔倒。 李若白大感狼狈，一个翻身爬起，道：“这次不算，是我自己不小心，再来！” 他再度靠近少女，踏进一步，正要出拳之际，腿上又被少女伸脚一勾，顿时整个人翻了半圈，仰天摔倒。 李若白爬了起来，一声呻吟，道：“看来是你爸双教了你几招？没事，这样才有意思！不然的话跟你打就是欺负你。再来！” 李若白脸上轻松，实际上却变得谨慎很多。他迅速靠近少女，双手齐抓，准备以摔法来解决战斗。少女伸手，与李若白双臂绞在一起。 李若白自觉得手，不再客气，大喝一声，双臂发力，就想将少女提起。然而少女反抓李若白，只是小臂划了个圈，就把李若白抡上半空，再重重砸在地上！ 这一下李若白摔得头晕眼花，全身上下骨头都要被摔散了。他摇晃着爬了起来，用力甩了甩头，看着少女，一脸疑惑。 李心怡终于开口：“怎么，不服？” “当然！”李若白变得严肃起来，重新活动了一下身体，小心翼翼地靠近。然后只听砰的一声，他再次仰天摔倒。 “再来！”李若白一跃而起，尽管疼得呲牙咧嘴，但仍咬着牙扑向少女。然后砰的一声，他又以原本的姿势摔回了原本的位置。 “再……”李若白一句话没说完，视野就全被少女的鞋底所占据。 好在少女这一脚并没有真的踩下来，李若白也有所觉悟，放弃了挣扎。少女慢慢收回了脚，伸出了手。 李若白本想自己起来，可是全身乏力，稍稍一动每根骨头，每个关节都在酸疼。少女这时道：“你站不起来的。想要自己站起来的话，需要躺上一天。” 李若白顿时一惊，“这，难道是你……” 少女冷冷看着他，并不说话。 李若白咬了咬牙，握住少女的手，借她的力想要站起。少女一拉之际，随手一抖，李若白全身上下的骨节都喀喀作响，如同爆豆。每声爆响，就如一根深深刺入关节，痛得李若白全身乱颤，如暴风雨中的花枝。 然而等到他站起来后，骨节震响消失，全身的无力与酸麻感觉也就此消失。他骤然出了一身大汗，可是却又感觉有种说不出的轻松。他有种直觉，自身实力居然有小小的提升。 李若白站稳，看着少女，目光深邃，问：“你究竟是谁？” “李心怡。” 李若白仔细看着少女，摇了摇头，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你没可能变得这么厉害。难道，你不会做了身体改造吧？！” “我当然不会干那么蠢的事。怎么样，刚刚的滋味好受吗？” 李若白脸色登时一变。刚刚少女那一抖可说是回味无穷，大概时常要在噩梦中回味的。少女既然问了这个问题，那不回答恐怕也不行。 好在少女并没有怎么为难他，说：“有了这次的教训，下回你应该不会再给我注射那么多的休眠剂了。” 李若白大吃一惊，吃吃地道：“啊！这件事你知道了？” “我可能不知道吗？”少女反问。 李若白赶紧顾左右而言他，问：“对了，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了？” 少女指尖泛起一缕黑气，说：“因为它。” “这是？”李若白问。 “开天的子体。” (本章完) 第444章 距离 李若白戴上头盔，开启各种扫描方式，开始研究少女指尖的那团黑气。然而少女将黑气收了回去，说：“想要吗？我给你也弄一个。” 李若白先是一惊，然后大喜：“真的可以？” “当然！” “好！那我以后绝对不会再给你喂休眠……”李若白悬崖勒马，没有继续说下去。 少女也不在意，穿上了战甲，说：“欺负你这种弱鸡也实在没什么意思。走吧，我带你变强！” 李若白总觉得画风不对，但是现在形势比人强，少女明显强得有点离谱了，他没有分毫还手之力。如果也能变得和她一样厉害，那这等诱惑根本无法拒绝。 两人一路来到地下的主脑中枢，新建的生物主脑安放在这里，此刻开天的本体也在这里，正在帮助主脑进行运算。 开天一看到少女，就问：“美丽的女王陛下，您有什么吩咐？” “不要叫我女王。” “是，美丽的女王。” 少女翻了下白眼，说：“我需要一个新的子体。” 开天脸上浮现疑惑的表情，问：“我能感觉得到，那个子体在您身上运转良好。再多一个子体对您并无用处。” 少女指了指李若白，说：“准备给他用的。” 开天立刻表示反对：“我的子体对于提升生命实力确实有巨大作用，但那也要建立在宿主生命本身的基础上。这个次等高级人类实力如此孱弱，恕我直言，别说我的子体，就算是我自己上也挽救不了他悲惨的命运。更何况，把我的子体用在他身上完全是对我子体的侮辱。” 少女伸出手，道：“拿来。” 小开天立刻吐出一团黑气，“在这里了。” 少女拿到黑气，在手里掂了掂，又仔细看了看面具显示屏上的数据，就递给了李若白。 小开天在分离出新的子体后，就显得有些萎靡不振，连竖瞳都显得有些睁不开了。他虚弱地说：“任务先……放放。我得先……吃点喝点……” 主脑旁边就是小开天的餐桌。看到它的样子，少女有些于心不忍，摸出一块高品质合金，放到了餐桌上。这块合金是从第九舰队换来的，目前基地可生产不出来。 小开天一看到合金，立刻扑了上去，如饿狼扑食，瞬间将那块金属整个包裹起来。 “走吧。”少女招呼了一下李若白，两人就离开主脑中枢，前往医疗区。在少女的安排下，李若白躺进医疗舱后，才打开战甲，将开天子体吸入鼻腔。 黑气入鼻，李若白脸色骤然变得精彩之极，全身抽搐不已。少女给他注射了一针镇定剂，这才让他安静下来。挣扎了几分钟后，李若白慢慢睁开眼睛，长出了一口气，说：“这滋味真不怎么好受。” “它需要学习如何与你的神经系统链接和交换数据。别忘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才刚刚出生。” 少女将李若白拉了起来，然后将个人终端与他的相联，传送过去一个组件，说：“这是与开天子体配套的格斗术组件，有了它你就不用特意练习一些基本的格斗动作，只需要熟悉就可以了。在你想要使用的时候，开天子体会辅助你施放。” 李若白接受组件，加载到自己的芯片里，然后果然看到一个读取并加载的进程。关键是加载的居然是一个陌生的主体，看来就是那个神秘的开天子体了。 等到组件加载完毕，少女就说：“加载完了吗？我们来做几个测试。” 少女随手抄起旁边一个玻璃瓶，放到台子上，再递给李若白一张纸，说：“我们先测试发力技巧，来，用这张纸把这个瓶子切开。” 李若白接过了纸，忍不住道：“这不太可能吧？虽然我格斗术也不错，但你让我用纸切开瓶子恐怕是强人所难了。切破倒是没问题。” “切！” “好的。” 李若白咬了咬了，五指展开，轻轻拈住了纸。拿好之后，他才一怔，为什么要这么拿？ 不过这个姿势握起纸来格外舒服，也好运力，于是李若白抱着听天由命的想法，信手一划。 空中忽然响起一声轻微却尖锐的呼啸，白纸在玻璃瓶中间掠过，只有些微的阻碍，如剖黄油。 李若白张大了嘴，呆呆看着玻璃瓶上下两截慢慢错开，上半个瓶身落向地面。眼看就要在地上摔碎之际，少女的脚伸了过来，在玻璃瓶上轻轻一挑，将它挑入旁边的垃圾桶。 “测试通过，接下来……” “等等！”李若白打断了她，先看看自己的手，才问：“刚刚那真是我干的？瓶子不会是假的吧？” 少女不理他，继续道：“下一个测试项目，力量的精细控制。” 少女不知从哪里找了个蛋，下面放了根笔，就这样神奇地蛋立在了笔尖。做完这一切，她说：“全力一拳击向鸡蛋，要求碰到，但不能破坏它的平衡。” “全力一拳……”李若白觉得不把鸡蛋砸破就不错了，更不用说还不能碰倒。就是一阵拳风，也能把它吹掉吧？ 李若白想了想，伸手虚握拳头，指间留了缝隙，然后暴喝一声，全力击出！一拳即出，雷啸骤响，携排山倒海之势的一拳在蛋前骤然停下，指节与蛋皮微微一触，就全力回收。这一收，居然也带起了隐隐呼啸。出拳收拳的乱流风压中，蛋晃了几晃，居然真的没有掉！ 李若白看着自己的手，一脸的不可思议。刚刚那一拳思路非常清楚，可是他根本没有信心完成，也没觉得自己有可能完成。但是莫名其妙地就是完成了，巧合程度就相当于一个人站在百层高楼上往地面投了个篮，居然还进了。 “第三项，力量。”少女递过来一根合金钢条。 李若白看着那根快赶上自己手臂粗的钢条，接了过来，以木然的心情将它掰弯，拧在一起，再扭成麻花。 “好了，最后一项，实战格斗。” 在刚刚的格斗训练场上，两人又站到了原本的位置。李若白看着少女，缓缓地道：“谢谢你把开天子体给了我，只是这样一来，你就再也赢不了我了。” 李若白大喝一声，带着前所未有的巨大信心扑向了少女。这一扑迅捷威猛，李若白耳中甚至都听到了风的呼啸！ 他双手张开，就要抓向少女双肩。可是刚要出手，就见眼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拳头，迅速放大，然后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在满眼的星月中，李若白听到了少女的评价：“你我之间的距离，就如站在黑洞视界内外的两人，看似相距不远，却永远无法企及。” 第445章 赐君一败 晕眩只有短短的一分钟，但这是感觉异常清晰的眩晕，让李若白整个肠胃都在翻江倒海。然而他的幽门附近肌肉就如同铁箍一样牢牢封住出口，就是不让宝贵的食物倒流涌出。 好不容易眩晕过去，李若白趴在地上大口喘气。刚刚身体的反应十分诡异，似乎有部分肌体已经脱离了本能控制，开始按照自主意志独立运作。不用说，这多半就是开天子体的功劳，说不定也有少女送给他的组件作用。 李若白晃了晃头，慢慢坐了起来，苦笑着说：“为什么我们用了一样的开天子体，我还是比你差了这么多？你是不是给我的劣质货？” 少女伸手把他拉了起来，说：“开天子体都是一样的，我不可能给你不好的东西。” 李若白呻吟道：“没事，我就是开个玩笑。只是你知道，这个打击有点大。” “受打击是自然的，你还不熟悉这套系统。另外，你的身体也需要重新适应，并且需要有针对性的训练。只不过训练能够改善的部分只有30%，也就是说得到开天子体以及我专门开发的组件后，你的实力提升大部分已经实现，再练也没什么用了。” 李若白却不服气，问：“我们之间的天赋差距没有这么大吧？特别是身体上的。” 少女想了想，说：“其实差距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大，只不过我通过特殊的锻炼法将自己身体的潜能开发得差不多了，而你还没开始开发。” 李若白顿时舒服多了，笑道：“这才合理！否则你说我懒也就罢了，说我没有天赋，那我可不答应。我们现在要干什么？” “跟我做一小时的强化训练，可以将你目前的潜力实现85%。余下的部分就靠你自己慢慢练了。” “那还等什么，来！” 任何一个男人对于实力的渴望都是无以伦比的，李若白也不例外。在接下来一个小时的地狱之旅中，他要么就被打飞，要么就在被打飞的路上。如此折磨，李若白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忍下来了。这里面肯定还有少女报复的因素，不过相较于实力的提升，这一点点小委屈李若白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终于，少女停了手，说：“可以了。现在需要给你打一针，好舒缓肌体的透支和疲劳。” 李若白看着少女拿出一个格外粗大的针管，里面装满了来历不明的混浊液体，说不害怕那是假的。不过他还是咬了咬牙，看看针桶的容量，转身趴在床上，露出半边屁股。 房间里响起一声惨嚎，持续了整整一分钟。 “可以了。”少女将空了的针筒扔进了垃圾箱。 李若白挣扎着从床上爬下来，一条腿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他正想抱怨的时候，忽然自屁股上涌动道道热流，转眼间扩散到全身各处。他顿时如浸泡在热水里，只觉说不出的舒服，对身体各个细微部分的感知也愈发清晰。 李若白可以感觉到，一根根肌肉纤维正在高速生长，成块的肌体也在改变原有的结构，变得更加高效。力量从每一个角落里涌出，而且和刚刚握弯钢条时不同，这种力量是真正属于他的，可以随意使用和操纵。李若白拿起旁边一个厚实的金属罐，随手将它捏成了铁板。 他压抑着心中的激动，道：“这，这真是我的力量？” “当然不是，只是你的错觉。” 李若白指了指刚刚捏出来的铁板，问：“那这是什么？” “开天子体现在可以把你身体的细微变化信息收集起来，再反馈给你的大脑，以便你更容易地掌握身体。但是这种力量本质上还是来自于开天子体，没有了它，你也就会失去这个力量。” 李若白倒是不在意，笑道：“开天子体又不会跑，对了，它的寿命到底是多少？” “理论上说，接近于无限。” “那我就放心了，比我活得久就行。这不就相当于我自己的力量吗？” 少女无奈道：“你要一定这么想那也随你。” 李若白又想起一事，道：“开天的子体既然这么厉害，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弄它几百，不，几万个，给这些战士每人一个。我们岂不是就有了几万名超级战士？” 少女摇头，“不行的，开天分裂子体时会受到明显的削弱，我也不太清楚其中的机理是什么。感觉上有点像是从开天的灵魂上切割了一小块下来一样。所以以目前开天的强度，最多再分离两个子体，再多就会对它造成永远性的损害。” “这在科学上说不通啊！开天本质上不是单细胞生命吗，只是以聚合态存在。按照常识，我们可以把它分成无数份才对。” “这正是我在研究的课题。不过短时间内我们可能得不到什么结果。” 李若白道：“好吧，那就先放放。来，我们再试试。” 这次的战斗终于有来有往，虽然李若白仅仅坚持了一分钟。但至少这一次他多少有了点招架之力，也就是勉强和少女划分到同一个大等级里。 李若白长笑三声，此刻信心膨胀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在他眼中世界都快变成二维的了，可以想怎么撕就怎么撕。 笑罢，李若白重重一拍少女的肩，道：“想不想去把君归揍一顿？” “什么？”少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若白傲然道：“我也是有见识的。此刻你我格斗水准就算放眼整个盛唐也是第一流的水准。你我联手，恐怕就是你老爸也得败退。放眼天下，能在我们联手围攻下不败的也没几个了。我一直都揭摸不清君归的底，好像自从认识了他之后他还从未败过。你难道不想试试他究竟有多厉害吗？” 少女明显有些犹豫，道：“可是，姐夫……” “我知道他是你姐夫，可那又怎么样？我们又不会真的伤了他。我们下手会有分寸的。” “那……好吧。”少女勉强答应。看到李若白这么胸有成竹，少女也不由得起了豪气，她其实也有些好奇，想要知道楚君归究竟有多厉害。 李若白一声长笑，气贯长空，慨然道：“走！今日你我联手，定要赐他一败！！” 第446章 你们在干啥？ 楚君归正在实验室里专心加工着一个零部件。制造机的精度比专业加工机械到底还是差了一截，因此一些关键设备目前还是要靠人工制作。楚君归现在做的就是高精度切削机床的关键零件。也只有他，才能靠基本工作台和双手加工出比制造机精度更高的部件。 李若白和少女进来时，楚君归自然是知道的，但此刻正是加工的关键时候，是以他只是嘴上打了个招呼，并未抬头。 李若白大喜，立刻对少女做了个偷袭的手势。 少女双眼上翻，实在是无语。 两人气势汹汹而来，还特意喊出了‘赐君一败’的口号，结果事到临头来却要偷袭？刚刚的豪情气概呢？ 不过李若白心中对楚君归的阴影面积实在太大，不光覆盖了内心深处的每个角落，甚至把外面都包了好几层。 是以眼见良机在前，李若白还是觉得偷袭为上。手段如何并不重要，尽一切可能先赢一次才是真的。 少女也不再坚持，一边微笑着问“姐夫在做什么呢”，一边来到楚君归身边，左肘自然而然地就向楚君归肩上搭去，身体也靠了上来。 李若白看得暗竖大拇指，心道这小丫头终于开窍，居然懂得色诱了！唯有这样，才不会辜负了她那张祸国殃民的脸啊！ 少女都下了血本，李若白自不能拖后腿，于是非常自然地搭向楚君归左臂手肘。 两人几乎同时触到楚君归的身体，同时暴起发力，一左一右抓住了楚君归的臂肩！ 此刻两人已有灵犀，大喝一声“倒！”，用力把楚君归向地上压去。 楚君归手中零件还差最后一刀，他全神贯注，对外界的一切声音都充耳不闻，仔仔细细地下刀，在零件上切下一层薄得几乎透明的薄片，这才算完成了最后一步。 “嗯？？”楚君归抬起头，才发现了挂在自己胳膊上的两个家伙。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楚君归十分疑惑，即使是试验体的脑回路也搞不清这两个家伙究竟想干啥。 少女和李若白脸胀得通红，额头见汗，连连发力想要扳倒楚君归，可是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却丝毫不能让楚君归的手臂移动分毫。 楚君归哪里能让他们扳动自己的手臂，为了做这个零件他已经整整花了十分钟，眼看就是最后一刀，要是削歪了岂不是前面十分钟都浪费了？ 所以不管两人怎么用力，楚君归都靠着身体的本能反应自然化解，直到完成手上的工作为止。 到了这个时候，楚君归终于看明白了这两个家伙究竟想要干啥，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叹息之后，楚君归道：“你们这是……想要挑战我？” 李若白和李心怡此刻都已经到了极限，脸憋得通红，连话都说不出，只能点头。 楚君归更是无语。在他眼中，区区两个格斗术才11、12的家伙想要扳动自己，实如蚍蜉撼大树，根本一点可能都没有。 对付他们根本不需要用脑，靠植物神经就够了。 话是这么说，楚君归也不能看着他们永远挂在自己手臂上，于是双臂一振，就将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弹了出去。 只听砰砰两声，李若白和少女重重撞在墙上，慢慢滑落。 论瞬间爆发的绝对力量，楚君归比他们高了数倍，在绝对碾压的力量面前，不需要技艺。 两人都是呲牙咧嘴，全身骨头都跟散了一样，完全站不起来。少女连续催了几次开天子体，想要靠它的力量克服神经系统的麻痹，支撑自己站起来。可是开天子体完全没有回应。 李心怡吃了一惊，急忙开启自检，然后看到了结论。 开天子体的生命特征十分明显，没有衰减的迹象，但却没有给出任何回应。所以系统自检得出的结论是：“它昏过去了。” 少女顿时一头雾水，单细胞生命也会晕？这不科学。 然而宇宙无穷浩瀚，秘密亘古长存。 这个世界既是科学的，也是玄学的。在科学的边界之外，都是玄学的领域。 这时李若白也爬了起来，咧嘴道：“痛死我了，骨头都要断了……君归，你下手怎么那么重，是打算谋害亲兄弟吗？” 楚君归这次下手确实没怎么客气，格斗术上了10的家伙，个个都是人肉锻铁台，摔摔打打的可以忽略不计，就是从十层楼把他们丢下去，受伤的也只会是地面。 不过看李若白的样子，又实在不像是装的。楚君归走过去扶住了他，开启了战甲的自检。扫描结果让楚君归吃了一惊，李若白身上至少有十几根骨头出现了问题，还有一根小骨头干脆断了。应有的表现。 “去医疗舱。”楚君归扶着李若白刚走了一步，就想起少女的表现也不正常。 他大步走到李心怡面前，伸手去开启她战甲的自检。少女本能地一缩，叫道：“不要……”然而在楚君归面前她哪有反抗或挣扎的余地，楚君归动作瞬间加快了三倍，就在少女反应过来之前开了自检。 检视的结果果然不容乐观，少女也有几根骨头受伤。于是楚君归大手一伸，少女莫名其妙的就落在他的手里，被拎向不远处的医疗舱。 片刻之后，这对患难伙伴一左一右，分别躺在医疗舱里。楚君归一阵忙碌，好不容易才确定了治疗方案，开始启动治疗。忙碌过程中，他顺便问了问两人格斗水准暴涨的原因。 楚君归一边看着显示屏上的参数，一边道：“所以，你们一人用了一个开天的子体，才变强了是吗？” “是的。”两人齐道。 楚君归脸色就有些古怪，“然后你们就来挑战我了？” 李若白看天，李心怡闭眼，谁也不接话。楚君归摇了摇头，让他们好好休息，就离开了医疗舱。 等他走后，李若白和少女对望一眼，相对无言。李若白长叹一声，百无聊赖地看着显示屏上的数据，看了片刻，他忽然叫了一声：“我们同样被撞飞，为什么我伤了十几根骨头，你才伤了三根？” 少女看了一眼屏幕，道：“显然是我比较强！” “是你比较胖吧？” 第447章 遇人不淑 哪怕对强化过基因的新人类来说，骨骼受伤也是十分麻烦的事。然而当两个开天子体苏醒过来后，它们立刻激活了受伤部位的精细操作，包括加速血液循环，移走废弃组织，将输入的治疗药剂运送到指定位置。 意外的是，它们居然可以促进人类身体产生一种新的激素，极大地刺激细胞的生长分裂。多管齐下之下，少女和李若白伤口恢复速度提升了数倍，仅仅几个小时就能自如活动，大约两三天骨骼就能完全恢复正常。 两人几乎同时医疗舱里出来，少女双眉一扬，就要动手，李若白赶紧一声大叫：“等一下！” “你刚才说我胖，现在有何话说？” “别动手，我有个好主意！” “说吧，我听着。” “你不觉得，君归有点太厉害了吗？简直就不像人。” 果然一听到君归的名字，少女的注意力就被引了过来，她问：“你想说什么？” “开天不是还能出两个子体吗？你说给君归也加一个怎么样？” 少女眼睛一亮，道：“我怎么没想到？” 两人来到主脑中枢，和开天说明了来意。哪知开天道：“这样做毫无意义，伟大的老大已经接近于完美，我的子体对他一点作用都没有。” 李心怡没想到会是这样，旁边李若白又问：“那么林兮呢？” “对兮神自然是有用的。” “看来我们要想办法联系兮姐了。”李若白道。 少女点头，“发起一次交易吧。” 和林兮见面除了交付开天子体外，自然也不能让星舰白跑一次，因此少女拟定了一份交易清单，除了可制作高性能炸药的金属氢之外，还附加了大量生存级复合材料。这种材料已经证明对于高能光束类武器具有超高的防御力，对粒子类武器也有水准之上的防御，它唯一的弱点是对物理杀伤防御不足，比较害怕近距离爆炸的导弹和鱼雷。 如何对生存级复合材料定价是个难题，最后还是李若白决定按照最普通的舰用合金装甲板定价，每立方米十万。现在两个基地加起来一天能够生产超过100立方米的复合材料，而且原料就是各种战兽的血肉以及树木花草，可以说源源不尽。采伐下的双叶树和紫叶草在提炼完晶粒后，余下的废料正好可以制造复合材料，毫无浪费。所以李若白都不太好定义复合材料的成本，反正怎么算都不会超过2000，而且这还是考虑了人员薪水的情况下，实际上现在两个基地一万多人的全部薪水就是管吃管住，末日阴影那边吃得还不怎么好。 把交易信息放入通讯舱，发射升空后，两人就去通知楚君归。楚君归自然不会反对，而且稍稍调整了一下产能，以便生产更多的复合材料。 等林兮过来还要有几天时间，楚君归决定用这段时间好好地修理一下在4号行星周围的联邦舰队。否则等林兮来时再遇到一次猎歼舰队，交易不成倒在其次，她本身也会陷入险境。 新星舰倒是不用做太大的修改，只要把前部中间挖空，装上抢来的主炮就行了。 楚君归重新梳理了一下数据，两个基地目前总生产能力为26000，而盛唐一艘普通的护卫舰需要花费的各种物资及工时折合成生产力指数大约为10万以上，也就是说目前两座基地全力以赴的话可以在5天左右生产出一艘护卫星舰的全部材料。当然，这仅仅是材料，很多设备和特殊材料还生产不了，另外把材料运送到轨道上去组装也需要时间。综合计算的话，现在大约用50天左右可以生产一艘最基本的护卫舰。 楚君归当然不会按部就班地生产护卫舰，他目前造的这艘超级简易版连星舰都有些算不上，只能说是一台特大号太空战机。在这样能省尽省，所有关键设备全靠抢的情况下，仅仅用了2天就完成全部改靠工作。 当楚君归拧上最后一个紧固件后，就拉上了李若白和少女，进入了驾驶舱。不过在关上舱门之前，楚君归看了一眼李心怡，犹豫了一下，说：“心怡，要不你先回基地吧！” “为什么？” 楚君归想了想，说：“我们接下来的行动毕竟还是有风险的，我也没有完全把握一定能活着回来。你不是战士，而且你更适合的位置是在研究台上。” 李心怡在自己的座椅上坐下，开启了战甲的固定模式，然后冲着楚君归一笑，说：“抱歉，我既然来了，你就别想把我赶走！” 楚君归和她对视了一会，无奈地叹了口气，关上了舱门。李若白这时实在忍不住，道：“君归，你怎么就不说叫我回去呢？” “你还有用。” 李若白被噎了个半死，只能摇头叹道：“遇人不淑，遇人不淑！” 他一边抱怨，一边启动星舰，和开天链接，顺手给星舰起了个名字：黄油刀。 有了主炮的星舰才能算是真正的星舰，才有资格有一个名字。由于星舰主炮威力才刚刚过百，面对同级护卫舰也要连打十炮才能击毁，因此李若白就取了个名字黄油刀。 星舰系统自检完成，李若白就开动星舰，向着行星的另一面飞去。拥有开天子体后，他现在思维速度也大幅提高，星舰驾驶技术相应飞涨，已经从原本的高于平均晋入到良好的评价。以他目前水准要贴着风暴云层飞行，保证隐蔽接敌问题不大。 有李若白帮忙，楚君归也乐得轻松一些。节省下来的算力可以用于众多研究项目的解析，反正不会有空闲。 少女则在记录分析开天的数据，这些数据未来会有大用，不光可以用于研究全新的生物主脑，也能帮开天开发本身的潜能。 黄油刀号灵动地在风暴云层表面飞着，渐渐进入联邦舰队的警戒范畴。这一次开天远远就看到了三艘护卫舰，呈三角型分布，彼此互为倚角。 李若白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晋入战斗状态。他随口问了一句：“主炮弹药有多少发？” “7发。”楚君归一句话就把李若白的冷静彻底打碎。 第448章 什么意思？ 三大势力的星舰各有特色，盛唐星舰科技发展十分均衡，而联邦则以高能光束炮著称，共同体则是着重发展各式太空鱼雷和导弹。 高能光束炮以持续伤害为主，瞬间爆发伤害不强，但胜在难以闪避。当联邦大舰群出动时，瞬间高能光束会排山倒海而来，往往开局就会打掉对手的前锋。 楚君归抢来的是高能粒子炮而不是光束炮，说明袭击的那艘巡逻舰在联邦属于老旧或是偏门的型号，并没有用上联邦最尖端的科技设备。 不过这正合楚君归的心意，他就喜欢这种威力大、准头差的东西。在他手上，精准度这个缺点可以说是不存在的。 看着三艘呈三角分散阵型的巡逻舰，李若白问：“怎么打？他们肯定有埋伏。” 楚君归直接驱动星舰向着最近的护卫舰冲了过去，边冲边说：“打一下就知道有没有埋伏了。” 黄油刀号的瞬间加速能力是战机级别的，转眼间就将相对速度提升到秒速数公里的地步，迅速拉近距离。 护卫舰这次的运气比较差，一直到黄油刀号快要进入射程时才发现对手。它紧急转向，可是舰体从静到动需要过程，而这时黄油刀号已经如闪电般从它侧后方一掠而过。 只见光芒一闪，八九簇高能粒子团已经轰在护卫见的主引擎喷口上！ 护卫舰尾部猛然亮起一团夺目光芒，紧接着出现硕大火球，无数零件碎片分散开来。闪光和烈焰过后，主引擎喷口已然消失，连带着旁边几个姿态引擎的喷口都有所变形。这艘护卫舰的转向立刻显得不受控制，在太空中翻滚飘流。 “可惜没打爆它。”少女叹道。 不过能一炮打掉对手的主引擎喷口，相当于废掉了对手一半的动力，这艘护卫舰就算不立刻离开战场，也得返回基地大修，一时半会是不会再出现在战场上了。 黄油刀号顺势疾飞，不断加速，直扑另一艘护卫舰。 其余两艘护卫舰已经反应过来，两道高能光束跨越上百公里，照射在黄油刀号上。光束炮落下的瞬间，两边都被震惊了。 李若白一声怪叫：“居然能打得动我们的护甲，消得还挺快！每秒伤害至少是30，这是联邦最先进的护卫舰啊！这种炮盛唐都没有！” 两艘护卫舰舰长也大吃一惊：“没打穿？这么小的一个东西居然没打穿？什么？打穿要50秒！这玩意是驱逐舰吗？王朝伪装技术什么时候变这么好了？” 双方各自惊诧中，楚君归驾着黄油刀号顶着两道高能光束，直扑对面的护卫舰。 护卫舰舰长脸色数变，喃喃自语：“不不不，这样是会撞上的，它撞过来了！！” 舰长的惊呼声中，楚君归一直冲到千米以内，才轰然开火！九团大小不一的高能粒子几乎一出炮口，就轰进了护卫舰的主炮里！而黄油刀号奋力转向，与护卫舰只相差数米，呼啸掠过！ 两者间的相对秒速达数千米，一旦撞上必是舰毁人亡。而第三艘护卫舰的光束炮因被友舰阻挡，也自动停止。 与黄油刀号擦肩而过后，护卫舰的舰首也爆出一团夺目光芒，一时之间都压过了蓝太阳的光辉！光芒过后，护卫舰就如一端被炸开的香蕉，整个舰首七零八落，主炮已经彻底炸毁。好在舰桥没事，看上去伤亡并不大。 此时此刻，远方太空出现了一支猎歼舰队，正在迅速赶来。预计只需要几分钟的时间就能进入战场。联邦果然设下了埋伏，就等着对手上钩。而三艘护卫舰组成的鱼铒，明显不是给楚君归准备的。 楚君归丝毫也没有撤退的意思，黄油刀划了一个大圈，直扑主发动机受损的护卫舰。看到黄油刀号的轨迹是从自己后方掠过，护卫舰舰长的脸都绿了。他也顾不上攻击，随意命令几门副炮射击，自己则开动全部引擎，倾斜着向猎歼舰队飞去。 这相当于是逃离战场，可是他也不敢不逃。此刻主发动机不光喷口被击毁，保护层也掉得七七八八，再挨上一炮彻底报废是小事，就怕主引擎爆炸，那就连星舰都保不住了。 这艘护卫舰吃力地转向，刚刚开始加速，就见黄油刀号轨迹开始改变，呼啸着扑向唯一一艘完好的护卫舰 第三艘护卫舰舰长脸色大变，他刚刚已经目睹了同僚的下场，很清楚自己的主炮根本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打穿对手的装甲。这个小东西不知道用的是什么装甲，对能量光束的抗性简直高得离谱。危机之际，他可没有和对手同归于尽的打算，索性立刻转向，同样向已方增援舰队靠拢。 然而黄油刀号非但不逃，反而追了上来。猎歼舰队也在加速前进，导引光束已经提前落在黄油刀号上。双方距离迅速拉近，顷刻间黄油刀号就进入猎歼舰队的火力范围！ 刹那间，十余道高能光束跨空而来，猎歼舰队更是一口气发射了数十枚追踪导弹。 楚君归顶着无数高能光束，又向前飞了半秒，一口气轰出所有粒子炮，这才借势转向，笔直向着下方的四号行星俯冲！ 逃跑的护卫舰尾部亮起火光，最终没能逃过挨上一炮的命运。不过它比两个同伴要幸运些，损伤轻得多。 猎歼舰队整整有八艘星舰，此刻整个舰队都在黄油刀号后面紧追不舍，有如一群猛虎在追只兔子。而在黄油刀号后面，还有成群的导弹，正在迅速拉近距离。 黄油刀号没有丝毫减速，一头扎进了风暴云层！ 所有导弹全都失去了目标，有的四处乱飞，有的被风暴云层摧毁。 整个猎歼舰队拼命减速，最后堪堪停在风暴云层的上方。这些星舰虽然不会在风暴云层中坠毁，可是一旦进入风暴云层，也会消耗极多的能量，时间稍久还有可能损及舰体。为了追这么一个小东西，完全是得不偿失。 舰队司令凝视着风暴云层，说：“它死了吗？” 下属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远方黄油刀号有如鱼出大海，从风暴云层中跃出。出现后，黄油刀号并没有急着逃跑，而是放缓了速度，用主引擎的喷口对着猎歼舰队晃了几下。 “这是什么意思？”司令愕然。 一旁参谋道：“大概是像母星中世纪的强盗一样，在冲着我们拍屁股？” 第449章 嘲弄 “这算是挑衅还是恶心对手？”李若白问。 “都有。”少女代楚君归回答。 李若折望着不远处低空徘徊的猎歼舰队，道：“问题是，我们现在挑衅他们有意义吗？” “当然有！”少女回答。 “有什么意义？”李若白反问。 这下少女就有些答不出了，她只是看到楚君归挑衅对手，就本能地认为这必有意义。但是在李若白面前必定不能坠了士气，少女于是道：“那你有什么好主意？” 李若白看了楚君归一眼，说：“认真的说，君归刚刚的操作完全是突破极限，如果我是对方的主帅，在战后复盘时就会认为这种行为是绝望拼命再加上逆天运气的产物。任何一个理性的人都不会认为那是常规操作。所以可以推断，下一次他们的布置会比现在更加谨慎，实力更强，但不会有跨越式的提升，毕竟我们现在给人的观感就是一艘比护卫舰还不如的手工星舰。” “然后？”少女也觉得有理。 “正常情况下，我认为我们还有一次可以偷袭的机会。最差情况是重创一艘护卫舰，最好的情况则是偷袭重伤一艘驱逐舰。但是现在我们在挑衅，等于是表明我们仍然行有余力，对方戒备必然会大幅提升，这个机会就失去了。” “有道理。”楚君归也点头。 “有道理你还挑衅？” 楚君归道：“挑衅可以让联邦派更多的星舰过来，牵制更多的兵力，然后这并不妨碍我们偷袭它们，还可能有更大的战果。” “你可想清楚了，下一次他们可就不是这个实力了，还能偷袭？” 楚君归微微一笑，说：“下一次我们也不是这个实力了，再说，我还没完全发挥。” 李若白张了张口，不得不佩服楚君归吹牛的本事。这次偷袭的操作在他眼中已经是惊为天人，可是这家伙居然好意思说还没怎么发挥？还要怎么发挥，上天吗？ 强按下吐槽冲动后，李若白又提到了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就算我们能成功偷袭，可是就凭现在这点火力，顶多能打伤护卫舰，想要击毁都难。” 楚君归点头，“这确实是个问题，所以我已经想好怎么解决了。” “要怎么解决？” “只要有驱逐舰主炮不就行了？” 李若白无奈道：“主炮在哪呢？” 楚君归来不及回答，联邦的猎歼舰队终于忍耐不住，扑了上来。黄油刀号一头钻入风暴云层，这一次没再露头。联邦的猎歼舰队就准备四散分开，然而舰队司令突然想起被偷袭的护卫舰，顿时出了身冷汗，急忙将舰队召回，重新整队，布置成可以互相支援的舰队阵型，这才放心。 当黄油刀号再次从风暴云层中冒头时，已经在数百公里外。紧贴着风暴云层飞行时，这个距离就已经进入探测的盲区。黄油刀号保持在云层上缘飞行，一直到基地上空，返回基地。 回到基地，楚君归就着手大量生产复合材料装甲板，连动力炉和制造机的生产都停了。此刻两个基地每天能够精炼1000吨各种金属，全都用来制造复合装甲和结构件。这些结构件都将用于星舰改造。所以一看到这些结构件，李若白就知道，黄油刀的舰名多半要到此为止了。 联邦猎歼舰队在搜索了十余个小时后，终于放弃了努力，整体飞向高轨。只有在高轨才能恢复通讯。舰队司令接通了与后方的通讯，面前的指挥台上出现了一个身着黑色礼服的优雅男人。他看上去很年轻，大约30左右，瘦削的面颊和苍白的肤色是联邦最流行的组合。 “西诺大人，情况就如刚刚战报所说，我方有三艘护卫舰受损，其中一艘轻伤，两艘重伤，都需要返回基地修复。而我们……没能留下偷袭者。” 西诺笑了笑，说：“也就是说，我们的敌人吞掉了我们设下的鱼饵，却把鱼钩吐了出来，是这样吗？” “并不完全是这样，我们也给了对手……一定程度的打击。” 西诺并不理会舰队司令的粉饰之辞，默默看了会战斗经过，说：“对方最后还嘲弄了我们的计谋，很显然，他并没有把你放在眼里。” 舰队司令脸上掠过尴尬，默不做声地站着。 西诺抬起头，问：“你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舰队司令脸上闪过决绝，大声道：“这一次是我大意了，但请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我一定会抓到他！” “你打算怎么抓？” “如果您能给我一支行星陆战队……” 西诺失笑道：“你打算攻击他们的行星基地？” “这会把他们连根拔起！” 西诺摇头，“拔，你拿什么拔？你难道不知道，在此之前已经先后有枪骑兵、海盗旗和晶隼三支精锐军团败在他的手上了吗？你还敢在他基地旁边登陆？海盗旗的小公主海瑟薇就是登陆时离他们太近，结果落地成……嗯，就变成了俘虏。你让我给你一支陆战队，是嫌我们的陆战队数量太多了吗？” “西诺将军，我不是这个意思……” 西诺打断了他：“上校，你最好想点别的方法。” 上校已有腹案：“第二个方案就是我把舰队摆到他们基地的正上方，时刻监视，这样他们一出来就会被我发现，给以迎头痛击。” “你的舰队穿透得了风暴云层吗？”西诺问。 上校摇头，“无法穿越。” “但他可以！”西诺声音提高了一些，“你把舰队摆到人家家门口，是打算方便他来了就打、打了就跑的吗？” 上校哑口无言，想要辩解几句，却又不敢。他很清楚西诺的脾气，最讨厌的就是属下强行辩解。 见上校没有反驳，西诺才略显满意，说：“你手上还有多少战力？” “一艘轻型巡空舰，一艘驱逐舰，四艘护卫舰。” 西诺沉吟了一下，眼中射出一道寒光，道：“不多不少，正好！那就这样，这次你来做鱼饵，我会亲率舰队作为猎手，看看他这一次还有没有本事逃出去！” 第450章 礼物 接下来的一整天，楚君归都在规划材料生产，然后不断升空，对隐藏在风暴云层表面的星舰进行改造。改造进行到一大半时，已经可以看出发展的雏形。星舰的下部新增了固定和接口装置，看那大小尺寸，分明就是为更大的主炮准备的。 少女和李若白对此都十分无语，炮连影子都没有，就开始做炮架了？而且别说新炮，就算是旧的主炮，炮弹也只剩下4发。按理说楚君归三炮重创三艘护卫舰，战绩已经辉煌到了极致，而且省钱也省到了极致。可是现状就是炮弹用一发就少一发，除非能够从第九舰队得到补给。 不过楚君归既然不说，他们也就不问。 这样又过了一天，新的星舰已经完工80%之际，一艘伤痕累累的盛唐星舰悄悄出现在视野里。 现在是约定的时间，在约定的地点。 看到缓缓驶近的盛唐星舰，少女和李若白都又是激动又有些心痛。光是看外表就知道林兮经历了多少苦战，平安出现到这里的路，必不平坦。 少女的心情更是复杂，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楚君归按照约定闪动灯光作为信号，彼此确认身份后，就靠了上去，与驱逐舰对接在一起。 舱门缓缓打开，楚君归就看到了林兮，林兮也看到了他。这个世界上忽然变得安静，就像在无尽幽暗的深空中，只剩下了彼此。 楚君归感觉有什么奇怪的任务要自动生成，赶紧给压了下去。可是压下一个，又起了另一个，内容变得更加奇怪。而且新任务有如浮在水面的气球，就算被压到了水下，一不小心又会冒出来。 楚君归正手忙脚乱，身后两人则在悄悄嘀咕。 李若白道：“我敢打赌，君归绝对不会先说话。” 少女嗤之以鼻，“你知道什么？想当年，姐夫那是相当生猛……” 李若白精神一振，“还有这事？快跟我说说，君归都干了哪些天地不容的事？” 少女正要说，心中却蓦然泛起一阵说不出的感觉，一时之间竟忘了说话。 楚君归正在跟层出不穷的奇怪任务搏斗，这些任务不光内容奇怪，而且各个都附带置顶且不完成就永不取消的属性，让他不得不认真应对，否则只要让一个任务溜过防守，成功登顶列表，就凭那些稀奇古怪、不可想象的内容，试验体就预感到了自己会万劫不复。 就在这个时候，林兮浅浅一笑，道了声：“你这么木，怎么会有人喜欢你呢？” “我？”楚君归本能地想说自己身上全是血肉和金属，没有木头，好在他还没有真的木到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 林兮并没有等楚君归的回答，就一步上前，抱住了他，说：“没关系，我喜欢就够了。” 楚君归瞬间感觉全身僵硬，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神经系统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三大组件一齐沉默，，加载位低到了个位数，没有任何自由选择组件可以加载。由于血液流动也近乎停止，试验体的体温都在快速下降。 总而言之，此刻的试验体就是根人形木头。 唯有玄学组件开始吟诗：大风起兮云飞扬，少年一去兮不…… 它的诗还没念完声音就中途消失，试验体关闭个组件的力气还是有的。他也只剩下关闭一个组件的力气了。 战术欺骗这时悄悄动了一下，感觉试验体没什么反应，终于大着胆子把自己激活，顺便还启动了艺术。艺术组件一启动，就激动得想要说些什么，吓得战术欺骗一下就关了它。战术欺骗思索了一下，总觉得艺术组件不太靠谱，于是改而启动了政治组件。果然，政治组件就深沉多了，用极简的数据量悄悄传过来一句话： “？” 战术欺骗倒是罕见的大胆，回道：“别说话，看着。历史的时刻，需要我们这样的见证者！” 政治组件回了一句话：“……” 多年以后，当有人问起林兮这一刻的感受时，林兮回的是：“又冷又硬，就像抱的是米开朗基罗的思考者。” 到底还是李若白忍耐不住，重重咳嗽一声，道：“儿童不宜、儿童不宜啊！你们差不多点行了啊，照顾一下边上的未成年啊！” 林兮冲着李若白比了个不雅手势，道：“再抱一分钟，等抱完了我再来揍你！” “揍我？”李若白仰天长笑，“殊不知古语有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被你按着打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想要比试是吧，没问题，我让你一只左手！不行的话再让你一只右手！” 林兮万万没想到，久别重逢，这家伙居然这么嚣张？她眼中就有了杀气，正准备接招，忽然感觉到怀中的楚君归体温急速升高，转眼间回复正常。 楚君归回头，顺手把林兮拉到自己身后，然后对李若白道：“又想训练格斗了？我来吧，让你双手双脚。” 李若白的笑容顷刻凝结。 倒是林兮扑哧一笑，道：“让双手双脚还怎么打？你打算咬人吗？” 楚君归认真地说：“不需要，那是杀招。赢他靠胸肌就可以了。” 林兮小脸微红，岔开话题，说：“好了，别在这站着了。你不是发信息说要交易吗？赶快开始吧！” 说到交易，楚君归就想起了正事，说：“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真的？”林兮又惊又喜，没想到这根木头居然也会送礼物了。这是真的开窍了？ 楚君归认真地说：“当然是真的，而且你一定会喜欢的。” 林兮嫣然一笑，就等着收礼物。楚君归回身，霸气挥手，道了声：“都过来吧！”上百名原本联邦的军中工程师和科学家就涌入驱逐舰。 片刻之后，林兮一脸愕然，看着众多工程师在到处忙碌，他们有的在修补舰体，但更多的是在拆设备。 旁边李若白一声叹息，道：“君归的礼物就是把兮姐的星舰主炮给拆走？这叫礼物？什么人啊这是！” 第451章 不用胸肌也可以 四人在林兮的舰长室小坐，等待外面的工程师们完成工作。 副官端进来一些茶点，然后默默地退了出去。李若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皱眉道：“这什么东西？碱水？” 林兮说：“现在物资奇缺，有这种茶叶已经不错了，至少是天然的。这还是我自己掏钱买的呢，下面军官们配给的都是合成茶叶。” 李心怡在旁边说：“若白，你现在还会挑剔了。在基地里根本就没有茶，你怎么不抱怨？” “抱怨有用吗，君归又不会理我。兮姐就不一样了，有什么好东西总会想着我们的。”李若白说得理直气壮。 “那你刚才还想挑战我。”林兮瞪了他一眼。她现在已经知道了开天子体的事，就明白李若白嚣张的理由。 李若白嘿嘿一笑，丝毫也不觉得不好意思，道：“从小到大被你打了那么多次，就没一次赢过，现在好不容易可以作弊一次，怎么可以轻易放过？” 林兮无奈道：“你还真是……” 少女在一旁说：“算了，我们要理解差等生的心情。” 李若白顿时不乐意了，道：“我在止戈学院时，始终在第一序列好不好？只是后来打算先出来增长些见识，才把学业先放一放。” 少女淡道：“一个从来没进过前三的家伙，不是差生是什么？” 李若白不悦道：“你怎么就知道我没进过前三？” 少女哼了一声，道：“你若是前三，肯定直接就说了，还用得着第一序列这样的形容词？你会这么说，那肯定前十也没进过，大致在50到100名之间，而且往后靠的可能性居多。” 李若白顿时哑口无言。 少女不再理会李若白，而是拍拍楚君归，再指了指门口，说：“情敌？” 楚君归没有听懂。 李若白倒是即时反应，说：“刚刚那个人？他也算情敌？连备胎都算不上吧，顶多在心里暗恋一下兮姐。” 林兮差点一口茶没喷出来，怒道：“你胡说什么！他人还不错，工作很尽心，也没有其他多余的想法。” 李若白嘿嘿一笑，说：“我就是随口说说，不想听就当我没说。给我们讲讲你这段时间的经历吧！” 林兮说：“有什么好讲的，无非就是一些小规模的遭遇战，战报都在这里，你自己看吧。” 林兮发过来一堆战报，数量惊人。就这短短半个月的功夫，她大大小小的战斗已经超过30场，难怪星舰舰体有如此多的伤痕。 看着看着，李心怡突然叫了一声，“你还干掉了一艘驱逐舰？” 林兮点了点头，说：“运气好，它刚好只带了一艘护卫舰。” 这算是相当出色的战绩了，以少敌多，直接击毁对方的驱逐舰，重创护卫舰。单是这一战，就足以让林兮拿到一块二等勋章。 楚君归默默翻阅着战报，其实他只是做做样子，在接收到战报的瞬间，他已经把所有数据全都读取完毕，现在是在进行深度分析。 林兮大部分战斗都处于绝对劣势，而且战斗的区域相当分散，一共32场战斗中，她遇到了29名不同的对手，说明她一直在游击作战，以牵制和骚拢为主。绝大多数战斗都毫无取胜可能，可是林兮基本上都没有吃亏，过半战斗算是占了点小便宜。 唯一一次勉强算机会的战斗，就是遭遇一艘驱逐舰和一艘护卫舰。就算是这场战斗，纸面战力而论林兮也是以2700对3700，劣势明显。然而林兮一战大获全胜，整场战斗每次移动、每次攻击时机都掌握得近乎完美，才有了堪称辉煌的胜利。 这些战报放在一起，还能看出许多东西。比如说林兮最开始时的指挥还有些瑕疵，虽然战术都是一击即走，可是时机掌握得还不是特别老道，有时候可以多开一轮齐射再走，而有一次则是逃得稍微慢了点，结果差点被打穿舰壁。 越到后来，林兮的指挥越是圆润老道，渐渐地游刃有余。几乎每场战斗都可圈可点，很有可看之处。 楚君归一边分析战报数据，一边学习林兮的星舰指挥方式，大有收获，短短数分钟时间，他的星舰指挥水准就如火箭般飙升，已然追近了林兮。 所有战报加在一起，林兮获得的战功已经超过6000，再多一千多点，她就能晋升上校，有资格指挥一艘轻型巡空舰。楚君归顺手搜索了一下星舰的数据库，然后发现第九舰队在这一战区目前已经无舰可用，林兮就算升任上校，也没有待分配的星舰，除非是把别人的星舰给分过来。 楚君归顺便看了下自己的战功。他击伤了三艘护卫舰，护卫舰的基准军功是1000，因此楚君归自我评估军功大致在400至500，具体多少要提交战报后由专门程序去评估。 想到这里，楚君归就对林兮说：“军功评估组件能不能给我一套？” “好的。”林兮答应得都不犹豫。 “这不太好吧？”李若白插口，“军功评估组件是军用组件，里面有许多机密的星舰数据，属于严禁外泄的。这种事一旦传了出去，兮姐你就有麻烦了。” 林兮拢了拢头发，淡道：“有什么关系？炮都被他给拆了，还怕多个组件吗？”说到这里，她还是忍不住看了楚君归一眼，也说不清是哀怨还是别的什么。 李若白又开始咳嗽，林兮目光落回到他身上，说：“算了，今天心情好，就让你赢一回。去格斗训练场吧。” “真的？！”李若白大喜，腾地站起，活动手脚，摆好了一战的姿态，生怕林兮反悔。 少女却不干了，说：“兮姐还没有移植开天子体，也没加载我的格斗组件，这要怎么打？李若白，你不要太过分啊，小心我收拾你！” 李若白道：“兮姐都说了不要紧，你急什么？正好收集点数据，优化你的组件用，这不是很好？” 少女还待说话，林兮就说：“就和他打一场，也让我看看他究竟厉害到什么程度。” 林兮都这么说了，少女也就不好反对。 李若白看了眼楚君归，有些心虚，见楚君归毫无反对的意思，这才稍稍放下心，说：“君归，一会你不会真的下场，用……胸肌教训我吧？” 楚君归道：“我想过了，不用胸肌也可以。” “那用什么？” “叉腰肌就够了。” 第452章 不恨我吗？ 星舰内的格斗训练场面积不大但设施齐全，而且许多设备都是高级货。在漫长的星际旅行中，舰员的情绪维护绝对是重中之重，而一座格斗训练场能够相当有效地释放舰员们过剩的体力和精力，所以哪怕是护卫舰上也会修个小格斗场，驱逐舰上的格斗场就很像点样子了，足有20*20大小，不光可供小队格斗使用，还可以容下不少的观众。 此刻星舰被拆得七零八落，修复还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林兮要和人战斗的消息不知道怎么就传开了，众多闲着没事干的舰员就都涌了过来，小小的格斗训练室里居然挤了一百多人。后续还有人想要进来，但是被自发维持秩序的军官给拦在了外面，毕竟里面还要留出格斗场地，以及选手休息区域。 李若白换上格斗专用的内甲，走到场地当中。李心怡则在场地四角及天花板都安放了传感器，以便收集数据。 林兮也换好内甲，步入场中。随着她的入场，周围立刻响起一片欢呼，看来她在舰员心目中的地位极高。 楚君归站在场边，有些疑惑地看着林兮。林兮的动作给他一种飘忽不定的感觉，居然有些难以判断她的格斗水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大的偏差？ 李若白和林兮相对而立，看看周围，有些为难地说：“兮姐，这样不好吧？要不让他们先离开？” 林兮似笑非笑地说：“怎么，怕我输得太难看？” 李若白说：“这也是一个原因，不过……”他话还没说完，周围就是嘘声大作，所有人都在嘘他。 李若白也有些怒意，狠狠对着周围比了一圈中指，大声道：“有谁不服的，一会尽管上来试试！我也不用一对一，一对五、对六都可以！” 李若白的狂妄自是激起更多的嘘声。林兮这时说：“行了，开始吧！” 李若白向林兮招了招手，“你先。” “好！”林兮也不客气，一步到了李若白面前，当胸直击。 “有点慢啊，兮姐。”李若白随手一挡，就将林兮一拳挡开，然后抬肘反击。这一肘击出，格斗场顿时响起啪的一声鸣响！所有人都是大惊失色，没想到李若白格斗术居然高到了这种境界，已到雷霆随身的地步！ 林兮神情一凛，抬手封架。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她就如被星舰当头撞中，滑退数米！ 一击之下，整个格斗场瞬间寂静。 林兮慢慢站直，活动了一下双臂，说：“果然厉害，再来！” “好！”李若白糅身而上，与林兮战在一处。 在旁观者眼中，李若白动作极快，力量极大，每一击都是雷霆万钧之势。林兮在暴风雨般的攻势下苦苦挣扎，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倒下。然而她就如一簇翠竹，无论被吹得弯曲成什么样子，就是不倒。 实际更为惊讶的是李若白，他深知自己现在的力量和速度已经远非常人可比，或许只有共同体那些疯狂拿自己身体作基因试验的疯子才能和现在的自己有一拼。然而就算这样，他依然拿不下林兮。 林兮的格斗术自然[]无话可说，更关键的是她身上似乎流动着某种奇异的力量，可以令她在瞬间力量骤增，堪堪抵得住李若白那非人的力量。这种爆发力量的存在虽然只是短短一瞬，但足以令林兮支撑不倒。 所有舰员军官都已看得呆了，他们万万没想到平日里温和可亲的舰长居然在格斗场上如此威猛。平时林兮虽然也有下场格斗，但都是点到即止，从来没有用上真正的本事。几个平日里和她切磋，觉得自己只是惜败的军官们都出了一身冷汗。直到现在，他们才知道自己和林兮的差距有多大。 而李若白看上去又嫩又轻浮，一副公子哥的样子，可是上了格斗场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招招如刀劈斧凿，皆有开山之力，一众军官无人能接下他的一击。这样看来，李若白开场时说的那句可以五六个一起上非但不是吹牛，反而还相当谦虚。格斗场面积不小，李若白又是行动如电，就是十几个一起上也没用，或许在场百余名官兵一拥而上，还有点获胜可能。 众人惊诧，楚君归却是看得一脸疑惑。在他眼中林兮的格斗术不断瞬间波动，骤然跳到10至11之间，这样才顶得住格斗术已经达到12的李若白。 激战整整进行了三分钟，楚君归视野中观察到双方的体温已经升高到惊人的地步，血流速度更是疯狂，再打下去就要受伤。于是楚君归走入场中，双手一探，随随意意地抓住李若白和林兮的手腕，将两人分开。 李若白这才惊觉有些打过了头。此刻一放松下来，疲劳立刻涌到头顶，胸中似乎一点空气都没有了，如同燃烧般难受。李若白也顾不得形象，双手撑膝，拼命喘气。 另一边林兮也不好过，晃了一下，就欲摔倒。楚君归伸臂一揽，扶住了她。 李若白大喘了几口气，勉强道：“总算……没有输。该死，本来还想赢一场来着。你怎么突然……变这么厉害了？” 林兮虚弱地笑了笑，没有回答。 这场格斗打到这里，也就足够了，四人都回林兮房间休息。少女用了半个小时重新调整组件，最后给出了一个优化版本，然后将开天子体交给了林兮。 林兮接过了子体，走进旁边的医疗舱躺下，接好了自动治疗仪。使用开天子体毕竟有一定危险，还是做好万全准备比较好。等一切准备工作就绪，林兮忽然说：“我想和君归说几句话。” 李心怡和李若白点了点头，退出了医疗室。 等到没有外人，林兮握住了楚君归的手，说：“当初我突然离开，还把所有的债务都留给了你，你不恨我吗？” 楚君归说：“不。” “为什么？像我这样无情无义的女人，你应该恨死了我才对。” “4号行星的真正价值远远超过那一点点债务。所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林兮也说不清此刻的心情，又是高兴，又有些失落。她悄悄松了手，说：“我要用子体了。” 第453章 啃一口 加载子体的过程很顺利，监视器上各项数据都在平稳跃升。林兮似是陷入短暂的沉睡，神情安宁。楚君归就在旁边守着，也不想吵醒她。 片刻之后，林兮苏醒，慢慢坐了起来。她看看自己的手，五指灵动跳跃了几下，说：“我终于知道李若白他们的力量是怎么来的了。” 林兮出了医疗舱，动作显得有些僵硬。她慢慢活动着身体，一点一点找着适应的感觉。这时楚君归收到了一条消息，驱逐舰的主炮已经拆卸并安装完毕，现在正在搬运弹药，预计30分钟内可以完成。 “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去检查一下主炮的安装情况。” 林兮忽然说：“我跟你一起去。” “不，我那艘星舰上没有准备你的座位。” 林兮哭笑不得，要不是知道这家伙的秉性，说不定真会被他给气死。不过两人都已久经战火，也无需太多缠绵，当下就出了医疗舱，楚君归自回星舰。 楚君归那艘自制星舰的炮架上已经装好了主炮，并且楚君归一口气搬了超过100发炮弹。之所以没搬更多，只是因为星舰装不下而已。 既然星舰又多了一门驱逐舰级的主炮，舰名也就从黄油刀进化成了餐刀。完成了系统自检后，餐刀号就离开了隐藏地，前往行星的另一面搜寻敌人。 出乎楚君归意料的是，联邦的猎歼舰队并没有走，而且悬停在中轨偏低的位置。如果楚君归从风暴云层里冲出来，就只有区区一百多公里的距离。这点距离在太空中都用不了半分钟。 舰队停留在中轨，也就意味着会受到风暴云层很大的影响，舰体大部分外部观测仪都难以使用，而内部设备也会受到相当大的干扰。是以这几艘星舰都处于半聋半瞎的状态，探测距离几近于无，大部分要靠肉眼加光学仪器搜索。 餐刀号在数百公里外就停了下来。这个距离是基本舰载光学探测系统的探测范围之外，但是开天却能看得十分清楚。 联邦舰队由一艘轻巡，一艘驱逐舰和四艘护卫舰构成，彼此之间有些分散，相距数百公里，由是覆盖并监视着上千公里的范围。在太空中，这点覆盖面积完全算不上什么，约等于无。 开天将看到的影像全部投放在指挥台上，联邦星舰的细节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此刻联邦舰队全无动静，显然还没有发现餐刀号。 “若白，你怎么看？”楚君归问。 李若白指着4艘护卫舰，说：“这四艘护卫舰都加挂了额外的装甲，星舰尾部有几个突出部，这在联邦正常护卫舰设计中是没有的。我怀疑，在整流罩下面很可能加装了护盾发生器。所以，这四艘护卫舰很可能对引擎喷口进行了装甲和护盾的双重防护加强。想想你上一场干了什么，就不难理解他们为什么了这么做了。” 其实不止是上次战斗，最近一系列行动中楚君归不是盯着联邦星舰的引擎喷口打，就是对着炮口打。这都是星舰的绝对弱点，一旦被击中就得回去大修。几回下来，联邦舰队都被打出了阴影，拼了命地保护自己的弱点，宁可牺牲机动性也在所不惜。 李若白继续说：“这只舰队实力不上不下，停在这么个尴尬的位置上，穿上厚厚的龟壳，再把自己的眼睛挡上一半，这不叫鱼饵，还有什么东西能叫鱼饵？” 这简直再明显不过了，少女就说：“这只诱饵是给谁准备的？这么拙劣的埋伏，谁会上当啊！” 李若白思索片刻，说：“正常来说，这种诱饵要能让对手入得了口，但一时半会吞不下去。这样才能坚持到埋伏舰队抵达战场。相对于目标舰队而言，它本身实力太强或太弱都不行，太强对手不会上钩，太弱的话又会被对手一口气吃掉。所以目标舰队应该有一艘到两艘重巡，2-3艘驱逐舰，以这个标准，应该是第九舰队在这个战区的某个巡空舰分舰队。” “那几支分舰队离我们这里都很远，也没有过来的计划。”李心怡说。 “这我就不清楚了，也许是第九舰队的情报部门诱导了他们也说不定。”李若白摊手。 一直不说话的楚君归这时开口了：“这个诱饵是为我们准备的。” “等等，等等！”李若白赶紧止住了楚君归，说：“虽然我一直觉得我们这个组合挺厉害的，可也没有自恋到这种地步。这么大的一支舰队，战力比我们没高个十倍，也有个七倍八倍。你凭什么说它是为我们准备的。” 楚君归道：“它原本是为谁准备的并不重要。既然出现在我们面前了，那就是我们的。” 李若白哭笑不得，“那也要我们吞得下去才行。” 楚君归已经驱动餐刀号徐徐加速，借着风暴云层的掩护前进，然后说：“不需要整个吞下去，啃一口就好了。” 餐刀号的速度越来越快，被发现的机率也就越来越大。李若白忍不住道：“你打算就这么冲过去吗？这不叫偷袭吧？” “我们会从风暴云层里过去。” 李若白大吃一惊，喊道：“这不可能！没有人能在风暴云层中准确定位，你别……” 他话未说完，餐刀号就一头扎进风暴云层，疯狂加速！ 看着周围汹涌的离子风暴海洋，李若白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就在忍不住要大叫时，餐刀号突然舰首一扬，从风暴云层中跃出！ 李若白眼前一花，就看到了一个长方形闪动着幽幽蓝光的硕大引擎喷口！他不假思索，本能地下了开火指令，舰上大大小小一共十门粒子炮同时轰鸣，一团团高能粒子几乎汇成一团，转瞬间就轰进了那个引擎的喷口！ 餐刀号掉头向下，笔直向着风暴云层俯冲。在回程中，李若白看到刚刚自己攻击的居然是艘轻巡！此刻那艘轻巡尾部不断喷出火焰和零件碎片，两具主引擎中的一具毁了。 这一次楚君归毫不恋战，驾着餐刀号一击即走，又潜入风暴云层，一口气开了数百公里才重新浮到外空。 这里已经是联邦猎歼舰队的视界之外，开天投放的影像显示联邦舰队已经乱成一团，轻巡拼命逃向高轨，所有分散的星舰全被召回保护。片刻功夫，一只堪称庞大的舰队就出现在战场边缘，只可惜它来晚了。 餐刀号徐徐飞向远方，这次偷袭以中创敌人一艘轻巡的战果完美结束。 归途之中，李若白忽然说：“君归，我觉得古人有句名言很适合你。” 楚君归没想到他会忽然掉文，于是问道：“什么名言？” “我来了；我看到；我啃一口就走……” 第454章 等他犯错 堪称庞大的联邦舰队集结在行星高轨，西诺不断摸着自己的鼻子，冷眼看着舷窗外的轻巡。 轻巡的舰尾一片焦黑，一个主引擎的喷口已经完全消失，裸露出里面的主引擎部件。就算用肉眼，也能看出主引擎损坏极为严重，至少缺失了三分之一的体积。另一台主引擎也多少受到影响。 侧方的指挥台上，诱饵舰队司令的影像显得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 让人窒息的沉寂不知道持续了多久，西诺才缓缓开口，问：“要修多久？” 诱饵舰队司令说：“左主引擎已经报废，需要更换。右引擎有轻微损失，动力还剩75%，需要进行中修。目前基地内这一型号的引擎备货充足，可以全部更换。其它损伤包括……” “要修多久！！”西诺突然一声咆哮！ 诱饵舰队司令全身一颤，忙道：“40天。” “40天……”西诺一声冷笑，说：“你这个鱼饵当得真不错，被人把最肥的部分给咬走了，然后连鱼的尾巴都没摸着。此前几次的损失，都是这么个东西造成的？” 西诺身前出现了餐刀号的影像，抛开古怪的形状不说，它的尺寸可是清清楚楚注明了的，这就是个长仅60米的小不点，比护卫舰都要短三分之一。 诱饵舰队司令沉默片刻，才道：“我也没想到，它会有驱逐舰级别的火力。” “驱逐舰级别的火力。”西诺冷笑，“就算是一艘真的驱逐舰来了，你就该输吗？” 司令无话可说。 西诺显得有些不耐烦了，挥手道：“从现在起，你的职务被解除了。返回基地后，自己去办理退役手续吧！” 诱饵舰队司令的脸色变得惨白，但他知道求饶或辩解都是无用，默默敬了个军礼，影像消失。 这时西诺忽然换上一脸的笑容，长出了口气，说：“总算把这家伙给弄走了。说起来，我倒是要谢谢对面的小家伙，要不是他，恐怕还要等很长时间才能把这家伙给搞走。” 他身边一位英姿逼人的女军官说：“这样好吗？恐怕会把那位大人得罪得很厉害呢！” 西诺不以为然，“反正已经得罪得够多了，不在乎再多这么一次。倒是这个小家伙，有点难办。” 女军官看着餐刀号，说：“这艘星舰就是走的极简和性能极致的路线，没什么出奇的。用来攻击的主炮是驱逐舰专用主炮，此前他们也曾经使用过，应该是从王朝军需库里弄来的部件。火力还可以，但持续性和可靠性没有数据。除此之外，机动性是它的优点，但是缺点也同样突出，就是护盾非常弱，这种舰体也谈不上什么装甲。他们所使用的舰体材料似乎对能量光束有相当高的抗性，可以舰体本身太小，防御力依然得不到多少提升。” 女军官几句话就将餐刀号的优缺点分析得清清楚楚，西诺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说：“不过它还有一个最大的优点，你并没有看出来。” 女军官一怔，有些不服气地问：“什么优点？” “操控。” “操控？”女军官将餐刀号袭击的过程又回放了一遍。从餐刀号冲出风暴云层，到击毁轻巡引擎，再到冲入风暴云层逃离，整个袭击过程不过寥寥几分钟，都不够大型星舰加速减速的。女军官感觉并没有看出什么，说：“只是这种水准的话，我都可以，您麾下的许多军官也都能做到。” 西诺笑了笑，说：“我要说的不是袭击的过程，而是他出现的位置。” “位置？”女军官并没能明白他的意思。 西诺指了指餐刀号出现的地方，说：“你看他冲出风暴云层的地方，恰到好处，刚好可以用最短路径攻击到轻巡的弱点。那可是风暴云层，你觉得有谁能在风暴云层中准确定位吗？” 女军官想了想，摇头：“谁都不能。” “可是他们就可以，我不相信这只是巧合。” 女军官显得有些不信，说：“真有人能够做到单凭自身在风暴云层中定位？” “银河里有几千亿人，谁也不知道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怪物，也许我们正在面对的这一个就是。” “那我们该怎么办？” 西诺思索片刻，说：“继续目前的策略。” “您不是说他能够准确在风暴云层中定位吗？这样的话，我们再延续目前的策略岂不是很吃亏？” 西诺笑了笑，说：“总比在行星表面和他们打的好。我总觉得，无论威廉、约瑟夫，还是海瑟微和艾格尼斯，都隐瞒了很多东西。这些家伙要么败了，要么就是迅速调离，我可不会去淌这趟混水。所以，我们就在太空中和他周旋一下。” 西诺又道：“现在牌桌就两个玩家，我，还有他。可是我手上的筹码远远多过他，我输十次都不伤筋动骨，而他只要输一次就会出局。这样的局，我为什么不玩呢？他也是人，只要是人就会犯错误。” 顿了一顿，西诺说：“我们，就等着他犯错！” 女军官用力点了点头。 餐刀号很快就返回原地，与林兮的星舰对接。楚君归走进驱逐舰，来到林兮的舱室。 林兮坐在虚拟舷窗旁，借着柔和的灯光，正在看书。一切都十分安静，窗外的星光缓慢流转，洒落在她的身上，让林夕看起来有着前所未有的温柔。 “在看什么？”楚君归问。 林兮抬起头，指了指对面的位置，说：“你回来了？坐吧！我在看最新出的一本小说，写的是一个少女跨越一万光年寻找父亲的故事。” “我还以为找的是男友。” 林兮笑了笑，说：“这本小说作者据说被男人伤透了心，所以她笔下主角的男人们大多没什么好下场。” “这样吗？那或许我的结局会不一样。这个给你。”楚君归发送过来一份文件。 林兮打开一看，原来是一份战报，证明她的主炮刚刚重创了一艘联邦军的轻巡。这是主炮附带的传感器捕捉到的影像，是战功评定的核心证据。一艘轻巡的基本战力在6000到8000之间，这一炮就让轻巡战力损失超过10%，且必须返回修理。因此战报给出的初步战功评估是1021。 “这笔战功足够你换一门新的主炮，所以你那门我就先用着了。” 林兮一怔。 第455章 两大桶油 楚君归拿回来的军功足够兑换一门新的驱逐舰主炮，现在第九舰队物资短缺，楚君归换不到新的炮，但是林兮可以。不过楚君归并没有把主炮的军功验证系统拆下来，也就意味着今后他打下的军功，还会算在林兮头上。 此时楚君归的工程师们已经完成了星舰的外部修复工作，大部分破损部位都已经用复合材料装甲板修补好。只不过修补工作只完成了最关键的部分，外部还没有重新喷涂保护层，所以看上去这艘星舰就跟打了补丁一样，说不出的破烂不堪。 林兮看看星舰的新外观，笑了笑说：“这样也不错！” 她回头望向楚君归，说：“是不是到了该分开的时候？” “是。” 林兮想说的话一下子全被堵了回去，无奈摇头，说：“好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送啊，很快就再见了。”楚君归说。 “嗯？”林兮有点小小的惊喜。 “最多七天，我就能准备好下一批交易的物资。那时我们就能再见了。” “傻瓜，下次交易来的又不一定是我。” “我准备了一些很有用的物资，如果不是你来，那我是不会交易的。” “你真是孩子气……”林兮叹了口气，在楚君归背上轻轻一推，把他推回了餐刀号。 驱逐舰收回了联接的舰桥，餐刀号和驱逐舰飞离，与己方的运输船汇合，一同返回藏身地。 楚君归等人回到运输船，返回行星基地。 楚君归把开天放到主脑中枢，就返回指挥大楼，重新优化整个基地的生产流程。要生产一台动力炉，消耗的生产力大约是垃圾级战车的5倍，两个基地加在一起，一天可以生产20台动力炉。 这时主脑对全新的超大型精炼炉的设计已经接近尾声，新的精炼炉功率超过50万千瓦，一天可以处理100立方米矿物材料，其中一半会被精炼成各类金属和非金属材料，剩下一半残渣则是不错的建筑材料。这样一天超大型精炼炉单天能够生产200吨基本金属，能够极大提升基地产能。 楚君归规划了一天时间全部生产动力，第二天产能则都用来生产超大型精炼炉。这样两天之后基地就能新增700万千瓦的动力，2000吨基本金属产能，1吨各类珍稀金属，以及2000吨非金属材料。 有了能源和材料，第三天时楚君归就全部用来生产建造机和大型有机质编辑器。这样每天复合材料的产能提升到了150立方米，各类有机材料的处理能力也成倍增长。 如此一来，三天一过，楚君归立刻感觉B级兽潮有些不够看了，送的原料还不够整个基地一天处理的。 三天过后，两个基地的生产力指数就超过了35000，楚君归立刻安排了30台动力炉。 面对如此疯狂的扩张计划，李若白找上门来，问：“你究竟想要干什么？我们没有这么大的能源需求啊！” 楚君归对他自然不会保密，说：“我打算建个轨道能源补给站。” “轨道站？我们好像在这颗行星上的地位都不太稳，这就要修轨道基地了？” “不是轨道基地，就是单纯的能源补给站。我们不是还有不少驱逐舰的设备吗？我想起来其中有两个能量舱完好无损。这种能量舱充满能量的话可以供一艘驱逐舰数日所需。” 李若白点头，“没错，那就是个超大号的电池。” “现在第九舰队最缺的是弹药，其次就是能源。我看了最新的战报，所有星舰返回基地补给能量的时间都延长了。也就是说，第九舰队只凭2个太空基地和几个行星基地，产出的能量并不足以支撑这么多的星舰。我的计划是把这30台动力炉运上轨道，修建一座专门为动力舱充能的基地。这个基地不用很大，一千平方米足够了。有了它，我们就可以把充满的动力舱交易给第九舰队，然后换回空的动力舱。” 李若白双眼一亮，赞道：“好主意！30台动力炉总功率超过一千万千瓦，它一天时间就能充满一个动力舱。而一艘驱逐舰标准配备是4个动力舱，保证在所有能量核心全部失效时还能有20天以上的能量储备。这样算的话，我们的基地可以支持5艘驱逐舰的全部能量需求。” 他想了想，又道：“当然，我们不可能白白提供能源，这个时候虽然换不来什么东西，但军功总要计的。我们的轨道基地胜在细水长流，一天几十军功，一个月出点头就是一艘驱逐舰的军功了！” “会不会有点趁火打劫？”楚君归感觉这军功赚得似乎有点容易。 李若白立刻纠正，“这叫雪中送炭！我们在这种时候提供能源，就是定价高个三倍五倍也不过分。何况这些军功也不是第九舰队出，更不需要我们自己去争取，到时候让第九舰队跟上面要就可以了。” 楚君归心内稍安。李若白兴冲冲地道：“既然我们已经建了，就不妨建大点。有了能量补给，第九舰队的星舰也会愿意更多在我们这一带活动。我们就可以借力将联邦舰队赶走，到时候整个星系都是你！按照联邦那边的命名法，你可以改名叫君归.星系之主.楚了！” 楚君归对于星系之主毫无兴趣。他倒不是真不在乎这个星系之主名头下面的巨大利益。别说这么大的利益，就是一吨钢铁试验体也不会忘记。他只是觉得离制霸星系这件事还十分遥远，试验体从来不去憧憬一周以外的目标。 试验体习惯制定长期战略，然后依据实际情况随时反思和调整，但在外界情况没有较大变化的时候，试验体就会专注于眼前，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轨道能量站的计划就此提上日程，在生产完动力炉后，李若白就提出需要设计一款新型的运输船，要更大，更安全，最重要的是里面能够自主生产少量设备和物资。 李若白的想法是，既然连太空加油站都造了，那索性就造全点，什么餐厅超市也都给摆上。而且方圆几个光年之内就独此一家，连第二家都找不出来。这就给了李若白坐地起价的雄心和勇气，除了林兮之外，无论谁来，李若白都要扒他一层皮下来。 轨道补给站的名字李若白都想好了，这开天辟地的第一家，就叫两大桶油。 第456章 等待 在全新的轨道补给站投入使用之前，楚君归必须得解决掉联邦在4号行星附近的舰队。试验体再怎么自信，也不觉得凭借手中的餐刀号能够击败一支至少拥有三艘重巡的舰队。 不过楚君归的战略目标是驱离而不是歼灭，具体点说就是要把联邦舰队驱逐到高轨。这种战略目的下，可用的手段就多多了。 在和李若白及少女充分讨论，并且征询了开天的意见，以及集合各大组件的智慧之后，楚君归就有了思路。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对联邦舰队的作战将以高频次、低烈度、反复和重复攻击为特点，不回避没有战果的攻击，以造成敌方心理不适为主，并由此产生生理上的不适，从而使敌人主动从打击区域撤出。 这战术听起来复杂，但用少女的话来总结，就是想尽一切办法恶心人。 为了彻底执行这一战术，楚君归要对餐刀号做进一步的改造。速度和机动性自然是重中之重，尤其要突出大范围转向能力。因此楚君归把手头仅剩的几具姿态引擎全部都装到了餐刀号上。 单论引擎数量，小小的餐刀号已经超越了护卫舰，接近了驱逐舰。这就给它带来了恐怖的机动性能，已经达到一流战机级别。正因为超机动性，使得仅有得到开天子体的李若白和李心怡能够登上餐刀号，共同作战。好在有开天在，餐刀号相当于有了超越寒武纪的飞船主脑。再加上少女和李若白，算力已经不是短板。 除了机动性，防护也是重中之重。楚君归一层层往餐刀号上堆着装甲板，转眼间就把餐刀号从雪茄型变成了鸡蛋型。 强大的防护并不仅仅是为了安全。根据政治组件对历史事件的分析，那种打不死又赶不走，还天天在你面前乱晃的对手是最让人厌恶的类型。所以楚君归也相应地更改了一点策略，超厚的防护层能够让他在敌人面前多晃两圈，反正生存级复合材料便宜。 最后是火力。 餐刀号上装了一门驱逐舰和一门护卫舰主炮，以及各种副炮8门。驱逐舰主炮毕竟是从林兮船上拆下来的，属于盛唐最新的型号，威力高达500，比普通驱逐舰主炮高了20%以上。对普通驱逐舰，基本可以在10炮以内击毁。相比之下，从联邦那抢来的护卫舰主炮威力就只有区区110。 炮暂时不会有更多了，但楚君归手里好货还是有一点的，其中最主要的就是三枚重型太空鱼雷。 这三颗鱼雷都是从徐战峰的驱逐舰上拆下来的，品质自有保证。它们都是重达十几吨的大家伙，光是战斗部就占了全弹一半。这三枚重型鱼雷威力极大，一发就能重创驱逐舰，也能给轻巡以可观的伤害。 只是太空鱼雷速度慢，不够灵活，而且射程有限，一般用作攻击行动迟缓的大型目标，以及太空基地所用。不过楚君归自有办法解决。 数日之后，餐刀号改造完成，臃肿的舰腹里埋了三发重型太空鱼雷。全新的餐刀号威力大增，再叫餐刀已经有些不合适了，于是李若白将它改成了锯齿餐刀。 锯齿餐刀驶离隐藏点，开始搜索联邦舰队行踪时，就连李若白也是信心满满。信心倒不是来自于星舰，而是来自于地面基地。在出战之前，楚君归丧心病狂地连下三天、每天50台动力炉的指令。等到三天之后，2个基地的能源供应将会暴增5000万千瓦！ 如此庞大的能源足以支撑启动一项真正的大计划。李若白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楚君归究竟打算干什么了。 锯齿餐刀很顺利地就找到了联邦舰队。联邦舰队这次是由两艘轻巡和两艘驱逐舰为主，辅以六艘护卫舰。这样一支舰队属于相当有实力的猎歼舰队，就算遇上第九舰队几支主力分舰队，它们也能且战且退。 联邦舰队依旧停留在中轨，只是比上一次轨道提高了20公里。这能为联邦舰队多争取几秒钟的预警时间，以便围歼楚君归。仅是几秒，对于普通装备光束炮的联邦舰队来说就意味着多了几秒钟的集火时间。有这点时间，凭这支舰队的火力，完全可以将餐刀号彻底蒸发。 在其中一艘轻巡舰桥内，西诺坐在巨大的虚拟舷窗前，一边品着红茶，一边欣赏着舷窗外瑰丽且危险的风暴云层。 女军官走了进来，说：“刚刚收到最新的战报，我已经进行了初步筛选，目前有价值的战报共有311份，请您过目。” 西诺随手打开个人终端，双眼微眯，瞳孔处隐隐闪过无数数据。过了十分钟，他才睁开双眼。 女军官问：“您这次阅读每份战报的时间超过了2秒，比您正常速度慢了33%。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西诺说：“看来战况并不如预想的好。我那几位可爱的竞争者最近都没怎么占到便宜，有个倒霉的家伙还被吃掉了一艘驱逐舰。第九舰队比想像中要顽强得多。卢却云看来也不是傻瓜，至少我们直到现在都找不到他的两个移动基地的位置。” 女军官道：“战况激烈，这才是争夺功勋的时候。我们就一直呆在这里无所事事吗？” “无所事事？”西诺笑了，说：“单按损失来说，我们伤了一艘轻巡，仅仅比丢了艘驱逐舰的那家伙好了一点。这个仇，我可不会就这么轻易过去了。另外我也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技术能够在风暴云层中准确定位。” “可是……” “就这么决定了，外空的舰队战，就让我的那些可爱的对手们先去打吧，等到有他们收拾不了的，我们再出手不迟。” “如您所愿，大人。”女军官退了下去。 西诺看着风暴云层，静静地思索着。他喜欢这种思索方式，这总能让他更加清晰地看透事物的本质。 风暴云层对外空的影响范围超过1000公里，在1000公里之外的高轨上星舰大部分设备才能正常运作。因此风暴云层附近就成了天然的隐蔽场，西诺明知道对手在某个地方肯定有藏身处，可是想要用地毯式搜索的方式找出来，至少得准备上千艘星舰。 不过西诺也不急，既然找不到，那就等对手自己过来。只要他的舰队不走，或迟或早，那个家伙总会跳出来的。 第457章 让鸡蛋飞 楚君归看着开天投放的影像，默默思索。 联邦舰队又摆出了熟悉的阵型，简直就把鱼饵两个字写在脸上。但是楚君归却在其中嗅出一丝非同寻常的味道。舰队的位置向外轨高了少许，星舰的数量也多了一些。这些许的变化看上去并不起眼而且非常合理，此前都吃过一次大亏了，这次难道还不警惕点？ 然而在看似合理的部分之外，楚君归看出更多的问题。联邦舰队看似分散，实际上正好都在彼此射程之内。也就是说无论楚君归攻击哪艘星舰，都会被整个舰队的光束炮集火。而按照餐刀号过去的数据，等楚君归冲到目标旁边，开始攻击时，基本上装甲层已经要被打光了，就算偷袭得手，剩下的一丁点装甲也顶不住几秒，楚君归根本逃不进风暴云层就会被打爆。 联邦舰队并没有熄灭引擎，也没有关闭灯光，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且自然。但在这自然的表现背后，其实已经换了棋手。从舰队的配置到位置的选择，这位新的棋手无疑要比原有那位高明得多，他就像一位经验老道的渔夫，坐在岸边，耐心地等着鱼上钩。 只是西诺并不知道，在平静的水面之下，正看着他的是一条鲸鱼。 越是完美的布置就越容易出问题，楚君归随随便便就想出了七八条击破陷阱的方法，问题只是在于，哪种方法最能恶心到人。 涉及到人心的事情，对楚君归来说一向是难题，他思前想后，在几个方案之间摇摆不定，最后无奈之下只能让玄学出个随机数，随意选一个了事。选好方案之后，玄学组件赶紧邀功，表示它的随机数和其它组件的随机数完全不一样。其它的随机数是数学，而它的随机数上则附加了天地气运，这才是真正的随机。 楚君归直接关闭了玄学组件，以示认可。 “坐稳。” 锯齿餐刀号开始加速，经过上百公里的加速过程后，速度提到秒速两公里的程度，然后一头扎入风暴云层，就此消失。 数分钟中，锯齿餐刀号犹如长鲸出水，猛地从风暴云层中冲出，并且剧烈加速，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扑向联邦舰队！ 而联邦舰队也不含糊，几乎是在锯齿餐刀号出水的瞬间就锁定了它，大大小小十余道高能光束破空而至，激射在锯齿餐刀号的舰身上！ 在西诺面前，舷窗的影像自动切换到战斗面画。西诺抬头一看，一口茶就喷了出来，失声道：“壳这么厚？！” 冲出风暴云层的锯齿餐刀号包裹着层层叠叠的装甲，已经肿得像个鸡蛋，早就没有雪茄时代的优雅，虽然雪茄看着也不怎么优雅。 这个鸡蛋速度飞快，迎着高能光束反射出耀眼光芒，一瞬间甚至刺痛了西诺的眼睛。 那些高能光束照射在锯齿餐刀号身上，激射出大量的蒸汽和碎屑，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烧蚀出道道刻痕。可问题是锯齿餐刀号的装甲层实在是太厚了，厚到对这点刻痕可以完全忽略不计，别说几秒，就是生挨几分钟也不是问题。 而且锯齿餐刀号选择的目标也出人意料，它扑向一艘驱逐舰，而不是阵型中央的轻巡。而且这艘驱逐舰处在最难被攻击的位置，西诺怎么都不会认为它会成为目标。 然而锯齿餐刀号凭借着超厚装甲，就可以在高能光束雨中自由闲逛，想打护卫打护卫，想打轻巡打轻巡，属于点菜可以不用看价格的那种自在。 然后试验体不走寻常路，于众多星舰中独独选中了驱逐舰。西诺双眉舒展，总算松了口气。 以餐刀号的驱逐舰主炮，一炮命中弱点的话有可能直接把护卫舰打报废，这在联邦军力中就是永远的损失。而攻击轻巡的话已经有过先例，一击可以报废一台主引擎或是主炮，这样轻巡必须返回基地修理。 可是攻击驱逐舰的话，餐刀号只能重创，没有办法像对付护卫舰那样击毁。而重创的话，驱逐舰的作用又远不像轻巡那样重要，对于联邦的损害要小于攻击轻巡。这种高不成低不就的事西诺是不会做的，虽然他经常看到同事们这么做。 只是西诺并不知道楚君归星舰的舰名，要是知道的话就会深思为什么要叫锯齿刀，而不是蛋刀。 锯齿餐刀冲到那艘驱逐般侧后方时，相对秒速已经提升到了3公里。驱逐舰竭力转向，想要把自己的尾喷口给藏起来。它的反应很快，基本达到目的，当锯齿餐刀号冲近时，它的舰身已经横了过来，用侧方面对。 锯齿餐刀号舰首光芒闪动，一连串的高能粒子就砸了过来。驱逐舰舰长和西诺瞬间松了口气，这种攻击完全可以承受，甚至可以再来个五次六次的。 果然，高能粒子在驱逐舰舰身上砸出大片火光，撕开了一大块舰体。可是并没有伤到内部重要设备，论损失的话只能说是轻损。 西诺刚刚露出微笑，笑容就僵在脸上。 一个小黑点从锯齿餐刀号上脱离，随即以更加惊人的速度冲向驱逐舰，几十公里的距离瞬息可至，而驱逐舰连躲都没法躲！ “太空鱼雷！”西诺心中闪过这个念头，然后就知道，那艘驱逐舰完了。 重型太空鱼雷直接撞入驱逐舰受损的舰体，几乎整个插进舰身，然后才是惊天动地的爆炸！ 无数碎片在太空中飞散，驱逐舰舰体中腾起一团巨大的火球。当火球在太空中消散时，驱逐舰前后两段几乎呈90度角，只余一小段舰体勉强相连。 这艘驱逐舰伤成这样，肯定已经报废，而且舰员幸存的恐怕都没多少，高级军官更是难以幸免，因为整个舰桥都被炸没了。 一击得手，锯齿餐刀号不再恋战，全速向风暴云层逃走。所有联邦星舰都拼命地将高能光束砸在锯齿餐刀号上，打得它处处生烟。 然而光束剥去一层装甲，下面还有一层。再剥去一层，下面又有一层。这样一层一层的，谁也不知道下面究竟还有多少层装甲，反正这蛋依旧浑圆，只是从大鸡蛋变成了小鸡蛋，离鹌鹑蛋还远。 西诺脸色铁青，盯着那只蹦蹦跳跳的蛋，就这样看着它逃入了风暴云层。 第458章 这厮竟如此阴险 悲剧人物的典型特征就是总会发现，今年虽然是过去几年中最差的一年，但却是今后几年中最好的一年。 西诺从来不认为自己是悲剧人物，恰恰相反，他始终觉得自己是最幸运、最具潜力与才华，也是最有气质的男人之一，或许唯一的缺点，就是还不够勤奋。另一个缺点，就是长情和专一，在他的人生中，女朋友的数量还不到朋友们一半。 但是这几天，西诺隐隐感觉到了宇宙的恶意。第一次失手还可以说是手下不得力，这第二次失手就只能怪自己，而且损失比第一次还要大得多！ 谁能想得到仅仅几天时间，那艘古怪的手造星舰就能彻底变样，肿成那样？光是肿不说，还不知道它从哪弄了重型鱼雷过来，还是近乎疯狂地近距离发射。 西诺自己也是星舰设计和驾驶的专家，非常清楚星舰变胖一圈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这涉及到重心、进出行星大气层时的变化、整体结构的重新设计乃至所有飞行参数的重新调整，这工作量简直就和重新设计一艘新的星舰差不多。而且锯齿餐刀号何止是胖了一圈，简直就是彻底变形。这种剧烈的改变，就算是早就有了设计图，但是飞行性能的变化对驾驶员也是极大的考验。没有十年八年的训练，休想把它飞得如臂使指。 谁又能想得到，锯齿餐刀号虽然变胖了，可依然是个灵活的胖子。 西诺痛苦地揉着鼻子，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想起一句东方的古话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西诺心中一颤，然后就看到那枚被削去一层的蛋刀又从风暴云层里跳了出来。 联邦舰队正在风暴云层表面搜索锯齿餐刀号的痕迹，一个个摆出的是恨不能掘地三尺的架势，几乎是贴着风暴云层在搜索，唯恐不够卖力，被西诺将怒火迁到自己头上。 当锯齿餐刀号再度冲出云层时，几乎是一头撞进了联邦舰队的正中央！ 看着满眼的目标，楚君归双眼放光，一声长笑，在意识中对战术欺骗道“回去就给你升级！” 战术欺骗“谢主隆恩！” “？？？”楚君归十分疑惑，但是意外地又有些受用。他暗将这些心理和生理上的数据变化都记了下来，以待日后分析。眼下要务，当然是筛选一个新的倒霉蛋。 开天此刻与楚君归完全链接在一起，将自己看到的所有影像数据全部传送给楚君归，而楚君归自己和芯片共同处理，瞬间形成数十个任务，分发给开天，开天又选择其中一小部分转给李心怡，然后挑了个最难的扔给李若白。 数据如洪流般在通道中涌动，少女的芯片也是一代顶级产品，再加上她自己，几乎是瞬间就把所有任务完成返回，开天也是完成了自己的部分，连同少女的数据一起反馈给楚君归，并且特意标注次等高级人类目前完成进度8%，预计可在5分钟后完成。 楚君归接收了数据，和自己完成的数据汇总，然后发现决策的完善程度已达97%，差的那3个百分点不影响判断。 过程看似复杂，实际上不过毫秒之间的事，楚君归抬头，已经锁定了一主一次两个目标。 西诺还没从震惊中恢复，就看到蛋刀号上射出一枚太空鱼雷，直奔自己而来！他这一惊非同小可，重型太空鱼雷威力极大，哪怕是重巡也不愿意挨上一发，何况是轻巡？而且这枚鱼雷端端正正地对着舰桥而来，万一真的打中，到时候船还在，人可要没了。 西诺瞬间越过舰长，直接对主脑下令，启动了紧急规避。轻巡剧烈震动，如同被人狠踢一脚，跃向高轨。 逃离之后，西诺才冷静下来，暗叫不好。以他这艘轻巡的机动性和防御武器，完全不怕单枚的太空鱼雷。只是刚刚双方距离实在太近了，他又珍惜自己，本能地想要逃离险境，这才启动了应急逃跑程序。 西诺急忙切换视野，望向战场，入眼就看到一艘护卫舰尾部正喷出无比绚烂的火光，无数碎片四下飞射，整个舰体后三分之一全部消失。 这还没完，又是一枚太空鱼雷带着明显的尾迹，正在迅速靠近另一艘轻巡。那艘轻巡在努力规避，同时舰身上数门副炮一齐开火拦截。但是距离实在是太近了，那几道细细的高能光束威力显然不足以提前引爆。 紧接着，在西诺眼前又燃起了一团炽烈火球，火球中飞出的每一片碎片都在刺痛着西诺的眼球。他咬紧了牙，盯着那团烈火，直到它彻底消失。 轻巡的前方舰体上出现了一个大洞，内部结构也有一定损毁，好在它动力仍在，主炮和舰桥也是毫发无损。西诺一眼就看出受损部位是相对防御最高、也是最没有用的蜂巢式储物仓库，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他没有下令反击，而是看了眼战场回放。果然，锯齿餐刀号在袭击之后就掉头逃入了风暴云层。 西诺的嘴角抽动了一下，过了几秒才下令“留下一艘护卫舰回收逃生舱，将受损星舰拖向高轨，然后报告损失。” 整个舰队依序而行，只留下一艘护卫舰搜寻和救治舰员，其余星舰全都向高轨转移。其实这种打击下舰员根本没有时间逃入救生舱，护卫舰只是在找那些依靠自己战甲存活的人，他们可支撑不了多久。 然而舰队还没有到高轨，锯齿餐刀号忽然又从风暴云层中冲了出来！ 整个舰队顿时一阵骚动，所有星舰都停止转移，就地靠拢，结成密集防御阵型，严阵以待。那艘搜寻舰员的护卫舰则直接向远方逃走。它刚刚亲眼目睹同僚的尾部主引擎被直接打爆，都不必用上太空鱼雷。 远远望去，那颗蛋已是满身苍桑，表面不知有多少道伤痕，已经不是纵横交错，而是坑坑洼洼。即便整个小了一圈，锯齿餐刀号看起来依旧浑圆，无声地表示老子甲还厚着。 它跃出风暴云层后，就呆在原地，然后四下转了一圈，似是没想到对手们居然都不见了。它找了一圈，这才发现联邦舰队，于是抬起了头，与联邦舰队隔空相望。 双方都在射程之外，但都没有要彼此靠拢的意思，就那样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着。 如是僵持片刻，蛋似乎明白了联邦舰队不会再下来了，于是掉头，划着s型慢吞吞地飞走。 西诺眼睁睁地看着这颗扭动的蛋飞到几百公里外，钻入风暴云层。 他正恨得牙痒，忽然间下方风暴云层一动，那颗蛋竟然又冲了出来！ 西诺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暗道这厮竟然如此阴险。 第459章 对手和敌人 锯齿餐刀号在低空徘徊了一圈，缓慢而又威严，仿佛国王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联邦舰队静静地停在高轨，一个个虎视耽耽，仿如盯着猎物的恶狼。可是从它们纹丝不动的姿态中，就隐隐能够看出一丝忌惮。 双方就这样遥遥对视，深情且缠绵，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确切点说，是西诺才有这种感觉。而楚君归的感觉和境界就完全不一样，试验体的世界充满了生机和阳光，尽管阳光是蓝太阳的光，生机是4号行星战兽的生机，对普通人来说都足以致命。 锯齿餐刀号晃了几晃，又扭了几下，这才摆动着屁股，一扭一扭地飞走。 西诺盯着远去的蛋影，愤怒中又有一缕欣喜。他有些不明所以，细思之后终于明白，那是寂寞天才终于遇到对手的欣喜。 锯齿餐刀号内，李若白说：“君归，你的敌人，或者说对手一定很多吧？” “敌人很多，对手……很少。”楚君归点头。 少女在旁边插道：“若白，你什么意思？” 李若白道：“我的意思就是，像君归这种人，一定会有不少深仇大恨吧？” “姐夫人很好的。” “他人是很好，对我们很好。但是对敌人可就不是这样了。你就看看刚才，我要是对面的司令，肯定被他气死了。这种就是传说中的你看我不爽、又干不掉我的感觉吧？” 少女细细一想，就点了点头。 这时锯齿餐刀号突然掉头，一头扎进风暴云层，又向联邦舰队飞去。李若白吃了一惊，问：“君归，你要干什么？” “你刚才提醒了我一件事。” “什么事？” “对面的指挥官可能对我们有些误会，我需要纠正他一下。” “什么误会？”李若白问。 “他或许会觉得自己是我们的对手，而不仅仅是敌人。”楚君归回答。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有区别，敌人基于立场，而对手基于实力。” 李若白若有所思，“所以，就是敌人觉得不行就会逃，而对手就会留下来比划比划？” “准确。” “所以你要打消的就是他这种误解？” “是的。” “那要怎么打消呢？” 楚君归思索了一下，综合了各大组件提出的意见，说：“当一个耳光打得足够长的时候，就可以了。” 李若白听得云里雾里，不明白楚君归在说什么。 片刻之后，蛋又从联邦舰队下方跳出，惊起一片鸡飞狗跳。西诺在初时的惊慌后立刻镇定下来，喝道：“慌什么？我们在高轨，它敢上来吗？” 一众麾下军官一想果然在理，也就冷静下来，十余星舰严阵以待，如一群狮子围观刺猬。 但是今天这只刺猬有些特别，它不光不害怕，还很喜欢在狮群中央悠哉悠哉地散步。 锯齿餐刀号缓慢且笨拙地在原地飞着8字形，时不时还要扭两下屁股。这样搞了几分钟后，似乎楚君归也觉得没意思，于是索性停下，就那样悬浮在低轨，看着数量众多的联邦星舰。 双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转眼间十分钟过去，二十分钟也过去了。 西诺镇定自若，细细啜着红茶，一脸严肃地说：“他这是要和我比耐心。呵呵，这么幼稚的挑衅我会上当吗？” 指挥台上一众舰长的影像频频点头，看上去都深觉有理。 西诺心定了些，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 又是十分钟过去了，西诺感觉心中像是有一团火，烧得他想砸东西。 这时旁边响起一声轻咳，悦耳的声线让西诺紧锁的双眉舒展开来。他抬头望向女军官，说：“有什么好消息吗？” 女军官说：“大人，我想我需要提醒您，您正率领整支舰队与一个……小艇在对峙。” 西诺顿时不悦：“那艘小艇干掉了我一艘驱逐舰一艘护卫舰，还打回去一艘轻巡！你跟我说它是艇？” 女军官的脸如石刻冰雕，没有丝毫波动，“大人，那个……东西，总长只有61米。联邦标准，150米以下的星舰都叫艇。” “那是驱逐舰的火力，那是重型鱼雷，你跟我说那东西叫艇？”西诺有些激动了。 女军官依旧面无表情，说：“如果它不是艇，那是什么？蛋？联邦没有蛋这一级的星舰。” 西诺愕然，终于冷静下来。他走到舷窗前，看着静止不动的锯齿餐刀号。看了不知道多久，他才长叹一声，怅然说：“你说，我真的比不过他吗？” “谁？”女军官不明所以。 西诺指了指锯齿餐刀号。 女军官想了想，问：“如果您在那颗蛋里，您会怎么做？” 西诺一怔，“怎么做？当然是有多远逃多远！这么一艘破船面对整个舰队，我傻了吗……”话说到一半，他忽然停住，然后怔怔地看着锯齿餐刀号。 女军官继续说：“如果这颗蛋里的男人手上有一支和您一样的舰队呢？” 西诺忽然出了一身冷汗，勉强说：“我会有多远就跑多远。” “您觉得，他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有您现在的舰队？” 西诺汗如雨下：“只要把前面的战报提交上去，无论唐还是联邦，第二天就会有我现在的舰队。” “那您为何还要在这里跟他对峙呢？您是觉得自己是他的对手吗？” 西诺遽然而惊，“是啊，我为什么还要在这里？” 女军官道：“您的敌人很多，他们中很多人会想要在您跌倒的地方证明自己。为什么不把这个机会让给他们？” 西诺脑中瞬间如有一道闪电掠过，豁然开朗，他一把抱住女军官，重重亲了一口，然后道：“我明白了！我这就撤军，然后谁爱来就让谁来吧！我看他们能笑几天！” 女军官嫣然一笑，“这就对了。” 西诺深深地看着她，说：“你今晚有空吗，我想正式地追你。” 女军官掩口轻笑，“您知道我叫什么吗？” 西诺放开了她，后退一步，正色道：“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简。” 西诺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然后看着锯齿餐刀号，一声叹息，道：“这么皮的蛋，还真是第一次见。” 简浅笑，说：“听说在盛唐，太皮的蛋都会被吃掉。” 第460章 无耻到家 对于联邦舰队的撤退，楚君归一点也不意外。 锯齿餐刀号停留的位置太好，只要稍稍往下一沉就能躲入风暴云层，就能避开联邦舰队的高能光束集火。联邦舰队如果敢追到风暴云层表面，那楚君归也不介意再吃掉对手一两艘护卫舰。更何况联邦舰队也不知道楚君归已经没有太空鱼雷了。 楚君归知道，再下一次就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联邦必然会研究针对性的战术和武器系统，甚至是专门设计的星舰。正常来说，联邦是不会为一颗行星而专门设计星舰的，哪怕是一颗有生命的行星。但是4号行星十分特殊，也许在联邦眼中值得为它专门开发一款全新的星舰。 只不过当联邦舰队带着应对措施回来时，等待他们的将是一艘全新的星舰。 联邦舰队依然在高轨处留有舰队，不过只是由一艘轻巡率领的警戒舰队，用意只是监视警戒而不再是守卫和封锁。楚君归驱赶联邦舰队、打破对4号行星的封锁目标已经完成了。 返航途中，楚君归对战功作了评估和清点。此次击毁驱逐舰和护卫舰各一艘，击伤轻巡一艘，按照驱逐舰4000和护卫舰1000计，再加上击伤轻巡的战功700，此次合计收入战功5700。其中击伤护卫舰的1000是林兮的，其余用太空鱼雷打出的战功都归属楚君归。 李若白立刻就拟了一份报告，拿出2000战功让楚君归破格提升为上尉。不过他并没有走正规途径，而是交由少女提交给天域李家，再由李悠然替楚君归递交申请。 这份申请瞬间就跨越数百光年，递到了联合指挥部专门负责审核军官晋升的部门，出现在一位少校的终端上。 少校终端上此刻共有十多份申请报告，他端着茶杯，悠然看着。大部分报告都不用点选，只需通过意念给出控制命令即可。当新一份申请打开时，少校忽然一怔，然后放下茶杯，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遍，然后起身出了办公室，快步走进升降梯。 数道光环降下，托着少校迅速升往上层。在指定楼层，少校敲响了主管办公室的门。 办公室不大，陈设也很简洁，一个神色干练的上校坐在办公桌后，面前并排投射着三面虚拟屏幕。他同时处理三件事，看起来仍是游刃有余。 上校抬头看了一眼少校，示意坐下。少校坐定，就将那份申请发送给了上校。 上校也不寒暄，直接打开报告，皱眉道：“破格晋升上尉？嗯，现在是战争时期，会有很多这样的申请，你完全可以通过正常途径申报……嗯？提交报告的是李悠然，哪个李悠然？” “就是天域李家现在主持家族事务的那位。我已经核实过了。” 上校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再看了一遍申请，然后查询资料，片刻后说：“这个人不是那么简单，他拿到少尉军衔也是李悠然一手操办的。你很敏锐，很好，非常好。我会把他加进特殊名单，以后所有有关申请我会直接处理。” “是。”少校行了个礼，就离开了办公室。 等少校离开，上校接通了一条内部通讯线路，屏幕上出现一位鬓发已经有些花白的老将军。老将军向他看了一眼，就低头阅读传送过来的申请，然后思索片刻，说：“可以加进特殊名单，并且给与相应的装备权限。” 上校有些意外，说：“这似乎有些破格。” 老将军说：“这些战功是从N77战区来的，可以适当破格。” “N77？那里的战功可不容易挣，是应该破格。” “好了，我这里没有问题，先批复晋升上尉的申请。至于装备权限，要上明天的审核会议。不过通过应该没有问题。”老将军说完，就切断了通讯。 晋升获准的消息两天后就传回战区，并且通过定时通讯送到了4号行星。令人意外的是，和消息一起过来的还有林兮。 她的驱逐舰看上去还是破破烂烂的，甚至比走的时候伤痕还要多。看来这几天时间里林兮并没有闲着，一直在四处转战游走。而且可以看出，通往4号行星的路也并不平坦，有几处伤痕还非常新。 当看到锯齿餐刀号时，林兮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这艘星舰会被楚君归搞成这样。见面后，楚君归就问：“开天子体用得如何，有没有不舒服？” 林兮说：“相当好用！我的指挥效率比以往有了成倍的提升。至于个人战力，我倒是觉得高点低点都一样，反正能收拾李若白就行！” 旁边的李若白就吓得一缩，忙道：“正事要紧！赶紧完成交易比什么都重要，格斗什么的，那是小孩子的游戏了。对了，君归给你准备了礼物！” “礼物？”林兮淡淡一笑，道：“这次又看上什么了，打算拆走？” “不，这一次不用拆。”楚君归说。就在周围几个竖着耳朵的军官刚刚松了口气的时候，试验体就补了一句：“给我十发太空鱼雷就行了。” 十发重型太空鱼雷可不是小数目，一艘驱逐舰一般备弹也只有50发，现在林兮的星舰上还不到50发，就只有30发。 众军官对着楚君归怒目而视，哪怕知道楚君归和林兮关系非同一般，他们也难以压抑心中的愤怒。这也太不讲究了，嘴上说着送礼物，可是手却伸个不停。上次拆了主炮，这次就改太空鱼雷了。要不是那艘小船装不下更多的主炮，恐怕连新换的这门主炮也难逃毒手。 林兮看着楚君归，忽然一笑，说：“10发太少了，我这有30发，你都拿去吧！” 众军官一个个敢怒不敢言，盯着楚君归，倒要看看他脸皮是不是真得厚到这种程度，好意思答应下来。 楚君归想了想，终于摇头。然而，就在众军官们觉得此人还没有无耻到家之时，楚君归又道：“我只要27发就够了，留3发给你防身。” 第461章 拒绝出战 一个人能够无耻到什么地步，军官们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只是碍于林兮的面子，众人才没有当场发作。 在这种时候更应该是一拥而上，痛揍这厮一顿以便出气。然而军官们心中都很清楚，就算一拥而上，被痛揍的也只会是自己。 林兮则先是愕然，随后失笑，走到楚君归面前，用手点着他的胸口，说：“你还真是不跟我客气呢！那么，这些导弹的军功我要一半。” 楚君归一怔：“不是都给你吗？” 林兮看着他，轻叹一声，说：“你也要晋升的啊！军衔低了，容易让人看不起。” 试验体对于这些虚名倒是十分不在乎，因为想不出有什么用，就道：“看不起也没关系吧？反正他们打不过我。” 旁边军官们忽然觉得这句话有些刺耳。 林兮有时对楚君归也是没脾气，无奈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谁还在地面打打杀杀的。” 楚君归想了想，说：“那是要用战机吗？没关系，我可以把他们打下来，然后在地面上收拾他们。” 高级军官和战机驾驶员们也觉得有些刺耳。 林兮忍不住地笑，轻轻推了下楚君归：“快带着你的鱼雷走吧！” 楚君归忽然有些不舍，又站了一分钟，这才返回锯齿餐刀号。一转眼他就回来了，说：“差点忘了你的礼物。” 林兮面前出现了两个两米见方的方箱，一眼望去，她就又惊又喜，说：“能量舱？你是从哪弄来的？” “从徐战峰那借来的。” 林兮就明白了这两个动力舱的来历，笑道：“徐战峰真给我们送了不少东西。” “远远不够。”楚君归一脸严肃。 “那你还想要多少？” “很多很多，没关系，我以后会慢慢向他讨的。” 林兮心下有些感动，看着楚君归的眼睛，可是奇怪的是，在他的眼中看不到仇恨和愤怒，有的只是严肃认真。 林兮叹了口气，柔声说：“没必要这样，他也付出足够多的代价了。再说，你会有危险，为了这么一个人完全不值得。” “好。” 林兮心下暗自叹息，她对楚君归也是无可奈何，有时他就像一根木头，而又有时贴心得不行，也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能量舱正是她急需的，现在她的座舰能量已经降到了危险的30%水平，有了两个全满的能量舱，可以立刻拉高到60%以上。 “把空的能量舱给我，我都给你充满。” “这也可以？” 楚君归说：“我在下方建了一个能源轨道站，可以给能量舱补充能量。以后你可以多带些能量舱过来，隔一段时间再来取回。” 林兮微微动容，这就是战略级的支持了。第九舰队此刻最急需的就是弹药和能量，而能量可以转化为部分弹药。但是舰队最重要的一座行星基地刚被摧毁，整个舰队的能量生产能力瞬间减半，连舰队的基本运转都维持不了。各个星舰都是苦苦支撑，依靠着能量储备过日子。 林兮立刻让人将舰上原有的4个能量舱和两个备用的空能量舱都拿了出来，交给楚君归。此刻驱逐舰上虽然只带了两个能量舱，但是两个满舱已经使整舰的能量水准提高了一倍。 除此之外，就没什么有价值的交换了，林兮只带来一些用于建筑的合金。舰队目前捉襟见肘，军需物资已经没有任何富余。 交接完成后，林兮就率领星舰离开，重回外空战斗。楚君归则把六个空能量舱装进运输船，送往能源轨道舰充能。他自己则带着数百名工程师着手对锯齿餐刀号进行新一轮的改造。现在有了数量众多的太空鱼雷，楚君归的思路就逐渐转向如何用好鱼雷。 太空鱼雷速度慢、灵活度差，但是胜在威力巨大，一发鱼雷评估威力基本在3000以上，抵得上驱逐舰主炮七八次轰击。 针对太空鱼雷的这些缺点，楚君归已经大致有了对策，那就是高速隐蔽接近，用星舰的速度赋予鱼雷足够的初始速度，然后近距离抛掷，就有望一击命中。而隐蔽接近是关键。 在改造餐刀号的时候，楚君归又造了艘一模一样的星舰。除了外表之外，这艘星舰里面什么武器都没有，完全是个空壳。试验体就驾着这样一艘星舰，贴着风暴云层飞向联邦控制的另一面。 联邦舰队构成又有变化，出现了一艘重巡，轻巡的数量不减反增，增加到了4艘。驱逐舰和护卫舰则保持不变。 当楚君归出现时，因为没有特意地隐匿，因此没多久联邦舰队就发现了他，各星舰进入战备状态。不过所有星舰都没有动，只是遥遥望着伪餐刀号。 楚君归一边观察着联邦舰队，一边问李若白：“你觉得他们接下来会怎么做？” 李若白也在思索，说：“我若是对面的指挥官，必定不服。被餐刀号这样的小不点击败，对任何将军的履历来说都是一个抹不去的污点。只要有一点可能，他们就会寻求机会将我们彻底摧毁。你看，他们新调了重巡和轻巡，就是看准了我们火力有限，无力对付大型星舰。光从舰队配置上看，我就觉得他们贼心未死。” “也就是说，他们很可能会以重巡率领轻巡来战斗？” “有可能。” 楚君归凝神思索，瞬间形成数百战斗方案，又一一抛弃。重巡相对轻巡而言是质的提升，光是副炮的威力就超过100，接近护卫舰的主炮。而重巡的副炮可以多达数十甚至上百门，覆盖各个方向，根本没有死角。此外重巡舰体庞大，装甲厚重，又有强力护盾，以餐刀号驱逐舰级别的主炮难以构成威胁。它就是停在那里任餐刀号打，也受不了什么损伤。 楚君归让开天将联邦星舰的数据都记录下来，然后就开着伪餐刀号大摇大摆地离开，直到消失在视界之外。 西诺盯着伪餐刀号的背影，脸色铁青，重重将手里的终端砸在了舷窗上。他转头喝道：“战机联队那些废物呢？都在干什么？” 简说：“他们拒绝出战。” 第462章 谁给的勇气？ “拒绝出战？”西诺的声音透着寒意。 简走近一步，说：“战机并不是星舰，在这样的环境下行动，一旦被暴发的离子风暴扫中他们就完了。现在并不是舰队生死存亡的危机时刻，按照联邦条例，他们有理由拒绝。” 西诺冷静了一片刻，向伪锯齿餐刀号离去的方向一指，说：“难道那东西就不是战机了？” “它毕竟比重型战机大了一些。大人，您已经有些乱了。” 西诺脸色越来越阴沉，缓缓地说：“不，我没有乱，我只是在想，什么时候让这个家伙真正见识一下我驾驶战机格斗的本领。” 简并不显得吃惊，只是劝道：“以您的身份，似乎没有必要现在冒险。” “赢他毫无问题，这根本就不是冒险！” 简仍在坚持，“我并不是在怀疑您的战机驾驶水平，只是需要提醒您的是，您的太爷爷已经病危，他将大部分的遗产都指定给了您。如果您有什么意外，那么这笔遗产就会落到您的表弟手上。而您那位表弟，似乎正在疯狂追求您的未婚妻。” 西诺脸色阵青阵白，“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这是一名情报人员的本分。” “你似乎关注的范围有些太广了！” 简并不害怕，说：“我所有的出发点，都是为了让您变得更好。” 西诺叹了口气，说：“如果我就此退缩，可能会留下一个污点。” “在您之前，我听说已经有不少人在这里碰壁。有他们在前，您这时退走并不会太难看。” “不太难看，不也还是难看？行了，你不用劝我了，按原方案办。” “大人，我还得提醒您一句。您的对手非常不按常理出牌，所以您的新战术未必会奏效。” 西诺冷笑，“我堂堂正正地碾压过去，他还能怎样？” 简面有忧色，没有再劝，也没法再劝。 联邦舰队终于动了，重巡为首，率领着轻巡和驱逐舰，气势汹汹地压到低轨，开始地毯式搜索。西诺确信，对手一定偷偷建立了轨道基地。只要找到并摧毁这处基地，就能一举夺取优势。 和楚君归数次作战，西诺已经大致在判断出对手出现的方向，现在就是向着那个方向反复寻找，总能把楚君归的秘密基地给找出来。 搜索是漫长且枯燥的，在视界只有数百公里的情况下要搜索以万公里计的区域，并不是一时半会的事。西诺盯着行动一直盯了十个小时，终于有些疲惫，回卧室休息。这是持久战，比的是耐心和消耗。 就这样搜索了整整一天一夜，西诺终于发现了隐藏在风暴云层表面的轨道能源补给站，以及搭建在附近的临时仓库。仓库里存放着楚君归收集来的各种星舰的残骸和零部件。 这点零碎建筑加在一起甚至还没有一艘驱逐舰大，对西诺来说就是牙缝里的一点肉屑。不过他依然兴奋不已，盯着两个轨道建筑看了好久，才说：“好久没有看到这样奇特的轨道站了，这让我想起了大学时代。” 简也点头，“是的，那个时候我们都没什么钱，可又要交毕业作品。所以最后搭建的轨道站千奇百怪，怎么省钱怎么来。当年还有一位学长在一块基板上用叠积木的方式搭建出全功能的轨道站。” 西诺笑着说：“那时候你的密封舱方案着实把我惊到了，谁也想不到你就用了一块塑料布当密封件。” “那时我的经费就只有11元了。那么大的一张塑料布花了我整整7元，然后为了把它铺上还消耗了2元钱的战甲燃料。” 西诺看着轨道站的目光已经不那么凌厉了，“先派人上去看看吧，也许不急着摧毁。” 简点了点头，就着手发布命令。片刻之后，一艘小型登陆舰载着十几名战士从重巡上飞出，飞向轨道站，开始登站检查。 轨道站内的影像传回，西诺看得一怔：“这是驱逐舰的能量舱？他们居然在这建了一座轨道能源站？这……” 在西诺印象中，轨道能源站都是非常高端大气的，那是深空能源的垄断行业，每一座轨道能量补给站俨然是一座小型太空城市，里面各种设施应有尽有，无论你想要什么样的服务都能找到。 登站检查的队员里里外外看了一圈之后，回复说：“引路蜂号回报母船，我们没有看到任何防御设施，基地工作正常，正在为能源舱充能。预计完全充满一个能源舱的时间为4小时。” “嗯？4小时？”西诺神色一变，说：“这么小的能源站能在4小时内充满一个能量舱？这不可能！扫描充能设备，确定它的总功率。” 登站队员射出扫描光束，开始对动力炉进行检测。片刻后检测结果出来，他也震惊了，用颤抖的声音回报：“引路蜂号回报母船，能源站总功率是……2100万千瓦。” “什么？”西诺大吃一惊，然后瞬间冷静下来，喜色浮现：“看来盛唐已经领先我们一步，掌握了突破性的能源技术！只要拿到这些样本，我们这一次就立了大功！让青鱼号前进，将能装的东西都带走，我不允许漏掉哪怕一颗最小的螺丝……” 西诺的声音还在通讯频道中回荡，一艘奇怪的飞行物就从风暴云层中喷射而出，转眼间就冲到了重巡面前！ 西诺依稀从材质上分辨出这个飞行物就是此前带给他惨痛损失的蛋。只是现在它的样子近乎完全改变，由蛋型变成了古怪的莲蓬型，原本的主炮副炮都处在莲心处，而周围则是密布孔洞的莲蓬。 这个飞行物的外形非常搞笑，可是西诺却完全没有想笑的感觉。那个莲蓬越接近，他心中的警觉就越是浓重。 此刻重巡舰内气氛很是轻松，重巡前向不光有主炮，同时还有多达十二门的副炮。而且重巡的防御根本不是驱逐舰可比，所以军官们一边锁定这个小家伙，一边嘲弄地看着它，想要看看它到底能干什么。 西诺突然大叫：“开火！别让它靠近！” 军官们吓了一跳，反应终究还是慢了一拍，多道高能光束射在小飞船上，却要过上一阵才能击透。 这个时候，莲蓬的每一个孔洞中都滑出了一枚太空鱼雷！数十发太空鱼雷齐射，竟打出铺天盖地的气势！ 星舰内，楚君归松了口气，说：“27枚鱼雷齐射，总能炸烂它的头了。” 李若白哈哈大笑，道：“那是！面对爆裂锯齿餐刀号也不逃，真不知道谁给他的勇气！” 第463 别有用意 猛烈的爆炸将西诺掀翻在地，房间里一瞬间失去了人工重力，所有的东西都飞到了天上，四处乱砸。在战甲自动平衡的保护下，连续与舰壁碰撞数次的西诺终于明白并不是自己稳不住，而是整艘星舰都在翻滚。 他竭力飞向指挥台，半途看到简已经先一步扑到指挥台上。这时一个办公桌呼啸飞来，她抓牢指挥台，不闪不避，生生抗下这一撞，然后咬牙启动了应急自救程序。 星舰开始自检，一个个设备重新启动、自检且并入网络。星舰稳定系统重新投入工作，翻滚就此停止。然后通讯系统开始工作，西诺就听到通讯频道中充斥着嘈杂的呼叫和询问，然后一个音量明显高出一等的声音说：“旗舰遭受重创，失去反应。现由本舰接替旗舰职责，舰队各舰听令！现命令……” 西诺接入通讯频道，冷笑道：“我还没死呢，这就想夺权了？” 那人显得有些尴尬，解释道：“我只是按条例程序办事。” “行了行了！”西诺没好气地打断了他。不过西诺也知道那人确实是按程序办事，只是急切了些。他把这事暂时放在一边，问：“敌人呢？” “它袭击成功后，又逃进了风暴云层。” 西诺定了定神，吩咐道：“检定战损！” 数分钟后一份详细报告就传到了西诺的终端。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看到这份报告的时候，西诺还是有种微微眩晕的感觉。 他所乘坐的重巡整个舰艏连同三门主炮全部消失，整个舰体被生生削去了四分之一，原本舰艏的部位只留下恐怖的断面。庞大的重巡被炸得翻滚着飞出数百公里，可见爆炸的威力有多可怕。 舰内大部分功能都已失去，连自卫都做不到。还好动力系统仍能工作，依然有70%的动力，能够撤离战场，转移到后方去。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艘重巡都是重创，而且是接近报废的那种。它仍可修复，但是价格已经超过新建一艘的三分之二。这让它的修复变得十分棘手，返回后方后还要经过一系列冗长的评估，才能决定是修复还是干脆造一艘新的。 西诺定了定神，说：“从现在起，旗舰定为红色剑鱼号，我将转移到红色剑鱼号上，各舰警戒。” 片刻后，西诺就坐在另一艘轻巡上，舰员们还在忙着搬运设备、整理残骸，抢救散落在天空的舰员。 这时原本红色剑鱼号的舰长，也就是有些急切想要接替西诺舰队指挥的男人快步走来，说：“西诺将军，我建议先行后撤，留下一艘护卫舰搜索幸存人员即可。” 西诺此刻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也没有愤怒或是焦急的迹象。他不疾不忙地说：“为什么提这个建议？” “大人，我们刚刚并没有给敌人以重创，所以在这里不能停留太久。” 西诺淡淡地道：“怎么，你怕了？” “这并不是怕，而是没必要无谓的牺牲。它补充鱼雷并不需要多久，而我们的轻巡根本抗不住它的一轮齐射！如果不是在这种环境，我们其实无须害怕，它敢过来就是自杀。可是偏偏我们现在就在这个见鬼的地方，才会给它机会偷袭！” 西诺看着男人，忽然一笑，说：“你是在指责我指挥不力，把舰队带进险地了吗？” 男人一怔，神情有些不自然，说：“将军，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西诺笑了笑，伸手拍拍他的肩，说：“没关系的，你说得对！这次失败确实是我考虑不周，指挥失误。好，我们现在就撤回高轨，留一艘护卫舰就行。” “多谢将军！”男人郑重地行了个礼。 西诺向舷窗外的能源补给站看了一眼，说：“拆卸和搬运需要时间，我们不能在这里太久。拆个样本回来，余下的直接摧毁了吧！” 顿了一顿，西诺又说：“就让三尾虾号去执行搜救任务。” “是，将军。”男人行了个礼，离开了舱室。 简在旁边一直沉默不语，这时才说：“您是别有用意吗？” “哪有！”西诺含笑说，然后顿了一顿，又道：“就算有，也要看那家伙配不配合。” 这时舷窗外出现一道道高能光束，照射在轨道站上，转眼间引起剧烈的连锁爆炸。两艘穿梭艇则各带两个动力炉返回。它们各自飞入一艘轻巡，然后轻巡的舱门就开始缓缓关闭，整个舰队都做好了转移的准备。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4个动力炉同时爆炸！ 狂猛的冲击波直接吹飞了舱门，并且将舰内彻底清洗了一遍，凡是被涉及到的舰员瞬间被压成各种形状，根本没有幸存机会。爆炸范围内所有设备全被摧毁，连舰体相对一侧都相应微微凸起。其中一艘轻巡舰体一震，突然出现明显的扭曲。 动力炉爆炸的威力出乎所有人意料，远远超过太空鱼雷。轻巡连舰内最坚固的支撑结构都有些变型，更不要说其它设备甚至是人员了。 西诺呆呆地看着这一幕，片刻之后突然暴怒，吼道：“我说过只拿一个样品，谁他x的擅作主张，带回4个的！我要把他就地……” 简轻轻拉了一下西诺，说：“我想，违反命令的人都已经死了。” 西诺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怒火，说：“救援受损星舰，全员撤往高轨，三尾虾号留下搜救幸存者。其余星舰现在立刻撤离！” 几艘驱逐舰向轻巡靠拢，两艘拖一艘，向高轨撤离。然而牵引一开始，其中一艘轻巡突然断成了两截！ 没办法，两艘驱逐舰各拖一截，飞向高轨。 西诺乘坐唯一完好的轻巡，为整支舰队垫后，缓缓驶离。他站在舷窗前，默默看着危机四伏的风暴云层。 “您在想什么？”简在旁边轻声问。 西诺平静地说：“他应该已经换好鱼雷了吧？” 简的脸色也是微微一变，不再说话，默默地看着舷窗。 这时爆裂锯齿餐刀号果然从风暴云层冲出，将莲蓬的正面对准了正在撤离的联邦舰队。 西诺的指挥台上亮起了开火请求，但他抬起手，示意不许开火。 下方的莲蓬尽管每个孔洞都在散发着惊人的恶意，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追上来，就那样目送联邦舰队远去。 指挥舱内，西诺淡淡地说：“可惜，这样就不好派三尾虾去送死了。” 第464章 砸炉子 楚君归并没有目送联邦星舰远去，因为那样没有意义，反正他也不会真的追。发射孔里根本没有真的太空鱼雷，有的只是一个圆盖，漆上太空鱼雷弹头的涂装而已。反正在这种环境下大家都只能凭目测，而就这一点来说，楚君归相信没有人类能够比得上进化出一只先进眼睛的开天。 果然，联邦舰队被满载鱼雷的爆裂锯齿餐刀号吓走，连开炮挑衅都没有，就那样乖乖远去。 这个结果在试验体意料之中，只剩一艘轻巡的联邦舰队并不安全，假如爆裂锯齿餐刀号真的还有一船鱼雷的话，那很有可能把它也给干掉。而一旦最后的轻巡也被干掉，楚君归就敢对余下的驱逐舰和护卫舰下毒手。 试验体此刻正忙着计算军功，这是一个复杂的过程，就算试验体的芯片，也算了好几分钟才有大致的评估结果。 军功大头就是重创了重巡，一艘联邦重巡的标准军功是12000，整个舰艏连同主炮一起炸烂，军功至少有8000。然后两艘轻巡一艘报废一艘重创，报废那艘军功至少6000，另一艘也有3000，因此这一战军功飙升到了17000，分一半给林兮，也够她填满四分之一破格晋升上校的军功了。 而楚君归现在刚升上尉，按照李若白的意思，现在还不急着提交下一份破格晋升少校的申请，否则国防部联合指挥中心那些老将军们恐怕脑溢血都要犯了。这种时候低调为主，以少量申请大量晋升的方式为宜。 比如说，再忍两月，到时候一次晋升上校就行了。 既然林兮都说了军衔低了会被人看不起，那哪怕楚君归能忍，李若白也不能忍，他一定要把这件事谋划好了，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直接堵住那些家伙的嘴。至于老将军们是脑溢血还是心脏病，那就不是他们这些年轻一代关心的了。 光年兵团将来也是消耗军功的大头，李若白虽然管它叫兵团，但实际上目前只有营级的编制，可以装得下500人。现在倒还不着急提升光年的编制，军功要用的地方还很多。 光年兵团现下不是急需，但是在未来却具有重大意义。有了编制，楚君归就可以给麾下这些原本为联邦军的将士合法身份以及在盛唐的归宿。这样才不会辜负这些一直追随他的人。 联邦舰队越退越远，与停留在高轨处的舰队汇合后，索性也不在这一片呆了，径自飞向外空。 李若白松了口气，说：“还好他们走了，不然真要打过来，发现我们没有鱼雷了，还真不好办。” 楚君归说：“他们一定不敢打。” “你怎么这么确定？” “如果他们赌对了，那我们逃进风暴云层就可以了。但如果他们赌错了，一艘轻巡可挨不起27发鱼雷，就是17发也挨不起。所以我们其实立于不败之地，他们根本不了赌。” “确实如此，不过我们的两大桶油……唉！”李若白看着被彻底摧毁的轨道能源站，忍不住叹了口气。 “没事，30台动力炉不过是我们大半天的产能而已。” 李若白叹了口气，说：“我只是觉得很可惜，你说在太空里搬几个动力炉能有多麻烦？那些家伙为什么只搬4个？再多搬几个两艘轻巡都能给它炸碎了。” “也许他们命不该绝。” “开天这次立功了，得好好奖励它一下。”李若白道。 “确实。”楚君归同意。 这次开天分出好多分身，附着在每一个动力炉上，只要动力炉落入敌人手中，分身就会做出判断，决定是否引爆动力炉。 每个开天分身都很小，只是一缕淡淡黑气，而联邦战士万万没想到居然还有开天这种可以在宇宙真空中直接生存的生物，他们的危险装置扫描自然也不可能发现开天的分身。 分身不同于子体，只有有限智能，对开天的消耗也不大，现在的开天可以一次制造数十个分身。 假如西诺真把整个空间站全都搬进重巡，那么整个重巡都会被炸成宇宙垃圾。 “姐夫？”少女叫了一声。 楚君归转头，见少女正一脸认真地看着一个模型。他一眼望过去，就知道这是个极为复杂的物质能量转化模型。 正当楚君归准备细看时，少女说：“你不觉得动力炉爆炸的威力太出乎意料了吗？” 动力炉的爆炸威力岂止是出乎意料，简直让人震惊，就连试验体也是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当时他一时没想那么多，此刻得少女提醒，才发觉有些不对。 少女说：“我刚刚做了个非常初步的模型，结论不是很精确。假如能够打破勒芒晶体的结构，将它的能量在瞬间释放的话，威力将会是核聚变的130倍。这仅仅是初步计算，等到精确的模型出来，预计这个数字还会有成百上千倍的提升。” 连试验体听得都有些麻木了，李若白大脑更是一片空白。 少女略显苦恼地说：“不过我并不是物质和物理方面的专家，恐怕还是要回去找勒芒。不过从这个模型看，还有第二个结论。这种晶粒可能存在某种亚能量态的激发模式，从而在瞬间释放部分能量，就像我们刚刚看到动力炉的爆炸一样。如果能够稳定控制激发，那我们就得到了一种全新的炸药。威力将比目前最先进的常规炸药的两倍！” 这是根本性的提升，在人类刚刚踏出母星的时代，炸药的性能就是推动战争机器的原料。哪怕是现在，一种先进高能炸药的出现也会极大的促进战争机器的进步。 然而这种研究需要耗费海量的算力，在使用最先进主脑的情况下，研究时间动辄以数十年计。因此尽管前景诱人，但是在眼下却不现实。 不过李若白灵光一现，说：“我们其实不必非得研究出最新的炸药不可，先用引爆动力炉的方式就行了。一台动力炉至少相当于四发重型鱼雷捆在一起。稍加改进，给它加上动力和引导装置的话，这不就是鱼雷？我们以后砸炉子就行了啊，不用去兮姐那拆导弹了。” 第465章 压制 打扫战场还是个艰巨的活，轨道站被彻底摧毁，失去了价值。动力炉本身和里面的燃料其实都不值钱，珍贵的就是燃料里含着的勒芒晶粒。不过这种晶粒在4号行星上无穷无尽。 需要打扫的是联邦星舰的残骸，以及飘散在宇宙空间的舰员。联邦星舰舰员配备的都是一级战甲，规格远高于一般的民用战甲，可以在太空中维持至少12小时的生存。无论是重巡，还是两艘被重创的轻巡，都有大量舰员被甩到宇宙空间当中。无论是从人道主义还是获利角度，试验体都觉得自己应该加以救援。 除此之外，三艘巡空舰受到重创，到处都是飘散的结构和设备，其中有不少大块的残骸，里面或许还有能够回收使用的设备。并且残骸本身可以再度提炼，可以得到大量高等级合金乃至稀有元素。 漫天碎片残骸都在到处飘散，楚君归手里就只有一艘餐刀号和两艘工程运输船。好在开天现在算力已经相当强悍，那只眼睛更是在这种环境下的神器，他眼睛扫过周围，就锁定了2300个有价值的目标，然后又按照重要和紧急程度再度筛选出500余个优先目标，然后按照这些目标的运动轨迹编列出最优回收顺序和路线，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按照这个方案执行即可。 回收工作整整持续了30个小时，中途两艘运输船不得不分别返回基地，以便卸载回收的幸存舰员。 幸存的舰员比预想的要多得多，转眼之间就回收了2000多名幸存者。看来联邦星舰在求生方面确实有独到之处，爆炸虽然猛烈，但是舰员的幸存率却是相当高。 楚君归对这批舰员也十分重视。他从李若白口中知道，在星舰舰队中的人员也是分为三六九等。此前那些枪骑兵、海盗旗之类的都属于行星陆战部队，这两个军团也是混编了星舰和行星地面部队的混合军团，和联邦其它军团相比是精锐，但是跟纯正的星舰舰队相比就又不够看了。 就和母星时代一样，空军比陆军精锐，空军的空军也比陆军的空军精锐。所以这批星舰的舰员，平均素质还要在枪骑兵和海盗旗之上，这样的战士每一个想要培养起来都耗资不匪，楚君归自然不会眼睁睁地错过。 联邦舰队并没有留下救援就已撤走，实际上等于把这些幸存者全都抛弃了，日后在联邦那边这批人想必都会被列入阵亡或者失踪名单。就和威尔逊、罗纳德一样，收编这些幸存者应该不存在什么问题。 打扫完战场后，楚君归就返回了基地。这一次给联邦的打击足够沉重，想来一时半会之间不会再有什么人会想不开来找自己麻烦了。关键是调集更大规模的舰队来打击一艘小艇，怎么看都是在战略上昏了头的表现，不是被逼到一定地步，没有谁会愿意再来淌这趟混水。 况且，就是真有这样的疯子，试验体也有了应对的腹案。 此时的2号基地和末日阴影都是一片繁忙，整个生产区灯火通明，战士们匆匆来去，忙得哪怕是互相经过也没有空彼此打声招呼。 主脑会不停地把任务分配到每个人的个人终端上，所有战士都知道自己今天和明天要干什么，以及在什么时间节点应该完成什么工作。 楚君归每形成一个大的设计方案，主脑就会自动分解成无数个小任务，然后分配到每个人的头上去，同时也会监控所有人的状态，及时让过度疲劳的人休息。 寒武纪虽然老旧过时，但若是放在母星时代，算力也相当于半个星球的超算，处理区区万人基地的任务分配绰绰有余，何况还是两台寒武纪并行。 这两台主脑真正的任务是解析材料属性、设计各种设备，然而这已经有点超出它们的能力，要加上星火生物主脑才勉强能够应对。 现在两座基地已经进入完全扩张产能的模式，一天全部生产动力炉的话，可以生产35台动力炉，新增功率超过1000万千瓦；有了能量，第二天就可以全面生产精炼炉，单日新增材料处理量超过1000吨；有能量有材料，最后就是制造机。这样每三天为一个循环，基地的生产力就能提高25%。 暂时击退联邦舰队，楚君归就腾出手来，布置新一轮的生产力提升循环。 此刻在15光年之外，飘浮着一座巨大的移动基地。它的外形狰狞中又带着奇特的美感，将黑暗哥特的风格发挥得淋漓尽致。这座基地足可以容纳十万人，规模比第九舰队两座基地加起来都大。 基地上层的指挥大厅内，一个容貌威严的老人站在高台上，面前是直径达五十米的巨大星图。在这张覆盖整个战区的星图前，人类渺小如蝼蚁。 老人默默看着星图，片刻后缓缓开口：“这一周对第九舰队的压制进度变慢了5%，战斗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老人两侧各自浮现数个身影，其中一名中年男子微微躬身，说：“第九舰队最近反扑得有些厉害，另外他们当中出现了不少出色的将领，个别星舰指挥官和战机驾驶员表现出超乎寻常的水准。不过我们也发现了许多杰出的年轻将领。比如甘勃上将，他成功突袭了第九舰队两处基地，彻底将其摧毁，因此他也成功将联邦最年轻上将的纪录刷新了两天。” 老人脸色稍显缓和，说：“甘勃吗？我知道他，那是个很有野心的家伙。不过年轻人有野心是好事。” 中年男人见老人怒意稍平，赶紧说：“我们的进度虽然比预期的慢了5%，但仍然在计划之内，而且有非常大的冗余度。哪怕按照目前进展，我们也将在三个月内耗尽第九舰队的全部物资，让他们流尽最后一滴血，然后进入第四个月时就是我们收割的时候。联席军事会议委员会给我们的任务是12个月。” 老人点了点头，说：“保持接触，持续发动小规模作战。他们既然想要拖时间，我们就给他们制造足够多的伤口。第九舰队是头凶兽，哪怕是现在也不能大意。不过，再凶猛的野兽，也会有血流干的时候。” “大人睿智！” 第466章 多聊一会 巨大的星图不断闪烁，随着会议的进行，持续有最新的情报和数据汇入到星图中，补充着星图的数据。 会议进入后半程，开始讨论一些细节问题。老人忽然注意到了一个被忽略的小细节，于是将星图局部放大，指着那里问：“N7703星系那里怎么损失有点大？” “主要是环境因素。”一人抢着回答。 老人微微皱眉，“又是4号行星的风暴云层？指挥官是谁？” “是西诺少将。” 老人长眉微动，“是路易家的那个西诺？” “是的。” 老人略想了想，就说：“那就让他去折腾吧。” 这时另一名女将军问：“如果他要申请调整区域怎么办？” “批准。” “是，大人。” 老人的目光随即从N7703星系上移开，望向整个星域，片刻后说：“暂停所有二级以下的项目，集中资源，在接下来的30天内加大打击力量。我们必须要让对手知道我们的决心。” 各位将军身影消失，老人脸上显出一丝疲惫。两位年轻少女一左一右扶住了他，又有一名女医生取下老人后颈处的接收器，切断了与星图的联系。老人显得轻松了一些，慢慢回房休息去了。 4号行星表面，一架幽蓝色的战机划出优美弧线，迅速飞过半个行星，来到了当日大战的战场。它刚刚出现，就被负责警戒的开天发现。楚君归本来在星舰外工作，得到提醒后立刻返回爆裂锯齿餐刀号，然后提升了一些高度。 战机也发现了楚君归，径自向这边飞来，然后悬停在千米之外，与楚君归对峙。 就在楚君归疑惑之际，对面的战机射出一道通讯光束，照射在楚君归的星舰上。这是人类社会通用的通讯方式，楚君归无需主脑翻译就能看懂。 “谈谈？” 楚君归略一思索，就将光通讯的资料全部传给开天。开天用了三秒消化全部资料，就知道该怎么使用，眼睛射出一道细细光束，得意洋洋地说：“怎么样，我学得快吧？” 楚君归看看那道光束，实在是细得不像话，怎么看也不像能够照到对面战机的样子。略一沉吟，楚君归就将唯一门高能光束副炮的输出功率调到最小，然后一炮打了过去。 战机顿时一阵鸡飞狗跳，可还是被光束牢牢钉住。 这时战机驾驶员才收到断断续续的消息，“可以谈。” 发送完消息，楚君归就关了副炮。 战机稳定下来，片刻之后，又射过来一道光束，“我叫西诺。” 楚君归又开了一炮：“你好，西诺先生，很高兴认识……” 战机忍无可忍，又回了一道光束：“你难道没有光通讯系统吗？！” 楚君归继续开炮：“这里穷乡僻壤的，什么都没有，怎么可能会……” 战机没有停完，又射过来一道光束：“拜[]托，能不能简洁点！我的防护层都快被你打穿了！” 楚君归略感抱歉，赶紧开炮：“是这样吗？那你这架战机有点脆啊！你看我，光是护甲层就有三米，我们就是聊一整天都不会有事……” 战机一个侧滚，试图避开，然而高能光束就跟长了眼睛一样，牢牢钉在它身上，还是同一个部位。 “你这样总是打断我说话，是很不礼貌的。基于我们原本的敌对立场，我警告你，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楚君归已经有些不高兴了。 对面战机回了一道有气无力的光束：“再不打断你，我就要被你击落了！” 楚君归也看到战机机体上那个坑正变得越来越大，估算机体的厚度，似乎再挖下去有些不妙的样子，于是说：“那我换个落点，或者保持移动？” 战机的光束都在颤抖，呻吟道：“这漆很贵啊！” 楚君归只好继续用光束炮挖坑：“那怎么办？你不是想要谈谈吗？到底想说什么？我们都聊这么久了，一句正题都没说，你这个人一点都不干脆。” 西诺欲哭无泪，咬牙换了个部位挨炮，以最快最简洁的速度说：“我要和你决斗，用战机！” “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和我决斗的，不管用战机、机甲还是中世纪冷兵器。决斗是你们联邦的传统，一般都要求身份对等。所以我得知道你是谁，看看你有没有资格和我决斗。” 西诺心都在滴血，强忍着听完楚君归的长篇大论，战机机身上又多了一个坑。好不容易等楚君归说完，他才说：“我是联邦少将，星舰舰队的少将，并不是那些乱七八糟军团的垃圾。我们用战机格斗一次，要是你输了，我可以赦免你的罪行，并在我的舰队番号下新设一个独立舰队。你和你的部下都不用分开，可以直接进入独立舰队，并且拥有一定的自主权。当然，你们所有的装备和军费都由我负担。如果你想要更多的自主权，就需要分担一部分军费，但比例不会超过30%。你看如何？” 锯齿餐刀号里，李若白咦了一声，说：“条件不错啊！这算是收编了，规格还相当高。” 不过再好的条件对楚君归来说都是废话，他随手回了一炮，“要是你输了呢？” 这还是楚君归第一次说话如此简洁，西诺简直有种感激涕零的感觉。他生怕楚君归再补充几句，赶紧说：“如果我输了，我就率领舰队离开。” 话一出口，西诺也觉得似乎有些不够，虽然他不觉得自己会输，这些条件多点少点都没有意义，不过为了让楚君归接受，他觉得还是显得大方些为好，于是又说：“你还想要什么，尽管说！” 楚君归沉吟片刻，轰出一炮：“20门重巡主炮！” 战机骤然一沉，差点栽到风暴云层里去。 西诺咬牙道：“重巡主炮根本不在我的权限之内，就算我想给也出不了库。你这么没诚意的话我们之间就没法谈了。现实一点，我的舰队内部库存中还有4门轻巡洋舰主炮，你要……” 他话还没说完，迎面就是一道光束炮射来：“成交！” 西诺呆了一呆，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他忍着复杂心情，和楚君归约定了战机格斗的时间地点，就驾机离去。 等他走了，李若白说：“为什么不均着点打？” 楚君归道：“他那漆大概不便宜，真给他换一层漆，估计就谈不成了。” 李若白恍然：“我就说它的颜色怎么那么好看呢！这种绚黑紫可不常见啊，抓到他之后，我一定要问问他是在哪上的漆！” 说到这里，李若白转头问：“你能赢吧？” 楚君归高深莫测地一笑，版。 第467章 灵活的胖子 战机决斗定在了一天之后，楚君归也不怕对方有什么陷阱。新的飞船已经准备好了一小半，楚君归也就有了底气。 一天之后，基地中又多了超过1500吨的基本材料产能，试验体看着如小山般的材料，只觉得神清气爽，就驾着飞船前往外空。 在中轨和高轨之间，一架优雅的战机正静静地悬停在那里。高轨上还有一艘星舰，大小介于驱逐舰与护卫舰之间，舰身是炫目的金蓝色涂装，侧方有个醒目狮盾纹章。 李若白看得两眼发光：“看到那艘星舰了吗？肯定是全定制涂装，大师级设计，顶级漆质！再看看那个光泽，是会随着不同角度变化的啊！就这么一套皮肤，已经比我们这艘飞船贵了。” 楚君归看看星舰，再看看战机，沉吟道：“你说的这个皮肤……能剥下来吗？” “这个是喷涂上去的，怎么剥？”李若白哭笑不得。 “那就算了，我过去了。”楚君归说着，按下了分离键。 战机中，西诺看着自己面前出现了一个奇形怪状的星舰。这艘星舰像是七八个圆柱体捆在一起，居中的圆柱体要长出一截，然后上面顶了个球。 奇怪的星舰西诺见得多了，这些圆柱体倒没有把他给惊到。人类探索星空的最初阶段，各种轨道站和移民飞船都是怎么方便怎么造，有大把的古怪造型。眼前的捆绑圆柱体其实不算什么。 但是，当西诺看到那个球与舰身分离，向自己飞来时，就真的有些无言。这个东西，难道就是对手的战机？ 楚君归驾着球状战机慢吞吞地飞到了西诺面前，再慢吞吞地停下。从球体上射出一道细细的光芒，与西诺建立了通讯。 “主炮带来了吗？”楚君归热切地问。 西诺没好气地说：“你做好被收编的准备了吗？” “我的基地组织架构很完善，每个人的战甲底层控制权都在我手里，所以想要转移隶属的话随时都可以。” 西诺更加无语：“你拿了所有人的底层权限？你那实行的是奴隶制吗？” “当然不是，每个人都自愿且快乐地工作着。” 西诺感觉已经聊不下去了，于是发了个信号，高轨的星舰就打开腹舱，露出四个长长的包装箱。包装箱外的标识上清晰写着LC3410-B。这是轻巡主炮的标志，而且都是3410年设计定型开始量产的型号，包装箱上还有半截断剑的标识。这是断剑公司的产品，这家公司在高能粒子炮上颇为有名，在星际上也算是靠近一流企业的边了。 楚君归看到包装箱，迅速在意识中匹配了型号数据，深为满意。他本来以为拿到的会是高能光束炮，毕竟这才是联邦星舰主流，没想到对手送上的是四门高能粒子炮。联邦的粒子炮水准虽然不如盛唐，但是也比一般水平高得多。而且楚君归就喜欢这种威力大、打不准的东西。 “很好，那么开始吧？” “等等，你就用这个东西跟我打？” 楚君归有些疑惑：“不可以吗？它没有什么违规的地方吧？” 西诺没有听出试验体那一丝心虚，说：“我的意思是，你这个东西真的是战机？” “它当然是战机，怎么，就因为它比你的大？” 面对楚君归的反问，西诺无话可说，只是悄悄给星舰上的简发了条消息：“我不会碰上了个傻子吧？” 简回复：“您口中的这位傻子刚刚摧毁了您的旗舰，差点送您去见主神，并且干掉了您手上小半只舰队，且……” “行了行了，别说了！”西诺一阵头痛，兼面红耳赤。 简又换了个话题：“我建议您放弃这次决斗，作为补偿，我们可以不小心遗失一门主炮。他或许会答应这样的条件。” “不战而逃？你是觉得我干不掉这个大圆球？” “它有点太大了。”简说。 楚君归的圆球直径足有四十米，这已经超出许多战机的长度，关键这还是直径，也就意味着它的体积比普通战机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西诺哼了一声，说：“战机的威力从来不是以大小而论的，再说，驾驶员的技术加成也非常重要。我驾驶着在整个联邦都属于第一流的定制战机，还会怕这个连表面都不怎么光滑的手工球？” “……那么，祝您好运。” “你这是什么意思？”西诺有些不悦。 这时高轨的星舰上射下一束光，照在圆球上，通讯光束用的是明码，含义是：“大人有丰厚的赎金。” “你这是什么意思！！”西诺相当不悦。 圆球跳动了一下，示意明白。 “开始吧！”西诺已经没有心情再多废话了。他驾着战机拉远了距离，然后提速，猛地向楚君归扑来！ 这架战机性能相当优异，动力响应迅猛且精准，回旋飞行时优雅得有若风中精灵，踩着灵动的舞步迈向楚君归。 就在西诺加速的过程中，楚君归也没闲着，同样开启了引擎。从球体各个部分瞬间喷出十余道幽幽蓝光，这些都是原本用于星舰上的姿态引擎，对于战机来说它们的动力实在有些过于庞大，所以引擎一开，圆球立刻跳了几跳，然后就开始疯狂旋转。 西诺看得一怔，差点忘记开火。他强忍笑意，狠狠地下了开火的指令。战机两翼和机腹各自射出一道高能光束，轰在圆球上，然后机腹又射出两枚空战导弹，直扑圆球。 两枚导弹速度极快，转眼间加速到秒速十余公里，直接轰在圆球上！ 猛烈的爆炸几乎包裹了半个圆球，无数碎片飞散，又猛地爆开。刹那间，整个深空仿佛都亮了一瞬。 “哈哈，你输……”西诺的大笑戛然而止！ 火焰散去，就见圆球表面变得斑斑驳驳，被导弹生生削下去一层。然而削去之后，露出的还是装甲，丝毫没有出现内部舰壁的迹象。而且削下去的还不到半米，跟圆球40多米的直径比起来不值一提。 “壳还挺厚！不过我有的是导弹！”西诺打起精神，再次驾机扑向楚君归。 这时圆球引擎出力骤然加大，疯狂旋转之余，咻的一下就弹了出去，顿时让西诺扑了个空。 第468章 打个球啊 西诺从来没有想过追个球会这么难，尤其是一颗做布朗运动的球。 那颗圆球在空中疯狂地窜来窜去，完全没有规律可言，速度也是极快，以西诺的技术，加上顶级的芯片和一流的定制战机，光是跟上圆球就已经非常吃力。 战机的光束炮持续不断地照射在圆球上，时不时还会射出几枚导弹，给圆球修下外形。可是战机携带的导弹数量有限，西诺已经把所有导弹都射了出去，将圆球表面整整削下去三米！然而哪怕直径少了六米，圆球依然有三十多米，表面一片坑坑洼洼的，全是装甲。 西诺内心几乎要崩溃了，此刻他已经没有导弹了，就只有靠三个光束炮追着圆球打。但是圆球在高速自转，光束炮就相当于削刀，一层一层给圆球削着皮。可是光束炮构成的削刀实在太细，宽不过10厘米，削深不超过1厘米，哪怕是三把刀一起上，想要把个三十多米的圆球削出核来，怕也是要削到地老天荒。 就算西诺的耐心够，战机的能源也不够。 可是已经打到现在，西诺也只能咬牙坚持。他额头已经全是汗水，后颈中的芯片不断发热，已经有点滚烫的意思，战甲的自动冷却系统已经难以压制他不断提升的体温，正在报警。同时报警的还有光束炮，三门炮连续射击好几分钟，早就处在过热的边缘。 就在西诺拼命追击时，眼睛突然光芒一闪，一团高能粒子居然划着弧线，迎头砸来！ 西诺这一惊非同小可！好在战机自动防御系统及时弹出一面定向能量护盾，将这团高能粒子挡了下来。但是护盾的能量瞬间就消失了一多半。 逃过一劫的西诺刹时间出了一身冷汗，稍稍放缓追击速度。他这时才意识到，原来对手也是能还击的，只是此前一直没有开炮而已。 楚君归不还手则已，一还手就差点把西诺送上西天。那团高能粒子的威力远远超过普通的战机炮，一发就能重创西诺，三发就能击毁。 楚君归手里哪有什么战机炮，圆球上装的都是驱逐舰的副炮，威力自然比普通的战机炮要大得多。 西诺稍稍拉开距离，反复对自己说：“别紧张，这只是巧合，巧合而已。” 圆球上又甩出了一团高能粒子，由于圆球在高速旋转，因此这团高能粒子的轨迹也是带着明显弧线，当头砸向西诺的战机。 “这也行？！”西诺再吃一惊，拼命将战机拉向侧方，这才险险避过呼啸而来的粒子炮。 前面两炮只是试炮，试过之后，圆球突然接连不断地吐出高能粒子团，一团团缠绕着恐怖光芒的粒子团划着各种弧线，从四面八方砸向西诺！ 西诺魂飞魄散，全力闪避，在一团团高能粒子中钻来钻去。他只来得及呻吟一声“它究竟装了多少门炮”，就再也没有自言自语的余暇。生死关头，西诺的战机驾驶技艺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每每在间不容发之际闪过必杀之击。最后他仅以被一团高能粒子擦过为代价，终于避过了这一轮狂轰烂炸。 西诺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然后精神一振，自信心前所未有的高涨，盯着远空的圆球，虎视耽耽。他的战机驾驶技术已经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现在正要在面前这个圆球身上好好验证一下。 第一轮攻击没有得手，楚君归也有些意外。西诺的战机在弹雨中展现出惊人的机动性以及精准的预判，居然一点错误都没犯，实属难得。 不过楚君归感觉，再这样下去那家伙说不定就要骄傲了，而作为试验体，楚君归觉得自己有义务帮助他认清这个宇宙的现实，是多么的冰冷和残酷。 圆球又开始喷射一颗颗粒子团，呼啸着砸向西诺的四面八方。西诺大脑加芯片再加战机主脑一齐高速运转，刹那间判断出这些粒子炮的轨迹，然后就是一声冷笑，战机岿然不动！ 他也已看出粒子炮的落点都不太准，没有一发能打中他的战机，这要是放在几分钟之前，西诺还没有这等水平。 西诺正冷眼笑看漫天光团要从自己周围飞过之际，眼前突然光芒一闪，圆球上突然喷出一团又大又亮的高能粒子，而且速度比其它粒子团要快得多！ 这一大团粒子，就笔直对着西诺的脸甩了过来。 西诺刹时全身冰凉！ 此时此刻，西诺向任何方位去躲，都会撞上楚君归此前甩出的粒子炮。而他战机能源早就消耗得七七八八，护盾都快开不出了。他知道，这个时候任何躲闪都失去了意义。 战机主脑判断出危险，自动弹出定向护盾。然后那一大团高能粒子就砸穿了护盾，正正好好拍在西诺的战机上。 伴随着一阵天旋地转外加[]剧痛，西诺眼前一黑，就此晕了过去。 转眼之间，他就悠悠醒来。西诺视野中一片模糊，身上不断传来剧痛。好在这时有一缕冰冷的液体注入他的体内，迅速压下了痛苦，也让他的意识变得清醒。 这是战甲的自动急救和维生系统在自行治疗他的伤势。随即西诺视野中出现了当前身体状况的报告，除了被震荡冲击震晕之外，西诺身上就只是些轻伤，肋骨断了两根。这种小伤，在现代医疗舱自动治疗下，也只需要七八天就可以痊愈。 西诺松了口气，抬头一看，就发现自己座舱的保护层已经粉碎，整个座舱都暴露在宇宙空间中。他用力晃了晃头，等视野再清晰一点，就看到那个圆球就停在不到10米远的地方。球体上有一个黑沉沉的洞口，也不知道是舱门还是炮口，正默默地对着自己。 西诺再左右看看，发现屏幕上的战机示意图一片红色，已经接近彻底报废。他试着启动了一下，就看到引擎动力只剩下10%，这么点动力只能勉强让战机移动，完全不能有打算逃跑的念头。 西诺举起双手，苦笑着说：“所以，我这是输了吗？” 这时洞口打开，露出一条幽深的孔道，很明显，这是在示意西诺进去。西诺此刻命悬人手，再加上也很好奇击败自己的古怪球形机里面究竟长什么样，于是就爬出坐舱，飞进通道，一路飞进楚君归的驾驶舱。 看着直径仅有4米的驾驶舱，西诺先是愕然，然后就有想要吐血的冲动，咬牙道：“你这东西原来是实心的？！” 第469章 何以解忧 宇宙是冰冷且寂静的，而现实有时比宇宙更残酷。 如果有选择，那么西诺宁可没有看到眼前这一切。并不需要多好的数学，就能算出他就是打光战机上全部弹药和能量，也奈何不了这颗实心球。此刻的西诺感觉自己就像中世纪的骑士，他以为对手穿的是板甲，可实际上对手是一坨实心的钢。 西诺强忍心中酸楚，四下看看，发现这个驾驶舱极为简陋，各个仪器设备都充满了制造机出品的廉价质感。放眼望去，居然看不到一个高级货。驾驶舱内甚至连人工重力都没有，西诺还得开启自身战甲的位置保持系统，这才不会到处撞来撞去。 看了一圈，西诺的目光落在楚君归身上，说：“你这里的操作系统真是够原始和简陋的，我实在难以相信你就在这样的环境下战胜了我。那么，我能够有幸知道你的名字吗？” 楚君归搜索了一下联邦的习俗，就说：“楚君归。” “楚君归……”西诺默念了几遍，将这个名字牢牢记住，然后向楚君归伸出手，说：“您击败我的方式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虽然这种方式有悖于某些约定俗成的常识，但是失败就是失败，哪怕再来一次，我也一样会失败。不得不说，能够设计出这种战机，您的思路确实非同寻常。” 这话听着似乎有些不顺耳，放在别人身上或许就要怒了，不过试验体的思维方式本来就和普通人类不同，而且他也从来不会把情绪放入影响决策的范畴。 所以虽然被西诺小小地嘲讽了一下，楚君归仍是微笑着说：“这里的条件就这样，只能就着手边材料对付着随便造一架，反正够用就行。” 西诺就觉得这话有点刺耳，可是败军之将无以言勇，他也只能把这股火压在心底。 这时控制台上亮起一段文字，原来是高轨上的星舰发来通讯：“西诺大人已经落败，我方会信守承诺，也期待您能够保证西诺大人的安全及尊严。我再重复一遍，我们已经为大人准备了充足且丰厚的赎金。” 楚君归顿时精神一振！ 赎金就赎金，还非要强调充足且丰厚，这两个形容词一加上去，试验体的感觉和预期可就完全不一样了。在他眼中，此刻的西诺连脸上都是刷金漆的，当然，必须得是限量款，全星域限999的那种。 “赎金多少，怎么交割？”楚君归关心的一向是实际问题。 “我们会把约定的四门主炮送至低轨，然后你们验货后自行收取。” “没问题。”试验体感觉身体内部有些激素在不受控制地分泌，神经电流也有些许的增强。试验体沉默了，开始细心寻找问题根源。 少年的灵魂冒了出来，冷冷地说：“不用找了，原因很简单，你就是个财迷！” 试验体坚持不认同，楚君归始终觉得，财富对于自己毫无意义，怎么可能会为这么一点小钱高兴？那也太小看试验体了。当然，如果认真想想，这点钱也真不算少了。 少年的灵魂现在已和试验体完全融合，早就无分彼此，只是楚君归小心翼翼地给少年灵魂留了一小块独立的位置。其实这个声音已经不再是少年灵魂的声音，而是楚君归根据少年灵魂作为基础，推衍而成的新组件。 试验体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本能地保留了这么一小块地方。 开心和对往事的回忆各持续了一个毫秒，试验体就恢复正常，回复说：“那么赎金呢？” “这四门主炮不就是……” 楚君归直接打断了简，“这四门主炮是我们决斗的赌注，但是现在我抓到了他，所以需要额外支付赎金。” 简沉默片刻，说：“好的，我明白了，请您稍等。” “没关系，如果暂时支付有困难，我可以负责招待西诺将军一段时间。等我整理一下我们的标准待遇，马上就可以发送给你。” 所谓标准待遇其实也不用整理，平方米，每日四餐喂营养膏而已。认真的说，这其实算不上什么虐待，真正打击都是精神层面的。 在试验体眼中，赎金没有进自己的口袋，那就还不是自己的。西诺当然要保证他的安全，但要说过得有多好，那就不必了。西诺和艾格尼丝不同，要是这样对待艾格尼丝，那保证什么都拿不到；但是这样对待西诺，赎金到账的速度就会瞬间加快。 西诺在旁边饶有兴味地看着。楚君归的控制台上没有屏幕，是由一个飘浮在空中的眼睛投射出的影像。 西诺盯着这只眼睛左看右看，赞道：“做得确实不错！我说，你的品味很有意思啊，复古风加生物科技风，嗯，很小众，但是很有吸引力。这颗眼睛用什么东西做的？很逼真啊，我甚至能够感觉得到它在愤怒地瞪着我，哈哈！” 楚君归道：“这个问题不重要，我得先把你的赎金谈好。” 西诺不以为然，“赎金？哦，我明白了，你捉到了我，是可以要赎金。虽然这样做有些不够绅士，但是就看你这驾驶舱，就知道你过得不怎么样！而且你们盛唐军官的薪水实在是很可怜，这怎么够生活的。” “确实！”楚君归想起了自己那点薪水，顿时深有同感，连连点头。 西诺叹了口气，说：“算了，你也不用太过纠结，盛唐将军至少社会地位很高，不像我们这里，将军满大街都是。” “我不是将军。”楚君归纠正了西诺。 “哦，也对。盛唐对军衔年限卡得很死，看你这么年轻，恐怕当将军有点困难。不过上校也不错了，不大不小，正好。” “我是上尉。” “什么？！”西诺完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确切点说，我目前只是少尉，上尉我申请了，但是还没有收回复。”楚君归进一步澄清。 “等等，我是被一个少尉给击败的？这不可能！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楚君归不理西诺，因为这个时候简又传来消息：“关于赎金，我有一个初步的提议。” “我在听。”楚君归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过去，把西诺抛在一边。 能够一次性拿出四门轻巡主炮下注的家伙，想必赎金数额必不会小。楚君归其实并不关心西诺究竟是谁，家世如何，身居何位。一切身份，最终都会在赎金中得以体现，讲再多花里胡哨的头衔都没有用。 楚君归盯着控制台，期待着下一段文字的出现，心情竟是有些忐忑。 这时试验体终于深刻理解了一个人生道理，也是试验体生道理：何以解忧，唯有暴富。 第470章 编号决定身价 楚君归并没有等很久，就有了回复：“这是经过评估后，我们愿意为西诺大人提供的赎金，请您过目。” 那串数字一出现，楚君归就觉得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意识当中仿佛所有的组件都一齐翻起了白眼。 楚君归还没来得及发表看法，西诺已经冲了过来，愤怒地咆哮：“这是谁定的赎金？！是谁？竟敢给我这种羞辱，我绝不会放过他！简，去给我查，看看是哪个混蛋给出的这个价格！” 开天无需楚君归吩咐，就自动将这段话发送出去，并且多加了几个叹号。 简的回复依旧平静且冷静：“是我定的赎金，西诺大人。” 西诺一脸的难以置信：“是你？居然是你？我真不敢相信，天哪，难道我在你心中就是这样的形象……” 开天非常努力，这段话保持即时发送。 不等西诺说完，简就回复道：“鉴于西诺大人目前的俘虏身份，我认为应该将他排除在赎金谈判之外，这样才有助于我们之间迅速结束谈判。” 直到这时，楚君归才有机会开口，说：“迅速结束谈判流程，也不是没有办法。按照你给出的赎金数额……这是想要我撕票的意思吗？” 西诺全身一震，盯着那串不长的数字，越看越是满脸狐疑。再看看楚君归，他一脸严肃，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 简说：“作为大人的副手兼亲密朋友，我自然要尽一切力量确保大人的安全。” 楚君归道：“死亡也是安全的一种形式，而且是终级安全。” 西诺安静坐着，不再参与，只是静静地看着楚君归和简的对话，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简说：“我想我们之间有一些误会。” “这不仅仅是我们之间的误会，看来你和你的西诺大人之间也有误会。”楚君归道。 “我和西诺大人之间没有任何误会，如果说有，那也是大人对形势以及自己的身份有所误判导致的。” 楚君归来了兴致，问：“什么误判？” 简说：“赎金的数量是基于被赎者身份和所具备的价值而定的，一般不会超过被赎者的身价上限。这条原则，我想我们之间应该是有共识的。” 楚君归还没有回话，本打算平心静气围观发展的西诺实在忍无可忍，又冲了上来，咆哮道：“按你的意思，我的身价也就150万？！” 开天立刻转发，且补充几个叹号。 简依旧平静，不带一点语气波动地回答：“我已经尽可能的高估，并且给了20%的溢价。” 这一次是楚君归不淡定了：“150万还有溢价？” 试验体侧头看着西诺，不知为什么，现在这家伙看起来突然多了点廉价山寨的味道。在楚君归审视的目光下，西诺很有些不自在，连连道：“你别听她胡说！” 简说：“您或许并不是很清楚大人的出身，并由此对他的身价有所误解。如果您愿意的话，我会很愿意为您详细解说，您就会明白了。” “讲。”楚君归隐隐有种不妙的感觉。 控制台上的眼睛静止片刻，然后就开始源源不绝地投射出大段文字：“西诺大人出自名门路易家族，家族是蔷薇之环中金之环的名门，血统历史可以追溯到母星时代的都铎王朝。在母星时代，就有路易十五、路易十六等著名历史人物。” 楚君归意识中，艺术组件突然说：“还有一个路易十三吧？” “那是酒。”政治组件没好气地纠正它。 “真没有叫路易十三的？”艺术组件并不死心，然后各大组件一齐沉默。 简继续说：“路易家族相对于其它名门有一些特殊性，接下来我将详细解释，也有助于您理解西诺大人的准确价值。西诺大人未来身价主要取决于太爷爷留给他的遗产。大人的太爷爷，路易六六六……” “等等！”楚君归打断了她，“母星中世纪到现在才1600多年，路易家族就传承了600多代？这个家族遭遇了什么？！” “星际时代的路易家族称号和母星时代有所不同。路易家族对纯血后裔一视同仁，在少年时代均会平等提供资源以供发展。因此每一代有资格的继承人都是数量众多。为了更加方便彼此区分，每一代都会有独立的编号。不同代际之间的编号是可以重复的。” 楚君归恍然：“路易六六六就是排在第666位的继承人是吧？嗯？这顺位有点低……” “和您理解的恰恰相反，冈萨斯先生-也即路易六六六，在家族继承人中的排序相当靠前。” “666还相当靠前？路易家族这么庞大吗，一代人就有上万？”楚君归看似不经意地问，实际上已经提高了警惕。假如路易家族实力太过庞大，那也不好得罪得太狠。 简解释道：“您又误会了，实际上路易家族每一代有继承权的人虽然比其它家族要多得多，但是基本维持在千人左右。冈萨斯先生因为年轻时优异的表现，从而得到挑选编号的优先权。最终他选择了666作为自己的幸运编号，因为数字6意味着顺利。在那一代中，有几位和冈萨斯先生同样优秀的继承人，选择的是888，998，988之类的编号。而那一代的第一人相当勤奋，选择了996作为自己的编号。” “等等！这不是盛唐语中数字的含义吗？而且还是某种方言的含义。” “先生，人类是一个整体，各种不同文明之间的优良因素会彼此渗透，互相传承。” 楚君归很想说盛唐文化优秀的传承多了，这些数字含义似乎并不算什么传承，顶多是一种习俗。怎么看都是路易家族对数字情有独钟。 简继续说：“我之所以解释了这么多，就是想让您知道，在路易家族，优秀的人才能有优秀的编号。您如果知道了西诺大人的编号，就会清楚他的价值。” 楚君归不安的感觉更强烈了，问：“西诺的编号是多少？” “194。” 第471章 地狱十八层 楚君归看着西诺，西诺也在看着他。 僵持片刻，还是楚君归先开口，“我是不是应该称呼你为路易一九四先生？” 西诺忙道：“不必，叫我西诺就好。” “看来你在家族中地位还真是不怎么样，可是……” 西诺直接打断了楚君归，“事实正好相反，我现在在家族中的地位相当之高！在我这一代，我是第一位晋升少将，并且已经有望晋升中将。在与盛唐的这场战争中，我也屡立功勋，当然，是在遇到你之前。” 楚君归不理西诺，再和简聊了一会，大致就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此前西诺如此大方，直接抛出4门轻巡主炮作为赌注，真实原因是这其实并不是他的个人财产，也不是路易家族的财产。纯正的星舰舰队耗资亿万，哪怕是路易这样的名门也无力负担一支完整的舰队。联邦一级舰队全都是在政府名下，私军性质的最多只能是二级舰队。 西诺指挥的就是联邦舰队，所以这些都算是联邦的财产，只不过暂时归他指挥而已。就算拿来作赌注输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回去报个战损，个人功绩受点影响而已。 这个西诺能够在联邦舰队一路干到少将，倒是有几分真本事的，并不全是靠着家族助力。再说就看他那编号，想来家族核心资源也和他没什么关系。 而赎金就不同了。西诺自己是拿不出这么多钱的，据简说，这家伙根本就没什么积蓄，所有身家财富都花在给战机涂装上了。所以这笔赎金要向家族里这一支的长辈申请，说白了，就是向爸妈要。如果他爸妈也负担不起，需要向家族申请支援，那么这事情就大了，必然会影响西诺在家族继承人中的地位。要知道西诺本来地位就不怎么高，后来进入星舰舰队，一举展露才华，这才节节高升。要是在这个阶段打断晋升的势头，恐怕比杀了他还难过。 和简聊完，楚君归也就懂了：“其实你的意思是，与其因为付过高的赎金而失去了前途，倒不如直接被我在这里撕票是吧？” “是的！”简一向干脆。 楚君归转头看看西诺，问：“你也是这么认为的？” 西诺张了张口，愣了片刻，才说：“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失去前途，重新变得一无所有的话，比杀了我还难过。所以，简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好！”楚君归也十分干脆，伸手把西诺拎了过来，道：“那就撕票吧。” “等等，别，别动那里！”西诺刹那慌张。 “等等！”简又发来一段消息，终于显得有些急切：“这150万已经是我们能够拿出的极限，事实上我自己也垫了10万在里面。” 楚君归淡然回复：“你们能拿多少是你们的事，我想要多少是我的事。这是战场，不是慈善机构。” 西诺大叫：“简！快想想办法，这家伙是认真的！” 这时楚君归说：“这艘轻巡算是舰队资产吧？” 西诺马上就明白了楚君归的意思，苦笑着说：“星舰都有信息纪录系统，我要是就这么把它留下，回去恐怕要坐一辈子的牢。你还是直接杀了我算了。” 楚君归说：“我不要整舰，只是我觉得战机的动力有些不足，所以要一台主引擎和两台姿态引擎。” 西诺还在犹豫的时候，简倒是答应得非常痛快：“这个没问题。” 西诺一怔，问：“真的没问题？” “您这次的损失已经够大了，再多几台引擎情况也不会更糟。” 这个方案也能令楚君归满意，于是楚君归看着高轨的星舰发生了几次轻微的爆炸，然后就抛出了几台引擎。 李若白立刻驾着飞船过去回收了引擎和主炮，楚君归这才将西诺放出圆球。从轻巡上飞出一架战机，将西诺接走，这次决斗就算划上了句号。 高轨处的星舰很快就离开了，楚君归驾着圆球战机重新与李若白的飞船对接。西诺走得匆忙，连受损的战机都不要了。实际上这架战机挨了结结实实的一发主炮，也临近报废。可是李若白却视若珍宝，直接跑过去回收，并且亲自飞出驾驶舱，小心翼翼地将战机固定在飞船外壳上。 “这东西还能用吗？”连试验体都怀疑能不能用，可见这架战机损毁得多厉害。 “这架战机是私人特制款，显然经过大设计师之手做的改装。这种东西在市面上根本就买不到，都是一款一架的。我要把它全部扫描下来，再逆向研究设计图。而且上面肯定还有不少可以用的零件。” 楚君归对李若白的爱好无可奈何，也就随便他去了。西诺的战机再好，在楚君归看来既然不能量产，也就没多大意义。再是什么限量版的战机，不也被他的圆球给干趴下了吗？ 收好战机，李若白返回驾驶舱，一脸的心满意足，叹道：“君归，现在世界上傻得这么可爱的家伙已经不多见了啊！下次再遇到他，咱们可得悠着点，免得把他欺负得狠了，再不敢来可就不好了。” 楚君归点头，“我已经很有分寸了。刚刚发现训练模式奈何不了他，我也只是把难度提升到入门级别而已。” “这个还分难度？哈哈，后面还有地狱难度吗？” 李若白本来是讲个笑话，没想到楚君归认真点头：“是的。不过地狱之前还有好几个级别，分别是菜鸟、进阶、老兵、精英、困难、梦魇，然后才到地狱。” 李若白也搞不清楚楚君归是不是在开玩笑，问：“真有这么多级别？” 楚君归点头，“当然有，其实如果细分的话，每个等级还可以分为上中下三个小级别。” “想要在你这过关还挺不容易的，那个西诺要是知道了还有这么多等级，会不会直接崩溃啊？哈哈哈哈!” 笑过之后，李若白随口问了一句：“地狱后面还有吗？” “没有了。” “那就好。”李若白长出了一口气。 这时开天投射出一束冷光：“愚蠢的次等高级人类，没听说过地狱还有十八层吗？” 第472章 陪你看一整天 得到轻巡的主引擎和姿态引擎，爆裂锯齿餐刀号的动力又上了一个新台阶，经过计算，楚君归规划了70米的新船体，依然保有接近战机级的动力。 在动员所有算力，经过两整天的研究后，新一代的晶粒动力炉终于完成了研究。动力炉的根本原理并没有改变，只是根据用途对能量输出做了优化，由此衍生出两个不同的型号。 一个是长宽高均不超过50厘米的小型动力炉，输出功率只有1万千瓦。另一个版本则是大型动力炉，输出功率超过50万千瓦，并且重新规划了引爆装置，在必要时引爆的话威力大增。如果像上次一样在轻巡内引爆，一个动力炉就能把一艘轻巡炸成两截。 此刻两个基地单日产能已经超过6万，可以生产40台大型动力炉。楚君归一口气将产能拉满，然后第二天就带着所有新生产出来的动力炉飞入轨道站。 这时轨道集结点附近停着一艘运输船，上百名工程师正在忙碌着，将一块块预制好的基板拼接在一起。等楚君归的运输船一到，就有几十人过来，将运输船上的动力炉一个个搬出来，安装在基板上。不到小半天功夫，30台大型动力炉就安装完毕，然后工程师们就按照新得到的任务开始对爆裂锯齿餐刀号进行改装。 一天之后，一艘银灰色涂装的星舰悄然出现在4号行星的外缘，在用闪烁光束打了信号后，才徐徐向隐身点靠近。 爆裂锯齿餐刀号起飞，靠拢星舰，完成了对接。众人进入新的星舰，就看到了林兮。 李若白立刻飞奔过去，道：“兮姐！你已经是将军了？这么快！” “只是换了艘新星舰而已，嗯，其实它也不新了，已经用了快50年。不过现在舰队里根本没有什么库存，这艘星舰的原舰长另有任用，才给了我。” “那你也应该快了，这可是轻巡。” “轻巡的舰长也不一定是将军。”林兮笑了笑。 “绝大部分都是，或者说，迟早都会是。对了，申请送上去了吗？” “已经交上去了，审批下来估计还需要一段时间。” 林兮走到楚君归面前，看着他，说：“谢谢你分的军功。” 楚君归忽然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说：“好像，也没多少。” 林兮笑道：“都够我破格申请少将了，这还没多少？” “可以更多的，你需要吗？”楚君归显得很严肃。 林兮笑着摇头，“不，暂时够了，再多的话我怕那些老将军们的心脏不好。再说，军衔再提升也没有意义，这里不会有新船，也没有新的位置。倒是你，得提升一下自己了，我们的光年军团也要提升编制。需要用到军功的地方还有很多。” 楚君归向周围看了看，说：“带我看看你的星舰吧！” “好啊。”林兮话音刚落，就有人忽然大叫一声“不可!”。 林兮也是愕然，转头望去，就看到一个还很年轻的尉官，正在往后退着，面红耳赤。 林兮温和地问：“为什么不可以？” 那年轻尉官看看楚君归，再看看林兮，终于鼓起勇气，大声说：“他前几次只是去过舰桥，就拆了我们的主炮，还搬空了我们的鱼雷！这一次他居然要参观全舰，岂不是会更过分？他是想要连床都拆走吗？” 林兮失笑，说：“好，我知道了。” 她领着楚君归穿过人群，就开始一处一处地方参观。楚君归看得很细，只要能看到的地方，哪怕是再小再偏僻的舱室他也要过去亲眼看看。 轻型巡空舰舰体已经相当庞大，以林兮所乘这艘为例，舰长已达350米，高和宽各超过70米。这样细致地看下去，恐怕看一整天也看不完。 这样看了几个小时，林兮就问：“你真打算每个地方都看一遍？” 楚君归点头，“是的。这是你的第一艘真正的星舰，恐怕要一直用到这次战役结束，所以我要好好看一下，看看哪里可能会有隐患。” 林兮轻叹一声：“你又不是学星舰设计的，光是这样看看有什么用呢？有很多地方不拆开是看不见的。” “先把表面能看的看了再说。”楚君归异常坚持。 林兮轻笑，说：“好吧，那我就陪你看一整天。” 两人就这样在钢铁与能量的森林中穿行，仿佛所有的战火与艰难都是遥不可及的事。 林兮和楚君归参观星舰，其他人并没有闲着。李若白和大副开始新一轮的交易。上次林兮留下的4个能量舱都被摧毁了，于是按照每个250万的价格折算为1000万。而这一次林兮带来了整整40个能量舱，充满一次的费用是25万。扣除上次4个能量舱的费用，还能有1000万进账。 这段时间基地的产能几乎全部用在扩产以及修建星舰上，所以晶体氢只是间歇性地生产了半吨，再加上一些用剩的复合材料，合计折算了2000万。但是光年还需要向第九舰队购买太空鱼雷和高能粒子炮炮弹，一发太空鱼雷就是200万。所以买完弹药后，也就没剩什么了。 等到交易的货物完成搬运，楚君归和林兮也大致看得差不多。林兮干脆将星舰的布局结构图和使用说明书都发了一份给楚君归。 与李若白和少女汇合后，就到了该分开的时候。林兮就那样看着楚君归，也不说再见。楚君归不明所以，就那么站着，最后还是李若白看不过去，在楚君归背上推了一下，说：“去抱一下！” 楚君归想了想，就走上前去，给了林兮一个正式且标准的拥抱。 林兮哭笑不得，得到这种兄弟式的拥抱，也不知道该开心还是感叹。她将楚君归推出舱门，挥了挥手，联接的通道就自动断开，缓缓收回，随后舱门合拢，又将两人分隔。 第473章 谁见谁怕 告别了林兮，楚君归继续布置轨道能源站。每充满一个驱逐舰能源舱，需要以1000万千瓦的功率连续充一整天。楚君归算了算，决定在接下来的两天再造50台大型动力炉，将整个能源站的功率提高到4000万千瓦。这样每天能完成4个能源舱的充能，相当于一天可以补给一艘驱逐舰的能源。 这种能源补给能力就稍稍有点看头了。林兮带过来的能源舱大多已经陈旧，一看就是扔在仓库里的淘汰货。现在第九舰队毕竟能源缺口极大，想必仓库中的空能源舱已经堆积如山。 林兮这次算是试探性地带过来20个能源舱。她虽然没说，应该也是承受了一定压力的，毕竟上一次送来的能源舱全都被西诺摧毁了。她一路破格提拔，在这场战役中从少校直升少将，晋升速度简直如火箭一样快。哪怕是在战时，这种晋升速度也实在太过恐怖，军内反对的声音想必不少。 对星舰的改造也一直在进行中。新的星舰不再是为了一次性发射太空鱼雷的莲蓬型，而是变成了类似于捆绑式火箭的形状。在主机体上放置了两门轻巡主炮，另外两门备用。之所以没有全放上去，是因为轻巡主炮系统实在太大太重，光是炮身就长达三十米，加装更多的话只会严重影响星舰的机动性。 另外楚君归认为暂时这些火力也足够了，一门轻巡主炮威力指数超过700，接近驱逐舰主炮的一倍，2发就能干掉一艘护卫舰，根本无须瞄准要害，只要打中就行。然而这并不是星舰真正杀招。 楚君归知道，联邦舰队再次出现的话，一定是以重巡带队。重巡就是质的飞跃，舰体已经大到足以兼顾各个方面，因此攻防一体，高速且灵活，别说两门轻巡主炮，就是八门齐射，也难以对重巡造成重创。 上次西诺实在是运气不够好，兼大意轻敌，结果被楚君归一堆鱼雷糊脸，这才铩羽而归。但下一次可就没有这么好的事情了。 楚君归准备的就是改装版的晶粒动力炉，只不过调整了反应方式，尽可能将能量一次性爆发出来。一个原本36万千瓦功率的动力炉经过彻底改装后，威力已经相当于5枚太空鱼雷，一发就可以摧毁一艘驱逐舰。但是楚君归仍不满足，他将动力炉的外壁和不必要的部件全部拆除，然后四枚并列捆绑，再安上引擎和姿态控制组件，就变成了一个直径超过十米的大家伙。 这个大家伙的威力，足以一发报销轻巡，两三发就能重创重巡。而楚君归一口气造了五颗。但是如何携带就成了难题。好在试验体的思路异于常人，他把五个土法炸弹绑在一起，直接挂在星舰后面，这样就变成了一条又粗又长的尾巴，而且理论上还能挂更多炸弹。 面对新鲜出炉的星舰，李若白也是无语。他看了片刻，对楚君归说：“君归，你知道吗，我们造的这东西就像是全身绑满了炸弹的恐怖分子，虽然一枪就能打死，但只要被靠近，那就是谁见谁怕。” 楚君归点头，脸上浮现满意表情：“这就是我要的效果。” “咱们的星舰算是彻底改造过了，得换个名字了。”李若白说。 “你起吧。”起名一向不是试验体的长项。 李若白沉吟，然后说：“我看就叫爆裂黄蜂弯刀号，怎么样？” “可以。”楚君归对这个名字虽然不怎么满意，但还算形象，而且比他自己那种60位数的数码名字要强得多。 定下名字，少女就从远方飞来，说：“我已经对兮姐的飞船进行了初步分析，你们要看结论吗？” “好。”楚君归和李若白就跟着少女飞入工程运输船。这艘工程船上安装了星火生物主脑，虽然不怎么先进，但多少能够提供一点算力支撑。 少女开启主脑，控制台上就出现了一艘星舰的模型。 “兮姐目前指挥的是盛唐水星级轻巡，该型舰定型于120年前，并于3350年进行过中等改造。这艘星舰建造于3355年，也就是说已经有接近100年的历史了。它先后参加过189次战争，其中大部分任务是打击星盗，共有9次是面对共同体，3次面对联邦。在历史损失方面，它有轻创以上的受损记录71次，重创5次。在本场战役中，它先后承受中创3次，10天前刚刚从修理厂出来。”少女介绍。 李若白耸耸肩，说：“听起来不怎么妙。” 少女看了楚君归一眼，继续说：“按照姐夫的观察和开天的扫描，这艘星舰的实际情况比预想的要严重得多。舰体内许多设备表面都有锈蚀和破损迹象，显然是应急更换的老旧设备，甚至有些型号都不匹配，仅仅是对付着能用而已。” “它的能源动力系统声线异常，动力管线的输送功率起伏不定，显示动力系统的可靠性存在较大问题，大概率不能满负荷运转。按照初步估算，目前的动力输出是正常标准的75%左右。” “武器系统相对正常，只是弹药基数略低，但考虑到目前第九舰队的情况，兮姐的补给应该属于优先供应。但是这些弹药只能应付3场战斗，等到那时候是否还能补充到足够弹药就难说了。”少女又看了一眼楚君归，只见试验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能源补给情况不容乐观，整艘星舰蓄能只有满载的60%，可以应对10天左右的消耗。但是一旦经历激烈战斗就会加倍消耗。” “全舰的防御系统存在重大隐患，约有四分之一的舰体装甲明显薄于应有标准，同时因为动力系统输出不足，能量护盾的强度只能达到正常标准的70%。两相叠加，这艘星舰某些部位的防御力只是正常标准的50%。” 楚君归沉吟：“那岂不是说，我们一发晶粒动力鱼雷就能击沉它？” 少女白了他一眼，“你想着击沉兮姐的星舰干什么？” 第474章 付出price！ 接下来的几天难得的平静，楚君归抓紧时间完成了轨道能源站和爆裂黄蜂弯刀号的建设。 正当他准备再度扩大产能时却发现了一个问题，末日阴影还好，可是2号基地的地盘却不够大了。 末日阴影面积和2号基地其实差不多，区别在于前者曾经被攻占且损毁严重，楚君归在废墟上重建的基地，几乎连空间结构都是重新规划的，以试验体的风格自然得到了最极致的利用。而2号基地相对完整地落入楚君归手里，各个区域都较为完好，自然不会砸掉重装。 这样就形成一个最明显的问题，2号基地的居住区面积是末日阴影的十倍，占了整个基地面积的40%，以最大的单一区域。不过想要保证数万人的居住，是需要这么大的空间。 在试验体的构想中，腾出空间最简单的办法自然是把居住区进行改造。这样腾出来的空间至少可以解决一个月内的生产扩容问题。不过楚君归也没想到，当他在例行碰面中抛出这个构想时，却遭到到了李若白和李心怡的一致反对。 李若白并没有直接说反对理由，而是把一份刚刚收到的报告送到楚君归面前。楚君归接过报告一看，顿时面有喜色。 此刻楚君归麾下有不少军工方面的工程师和科学家，少女将他们抽了出来，单独组成一个实验室，专门进行武器方面的研究。自从李心怡到来后，她重新梳理了各人的能力和特点，组建了几个新的独立实验室。原本勒芒手中的权利被大幅削弱和分散。然而这位秃头胖子非但没有怨恨，反而格外开心，他不光从繁杂琐碎的管理事务中解脱，少女还额外为他分配了原本数倍的算力。这让勒芒得以专注于自己的研究当中，活得充实且快乐。 经过少女的改组，整个基地的研究效率直线提升，原本需要数日甚至十几天的研究工作，现在短短的一两天内就可完成，而且是数个项目齐头并进。 这份报告就是出自其中的高能武器试验室。试验室的工程师和科学家们拆解了一部来自联邦的高能光束炮，并且进行逆向研发。他们原本就是联邦的人，自然对联邦的科技体系了如指掌，因而研究进展飞快。他们利用联邦科技的原理，结合4号行星的材料和环境，成功研究出了一种全新的晶体，可以用于激发高能光束。 这种晶体还只是初步阶段，单位体积能够激发的高能光束功率只有联邦标准晶体的一半。然而它在4号行星环境下的使用寿命却远远超过联邦晶体，是后者的十倍不止。联邦的光束炮在行星表面全功率发射几十次就会报废，而这种晶体则可以发射上千次。 科学家们将这种晶体命名为阿尔法结晶，并计划将研究分为两部分。一部分继续进行基础研究，提高阿尔法结晶的能量转换效率以及最大激发功率；另一部分则转而进行武器化研究，研制各种配套的部件，以便早日制出4号行星版的光束炮。 这是非常重要的突破，意味着楚君归即将摆脱依赖抢劫的武装计划。他继续向后看，然后就看到了一条有些古怪的要求。 科学家们认为既然已经分成了两个研究方向，为了尽早取得进展，他们希望在2号基地新建一个试验室。 这个要求看上去合情合理，然而不合理的地方在于新试验室将容纳超过90%的科学家和工程师，原实验室只会有3个人留守。 楚君归正在思索，李心怡就直说了：“这份报告的意思，就是他们想要搬到这边来。” “为什么？” “因为这边住得好。” 楚君归终于明白了少女的意思，想了想说：“你是觉得我应该现在开始注意他们的福利了？” 少女摇头：“不，现在还不必要。但是不能再削减了，他们现在的居住条件本来就已经非常简陋，再削减居住区的话，他们会造反的。” “他们不会。”楚君归非常笃定。 “你怎么知道他们就不会？” “他们的底层权限都在我手里，无法反抗。” 少女不同意：“总有人会不计生死的。” 楚君归一怔，然后想了想，说：“确实。不过哪里有反抗，哪里就有镇压。你放心，我镇压的效率很高。” 李若白在旁边听着听着，就感觉话题的方向跑偏了。他赶紧咳嗽一声，说：“君归，人毕竟不是机器。你不让他们过得舒服点，他们或许可以忍耐一时，但不可能忍耐很久。就算没有人反抗，可也不会有人用心替我们做事。你总不希望一个研究项目花上一年都解决不了吧？” 楚君归思索片刻，终于点头，“有道理。那我们的空间从哪来？” “这个嘛……”李若白沉吟不语。最简单的办法自然是直接扩建基地。可是那样的话现有的防御体系就要重新设计，面积扩大一点，对防御上的压力可是指数级的增长。虽然这段时间一直很平静，可是谁都没有忘记兽潮。 那扑天盖地而来的兽潮，任谁见过一次之后都不会忘记。 想了半天，李若白忽然双眼一亮，说：“为什么不在地下发展呢？” 楚君归思索之际，李若白已经滔滔不绝地说：“地下建设有很多好处，首先我们本来就是要挖矿的，正好顺便勘探一下地下的矿产。挖出来的石头泥土都可以直接就地炼制成基本金属和建筑材料，反正我们也不缺能量。有了材料，就可以边挖边建，也不会受到地上活体导弹的威胁，一举多得。唯一的缺点就是工程量大了点，但我们可以把矿车全调回来挖地。” 楚君归向少女望去，李心怡摊手，说：“别找我，我又不是要塞防御的专家。” 楚君归感觉没什么问题，就点了点头。李若白当下就链接开天，再通过开天链接主脑，开始规划地下空间的扩建。 当2号基地开始大举向地下动工的时候，在遥远的远方，一只眼睛从庞大的黑雾中升起，投射出幽冷的光芒：“愚蠢的人类，以为地下就可以阻挡我了吗？哼！敢如此轻视我，我必要让你们付出price！” 第475章 当傻瓜达成共识 2号基地的扩建相当顺利，李若白申请了一部分产能生产了5辆大型管道式挖掘机。这些新的工程机车有着一天在地下掘进300米的能力。有这5台挖掘车，平均每天就可以挖出一个面积与基地等同，深达3米的巨大空间。 这上百万立方米的工程量已经远远超过了基地目前的精炼处理能力。李若白又紧急加产了10台大型精炼炉，但也只是杯水车薪。于是只好把多余的土方量堆在基地周围。为防止遮挡视野，这些新土被均匀抛洒了一周。把基地周围都垫高了不少。 李若白野心勃勃，打算在地下挖出一个深30米的巨大空间。这是再造一个2号基地的节奏。 楚君归对此并无异议，只是适当限制了李若白的产能使用比例，以免耽误了其它设备的生产。 新基地的建设是件大事，李心怡也加入进来，负责大量设计与施工方面的预算。 地下基地的拓展并不是简单地挖个坑就行，涉及到一系列的勘探、设计和建筑程序。少女首先用寒武纪发出震荡波，对地下结构进行全面勘探，然后指挥着挖掘机向地下掘进，挖了一条垂直的通道，深达100米。 通过这条通道，少女就大致了解了整个基地地下的区域结构分布。她还不放心，又布置了一台钻井机，向地下再钻了300米，对取回的样本进行分析。 基地地下土质和预测的一样，不松不紧，属于在行星上随处可见的那种。在这次勘探中并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矿脉，挖到的都是普通的岩石。不过这颗行星中基本金属的含量很高，比母星要高得多，只不过大多以氯化物的形态存在。 基地的地基柱桩深入地下达50米，为了充分利用地下空间，李若白计划截断一部分地基柱，然后把另外一部分加固加粗，作为新地下空间的支撑柱。这部分工作需要相当庞大的算力，李若白自己设计的任务模型需要2台寒武纪和烛光主脑全力运转，也需要约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完成。 少女实在看不下去，花了十分钟把李若白的模型给修改了一下，替换了新的算法，然后扔给主脑，计算时间立刻就从32天变成了3小时20分。 开天立刻抓住机会，不遗余力地嘲讽：“果然是次等高级人类，连个模型都做不好。还得女王出手，不要又要浪费我45880分钟的宝贵生命。” 李若白大怒：“小东西，你不要欺人太甚！说得好像你能动心怡的模型一样。” 开天眼睛发射出一道七彩虹光，说：“就让你看看顶级细胞生命的手段！” 开天调出少女的模型，大刀阔斧、嘁哩喀喳的一通狠改，仅仅花了10分钟，就成功地将计算时间由3小时20分变成了31天12小时。 李若白先是一怔，然后狂笑：“哈哈哈！原来真正的高等生命在有模板的情况下也就比我提高了12小时，真是巨大的进步！” 开天眼中光芒一阵凌乱，投射出成片乱码，显示此刻心情之复杂。它闷声不响，再次将模型仔仔细细地调整了一番。李若白在旁边耐心看着，渐渐变得认真起来。 这一次开天花了近半个小时，期间李若白也不时出言建议，两个家伙齐心合力，终于把李心怡的模型改得面目全非。他们相视一笑，就将合作的产物加载到寒武纪，然后就看到计算时间从31天变成了43天。 开天和李若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无言。 片刻之后，开天投射出一句黑白色的话：“能让两个傻瓜达成共识的，一定是更加愚蠢的主意。” 李若白默默地点了点头。 而这个时候，哪怕没有开天，李心怡的模型也已运算完毕，给出了建筑方案。拿到方案，开天和李若白就默默地各自分工，再也不提修改的事。 李若白负责根据现场情况实时对方案进行微调，而开天则负责将任务拆解、优化流程以及把任务分配到每个工作者头上。 片刻之后，掘进工作就全面展开。李若白手持虚拟工程图，看着一台大型掘进机开入广场，然后不断向下挖掘。 无数泥土碎石从挖掘机后拖曳的管道喷出，注入到临时的储料池内。数以千计的战士推着运载平板，从储料池中将泥土碎石装上单人运载车，然后送入工厂区，填加到新增设的一台台大型精炼炉中。 那台管道式掘进机向下挖到10米深时，就开始向水平方向挖掘。它一圈圈循环挖掘，同时将遇到的地基支柱一根根摧毁。李若白也下到地下空间，扫描顶层的强度和变形程度。基地的地基是一体式设计，整体承重，因此下方空了个直径20多米的空间并不影响什么，按照设计，要出现直径超过50米的空洞时地面才会出现变形。 当地下空间拓展到足够大时，新的一台掘进机就开入地下，开始挖掘。这一次两台掘进机分别向不同方向挖掘，并且小心翼翼地绕开需要保留的支柱。 没过多久，第三台和第四台掘进机也开入地下，挖掘效率大增。上百名工程师开始整修通往地下的通道，然后铺设两条运输管道。一条向地面运输泥土矿石，另一条则从地面将预制好的建材构件送入地下。 随着两条管道建设完成，更多的工程师进入地下，他们首先对保留的地基支柱进行加固。加固件是特制的，由基本金属混合了非金属材料预制成型材，成分有些类似于装甲板，然后一层层包裹在原有的支柱上。每根保留下来的支柱最终都加粗了一倍半，支撑能力提升数倍。 加强完支柱，部分工程师就开始平整穹顶，以支柱为基点，布设支撑结构，并对顶层进行加固。最终在支撑结构中加装整整两层的装甲板材，天花板就有了雏形。 按照李若白的规划，在基地地下将会修建若干50米见方的空间，作为未来的工厂空间。空间虽然不是很大，但是目前也没有超大型设备需要使用，只要将所有小型设备和制造机全部迁移到地下就可以了。 第一期地下工程结束，2号基地的产能就能提升一倍。 第476章 不安的根源 李若白在地下忙得不可开交之际，楚君归正在实验室里反复验证着的刚刚研究出来的高能光束结晶。 这颗结晶是用多种材料按严格比例混合后，经过多次高温高压处理，最终实现晶化。制备过程需要大量的能源，要在1000万千瓦供能下连续处理24小时，才能得到一块足球大小的晶体。 楚君归手上就拿着一块刚刚制备出的晶体，不断切换视野反复观察。这块晶体表面呈现不规则的切面，内部有些混沌，可以看到大片的絮状物。论精度它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这么大的一块晶体切削后可以输出功率为50万千瓦的高能光束，大致和一座驱逐舰的副炮相当。 老实说阿尔法晶体还相当原始，各方面数据都乏善可陈，技术指标大约相当于300年前的水准，就连一些大点的星盗势力都看不上由阿尔法晶体制成的光束炮。而且阿尔法晶体由于使用了大量生物有机质材料，所以纯度控制变得相当困难，内部不光有大量絮状物，并且絮状物的分布也相当随机，这意味着晶体的品质会参差不齐，并且不排除会出现大量废品。 不过所谓废品倒不是完全不能用，而是能量转换指标不达标，或者切削不出足够大的晶体，导致输出功率不足。 而阿尔法晶体的优点同样非常明显，那就是耐用且极好地适应4号行星的特定环境。它激发出的光束在大气中的穿透力和衰竭率都远远优于标准的光束炮。另外它可以承受长时间的连续激发，连续激发时间可达3分钟，是普通光束炮的数倍。 此刻楚君归手头虽说并不是太缺武器，但是这些武器的配套弹药却是相当有限。别的不说，只要再打几仗，楚君归手上的四门轻巡主炮就都得歇菜。 阿尔法结晶虽然原始简陋，但它就和生物芯片一样，可以在4号行星周围给楚君归带来独一无二的优势。 时时刻刻都在担心火力不足的楚君归立刻开始安排阿尔法结晶的生产。此刻2号基地总体能量供应超过8000万千瓦，若是放在母星时代，已经相当于3个最大水电站的发电量。因此楚君归手上的能量相当充裕，哪怕精炼炉日夜不停，也总能有一两千万千瓦的供能冗余。 楚君归想了想，直接压缩了一部分精炼炉的产能，腾出4000万千瓦的供能，同时提炼4块阿尔法结晶。这样一天之后，楚君归手上就会有4门光束炮。楚君归并不打算真的造4门炮，而是采用了简单粗暴的做法，直接将4门炮并连，这样就变成了一门4倍威力的光束炮，只不过射出的光束不是一道，而是4道。 这门炮的威力已经超过200，相当于护卫舰主炮。楚君归暂时还不打算把它搬上星舰，而是在基地指挥大楼的楼顶清出位置，修建了一个炮座，并且配备了辅助操控的生物主脑。直到这门全新的阿尔法炮安装完毕，楚君归才有了些许的安全感。 阿尔法光束炮和联邦在基地安装的要塞防御炮可不一样，论威力这是纯正的舰炮，和一般的要塞防御炮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哪怕是联邦最先进的主战战车，在阿尔法光束炮面前也能被一炮蒸发。 阿尔法光束炮安装完毕后，楚君归就让人在要塞外用装甲板做了个靶子，结果被一炮洞穿。试验体对于阿尔法炮的威力相当满意，就不再测试，准备继续扩大生产。 有了阿尔法炮，基地的能量供应又开始不足，楚君归不得不启动新一轮动力炉的生产。此刻就连试验体都觉得自己陷入了怪圈：物资不够要加大生产，加大生产就导致供能不足，增加供能又会导致物资不够，如是反复循环，如同水多了加面，面多了加水，最后就蒸出个小山似的馒头。 布置完新一轮的生产，楚君归忽然隐隐感觉到脚下传来一阵震动。他立刻冲到指挥台前，开启扫描模式。指挥台上显示震动源来自基地外，并且给出了方向。楚君归走到窗前向外望去，就看到一队战车和载重车辆出现在远方，正轰轰降隆地向着基地驶来。 这是从末日阴影过来的定期车队，以便在两个基地之间调配物资和人员。只是今天的车队规模格外庞大，楚君归这才想起除了研究出阿尔法晶体的实验室外，另有4个实验室的主要人员都要求调到2号基地工作。 尽管末日阴影算是楚君归起家的正式基地，但是那边的居住条件实在是一言难尽。哪怕攻占2号基地后缴获了几百间活动宿舍，全部运到末日阴影，也仅仅是缓解。原本的单人宿舍现在需要住8个人。 所以一有机会，还在末日阴影的科学家和研究员们就都想转到2号基地。这一次几乎所有的试验室都要搬过来，一起迁移的研究员近千人，各类研究器材和设备就装了几十辆车，再加上人员乘车以及护卫的战车，总共组成了超过200辆的庞大车队，浩浩荡荡地开进2号基地。 楚君归也没想到自己答应迁移后，居然会一口气搬过来这么多人。他微微皱眉，开始反思过往的做法是不是有些过于不人性化了。 可是如果不以近乎极限的方式压榨生产，楚君归很担心在某个节点会因为产能及火力不足而导致局势崩溃。试验体对于危险有着近乎本能的直觉，总觉得有某个巨大阴影正在暗中看着他，充满恶意。 楚君归看着车队开路的战车徐徐驶入基地大门，却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可是扫描结果显示一切正常，在进入大门前也对车队成员进行了检查，全都是军团的战士。以试验体的记忆力，军团里每一个人他都记得，不会搞错。 可是究竟哪里不对？ 楚君归双眉越皱越紧，忽然间他全身一震，终于发现了不安的根源。他感知到的震动，频率和战车车队不同！ 他立刻打开通讯频道，叫了一声：“若白！” 通讯频道里没有回应，只有杂音。 第477章 颜色 基地震动越来越明显，远方的天际更是出现滚滚烟云。这一幕再熟悉不过，兽潮来了！ 楚君归反应自是瞬息级别，立刻调整到战时通讯频道，接管了通讯的最高权限，随即无数命令如洪涛般涌出，分发到每一辆即将进入基地的战车上。另有一个巨大的命令团送到开天处，开天刹那间将命令包拆分成上万个具体命令，分别布置到每个人的个人终端上。 直到这时，刺耳的警报声才在整个基地中响起，所有人动作频率瞬间提高了数倍，密密麻麻的人群如蚂蚁般涌向四面八方，着似杂乱实则井井有条。这里每一个人都面对过不止一次兽潮，哪怕没有命令大家也都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自己的岗位在哪里。 这些战士已经身经百战，但此时此刻，虽然没有慌乱，可是紧张的气氛却悄然蔓延。 远方的烟尘实在是太大了，光是正面宽度就达数千米！在那遮天蔽日的烟尘下，不知道有多少战兽正狂奔而来！ 这根本不是a级，也不是双a级，而是前所未见的s级兽潮！ 短短几分钟，2号基地内所有战士均已进入岗位，严阵以待。生产区大部分设备转入自动运行模式，有些不必要的则直接关闭。主脑90%的算力已经分配给了防御系统，统一协调整个基地的自动武器火力覆盖。 此刻的2号基地和当初已经完全不同，原本外墙的光束炮已经全部报废，代之以自制的速射炮。整个基地到处都是炮塔，经历过不知道多少次兽潮的楚君归深知火力的密度和持久就是真理。所以他陆陆续续在基地里各处布置了超过300门大大小小的速射炮，保证任何一处都会受到来自不同方向的火力覆盖。 在基地地表，楚君归同样增设了大量防御掩体，这些掩体都是由装甲钢板制成，非常厚实，可以有效抵御战兽的撕咬，而躲在掩体里的战士就可以趁机用大威力弹进行射杀。 可以说，现在的2号基地完全就是武装到牙齿。 楚君归站在落地窗前，遥望着滚滚而来的兽潮，面色依然凝重。已经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没有出现过大规模的兽潮了，久得差点让人忘记了还有兽潮这回事。本来楚君归一直对此有些担忧，但是李若白认为艾格尼丝摧毁了两处战兽巢穴，应该是给兽潮以致命的打击。这是兽潮不再出现的原因，再加上外空战局转入白热化，楚君归的注意力就从行星地表转入太空。 只是谁都没想到久未出现的兽潮再次来袭时，竟是如此规模！ 望着逼近的兽潮，楚君归目光越来越冰冷，也越来越凌厉。 冲在最前方的第一波异兽，已经超过了10万只！这是无比可怕的数字，一眼望去，滚滚烟尘中全是异兽，根本望不到尽头。 楚君归身边浮起一团开天的脸，它的眼中有着些许惊恐，一连说：“老大，怎么办，怎么办！敌人看起来相当的凶残！” 楚君归回答：“我们的火力更加凶残！” 开天忧心忡忡地说：“我觉得还可以更凶残一些。” “你放心，等教训完他们后，下次再带你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凶残！” 兽潮并没有立刻进攻，而是在距离要塞1500米的地方停了下。楚君归一看兽潮放缓速度，也没有急于开火。 在兽潮中央，出现了两头如同小山一样的巨兽，它们看起来像是放大版的棘背兽，高达20多米，前后近50米长。尽管体型庞大，可是它们的速度却是相当的快，大步一迈就是十余米，完全可以跟上兽潮的移动。 这两头巨兽背上都生长着长长的棘刺，最恐怖的是背后正中的十几根棘刺，足有七八米长，直径也超过半米。这种棘刺一旦抛过来，恐怕要塞的装甲屋顶根本抵挡不住。 还好兽潮虽然庞大，但是这种巨兽就只有两头。看来对于兽潮来说，它们也属于稀缺兵种。 借着兽潮徐徐停下的时候，楚君归一眼扫过，已经对战兽的数量有所估计。这次前来袭击的战兽竟然超过15万头！ 战兽从奔跑到静止，在楚君归看来是相当愚蠢的举动。它们对于速射炮的威力一无所知，楚君归改进后的速射炮单管射速均已提升到每分钟60发，而要塞现在大部分的速射炮都已经改进成两联装甚至是四联装。 兽潮重新开始冲锋时，耗时必然会多上几十秒乃至一分钟，这点时间已经足够试验体将惊人数量的炮弹倾泻到战兽头上。 楚君归知道速射炮弹药消耗的恐怖，所以哪怕在生产再急迫时也会多少匀出一点产能用于生物质素炸药以及弹药的生产。因此经过这段时间的囤积，2号基地积累了惊人的6万发各种炮弹，平均每门速射炮可以分到200发。 这时兽潮中央忽然浮起一只只形如气球的古怪战兽，它们背部有个透明的空泡。同一时间浮起的古怪战兽数量多达七八百只。 楚君归心中一凛，每次出现全新的战兽时，仗总会打得非常艰苦。战兽似乎会根据人类的防御和战斗特点相应地改进自身。比如说活体导弹的出现，就曾经给楚君归带来重大损失。这次这些新的战兽，又有什么样的奇异能力？ 气球状的战兽飘浮到十余米的空中，就不再上浮，背部的空泡开始放出炽烈光芒。 楚君归大吃一惊，难道战兽也发展出光束炮了？这从化学能武器进化到能量武器的速度有点快啊！ 楚君归立刻下令所有战士战甲面具切换到防炫光模式，同时做好防护高能光束的准备。 气球战兽背部的炽热达到极致时，终于爆发出一道道耀眼光束。可是这些光束并不是射向基地，而是指向天空。 道道光束交织在一起，彼此辉映，居然神奇地显示出一行巨大的文字：“愚蠢的人类，你以为勾结了一只发育不良、智商低下、色泽枯槁的劣质后辈，就能对抗站在时间之上的伟大道哥？道哥甚至都不需要亲自出手，只派我来给你点colorseesee。” 数百气球战兽奋力发光，在兽群上空就出现了一道绚烂彩虹。 第478章 人间蒸发 不管兽潮的表达方式如何奇特，但是已经充分展示了决心。 空中的彩虹尚未消散，万千战兽就同时仰天咆哮，吼声震天动地！前排的异兽已经开始加速冲锋，而战阵中央的两头巨型棘刺兽趴在地上，发出低沉的咆哮，背后长长的棘刺一根根竖起，有若成排起竖的导弹。 巨兽背部微微下沉，明显在收缩肌肉，准备发力。几根最长的棘刺则开始前倾，对准了2号基地。 数以万计的小型棘背兽从两头巨兽身边涌过，冲向2号基地。按照过往惯例，它们将在距离要塞千米左右停下，进行第一轮抛射打击，然后继续前冲到300米，再发射余下的小型棘刺。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楚君归还是向天空看了一眼。天空中空空荡荡的，没有任何飞行战兽，也没有活体导弹。过往空中打击是兽潮必备的节目，今天怎么少了这一环？ 楚君归将疑惑压下，凝望着远方的棘刺巨兽，意念一动，整个基地骤然轰鸣！ 棘背巨兽全身紧绷，已经做好了发射准备。它正待射出棘刺，忽然间要塞顶端光芒一闪，4道高能光束几乎汇成一道，瞬间照在它的头部！ 在一刹那，巨兽的半个脑袋就已蒸发，并且在接下来的半秒之内余下的脑袋也化为蒸汽，高能光束更是直接在它身体里掏出一个一米见方、深不见底的大洞！ 另一头棘背巨兽并未发现同伴的遭遇，它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背后两根近十米长的棘刺已然射出，带着恐怖的啸叫飞向2号基地！ 两根棘刺一先一后，直接突破了基地速射炮的拦截，落入基地内部。一根射中了指挥大楼，它直接贯穿整座指挥大楼，从后部飞出，落在了基地后面的广场上，彻底没入地面。浇铸而成的坚硬地面顿时起了阵阵波动，然后无数碎土砂石喷涌而出，有若火山喷发！ 泥石喷涌之后，就在地面上留下了一个直径近30米的巨坑。而在楚君归的意识中，一瞬间和指挥大楼内数十名军官失去了联系。 另一根落在宿舍区的棘刺也直接贯穿了装甲顶板，然后在内部发生猛烈爆炸，瞬间将五分之一的宿舍区夷为平地。好在所有战士全都在战斗岗位上，宿舍区空无一人，因此人员上没什么损失。 此刻基地顶部的光束炮开始横移，高能光束从兽群当中扫过，移到了刚刚发射穿棘刺的巨兽身上。高能光束在横移过程中眨眼间烧断了整层的棘刺，在血肉上犁出一道焦黑的伤口，最后移到了兽头。 巨兽半边脑袋的血肉瞬间消失，然后头骨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汽化。巨兽甚至来不及发出哀鸣，庞大的身体就轰然倒下。随着它意识消散，原本处于发射状态的棘刺纷纷射出，不管碰到什么都是一通猛烈爆炸。连绵不断的轰鸣过后，巨兽尸体旁边的兽潮顿时出现片片空白，少说也有数千头战兽死在巨兽临死前的无差别攻击中。 楚君归一声冷笑，这个结果在预料之中。阿尔法炮本来是舰炮，是应该用在太空中的武器，把它放在行星表面对付血肉生物，完全就是坦克碾蚂蚁。 基地早已被硝烟所淹没，一门门速射炮拼命喷吐着火舌，以一秒一发的速度将炮弹倾泻到战兽群中。冲在最前方的战兽瞬间就被烈火与硝烟覆盖，然后成功冲出来的就只剩下一小半。基地大部分速射炮组成拦截弹幕，层层削弱着兽潮，少部分则进行延伸射击，重点对进入射程的棘刺兽进行火力覆盖。 经历过无数次兽潮洗礼，战士们凭着本能都知道该怎么打。躲在掩体内的战士们用大威力单兵武器一只只点杀着冲过火网的战兽。他们既不惊慌也不急躁，耐心且稳定地将冲过来的战兽逐一消灭。 楚君归站在落地窗前一动不动，目光不断在兽潮中搜索。终于，他的目光穿透重重阻碍，找到了目标。那是一团隐藏在兽潮中心的黑雾，涌动之间露出几个诡诈的眼睛，正四下扫描。 本来楚君归也没这么容易发现它，但是那些气球战兽在放完了彩虹后就以它为中心聚拢，组成了一个大圈。楚君归向圆心处一扫，就找到了目标。若不是这些气球战兽的指引，试验体想要找到开天这位同族还真要费些功夫。 这个家伙躲在3000米外，可是仍然在速射炮的射程范围内，楚君归立刻指挥一门双联装的速射炮开了一炮。 两发炮弹带着些许的弧线落在了那团黑雾旁边，误差不超过5米。爆炸的冲击波瞬间将它周围的战兽掀飞。然而等到硝烟散去，楚君归发现那团黑雾居然还在那里，它表面浮出上百只眼睛，每只眼睛都在放射着细细光芒，构成了一层光幕护盾，将自己牢牢保护。两发炮弹的轰击对护盾强度毫无影响。 周围的气球战兽再度放射光芒，在空中构成一排大字，尽管字迹显得有点暗淡：“愚蠢的人类，凭你们那些落后的武器也想伤到伟大的#￥@%……” 或许是气球战兽能量不足，也或许这团乱码就是那团黑雾的名字，反正在这段话的最后，全是不可识别的扭曲乱码。 楚君归问：“开天，你认得那段文字吗？” 旁边没有回应。 楚君归转头一看，就见开天的竖瞳瞳孔已经缩成了一道缝，并且在微微颤抖。 “你在害怕？”楚君归问。 “不，当然没有，绝无可能！”开天断然否认，但是接下来的一句话就漏了底细：“又一个成熟体，这可怎么办？道哥一定更强大了。这个成熟体居然觉醒了护盾，在这颗行星上，还有什么武器能够威胁到它？” 此刻开天能够提供的算力呈断崖式的下跌，已经完全可以说明它到底是害怕还是不害怕了。楚君归心中有数，直接接管了基地武器系统。 指挥中心顶层，升起一座平台，随着顶部装甲舱盖打开，一门足有数十米的巨炮出现在战场上，赫然是轻巡的主炮！ 当它出现时就已经完成充能，因此刚刚露面炮口就亮起一道强光，威力恐怖的高能粒子团瞬间就覆盖了那团黑雾。一道强光在战场中间闪现，周围百米范围内的景物都在荡漾波动着。当光芒过后，就见兽潮中央出现了一个大坑，坑底漆黑的晶莹如同墨玉，已经完全晶化。即使在基地中的战士，也感觉到一阵热流扑面而来。 那团进化出了护盾的黑雾，已然彻底从人间蒸发。 楚君归对开天说：“这颗行星上生物的武器或许威胁不了它，不过太空中的武器就不一样了。” 第479章 异变突生 雾族生物就是整个兽潮的大脑，看到兽潮瞬间出现的混乱，以及开始四处乱飞的气球战兽，楚君归就知道已经干掉了那个浮夸的家伙。 以前只有开天的时候可以用名字指代，可是自从道哥和数量众多的开天同族出现，楚君归就觉得有必要给他们起个名字。按照形态，试验体直接起了个雾族了事。 雾族成熟体一死，开天瞬间就恢复了活力，算力又呈指数级提升，恢复到了正常水平。 然而兽潮的数量依然恐怖，海量战兽凭借着本能向着基地发起疯狂的冲击，根本不管自身死活。基地的所有速射炮都疯狂射击，尽可能的将炮弹倾泻到敌人头上。战士们也都在拼命射击，但冲过火网的战兽正变得越来越多，前锋甚至已经冲入基地。 大部分冲入基地的战兽都陷入了混乱和迷茫，子弹和炮弹从四面八方射来，而它们看到、感觉到的全都是坚硬的混合了金属支撑网格的墙壁和地面，咬得吃力刨得费劲，在交叉火力下，许多战兽还没有突破到建筑里面就被打成了筛子。 少部分比较幸运的则是顺着缺口冲进了宿舍区。一时基地内部警报大作，多道隔离门自动落下，一个个暗藏式的武器站出现，疯狂开火。战兽虽然皮糙肉厚，但是这些武器站都是为了对付穿了战甲的人类士兵而设，对战兽同样能有效杀伤。 就这样在重重阻隔下，冲入建筑的战兽伤亡惨重，很快就只剩下寥寥数十头，在宿舍区内到处冲撞。 楚君归正准备调一小队战士彻底解决宿舍区里的战兽，再把缺口堵住之际，突然之间感觉到脚下传来一阵强烈震动，桌子上放的一些零碎小东西都全被震得掉到地上。 楚君归脸色微变，随即就看到窗外的广场中央突然凸起了一大块，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凸起的鼓包又落下少许，内部编织了金属网格的地面则出现多道恐怖的裂隙，有的裂缝甚至宽达一米。 广场中的鼓包突然再次膨胀，这次更加猛烈更加狂暴。地板再也束缚不住来自地下的爆炸性力量，猛地破开，无数泥土碎石喷薄而出，然后一台掘进机高高飞上天空，轰的一声砸在指挥大楼上，再破碎为无数零件碎片，掉落在地。 随着泥石喷出的，还有十几具战士的尸体。楚君归脸色大变，李若白可是一直在地下工作。 广场中央被炸开了一个可怕的大坑，深不见底，直径足有20多米。深寂了短短一瞬后，突然有无数战兽从坑中涌出，杀向基地各处！ 楚君归犹豫了一下，再看看几乎如潮水般涌出的战兽，心知李若白如果还在地下，多半已是凶多吉少。楚君归意念一动，要塞顶部的粒子炮就指向了广场的大坑中央。然而他最终还是没能下令开火。 楚君归一把拉开武器柜，从里面拿出一把战刀，再提上一支近战版的机械键盘，随手将弹药箱背在身后。 “开天，跟上！” 小开天立刻飘向楚君归，缠绕在他身后的弹药箱上。楚君归冲下楼梯，到了指挥楼中层，然后从被棘刺打穿的洞口跳了出去，跃落在广场上。 数头异兽发现了楚君归，飞扑过来。楚君归抬起近战版机械键盘，轰轰轰连开五枪，5头异兽全部脑袋开花，摔在楚君归周围。 近战版机械键盘是楚君归无聊时用闲暇算力研发的，可以视为拳头大小口径的霰弹枪，打出去的则是一蓬直径一厘米的金属弹珠。这东西近距离威力恐怖，用来拆墙都合格，哪怕异兽皮糙肉厚，也当不起一枪。 这时指挥大楼以及周围建筑底层大门开了一条小缝，上百名全副武装的战士出现，迅速向楚君归靠拢，集结成一个小队。 楚君归意念一动，顶楼的阿尔法光束炮就射向广场，绕着地面的洞口划了一周。光束炮有如最锋利的炽热切刀，所过之处各种战兽全都被切为数段。4道高能光束在地洞周围划出了一道环形的死亡禁区，兽潮从地洞涌出的速度立刻变慢。 阿尔法炮的光束再向地洞内部延伸，这次将无数挂在洞壁上以及快要爬出洞口的战兽切成了碎块。 楚君归向地洞看了一眼，随后带着小队绕过地洞，贴着建筑物奔向基地边缘。在那里是李若白挖出的出入地下空间的通道。如果他还活着，那就应该在通道附近，否则落入兽潮中央的话，就算他包在钢块里，现在也该被撕成碎片了。 通道被厚重的隔离门挡住了。警报一起，这道门就会自动关闭。楚君归让开天接入系统，打开了隔离门，立刻一股浓厚的墨绿色烟雾扑面而来，还带着刺鼻的硝烟味。 小开天一接触到墨绿烟雾，立刻说：“他们也使用了生物质素炸药！” “准备进入。”楚君归招了招手，就当先走入地下通道。他左右各有两名战士，在略微落后半步的位置。 整个小队乘坐电梯进入地下，然后五人一排，进入横向的通道中。 地下空间到处都弥漫着浓浓的烟尘，能见度只有数米。在烟尘深处，可以听到无数奇异的摩擦声，那是战兽来回奔跑以及磨牙的声音。 楚君归忽然听到远方传来几声枪声，然后就是连绵不断的射击。楚君归心中一喜，看来地下空间中还有幸存者。 他立刻做了个进攻的手势，然后身体微弓，快速向枪声响起的地方冲去。没冲出多远，烟雾中就出现了大队的战兽。 楚君归手中的机械键盘不断轰鸣，将大片钢弹轰出，在一只只战兽身上砸出大片血光。无论哪种异兽，被轰上一枪都会直接被削掉一层血肉，彻底失去战斗力。 在楚君归两旁的战士也在拼命开火，他们用不了机械键盘这样的非人类武器，所以用的全是突击步枪。机械键盘的后坐力实在是太大了，就跟被人用重锤连续砸身体一样，也只有楚君归这样的怪物才能使用自由。 突击队员以数量弥补质量不足，上百支突击步枪的火力也异常凶猛可观。突击队迅速在兽潮中杀出一条血路，冲向地下空间的另一侧。 第480章 兵分两路 此刻的光年军团已经今非昔比，在连续战斗中无数战士都在飞速成长，无论体力、战技都大幅提高，战斗意志也极为坚韧。跟在楚君归身后的这批人都是整个军团的佼佼者，已经有资格在楚君归身边战斗。 小队虽然仅有百人，但是战力极为强横，突击队员们的反应速度远远超过寻常战士，能在刹那间就瞄准战兽的弱点，突击步枪的爆发威力虽然不如机械键盘，但是连续射击的伤害也相当可观，往往一个点射就能废掉一头战兽。 突击小队很快穿过整个地下空间，来到了枪声响起的地方。 几名战士正守在一个通道口，拼命向外射击，勉强挡住兽潮。通道聚集了上千头战兽，正在轮流冲击通道口。 突击队出现在兽群背后，一轮弹雨打击就消灭了小半的兽群。楚君归手中机械键盘不断轰鸣，顷刻间打空弹鼓，然后又从背后弹药箱中拿出新的弹鼓装上，再度打空。 转眼之间通道外的兽群被清空，楚君归大步走到通道前。守在通道口的几个战士本已伤痕累累，见了楚君归都是又惊又喜。 “里面还有人吗？” “有，李若白大人在里面，他受了伤。” 楚君归立刻布置人员守住通道口，然后大步走进通道。这是一条还未完工的通道，通向一处刚刚开始挖掘的地下空间。空间才刚刚开挖，不过几百平方米，里面躺着几十个人，人人带伤。楚君归一眼扫过，就看到有十几个人已经彻底失去生机。 李若白靠着墙壁坐着，正在调试个人终端，试图同外面取得联系。他的面具已经破裂，用绷带勉强塞住缺口。他脸色惨白，英俊的面颊上多了一道伤口，血肉模糊。 “若白！”楚君归大步走到李若白面前，将他扶了起来。 “我们正在施工，突然之间一面洞壁就破了，然后冲出大批战兽……”李若白断断续续地说。 楚君归打断了他，说：“先离开这，到上面再说。” 李若白伤得不轻，连走路都有些吃力。楚君归叫过一名突击队员扶着李若白，然后又召进来十几名队员，将空间里的伤员和尸体全都带上，就冲出了通道。 返程时，楚君归看到一面洞壁整个倒塌，出现一条深不见底的通道，无穷无尽的战兽还在不断从通道中涌出。大部分战兽都被头顶的光芒所吸引，沿着洞壁攀援而上，想要从洞口冲出去。 就在这时，一道高能光束在洞口扫过，划了一圈，将无数向上攀爬的战兽切成碎块，洞窟中顿时下起一片血雨。楚君归带着突击队迅速移动，凭借着强大火力强行杀出一条通路，终于回到了电梯处。 楚君归先安排人护送伤员和遗体先上地面，自己则连接主脑，下达了命令。 顶楼的粒子炮徐徐调转炮口，然后炮身一震，一团高能粒子直接轰入地洞，迅速将路过途径中的一切阻碍全部汽化！ 哪怕是站在百米之外，一股恐怖热流依然扑面而来，推得楚君归都后退了几步。 那面战兽涌出的洞壁一下就被削去了十多米，出现了恐怖的空白，到处都是炽热的晶化体，后续战兽一踏上晶化体，立刻冒出滚滚焦烟，甚至有的直接全身冒火。 在楚君归的召唤下，又一团高能粒子从天而降，这一次它的角度有所不同，倾斜着轰进了战兽出现的通道。 这团高能粒子瞬间蒸发了无数战兽，并且将通道加粗加深。一股黑绿色的烟雾从通道里涌出，迅速占满了整个地下空间。这是成百上千头战兽被直接蒸发后留下的痕迹。 楚君归的视野中不断出现警报，提示这种烟雾含有剧毒。他自是不惧，但是普通人类绝对不能吸入一点，而且战甲居然也有些经受不起腐蚀，表面迅速泛起一层雾气。 这时电梯再次降下，楚君归带着垫后的突击队员登上电梯，在电梯升起之间，他再次开火，又是一团高能粒子将战兽进入的通道又拓深了十几米。 电梯升上地面，地表依旧战火连天。所有速射炮都在不断开火，给与兽群巨大杀伤。基地内部也被烈火与硝烟淹没，落在基地内的炮弹数量有限，然而因为有建筑的阻挡与反射，爆炸的杀伤威力大增，对在基地内部游走的战兽造成沉重打击。 自使用粒子主炮给经由地下冒出的战兽修整通道后，阿尔法炮调转炮口，开始对基地外的兽潮远程兵种进行扫荡。不同于速射炮的面式覆盖，阿尔法炮更是形同犁地，一个来回扫荡，就能把百余米内的战兽全部切碎，造成长长一道死亡地带。而且阿尔法炮对于那些无惧速射炮的战兽更是有奇效，连棘背巨兽都给切了，还有什么战兽是切不掉的？ 在连续被粒子主炮教育后，地下终于安静了，再也不见新的战兽涌出，也不知道它们是被打怕了还是直接被杀光了。 基地外的兽潮开始变得零零散散，已经来回犁了几百遍的阿尔法炮终于停下。速射炮也放缓射速，更多由基地内的战士们清理残余的战兽。 又过了十几分钟，庞大的兽潮终于只剩下寥寥几千，最终被从掩体内走出的战士一举歼灭。 兽潮覆灭，照例是打扫战场，救治伤员，搜索战士遗体，以及修复建筑、回收战兽材料。 所有这些琐碎工作自有下面的军官们去完成，楚君归则第一时间赶往医疗室。医疗室内，李若白已经脱去战甲，躺在医疗舱内。 楚君归迅速扫描了一眼医疗舱的数据，就知道李若白没有性命之忧，这才松了口气。见李若白情况些许好转，他就问起在地下发生的事。 事实到现在已经很清楚了，兽潮这一次兵分两路，地面是主攻，地下是奇兵，而且两波攻势的时间算得相当精准，彼此配合十分到位。战兽中显然出现了善于挖掘的新兵种，都一路挖到了基地底下，寒武纪居然一无所觉。楚君归提前觉察到了战兽挖掘的震动，但也已经晚了。 战兽似乎对于基地地下布局也相当了解，破壁冲入后，涌出的都是一些圆滚滚、肥壮得有些笨拙的战兽。这种战兽居然会自爆，而且自爆威力极大，冲击波直接轰穿了地面，在基地中央打出了一个大洞。 第481章 内外交困 前所未有的兽潮给2号基地造成的损失相当可观，指挥大楼差不多瘫痪了一半，大部分辅助设备都毁于一旦。幸运的是主脑并没受到影响，但是重建工程量依旧巨大，许多设备都是此前联邦留下来的，坏了之后想修都没有办法。这些设备虽然不如主脑那样不可或缺，但是缺失了它们，工作就会变得不那么顺滑。 宿舍区也损毁严重，先是被巨大棘刺直接炸毁小半，然后又被兽群冲入内部，把里面变成了战场，结果三分之二的区域都被摧毁。在后部爆炸的巨大棘刺则对生产区产生了些许影响，震毁了几台精炼炉。 人员损失不算大，主要是指挥大楼里一次性损失近百名军官有些惨痛，其次就是地下空间中正在施工的人员也损失了200余人。除此之外，其余战斗人员伤亡只是在个位数。 传统的兽潮进攻方式已经对基地威胁不大，但是兽潮进化的速度令人震惊，几乎每次大的兽潮中都会出现新兵种。有些新兵种华而不实，比如这次出现的气球战兽，似乎除了投影宣传之外就没有什么作用。 但也有的兵种潜力无穷且威力巨大，比如首次出现的棘刺巨兽，它发射的棘刺威力无穷，且具备爆炸能力，完全就是个弹射版的对地导弹。要不是楚君归在基地布置了阿尔法炮，更有作弊一般的粒子主炮，光是这两头巨兽就能把基地推平。 除了物质和人员损失外，基地向地下空间拓展的计划就此搁浅。 更让楚君归担忧的，是战兽体现出的战术协同能力。这让兽潮更像是一支军队，而且训练有素，悍不畏死。 说实话，楚君归并不想和这样的敌人战斗，也没有人想。不过在4号行星上避无可避，逃无可逃，唯有迎战。 楚君归将隐忧压下，先行安排基地的整修工作，然后就带领一队突击队员进入战兽从地下过来的通道，往回探查。 结果大约深入了几百米，通道就被封死。看封堵的痕迹，明显又是战兽所为。楚君归试着挖掘了一下，结果掘进数米还是牢牢封的土石，也不知道封堵路段有多厚。 看来战兽已经彻底封死了所有的通道，此刻楚君归手上缺乏大型工具，只好先退回基地。 基地内外都在抓紧时间清扫战场，大批战士在废墟中翻找，回收还能使用的设备，然后清理废墟。 好在基地的生产能力没有受到太大影响，于是紧急生产了一百多辆工程车，清理效率大幅提升。 兽潮既是危机，也是资源。战兽几乎是一切重要有机材料的来源，有些珍稀材料更是唯一来源。新的战兽总是能给人以惊喜，这次也不例外。 两头小山似的棘刺巨兽不光提供了大量的血肉，背后的棘刺中更含有一种全新的液体。棘刺一旦被发射，底部内部就会破裂，会渗漏出一种新的体液。两种生物液体混在一起，就成了威力巨大的液体炸药，威力比楚君归现有的生物质素炸药高了一倍。 有了样本，基地的生物学家们就可以大量生产了。在没有专用的大型反应器之前，靠有机质编辑器也能保证一定的效率。 有了新的炸药，现有的武器系统几乎全要重新研究，就也算是幸福的烦恼了。 气球战兽则是另外一个惊喜。这些家伙看起来有些类似于飘浮的鱼，在需要时身体可以膨胀数倍。它们背部有一张透明的硬质膜，透光度和纯净度相当之高。它们体内可以产生氢和氦，以此飘浮。硬膜下的器官则可以散发出惊人的高热，从而投射出高亮度的光束，有些类似于激光。 每只气球兽投射的光束功率不算高，只有几百瓦，但问题是它们掌握了正确的方向，居然成功进化出能够发出激光的器官，还把它实用化了。 只不过战兽把生体激光这个大杀器用来搞宣传，就有些让人无语。只是以道哥为首的雾族人其实智力超群，想来用不了多久它们就可能找到气球战兽的正确用法，至少阿尔法炮已经给它们指明了方向。 这时楚君归不由得暗自庆幸还好一开始就干掉了那个雾族，否则它把阿尔法炮的信息带回去，也许下一次楚君归也要尝尝阿尔法炮的滋味了。 与S级兽潮的遭遇将楚君归的注意力再度拉回到4号行星。雾族和战兽的存在对基地是直接的威胁，而且它们超乎寻常的进化速度让试验体都有了压力。可是外空联邦的威胁也是切实存在，并且与日俱增。 楚君归并不知道盛唐的大战略，只是知道得一周一周地撑下去。如果撑不过去，那就没什么以后了。 此刻的楚君归颇有种内外交困的感觉，好在试验体从来没有情绪波动这一说，有的只是遇到问题就解决问题，一件一件地解决。 楚君归即刻下令调派了100名突击队员带上工程车，继续沿着被战兽堵塞的通道挖掘，一定要搞清楚战兽是从哪个方向、怎么挖进基地的。 同时他安排了一批科学家专门研究基地下方的地质结构，以及战兽的掘进方式。正常情况下有寒武纪的存在，基地对方圆一百公里内的地下情况有所掌握，但没想到战兽居然能避过寒武纪的探测。不解决来自地下的威胁，恐怕连觉都没法睡。 等到一切工作都布置下去，楚君归有时间回头整理数据时，才发现了一个小的异常。这次从战兽身上回收的材料，比正常水平要少10%。 楚君归仔细检索，就找到了原因：被粒子炮击杀的大量战兽基本都就地蒸发，什么材料都没留下来。 试验体哭笑不得，只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就在他准备着手新一代武器开发时，李心怡冲进了他的试验室，挥手道：“猜猜我找到了什么？” 楚君归往她手心中一看，就看到了一颗淡黑色的晶体。不知为什么，在看到这个晶体的瞬间，楚君归忽然感觉全身的细胞都在微微震动。 第482章 进化 他小心翼翼地从少女手中接过晶体，身体细胞的震颤感觉更明显了。楚君归十分惊讶，索性摘了手套，将晶体放在手心。 晶体与肌肤一接触，突然就和楚君归的细胞产生了共鸣，然后它温度极速上升。这颗晶体的溶点竟是意外的低，才刚刚到100多度，它就已经化为一滩淡黑色的液体。随后，它微微蠕动一下就向楚君归的手心钻去，瞬间就没入到他的皮肤之下。 整个变化过程不过数秒，两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晶体已然消失。楚君归的手心上初时还留有一块黑色印记，但转眼间也就消退得干干净净。 少女愕然，说：“这，这是怎么回事？” 楚君归看着自己手心，能够感觉到刚刚的黑色晶体化作无数细小的热流，正迅速沿着手臂向上转移。这种热流所到之处，所有细胞都在兴奋和震动。楚君归感觉到这颗未知的晶体对自己的身体应该没有害处，就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应该不是坏事。似乎我的身体非常需要它。” “那就好。”少女这才放了点心。 楚君归就问起这块晶体的来历。原来在打扫战场时，少女也亲自到战兽尸堆中搜索，目的是想看看有没有此前没有见过的战兽，以便第一时间收取组织样本。结果在搜寻那个雾族被打死的地点时，意外在粒子炮轰出的大坑底部找到了这枚晶体。 经过扫描，这枚晶体应该就是那个被瞬间汽化蒸发的雾族留下的，它所有细胞都被分解，最后只留下了这么一颗奇异的晶体。少女也说不清楚它是原本就有，还是因为高能粒子的冲击，才在某些特殊情况下形成的。她本来打算进行进一步的研究，没想到居然直接被楚君归吸收了。 虽然楚君归说是没事，但是少女自然不放心，反复叮嘱楚君归要随时监控身体状态，这才离开。 等少女走后，楚君归就开始细细检查身体内部的情况。由晶体化成的热流已经分布到他身体内部，在各个脏器之内储存了起来。这种物质对于楚君归的细胞似乎极有好处，以致于体内各个器官都本能的抢夺。 原本按照楚君归的想法，是先用身体不那么重要的部位先行试试这种神秘物质的性质，确实没问题再用在重要器官上。结果没想到身体已经自行分配好了，大脑都分到了一些，而心脏抢到的最多，或许跟它主掌血液流动有关。 晶体物质已经化成了分子级别的微粒，正在进入细胞内部。细胞内部就不是试验体能够感知的范围了，楚君归对于里面发生的变化一无所知。 楚君归脱去战甲，躺进医疗舱，控制着一枚探针刺入身体，然后从每个脏器都取了一点细胞出来。 医疗舱自动对取出的细胞进行分析研究，在仪器的帮助下，楚君归终于看到了自己细胞内部发生的变化。 那些神秘物质正在进入基因，并且嵌在其中，成为了基因的一部分。 它并不是给基因增加新的片断，也不是要写入某种信息，而是增强了基因的结构强度，然后似乎激活了什么，拓展出的新空间很快就有新的基因片段自动生成。 基因还是被修改了，尽管修改看上去是楚君归的身体自行完成的。 楚君归下了指令，开始复制被改变了基因的细胞，相要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新一代细胞很快就被培养出来，它们各不相同，有的脏器细胞变得更大更饱满，也有的细胞变得狭长但更加有韧性和强度，还有的细胞出现了强悍的机动能力。基本上这些细胞都是跟原有的脏器相匹配，并且能显著增强原脏器的功能。 不过楚君归发现，复制出的细胞大部分都和原本的脏器细胞一样，只有原始那批细胞出现了变异。也就是说，那个可以嵌入基因的神秘物质是不可复制的，它有多少，就会出现多少强化过的脏器细胞。 了解之后，楚君归就开始关注自己身体内部的变化情况。此刻他的心跳比平时快了三倍，血流明显加速，身体各处组织中蕴藏的能量与营养物质纷纷释放，身体的生长速度已经超过正常人的数十倍，体温则是达到惊人的65℃。 楚君归身体各处那些吸收了神秘基因物质的细胞纷纷产生变化，然后根据脏器的特点自动调节在脏器内的分布与形态。有些改变是合适的，而有些就不适应了。不合适的细胞会被吞噬吸收，里面包含的基因物质会转给下一个细胞。 就这样，楚君归身体内部高速演变，片刻功夫就走完了其它生物几千甚至上万年的道路。 反复演化与淘汰的过程持续了整整数个小时，如果是发生在正常人身上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但在楚君归身上，产生的后果就是：他饿了。 进化已经初步完成，楚君归感觉各个脏器如同脱胎换骨，运转得强劲有力。特别是心脏，每一下脉动都如同锤了一下战鼓，声音低沉厚重，轻描淡写间就将血流加速了20%。 心脏是劫持基因物质最多的脏器，也是进化得最明显的器官。此刻楚君归心脏内部多了一些银白色的肌纤维，彼此连接，构成了一张立体的网。这张网的强度远远超过了普通心肌纤维，尽管分布得十分稀疏，但仍然从整体上显著提升了心脏的出力和强度。初步评估，新的心脏综合数据比过往提升超过30%。 这时楚君归意识当中各个组件都开始变得模糊，依据新的身体数据开始自我调整升级。片刻之后，各组件纷纷升级完毕。，同时楚君归的承载位也从75提升到了90。 其它和身体机能相关的组件比如说近战武器操控、深空战机驾驶等等也都有不同程度的提升。尽管提升幅度不大，但这是楚君归实力的一部分，意味着整体战力的增长。 第483章 天赋 楚君归打开医疗舱的盖子，从里面坐了起来。他腰部微微发力，整个人就轻飘飘的从舱内飞出，稳稳地站在地上。楚君归将舱盖合拢，穿好衣服，然后拿起旁边的水杯，一饮而尽。他连喝了七八杯水，这才稍稍缓解干渴。 楚君归忽然看着手中的水杯。水杯是玻璃制口，上面有淡雅的蚀刻纹路。这种带有装饰的水杯自然是联邦军官留下来的，要是楚君归自己来做，只会直接用铁皮焊一个，还不会摔坏。 楚君归用左手托住杯底，右手三根手指拈住杯口，忽然轻轻一拧，只听咔的一声轻响，水杯上半部分就整体分离，变成一个玻璃圈！ 玻璃圈的断口光滑，好像是刀切过一样。楚君归看了也十分满意，他现在对力量的控制越来越随心所欲，往往随手之举，在别人眼中都如同神迹。 他将坏了的玻璃杯扔向垃圾桶，然后手似乎动了一下，已经飞到半途的玻璃杯又好好的回到了他的手里，就像从来没有被扔出去过。 楚君归轻轻将玻璃杯放在桌子上，整个人忽然自原地消失，刹那间出现在房间另一头的墙壁前，鼻尖几乎要碰到墙面。 刚刚他发力奔跑，又全力减速，最终恰好停留在想要出现的位置。这个动作看似简单，实际上需要极为强大的爆发力和控制力，才会达成这种有些形似瞬移的效果。 接连的测试让楚君归的呼吸变得微微急促，他吐了口气，放松身体。刚刚的测试已经试出楚君归的力量大约提升了15%，速度大约提升了12%，另外因为重要内脏都得到了加强，因此身体的恢复能力和防御力都有超过20%的提升。 自从走出太空基地以来，楚君归还是第一次真正的提升。此前无论是组件的更新，还是换装更先进的芯片，都是外部装备的提升，和楚君归自身能力并没有多大关系。 正常人类提升自身素质，基本靠的是基因优化，至于日常锻炼只不过是把基因优化的成果发挥出来而已。恰恰这条路楚君归完全走不通。试验体的基因早就没有优化的余地，楚君归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一直以来都是在尽可能的发挥自身的能力。 没想到在4号行星上得到的神秘物质还能够让他的基因再度优化。而且楚君归感觉，神秘物质拓展了基因空间后，新增加的片段还有优化余地，而且空间也没有完全用完。也就是说，现在楚君归又可以通过锻炼来实现身体能力的提升了。 楚君归将抽出的细胞样本小心地封存。神秘物质就在这批细胞里，需要进行进一步的研究。这种基因物质其实十分危险，一旦它失控，很可能就会把人变成怪物。尤其是它能够透过肌肤进入人体，连试验体都不小心中了招，这就更加危险。 楚君归走出医疗室，将细胞样本交给了李心怡，交待过注意事项后，楚君归就去寻找开天。越是深入了解，楚君归就越是觉得雾族身上有着大秘密。 他来到主脑大厅，开天正缩在这里，默默地协助主脑处理着各式各样的任务。 “开天，先把研究任务放一放，我有些事要跟你谈。” 开天身体中本来浮着几十只眼睛，各自投射光束，构成一个个复杂公式。听到楚君归这么说，大部分眼睛就没入身体，然后凝聚出了那张和楚君归有几分相似的脸。 楚君归沉吟了一下，说：“在刚刚过去的一战中，你说你的那位同族是成熟体了。” “是的。” “我印象中它好像没比你大多少，怎么就变成成熟体了，而且你好像很害怕他的样子。” “害怕？我害怕？我怎么可能会害怕！”开天一下就激动了，“它就是个基因低下的速生种，吃得多长得快就是它唯一的优势，除此之外一无是处！看看它那松散臃肿的身体，庞大无用的体型，哪有丝毫美感可言？用咱们人类的眼光，只会吃和长肉的，那不是猪吗！” 楚君归笑了笑，说：“它好像对你的评价也不怎么高，使用的几个形容词我还记得，不就是发育不良、智商低下、色泽枯槁吗？” “完全就是臭词滥用！”开天对此嗤之以鼻，“一个连话都说不利落的家伙，说的话哪还有什么可信度？” 楚君归决定不去理会开天明显带有偏见的态度，问：“它使用的能量护盾有点厉害，你会吗？” 开天气势立降，老老实实地说：“那是它在进入成长期后得到的天赋能力，这种能力没法学习，所以我不会。” “天赋能力？你的每个族人都会有这样的能力吗？大约有多少种？” 开天说：“其实我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种，毕竟我在刚刚出生的时候就落到了你，不，您的手里。” “所以你的能力是什么？” 开天的竖瞳动了动，放射出一片绚烂光芒，说：“这就是我的能力。按照咱们盛唐的命名文化，我给它取名叫作真视之瞳。有了它，我就可以看到许多其它生物根本看不到的东西，比如说我们眼前的空间好像什么都没有，但实际上它里面不断飘着各种颜色的光带，还有许多极小极小的粒子在飞来飞去。” 楚君归点头表示明白，这其实就相当于他切换不同的视界模式。除此之外，开天表现出来的还有超乎寻常的视力，连楚君归都比不上。 大致看来，那个被开天称为速生种的雾族很可能是防御型的，而开天则属于侦察型的。这样说的话，雾族中多半还有不少进攻型的天赋能力。 楚君归越来越觉得雾族透着一股浓重的神秘感。它们有着神奇的能力，并且能力还有用途分明的分工。它们是明显的智慧生物，但是目前还无法被定义成种族。而且直到现在，楚君归也不明白雾族究竟是一个个体，还是应该视为一群超级细胞的大集合。它们进化的方向也很奇怪，真正的智慧种族，比如说人类，根本不需要在自己身体上实现那么多的功能，造工具就可以了。 第484章 人从哪来？ 楚君归继续询问，发现开天天生就携带的基因记忆十分有限，关于雾族特殊能力的记忆不多。哪怕是关于他自己的真视之瞳也没有多少记忆，只知道能看到更多，看得更远而已。 雾族的族群构成也是个谜，在开天的记忆中完全没有生育和繁衍的概念。它既能产生分身，也能产生更有独立性的子体。如果单独看，子体的作用就和开天差不多，貌似也有独立的意识，智慧也不低。 然而开天说得很清楚，那些都是它的一部分，而不是人类意义上的后代。真正的后代是要自己成长、具备独立主体意志，而开天子体其实与开天的意志是一体的，只要开天愿意，就可以将它们收归本体。 所以至今为止，雾族是如何繁衍的依然是个谜。根据以往情报，在道哥周围显然还有不少雾族。雾族的成长速度也非常快，从开天身上就可以看得出来，才几个月功夫就已经进化了一个大阶段。若是放在人类婴儿身上，离断奶都还早着。 雾族的生长似乎非常简单，只要处在高能量环境下，再给与足够多的物质元素，它们就能生长，唯一的限制就是它们吃东西的速度。雾族似乎一直没有进化出进食和消化器官，至少从开天身上没有看到这种迹象。 雾族似乎没有忠诚与荣辱的概念，也不清楚是否对上位者是无法违背的服从。如果不是，那也就意味着它们是可以被收服的。每个雾族都是巨大的宝库，只看开天就知道了。还在成长期的开天已经可以当主脑使用，而且还可以当成大补剂使用。与人体结合的开天子体如同外挂的芯片，只是它使用的是人类自身的神经系统，可以将指令传达到最微小的肌体组织。 而且雾族的天赋能力多种多样，深入挖掘的话或许会有不少价值。比如说死在粒子炮下的那个倒霉家伙，楚君归就颇觉可惜。如果捉住了它仔细研究，说不定就能研究出通过生物器官产生能量护盾的技术。这种技术的广阔前景自不必说。 不过死了的雾族同样有价值，它们留下的基因物质能够给楚君归打开久已关闭的进化大门。这就让楚君归非常难以选择。活着的雾族会是一个相当强大的帮手，而死的雾族则是独一无二的补药，能让楚君归走向世间巅峰。究竟是增加团队实力还是增强自身，哪怕是试验体也有些纠结。 思索之后，楚君归忽然发现这个问题其实没那么复杂。活着的雾族当然价值巨大，死了的雾族也是个好雾族。以后再遇到雾族时，投降的就留下，不投降的进补，都是不错。所以现在的问题是，得找到更多的雾族。 楚君归让开天继续研究，自己调出基地周围的地图，沉吟不语。 当初艾格尼丝在离开前连续突袭了两个兽巢，但是似乎都没有找到雾族的踪迹，也没有提到过道哥。也许她打下的只是无关紧要的两个小兽巢，也有一种可能就是道哥和其它雾族提前撤离。 本来楚君归现在对战兽的态度是顺其自然，兽潮来了就当是不定期的材料补给。但是雾族居然有这么大的价值，楚君归立刻就觉得不能这么让它们放任自流，有必要给与迎头一击，至少再抓点回来才行。 楚君归在地图上将战兽挖掘的地下通道标注出来，沿着通道逆向延伸，一直到百余公里外，就进入了起伏的山地。深入山地后，就是楚君归的盲区，那一带还没有仔细侦察过，也没法侦察，到处都是森林密布，机械部队难以行进。没有重装甲部队保护，人类部队贸然进入森林就是找死，战兽完全可以把任何规模的部队吃干抹净。 看来这一次道哥学得聪明了，懂得把巢穴修建在深山里了，借助地形和森林作掩护。 看着那片起伏的山区，楚君归双眼微眯，一个计划已经渐渐成型。道哥毕竟是道哥，或许天生聪明，但还是缺乏了眼界和知识的积累。它对大工业的力量一无所知。 楚君归的大脑和芯片全速开动，计划的细节逐一浮出水面。眼下要实行这个野心勃勃的计划还有些困难，楚君归需要更多的时间和更多的人。 人从哪来？楚君归抬头，目光穿透风暴云层，望向联邦的方向。 当2号基地初步清理完废墟并回收了所有战兽尸体后，又到了和林兮会面的时间。楚君归驾着毒蜂弯刀号，带着两艘运输工程船穿透风暴云层，来到了轨道能源站“两大桶油”。 当兽潮在地面突袭基地时，两大桶油丝毫没受影响，十几名工程师日夜忙碌，又将轨道站扩建了几百平方米，修建了几间宿舍，可以供工作时临时休息，同时也是紧急避难所。他们负责更换能源舱，将已经充满的能源舱取走，再换上新的。 林兮上次带来的能源舱已经全部补充完毕，能源站处于闲置状态。楚君归当然不会这么浪费，他这次来到太空，专门带了两台特殊的大型精炼炉。这种精炼炉可以在太空中使用，主要用途就是炼制单晶金属氢。4000万千瓦功率供应下，两台精炼炉每天各可以生成100公斤金属氢。哪怕是战时之前的价格，每日出售金属氢的收入也有1000万。 两艘工程船与能源站对接，开始作业。近百名工程师从工程船中飞出，带着一箱箱的建筑材料，开始对能源站进行扩建。运输船顶舱舱盖打开，十余人将两台特殊精炼炉推出船舱，慢慢推送到能源站指定的位置，固定下来。 另一艘运输船的工程师们则开始在太空中搭建新的平台，并且预留了发动机的位置。这个动力平台将会建成一个移动式的仓库，用于储存重要原材料和已经充好的能源舱。在楚君归的计划中，未来能源供应的规模会直线上升，有必要先把仓库建好。 楚君归坐在毒蜂弯刀号中，静静看着数百名工程师在忙碌。在逐渐上了规模的建设面前，单个人的力量占比已经越来越小了。 这时远方太空中光芒闪烁，是林兮到了。 第485章 内斗 林兮的座舰天鹅号自远方出现，徐徐驶近，然后在数十公里外停下。 毒蜂弯刀号指挥舱内，李心怡忽然说：“兮姐的星舰状态不太好啊！” 楚君归也看出来了，天鹅号侧方有明显修补的痕迹，这一侧有五六台姿态引擎的出力不太均匀。另外本来应该有的两门副炮也不翼而飞。 显然在分开的这段时间中林兮又经过了不少激战，以致于星舰只是经过简单的外部修补，连姿态引擎和副炮这样的重要部件都被击毁击伤。 毒蜂弯刀号徐徐靠近，天鹅号就放出了连接通道，与毒蜂弯刀号对接。对接成功，楚君归就大步走过通道，林兮已经在门的另一端等着了。 林兮先是和李若白和李心怡打过招呼，才望向楚君归，露出了一个迷人的微笑，说：“我来了。” 楚君归依然是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伸手道：“拿来。” “什么？”林兮不明所以。 “战报。” 林兮啊了一声，以她的聪明也要想上一想，才明白楚君归的意思。她也只能叹息一声，这个家伙，连关心都是这么硬梆梆的带着金属味。 林兮向李心怡等招了招手，说：“别在这站着了，去我房间吧。” 少女高兴地奔过来，挽住林兮的手臂，问：“有什么好吃的，我快憋死了。你都不知道，我们在行星上天天都要啃合成食品。” “没有太多了，不过还够你吃的。”林兮笑道。 片刻之后，四人就到了林兮的舰长室。这间舰长室比驱逐舰要大得多，更能凸显身份。舰长室的装饰很有古意，能看出上一任舰长着实花了不少心思。只是无论色调还是花纹都有些老气横秋，并不为年轻人所喜。 林兮火线接手，也没有改动的余暇和心思，就那样全盘接受。前任舰长作战不利，也不知道有多少是贪图安逸的原因，不过他留下了不少好茶，倒是便宜了李心怡。 舰长室内，李若白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好茶，一脸享受。少女正和一袋零食的外包装战斗，面前已经堆了一小堆零食，还不肯放过旁边的茶。 林兮靠坐在沙发里，微笑看着两个仿佛饿鬼投胎一样的家伙。她转头一看，见楚君归正坐在她的工作台前，飞速浏览着一封战报。楚君归面前的虚拟屏被分成了八个[]区域，每个区域都有不同的数据在刷刷滚动。 楚君归看得聚精会神，从后背都透着认真的气息。林兮看得又无奈又好笑，她站了起来，拿了包零食，来到楚君归身后，拈了一根薯条，送到了楚君归的嘴边。 楚君归张口就给吞了，从始至终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屏幕。林兮向屏幕看了一眼，就见三屏是战报，一屏是星际大事，另外两屏是星舰各个部位的实时数据，最后两屏则是星舰内各重要舱室的实时影像。 楚君归边看战报边和星舰各区域数据作对比，逐渐就对天鹅号的舰况有所了解。 天鹅号的损毁其实相当严重，因为动力管线被破坏，一个辅助动力炉损坏，动力输出降低了12%。100余具姿态引擎中有超过30个出现或多或少的问题，其中超过10台已经报废。这样天鹅号的机动能力也下降了超过15%。 火力方面主炮保持完好，副炮损失了三门。但是弹药储备已经低于正常水平，太空鱼雷的数量已经触及红线，只勉强够打一场高强度战争，这点数量，就是楚君归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搬走。 天鹅号的能量储备也降到了警戒线之下，此刻还不到满能量状态的40%。 在过去这段时间，林兮先后率舰参加了三场战斗，两场在各有损伤后就脱离了战场，而一场明明占优，但是对方拼命逃跑的情况下为了避免消耗过多能量，林兮最终放弃了追击。三场战斗都是浅尝即止，并未多做纠缠，因此战功累计只有546。 在星舰主脑中，楚君归还找到了上一次在基地补给的情况。移动基地的物资已经降到了新低，只能勉强补给需要物资的一半。舰队的4个行星基地又被联邦打掉了2个，仅存的两个基地一个位于小行星，一个才刚刚建立，产能有限，潜力更是有限。 林兮在战斗中用掉了17发太空鱼雷，命中两发，但是最终只获得了7发补充，这还是在卢却云特批的情况下。 在不断搜寻中，楚君归忽然注意到一个文件。这个文件并不起眼，而且被林兮扔进了回收站，再过几天就会消失。让楚君归注意的是这封文件的数字签名，居然是星舰联合指挥部发出来的。 星舰作为当今最主要的兵种，几乎一家就代表了三分之二的军事实力，甚至更高。星舰联合指挥部司令也是各军种联席会议司令的热门人选，更是国防部长的有力竞争者。这么高级别的指挥部直接给林兮下文，却被林兮扔进了回收站？ 楚君归犹豫了一下，还是悄悄打开文件，在意识中读取，并没有屏幕上显示。其实林兮看到的八块屏幕只是其中一小部分，更多的数据楚君归直接在意识中处理了。 文件内容很简单：经指挥部联席会议评估，认为林兮累积战功已经达到破格晋升少将的标准，然而有人举报林兮私下倒卖军需物资，部分太空鱼雷去向不明，主炮曾有短暂失踪，虽然最后又装回星舰，但怀疑里面的贵重零部件已经被替换。 此外，这个人还举报林兮私吞重要军事物资，特别提到了能量储备，认为林兮星舰的能量储备不是一般的高，很有可能是和联邦或是星盗做了私下交易。 这两项指控相当严重，任何一项坐实了都会是终身的牢狱之灾。这个人一看就是第九舰队内部的人，在这种时候，他居然还想着内斗，甚至越级举报，楚君归实是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楚君归眼中微微透出寒意，此人实是恨不能置林兮于死地而后快。对这种在这个时候还忙着内斗的家伙，楚君归当然不会客气。 第486章 有罪没罪？ 联合指挥部最终的决定是暂时搁置林兮的晋升，让她先以少将身份率领天鹅号。不过指挥部也给出了第二个选项，假如林兮能够再提交7000军功，也就是相当于击沉一艘轻巡，就可以重启晋升，同时指挥部也会豁免对她的两项指控。 从楚君归发现这份文件时它身处回收站来看，林兮压根就没打算进行申辩，而是默默地准备自己打军功。只是现在天鹅号状态不佳，原本7000多的评估战力现在最多只剩下5000，面对联邦任何一款轻巡都丝毫没有优势。 想要破解困局的话，似乎只有一个办法…… 楚君归意念一动，就切入了轻巡的机库，然后看到里面停放着数架重型战机。到了这个时候，就没有什么能够阻挡试验体，楚君归轻而易举地检查了这些重型战机的操控系统，然后在其中一架上发现了林兮的权限。 楚君归关上了系统，回头问：“若白，举报是什么东西？” 李若白悠然地喝着茶：“就是字面的意思，但深层次的意思就多了。怎么，你想举报谁？兮姐吗？” 楚君归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说：“有人举报林兮。” 李若白腾地一下从座椅上弹了起来，破口大骂，连续几个国骂之后道：“谁这么缺德，在这种时候举报前线星舰指挥官？别让老子知道他是谁，否则……” “他是孙承财。”李心怡在旁边冷冷地道。 “孙承财是谁？”李若白对这个名字完全没印象。 林兮说：“孙承财就是天鹅号的原舰长。” 李若白怒道：“这家伙自己打仗不行，被撤了舰长，然后就把怨气发到你身上了？我看看，他都举报你什么了！” 林兮也拦不下他，无奈地说：“他举报的也不能说不对。” 李若白接过楚君归传过来的文件，仔细看了，然后脸上的愤怒就少了一半。他坐了回去，细细地把文件又看了两遍，闭目思索。 楚君归倒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个样子，当下耐心等待。 李若白思索了整整十分钟，才说：“这件事并不是那么简单。” 他整理了一下思路，说：“正常来说，这类举报算是相当的精准，肯定也提供了确凿的证据。兮姐做的无非就是两件事，一是给了我们满舱的太空鱼雷……” 说到这里，李若白向楚君归瞪了一眼，楚君归两眼望天，不予理会。林兮解围说：“那些鱼雷打出不少军功，分给我的部分也比我自己战斗能打到的多得多。” 楚君归27发鱼雷齐射，一举敲掉了西诺重巡的舰艏，几乎把那艘重巡打报废。这可不是一艘驱逐舰能够打出的战绩，甚至轻巡也非常困难。 驱逐舰就是分水岭，往后面一级比一级跨度大，战力以几何级数拉大，造价自然是指数级别攀升。 李若白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不抓住机会吐槽一下楚君归，他就全身都不舒服。吐槽之后，他继续分析：“第二个就是拆了主炮给我们，我们打完之后再还给兮姐。这两件事其实破绽都不小，不需要怎么认真查，就能知道武器系统都是离开了星舰后才有的军功。而且这艘星舰上的舰员大部分都是孙承财的旧部，里面有一两个还是忠于他的死硬分子，偷偷传递数据也很正常。” “因为军功和武器使用的时间地点对不上而发起调查，合情合理，且是必须。盛唐军人晋升大部分靠的是军功，这关乎整个王朝军队体制，必须严格。但另一方面，这里毕竟是战区，而且是断绝后援、要求尽力支撑的特殊战区。就算兮姐的军功获得过程有瑕疵，但军功是实打实的，给联邦的打击也是实的，这一点亦不难查明。” 李若白顿了一顿，说：“在这种情况下，还一定要纠缠程序细节，虽然有程序正义这面大旗，但是必然是有人心怀不轨。而且这件事也经不得仔细推敲，我们在前线打生打死，后面一群官老爷拿着放大镜来挑我们的错，这样做，他们就真的不怕人知道？” 李若白一声冷笑，“他们若真敢这么做，那就得准备承受万众唾骂！这种情况下，他们还想能保得住自己的官位？” 平复了一下情绪后，李若白说：“从这份文件看，幕后主使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给了兮姐第二个选择。看上去宽宏大量，就算被追查也可以推脱，但实际上相当阴险，等如是平白无故地克扣了兮姐一个上校的军功！如果兮姐启用了第二个选项，那么就相当于坐实了指控。没有罪的话，何必要以功抵罪？” 少女听得有些迷糊，道：“那兮姐到底有罪没罪？” 李若白字斟句酌：“有错误，但不是罪，而且不应该用这种方式，这是打压。” “你又说有错，又说不该罚，那应该怎么样？”李心怡还是没听懂。 李若白耐心解释：“程序正义必不可少，根据结果判断过程也是应有之义。兮姐就算有违规，也是为了更好的打击敌人。所以罚是该罚，但如何罚讲究就大了。比如像现在这样先扣下兮姐的少将申请，这就是打压。而鼓励的做法则是给兮姐晋升，日后当兮姐升中将时再多加些军功要求。”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李若白向林兮看了一眼，说：“这要看兮姐如何选择了，激烈点的手段是把举报这件事直接捅出来，让舆论给星舰舰队联合指挥部施加压力。另一个方法就是我们几家联合起来施加压力，要求解释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调查前线指挥官。这样做温和些，但也可能对幕后主使没什么影响。” 林兮显得有些疲惫，叹了口气，说：“我已经不想再站到舆论中心了，也不想牵扯到这些无聊的事情里，我就想好好地打仗，直到这场战争过去。” “兮姐！这个时候是不能退让的，你越退让他们越得寸进尺！”李若白有点急了。 林兮揉着额头，说：“君归，你说呢？” 楚君归想了想，就准备说点什么。 众人期待。 第487章 高见 看到三人都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楚君归忽然一阵心虚，谦虚道：“别看我，我没什么高见。” 这时政治组件跳了出来：“你没有高见没关系，我有！” 楚君归直接点了关闭，然后目光在删除上停了一停。然而政治组件居然是个有骨气的，就算不能启动，也在关机页面上留下几个大字：不说话，毋宁删！ 楚君归不去理会，他觉得完全没必要和一个AI组件较劲。一个有理智的正常人类都不会这么干。 虽然不断说服着自己，但是楚君归就是有想要把政治组件删了的冲动。反正这一系列活动在楚君归的超高速思维下不过刹那间的事，他还有时间思考正题。 在三人催促下，楚君归只得说出自己的真正想法：“这件事只是很气人，但是事情本身并不大吧？” “这还不大？”李若白很是愤怒。 “你刚才说幕后那人深思熟虑……” “是的，他肯定已经衡量了各个方面，无论我们怎么发难，他都立于不败之地。”李若白道。 楚君归点头，“那就是了，此人的格局毕竟是小了点，不难对付。” 李若白呆了一呆，片刻后方道：“君归，连我都不敢这么吹……” 楚君归道：“他能拿来压人的，也不过区区一艘轻巡的军功而已。” “不过……而已……”李若白正想嘲讽，但张了张嘴，忽然就没了下文。别人说这话自然是吹牛，可眼前这位爷刚刚打残了一艘重巡，还干废了不止一艘轻巡，外加几艘驱逐舰和一堆护卫舰。要不是手头武器实在有限，试验体说不定能把一只猎杀舰队给整个端了。 楚君归继续说：“我们现在很忙，没有功夫对付这么一个无关轻重的小角色。他能做的只是压我们的军功。一艘轻巡他敢压，再多来几艘呢，再加点重巡呢？既然他们不想让林兮晋升少将，那我们也不用客气，直接升中将吧。” 李若白听得目瞪口呆，片刻之后才说：“君归，你知道王朝最年轻的中将是多大吗？” 楚君归平静地说：“这不是我们应该考虑的问题。” 李若白举手投降，“好好，就让那些老头子们头痛去。但我们要怎么做？” 楚君归已经有清晰步骤，“首先，把天鹅号修好；其次，把联邦舰队引到这里来；第三，干掉他们。” “好计划！跟把大象装进冰箱一样简单！”李若白竖起大拇指。 少女狠狠地瞪了李若白一眼，道：“听姐夫讲！” 计划的后两步还没到实施的时候，眼下首先是维修天鹅号。作为轻巡，天鹅号内部就有一个小型的工厂，规模不大，但是功能俱全，能够从原始矿石一直加工到最终设备。有这个综合加工厂，天鹅号就不缺原料，缺的是产能和能源，特别是能源。 能源是现在就能解决的问题。一艘轻巡的能量储备是普通驱逐舰的5倍，而楚君归手上有40个已经充满的能源舱，虽然是驱逐舰的能量舱，但这是通用型号。大约更换十几个就能将天鹅号的能量补满。 虽然这样一来只能有20几个能量舱可以折算，不过楚君归现在当然不在意这点小钱。 林兮这次又带来50个能量舱。作为当初和楚君归一同建起第一个基地的人，她自然清楚4号行星的秘密，也清楚这颗行星无以伦比的潜力。 除能量舱外，楚君归还交付了上百立方米的复合材料，以及一吨金属氢。复合材料是给林兮修补天鹅号的，金属氢则是补给基地的。 物资交换很快完成，又要到分开的时候。林兮看着楚君归，说：“那么我十天后再来……” “不，五天。” “哦，为什么？” 可惜林兮并没有等来那句‘我想你了’，试验体一脸严肃地说：“5天后是第一个改造节点，我会对天鹅号进行第一次加强。” 林兮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根木头什么时候能开窍。 天鹅号和毒蜂弯刀号分开，徐徐驶远。 一天之后，天鹅号出现在移动基地青苹前，被引导入港。基地调度中心的舷窗前，两名调度员一边引导天鹅号入港，一边聊着天。 “又一个大家伙回来了，猜猜，这次是每晚停电多十分钟，还是每日配餐少一片火腿？”左边的调度员用开玩笑的口吻说，但是却又透着一丝认真。 右边的调度员看着资料，咦了一声，说：“是天鹅号，听说它最近战功煊赫。” “战功多有什么用？回来还不是要物资要补给？谁想过在征服星系的时代还会挨饿？” “这是战争。战争时期什么都有可能发生。要是没有它们在外面顶着，我们恐怕早就呆不下去了。” 左边调度员哼了一声，“呆不下去正好！就可以回去了，凭什么让我们顶在前面做这种必死的任务？” “也不能这么说，我们顶了这么久，回去后多少都有战功。你不是早就想着升职了吗，加上这次的战功就不错了。” 左边调度员不说话了。 基地中央上层，后勤部会议室内正在举行会议。不大的会议室里烟雾缭绕，混合着浓郁的廉价咖啡味道。几十名军官挤在不大的会议室内，一个个眼睛都布满血丝，不知道多久没睡觉了。不过哪怕是困极，他们也只是揉揉眼睛，然后继续对着面前的数据工作。 一名上校松开了领口的扣子，说：“我们的能源储备现在已经在警戒线之下三天了，而且快要接近最终警戒线。最终警戒线是什么意思，我想大家都明白。我认为，必须削减对战舰的能源补给！” 他对面的一名中校苦笑着说：“再减的话，星舰开都开不了，让他们怎么打仗？派去送死吗？” 上校又擦了把汗，喘着粗气说：“那就实行重点配给制，不能所有星舰都给一样的能源。战功高的正常分配，没战功的就少拿。另外，所有能量光束类的武器应该一概禁用！” 会议桌尽头的将军一直没有说话，这时才说：“最后一点可以考虑……嗯？又一艘轻巡回港了？！” 对后勤部的这些军官来说，这时每一艘回港口的星舰都是噩耗。 第488章 人是会变的 天鹅号缓缓停进专用的泊位，当林兮走下星舰时，几名基地军官迎了上来。 林兮看看周围，皱眉道：“为什么是在泊位上？我不是已经预定了修理厂吗？” 为首的一名基地军官说：“十分抱歉，林上校。修理厂临时有其它计划，您的预订被取消了。” “取消？” “是的。” 林兮看着对方，这是一名陌生的上校，瘦削的脸上线条十分深邃，双眼深陷眼眶，眼中光芒闪烁不定，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意。 “是谁取消的预定？我的位置让给了哪艘星舰？” 上校说：“我可以透露的是，您预定的修理计划现在分配给了三艘驱逐舰。” 林兮顿时皱眉，“三艘驱逐舰？那能修理什么？这是谁做的这个该死的决定？” “是许将军，上校。” “许昝年？” “正是许将军。” 林兮双眉锁得更紧了，许昝年负责基地所有星舰维修和补给，位置仅次于卢却云。她隐隐感觉有些不太对，当下就说：“带我去见许将军。” “抱歉，将军现在正在开会，而且今天的日程已经排满了。” 林兮脸色转冷，说：“他不想见我是吧？很好，那一会在中将的办公室见吧！” 林兮大步向基地内走去，没想到上校伸手拦住了她，说：“林上校，您现在暂时不能离开港口区域。” 林兮冷眼看着这名上校，说：“你们想囚禁我？” 上校皮笑肉不笑地说：“我们当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因为某些特殊原因，需要您暂时呆在港口。林上校，我也是奉命行事，请您不要让我为难。” “什么原因？” “不便奉告。” “那我要呆多久？” “暂时我没有接到时限，所以需要等候通知。命令一下来，我立刻会通知您。” 上校表面上很客气，眼中却透着戏谑和嘲讽的光芒。他的目光渐渐变得放肆，从林兮的脸逐渐往下移。 林兮摘下了头盔，问：“这是谁下的命令？” “许将军的命令。” 林兮冷笑，“许将军什么时候给自己升的官？从哪个角度看，他都没权利管我。给我让开！” 上校站着不动，说：“林上校，我提醒您一句，冲动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林兮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没听懂我的话吗？那我就再说一遍，滚！” 上校眼角抽动了几下，说：“林上校，您要是执迷不悟，恐怕我就不得不用些手段了。” 林兮不再理他，大步向前。 上校眼中寒光一闪，喝道：“林兮拒捕！来人，把她拿下！” 上校身后4名战士一齐冲出，将林兮围住，同时出手，抓住了林兮双肩双手。他们行动迅捷，出手如电，赫然都是精通格斗的高手！ 上校露出狞笑，用舌尖舔了下嘴唇，说：“林兮，你当我不知道你格斗术的水平吗？这几个人都是为了你准备的。现在你想呆在港口也晚了，一会就让你试试我的手段，看看到时候想滚的是我还是……” 上校一句话还没说完，林兮忽已到了他面前，狠狠一拳轰在他的腹部！上校只觉如被动力锤击中，战甲的防震功能完全没起作用，他的胃肠就像完全缠在了一起。 上校嘴一张，恨不得把前几天吃的东西都给吐出来。可是他此刻带着头盔，所有东西都吐在了头盔里！透过食物残渣和流淌的汁液，上校依稀看到那四个格斗高手全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一拳之后，林兮也不追击，而是在上校头上轻轻一推。上校仰天就倒，然后肢体无规律地抽搐着。林兮看到了内面糊满了呕吐物的面甲，倒有些意外，道：“就这小身板，能有什么手段？” 林兮哼了一声，回头对身后的舰员说：“把这几个家伙扔到垃圾箱里去。” 副官小心翼翼地问：“不先关到舰上的临时监狱里吗？” 林兮淡道：“那还得管饭。” 副官招呼舰员，抬起了几个如死狗一样的家伙。舰员们的目光忽然落在上校的腹部上，在那个部位的战甲上竟然凹进去一个清晰的拳印！战甲虽然薄，但用的可都是高品质合金，能够在这上面打出拳印，这一拳的力量该有多大？一吨，还是更高？ 舰员们抬着上校和他的手下，真的扔进了泊位旁边的垃圾箱。 一刻钟后，林兮就站在卢却云的办公室里，冷眼看着对面一个微微有些秃顶的中年将军。 中将也站着，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撑在办公桌上，看着中年将军，问：“许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微秃将军丝毫不显得惊慌，说：“我有详实的计算，证明三艘驱逐舰的总战力要远远超过一艘轻巡。眼下基地的物资和能源情况您很清楚，将有限的资源效用最大化正是我的职责。所以我取消了林兮上校的星舰维修计划，替换成三艘急需修理的驱逐舰。” 林兮冷笑道：“您是说三只狼可以干掉一只老虎吗？” “完全可以。”许将军不急不忙地回答。 林兮已经懒得和他说话，直接对卢却云道：“我无法容忍一个从来没有指挥过星舰战斗的家伙来对我指手划脚。中将，如果他还要对舰队作战发表意见的话，我就走了。” 许昝年依旧是不紧不慢的节奏，说：“林上校，我得提醒你，你也没有过舰队作战的经验。到目前为止，你指挥的都是单舰。” 林兮嘿的一声，说：“许将军，那你要不要带艘星舰出去打几场呢？” 卢却云皱了皱眉，说：“可以了！林兮，请控制你现在的情绪！” 林兮深吸了一口气，说：“抱歉，不过现在是战时，事关无数将士生死，我觉得在这种时候不需要客气，尤其是对某些居心不良的人。” 卢却云声音提高了一些，说：“林兮！注意你的言辞！许将军跟我共事了十年，一直兢兢业业。” “人是会变的。” 林兮目光如炬，盯着眼前的二人。 第489章 针对 卢却云向林兮抬手示意安静，然后说：“老许，这可有点不像你。我调了最新的补给计划，看到你给天鹅号的能源补给只有正常水平的十分之一，主炮炮弹和太空鱼雷一发都没有。这是谁定的计划？” “计划是我订的，原因是林上校的主炮和太空鱼雷使用都存在异常。在没弄清楚真正原因之前，我不认为应该向她继续提供弹药补给。” 卢却云放缓声音，说：“相关情况我也了解一点。但是，老许，在过去一个月中林兮单舰最高，就算我们有什么疑问，也完全可以等到战后再说。” “卢将军，林上校的军功数字同样有些不真实，所以我觉得单舰最高这个评价，还是晚点再下吧。” 卢却云脸色微沉，说：“老许，你这是怎么回事，手伸得有点长了啊！军功评估认定是我的权限，和你的后勤无关吧？” 许昝年一点都不害怕，慢吞吞地说：“我可不敢抢你的权利。我想说的只是，因为军功就想要破例的理由并不充足。而且，变得并不是我，而是林兮上校。我刚得到消息，就在刚刚，林上校将宪兵部的于上校以及几名宪兵都给打了一顿，并且扔进了垃圾箱。他们现在才被送进医疗室。” “还有这事？”卢却云明显一怔。 林兮淡道：“将军，我觉得您该整顿一下宪兵部了。” “净说胡话！宪兵部是独立机构，这点常识都忘了吗？” “您也不能给宪兵部下命令？” “只能是有限的命令。” 林兮笑了，说：“那看来是我没有常识了，原来宪兵部是由后勤部指挥的。” 卢却云双眉一扬，说：“这究竟怎么回事？” 林兮向许昝年一指，说：“您问他吧，那位被我扔到垃圾箱里的上校说的可是奉了许将军的命令。” “老许，有这回事吗？”卢却云语气变得有些严厉了。 许昝年慢慢地说：“我只是请宪兵部帮忙维持一下秩序，免得有些人采取过激行为。现在因为物资分配已经有好几次闹事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就在两天前才发生过聚众抢仓库的事件。” 卢却云盯着他，然而许昝年一点也不慌张，始终是那副蒸不熟煮不烂的模样。卢却云收回目光，对林兮说：“老许的意思并不是针对你，你也把人给打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不要再提了。老许，该给的弹药还是要给，调查的事自然有上面的人负责，我们现在就只管打仗。” 许昝年皮笑肉不笑地说：“既然中将都这么说了，那我只能执行。只是目前仓库里的弹药也非常有限，蓝水号和苍茫号刚刚回来补给过，它们带走了绝大部分主炮炮弹和太空鱼雷。此刻仓库里剩下的炮弹还有一个基数，太空鱼雷还有十发。” 这个数字让卢却云都十分震惊，“只有这么点了？上次汇报不是还有近一千发吗？” “这周的作战消耗是上一周的两倍，而我们则失去了生产弹药最重要的原料基地。新的原料昨天才刚刚送到，要把它们变成鱼雷和粒子炮炮弹还需要三天。这些情况都在每日报告中写得很清楚。” 卢却云皱着眉，感觉十分头痛。蓝水和苍茫号都是重巡，而且是新锐重巡，是整个战线的重要支撑点，它们就算多拿一些弹药也无可厚非，更何况它们都已经离开基地，现在想叫回来也已经晚了。 卢却云说：“那剩下的……” 剩下的虽然寥寥无几，可也不能全给林兮，就算只有两发鱼雷，也最多能给一发。这点补给，实在没多少意义。 林兮淡淡地说：“看来许将军就算干了这么多年，后勤管理也还是一塌糊涂，谈不上什么计划性，更没有应急措施。难怪一心钻研星舰战术，看来是想要转行啊！” 许昝年的脸色终于有些改变，浮上怒意。不过他立刻压下了怒气，双眼微眯，准备装死。 林兮站了起来，说：“事情应该已经很清楚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不过这些事我都会记得，等到这一仗打完，我们再一件件仔细清算。” 林兮直接出了办公室，甚至未和卢却云打招呼。 中将看着房门，片刻后才苦笑道：“老许，你这又是何必呢？” “我只是……” 卢却云伸手止住了他，说：“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知道吗？再说，就算不相干的人也都看得出你在针对她。” 许昝年说：“不，我没有针对她，只是认真执行规则。或者换个角度，没有给她足够的便利。但这种便利，说得不好听点，就是违规。” 卢却云说：“就算她的武器使用和军功之间有割裂，但那些军功都实打实的，并无虚假。而且那都是我们第九舰队的军功，何必那么认真呢？现在她已经是我们手上最能打的几名舰长之一了。” 许昝年擦了下汗，说：“老卢，这么说吧，这场仗打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无论怎样都是输，只是输得好看难看而已。而在这个时候，和林家走得太近恐怕不太好。” “怎么说？” 许昝年慢吞吞地说：“我得到的消息是，上面对林家这次的事很震怒，要求一查到底。这件事查下来，矛头很可能就会转到玄尚元帅身上。” 卢却云冷笑道：“元帅战功赫赫，罕有匹敌！无论是谁想要扳倒元帅，恐怕没那么容易。” 许昝年苦笑，说：“扳倒元帅当然不容易，但是退一步的话，剪除羽翼却很容易。谁是羽翼？不就是你我吗？” 卢却云面无表情地说：“看来消息灵通的人很多，你老许也是其中一个。我现在想的就只是打仗，别的不想去想那么多。” 许昝年叹了口气，说：“我难道就愿意想那么多？可是我有4个孩子，还有6个孙子孙女。人家已经找上门来了。老卢，我听说你的二儿子最近有不小的麻烦，好好想想吧。” 卢却云缓缓地道：“我们在前线打生打死，他们还在后面做这种事，未免有些说不过去吧。” 许昝年说：“人家现在也没做什么，就只是查跟林家有关的人和事而已。所以在跟林家有关的事上，我不敢有任何违规，你明白了吗？” 卢却云神色复杂，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就在这时候，控制台上突然闪烁紧急通讯，卢却云一怔，打开通讯，就见副官有些气急败坏地说：“将军，不好了，林兮上校刚带人劫了军械库！” 卢却云大吃一惊，军械库现在可是基地的命脉。他急忙问：“她都抢什么了？” 副官脸色有些古怪，说：“林上校……把所有的光束炮都拿走了。” 第490章 奢侈 移动基地内拉响了警报，瞬间乱成一团。一向作为警戒重中之重的军械库区里，守卫部队个个目瞪口呆，眼睁睁地看着成百上千的舰员冲入库房，切断了人工重力，然后将一台台封存的光束炮给拖了出来。 守卫们没有抵抗，也没法抵抗，库区的泊位上正停着天鹅号，上面一门门副炮正指着他们。他们就是再多穿十层战甲，也挡不住星舰一炮。更何况来抢东西的是林兮。 在第九舰队，至少是驻守这个战区的战士们心中，林兮就是舰队的女神。她从来不以自己的出身压人，而是和普通军官一样始终拼杀在最危险的第一线，每一次晋升都是实打实地拿军功换来的。 近来林兮被调查，遭受不公对待的传闻早就传遍了整个舰队，战士们的不满情绪早就积压已久。此刻看到林兮动手抢军火，大部分守卫非但没有阻拦，有不少人反而在大声叫好。 在这种情况下，少数宪兵也只能装聋作哑，在旁边乖乖地站着。就算他们的上校刚刚被扔进了垃圾箱，但是大部分中下层军官战士还是站在林兮这边。 两名守卫远远站着，看着一个个主炮副炮被拖入天鹅号。年轻些的守卫忽然说：“老王，我怎么记得那个仓库里放着的都是光束炮？” “没错！咱们不是没有能量吗？所以这段时间有不少星舰干脆把舰上的光束炮都给拆下来扔在仓库里。反正带上也没有用，那么重的家伙，带了还消耗能源。” “那林上校抢这些没用的东西干什么？”年轻守卫更疑惑了。 年长守卫老神在在地道：“资敌？哈哈，那是不可能的！” 年轻守卫脸色本来一变，听了后半句才转了回来，道：“别开玩笑了！上校搞这么大，肯定是要做大事的，否则的话将来怎么收场？你快说说，上校究竟要干什么？” 年长守卫道：“我要是知道，那我就是上校，而不是上士了。” 年轻守卫看着一门门庞大的主炮送入天鹅号，一脸的疑惑。类似的疑惑表情在场绝大多数人也都有。 林兮站在天鹅号前，看着手下舰员们一个个把战甲动力开到最大，推着一门门短则数米，最长50米的舰炮，送入天鹅号的货舱。 这时旁边忽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上校，最近发财了吗，这么奢侈！连港口吊装机械都不用，直接用战甲动力推的。能量不要钱呀？” 林兮回身一看，见一名英俊的年轻校官正悬停在自己身后。这名军官在林兮还在指挥护卫舰时就担任舰上的副手，后来林兮升调驱逐舰，他没并有跟去，而是被任命为原来那舰护卫舰的舰长，军衔也晋升少校。 见是老部下，林兮就说：“吊装机械太慢了，我怕搬不完。再过几分钟，那个胖子大概就该出场了。” 年轻校官向左右看看，微微向林兮靠近了一些，轻声迅速地说：“上校！我现在也有独立战斗的资格了，你带我走吧！” 林兮一怔，年轻校官又说：“护卫舰上都是您的老部下，不管上面那些家伙怎么想，但是我们都想继续在您的指挥下战斗，您现在也需要小型星舰护卫。” 林兮犹豫了一下，说：“跟着我危险非常大。” “能留下来打仗的还有谁会怕死？我们是什么样的人，您难道还不了解吗？” 林兮点了点头，说：“好，那你现在去把战舰开出去，我们在这个位置汇合。” 年轻校官激动得满脸通红，敬了个军礼，然后转身飞走。 这时仓库已经快被搬空，仓库深处最后一门舰炮赫然是重巡的一门主炮！这可是个大家伙，勉勉强强能塞进天鹅号的货舱。这个总长超过50米的大家伙，要近三百名舰员合力才抬了起来，推着慢吞吞地飞向天鹅号。 这时库区响起了许昝年的声音：“抢劫基地军械库是重罪！你们现在立刻把所有抢走的东西归还，我可以保证会从轻处理。我再警告你们一次，立刻停止行动。” “从轻处理？”林兮冷笑，说：“许将军，这些东西是我作战需要，知道你不肯发，所以我自己来领。” “未经许可，就是犯罪。我有权立刻抓捕你。” 林兮淡道：“不，你没有权利。现在是战时，我是有独立指挥权的舰长，有权利抓捕和审判我的只有战时军事法庭。而历来军事法庭法官没有由后勤军官出任的传统，许将军，您现在想转行，未免太老了。” 许昝年道：“林兮上校，不管你对我有什么偏见，你现在就是在犯罪！有什么话，一会你去跟宪兵们解释吧！” 一队全副武装的宪兵从通道口飞出，向林兮包抄过来。不过他们在接近到一定距离后，都下意识地放缓了速度。在这种时候，要抓捕一名战功赫赫的舰长，这些宪兵都有些抵触。 林兮微微一笑，天鹅号上的一门副炮突然动了，射出一道细细的瞄准光束，照射在库区上方的观察窗上。 观察窗后，许昝年的额头上突然多了一个红色光点。他伸手摸了摸额头，那颗光点就出现在他的手掌上。 旁边的军官们赫然变色，都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了和许昝年的距离。那可是星舰的舰炮，就算隔着一米厚的装甲板，这一屋的人也会被一炮蒸发，压根没有商量余地。 许昝年却是丝毫不慌，说：“林上校，你的舰炮是在瞄准我吗？” 林兮笑了，说：“怎么可能，我的炮口从来不会指向自己人。大概是这门炮缺少部件，出了故障吧？等领到新的零件，我立刻就修好它。” 许昝年说：“舰炮出故障可不是小事，要不要进修理厂维修一下？我看了下，下午修理厂就能腾出一个泊位来。” “不必了，少一门炮照样打仗。何况我少的岂只是一门副炮？”林兮讥讽了一句，就说：“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这个库区的大门是出了故障吗？” “当然没有。”许昝年按下了开关，封闭的大门徐徐打开，露出了深邃的太空。 天鹅号飞出库门，转眼间就消失在无尽深空。 第491章 炼就是了 距离移动基地30光秒处，天鹅号徐徐停下。在这里，林兮最先的护卫舰正静静地悬停在那里。林兮面前的控制台上亮起通话的请求，她同意之后，面前就出现了那个英俊的少校。 “林上校，你终于来了！”少校眼中全是激动，看得出来正努力保持平静。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情急之下敬了个军礼，大声道：“第九舰队少校赵静思率白羽号听候您的命令！” 林兮有些莞尔，随即严肃，说：“共享你舰数据。” 赵静思立刻建立了数据链接，将本舰所有数据全无保留地对林兮开放。林兮对白羽号自然非常熟悉，扫了一眼数据就清楚了舰况。 白羽号也经历了多次战斗，基于有限的战力，它大多是执行侦察和骚扰任务。多次战斗下来，它也有多处伤损，此刻战力仅有正常情况下的80%。另外白羽号主炮弹药只剩下一个基数，不到正常水平的40%，太空鱼雷只剩下一发，正常情况下应该是10发。 最后，白羽号的能量储备只有35%，看样子还没来得及在基地补充就出来了。 林兮暗自摇了摇头，这个赵静思还是冲动了点。这种能量储备非常危险，一般要找个隐蔽区域默默地充几天电才能继续战斗。 林兮思索片刻就有了新方案。有了开天子体后，她就如同随身携带了一台微型主脑，思维速度数倍提升，并且个人芯片的运行速度也变得更快。 赵静思接到方案一看，不由得呆住。这是一个星舰改造方案，对白羽号的武器系统进行了重新布局。 这种改造方案倒很常见，也用不了多少时间。绝大多数同级星舰之间的武器都是标准模组，就算非标类的也用的是标准接口，只需要把旧的一拆，新的一插就行了，几十个熟练舰员用大半天时间就能干完。 问题是改造方案的内容。 白羽号原本是一门高能粒子主炮，在新方案中将被替换成两门光束炮，副炮也将由3门粒子炮改为6门光束炮。这是极限武装的状态，将白羽号变成了火力舰。 方案本身没什么问题，任何星舰本来就有多种状态。问题是白羽号所有的粒子炮都被换成了光束炮！ 赵静思心中不解，自己缺炮弹不假，可是更缺能量！光是那几门副炮都无法负担，更不用说两门主炮了！ 他正想要开口询问时，就见天鹅号开启舱门，众多舰员推着要更换的主炮副炮飞了过来。跟在主炮副炮后面，赵静思赫然看到了两个能量舱！ 这是驱逐舰的能量舱，一个就够普通护卫舰用的，而林兮出手就是两个，这等豪迈，顿时让赵静思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估计这两个能量舱是用剩下的，但里面就算只有20%的储量，那也比他现有的能量高一倍有余。 护卫舰的舰员眼力也不差，第一时间接过了能量舱。一名舰员在能量舱的指示器上拍了一下一，储量指示器随即点亮，赫然是满格的绿色！ 耀眼的绿光不光快要亮瞎舰员的眼，也快要晃瞎赵静思的眼睛。他从来没有觉得这光芒绿得如此可爱，如此的绿中透金。 自己已经多久没有看到过这么漂亮的绿色了？赵静思已经快要记不起来了。反正从很久以前，他看到的就都是黄色，现在更多是快要见底的红色。 赵静思忽然间胸中涌起豪气，有这种能量储备，那这些光束炮还是问题吗？ 当然是问题。 赵静思的豪气没能撑过三秒钟，就想起来现在是极限火力配置，光束炮全都是耗能大户。两个能量舱看起来多，可是光束炮数量也翻倍了，最多支撑三五场战斗，能量就会耗尽。没有能量舱提供的额外供能，护卫舰本身的动力炉可无法满足瞬间的超大功率供能。 他向林兮提出了这个问题，没想到林兮回了一句：“能量随便用，我这还有。” 赵静思刹那间又被震撼了。 有天鹅号的舰员帮忙，白羽号的改装只花了几个小时就全部完成。两艘星舰一前一后，驶向太空深处。 4号行星，楚君归收回遥望深空的目光。这已经是他不知道第几次远眺深空了，可是连开天都看不到的，他自然也看不到。 人类的眼睛无论怎么优化，都是不如开天的那只竖瞳，说到底就是结构不够先进。硬件不行，软件能弥补的地方有限。 已经好几天没有看到联邦的星舰了。这段时间联邦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好像忘了有4号行星存在一样，压根就没再派舰队来。 也许联邦已经派了，但是楚君归没有看到。反正他已经向行星另一边跑去看了七八回，都没有看到联邦舰队的影子。 到后来李若白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在旁边说：“君归，别找了。他们真来的话，你不过去他们也会派侦察舰过来的。” “也是。”楚君归看看正在建设中的轨道站，暗叹一声。 轨道站上又加装了新的一排动力炉，总功率达到8000万千瓦。现在的能源站已经有点样子，可以在一天时间内给一艘轻巡完成能量补给。 不过楚君归的野心显然远不止此，在下方的基地里，还有整整一百多个动力炉正在建造，预计数日内可以完成。等这批动力炉造完，再运上来，轨道站的供能功率将会达到15000万千瓦。这是个相当巨大的数字，唯有这等功率，才能配得上‘两大桶油’这个霸气的名字。 现在的轨道站，顶多算是两桶油。 有了足够的能源，就有了一切的基础。现在的李若白深深体会到了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当年在课本上读到它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 需要金属吗，需要非金属材料吗，需要稀有元素吗？炼就是了。 只要有功率够大，甚至连找矿都可以省去，直接挖土来炼。这就是2号基地现在正在干的事。 第492章 规划 轨道站有人负责建设，也有人负责管理运行，楚君归没必要多在轨道上停留，于是就返回了行星地表。既然联邦一时半会不打算出现，他正好利用这个时间好好规划一下未来的发展。 从林兮那边得到的战报来看，第九舰队的局势越发不利。倒不是打得不够好，恰恰相反，第九舰队出现了一批如林兮这样的新锐舰长，打得有声有色，一时之间居然与占在绝对优势的联邦舰队僵持住了。 但另一方面，第九舰队的物资和能量储备也在飞速下降，战备物资已经不足以支撑一个月。撤退是迟早的事，不可能真的等物资见底，那时才撤都撤不下去了。 在这个时候，楚君归位于4号行星的两个基地就开始显露出重要性。现在两个基地加在一起的产能指数已经突破10万大关，意味着只要楚君归愿意，用一天时间就能造出上千辆垃圾级战车。如果在人类刚刚跨出太空的时代，这已经是超级大国的生产能力。就算在35世纪，以单个基地来看也不算低了。 不过楚君归仍不满足，还准备继续放大。反正每三天基地产能就能增加25%，12天之后就可以再翻一倍不止。 20万产能的基地，才叫工业力量，现在的只能称之为工业革命。在试验体的规划中，要超过百万产能时，才有资格自称大工业。 楚君归对道哥丝毫不敢低估，这个家伙自身强大且相当狡猾，并且吸收了不少联邦战士的经验智慧，又有类似于生化工厂一类的生产能力，相当难缠。 楚君归不打算和它在生物科技和数量上比拼，只准备用钢铁和火药的力量碾压过去。他的底气就是晶粒动力炉，有了能源就有了一切。 当年母星时代的一位历史人物说过，给他足够的动力炉，他能把母星给炼成钢铁。 楚君归也记不得是谁说过这句话，反正觉得很有道理。 在扩张产能之余，两个基地之间的发展越来越不平衡，重要的生产和科研力量全部转移到2号基地，原本的末日阴影只剩下收采原材料进行初步加工的功能。其实末日阴影作为纯生存和占领型基地底子甚至比2号基地还要好，但是现在却没什么人愿意留在那边。 楚君归现在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了。没有人愿意呆在末日阴影，哪怕2号基地现在居住区被毁了一小半，只能三人或是四人睡一个房间，那也比末日阴影好太多了，毕竟每间宿舍都是自带卫浴的。这种东西在试验体眼中，除了浪费资源和空间之外，没有其它作用。但是普通人类似乎不这么想。 楚君归现在有大把产能在手，感觉似乎可以考虑着解决一下这个问题。他花了三分钟的宝贵时间思索，跑完了研究进度条，得出了一个初步解决方案。 解决方案是拼装式宿舍，八人一间，每十间分配有公共浴室和卫生间，算是一个单元。每个宿舍单元大致需要消耗500产能，而末日阴影现在大约有8000多人，以及几百死硬的俘虏。 俘虏不用去管，平方米的标准待遇，有助于他们早日转变思想。余下的8000多人，算上他们现有居住面积，大致需要50个单元，就能将居住条件改善到平均8人一间的水平。 楚君归咬了咬牙，决定每天拿出5%的产能生产10个宿舍单元，用5天时间完成整个改善计划。虽然完成后也达不到2号基地的标准，但是至少比之前是巨大的改善。 至于为什么要分5天而不是1天内就完成，那是因为试验体经过精心计算，生产10个单元的5000产能本身也是能增值的，它们也能每三天增长25%。所以拖上几天，产能就会增长得更多。 至于人类，按照李若白的说法，大部分人类会把希望看得比到手的利益更重。只要开始修建新的宿舍，给他们看到了希望，人们一般就能安静下来，等待着承诺兑现的那一天。 解决完住的问题，接下来就要解决两个基地之间的协同。现在两个基地之间每隔几天就会有一支大型的运输车队，往来输送物资人员。为了安全，每次都需要派出上百辆战车护送。 虽然试验体压根不缺能源，但是运输车队人员众多，这些人的时间也是成本！ 产能的提升是无数细节的堆积，越是到后来，越是要重视细节。现在楚君归就专门抽出时间和算力，来解决运输队的效率问题。 想要降低成本，提高效率是一个办法，直接降低成本是另一个办法。最直接降低成本的手段就是削减护送战车。这本来是选项之一，但是在经历过一次S级兽潮洗礼后，楚君归觉得安全反而是最重要的，毕竟护卫力量不足的话，一次袭击就足以让整个车队覆没。 在楚君归看来，哪怕概率再低，但只要事件发生后后果是不可承受的，那这就是无法承担的风险。什么95、99置信度，都是扯蛋，大部分专家都是死在这上面的。 而提高效率，要么就是提高车队速度，要么则是提升单次车队的运输量。 楚君归手上最不缺的就是能源和物资，于是他把这两个限制条件剔除，重新跑了一次进度，最后就得出了一个最佳方案：用方舟运输。 还有一个更好的方案：用更大的方舟运输。 “这不就是贴地飞行的武装运输船吗？”楚君归看着最终方案，一阵无语。 方舟和武装运输船毕竟还有些不同，方舟大部分时间是在地上跑的，这样运输量要比武装运输船大得多，但是相对而言速度也会慢得多。 思考了一下利弊，楚君归决定还是先造一辆超大型方舟，以便为日后大规模的物资运输做准备。 新方舟总长超过100米，全新的15米直径轮胎和20米可伸缩悬挂能够让保证通过大部分地型，这样规划出的路线基本就是直的。 方舟上装载的反动力引擎可以让满载状态下的方舟表现出的重量不超过1000吨。如果再加上几台辅助喷射引擎的话，方舟甚至可以实现几公里的短距飞行。 这样一台新方舟的造价和建造时间只是武装运输船的五分之一，但是运载量提升三倍，而代价仅仅是在两个基地间的运输时间多出3小时。 第493章 当下境况 基地间建立协同是关键的一环，所以哪怕新型方舟需要消耗近5万的产能，楚君归还是决定要把它造出来，而不是用现有的两辆方舟凑合。 末日阴影和2号基地面临的环境有很大不同，周围的资源也不一样。末日阴影周围矿脉更多，地形更平整，更有利于大型建设。而2号基地则相对复杂，生物材料更多，离新的兽巢也更近。 两个基地之间细致的分工是以后的事，眼下当务之急是扩大规模。当产能提升到一定层次，量变就会引起质变，到那个时候，楚君归会让道哥知道，什么才叫多！ 布局完基地发展，楚君归终于开始关注自身。 他现在终于迎来了久违的进化，自身实力开始有所提升。根据估计，通过锻炼身体素质还能有进一步的提升。 楚君归现在的身体素质已经相当恐怖，百米速度在5秒以内，可以提起成吨的重量，瞬间爆发的打击力量接近十吨。 然而身体素质并不是楚君归的长项。作为试验体，他真正的能力是堪比微型主脑的学习速度和数据处理能力，以及对身体细胞级的操作掌控，最后则是在各种恶劣环境下的生存能力。这才是深空战士最终极的价值。 否则纯以身体纸面上的数据来说，楚君归肯定比不过棘背巨兽，甚至和最低级的异兽比都不占优势。人类本就不是以身体见长的生物，造出来的试验体自然也不会走这种路线。 但原始思路是原始思路，现在的楚君归已经没有了限制，一切以长远实力最大化为终极目标。在这种前提下，自身的实力就变得非常重要。否则的话建立起再庞大的势力，自己死了又有什么用？ 而且在雾族身上，楚君归隐隐看到了另一条路，不同于人类进化的路，那就是个体的终级强大。雾族的形态几乎没有生长的极限，发挥出来的能力也仅仅是冰山一角，道哥和它的手下习惯性地制造强横战兽，体型也越来越大。 倒是开天自小受楚君归、李心怡影响，思维方式逐渐向人类和主脑靠拢。 不过雾族这条道路暂时不在楚君归的考虑范围之内，毕竟他是人类形态。他整理了一下自身实力的来源，一方面是政治、艺术、战术欺骗等组件，这些大致是知识和智慧的范畴，也能辅助试验体做出决策。这些组件作用并不直接，但是在人类社会至关重要。 第二类则是如各类格斗术等被动组件，这些组件类似于人类的植物神经，默默在后台支持着试验体的一切行动。 最后则是加载型组件，需要承载位支持。这些加载型组件是试验体个人能力的主要源泉，可以任意切换组合，使得试验体能够从容应对各种不同环境、面对不同的危险。 现在楚君归的承载位已经从75提升到了90，并且还在缓慢提升，估计一直到把增强的基因空间全部利用，提升才会停止。 楚君归梳理了一下到目前为止的加载型组件，合计如下： 版； 版（第二次优化），所需加载位为70。版，突击步枪，各类榴弹发射器等组件； 单兵基本战术，所需加载位为50。其中包括战车部分与机甲部分。战车部分之下分为主战战车单车战术，与其它战车或辅助车辆配合战术。 战机驾驶（1a）与作战战术。，，； 格斗战术。版本基础格斗，版本，完全编译着甲格斗（所需加载位为70），锋锐武器近战格斗（优化30%）； 以及被零博士优化过的《政治》《玄学》组件，分别称为《行星生命体的社会形态（类人篇）》和《》； 最后则是零博士赠与的《跨种族之恋》； 自从抢婚事件之后，楚君归已经很久没有优化这些组件了，更没有学习新的组件。一些加载型组件是他自己优化的，说实话效果很一般，也就能和普通人中的一流高手比一比。版本。 到目前为止，版本的组件下手优化。唯一得到完整优化的就是近战格斗，但那是零博士的手笔。那次经过零博士之手的改造让楚君归的实力脱胎换骨，否则按之前的实力都难以在4号行星生存。 整理完现有的资料，楚君归最后转向研究。 现在生物、物理、材料和主脑等方面都有不错的科学家在主持，勒芒和李心怡更是杰出。基本上每天都会有基于4号行星的成果出炉，只不过大小不同而已。 2个基地各类科学家和研究员已经超过一千人，半研究半制造的工程师也有500多人，纯正的工程师则达到1500。余下的都是军官和战士。 现在研究工作最大的瓶颈就是算力，几台寒武纪已经完全不够用，新一代的烛光生物主脑还只有一台，要搭建新的的话需要一个月的时间。烛光的架构可没法用制造机，只能靠工程师一点一点去搭。而基地中主脑工程师的数量只有不到三十人，想快也快不起来。 除了生物主脑外，楚君归觉得也没必要什么都要自己造。比如说寒武纪就挺好用的。这种老掉牙的古董货价格其实还不便宜，主要原因就是没有人会再生产，能够找得到的都是些保存还不错的二手货。也没有人会为了几台的订单专门开一条生产线。 然而几台寒武纪可能不算什么，十台八台就不一样了，如果成百上千台呢？ 楚君归启动了政治组件，它给出的答案和试验体的设想完全一致。这种老古董在正常情况下根本就不值钱，在最先进的星域恐怕送人都没人要。而楚君归手上最成熟的就是金属氢，这种等同于固态能量的东西放在哪里都是硬通货。 楚君归完全可以大量出售金属氢，然后拿钱去买寒武纪，甚至可以让人根据4号行星的环境专门设计一款改良型寒武纪，然后一口气买它个百八十台，一劳永逸地解决未来十年的算力需求。 所以现在最重要是找一条可靠的采购渠道。 梳理到这里，楚君归也就清楚了当下的境况。4号行星最明显的优势就是能源。这颗行星靠近蓝太阳，无时无刻不在承接着蓝色恒星那恐怖的光和热。而它进化出了独特的生态体系，把大量蓝太阳的能量吸收并储存起来。 4号行星每一毫秒接收的能量，都够楚君归用到地老天荒的。人类的活动在星体运动面前，实是不值一提。 按照这一结论，楚君归的注意力自然而然地就转入到阿尔法光束炮上。 阿尔法光束炮眼下还远远谈不上成熟，除了使用寿命这一项指标外，其余的指标都惨不忍睹，还处于工业原型机的水平，威力只相当于正常光束炮的50%，然而耗能却增加一倍。 换个角度来看，想要得到一个标准单位强度的能量光束，楚君归需要支付4倍的能量。 正常情况下，这么巨大的能耗想都不用想，肯定要回炉重造，继续研究优化方案，直到指标差不多为止。然而在楚君归眼中，这些似乎都不是问题。 能耗仅仅大了4倍而已，他手上一艘星舰的能量，比同级对手何止多了40倍？ 楚君归当即决定开始批量制造阿尔法炮。目前版本的阿尔法炮相当于护卫舰主炮威力的一半不到，单颗晶核的每秒威力大约在25左右。而正常护卫舰光束炮威力都在50以上。粒子炮的威力则普遍在100以上。 楚君归的应对相当简单粗暴，直接把10门阿尔法炮绑在一起，变成了阿尔法蜂巢光束炮。这样一来，它的威力已经直追驱逐舰的主炮。然而试验体的野心还不止此，他设计的蜂巢炮是双联装的！ 这也就意味着只需10秒，蜂巢炮就能击穿一艘驱逐舰！就算是型号老旧一点的轻巡，也没有这么恐怖的火力。 超级火力当然有代价，为了满足蜂巢炮的能耗需求，每颗晶体核心都需要一个驱逐舰级的能量舱单独供能。也就是说，想要驱动这门炮，正常情况下得把5艘驱逐舰绑在一起才行。而且打不了几仗，能量舱就会耗尽，耗空的速度是正常情况的4倍。 这等消耗，别说现在穷到了一定境界的第九舰队，就连财大气粗的联邦也会肉痛。 但是楚君归无所谓，在他眼中，能量这种东西只需要砍树割草就会有，而且无穷无尽。如何把能量转化成战功，这才是他现在需要思考的问题。 楚君归暂时放下设计图，走到落地窗前，望向远方。在视线的尽头，那绵延群山上，到处都是无尽的双叶树。天空中时时有巨大的电弧落下，殛在大地上。 有雷霆的地方，就会有树林。 楚君归忽然觉得，蜂巢炮的炮管好像有点少了。 第494章 干点大事 梳理完发展思路，楚君归就着手实施。他首先对已有的两台方舟进行改造，换装了新一代的动力炉，一台加装了并列的四部收割机以及大型有机质分离器，另一台则是前部左右各有一台可伸缩的大型挖掘钻头，同时带了整整八台大型精炼炉。 方舟的主体结构都是现成的，因此改造工作总共只花了不到一天时间。两辆庞大的方舟带着数十辆战车驶离2号基地，前往兽潮出现的山地。 方舟的机动能力非常强，上百公里的复杂路段只用了2个小时，这还是为了照顾保护的战车。一进入山区边缘，两辆方舟就变成一前一后。 前方的是安装了采伐机的方舟，一路上无论是双叶树还是不知名的灌木，或者是紫叶草，全都被连根铲起，粉碎，送入舱内的大型有机质分离器里。为了不浪费资源，它甚至把采伐的范围定为地下50厘米，也就是说，连泥都给挖出来了。 泥土等无用物质被自动分离，然后从方舟后部喷洒出去。 后面的方舟跟在前方方舟开辟出来的道路中，三台钻头同时开始掘土。巨大的钻头直接把一切泥土岩石全部打碎，输入到后面的精炼炉里，就地开始精炼。 地形本是逐渐向上，但是后方的方舟硬生生挖出一道缓慢向上的坡道，挖出的一切土方都就地开炼。 就这样，两辆方舟缓缓向前，强行在山区开出了一条宽30米的相对平坦道路。方舟的速度并不快，每小时只能前进几公里，和人走路的速度差不多。这是为了照顾有机质分离器和精炼炉的处理能力，如果不怕浪费材料的话，前进速度还能够几倍的提升。 但就是这样的速度，随着时间的积累也是相当恐怖，因为两台方舟根本就不需要停。 大约前进2个小时之后，一队重载卡车从基地赶来，将两辆方舟处理好的有机质原料、基本金属、无机质原料等运回去。 有机质原料将会变成生物炸药、动力炉燃料，以及制造复合材料的原料。基本金属的用途就不用说了，无机质原料大多情况下是用作生产各类建筑材料以及星舰和地面机械的基本结构，还有少部分残渣，里面也有些稀有元素，等待技术突破后再进一步精炼。 运输车队返回后，同时带回了2辆方舟在山区推进的影像以及各种数据。楚君归这时正在对全新的二型方舟做最后的设计和修改。 二型方舟尺寸要大得多，原本是为了2个基地之间运输使用，但是楚君归几次修改设计，尺寸越来越大，最后已经变成一个宽70米，长300米的庞然大物。 楚君归发现，平台越大，综合性能就越强。最终尺寸定型后，楚君归干脆一口气给二型方舟上放了整整10台动力炉。以500万千瓦的恐怖功率，就算是头猪也能上天。别说上天，星际旅行都不是问题。 二型方舟的基本型原本是运输物资人员，同时可以充当移动炮台。收到已经开进山区的两辆方舟数据后，楚君归很快就完成了新的设计。 新设计就是给2型方舟同时加装采伐机和掘进钻头，然后加装有机质分离器和精炼炉。这样2型方舟就集伐木挖草、采石掘土、填坑修路于一体，是山区推进的不二选择。 设计图一完成，楚君归直接开建资源采集型号的二型方舟。两个基地之间的沟通暂时还没有那么紧迫，先把能在山区开路的大家伙造出来再说。 楚君归的计划是在山区中强行开辟一道可以让重装部队行进的道路出来，直推到战兽的老巢去。这种犁地式的推进，基本会彻底激怒行星的本土生物，从而把兽潮引出来。 上一次S级兽潮才刚被消灭不久，楚君归相信战兽没有那么容易恢复。方舟加战车的组合对付B级兽潮不是问题，就算是A级，也能撤得回来。 生产任务布置下去后，很快就有了完工时间预期。初始给的时间是30小时，然后在缓慢缩短。 新的方舟一些重要部件已经在提前生产，比如说动力轮胎和悬挂装置，引力引擎等。这就大大节省了后续建造的时间。 忙完这些，不知不觉2个小时过去了，新的一批运输车队从山区返回。上百辆重载卡车运回了近万吨各类原料，然后没有休息，立刻折返。 方舟生产原料的速度太快了，如果2小时一趟的话，这支运输车队根本就运不完。 看到收获的原材料，楚君归默默又追加了一台二型方舟的制造计划。试验体只是想要加快在山区的推进，根本不是为了更多的材料。 山区，森林中大大小小的野兽和昆虫都在惊慌跑路。远方不断传来轰鸣，大地也在震动，可以看到一棵棵高大的双叶树不断倒下，扬起片片灰尘。 在一株古树树梢，一只信使看着远方只露出一点顶部的方舟，悬停了一会，就振翼飞走。 山区深处，一座四面环山的小山谷中黑雾弥漫。 山谷不大，只有百米方方圆，谷底全被墨雾覆盖。周围山坡上有无数洞穴，有大有小，密密麻麻。 信使飞到山谷上方，投射出方舟在山地中推进的景象。 黑雾深处浮上数十只眼睛，一边看着信使带回的信息，一边投射出一片地形图。地形图上赫然有2号基地，也包括了山区边缘地带。 黑雾吸收了信息，地形图上就出现了一道短但是笔直的线条，显然是方舟的行进路线。 山坡上的一个洞穴中涌出一团黑雾，多只眼睛显得有些焦急，说：“伟大的道哥，那些该死的人形爬虫显然是在针对我们！那些该死的低等多细胞生物，它们……” 弥漫着整个山谷的黑雾涌动了一下，又浮出数百只眼睛，不耐烦地说：“可以，每天骂他们一次就够了，要把时间用在正途上，多说几个形容词不会增加你的细胞数。暂时不用管它们，它们至少要用几个月才能到这里。有这些时间，我们可以聚集起一支更大的仆从部队，给他们以致命一击。” 小雾族唯唯诺诺地缩回了山洞。 无数眼睛又沉入黑雾，黑雾也渐渐停止了波动。 就在这段时间中，运输车队又满载物资返回基地。看着一辆接一辆的重载卡车，楚君归感觉有如此庞大的物资供应，似乎可以干点大事了。 第495章 圈套 星空深处，天鹅号和白羽号一先一后，进入一颗褐色行星的高轨。这颗行星地表十分荒芜，大气极为稀薄，温差巨大，根本没有生命存在，也没有值得开采的矿产。但是行星上却有微弱的信号，时断时续地射向太空。 后方的白羽号负责警戒及监测周围环境，初次接收到信号时，赵静思很是觉得不可思议，因为这是盛唐行星表面基地经常会发出的通讯信号。 他立刻接通了林兮的通讯：“上校，我们怎么在这颗行星上也有地面基地？这上面什么都没有啊！” “那上面没有基地，只有几个信号发生器而已。” “信号发生器？” “嗯，我投放的。算算时间，联邦也该来了，如果来的家伙不是那么厉害，正好可以打一仗。” 两艘星舰在高轨悬停，关闭了一切对外讯号，安静等候。林兮非常有耐心，让舰队跟随行星转动，就这样一天时间很快过去。 他们没有等多久，一支联邦的猎歼舰队就出现在星系内，肆无忌惮地开着主动搜索模式，不断扫描星系内部。 在联邦舰队出现之时，林兮已经躲到了行星背面。 这支联邦的猎歼舰队以一艘轻巡和两艘驱逐舰组成，另有三艘护卫舰辅助。它们大摇大摆地进入行星轨道，一艘驱逐舰直接带着三艘护卫舰进入行星，在表面搜索飞行，寻找行星基地。轨道上只留下轻巡和另一艘驱逐舰镇守。 当天鹅号随着行星自转出现时，数道粗大的高能光束喷薄而出，轰在联邦的轻巡上！ 联邦轻巡舰长不惊反喜，大声道：“终于被我抓到你了！全舰转向，正面迎击！通知行星搜索部队返回，抄他们的后路！” 一连串战斗命令下完，舰长看着对面扑天盖地射来的高能光束，微微皱眉。对方的火力实在有些猛得过头，打得它的护盾值飞速下降。王朝本不以光束武器见长，但是对面这艘轻巡却非常特立独行，既不轰粒子炮，也不发射导弹鱼雷，就是一水的光束炮猛轰。 联邦舰长经验丰富，顷刻间就判断出对面的火力还在自己之上，而且还强了不少。此刻那艘驱逐舰正被对方的护卫舰死死咬住，也腾不出手来支援旗舰。 然而联邦舰长丝毫不惧，冷笑道：“就他们那点能源，也敢玩光束炮？给我压上去，咬死了打！” 舰员们顿时省悟，一片哄笑。第九舰队的窘况已经人尽皆知，打仗时连炮弹都要省着打，据说缺电缺得连空调都不开。光束炮可是绝对的耗能大户，就连联邦星舰也不敢像对面那么玩。联邦的重火力舰也就装两门光束主炮，而对面那盛唐的星舰居然一口气堆了三门主炮！真当能量不要钱吗？ 两艘轻巡互相顶着对方的高能光束，迅速拉近距离，犹如远古时期的武士，你一剑我一剑地互相伤害。 天鹅号上，林兮微露冷笑，对方已经完全落入了她的圈套。如果说联邦星舰指挥官有什么共性，那就是完全无法容忍别人用光束炮对他挑衅，这毕竟是联邦独步星河的领域。 其实天鹅号的光束炮比联邦的要落后一代，单炮威力只有对手的80%，所以尽管有三门炮，实际上总伤害只是比对手高出20%而已。林兮真正的杀招，是护盾。 双方对轰了整整十分钟，护盾都已见底，就算联邦轻巡的能源储备都已不够，无法支撑护盾再生。护盾时有时无，没有护盾时就只能靠舰体硬抗。 盛唐在护盾和装甲技术领域相对领先，天鹅号上的护盾这时还剩下一点。这本来也在联邦舰长的意料之中，他等的是天鹅号的突然崩溃。 打到这个时候，天鹅号上的能量舱已经用掉了10个，相当于满能量的轻巡用掉了过半能量储备。 白羽号居然和对面的驱逐舰打得有来有回，极限强化火力的白羽号已经和对手接近。可是，虽然赵静思也算身经百战，此刻双手手心却满是汗水。这种肆意挥霍能量的感觉前所未有，让连副炮开火都要想一想的他非常不习惯。 终于，天鹅号上的护盾突然消失，让对手的高能光束开始肆意切割舰体。联邦舰长顿时精神一振，喝道：“再靠近些！它已经没能量了，别让它跑了！” 此时此刻，天鹅号内，能量舱的舰员正奋力将成排的新能量舱推到卡槽上，然后啪的一声卡死。汹涌的能量奔腾而出！ 天鹅号那修长的舰体上亮起朦朦光芒，居然顶着对手的光束炮重新升起了护盾！ “怎么可能？！它能量比我们还多？”联邦舰长脸色大变。 然而这时已经打到尾声，两舰相距不过十几公里，此刻就算想跑也来不及了。而下方的舰队还在艰难地摆脱行星引力，想要赶过来救援，怎么也得十分钟之后。 三分钟后，联邦轻巡舰体终于被打穿，从内至外喷出熊熊烈火，火焰喷出数百米。天鹅号与对手擦身而过，从烈火中穿出，有如凤凰浴火。 与白羽号缠斗的驱逐舰见势不妙，掉头就跑，连旗舰都顾不上了。 旗舰明显没救了，行星内的探索舰队一时还回不来，驱逐舰可不是轻巡，在天鹅号超强的打击火力下恐怕连十分钟都坚持不了。 这艘驱逐舰一逃，立刻让下方正努力赶来的探索舰队陷入两难。仅凭一艘驱逐舰和三艘护卫舰，来了也是给天鹅号送菜。现在谁都不知道天鹅号的能量还有多少，但是不管怎么样，驱逐舰是不愿意拿自己来尝试的。 下方的行星探索舰队随之转向，逃向太空深处。 变化来得实在太突然，赵静思呆了片刻，才想起来问一句：“追吗？” “算了。”林兮摇头。双方速度相差无几，天鹅号虽然有点优势，但也有限，恐怕要追到星系外才能追上。 此战一举击毁了对手的旗舰，本身已经战功显赫，这个时候没必要再冒险。 林兮发了个坐标给赵静思，说：“这是下一个导航点。” “那里还有一场战斗？” “不，那里有一堆能源。” 第496章 大度 一直到舰队进入跳跃之前，赵静思的头都还是晕的。就算是第九舰队正常补给的时候，他也从来没有打过这么土豪的仗。 天鹅号击毁同级别的对手，白羽号成功拖住高出一个级别的对手，归根结底都是活生生用海量的能源砸出来的。 哪怕是核聚变已经彻底普及的今天，能源也不是无穷无尽、可以随意使用的。人类能够生产多少能量，就能需求更多的能量，一向如此。 赵静思怎么都想不明白林兮哪来这么多的能源，他甚至怀疑林兮是不是抢了哪个联邦的能源库。不过如果真是抢了能源库这么大的收获，以林兮的性格绝不会一个人私藏，肯定会分享。 两艘星舰一前一后来到预定的导航点，然后静静等待。片刻之后，2艘盛唐的驱逐舰出现，他们远远地就发现了天鹅号，确认过身份后，就向天鹅号靠拢。 林兮面前的指挥台上出现了两位年轻舰长的影像，他们试探着问：“林上校？这是您的预定作战区域吗，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 “不，我只是知道你们会到这里。” 两位舰长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意思。其中一位就说：“上校，我们对在基地发生的事很遗憾。能冒昧地问一句，您今后有何打算？” 林兮笑了笑，说：“你们是想问我们今后会不会成为敌人吧？这个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们，绝对不会。我只是打算以自己的方式战斗，直到这场战争结束。” 两名舰长都显得如释重负，说：“这样就好！我们可一点都不希望面对您这样的敌人。不过，没有基地补给真的可以吗？也许我们可以替您传达一个……解释，给卢却云将军。” “不必了，我暂时没有任何需要解释的地方。也许……不，没有也许。” 两位舰长都是叹了口气。他们也曾和林兮并肩战斗，都是战功赫赫，只是没有到林兮这种不可思议的程度，但两人也都是在这场战役中升任的驱逐舰舰长。林兮被调查和针对，如他们这样的一线军官都有强烈抵触。 “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吗？”两位舰长问。 “有的。” 两位舰长都是一喜，忙道：“您说！” “我想要你们舰上所有空的能量舱，嗯，30%以下的都要。” 林兮这个要求让两位舰长都是一呆，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要这种没用的东西。没有能量的能量舱就是个空壳，跟垃圾其实也差不多。而如果按林兮所说的三成以下都算空舱，那他们舰上简直一个能量舱都留不下。 “我会用东西换的。”林兮挥了挥手，天鹅号舱门打开，舰员用太空外挂动力装置推出好几个大货舱，飞向两艘驱逐舰。 货舱送入驱逐舰，里面的货物信息就自动出现在两位舰长面前。他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失声道：“能量舱？全满？” “每人8个。好了，现在可以把你们所有的能量舱都换给我了。” 两名舰长有些呆滞地下令，有些茫然地看着舰上所有能量舱都被拆下换上新的，然后还有四个额外的能量舱被送入仓库。 回收了能量舱后，林兮就发过去一个坐标，说：“一周后在这里见，我需要更多的空能量舱，越多越好。” 双方分开，看着渐渐远去的驱逐舰，赵静思问：“您给他们的能量舱似乎多了一倍？” 林兮平静地说：“他们不会全部自己用，至少会把一大半送回基地去。” 赵静思恍然，“难怪他们改了航线，原来是要回基地去。” 他顿了一顿，有些复杂地看了林兮一眼，说：“您真是大度。” 林兮笑了笑，说：“我[]们又不是背叛，舰队里所有人依然是我们的战友。就算是许将军，他针对的也只是我一个人而已，对于其他人很公平，且兢兢业业。我想他一定有特别的原因，才会这样做。” “换我我就无法接受。” “我只是理解，并不是接受。好了，你先前往下一个导航点，并在那附近隐藏等候，我会在36小时后返回与你汇合。” 赵静思虽然好奇林兮的去向，但对于命令他一向服从，也没有开口多问。 天鹅号再次进入空间跳跃，然后出现在N7703星系外，向4号行星飞去。 楚君归正坐镇2号基地，指挥着向道哥方向的开拓。在最初的几天推进速度相当之快，转眼之间就推进了上百公里。 但在第一辆二型方舟加入后，楚君归就改变了策略，转为缓慢推进。虽然推进距离大幅缩小，但是因为已经深入山区，因此开路的难度大幅提高，需要挖掘的土方工程量呈指数级上升。再加上楚君归将道路宽度一口气增加到200米，因此哪怕是二型方舟加入、效率直接翻了三倍，每天也只能推进两三公里。 虽然推进进度相当缓慢，然而每天送回的原材料可是扎扎实实地翻了三倍。尝到甜头的楚君归立刻同时开工两台二型方舟。有二型方舟在手，楚君归才觉得有点修整行星的雏形了。 至于道哥，楚君归觉得不妨让它再享受一段时间的安宁，毕竟现在光年的实力几乎每个小时都在增长。试验体觉得再拖一段时间，已方的实力就会更具优势。 试验体估计，道哥大概也是这么想的。 收到林兮抵达的消息，楚君归就带着两艘臃肿了许多的运输船飞入太空。 看到天鹅号，楚君归第一时间和记忆中的影像进行对比，发现并没有多出太多的伤损，这才放下了心。不过他诧异地发现，天鹅号的主炮由粒子炮换成了光束炮，并且还不是两门，而是三门。 双方舰员现在都有了默契，对接后第一时间就是交换能量舱，然后天鹅号的副官和李若白开始对物资清单，确认现在和下一期的需求。 楚君归见到林兮，第一时间并不是热情拥抱，而是要最新的战报。林兮刚把战报传过去，这家伙就带上成队的工程师，直奔天鹅号的内部深处而去，把林兮给扔在了舱门处。 第467章 黑天鹅 “君归，君归！”李若白连叫几声都没能叫住楚君归，眼看着他带着一大队工程师呼啸而去。 李若白回头，看看呆站在原地的林兮和李心怡，无奈摊手。 林兮伸手一点，面前就出现飞船的全息投影，然后就看到楚君归一路畅行无阻，每到一处新的区域都会放下几个工程师。转眼之间，楚君归已经在天鹅号内转了一大圈，方方面面全都看过，上百名工程师也都接到了各自的任务，立刻着手开始内部的整修。 见楚君归又飞回到舱门处，李若白迎了上去，但还没等他说话，个人终端就叮的一声，分配给他的任务已经下发到了终端上。 “你……”李若白无语，有心吐槽两句，可是分配到他头上的任务十分重要，而且工作量巨大。关键是他还要负责一个至少50名工程师的团队，这就一点时间都空不下。 看到工作内容，李若白立刻就知道了问题严重。他直接向林兮挥了挥手，就飞出舱外。几十名工程师正将几个大物资箱从运输船中推出，在李若白的指挥下分别飞向天鹅号外壁各个地点。 工程师们从物资箱中拿出一块块复合装甲板，直接安在天鹅号的外壁上。有些区域受损严重，只是简单修补，他们还要把已经修补的地方全部拆除，然后替换上全新的装甲板。 李若白绕着天鹅号一圈圈地飞，对各处伤损进行评估，然后实时修正楚君归定下的方案。楚君归判断的基础是远程扫描结合战报数据，在细微处难免会有失误。李若白就是负责调整具体方案。 检视过后李若白才发现，天鹅号受损的部位比预想的要多得多，一些伤处也比初次评估更加严重。 两艘运输船一共携带了几千平方米的装甲板，原本以为修补完天鹅号的破损后还能有不少剩余，正好交给林兮去换军功。结果没想到全用上了还有些不够，李若白只能优先修补最严重的破损，绞尽脑汁，才把这些装甲板的效用最大化。 等到李若白亲眼看着工程师把最后一块装甲板安装完毕，看了下时间，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了4个多小时。 天鹅号预计停留的时间就只有5个小时，李若白飞入天鹅号，就看到林兮安静坐在大厅里。 “君归呢？”李若白查询了一下楚君归的状态，发现他和李心怡都在天鹅号的主脑舱内，在对主脑进行优化。 接收到李若白的查询，楚君归自动返回了一个任务信息，显示优化完成还有37分21秒。 这都精确到秒了，李若白无奈摇头。主脑优化的工作量可说无穷无尽，想要做到极致，恐怕消耗个十年八年都很正常。楚君归把时间卡得这么好，算上路上花的时间，最后大概也就给林兮留了10秒钟告别。 整整十秒，该说楚君归大方吗？ 思考之际，楚君归已经返回舱门区。还在路上，他就接收了所有人的任务信息，并处理完毕。天鹅号此次修复，让整体的完好度上升了5%，达到87%。仅仅5个小时就能修复5个百分点，已经相当难得了。 楚君归和林兮打了个招呼，就准备回运输船。一艘运输船已经满载空的能量舱，提前驶向轨道空间站。 “君归，等一下。”还是林兮叫住了他。 林兮默默地在楚君归面前放出天鹅号的投影，示意他自己看。楚君归仔细看了好几秒，感觉天鹅号状态相当之好，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不过林兮既然叫他看了，那肯定是有不满意的地方。楚君归思索，然后说：“现在天鹅号的问题就是在于主炮全部更换了，但主脑还没有进行相应的优化。这样主炮综合表现只能说是及格，完全优化后性能应该还可以提升10%。另外还有一些小问题，比如说通道地板不是很干净，某个……嗯，某些指挥人员的舱室有些乱……” “停！”林兮立刻制止他再说下去。她咬着牙，狠狠瞪了楚君归一眼，向天鹅号的影像一指，说：“你看看，都把我的星舰搞成什么样子了！” 天鹅号本来通体是哑光的银色，优雅且从容，但楚君归的复合材料装甲全都是透着金属光泽的绿色，而且绿得深浅不一。试验体只看综合性能，哪会管外表色泽？大规模制作的装甲板内部材质并不是十分均匀，本来是会影响一点性能，但是楚君归的解决手段就是直接增加厚度，这就轻而易举地解决了防御能力的问题。 在加装了这些复合材料装甲后，天鹅号全身上下就像是打了十几块补丁，而且还是马赛克图案的。 楚君归思考，然后问：“似乎是有点不好看，不过这是问题吗？” 在林兮杀人的目光下，试验体终于觉得这似乎是个问题，而且还挺严重。不过楚君归用一秒钟就找到了解决方案，那就是给天鹅号喷上黑漆。 黑色能够压倒一切颜色，还能与深空背景融为一体，防止光学探测。楚君归觉得优点很多，缺点没有。 林兮沉默片刻，轻轻在楚君归身上一推，说：“你该走了。” 喷漆这件事，就不需要楚君归手下那些工程师了，天鹅号有自动修补机器人，也有喷漆功能。没过多久，黑天鹅号就离开了行星轨道，渐渐与深空融为一体。 临走之前，林兮给楚君归留下了十几门大大小小的光束炮，其中甚至有一门轻巡级的主炮。只是天鹅号上实在没地方安装了，否则林兮并不介意四门主炮一齐开火。 其余的包括两门驱逐舰级的主炮，余下的十多门都是各种副炮，加在一起威力大致与一门驱逐舰主炮相当。 盛唐的光束炮技术虽然相对落后，但比楚君归手里的阿尔法炮还是要先进个七八代的。林兮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把这些不用的炮都给他留下来，顺便腾出舱门好去加装更多的能量舱。 楚君归的意思是，如果实在想加主炮，完全可以在天鹅号背上再背一门。 这一提议被林兮断然拒绝。 第468章 宽阔大道 随着天鹅号远去，李若白来到楚君归身边，问：“你……一点也不想她吗？” “当然想。”楚君归毫不犹豫。 李若白万没想到楚君归竟然也会如此直白，疑惑地看着他，要不是穿着战甲，他都想伸手去摸摸楚君归是不是发烧了。 “你都想她什么？”李若白兴致勃勃地问。 李若白本来也不期待楚君归会回答，不过没想到楚君归认真答道：“会想很多。” “比如说？” 旁边的李心怡原本在忙碌着，但是这时她手上的动作突然缓了一缓。 楚君归说：“以前会想星舰外壁上共有61处破损需要修补；内部管线需要加强；缺失的副炮要想办法装上去；我们自制的太空鱼雷能不能匹配制式的发射箱……” 楚君归一口气列了十几条，李若白无奈地说：“你这是想兮姐？我看你是想天鹅号吧！” “没有分别吧？”楚君归疑惑。 李若白彻底放弃，自顾自地干活去了。反正楚君归分给他的任务清单长得永远都干不完。 这一次林兮带来了70个空的能量舱，她洗劫光束炮的同时，顺手也从旁边仓库里搬了些能量舱回来。 在第九舰队眼中，无论光束炮还是能量舱都是没有丝毫价值，林兮拿了也就拿了。 70个空的能量舱需要十几天才能充满能量，楚君归觉得这时间太长了，反正现在材料和能量都足够，于是他大手一挥，又给轨道站添加整整一倍的动力炉。这样单日可以充满10个能量舱，这个速度才令人满意。 布置完空间站的后续工作，楚君归就返回2号基地，继续督促两辆2型方舟的建造。三天之后，一辆新的2型方舟就加入到整理山区地形的序列里，顿时效率大增。充足的原材料和物资供应让楚君归变得野心勃勃，现在每三天就能增加一辆新方舟，而且随着方舟的增加，建设速度还能加快。 楚君归一口气造了4辆二型方舟，派了三辆在山区方向，然后他自己亲自驾驶着最后一辆2型方舟，准备打通前往末日阴影的通道。 两座基地相距几百公里，区间地型崎岖复杂，高低起伏超过400米。 楚君归把少女和李若白放在2号基地镇守，自己率领着由一辆方舟和一百多辆重载卡车离开了基地。随行的还有100辆战车，它们不是保护方舟，而是用来保护运输车队的。 新方舟庞大的车体有若小山一样缓缓驶出基地。楚君归坐在驾驶舱中，意识已经和方舟的主脑连接在一起。 此时此刻，方舟就像变成楚君归身体的一部分。它巨大但轻盈，楚君归能够感觉到它那汹涌的动力，只要需要，随时可以离地起飞，进行短距的飞行。 驶出基地没有多久，前方就是一片森林。这片森林大约有十几公里，在以往都需要绕过去，但是这一次楚君归没有绕路，而是选择了一条直线。 方舟前方巨大的采伐机开始轰鸣，庞大且锋利的绞刃将一棵棵双叶树毫不留情地地切断斩碎，然后顺着管道送入粉碎室，在这里大块的树干树叶被粉碎分离，然后再经过一道清洗程序后，就被送入有机质分离器，变成有机原料。 方舟缓慢但持续不断地推进着，很快在森林上开出一条宽数十米的通道。方舟后还跟着数辆大型工程车，它们负责把地下的树根挖出来，然后重新把地面回填压实。 开入森林没多久，楚君归就感觉到地面变得松软，方舟压过去就会留下道道深沟。后方的工程车需要处理这些沟，进度就慢了下来。不过方舟的推进速度仍有七八公里，这个速度完全可以接受。 两小时后，楚君归眼前忽然一亮，出现了一片舒缓起伏的丘陵。森林已经被打通了。 方舟缓缓驶向一个低矮的丘陵，然后采伐机上扬，四个掘进钻头汇聚车头。随着轰鸣声响起，掘进钻头冲入地面，将一切都绞碎吸入，然后在机体内进行简单的分离清洗，就被送入精炼炉。 转眼之间，所有的精炼炉就全力运转，而方舟挖掘的速度要远远超过自载精炼炉精炼的速度。那些用不完的泥土就会被抛到车下，经由巨大轮胎初压后，再由后续工程车进行最后的平整作业。 一辆载重卡车加速越过工程车，驶入方舟下方。方舟底部舱门打开，垂下几条吊臂，吸住运载车，将它半提入方舟内。随后一块块压制成标准立方米的金属块和就落入车厢，码放得整整齐齐。 这些金属块才刚刚精炼完毕，还带着滚烫的温度。转眼之间这辆载重卡车就已装满，又被放到地面。 又一辆载重卡车驶来，这次它装载的是无机质材料块。 就这样一辆辆载重卡车排着长队，从方舟里接收原料，等到装满50辆时，这批运输车就在战车保护下先行返回基地。就这样运输车队分成两个波次，效率也相应提高。 第一批运输车离开时，方舟已经越过了第一座小丘，并在身后留下一道深达十余米的道路。远远望去，小丘有如被巨人劈了一斧。 越过山丘，就正式进入丘陵地带。楚君归已经规划好了路线，只需绕开最难处理的几座岩丘，然后硬从最后两山之间挖出一条通道，就算过了前半程最艰难的路段。 在两座高达400余米的山峰之间，楚君归要反复挖上三次，生生将地面刨下去20米，才能造出一条坡度合适的道路。毕竟载重卡车的反重力引擎不会像方舟那样变态，它们还是需要让坡度保持在一定范围内才能快速通过。 楚君归十分有耐心，驾驶着方舟一遍一遍地开拓着道路。他有无穷无尽的耐心，一直到彻底打通两山之间的通道，天都已经黑了。 楚君归看了下时间，不知不觉间已经是一整天过去了，此刻距离2号基地有80多公里，再往前的路程大约还有300公里，不过就没有太难处理的地型，进度可以大幅加快。 就这样，30小时之后，方舟出现在末日阴影的大门前。在它身后，则是多出一条宽阔大道。 第469章 结论 这条道路的打通不光让两个基地之间的交通距离缩短了90公里，在路上所耗费时间从过去的一整天缩短到5个小时，同时也使安全系数大幅提高。 在这条道路上，运输车队和护卫战车的平均速度可以提升到七八十公里，这个速度可以把大部分战兽都甩到后面去。少部分能够追上来的也都对车队没什么威胁。 如果是运输型方舟速度就更快了，它可以把行程缩短到一个半小时。 楚君归已经在构思运输型方舟的设计了，这个设计并不困难，仅仅数个小时芯片和基地主脑就完成了设计。 新的方舟尺寸稍有缩小，宽度缩减了5米，但是比老方舟多搭载了几个百吨级的反重力引擎。这让新方舟有效减重，从而速度更快，行动更加灵巧，载重也相应增多。运输型方舟在保证自保能力的前提下，满载可达3000吨，时速极限接近150公里。 楚君归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回末日阴影了。这是他第一个完整占领的大型联邦基地，对他而言有着特殊的意义。 此刻的末日阴影显得有些冷清，基地内只剩下六千多人，只有峰值的一半。来往的战士们显得无精打采，脸上无不挂着疲惫或者百无聊奈的神情。在一些角落里，楚君归甚至看到了几个聚在一起看天发呆的人。 基地主脑会把任务分配到每个人的头上。末日阴影里只有一台寒武纪，但是应对简单的物资开采加工，以及个人任务分配上足以胜任。但是这几个无所事事的战士引起了楚君归的警觉，这多半说明他们已经有了欺骗主脑的方法。 和欺骗主脑相比，楚君归更是担忧他们的精神状况。 他即刻打开个人终端，召唤威尔逊。很快威尔逊就赶了过来，楚君归就带着他一边在基地巡视，一边询问近况。 威尔逊说：“是我修改了主脑的评判标准，在一定限度内的休息，每天上下午各30分钟，是不会被认定消极怠工的。我们的战士现在需要休息。” “现在？”楚君归抓到了关键词。 “是的，现在需要。”威尔逊又一次强调了现在这个词。 “为什么？” “他们都是些好小伙子。”威尔逊指了指远处闲坐的几个人，说：“以前我们时时刻刻要面对兽潮，恨不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利用好，稍有松懈就要面对死亡。那个时候，只要能吃饱和有地方睡觉，就没有人会抱怨。但是现在兽潮已经不再是威胁，至少表面如此。没有了迫在眉睫的危机，人就会放松下来，会有休息和娱乐的需要。人毕竟不是机器。” 楚君归点了点头，说：“那你这里需要什么？” “我希望能额外修建1000间标准营房，这样就能让小伙子们四个人一间，而不是8个军官以及更多战士挤在一个小房间里。” 标准营房，指的是4号行星的标准，而不是联邦或盛唐的外星标准。 联邦盛唐的标准行星开拓营房房间里是恒氧恒压，标准每间一人，偶尔情况下才会有两人间。房间内配有完善的娱乐系统，每十间营房为一个单元，单元内有独立的健身区、厨房和休闲娱乐区，一般十个单元就会配有医务站和武器站。 在标准营区中生活不会感觉和母星有什么区别，但是4号行星的标准就是另一回事。 在4号行星，唯一一致的标准就是氧气和医疗，房间原定是8人间，但是也只有军官才能享受到这个标准。就算这个标准，也是威尔逊提出来的，并且有李若白的强力推动，否则试验体是不可能将产能用在这种地方的。 现在威尔逊实际上是想把标准再次提高，虽然十分有限。 以100个标准营房作为整体来看，完全配套必要设施后每间营房大致消耗10点产能，也就是说1000间标准营房加在一起要消耗一万点左右的产能。这在过去就是基地一整天的产能，但是现在2个基地总产能已经突破10万大关，道路打通后，更高的协同效应又会提高近一万点产能。 也就是说，楚君归拿出一天的额外收入就能彻底改善末日阴影的居住条件。 看起来这是一件很小的事，不过试验体仍然考虑了相当长的时间：整整一分钟。一分钟对于楚君归来说可以处理上百件事了。 这的确是件很小的事，至少就目前而言是如此。但是作为整个军团的实际拥有者，楚君归需要考虑的问题是方方面面。他必须思考的是，会不会有更重要的事需要这一万点产能。 别的不说，一万点产能可以制造额外的一百辆战车，哪怕在S级兽潮中，100辆战车也能防御相当长的一段正面防线。即便是现在，这也仍不是可以忽略的数量。楚君归手上一共也只有700辆战车，防御两个基地外加各种护航任务相当吃紧。 但是其它的任务，比如说建造运输飞船，扩大轨道空间站的规模，以及方舟2型的改造，建造更多的动力炉，包括这次开通前往末日阴影的道路，都是更加紧急也更加重要的任务。 现在楚君归身边的人渐渐也显出分别。虽然都是联邦过来的将领，威尔逊就比罗兰德要全面得多。罗兰德更擅长率领中等规模的部队战斗，而且战斗经验则集中于行星表面的登陆作战。 而威尔逊战斗经验更加丰富，却不仅仅局限于战斗方面。他不光会指挥登陆分舰队，也精通基地的管理与建设，同时还受过行星开拓的专业训练。 但就算是威尔逊，考虑着眼处也只是末日阴影要塞，顶多再想想2号基地。而楚君归还要思考深空中的星舰战，在某种意义上，战区的成败决定了4号行星这个小小军团的存亡。 位置不同，自然得出的结论也就不同。所以楚君归认真将所有可能选项都考虑过之后，才说：“可以。” 第500章 给点刺激 新宿舍的地址早已选好，威尔逊实际上已经有了成熟的方案，并且经过了主脑的优化。现在大部分科研人员都去了2号基地，末日阴影只剩下工程和防御部队。主脑的任务也就变成了指挥防御炮台，以及解析和分配生产任务。 这种简单事务模式下寒武纪还有少许剩余算力，就被威尔逊用来设计一些改善居住条件的方案。 一开始动工，半天时间内所有的零部件均已生产完毕，剩下的就是拼装，再有半天就可以完工了。 2型方舟在末日阴影卸下大批初加工的半成品原料，然后载上基地生产的成品动力炉、各种设备以及复合材料，准备返回二号基地。 此次一同前往2号基地的还有150辆战车。这批战车都是末日阴影在这段时间内生产的，准备转移布置到2号基地。 2号基地明显更加靠近道哥的巢穴，因此楚君归准备在这里集结兵力，随时准备给兽潮以致命一击。 返回2号基地后，楚君归就带上开天到山区里走了一圈。这一次开天给出肯定的答复，在这个方向上它感觉到了隐约的同类威胁，说明道哥和其它雾族就是在这个方向上。 兽巢一旦建好就很难轻易移动，虽然雾族往往有多个兽巢，但是舍弃肯定不是一个容易的决定。特别是已经经营出S级兽潮的巢穴。 楚君归现在向山区推进的速度虽然不快，一天也就十几公里，但这种威胁道哥绝不会坐视不理。 得到了开天的答复，楚君归也就心中有数，随即下令两个基地开始生产战车，以每天300辆的速度进行生产。 此刻在山区，整整有4辆2型方舟齐头并进，外加两辆早期型号负责清理外围，以及处理2型方舟遗漏的地方。 几辆方舟合计开出近300米的正面，遇到有些过高的山丘还要反复来几回，每次削低几米，如此反复之下，几乎将整个丘顶都给削掉，只留下一道平整缓坡。 这么大张旗鼓地推进，副产物就是源源不断的物资。楚君归已经连续几次加建重载卡车，运输车已经超过500辆，就这样仍是不够。 每一天都有超过10万吨的各类原料被送入2号基地，基地的处理能力已经完全跟不上产出原料的速度。这是试验体少有的失误，他明显低估了产出率。 山区挖出来的泥石转化金属和非金属材料的比例比平原地带高得多，导致半处理过的原材料数量比楚君归预想中多了一倍不止。楚君归紧急补了一批精炼炉和制造机，整整四天后才堪堪与原料送来的速度持平。 而这时那些来不及处理的原材料已经在基地旁边堆成了一座小山，足有数十万吨之多。 哪怕是试验体也没有想到开发出2型方舟后原料采集能力会飙升到这种地步。在他紧急恶补一轮制造机后，2号基地的产能已经突破8万，并且迅速向10万逼近。 单基地产能超过10万时，就已经到了瓶颈。瓶颈不是别的，而是人。大型机械的组装需要人，大型建筑的拼装也需要人，甚至已经提上日程的星舰建造还是需要人。 楚君归此时的生产体系还是行星生存，重点在于高适应性和灵活性，和致力于效率与降低成本的民用工业体系完全不同。在这里小型部件靠制造机，大型部件的组装就要靠人了。 怎么找人是以后的事，眼下这点人手省着点用还是够用的。 楚君归看看堆积如山的材料，再看看2号基地，忽然觉得防御有些薄弱。于是他绕着基地走了一圈，等再回到指挥中心时，已经拿出了一张全新的规划图。 新的规划图不光将基地的范围扩大了一倍，同时还重新规划了防御体系。看到规划图上那些数量多到变态的防御措施，众人都是倒吸一口冷气。 楚君归也不耽搁，将刚刚造出的一辆新方舟就地征用，在基地周围平整土地，同时采掘原料。新方舟挖地基是把好手，轻而易举地就能开出深数米的深沟，而且开这种沟并不需要控制速度，每小时可以挖掘10公里以上。 不到一天功夫，新方舟就绕着基地挖出一条环形地基，数以百计的工程车跟在后面，加固、支撑、平整，然后再把一根根支柱插入土地。转眼之间，一道新的护墙雏形就出现，并且密密麻麻的工事和炮台也都在拔地而起。 看到防御工程的进度，楚君归终于放下了心。直到现在兽潮还没有聚集的迹象，那多半已经来不及阻止了。等到全新的防御体系建成，2号基地的防御力就达到了暂时的峰值，在没有更多人手之前，已经不能再建造更多的防御工事。 而这一次对地下防护则是重中之重。楚君归在距离基地十公里外埋下了多个监听器。这种监听器能捕捉到极为微弱的震动，并且即时通过线路传输到基地主脑处。基地主脑会瞬间判断出震动是自然现象还是源自战兽。 只要是曾经出现过的战兽，楚君归手上就有它们的全部数据，在布下完善的监测网后，楚君归已经不再怕来自地下的偷袭。 到了这个时候，就该等道哥上钩了。虽然道哥这一次表现得相当沉稳，直到现在也没有什么大动作，但是从越来越频繁出现的小股兽潮活动看，它已经有点沉不住气了。 楚君归决定给它多一点刺激，于是命令在山区的方舟部队把推进速度提高一倍。 远方山谷，弥漫的黑雾已经快要溢出来了，数以千计的眼睛在黑雾中载沉载浮。众多眼睛投射出道道光束，在山谷上方勾勒中2号基地的影像。 “挑衅已经无法容忍……” “敌人并不可怕，他们的漏洞无处不在。只要一个迅猛的冲锋，穿透他们的火，火……火力网，对，就是这个词。只要我们过去了，就能轻而易举地击垮他们！”道哥的话语在天空中闪烁，带有额外的光影效果，以示强调。 山谷周围，飘浮着七八团黑雾，不算被楚君归消灭的那一位，数量也还在增加。 所有雾族都注视着空中的2号基地影像，眼中充满愤怒和狂热。 只不过，空中的影像是之前的2号基地，上面还能看到被兽潮攻破外围后残留的痕迹。 第501章 杀机 震耳欲袭的轰鸣声这段时间一直是山区的主题，巨大的钢铁机械缓慢而坚定地向前推进着，把前进路上的一切都碾碎吞掉。 大大小小的野兽早都被吓得逃了个精光，个别狂暴的反而向方舟发起冲锋，但是还没靠近就被速射炮射杀。 战士们都开启了抗噪模式，丝毫不受噪音影响。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也没什么，如此巨大的声浪可以让任何生物的耳朵失灵。 就在战士们以为这一天又要和以往一样在忙碌中度过时，通讯频道中突然响起短促而又刺耳的警报。这是最高级别的警报，意味着敌袭马上就会出现。而在4号行星上还有什么敌袭，无非兽潮而已。 早就准备好的应急预案立刻启动，6辆方舟同时抛掉了采伐机和掘进器。这些可都是几十吨的大家伙，抛掉它们之后，方舟动作也轻盈了不少。 它们打开全部功率，全力加速，向着基地方向撤离。一边撤离，一边将舱内还没有来得及处理完的原料全部倾倒出去，以减轻重量。反正这些原料都是泥土树木，到处都是，没什么好可惜的。 重载卡车相对灵活，在庞大的方舟还没有完成调头时就已经提前撤退，全速逃向基地。从基地到山区都是相对平坦的道路，卡车速度也是大幅提高，哪怕拉着上百吨物资，也能开出接近一百公里，要不是路面不太平，速度还能再度提升。 方舟刚刚开始加速，兽潮的第一波空中突击就到了。数以千计的空中战兽呼啸而来，转眼间就遮蔽了方舟群的上空！ 然后它们就悲剧了。 方舟排成密集队形，每辆方舟上都有超过30门双联装速射炮，当六辆方舟聚集在一起时就构成了一个超过200门速射炮组成的炮群，火力极为凶猛，且完全没有死角。 数百道炽热火流在空中交错扫荡，将空中战兽大片大片地扫落。这些战兽还秉持着以往的习惯，大声鸣叫，在空中盘旋，然后寻找时机俯冲猛击猎物。然而方舟的火力实在太过猛烈，战兽群在空中盘旋一圈的功夫就少了大半。 余下少数战鹰突破了火网，直扑到方舟上，却发现到处都堆满了装甲。它们的牙齿和爪子极为厉害，一咬一抓就会扯下一大块装甲，然而方舟的装甲厚度是以米来衡量的，这点伤害顶多算是划痕。 方舟表面还有许多隐藏的掩体，驻守战士们突然用大口径武器开火，将措不及防的战兽一只只击杀。 转眼之间，第一波飞行部队就已全灭。不光是近战扑击的如此，就连一小队高空轰炸的战兽也没能逃过厄运，被速射炮顺手给清理了。 战兽身躯再怎么强横，也难以抵挡大威力的速射炮炮弹。这些炮弹居然打不穿它们，只能在它们身上炸开一个个大洞，但是这样的伤害已经足够，它们一头接一头栽向地面。 方舟群丝毫不做停留，加速离开。此刻大地已经能感觉到明显的震动，远方烟尘四起，不知有多少战兽正蜂拥而来！ 铺天盖地的异兽群以惊人的高速冲了上来，它们瞬间奔行速度甚至接近200公里。和以往的异兽相比，它们明显更加粗壮，速度更快，攻击力也更为强横。 异兽群转眼间就追上了方舟。速射炮疯狂射击，将一头头异兽打得四处横飞，但仍是无法完全封锁异兽群的靠近。 数量众多的异兽转眼间攀爬到方舟上，开始疯狂撕扯。它们的攻击力比飞行兽要高得多，转眼之间几处表面掩体都被撕开，里面的战士被活生生地拖出来，顷刻间被撕碎分食。 然而方舟尽管身上挂满了战兽，依旧高速行驶，毫不停留。 前方突然出现数以百计的战车，战车早已得到命令，远远就对着方舟不断开火。它们发射的都是高爆弹，弹射出无数金属弹丸，给方舟表面来了一场无差别的洗礼。 战车炮的威力对于方舟来说完全可以承受，但是异兽就不那么好受了。大量弹丸把它们打得皮开肉绽，鲜血迸射，痛苦号叫着从方舟上坠落。 战车群与方舟群混在一起，共同撤退。方舟以弹幕拦截异兽群，而战车则负责收拾冲过弹幕的异兽。 然而异兽实在是太多了，每辆战车的车手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可也不敢有丝毫分神。他们甚至只能凭着本能拼命射击。 激战一直持续近半个小时，厮杀了整整40公里，异兽群这才体力不支，终于被甩在了后面。 一路激战，异兽群付出了上万头的代价，最终只是摧毁了十余辆战车。 有方舟和战车群垫后，脆弱的载重车队得以安全撤回基地。 随后方舟群和战车群也退了回来，方舟即刻进入指定位置，一边紧急补充弹药，一边就地防御，而战车群则进入基地，在后方重新编组。 片刻之后，整个2号基地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杀机，宛如蛰伏的猎人，静静地等待着兽潮的到来。 数小时后，远方地平线上才浮现一道黑色的潮线。兽潮并不是一口气冲过来，而是缓缓接近。大地上光是潮线就有数千米宽，滚滚烟尘中更不知道有多少战兽隐藏其中。唯一知道的只是，这次的兽潮规模比上一次更大，其战力也是更加恐怖。 楚君归站在指挥大楼顶层，远眺兽潮。他的视野中不断跳动着数字，锁定了一头头前所未见，或是有明显变异的战兽。 数字疯狂跳动，一眼扫过，楚君归看到的战兽就已经接近十万，而后续还在源源不断地出现！ 这是前所未见的兽潮，足以推平好几个联邦当初末日阴影那样的基地，而原本的2号基地更是会被铲平十七八次。它仅是数量就远远超过以往，而且里面更是出现几种全新战兽，其中在兽潮中央有几座小山般的身影，每走一步都会引起大地震动，就连站在指挥楼里的楚君归也能感受得到。 旁边的李若白一惯保持的微笑此刻显得有些勉强，说：“这些家伙看来也没什么长进，始终不重视空中部队，要是那种导弹多来一些……” 他话音未落，就看到远方天际出现一片乌云，正飞速而来！ 再近一些就看得清楚了，那不是什么乌云，而是不计其数的活体导弹！ 第502章 炮弹不要钱 各人之间早有分工，李若白立刻扑到操作台前，将手按在控制区。他的意识瞬间和基地主脑链接在一起，自动取得了防空系统的权限。 基地内上百门防空速射炮立刻开火，炮弹瞬间飞出万米，在活体导弹群前部炸开。无数金属弹丸瞬间将广阔空域都变成了死亡地带，穿过死亡区域的活体导弹大部分都是遍体鳞伤，少许已经坚持不住，尖叫着坠向地面。 活体导弹群队形顿时乱了，后方的导弹不得不绕过前面四处乱冲乱撞的同伴，继续扑向基地。但就是这么一耽搁的功夫，李若白的命令已经得到执行，余下的速射炮刹那间更换了弹药，然后整个基地就有超过500门速射炮在疯狂开火，而且还有少部分是丧心病狂的六联装！ 每一秒钟都有上千发炮弹在空中爆炸，每发炮弹都会洒出无数金属弹丸，在百米左右都还有可怕杀伤力。活体导弹并不是皮糙肉厚的类型，顿时被打得血肉模糊，痛得四下乱飞。 “给我狠狠地打！打到它们自爆，谁都别省炮弹！”李若白在通讯频道中恶狠狠地咆哮，同时他自己也操控了5座炮塔，专门拦截漏网之鱼。 终于有活体导弹承受不住痛苦，在空中自爆。爆炸立刻引起连锁反应，一枚枚活体导弹接连爆炸，恐怖的爆炸连成一片，威力不断叠加，有若风暴般席卷了整个基地，黄绿色的剧毒气雾则掩盖了一切。 炮手们都经验丰富，尽管没有丝毫能见度，他们仍向记忆中活体导弹群的飞行路线拼命开火，就像炮弹不要钱一样。 炮弹本来就不要钱，至少在2号基地是这样。 活体导弹实在太多，哪怕是在基地上空的空爆，掀起的气浪和冲击波也一遍遍冲刷着2号基地。若是以前的2号基地，恐怕会损失惨重，甚至一些不那么坚固的建筑会被直接掀飞。 然而现在的2号基地已经不是以前的2号基地。自打开山之后，楚君归手上别的没有，就是基本金属和建筑材料多。材料已经多到无处可用时，就会用来加固建筑。 在试验体眼中，防御材料想要提升强度非常困难，但想要提升厚度就容易多了。 所以现在的2号基地早就不复当年极简且科幻感的轻盈与优雅，而是方正厚重，敦敦实实，深得傻大黑粗四字精髓。 就在爆炸与剧毒烟雾肆虐之际，远方的兽潮趁机逼近的数公里外，潮水般的大军就此停下，万兽回首，似是在等待和迎接什么。 远方天际突然冲出一道顶天立地的巨大光柱！ 光柱莹润圣洁，流转着无法形容的古怪图案，周围还有无数只大大小小的眼睛环绕飞舞。 不计其数的战兽簇拥着光柱滚滚而来，与前方的战兽军团汇合一处，声势几是浩浩荡荡，无有止尽！ 这支规模空前的战兽军团中央，居然有多达上万头的浮光兽，它们因为背上可以发射激光束的透明球状器官而得名。 上一次攻击中浮光兽仅有上百头，作用仅仅在天空中打出浮夸的大字，用来向楚君归叫板。它们真正的可怕之处完全被忽略了。 而这一次浮光兽数量翻了百倍，那惊天动地的巨大光柱，以及数以万记的光眼就是它们所为。 似乎这一次，雾族还是没用对浮光兽。 直径数百米的巨大光柱中央，站起一个三百余米的巨大身影。它瞪着有如摩天轮的巨大独眼，死死盯着笼罩在毒雾和沙尘中的基地。 庞大的活体导弹群已经全部化为绵延万米的毒雾，雾中隐约可以看到基地的轮廓。行星上常年不息的大风正迅速将毒雾吹散，然而光柱中的巨大身影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 它独眼绽放出一轮数百米的巨大光晕，在空中炸开，化为四个大字：踏平他们！ 万千战兽齐声长啸，啸声汇合成巨大声浪，甚至冲得风暴云层都起了涟漪，然后数道雷霆落下，劈死了几千战兽。 这点死伤在数十万的兽潮中根本不算什么，光是前锋异兽群就超过15万，而且过半都是明显变异过的品种。 战兽潮水般发起冲锋时，恰好笼罩在基地上空的毒雾被风吹散，2号基地徐徐露出了真容。 2号基地前方多出一道城墙。墙并不高，可是表面上布满了巨大尖刺，足以将大象刺个对穿。这些利刺上居然都闪耀着金属光芒！ 迅猛奔腾的兽潮压根来不及收势，也不可能收势，狠狠地撞在了钉墙上，扑扑扑的利刺入肉声连成一片，听了让人牙酸。前面的异兽本来只是被刺中，但被后面的狠狠一撞，立刻就变成了刺穿。 兽潮仍在疯狂涌来，转眼之间就在钉墙下聚成了一道血肉坡道。异兽们拼命撕咬，可是钉墙赫然覆盖了厚厚一层铁壳！异兽可以咬穿厚皮，可以啃土咬石，可是它们毕竟还是血肉之躯，让它们嚼铁就实在有些强兽所难。 战兽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困难，区区一道10米钉墙壁既然咬不烂推不倒，那就跳过去或者堆过去。上百头巨犀兽咆哮着冲过来，丝毫不顾前方同伴，凡是挡路的通通撞飞推倒。它们沿途将无数异兽踏成血泥，然后比钉墙还要高的庞大身躯带着恐怖动能狠狠地撞在钉墙上！ 李若白看得脸都抽动了一下。 钉刺生生刺穿了巨犀兽的头骨，但哪怕是造得极为坚实的钉墙也顶不住这种冲撞，墙壁当即凹进去一块，整体也向后倾斜。 更多的巨犀兽冲了上来，狠狠地撞在钉墙上，连续不断的撞击下钉墙终于成段倾倒！只是垂死的巨犀兽那庞大的身躯堵住了缺口，一时后方的兽潮更不好前进了。 光柱中巨大的身影再度爆发出一圈更大的金色光圈，然后化作两个百米大字：清除！ 海量异兽立刻扑到巨犀兽身上，瞬间将这些小山似的巨兽给啃成一堆骨架，然后被堆到一边。 楚君归眼中寒光一闪，说：“聚集得差不多了。” 基地内广场地面打开，升起数十炮台，炮台上都是1000mm口径的巨型迫击炮。所有巨炮几乎同一时间轰鸣，将足有数吨的巨大炮弹射出明显的弧度，然后狠狠砸在钉墙壁前的兽潮中！恐怖的爆炸气浪甚至将巨犀兽都掀上半空！ 一枚炮弹落下兽潮中就会出现一片空白，但随即又被新的战兽填上。 巨炮轰鸣，速射炮也开始再次嘶吼，而基地内诸多制高点的天花板也逐一打开，出现密密麻麻的阿尔法炮。 而指挥大楼加盖的顶层只是打开了窗户，伸出了一个粒子炮独有的方形炮口，悄悄对准了远方的巨大光柱。 “我就不信你比星舰还硬！”楚君归心中暗道。 第503章 工业魅力 数十道高能光柱如同死神手中的镰刀，在战场上来回涤荡。如果细看，就会发现每道光柱实际上是由4道更细小的光柱组成。所以高能光束扫过，强大的战兽身上会立刻多出多道深深切痕，而弱小的甚至会被直接切片。 重炮在兽群中央范围杀伤，速射炮弹幕拦截，而光束炮则重点照顾兽潮中最危险的兵种。那些巨棘兽在光束炮的持续切割下纷纷痛苦咆哮，根本就放不出棘刺。 棘背兽群分散在兽潮的各个角落，时不时集中发射一轮。每当它们发射完，基地中立刻会有炮火跟踪过来进行覆盖。 数千米的战场上，兽潮每前进一步都会留下无数尸体，可是更多的战兽立刻会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前进。兽潮前锋很快就越过钉墙，扑向基地。 基地还有一道墙，明显加固加高，且布满了钉刺。 就在这时，战场上空响起了一声奇异的啸叫，光芒闪动，一团高能粒子轰中了光柱中的身影！ 哪怕对手是雾族，也无法对抗高能粒子的轰击，一切细胞都会在轰击中直接被蒸发。 粒子团从巨大雾族的身体中央穿过，瞬间消失在远方。那巨大身影刚刚绽放一轮金色光晕，准备说点什么，结果被一炮命中，光轮瞬间少了一半，只显示出一个百米大字：消。 巨大身影顿时暴怒，微微收缩，然后炸出一轮直径千米的巨大光轮，几乎要触到风暴云层的下缘。 光轮刚要组成文字，就被又一团高能粒子直接打散，最终只出现了一个字，肖。这个字倒是巨大，足有200米见方，但是话说得比上一句还不完整。 楚君归可没打算一炮就解决问题。 光柱中的巨大雾族更加愤怒，巨大的独眼变得墨绿。它无声咆哮，再度炸开光环，然后就见一团高能粒子飞来，正中独眼中央。独眼仅仅是模糊了一下，就又变得正常，只是光环相应受到影响，只出现了一个字：火。 旁边李若白实在忍不住，道：“这家伙究竟想说什么？” “消火，大概是让我们别生气的意思。”楚君归信口回答，一边迅速指挥粒子炮装填炮弹，他也没打算用两炮解决问题。 空中的大字生生灭灭，消，一，消，火，火，一，一，总而言之就没有完整过。巨大雾族想要说话的意愿非常强烈，只是粒子炮的射速也是飞快，完全跟得上对手说话的速度。 转眼之间，粒子炮就只剩下两发炮弹了，楚君归心中一动，让粒子炮稍稍停了一下。 他没打算用两三炮解决这么大的一个雾族，可也不觉得都十多炮了还解决不了问题。就是真正的星舰挨上十几炮也该被打沉了，雾族又不是什么无敌防御，怎么可能到现在才活蹦乱跳的？ 没有了粒子炮的干扰，这一回巨大雾族终于吼出了一直没能说完的话：消灭！ 两个大字顶天立地，五彩斑斓，很有雾族一定要给人点颜色看看的风范。而且这位雾族明显和其它族人不同，说话相当简洁。 数千头信使在空中拼命尖叫，催促着地面的兽潮冲锋。它们的叫声汇聚在一处，变成一种极为刺耳的尖啸。 兽潮冲锋速度更快，尽管基地内每分每秒都会把数十吨炮弹倾泻到兽潮中央，可是依然不能完全阻挡。尽管有八成的战兽倒在了冲锋的路上，剩下的两成依然数量庞大。 战兽终于冲到基地城下，开始疯狂攻击城墙。 最后一道城墙尽管更高更厚，可是也有许多死角，基地内大部分速射炮和阿尔法都无法攻击到墙下的战兽。 在战兽的疯狂攻击下，外墙一块块装甲板被撕下扯烂，整面墙壁都摇摇欲坠。不得不说，和以往相比新的战兽攻击力要强得多，而且特别擅长攻击建筑。除了对付钢铁装甲有些吃力之外，它们攻击混凝土的速度快得恐怖。 许多战兽喷出大片消化液，与混凝土一接触，立刻就会让混凝土变得像砂石一样松软，一刨就是一个大坑。 眼见城墙出乎意料的脆弱，楚君归看看还剩下十万不到的战兽，终于下令：“机动部队出击！” 在命令下达的同时，粒子炮也把最后的炮弹打尽。不过这次的目标不是独眼，而是成群的浮光兽。两发炮弹直接在浮光兽群中制造出两条空白地带。余下的浮光兽顿时受惊，四散而逃，那道通天彻地的巨大光柱就此消失。 引擎的轰鸣声在基地后方响起，巨大的方舟率领着战车群从基地后部冲出，包抄兽潮两翼。 早已杀红了眼的兽潮立刻分散，和两翼的机动部队厮杀。 方舟毫不停留，依靠强横动力，硬是在兽潮中碾出一条通道。而跟在方舟后面的战车群竟是无穷无尽！ 炮弹如狂风暴雨，拼命收割着战兽的生命。兽潮数量虽多，可是战车群收割的速度更快，一时之间要塞外的广阔大地上，到处都是轰鸣着横冲直撞的合金战车。 为了这一战，楚君归整整准备了3000辆战车！ 如此数量的战车在这片方圆不过几十公里的战场上显得相当拥挤，在战兽眼中四面八方都是呼啸来去的合金对手。 一头异常凶猛强壮的异兽直立起来，凶狠咆哮。它立起时足有5米，高度已经远远超过战车。然而它的吼声才刚刚开始，就有十余发速射炮弹呼啸而来，瞬间将它撕碎。 战场上到处都是横飞的炮弹，每辆战车都在疯狂开火，压根不管会不会击中自己人。这批战士已经不知道和战兽厮杀了多少回，炮火相当精准，基本凭着直觉都能命中奔路的战兽。而且战兽实在太多了，根本都不需要怎么瞄准，炮弹在飞行途中总会撞上一两个倒霉的。 战车的密度过大，偶尔会有误伤的情况，毕竟炮手只会顾得上眼前这一两百米，谁也管不了千米之外的事。战车数量多了，误伤就变得相当频繁，几乎每时每刻车体都会叮叮当当地震动，那就是被伙伴的速射炮误中的声音。 然而速射炮根本打不穿战车那变态的防御，恐怕要十来炮打在同一个地方才能击毁。所以车手们压根不管流弹误中，只是拼命以最快速度开火。 混战只僵持了一会，兽潮的数量就开始迅速减少。楚君归为每辆战车配备了400发炮弹，3000辆战车合计就是一百多万发炮弹，再加上方舟群几十万的备弹，楚君归实际上为幸存的每头战兽准备了10发欢迎炮弹。 这就是大工业的魅力。 第504章 且慢！ 激战在一个小时后终于落下帷幕。 战场上除了战车外，基地的速射炮从未闲着，将一发发高爆炮弹轰向战场。炮弹打得异常精准，不是大群战兽头顶炸开，就是打在兽群中央，无以计数的细小弹丸时时刻刻冲刷着战场。 这些弹丸对于变异的战兽来说稍微小了点，无法像过去那样伤筋动骨，但依然能打得它们皮开肉绽。若是受了伤的战兽再被弹丸洗刷，就会被刷去一层血肉！ 战兽再怎么皮糙肉厚，也依然是血肉之躯，血肉被刷得多了，就会痛得失去理智。因此这些高爆弹虽然直接杀伤数量不多，可是却将整个兽潮的战力压到了一个惊人的低点。 大局将定时，左右各两辆方舟就率领着数百辆战车脱离战场，直扑浮光兽群集结之处。 浮光兽群刚刚重现了光柱，只是亮度不足，环飞的眼睛也少了大半。 已经不需要定位了，那几百里外都能看到的光柱就是最好的定位。方舟绕着光柱外围直插它的后方，同时速射炮拼命扫射拱卫光柱的兽群。光柱周围一共只有几万头战兽，还有一半是受惊就会四处乱飞的浮光兽。 在四辆方舟和数百战车的扫射下，战兽们瞬间死伤惨重，哪怕是毫无战斗力的浮光兽都给击落大半。 可是极易受惊的浮光兽却说什么也不肯逃走，只要稍一平复，它们就会飞回自己本来的位置。这让猎杀变成一件极其容易的事，转眼间无数浮光兽就只剩下寥寥十几只，还在坚持着投射光柱。只不过这稀淡的光柱只有几米粗细，眼睛也只剩下两只。 炮声此时已变得稀疏，战场上还能活动的战兽已经寥寥无几。大部分战车都放缓了速度，寻找还没有死透的战兽一一补炮。 光柱下，四辆方舟分占四角，然后战车再密密麻麻地围了一圈，数百个大大小小的炮口都对准了中央那十几个宁死不屈、也不逃走的浮光兽。 方舟舱门打开，跳下来十几个全副武装的战士，他们的战甲前后都加挂了装甲模块，专门为了应对战甲的撕咬。 小队战士小心翼翼地靠近浮光兽，浮光兽一个一个炸出金色光环，在头顶投射出放大了数十倍的自己影像，努力吓唬着靠近的战士。还有些浮光兽则不断投放出一些彩色大字，大致都是些‘滚开’、‘不要靠近我’、‘救命啊’之类的。 小队队长向一个战士示意，那战士快步上前，战甲切换到电击模式，用手在一头浮光兽身上一按，高达20万伏的电流瞬间送入浮光兽的身体。 那头浮光兽一呆，然后光芒四射，态度顿时显得亲昵了不少。 队长骂道：“蠢货！这个见鬼的地方有什么东西是怕电的吗？用物理攻击，敲头！” “头在哪？”战士很困惑。 “头……”队长近距离研究了一下浮光兽，确实很难找到头。不光找不到头，连前后左右都分不清。 正为难之际，队长看看这头不断绕着那战士飘来飘去的浮光兽，灵机一动，回头喝道：“你们几个，一人去电一头，电压越大越好！” 队员们分散而上，每人电了一头浮光兽。果然这些家伙都是瞬间态度大变，粘人粘得不得了。 队长绕过浮光兽，来到它们围拢着的地方，就看到几块岩石中有一团流动的黑雾，正努力把自己往石头缝里缩。 队长眼睛微眯，即刻道：“发现目标！请求支援！你们两个，过来，切换火焰模式。你和你，准备吸尘器，调到最大功率。他要是敢跑，就用吸尘器吸，两台对着吸，吸剩下的一把火烧了！” 那团黑雾一僵，更加拼命地想往石头缝里挤。 数辆战车穿过战场，直接开到眼前。楚君归从车上跳了下来，大步走到现场。 队长向着岩石一指，说：“目标就在那。” 楚君归看看岩石缝隙中的黑雾，有些意外，“这么小？” “可能在地下藏了一部分。” 楚君归点了点头，让人抬过来一个大玻璃桶，放在地上，对着黑雾说：“你已经失败了，自己进去吧。” 黑雾迟疑了一下，浮出几只眼睛，四下看了看，特意盯了一下那几只喷火枪。 楚君归做了个手势，枪口立刻喷出蓝白色的高温火焰。黑雾顿时吓得眼睛全部缩了回去，过了好一会才再浮出一只眼睛。 “快点进去，三秒之后放火。” 黑雾吓了一跳，不情不愿地从石缝中飘出，自己进了玻璃缸。它最开始出来的只是一小缕，然后越飘越多，最后快要把整个玻璃缸给占满，这才算结束。 队长正要指挥人把玻璃缸封口抬走，楚君归伸手止住，然后对着石缝说：“还没完，都出来吧。” 石缝中全无动静，玻璃缸里的黑雾却不断翻涌。 楚君归一声冷笑，说：“缸里那部分，说句话看看？” 黑雾翻动得更厉害了，但是始终没有出眼睛。 楚君归心中更加确定，回头吩咐：“调工程车，另外搬几台精炼炉过来。它既然不肯出来，那就把这块地都挖了，然后放炉里炼成材料。然后往这块地上浇铁水，温度高一点的。” 战士们大声应了，立刻去执行命令。 “且慢！”楚君归眼前飘过两个大字。 从石缝中又飘出一小团黑雾，大约只有缸中的十分之一大小。它的几只眼睛看了楚君归一眼，居然流露出浓浓的委屈。 这一小团黑雾进去后，楚君归才示意把玻璃缸封口。战士们正要抬走，楚君归道：“等等，先放在这里。” 他挥手招来两辆工程车，一辆方舟驶近，停在数十米外，打开舱门，露出里面成排的精炼炉。此刻精炼炉还没有完全启动，正在升温。 当着缸中雾族的面，几辆工程车直接开挖，连石带土，不管有什么都一口气挖走，然后也没什么洗选程序了，直接扔进方舟的进料口，被管道送进精炼炉。 精炼炉开始工作，然后打开出料口，就分别吐出炽热的金属熔液和岩浆般的非金属材料。 几名战士提着一蓝金属熔浆，来到被工程车挖出的大坑前，就要往里倾倒。这个时候，楚君归眼前又飘过两个大字：且慢！ 这两个字光芒四射，醒目得都有些晃眼。 第505章 智者 楚君归对此早有预料，抬起了手，那罐铁水就停在那里，没有继续倾倒。 坑底又飘出两缕细细黑雾。楚君归示意打开玻璃罐，放那两缕黑雾进去，然后再将罐口封死。 几名战士合力，将那罐铁水倒入深坑。这次楚君归眼前再也没有飘过字了，于是说：“把这罐抬回基地，然后以这里为中心，再多挖十米，直径30米。挖好之后，用高温烤干。” 战士们得到命令，工程车就地开始挖掘，一直挖到指定位置，所有挖出来的泥土岩石都直接被送进精炼炉。几名战士小心翼翼地搬来几枚燃烧弹，一一抛入坑底。坑内即刻喷出数十米高的火柱，燃烧了一刻才渐渐平息。 在这数千度的高温火焰下，什么样的生命也别想幸存。 处理完这些，战士们就开始打扫战场。 这是非常庞大的工作量，兽潮出动战兽总数超过80万，有接近10万是异兽以外的高阶兵种，哪怕扣掉上万的浮光兽，也是非常可观。这么大的一笔材料，想要处理、加工乃至贮存都是非常巨大的挑战。 此外战车损毁了四百余辆，人员伤亡大致在600人左右。相对于兽潮的数量，可以说是辉煌的胜利。 胜利不是没有代价，而是在另一方面。光是速射炮弹就用去了500万发，几乎将楚君归这段时间的积蓄挥霍一空。对付愈发凶悍的战兽，普通单兵武器已经没什么用了，基本都是靠速射炮。 不过炮弹很好补充，基地里大型建造机已经超过500台，对于普通口径的速射炮弹，这种制造机每批可以同时生产50发，五分钟就可以制造一批。所有建造机都用于生产炮弹的话，一天就能补充近百万发炮弹。 打扫战场自有手下的人去做，现在楚君归第一要务是审问刚刚抓到的雾族。这家伙从体型看就知道肯定不是道哥。 在返回基地之前，楚君归忽然抬头向天空望去，看了一会才继续飞向基地。 基地研发中心的中心实验室已经完全戒备，数以百计全副武装的战士将这里包围得水泄不通。实验室内10名战士手执喷火枪，对准了中央的玻璃罐，罐内就是刚刚抓到的雾族。 实验室大门打开，开天飘在两名战士身后，一只眼睛浮在战士头顶，小心翼翼地进了实验室。 “你……”开天刚一开口，就被那个雾族毫不客气地打断：“道哥有话要对你的主人说。” “我……”开天本想说有什么话对我说就行，结果被对面同族上百只眼睛一瞪，立刻气势矮了半截。它正犹豫着要不要叫楚君归过来，楚君归已经走了进来，说：“我就是这里的指挥官，你有什么话要说？” 那雾族立刻投射出一行大字：“不是道哥，而是我有话要说。” “说。”楚君归不动声色。 实验室内瞬间出现三个色彩缤纷的大字：“我投降！” 楚君归定力再好，也被这迅速转折给惊到了。旁边开天突然愤怒了，“你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就投降了？不是应该宁死不屈，然后等我用尽厉害手段，才忍受不住投降的吗？我都还没用刑呢！” 那雾族轻蔑地看了开天一眼，说：“连你这个发育不良的小家伙都能混得这么好，我又有什么不可以？” 开天更加愤怒：“你不过是个下等的二阶生命，与我这种天生的三阶高等生命没有任何可比之处！” “那你也是发育不良。” 开天气得眼睛都在冒红光，一时之间都忘记了畏惧，就想向玻璃缸扑去，结果被楚君归伸手拦下。 楚君归走到玻璃罐前，打量着里面的雾族，说：“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投降？” “忠诚只是人类这种下……”这名雾族忽然住口，看来还是相当有觉悟的。它用角落里的几只眼睛偷偷看了眼楚君归，才继续说：“我们伟大的超宙神族，一向信奉阶级和力量。只要你比我更加强大，我就不会背叛。关于这一点，你可以问问旁边那只发育不良的同类。” 楚君归转头，“是这样吗？” 开天按下不快，正色说：“是这样没错，但那只是一般情况。我和您的情况又有不同，我在出生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您。” 楚君归点了点头，继续盘问那名雾族。 它倒是十分配合，问什么就说什么。楚君归在问题中混进去几个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它也一一据实回答，由此可知它在其它问题上的回答基本是可信的。 这名雾族的名字是智者，其特殊能力为思维速度大幅提高，远超同侪，并且可以同时处理多24000个不同任务。正因为这项能力，所以道哥将指挥这次战斗的任务交给了它。 只是它的能力用错了地方。绝大多数任务处理能力都用在指挥浮光兽构建那道通天彻地的光柱上，并在光柱中构建自己高达千米的伟岸形象。 每头浮光兽都是单独指挥，所以才能有如此逼真的效果，连楚君归都给骗了过去，浪费了十几发珍贵的粒子炮炮弹。 智者虽然能力卓绝，但是战争经验不足是硬伤。它并不懂得什么立体进攻，迂回包抄，就知道进攻，进攻，再进攻。当然它比其它雾族还是强点，至少能够分心指挥上千头信使协调兽潮的进攻波次，不至于发生自己踩踏自己的事件。 战争经验不足的另一个方面就是兵种构成上。雾族对于地面肉搏类的兵种情有独钟，异兽都进化了好几版，前后生产数量少说也有几百万头，可是对于真正最有威胁的活体导弹反而开发出来就不怎么再优化了。就算这一次的大决战，也仅仅有几千发而已。 楚君归原本预期的是超过十万枚活体导弹，也按照这个方案做的准备。结果道哥根本就没准备多少活体导弹，而是预备了海量的地面部队，结果一头撞上了楚君归新设的防御带，并且在极为恐怖的火力风暴中全军覆没。 其实双方都犯了错误，楚君归低估了对手的数量优势，而道哥则低估了楚君归的火力优势。只是相对而言，道哥的错误要严重得多。 第506章 审问 智者属于第二代的雾族，而道哥则是一代，也就是最原始的形态。只是道哥生长时间足够久远，成熟度远远超过其它雾族，因此在强者为尊的雾族中，道哥始终占据着首领的宝座，从来不曾动摇。 了解了基本情况后，楚君归问到了关键问题：“你们一共有多少族人？” 智者迟疑了一下，说：“我明白您想问的是什么。到目前为止，我们一共有12个族人，开天也算是其中之一。按照人类的时间，大约在2年之前，我们还只有10个族人，然后突然出现了两个新的族人，它们和开天一样，也是第三代的族人。” 开天顿时大为紧张，“不可能！我是独一无二的！” 智者说：“很遗憾，你不是。” “新的族人是如何产生的？”楚君归问。这是又一个关键问题。 “我也不清楚，它们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某一天的早上，一个出现了。第二天的早上，另一个也出现了。如果说有谁知道其中的秘密，那么必定是道哥。” 楚君归点了点头，又问：“你最后给道哥送的消息内容是什么？” 智者一颤，眼睛瞬间少了一大半，片刻之后才缓缓出现，显然吓得不轻。楚君归也不着急，耐心地等着它的答案。 智者知道逃不过去，只得说：“我只是将战场上的见闻给发了回去。一个分身承载不了多少信息。” 楚君归不动声色，问：[]“你分离出几个分身？” “几个？”智者有些诧异，“作为第二代族人，天然就有一个分身，然后在进入成熟期后会再有一个。就两个分身，还能有几个？” 楚君归这才发现开天和智者之间存在差异，开天不光能分离出多个分身，甚至能创造出有一定独立意识的子体。看来二代族人和三代族人之间确实有相当大的差异。 “你刚刚说最近多了两个三代族人，它们有什么特殊能力？” “没有，它们还处在成长期，需要漫长的时间生长。到目前为止，我还没看出它们有什么特殊能力。” 楚君归心中一动。开天生长可是非常迅速的，并不存在漫长生长的情况。如果不是它分离了多个分身和三个子体，恐怕已经要进入成熟期了。 楚君归仔细询问了那两个第三代雾族的生长方式，然后十分无语。道哥只是把它们扔在那里，然后划定一块活动区域给它们，不允许离开活动区域。至于吃，就是在活动区域里找，有什么就吃什么。实际上大部分雾族都不挑食，就是趴在地上吃土。 这种情况下自然不可能长得快，哪像开天，早期专门有勒芒负责对它的研究，测试各种元素对它生长的促进作用。现在开天吃的都是专门搭配的元素，并且每天定时有强辐射补充能量。 道哥似乎对于其它族人并不如何在意，喂养的方式也不科学。或许这就是雾族人本来的生活方式。 楚君归最后问起了道哥的位置。 智者这次没有丝毫隐瞒，直接把道哥的位置给供了出来。 道哥目前在山区深处的一个小山谷内，距离2号基地约有500公里。楚君归在山区开路都已经开到了300公里，距离道哥已经很近了。道哥受到了威胁，这才提前发动袭击，准备一举将楚君归从4号行星给清出去。 道哥所在的位置是一个兽巢，除此之外，智者还知道另一处兽巢的位置。虽然肯定还有更多的兽巢，但那就不是智者能够知道的了。 智者直接将道哥和山谷的影像投放出来，看到那弥漫了整个山谷的黑雾，连楚君归都吃了一惊，没想到道哥居然已经成长到这种程度。 它光是覆盖面积就超过十万平方米，粗估体积已经在上百万立方米上下。再看看缩在玻璃罐里的智者和旁边的小开天，这两家伙加在一起也就几个立方米，差距实在是有点大。难怪这些号称进化得先进了一代两代的家伙提到道哥时都如此畏惧。 楚君归最后问起单兽巢的规模，以及战兽的生产方式，结果这个智者就答不上来了，所有战兽孕育、进化和生产的方式全都掌握在道哥手里，智者的用途只是用来指挥大兽潮作战。在多任务处理能力上，哪怕是道哥也远远及不上智者。 问到这时，该知道差不多都已经清楚了。 道哥自然不止一个兽巢，但是这批战兽已经是它积攒了超过一个月的成果，还包括了一些此前没有动用过的库存。按智者的记忆，此刻在巢穴中的战兽已经只有不到一万头。 审问完毕，楚君归吩咐战士将智者安置到一间密闭的实验室内，大部分身体分离出一个分身，主体只剩下一小部分。然后就是给它学习主脑的相关知识，以及各种建模分析工具。智者是个天然的生物主脑，虽然还没有详细测试，但是算力应该不会低。 布置完毕，楚君归就让部队重新集结，将六辆方舟编成机动部队，补满弹药食物，将基地内仅余的20万发速射炮弹全部搬上方舟，然后他亲自率领这支部队直扑道哥老巢！ 李若白率领400辆战车和一辆补给用方舟紧随着楚君归出发。在山区战车的机动力远不如可以短距飞行的方舟，因此楚君归先行一步，李若白随后接应。 战兽的培育和生长都需要一定时间，哪怕再怎么快，几天时间总还是要的。楚君归就是要在道哥最空虚的时候行雷霆一击，否则任由道哥成长下去，还不一定变出一头什么样的妖物出来。 六辆方舟中的两辆都带上了采伐模块和掘进模块，以在地型太过崎岖时开辟道路，同时为后方的战车部队扫清障碍。 其余的四辆卸除了一半的处理机和精炼炉，转为运载战士和弹药。即便是在山区，方舟也能以平均70公里的时速前进。这样用不了半天时间，就能抵达道哥所在的山谷。 方舟群在距离智者给出的山谷还有200公里时，头顶突然传来阵阵尖锐的啸叫，数只信使围绕着方舟车队不断盘旋，另有数只正在迅速远去。 楚君归眉头一皱，操控数座速射炮一阵猛烈轰击，把大多数信使都给炸了下来，可还是有两只逃离了射程，飞得远了。 第507章 直轰老巢 4号行星环境复杂，方舟群又在高速行进，周围惊起的各种生物数量以十万计，哪怕是试验体，一时之间也难以一一分辨哪个生命具有威胁。他反应慢了一点，就让两只信使逃掉了。 这批信使比过往更小、更灵活也更迅速，显然是因为伤亡率过高而吸取了教训。 道哥虽然可能提前得到消息，不过此刻楚君归离它已经只有一百多公里，至多两个小时可到。楚君归看了看地型图，重新规划了路线，不再为后续部队开路，而是直接跳过崎岖地区，直扑道哥老巢！ 6辆庞大的方舟轰鸣着高速前进，遇到森林就腾空而起，短距飞行一段，然后落地重新前进。这样一来速度骤增，仅仅花了一个多小时，遥遥已能看到道哥所在的山谷。 那弥漫到谷外的黑雾，看着就让人心悸。智者放出影像时是一回事，亲眼看着的感受又不一样。无论从哪个角度，道哥都是楚君归从未见过的庞大。哪怕密度低了些，但是能够覆盖整个山谷的巨大身躯还是无比震撼。 远远望去，山谷中正不断有体型庞大的飞行战兽起飞。它们翼膜张开后足有80余米，缓慢扇动，但是推进并不是靠翅膀，而是8个类似于活体导弹一样的喷气器官。 这些飞行巨兽爪子里抓着大团大团的东西，飞上天空后并不是迎击楚君归，而是转而飞向远方。 地面上也有数以万计的战兽嘴里叼着些什么，和飞行巨兽往同一个方向而去。这些战兽有些类似于异兽，但体型更大，行动也迟缓些。说是迟缓，可是在地面奔行速度也接近一百公里，而且一副行有余力的样子，看样子就算连跑上百公里也不必休息。 看到这些，楚君归哪还不明白道哥在干什么，它在搬家！ 楚君归的出现似乎让道哥大吃一惊，它一阵急速涌动，周围的地下和林中就冲出万余头战兽，扑向方舟群。 只是在楚君归眼中，现在不上十万的都不能叫兽潮了。六辆方舟一字排开，速射炮全力开火。因为角度问题哪怕只有不到一半的速射炮能够开火，六辆方舟加起来也有200多门，而且至少是双联装。 在每秒500发炮弹的狂轰烂炸下，一万多头战兽没有一个能冲到方舟面前，仅仅一分钟就全部倒下。 楚君归丝毫不想在它们身上浪费时间，他现在眼中就只有道哥。所以楚君归难得大方一回，用三发炮弹给一头战兽送终。 消灭了拦路的战兽，方舟群全速冲向山谷，并且在冲锋途中收缩成菱形阵列。这样就可以应对四面八方的威胁。 道哥又勉强召集了几波战兽阻拦，可惜这种几千几千地送，只能稍稍迟滞一下楚君归的速度，前后耽搁不了几分钟。 转眼之间，方舟群已经冲到距离小山谷10公里以内，这已经是速射炮的射程。楚君归毫不客气，立刻开火，一批炮弹带着些许弧度狠狠砸在山谷中央。 烈焰与浓烟瞬间吞没了整个山谷，连道哥都看不见了。原本以雾族的形态，道哥和浓烟就不太分得清楚。 一轮炮击后，那些运送东西的战兽明显逃得更加快了，简直就是一哄而散。楚君归也不去追，在他看来这些战兽根本就不重要，不管搬的是什么，都没有一个道哥来得实在。 一辆方舟射出数道大功率光束，在空中投影出一行大字：“投降吧，你没有机会了！” 这是雾族的沟通方式。楚君归从智者身上看到了雾族也有被收服的可能，而且机率还很大。所以上来示威之后，楚君归并不急于消灭道哥，而是尝试着收服。 智慧生命活着的价值要比死了大得多。 只是道哥身躯实在太庞大，大到让试验体都有些不安，所以第一批炮弹专门选了燃烧高爆弹。这是楚君归专门为了雾族开发的炮弹，破片自带燃烧效果，在赶路过程中才抓紧时间造了几千发。这种炮弹对于体积大、密度低的目标有特效，拿来给道哥减减肥应该不错。 相信一轮减重之后，道哥应该会明白如何选择，否则的话，楚君归不介意把它打到一立方米以下再抓回去做实验。 等了几分钟，就在楚君归耐心快要消磨光的时候，山谷中数百道强光刺破硝烟，在空中构成一行字：“待遇如何？” 待遇？雾族要什么待遇？楚君归一时也有些糊涂，这些家伙不是啃土就行了吗？一群单细胞生命也要待遇？给它们打造纳米装备吗？ 楚君归想不出答案，于是问道：“你想要什么待遇？” “我想要的，是……”这里光线忽然一阵扭曲，下面的字迹模糊不清。 又有几十道光束艰难地穿透浓烟，勉强才能看清几个字：“首先，我要能快速生长的……” 下面不是配方就是秘密，这不难猜，于是楚君归答道：“这个没问题，其它的呢？” “其次……”字迹扭曲得更厉害了。 楚君归忽然发觉不对，硝烟明明已经散去不少，透出硝烟的光线居然数量还在减少。他立刻下令：“再来一轮炮击！” 道哥这种生命，就算炸去了99%的身体也不会死去，所以楚君归放心大胆地轰。 又一轮炮弹在山谷中炸开，一团团巨大火流几乎填满山谷。空中的字迹瞬间消失，看来这一轮炮击给道哥的伤害相当沉重。 一轮炮轰结束，方舟群就缓缓向前，逼近山谷。虽然道哥看上去已经没有还手之力，不过谁知道它是不是在做戏。 转眼之间，方舟群已经逼近到千米距离，速射炮已经可以对山谷内的目标直射了。这时硝烟已经散得差不多了，整个山谷空空荡荡的，双叶树早被夷平，战兽的尸块四处散落，就只剩下几团零散的烟雾，幽幽地飘向上空。 山谷空旷得令楚君归有些吃惊，难道道哥如此弱不经风，两轮炮击就被干掉了？回想刚刚席卷了整个山谷的烈焰，还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雾族这种生命，原本就应该特别惧怕云爆弹这类武器。 烟雾散去后，楚君归忽然看到山谷中央有一处圆锥状凸起，显得有些突兀。 第508章 探底 楚君归正打算轰一炮看看是什么东西，就见那截圆锥冲天而起。原来锥体下还有一个长长的圆桶，圆桶周围捆着一圈喷气推进活体导弹。 楚君归还没反应过来，这个大家伙已瞬息远去。 回过神来之后，楚君归才想明白刚刚那枚古怪的火箭多半就是道哥。 火箭体积庞大，但和道哥原本的体型相比还是差了至少几十倍，这也是楚君归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的原因。现在看来，要么是道哥舍弃了一部分身体，要么就是它掌握了某种压缩技术，将自己塞进那枚火箭中，借此逃走。 楚君归想过道哥各种逃跑方式，包括在地下预先打通地道，或者在地面由众多战兽拉着走，但都没想到它会以如此高科技的方式逃跑。火箭式推进从来就不是生物进化的选项，道哥造出这么一个逃跑的火箭，肯定是受了人类的启发。 它绑定了太多了活体发动机，加速极为迅猛，如果是金属弹体早就解体了，也不知道它那松散的身体能不能承受得住这么猛野的加速。 定了定神，楚君归指挥方舟占据小山谷周围制高点，居高临下，将整个山谷纳入炮火范围。道哥一走，战兽们立刻就变得混乱不堪，剩下寥寥无几的战兽向着方舟冲来，都被速射炮钉死在地上。 粉碎了战兽们最后的抵抗，一队队战士就跳出方舟，掩护着科学家们进入山谷。 楚君归带着一队突击队员当先进入山谷，为保险起见，他并没有带上开天，而是让它在方舟里待命。道哥或许别的手段不多，对付同族的手段可是相当厉害。只看它自己的体型，再看看智者的大小就知道了。 开天现在是楚君归手中关键一环，不容有失。其实从智者的描述中，楚君归已经知道那两个同为第三代的雾族似乎和开天有很大差距。如果先天基础都是一样的，那么差距就应该出在后天的研究和培养上。 山谷底部异常平整，地面上有无数密密麻麻的细小孔洞。这些孔洞分布密集，不过手指粗细，远看很难察觉，近看却叫人感觉心中十分压抑。看来这些孔洞就是道哥进出的通道了，难怪它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转移到活体火箭中去。 山谷的地面泛着一层晶莹的光泽，楚君归蹲下伸手敲了敲，感觉有种玉石的质感。他吩咐一名战士从地面敲下了一块，送回去作研究的样本，然后继续前进。 数支小队很快就在山谷中心汇合，这里有一个巨大的空洞，原本是放置活体火箭的地方。除此之外，就没有其它进入地下的通道了。 楚君归站在地洞边缘，向下望了望。下面还有高温未散，没有发现任何生命的迹象。 楚君归抬手一招，就带着十几名战士开启战甲的辅助动力，跃入地洞。地下有数十米深，楚君归的战甲开启了喷射动力，缓缓下降。 下落十几米后，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楚君归打开战甲的照明灯，光柱在巨大的空间中都显得幽暗。 十几位战士一一落下，迅速摆出防御阵型，枪口对准周围。等到后缓几批战士也落入地洞，楚君归才下令分散搜索。 这是个高达数十米的巨大空间，面积比山谷还要大得多。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味道，似乎什么东西腐烂了一样。 没走多远，楚君归面前就出现了一座紫绿交错的高台。高台在缓缓蠕动，居然是有生命的。楚君归拔出战刀，在高台边缘轻轻一刺，那就感觉就像是刺入一块橡皮，又厚又韧。 楚君归一跃上了高台。高台上到处都是一个一个的圆坑，有大有小。绝大多数圆坑内都只剩下半满的半透明液体，而只有少数几个圆孔表面覆盖着一层透明的膜。透过这层膜可以看到里面是生长到一半的战兽。 这些都是异兽，但只有头部和上半身生长完全，其余部分都只长全了骨骼，血肉肌体如丝絮般飘浮在液体里。 楚君归精神一振，知道终于找到了雾族生产战兽的基地。这座血肉高台的价值无可估量。 整个地下空间类似的血肉制造高台还有七八个，里面大部分的战兽都已经破壳而出，有的还没有发育完全，就急着破壳，结果死在了半路上。看来当时道哥真的是急了，只要是能动的都被他赶出来保命。 制造高台下方有巨大的脉管相连，共同构成了一个巨大的生体系统。在地下空间边缘，血肉化为根须，深深扎入洞壁，不知道延伸多深、多远。 在地下空间一角，楚君归又发现了一个独立空间。这个空间几乎是完全封闭的，进出主要是靠无数手指粗细的小孔。看来这是雾族独占的空间。要不是有这些孔，楚君归也难以发现石壁居然还别有洞天。 楚君归伸手敲了敲石壁，估算出厚度大约为2米左右。这点厚度对于早已开启大工业时代的楚君归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他叫来几名工程师，后者抱着单人掘进机就开始挖掘，十几分钟后已经打出一个可供数人出入的洞口。 石壁后的空间并不大，且是完全封闭的。 一进入空间，楚君归突然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心悸，似乎周围存在着莫名的巨大危险。刹那之间，楚君归寒毛都竖起来了。 楚君归立刻检查自身异常反应的原因，然后发觉是感应到了某种异常的能量波动。这种波动引发了他一些潜藏的恐惧记忆，从而激起了异常反应。只是他的记忆曾经被多次清洗，恐惧的源头已经找不到了。 楚君归感知着能量波动传来的方向，就向那里走去。在石室内一角，有一小堆碎石。楚君归蹲下，慢慢把碎石一块一块拿起来，仔细察看，然后交给身后的研究人员。他的动作轻柔且小心，因为此刻身体正疯狂地提醒他，危险就在眼前！ 碎石大多是随处可见的岩石，楚君归也没看出什么区别，不明白为何要在这间密闭的石室空间里放这些石头。但是碎石中突然光芒一闪，楚君归小心翼翼地挪走上面的碎石，就看到了一块手指大小的晶体。 晶体呈琥珀色，是标准的棱柱体，看似透明，实际上却是看不到另一面。楚君归伸手去拿，出乎意料，这么小的一块晶体，他居然没有拿动！ 楚君归心下一惊，运足力量，抓住晶体，用力一提。他这一提已经用上了全力，就是几吨重物也能提起。 可是那块手指大小的晶体依旧纹丝不动。 第509章 收获 楚君归没有盲目再试，而是打开个人终端，对晶体及周围进行全方位的扫描。扫描光束一靠近晶体就发生明显的变形，最终扫描结果显示在晶体周围存在着强烈的引力反应，它也并不是与地面连接在一起。 解读扫描数据，结论就是它的质量非常大。 楚君归索性调来一辆工程车，在它下方插入合金托板，然后加大引擎功率，才把它给提升起来。工程车的负载显示，这块晶体的重量居然达到80吨！ 晶体的体积目测不过5个立方厘米，可是密度已经超过普通的白矮星，更重要的是它居然还能稳定存在。正常情况下没有白矮星的恐怖引力束缚，它应该立刻膨胀到正常体积，同时释放出恐怖能量，比核爆还要高一个量级。 虽然还不知道这块晶体有何用途，但是搬运它就相当于搬运一堆大当量的核弹，所有人都是小心翼翼，不敢让它受到一丁点的冲击。 这颗晶体搬走后，楚君归最后打量了一眼这间石室，忽然觉得某块墙壁的颜色有些不对。他凑近去看，就发觉这块墙体的纹路和其余墙壁有些微的差别，像是后来加上去的。 楚君归用战刀将墙壁表面一点点凿开，大约凿了几厘米进去，忽然透出一抹华丽光芒。这种光芒楚君归十分熟悉，就是当初艾格尼丝发现的丝琥珀。 这是最顶级的芯片材料，比人类目前的科技领先了整整一代。当初艾格尼丝只是说在兽巢中找到的，并没有说是怎么找到的。 丝琥珀的价值是以克计的，每克估计价格得在几千万上下。这东西实在太过贵重，楚君归不敢让任何工程人员接手，否则一刀下去凿狠了点，那就是几千万没了。 楚君归手握战刀，平心静气，加载了锋锐武器格斗术，的近战格斗发挥到极致，一刀一刀切削着丝琥珀表面的浮石。 战刀一刀下去，切下的是一片片几乎透明的薄片。就这样楚君归慢慢将丝琥珀表面的石衣剥去，露出了它的真貌。 这块丝琥珀面积大约有几个手掌大小，厚度却只有一两厘米，加在一起大约只有一公斤多一点的量。看来道哥经营这处兽巢的时间还不是太久，丝琥珀的产量还不够多。 不过光是这块丝琥珀的价值已经有几十亿，基本可以把楚君归的债务清偿大半了。 楚君归将这块丝琥珀取下，放入专门的收纳箱里，然后交由战士送回方舟。 至此兽巢地下空间的探索已告一段落，几十位科学家正在围着一个个血肉高台收取样本，测量数据，并绘制内部组织结构图。 楚君归不光要弄清楚每座血肉高台的内部结构和组织机理，还要知道不同的血肉制造高台之间的关系，以及它们与整个地下环境之间的互动。 这是一项浩大的工程，眼下科学家和工程师的数量明显不够，进展十分缓慢。不过后续李若白的部队中有几百名科学家和工程师，他们的加入将会使工作效率提升数倍。但就算如此，光是勘探和测数据的工作也需要10天才能完成。 楚君归返回地面，开始筹思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在2号基地与兽潮决战，以及突袭小山谷战兽巢穴，楚君归相当于打掉了道哥的战兽主力，并且占领了一个重要的战兽生产基地。这对道哥的打击肯定相当沉重，恐怕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它都无法恢复元气。 楚君归回到方舟，对着地图开始思索。地图上显示出大片区域，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有详细的地形，但是蒙上了一层灰色。这部分区域得自智者的记忆，但是楚君归并没有亲自去看过，也无法确认是真是假，所以以一层灰雾覆盖，以便和已知区域相区别。 在智者记忆中，最近的一处兽巢距离山谷超过500公里，无论对战兽还是楚君归来说这都是一个遥远的距离。 两座兽巢之间基本都是几百公里，这倒是容易解释，大批战兽需要觅食，生产也需要能量和食物供应，没有一定区域的话，是无法维持一支庞大的战兽部队的。 现在的问题是，要不要乘胜追击，再把下一个兽巢给打下来。这样做的好处在于此刻道哥正是最虚弱的状态，打下兽巢应该没什么压力，还可以进一步摧毁道哥的战争潜力。坏处就是谁也不知道那片未知的区域中潜藏着什么样的危险，还有就是打下兽巢后，如何维持如此遥远的交通线。 考虑到这里，楚君归就已经决心将下一座兽巢摧毁，然后就撤回来。战兽的生产基地有一个跟有两个没什么区别，楚君归又不打算生产战兽，只是想要研究战兽的制造体系而已。 他准备等李若白的接应部队一到，就将小山谷的事务移交，然后自己率领方舟部队继续突击，去摧毁下一个兽巢。 决心已下，楚君归就开始拟定行军路线。在地形图上，一条虚线不断延伸，指向另一端的兽巢。这个时候他的个人终端上忽然收到了两条消息。 一是已经找到了雾族的踪迹，确切点说，是遗骸。到目前为止，一共找到了4处雾族遗骸，都是在山谷周围的高坡上。 这和智者提供的情报一致，山谷都是道哥的私人领地，其它雾族只能在山谷周围的山上居住，且不能离开划定的区域。 看来楚君归前几轮炮击的威力过大，这些雾族又不能移动，结果就是被高温火焰覆盖，死在了炮击之下。道哥自己准备了保命手段，但是楚君归的攻击猛烈且突然，它只顾着自己逃命，这些族人的死活已经无暇兼顾。 遗憾的是，4个雾族遗骸中没有一个留下基因晶体。看来并不是每个雾族死后都能凝聚出晶体。或许只有如智者以及前一次兽潮指挥那样已经发育到一定程度的雾族才会留下基因晶体。 楚君归略感遗憾，如果能让这些雾族再生长一段时间，收获就会大得多。 第二个消息则让楚君归打消了突袭下一个兽巢的想法。山谷巢穴中的血肉制造台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失去活性，预计在24小时之内将会完全死亡。 第510章 就地研究 战兽制造高台一旦死亡，研究价值将会大打折扣，许多信息又将重新隐入黑暗。生命是最为复杂的领域，让一群生命科学家面对尸体来推测它生前的生理活动，实在是强人所难，特别是细胞内的机理和动力学，更是无从下手。 战兽看似原始，但是在生命科技上又似乎远远领先于人类，楚君归对于制造高台的重视程度比丝琥珀还要高。 接到消息，楚君归立刻将突袭下一处兽巢的计划放到一边，下令除了必要的警戒人员留守方舟，其余所有人全部带上挖掘工具，挖开山谷地面，然后对制造高台进行全方位的扫描和挖掘，特别是根须深入岩壁的部分要全部挖出来，再看看究竟延伸到哪里。 同时楚君归又分隔出最边缘的一座制造高台，进行大规模的解剖和切片，并对每个器官进行取样保存。 方舟的制造机也没有闲着，建造了一批大容量的冰柜，对样本进行冷藏处理。科学家们就地搭起了实验室，对制造高台的肌体组织进行各种测试，想办法重新恢复它的生机和活力。 此刻楚君归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等待科学家们的结果。 数小时后，李若白终于率领战车和机动步兵赶到。 李若白带来了近100名科学家和超过300名工程师，这股有生力量迅速投入到研究中，一个小时后，科学家团队列出了一份清单，上面是此刻急需的实验室场地和设备。而这时距离道哥离开已经有5个小时了，战兽制造台已经开始出现局部的组织坏死，距离完全死亡还有不到30小时。 楚君归拿到清单，立刻解析，形成方案。其中超过四分之三的设备是可以就地生产的，有4台方舟作为产能支持，可以在2小时内完成全部设备。不能生产的设备都在2号基地中有备份，楚君归就派了一辆方舟回基地装运设备。 从山谷到2号基地大部分路段已经有初级的道路，方舟全速前进的话，一来一回只需要五六个小时。 此外楚君归还让人把智者也带过来。这个智力强化型的雾族有着相当强悍的算力，相当于4台寒武纪之和，而且还没考虑到它的智能因素。智者一到，就可以替代开天，承担起移动主脑的角色。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山谷里处处忙碌，第一辆方舟还没有返回，第二辆方舟就又出发返回基地。留下的4台方舟正在全力生产一种生物溶液，据测试，这种溶液能够减缓制造高台的衰亡速度。用生物溶液全面浸泡和注射后，高台肌体组织的死亡时间会延长10小时左右。 上百台战车被加挂了刚刚生产出来的挖掘设备，正在对着山谷全面开挖。整个山谷就像一个超大型考古现场，隐藏于地下的战兽工厂正一点一点显露真容。 制造高台有着数量繁多的根须，有的根须甚至伸到了几百米外。科学家们一边将这些根须从土中挖出，一边扫描纪录它的原始位置数据。 数据量迅速积累，逐渐达到了一个非常恐怖的体量。数据量越多，楚君归的脸色就越是舒缓，这意味着离破解战兽制造的秘密已经不远了。 转眼间一天过去了，制造系统整体死亡率接近60%，有两个高台已经接近完全死亡，组织正在迅速腐烂，散发着无法形容的气味。 但是在科学家和工程师的全力保护下，状况最好的一座制造高台居然保持90%以上的存活率，并且股体细胞的死亡得到有效抑止。 工程师们建造了一个临时性的大缸，将这座高台完整地包裹起来，只留下根须和管线与其它高台相连。 科学家们已经成功切断了6条主根须中的4条，代之以人工提供营养液和回收废弃物。只要成功把最后两条根须切断，这座制造台就等于完全脱离了整个系统，可以被运回基地慢慢研究。 一名科学家来到楚君归面前，说：“我们已经初步采集了所有必要的数据，已经大致完成基本细胞的分类工作，现在正在进行两个方向的研究：一是组织器官的功能表现，二是细胞级的基因及分子动力学研究。我们一共鉴别出311种不同的器官，正在做最后的复查，一旦复查结束，就可以进入下一个阶段。” “跳过复查，直接进入下一个阶段。”楚君归道。 “可是这样并不严谨……” “我们不是在写论文，而是要以最快速度弄清楚这东西究竟是怎么运作的。” “好吧，您说的都对……”这名科学家悻悻地回去继续工作。 楚君归站在实验室中央，看着来来回回忙碌的科学家们，心中渐渐开始焦躁。他隐隐有种感觉，这次的研究或许不会那么顺利，这种制造台虽然是生物，但也属于人工造物，不一定能用研究自然产生的生物方法来研究它。 实验室中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科学家们纷纷停下手里的工作。他们并不惊慌，有的一撩实验服，直接拔出一把大口径手枪；有的则从实验台底下抽出大口径步枪或霰弹枪，还有的则从柜子里扛起大口径单兵榴弹炮。 转眼之间，所有的科学家都变成了战士，个个一身杀气。他们本来就是军团中的科学家，很难说得清科学家和战士哪个才是兼职。 楚君归走出临时实验室，抬头向天空望去。警报显示敌人来自空中，并且迅速接近。 此刻远方天际出现了一群小黑点，紧贴着风暴云层以惊人的高速接近。一看这速度，楚君归就知道是活体导弹。 不过此刻楚君归有4辆方舟在手，对付区区百余枚活体导弹不在话下。他直接通过意识接管了方舟的权限，给所有的速射炮换装防空的高爆弹，然后对准了活体导弹来袭的方向。 下一刻，所有速射炮同时开火，在活体导弹群的前方构成了一道金属风暴。活体导弹群顿时大乱，开始乱飞乱窜。有的已经开始自爆。只是它们的自爆一点也不激烈，只是火光一闪，却伴随着异常刺耳的尖啸。 这种尖啸极具穿透力，哪怕战甲开启了屏蔽环境嗓音的功能，也能隐隐听见尖厉的声音。 转眼之间，所有活体导弹全部自爆，带来的只是一道接一道的声浪。除了吵得人有些头痛之外，似乎没有丝毫危害。 第511章 底牌 看来这就是道哥最后的底牌了，消灭了这批活体导弹后，想必它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部队了。 楚君归吩咐警戒部队回到阵位，其余人继续加快破解进度。他刚松了一口气，忽然间警报再次响起，这次是来自监控设备。所有的制造高台活性正在急速下降，科学家们瞬间被打得手忙脚乱。 楚君归冲到控制台前，将自己接入数据网络，随即发现战兽制造高台的组织细胞活跃度比之前高了十几倍，它们正疯狂地制造和散发一种酶，这种酶会分解细胞内一种关键蛋白质，并且彻底破坏基因结构。 一名科学家失声道：“这算什么？自杀吗？” “这还用问？”另一名科学家头也不抬地道。 “细胞层面的自杀？” “你别忘了，我们的对手本来就是单细胞生命。” 楚君归这时回想，忽然就明白了道哥那批活体导弹是干什么来的了。它们释放的声波就是一种信号，启动制造台的自毁。 科学家们已经拼尽了全力，可是仍然无法阻止那种酶的迅速扩散。只要有一个细胞开始制造自杀酶，转眼之间周围一大片的细胞就都会制造自杀酶。 连那个已经大半被装入罐子的制造台，因为切断最后的脉管时慢了一点，也被自杀酶渗入，并且迅速蔓延。 在楚君归面前的屏幕上，这座高台正在迅速被代表着自杀酶的深灰色浸染，而且内部开始一朵一朵地出现灰色，数量多得根本数不过来。 楚君归叹了口气。 这时首席科学家抬起头，额头满是汗水，他无奈对着楚君归摇了摇头。 “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楚君归沉声问。 “没有了。这种酶会把基因蛋白转化成和自己一样的酶，每个细胞死亡后都会产生成百上千的酶，人类历史上最厉害的病毒毒性也没有这么猛烈。” 楚君归又问：“数据收集了多少？” “已经完成预想进度的71%。” “够用吗？” “还差了一点，不过大部分机理我们都已经摸清楚了，必要的样本也留下来了。回去后只要找到基因中制造自杀酶的片段，再把它去掉，就有可能重新复制出一个制造台来。” 楚君归脸色好看了一些，想了想，就布置人手尽可能多地收集还有价值的东西，然后由战车部队护送样本返回2号基地。他自己则率领全部方舟再度出发，突袭道哥的下一座巢穴。 楚君归本已放弃了追击，结果道哥偏偏要送上个理由，楚君归没有办法不接受。 六辆方舟风驰电掣，根本不考虑开辟道路的问题，就是全速突进。 山区再绵延几百公里后，地形渐渐平坦，到后来干脆出现一望无际的大平原。在平原上方舟的速度可以提升到最大，最后一百公里还不到一个小时就跑完。转眼之间，兽巢就出现在方舟的炮口前。 和其它兽巢不同，这座兽巢是一个高出地面的土丘，有明显的人工修建痕迹。土丘上有数个大小不一的洞口。 洞口有零星几只战兽出入，看上去似是在随意行动，并没有特别的指令，也不像是在警戒。 楚君归心中隐隐感到不妙，意念一动，几发速射炮弹飞出，将那几头游荡的战兽炸成碎片。然而这么大的动静，整个兽丘依旧是静悄悄的，只是惊走了几头零散的游兽。 楚君归驾着方舟缓缓逼近兽丘，一直都快开到了洞口，依旧不见战兽出现。 一支突击队下了方舟，进入洞口，开始探查。片刻功夫，就有一名战士回来报讯：“里面什么都没有，所有的系统和设施都被……销毁了。情况非常糟糕，到处是腐内，简直就是一个烂肉坑。” 楚君归听完汇报，跃出方舟，带上一支突击队，进入山洞。他要亲眼看过，才知道是什么情况。 这个洞口异常高大，足有20米高，内部通道也是同样高度，看来这是专门给巨兽出入的通道。而如巨棘兽那样的庞然大物就进不来了。 通道到处都是一层厚厚的生物组织，只是全部都开始腐烂。楚君归走到洞壁前，用战刀轻轻一捅，立刻掉下好几片腐肉。这些生体组织已经烂得不成样子，完全没有研究价值。 看到洞口，就能想象洞里会是什么样。楚君归沿着通道往里走，转眼间进入一处巨大空旷的空间中。这是一个方圆数百米、高近百米的巨大空间，只有中央一根巨柱支撑，其它再无立柱。 地面上全是腐烂的生体组织，先行探索的战士只能在腐肉地面边缘活动。他们建立了一个立脚点，设立了几处光源，并且缓慢谨慎地沿着洞壁向两侧探索前进。 引路的突击队员说：“这些腐肉已经完全烂透了，完全不能承重。现在我们根本不知道它有多深，只能暂时在安全地带探索。这玩意得大型机械进来才能清理。” 楚君归往大厅里走了两步，脚立刻深深陷入到腐肉中，直到没膝。楚君归又退了回来，就见周围的腐肉慢慢漫了过来，将足印盖住。又过一会，脚印就完全消失了。 楚君归沉吟了一下，蹲下，用战刀挑起一团腐肉仔细看了看。这些生体组织都已经烂得透了，变成了一种混杂着大量纤维的胶质。 这座地下空间的味道可想而知，好在战甲的呼吸系统完全是内循环的，否则战士们谁也别想进得来。 不过腐肉中没有一点虫子，也没有各种霉菌的迹象。看来这些生体组织的味道实在不怎么样，连虫子都懒得来光顾。 后续进来的工程师和科学家们开始取样、勘探地形，并且形成了进一步探索方案。 方舟临时制造了几辆工程车，开始对兽丘进行勘探挖掘。在清理了一块区域的腐肉后，科学家们终于得出结论，这些腐肉就是战兽制造高台自毁后的产物。 也就是说，这里原本也是一座战兽巢穴，但是被道哥放弃了，并且毁掉了这里的一切设施。 没能在这座兽巢逮住道哥，后面就再也没有线索了，只能等新的兽潮出现后再想办法进行追踪了。楚君归倒是没想到道哥如此油滑，跑得这么彻底。 再搜索了一日后，楚君归只得放弃，返回山谷兽巢。 第512章 活着才会有薪水 主力军团被打掉，又连续被端掉了两座兽巢，说不定还有第三座、第四座，楚君归估计道哥怎么都难以翻身，下次再见面恐怕就是三个月之后的事了。 三个月，楚君归可以干很多很多事了，这次决战已经表明，堆火力比堆数量要容易得多。 虽然没能抓到道哥，但是暂时消除了兽潮的隐患也是好事，另外楚君归手中现在有智者和开天两个2代和3代的雾族，也不是很看重道哥。就是不知道最后两轮炮火覆盖给它带来多少伤害，要恢复多久。 楚君归返回山谷兽巢时，已是入夜时分，李若白已经在山谷旁建立了临时营地，正在进行最后的探索。 楚君归看了一下进度，见基本上有价值的已经都收集得差不多了，现在在做的就是向纵深以及地下深处挖掘，以防道哥还藏了点什么。 这种搜索有可能有用，但很可能是无用功。楚君归就决定第二天一早完成最后的环境数据收集，然后返回2号基地。 算算时间，又快到和林兮见面的时候了。这一次不知道她打得怎么样，是否还一切安好？ 黎明时分，庞大的车队浩浩荡荡地返回了2号基地。一回基地，楚君归就调整生产方向，地面力量的扩张暂时放缓，弹药补充仍继续进行，基地以原本的钉墙为依托，开始新一轮扩建。 控制扩建区域的主要措施就是速射炮，这东西对空对地都相当出色，唯一的缺点就是射程有限。不过在4号行星也不需要太多的射程，够得到风暴云层就好，没什么东西能够从风暴云层里发起攻击。 回到基地后第一件事，就是盘点这次的收获。对战兽最大的收获包括活捉了智者、拿到战兽制造台的大部分数据，还有那块神秘的晶体和丝琥珀。 智者的价值无可估量，需要慢慢发掘，这种主脑级的智慧生命极为罕见，楚君归第一时间把它列入绝对机密，开始限制和它接触的人群。 出乎意料的是，战兽制造台的一部分数据交给智者后，它解析处理的速度远远超过预期，是预想速度的十倍以上。在处理这部分数据方面，一个智者就相当于20台寒武纪，或者10个开天。 楚君归想想倒也不奇怪，智者以前天天就跟这些制造台打交道，虽然这不是它亲手制造的，并不清楚原理，但是日常运行看久了，怎么都能看出些规律。 一个意外惊喜是，智者还根据自己的记忆补足了一部分数据。这样一来，制造台的数据恢复度就超过80%，已经有可能凭借这些数据重新造一座制造台了。 丝琥珀的作用自然巨大，只是它的数量实在是太少了，这点量就算省着用，也就能造300个个人芯片，或者一台擦了点边的主脑。 由丝琥珀造的个人芯片性能顶级，不比楚君归现在的代理人芯片差。然而芯片设计图是李心怡根据自己储存的资料设计的。而丝琥珀和目前任何已知的芯片材料都不一样，和其它材料有代际的差距。 想要充分发挥丝琥珀的性能，就需要根据它的物理性质设计一个全新的芯片，用旧的设计图制造芯片完全就是浪费。 但是楚君归哪有能力组建一支顶级的芯片设计团队？手上这些材料，哪怕是浪费一些，也只能先将就着用了。在这一阶段，任何资源都要变成战力才叫资源。 另一个选项则是用丝琥珀建造一台微型主脑，算力大致相当于寒武纪的10倍。就算力而言仍是落后两代的产品，但是考虑到这将是一台不超过50公斤、体积不到一立方米的超微型主脑，意义就不一样了。它的性能已经追近人类最先近的微型主脑，就算有差距，也是十分有限。 这种微型主脑最常见的领域，就是用在顶级战机上。 楚君归手上没有顶级战机，但是以目前星舰的大小和规模也能用到这种主脑。他正在一艘高性能飞船和300个强大个体之间如何选择为难的时候，通讯频道上亮起勒芒的通讯请求，而且是最高级别的请求。 楚君归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和勒芒沟通了，这个家伙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4号行星对他来说完全就是天堂。平常时候，勒芒宁可和李心怡说话。在他眼中，少女是有科学家思维的，而跟楚君归反而没那么多话好说。 刚一接通通讯，一张激动得有点变形的脸就出现在楚君归面前“天哪！你是从哪里找到这个东西的？” “什么东西？” “那个晶体，比白矮星物质还要重的晶体！” “搜索兽巢时得到的，怎么，有什么发现？” 勒芒深吸了一口气，说“怎么说呢，这个东西就是天然的勒芒晶体，纯的！” 楚君归隐隐有种不妙的感觉，“你的意思是……” “这玩意威力巨大，大到可以将我们整个基地连同周围一百公里内的一切都给抹平！” “这么恐怖？” “比这恐怖得多！想想我们那么多的动力炉，凭什么可以一炉燃料运行几十天，还只是经过粗加工、纯度低到无法形容的燃料。” 楚君归问“那你有什么建议？” 勒芒从激动中冷静下来，说“我要一个移动实验室，最好是能单人操纵的，让开天派一个分身给我就好。我想试试看能不能造个大型动力炉。我虽然不知道这东西是怎么形成的，但是我知道怎么破坏它。只要每次只激发一层原子恢复原状，而不引起连锁反应，那么就可以控制它释放能量的速度，就像我们在动力炉中做的那样。” “为什么要移动实验室？” “万一实验失败了，半径一百公里内的一切都会蒸发，我可不想让基地里所有人为我的失败陪葬。” “如果不做实验呢？它的危险性怎么样？” “目前看不出任何危险，它的结构太稳定了，简直是不可思议！” 楚君归想了想，说“那先把它封存，保存在安全的地方，研究可以先缓一缓。” “为什么？” “我现在不缺能源，但是缺人。我不希望因为这个实验而让你冒太多的风险。” 勒芒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我是科学家，为科学而死是我的宿命！” “活着才会有薪水，就这样吧！”楚君归做了决定。 实验室内，勒芒看着面前的控制台，不知为什么竟然有些感动。他擦了擦有些湿润的眼角，喃喃地道“头儿也不像传说的那么不近人情。” 一点眼泪擦去后，勒芒忽然想起，他在这里工作一直是没有薪水的。 第513章 至于吗？ 楚君归不是不知道一块天然的勒芒晶体是何等价值，这个东西短时间看最大的用途不是提供能源，毕竟楚君归现在完全不缺能量。 它的用途在于打破稳定结构后可以瞬间释放出恐怖能量，要比聚变都高出一个数量级。别看它不起眼，但是瞬间恢复应有体积时产生的连锁反应也极为可怕。简单点说，被这东西砸中，就相当于挨了一枚几百吨的核弹，而且几百吨指的全是反应物质。什么样的星舰恐怕都挡不住这个级别的攻击。 而从长期看，一旦破解它的秘密，将使人类的科学水平跃升一大步，由此开启探索和研究白矮星的时代。 这块天然的勒芒晶体就是科学领域的无价之宝，只是现在的楚君归暂时还无法消化，只能暂时封存，在安全前提下允许勒芒进行有限的研究。 这块晶体的来历就连智者也不知道，但是楚君归知道十之八九和雾族有关。这就只能以后慢慢研究了。 当下他有一个最重要的计划：A计划，必须要在林兮到来之前进行。好在A计划大部分的材料都已经有现成的，只不过会暂时削弱2号基地的防御而已。而这点防御用不了几天就补回来了。 A计划分为两个部分，楚君归解析了30分钟，将计划分解成具体到每个人的执行方案，然后分发下去。 整个计划被分解成3000多个执行方案，除了常规在岗人员外，几乎动员了整个基地里所有机动人员。毕竟终极兽潮刚过，现在基地里堆着上百万吨生物材料需要处理。光是材料的保存和分类处理，就需要几千人轮班忙个不停，即便这样，每天能处理的量也不过一万多吨。 少女也收到了方案，她只是不为人知地叹了口气。 整个2号基地全都动员起来，大量制造机转向方案零件的生产，众多工程师则爬上基地各制高点，将上面的阿尔法炮全部拆下，而另外几百人则从仓库里抬出成箱的阿尔法晶体，送入工厂。 在工厂里，一支支阿尔法被制造组装，只是它们都又细又长，也没有正常的散热和辅助装置，反而多了不少匹配彼此的拼接接口。 另一个计划组则是不停地制造大容量的电容，以双叶树浆为原料的电容，性能完全是星域顶级。只有在这一领域，光年才是真正的领先世界。 一天过去，所有部件都组装完成，分批由运输船送入轨道，在近地轨道完成最后的组装。 太空中，看着最终那具直径5米，长度超过40米，外加一个20米见方巨大方盒子的成品，李若白感叹道：“我终于相信，量变是能够引起质变的。” 楚君归A计划的最终产物，就是一台由300多个阿尔法炮集成出来的光束炮，它最终会发射一道直径5米的高能光束，实际上就是300多道并行的高能光束。 分散的高能光束对护盾和舰体的打击效果当然不如一束真正的高能光束，不过这样设计的好处就是不用考虑最佳射程，只管打过去就好。至于威力不足，已经完全由数量弥补，且大有富余。 这门A计划炮因为高能光束的数量实在太多，因此威力达到了惊人的600！这是持续伤害的光束炮，一击伤害已经追近了轻巡主炮，无论以盛唐还是联邦标准，这都是一门不折不扣的重巡主炮。 威力指数都是参照着星舰的战力而定的，在A计划炮的持续攻击下，一艘没开护盾的驱逐舰连一分钟都顶不住，就算开满护盾，也不过多顶2分钟而已。 就连李若白都没想到楚君归居然用如此简单粗暴的办法造出了一门真正的重巡主炮。显然，这门炮就是给天鹅号准备的。至于白羽号，则完全被试验体忽略了。 A计划炮的缺点当然有，而且十分致命。它的单位威力能耗比正常标准要高得多，一门同样威力的盛唐光束炮，消耗能量仅是A计划炮的35%，联邦的主炮甚至只有26%。 所以楚君归的A计划才分为两部分，第二部分就是那台巨大的电容，专门收集来自能量舱的能量，并在短时间内集中释放，以驱动A计划炮进行攻击。 A计划炮的总能量消耗也是极为恐怖，每1秒钟就会消耗掉一个标准能量舱的全部能量。一艘驱逐舰标准储备的能量舱是40个，也就是说，它的全部能量还不够A计划炮打一分钟的。就算是天鹅号，按照原本100个能量舱的配置也只够A计划炮打100秒，这期间还什么都不能干，连引擎都得关了。 这门炮的所有缺点都和能耗有关，简而言之，就是消耗实在太大了，在任何一个行星政府，这样的项目根本不可能被通过。 只不过在楚君归眼中，这个缺点可以接受。 A计划炮组装接近尾声时，天鹅号悄然出现。如果说原本的天鹅号是只外表粗糙的黑天鹅，那么此刻的它就是一只打满了补丁的天鹅，或者换个说法，斑点天鹅。 天鹅号的外表到处都是临时封钉的装甲板，甚至有些一看就是从舰体内部拆下来装到外部去的。上一轮楚君归给天鹅号安装的复合材料装甲板已经都损耗得差不多了。 天鹅号还没开始对接，就先射过来通讯光束，将近期的战报传输过来。舰员们早就知道了楚君归的习惯，因此不等停稳就先送战报，免得浪费时间。天鹅号舰员的态度如此积极自是有原因的，一方面是上次换装的复合材料装甲丑是丑了点，可是防御效果出乎意料的好。这可是在战争中保命的东西。 另一方面，则是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天鹅号的能量是谁提供的，在战争时期，楚君归就是最大的金主。对待金主的态度没办法不好，大多数人看到金主，好感度会自动提升三级。 片刻后星舰对接完成，一见到林兮，楚君归第一句话就是：“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和最初几次不同，这回所有舰员都是笑容不变，而且发自内心的热情洋溢。 “至于吗？”李若白看不下去了。 第514章 混 看到A计划炮，林兮也吃了一惊，随即摇了摇头，说：“真奢侈。” “在我们这里不是。”楚君归道。 林兮当然知道4号行星有取之不尽的能源，也不推辞，就将炮收了。这门炮在设计时就考虑到了天鹅号的改装问题，接口也都是使用的盛唐标准接口，大约24小时就可以安装完毕。 A计划炮一装，她原本的三门炮就只能保留一门。林兮索性将那两门炮都给了楚君归。在对飞船进行改造时，楚君归迅速浏览了近期的战报。 这段时间林兮因为又多了两个帮手，舰队规模变成一艘轻巡、两艘驱逐舰和一艘护卫舰，已经算是一支实力不容小觑的猎歼舰队。她也一改往日风格，频频出击，遇到优势敌人就跑，对小股敌人则是赶尽杀绝。 战术风格也从过去的以击伤敌人重要星舰为主，转为寻求击毁小型星舰。因此在过去这段时间里，林兮已经击毁了三艘护卫舰，并重创一艘驱逐舰，累计军功超过10000，就算是要分一部分给舰队成员，她自己的军功也仍然超过5000。 天鹅号在战斗中，林兮也有意用装了复合材料装甲的部位去承接敌方的火力。联邦星舰舰员都相当精锐，看到这些部位护盾薄弱，当然集中火力往死里打，等到他们发现这些地方出奇的皮糙肉厚时已经晚了，天鹅号早就有超出一个级别的火力摧毁了对手。 战报显示，这种小规模的舰队战才能真正发挥林兮的能力。在单舰战斗时，林兮遇到实力相当的对手往往是以小损换对手的中损，有时还会两败俱伤。 而当她实质上开始率领一支舰队时，哪怕只是最小规模的舰队，林兮却打出出色得多的战绩。前后四场战斗，她有三次都是成功击毁敌舰，并且逼迫对手撤出战斗，战绩可说是大胜。 只有一次与对手打得有些胶着，但最终重创对手的一艘冒进的驱逐舰，自己则仅是轻损，可说小胜。 林兮这一阶段的战绩已经足以让联邦感到有些麻烦了，凭着这些战功，尤其是在如此恶劣环境下取得的战功，足以让她获得一枚王朝二等勋章。 和前几次一样，楚君归一分一秒都没有浪费，说完那句给你准备了礼物后就带着成群的工程师们在林兮身边呼啸而过，分散到天鹅号各个角落，分头检查维修。 这次楚君归带上了智者，效率大增。智者一边汇总工程师们反馈的数据，一边对现有修理和补强方案进行调整，即时更新并分发新的维修方案。随着数据的完善，智者的效率也越来越是恐怖，到后来甚至开始对天鹅号的内部结构进行改动。 它直接指挥工程人员在天鹅号内部开了好几个大洞，并且搭建了十余条临时通道，以确保工程人员能够抵达指定位置。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这些通道和大洞顶多就是有些不好看，如同在一个装修好的房屋里面再搭一层脚手架。但算着算着，智者开始自由发挥，居然准备对天鹅号的内部承力结构下手。 楚君归一眼就看穿了它的图谋，智者是打算把天鹅号彻底改造成符合雾族审美和战争观的星舰。楚君归当然不能让它得逞。否则天鹅被改到最后，一看就知道不是人类的星舰，光解释说明就是大麻烦。 楚君归接过了维修方案的审核权，所有方案都要通过他才能下发。智者似是有所不甘，突然加大了申请审批的方案数，瞬发数量由十几个骤增至数百！ 楚君归不动声色，一一核验审批，然后分发到各个具体执行工程师手中。整个过程耗时仅为一秒。 智者气焰立刻重挫，再也不敢多事，老老实实地分析和优化方案，然后呈送楚君归审批。 楚君归接着逐个核验，有的直接修改，有的通过，有的则是驳回。天鹅号的修理终于向着楚君归期待的方向改变。 此刻楚君归意识中，战术欺骗一声冷笑，“区区一个单细胞生物，也想和我们比计谋？” 政治组件亦道：“文明的积累是漫长的过程，可不是能靠几个所谓天才在几天里搞出来的。” 这一次楚君归没有把组件关闭，而是由着他们互相吹捧。三大组件也都学得乖了，在无数次被强行关闭的过程中懂得了什么叫适可而止，彼此吹捧时都不忘带上楚君归。就算如此，他们也只是说了几句，就安静下来。 刚刚智者其实是想给楚君归一个下马威，这家伙虽然投降了，但是从出生一刻起就跟随道哥，大雾族主义早已刻印在它细胞里的每个蛋白质分子里。在它眼中，世界一切活的都是低等生物，死的全都可以啃，雾族的世界观就是这么朴素。 智者想要考验的是楚君归的算力，这是一切智慧的基础，所以它骤然发送大量方案，就是想看看楚君归的处理极限是多少，顺便可以鄙视一下这个低等多细胞生物。 楚君归瞬间就识破了智者的意图，然后采纳了战术欺骗的方案，把绝大部分看上去没什么问题的方案通过，然后在余下部分方案里寻找可以改进之处，找到就直接修改，一时找不到的就随意指出一点问题，再给打回去。 这样一来其实楚君归认真处理的方案还不到总数的十分之一，以楚君归自身以及芯片的超卓性能，总共只用了一秒就完成了全部工作。 政治组件指出，这种工作方式其实在人类社会中自古以来就有传统，哲人曰无为而治，贤者称有所为有所不为，现代人倒是直白得多，就一个字，混。 楚君归就这么混了过去，顺带狠狠震慑了一下智者。 战术欺骗对于智者的幼稚想法嗤之以鼻，要是换了它来做，绝不会立刻发难，而是会精心准备几个似是而非的方案，非要仔细核对过程细节才能发现问题的那种。再混入大量常规方案中一起发给楚君归，只要看到这几个方案中有无修改通过的，就可以判定楚君归有没有认真去看。 楚君归感觉，自从跟政治组件频繁交流后，战术欺骗似乎又有要升级的趋势。而跟艺术组件往来越多，它越容易降级。 第515章 意外访客 天鹅这一轮检修整整花了一天。 光是A计划炮的安装就需要对舰内结构做出修改，虽然改动的不是主结构，光束炮也不需要特别高强度的支撑，但是工程量依旧不小。 此外楚君归这一次准备了多一倍的装甲板，大致可以覆盖天鹅号超过三分之二的区域，虽然重点部位没有加强，但整体防御力已经有小幅上升。这是比照标准版的提升，可不是小事。 对于舰内结构的改动相对较大，楚君归预留了第二门A计划炮的空间。这个设想可说是丧心病狂，相当于以轻巡的体量装两门重巡的炮。任谁遭遇天鹅号，绝对会大吃一惊。 检修工作结束，楚君归也一口气从林兮那里接收了超过200个空的能量舱。以现在补给站的规模也要50天才能全部充满。楚君归甚至怀疑，林兮是不是把整个移动基地的空能量舱都搬出来了。 但以现在基地的产能，两天时间就能把补给站的规模提升一倍。只需要一周时间，每天就能充满20个空能量舱。这相当于一天可以为五艘驱逐舰进行补给，补给能力已经有点惊人了。 天鹅号再一次跃入茫茫深空，楚君归看着她远去，直到完全消失，这才收回目光。李若白飞了过来，说：“你这次和兮姐一共说了几句话？不超过3句吧？” 楚君归一愣，仔细回想，然后道：“不止，有5句。” 李若白深深看了他一眼，道：“你没救了。” 楚君归怔了一怔，不以为意，拿出了一张设计图，说：“这是我们新星舰的构想，你来看看。我给它命名为爆裂海胆号……” 李若白无奈摇头，接收了设计图，仔细研究。 林兮离开，基地又进入平静而高速的运转中，由于兽潮被击溃，楚君归采掘资源的范围过大到了半径一百公里。有了源源不断的资源供应，就能再度扩张产能。眼看着总体产能逼近20万大关，不日即可突破。 有充足的产能和庞大的能源作为后盾，楚君归对轨道站进行了改造，把空间站上的动力炉全部搬回行星表面，对能量舱的充能改在地面进行。 轨道站楚君归并没有让它就那么闲着，而是不断扩大规模，并且开始搭建人员宿舍。楚君归计划将这个轨道中心改建成维修工程站，以使维修工作更加迅速。 就在楚君归一边改建轨道站，一边开始搭建新的星舰时，一艘星舰悄然进入4号行星轨道，并出现在轨道站附近。 这艘星舰来路不明，舰身没有任何标识，而且主炮外露，杀气腾腾。楚君归虽然吃了一惊，但临危不乱，迅速登上毒蜂号，拦在这艘星舰的去路。 星舰悬停了一会，似是在观察这艘古怪的星舰，片刻后它射来一道通讯光束：“心怡在吗？” 楚君归心中敌意就消了大半，回道：“说明你的身份。” 星舰带着一点无奈道：“我是她的舅舅，正好从这里路过，所以专程过来看看她。” 路过这种鬼话，楚君归当然不信：“请详细说明你的身份。” 星舰沉默了一下，说：“我是段徐烟，心怡的妈妈是我亲姐。这个说明，你满意了吗？” 楚君归就让人去通知李心怡，少女来到毒蜂号上，看到留言，也是一怔，回道：“舅舅？你怎么来了？” “见面说吧。” 星舰横过舰身，伸出了对接舰桥，与毒蜂号对接。舱门打开，就从星舰内走出一个望上去三十出头的男人。 站在众人面前，他的身姿犹如雕刻一般，优雅且凌厉。略微古典的英俊面貌中，带着一点浸染了时光的成熟魅力，尤其是一双淡棕色的瞳仁，似乎天生就会说话。 一见这个男人，李心怡就飞奔过去，叫道：“舅舅！真的是你！” 男人露出微笑，宠腻地拍拍少女的头：“不是我还能有谁？你那老爸自己麻烦不断，脱不开身，就派我过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顺便给你带点吃的。” “吃的？”少女一呆。 “哈哈！你不觉得这是个很有年代感的笑话吗？”男人爽朗大笑，不过其他人都没有笑。 段徐烟坚持笑了一会，有些尴尬，然后叹道：“我好心来送东西，居然都没人捧场？那我回去了。” 少女就那么看着他，一副想走请便的样子。段徐烟继续叹了口气，说：“我算是明白姐夫为什么不肯自己来了，大概是怕被你气着吧？介意我参观一下你们的飞船吗？” 楚君归在意识中下了个指令，飞船上的智者立刻给自己扣了个盖子，藏进了主脑箱。只要智者不被发现，其它也没什么好看的，楚君归就让开了通道。 段徐烟进入毒蜂号，没两步就全部看完了，然后问：“通往下层的通道在哪里？” “下层？没有下层。”李心怡道。 “就这么大了？休息区呢，餐厅呢，娱乐区、冥想厅呢？总得有卧室和浴室吧？怎么连个厕所都没有？”段徐烟一口气问了一大串问题。 李心怡冷冷回答：“都没有。” “那有什么？就这几个座椅？” 李心怡点了点头。 段徐烟四下看看，放眼之处就看到三个操控台和座椅，然后是一个看上去像是主脑的大箱子，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舱室面积小得可怜，从外面看起来可不是这样。也就是说，舰壁比驾驶舱还要厚。 “看来功能集成做的不错。”他好不容易才找出一个优点。 段徐烟向不远处悬停的运输船看了一眼，说：“那边那艘还像点样子，不过怎么看着有点眼熟？那是……联邦的运输船？” 那艘运输船确实是从联邦抢来的，只不过随后进行了大改装，外表加挂了一层复合材料装甲板，样子大变，段徐烟也是费了点事才认出来。 “我们抢的。”少女道。 段徐烟的目光在楚君归身上停留了一下，才说：“看来你们在这发展得不错，正好我带了些东西过来，或许能让你们过得更好一点。跟我来吧！” 楚君归、李心怡和李若白就走进对面的星舰，一路向货舱走去。这艘星舰比毒蜂号要大得多，进入之后才发现内部更加奢华。每一处细节都值得仔细口味，和毒蜂号的简陋粗糙完全不在一个世界。 第516章 送点吃的 走进货舱，入眼就是一直码放到天花板的货柜，靠近大门这片区域的货柜上，都有食品的标志。 楚君归无语，这人还真是送吃的来了。试验体觉得食品这种东西是最没必要的补给品，在4号行星上不缺有机质，也不缺氯化钠，把这两样东西放一起搅一搅，就足够充饥了。实在不行还有有机质编辑器，它能造复合材料，也能造人工肉菜。 段徐烟完全不理解楚君归的心情，拍着货柜，自得地说：“这些可都是上等的新鲜食材，里面有不同风味的预制菜品，加热后的口感至少是上星的水准。在异星也能吃到主星名店的风味，这才叫生活。” 楚君归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一眼望去至少有十几个货柜标的是食品，难道都是预制菜品？不过人家万里送补给，楚君归也不好说什么。 好在段徐烟指着后面的货柜说：“这次比较仓促，预制菜品只带了五柜，就这样也把好几家名店的库存都扫光了。后面那十柜都是食材原料，配套的食品制造机我也带来了两台。” 少女说：“食品制造机在行星上用不了，大概还没开封就会被电磁风暴给摧毁。” 段徐烟一怔，“环境这么恶劣？”他向下方的风暴云层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然后说：“看来有些东西不见得能用。” 他想了想，说：“你们不是在建轨道站吗？就放在轨道站上好了。” 这倒是可行。 段徐烟走向货舱后部，这里有一批货柜标注是合金材料，另外一批货柜则是能量舱。光是能量舱就有20个，外加两个封装式的聚变能量包。合金材料是最多的，有超过20个货柜，出手就是5000吨，手笔着实大得惊人。 看来李家对于李心怡还是非常在意的，既然知道不可能把她叫回来，那就只好多给些帮助。这些高等级的材料在一般行星开拓中往往要在中后期才能自产，有些条件极端的行星说不定根本没有生产高品级合金的条件。 李家给的是食物、材料和能源，相当有针对性，就是想让李心怡能够迅速度过瓶颈期，稳定发展。基地完善，才是真正安全。 只是他们完全没有想到楚君归最不缺的就是能源，有了能源就有材料。楚君归已经懒得找矿了，需要材料就地挖土开炼，就这样每天都能产出上万吨基本金属。至于高品级合金，现在只是用量不大，需要的话也能炼得出来。 走到仓库的尽头，这片区域里就放了一个货箱，封装得极为严密，看箱体就知道是能抵抗各种恶劣环境的最高级货箱。 段徐烟拍拍货箱，对楚君归说：“你就是楚君归吧？这里有一份零博士给你的礼物。” 零博士是少数知道楚君归真正秘密的人，也正是他上一次的改造，才让楚君归真正摆脱了受控制的身份，并且实力暴涨。现在他又送来一份礼物，让楚君归也不由得有些期待。 段徐烟将一份文件传给楚君归，说：“这是礼物的详细使用说明，后面附有货品清单。没错，你也看到了，它就是一台虫洞传送机，可以跨越星域传送物品。不过这只是一台实验中的原型机，所以传输量仍是非常有限。” 楚君归看了说明文件，才是真正地大吃一惊。这台传送机内固定了空间跳跃装置，可以开启微型虫洞，从而实现超远距离的物体传送。 虫洞传送机需要的能量非常恐怖，启动功率就需要5000万千瓦。那些能量舱就是平时储存聚变能量包的能量，在需要启动传送机时释放，如此才能达到启动的功率要求。否则的话以单个聚变能量包50万千瓦的功率，根本驱动不了这台传送机。 虫洞传送机一次性只能输送几立方米的物资，再多的话所需能量就是几何级数的上升，因此不能传送大型设备。 段徐烟安排了物资交接，最后说：“对了，你的军衔申请已经批复了一部分，从现在起你就是上尉了，有资格指挥一个连。这次我顺便带来了300名特种兵的制式装备，比标准的是多了点，也就是多了一倍而已。” 说着他随手又发过来一张清单。 楚君归原以为所谓装备就是些武器弹药，一看清单才发现居然包括了战甲！并且附带了一套野战战甲修复工厂。这就有点大了。 楚君归是直属特种部队的编制，所以段徐烟送来的也都是特种部队的制式装备，无论单兵武器还是战甲都是顶级货色，比楚君归麾下这些军团战士的装备要先进一代。 两个特种连的装备费用，足够装备普通部队一个团。这个时候，才体现出李悠然为楚君归安排的军中身份好处。光是申请到的装备，就比普通部队贵得多。 物资都转交之后，段徐烟也没有到行星表面看一看的想法，就准备离开。他走得如此干脆，倒是出乎意料。 片刻之后，那艘全无标志的星舰就驶离了4号行星，消失在茫茫深空。 有了这批合金材料，倒是让新星舰爆裂海胆号的建设进度大幅加快，少说提早了十几天。 数日后，当爆裂海胆号完工之时，天鹅号也重返维修站。这一次天鹅号停留的时间超过一整天，近千名工程师为它的表面加装了一层额外的装甲，同时也对A计划炮做了进一步的调整。所谓进一步调整，就是又给它加装了十几根高能光束炮管，使威力再度提升10%。 此次出击，A计划炮大放异彩，对手万万没想到天鹅号居然有如此火力，结果被林兮抓住机会两战击毁两艘驱逐舰。吃了大亏的联邦舰队立刻将天鹅号放入了黑名单，以单轻巡为主的游击舰队看到天鹅号就跑，转而呼叫重巡前来追猎。如是来回拉锯几次，林兮也找不到合适的战机，就来4号行星补给。 这一次楚君归和林兮的话终于变多了，他和林兮商议了大半天，终于制定出一个野心勃勃的计划。然后两艘星舰一先一后，驶入深空。 第517章 看得起 星空中，一支联邦星舰舰队高速飞过，全力运转的推进引擎在星空中留下点点光痕。 舰队以一艘重巡为首，后方是一艘轻巡和两艘驱逐舰。这是一支数量虽少但战力强悍的舰队，而且都是高速型号。 重巡上，一名面容坚毅将军紧盯着面前星图上舰队前方的光点，看着双方之间的距离正在一点一点地拉近。 忽然前方逃跑的舰队中分出了一只星舰，向侧方飞走。将军顿时冷笑，“又来这套？无非就是想要我分兵并且埋伏我嘛！好，就如你意！” 他在星图上虚点几下，轻巡就率领一艘驱逐舰向着前方舰队分出来的光点追了下去。 将军沉声道：“如果发现你们追的是天鹅号，不要和它力战，咬住就行，然后呼叫我来支援。” “明白。”轻巡的舰长回答。 将军点了点头，目光又回到了前方的光点上，双方距离越拉越近。 这时副官提醒道：“前方已经进入N7703星系范围，目标正在逃向最外缘的9号行星。” 将军冷笑，“在行星后面藏了埋伏啊，就这点手段了吗？” 负责情报的主官说：“在这个星系一直有不明身份的势力活动，据点是4号行星，据说已经偷袭了我方的舰队一次。” “战报呢？” “全都是地面战报，没有舰队战的战报，只有一次遭遇的简要通报。” “没有战报？”将军一怔。 情报主官说：“应该是某个大家族的核心子弟战败，所以动用关系删去了战报。至于损失会由家族承担一部分。” 将军哼了一声，说：“这些废物，打仗不行，搞别的手段倒是挺厉害了。算了，不用管那么多，我们直接追过去。” 负责作战的主官影像出现在指挥台上，说：“将军，对方如果是天鹅号，已经确认它的主炮经过改装，威力完全不亚于我们的主炮，您要小心。” 将军冷道：“它毕竟是轻巡，就算走极端路线把主炮威力弄得跟我们一样，难道它的防御、续航和护盾也能和我们一样？它如果继续跑也就算了，只要敢停下来战斗，那就是给我们送上来的战功。” 他又接通了跟在后方的驱逐舰，说：“一会开战的时候，你负责牵制对方的援军，等我解决了天鹅号就来帮你。” 驱逐舰舰长说：“将军放心！说不定我也能收获一笔战功。” 将军点了点头，说：“虽然已经确认对方驱逐舰级别以上的星舰都不在这片星区，但是你也不能大意，对方有几个驱逐舰很能打。” “再能打难道能凭空变出能源吗？我只要和它拼消耗就行了。” 将军很是赞许：“嗯，这是王道。” 这时情报主官说：“已经确认对方星舰型号，确认是天鹅号！” 将军精神一振，说：“好！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它逃了！注意，一会开战的时候不要着急，主炮保持在80%功率输出，距离也不要太近，先慢慢消耗它的能量。一艘轻巡搭载重巡主炮，肯定支持不了多久。等到它能量支持不住要跑的时候，我们再全力攻击。” “大概用不了多久，第九舰队的就没几艘能动的星舰了吧？”驱逐舰舰长开起了玩笑。 联邦重巡和驱逐舰一先一后，紧追着前方的天鹅号，绕到9号行星的背面，就看到天鹅号和一艘奇怪的星舰停在那里。 将军压抑着心中的激动，再重复了一遍命令，重巡就缓缓向天鹅号逼近，一副小心谨慎、生怕有埋伏的样子。 天鹅号内，林兮对指挥台上楚君归的影像说：“看来舰队内部有内奸，而且等级还不低。” “为什么这么说？” “他显然知道舰队其它量级星舰都不在这个星系，这才表现出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想要消耗我的能源，生怕我跑了。” 楚君归回道：“消耗能源是个好主意。嗯？？” 林兮看到那艘驱逐舰以雷霆万钧之势向楚君归扑了过去，愕然之余，才想明白原因，笑道：“人家是准备扫清你这个诱饵，然后再回去配合主将围攻我。” 楚君归默然片刻，说：“他这么看得起自己？” 林兮笑，“就你那个尺寸，没法看得起你啊！” 楚君归一怔，“我这艘船都有130米了，区区一艘驱逐舰也敢看不起我？” “随便哪艘护卫舰都比你大一圈还多吧？” “那怎么一样？我这艘船已经有12名舰员了。”楚君归依然不服气。 “好了好了，你厉害。”林兮也不打算和楚君归较真，说：“需要我拖延多久？” 楚君归沉吟一下，说：“对方毕竟是一艘星舰，我对自己的炮心里还有点没底，你尽量拖到十分钟以上吧。” 林兮哈的一声，说：“我还以为要一个小时。” “那也太看得起它了，它只不过是艘驱逐舰而已。” “一会见，我先去当鱼饵了。”林兮和楚君归打了个招呼，就切断了通讯，操纵天鹅号小心翼翼地迎上了对面的重巡。 联邦将军顿时精神一振：“大鱼上钩了！都给我小心着点，收着力打，千万不能把它吓走了。对了，通知边上那小子，让他不要冲那么猛，万一把那艘小船吓跑了，连带着天鹅号也给吓跑了怎么办？都给我打起精神，把这出戏演好了！” 将军的命令迅速拆分成无数具体指令，在通讯频道中以光速下达到该下的地方，于是猛冲的驱逐舰速度骤然一缓，而重巡则以比天鹅号还要谨慎小心的姿态，甚至与天鹅号保持距离，好像对面才是重巡一样。 战场中唯有那枚海胆一样的小飞船异常活跃，每一根尖刺都闪烁着光芒，扑向了驱逐舰。 论尺寸，它还不过对面驱逐舰的一半，当然论体积可能差距没那么大，毕竟它是圆的。可是考虑到它身体表面众多尖刺，实际上的体积也没看起来的那么多。 在这一方战场上，小飞船就如一头刚刚断奶的比熊，嗷嗷叫着扑向了对面的狼犬。驱逐舰的舰长一时都有些不知所措，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对手给打坏了。万一吓走了天鹅号，那罪名可不是自己担得起的。 他终于有了决断：“主炮锁定开火！60%功率，一点都不许多！” 爆裂海胆号终于进入了射程，它的每根尖刺都在放光。 第518章 不败之地 当上百道高能光束披头盖脸地射过来时，驱逐舰舰长才终于知道，那些尖刺上的光芒并不是光影效果，每一根尖刺都是一门光束炮！ 驱逐舰的护盾骤降至0，护盾发生器因为瞬间过重的负荷而爆炸，舰身装甲也被削去了一小层。 舰长魂飞魄散，这一刻爆发出平生前所未有的高水准，驾着星舰加速、转向、迂回，绕到爆裂海胆号的后方，同时一口气把所有的战机都放了出去。 一共七架新锐战机呼啸着扑向爆裂海胆号，它们队型散得很开，分别从各个方向发起攻击。 完成这一系列动作，驱逐舰舰长才松了口气，顿时出了一身冷汗。这时他才有余暇看一眼伤害评估，一眼看过又是一身冷汗。刚刚那一轮光束炮击带来的伤害，已经相当于被重巡主炮给狠狠地来了一下。 好在他已经绕到了侧方，并且将战机全都放了出去，战机至少能够牵制对方一会。这么小的星舰装这么多光束炮，恐怕打不了几炮就没能源了，只要拖到最后，胜利还是自己这一边的。 舰长惊魂未定，忽见那颗海胆以出乎意料的速度向自己扑来，而且所有尖刺又再度点亮！ 铺天盖地的高能光束瞬间将驱逐舰淹没！ 空中战机作战频道中呼喊声此起彼伏。 “快绕到那东西后面去！” “该死的，这东西的屁股在哪？” “有引擎喷口的就是屁股，这还用我教吗？” “它那些尖刺中间都是引擎，难道这东西哪都是屁股？” “少废话！看到它对着母船攻击的那面了吗？另一面就是屁股！” “2号已就位，即将发击攻击。” “3号就位！” “4号……” 数架战机绕到爆裂海胆号的后方，正准备发起偷袭，忽然它们看到这一面尖刺也亮了！ 数十道高能光束追猎3架战机，平均每架战机都分摊了20道以上。战机的护盾水平如同拧开了水龙头一样直泄千里。战机驾驶员魂飞魄散，拼命机动想要摆脱，可是对手的高能光束极为灵敏，无论他们做什么机动，对方就像能够预知未来一样，高能光束总是会跟着过去，持续造成伤害。 这批联邦战机驾驶员都算是合格，可是他们的战机驾驶技术在楚君归眼中实在有些不够看，说句不好听的，他们战机屁股一扭，楚君归就知道他们要往左还是往右。 几架战机先后投射重型鱼雷，试图打乱爆裂海胆号的节奏。然而这种制式鱼雷的型号数据根本就不是秘密，楚君归给每条鱼雷分配了五道高能光束，不多不少，三秒钟就清掉了所有鱼雷。 这时战机群才想起来要撤退，可是已经晚了，高能光束将战机一架接一架点燃，最终只有一架战机成功逃向深空，而这时它才发现，作为母船的驱逐舰舰体已经被高能光束洞穿。 驱逐舰绝望地反击，击毁了对手几根尖刺，这就是全部战果。双方都是以高能光束对轰，可是一方是驱逐舰，另一方火力却是重巡级别，对轰的结果不言而喻。 楚君归抛下燃烧的驱逐舰，并没有补上最后一击，而是向远方的联邦重巡扑去。 战场局势的骤变让联邦将军也大吃一惊，此刻他还在和天鹅慢慢悠悠地跳着双人舞，光束炮你来我往，慢吞吞地消耗着能源。按照将军的预计，至少要再打上一刻钟才到全力猛攻的时候。可是他万万没想到，次要战场那边仅仅五分钟就崩了。 看着燃烧的驱逐舰，将军无名火起，几乎压抑不住。然后他就看到那艘古怪的小星舰正以惊人的高速向自己的后部飞来，显然不怀好意。 “分析战报！” 数据分析结果转瞬间就送到将军面前，那艘不起眼的古怪星舰居然瞬间火力达到重巡级别，防御大致是介于轻巡和驱逐舰之间。 分析结论是这是艘专门强化瞬间爆发火力的工具型星舰，弱点是续航与能量水平。主脑的判断是它最多还有不到一分钟的持续火力，在那之后就会彻底瘫痪，动弹不得。 “一分钟……极限是多少？” “1分25秒。”主脑给出答案。 将军下定决心，喝道：“贴上去，先打掉天鹅号！” 然而天鹅号非但没逃，反而也贴了上来，和对手在近距离互相对轰。重巡的速度顿时被带得降了下来，但这正以将军胃口，他当即命令不管后面的爆裂海胆号，全力攻击天鹅号。 爆裂海胆号半边的尖刺全部点亮，数以百计的高能光束跨越太空，照射在重巡尾部。重巡护盾光芒大作，随后护盾值如同漏水一样飞速下滑。 重巡内部顿时响起刺耳的警报，将军看了一眼护盾数值，顿时双眉紧皱。后部护盾将在数分钟后彻底耗尽，那时虽然能打掉天鹅号，可是自己的主引擎也会暴露在对手的光束炮下。万一对手还有点多余的能量，一炮打坏了主引擎，这场仗就从完胜变成了小胜。 斟酌之后，将军终于下令加强护盾的能量分配，这是以削弱主炮威力为代价的。此前他一直示敌以弱，主炮以低于80%的功率输出，结果现在备用能量全都得分给护盾，主炮的功率就再也提不上去了。 那艘型如海胆的星舰尺寸不大，火力却是堪比重巡，现下将军就等于被两艘重巡围攻，稍有不慎就会被重挫。 然而天鹅号和爆裂海胆号毕竟不是真正的重巡，时间一长肯定能量维持不上，到时就是将军的天下。 三方陷入僵局，联邦重巡无愧于新锐星舰，全力运转后护盾掉得相当缓慢，同时不断削弱着天鹅号的防御。如果就这么打下去，至少会立于不败之地。 然而就在这时，一艘只比战机大点的古怪星舰又从行星背后绕了出来。它拖着长长的尾巴，正是毒蜂号！ 毒蜂号内，李心怡默默计算着攻击路线，然后狠狠一拍控制台，数十枚大威力的动力炉版鱼雷脱离舰体，高速向联邦重巡飞去！ 第519章 明日之星 卸掉了满身的鱼雷，毒蜂号瞬间缩小了一大圈，从毒蜂变成了蚂蚁。李心怡一点也不恋战，掉头就跑，压根就不管那些太空鱼雷能否命中。 看着仿若蜂群一样袭来的鱼雷群，联邦将军面沉如水，分出一部分能源，安排副炮拦截。 数十道高能光束照射在这些鱼雷上，效果竟是出人意料的低。将军脸色瞬间变了，紧急下令副炮火力全开，拦截鱼雷。 命令一下，指挥室内的灯光忽变成暗红，能量系统超载的警报声连成一片。将军额头见汗，这才想起一前一后两个敌人还在拼命消耗着自己的护盾，那可是两个拥有重巡级别火力的对手。 将军看了看时间，发现激战已经进行了整整15分钟。天鹅号的火力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而后方的诡异星舰居然也还在不断倾泻高能光束！刚刚主脑的评估不是说它最多还能打一分半吗？ 将军顾不得指责主脑的愚蠢，毕竟设计主脑作战程式的是联邦研究院，那是个庞然大物，他还惹不起。就算惹得起也解决不了眼下的问题。 将军凝思了整整十秒，才咬牙下令：“副炮85%功率拦截！” 副炮的功率提升了一截，可依然不是满功率运转。一枚枚来袭的太空鱼雷被凌空引爆，但是仍有三枚太空鱼雷突破了副炮拦截，先后轰在重巡舰身上。 将军脸色冷峻，看着三枚鱼雷先后突破拦截网。星舰的干扰系统早已全功率运作，功率之大足以摧毁绝大多数电子芯片，可是三枚鱼雷分毫不受影响。 重巡紧急机动，然而那三枚鱼雷自动转向，竟是紧咬不放。 将军脸色阴沉，没想到在强干扰加紧急机动情况下依然不能摆脱这些鱼雷。 他并不知道，这些鱼雷上加载的都是生物芯片，而且每个鱼雷上面都有一个开天的分身在负责指挥。电子干扰系统摧毁了鱼雷上的生物芯片，却对开天分身没有任何作用。 此时重巡的护盾已经降到了十分危险的水准，将军宁可用舰身接鱼雷，也不愿意被重巡级别的光束炮轰击。而且天鹅号和爆裂海胆号的位置都极为阴险，一个盯着主炮，另一个盯着主引擎，无论摧毁了哪个部位，都是重创。 一艘重巡被重创，损失就是击毁了天鹅号也补不回来。按照正常太空鱼雷的威力，重巡就是连抗三枚也不过是轻损，损失点舰体结构而已。极限也就是中损，抗过这一波，将军就能腾出手来干掉天鹅号。 天鹅号的护盾已经濒于崩溃，好几次都是在用舰身结构硬抗攻击。将军觉得只要再加把劲，就能把天鹅号给留下来。 虽然只是一艘轻巡，但是天鹅号和她的舰长林兮早已名震联邦。拿下她有特殊的意义，这也是将军苦心孤诣，甚至不惜以身犯险的原因。 战斗打到这个程度，老实说也已经超出楚君归的最坏预期。将军在战术方面的应对几乎毫无破绽，联邦重巡的系统协调性和机动性也远远超出预期。原本楚君归以为能够大胜，没想到居然打成了僵局。 只不过试验体一向习惯在最坏预期外再留两成安全边际，现在将军的表现并没有突破这个安全边际。何况安全边际外还有一道保险，就是那三枚附加了开天分身的太空鱼雷。 第一枚鱼雷直接撞上了护盾，然后就是惊天动地的爆炸！ 一团炽烈之极的火球缠绕着离子电弧，几乎将重巡整个包在里面！ 看着那扑天盖地的光芒，将军刹时全身冰凉。 楚君归也是第一次看到动力炉爆炸，威力直是普通太空鱼雷的十倍。第一枚鱼雷就直接炸崩了重巡的护盾，第二枚鱼雷撕去了三分之一段舰身的装甲，然后第三枚鱼雷直接在舰体内部爆炸！ 三团炽热蓝白色火球熄灭后，重巡静静地悬浮在太空中，舰身中央出现了一个恐怖的空洞，几乎把舰身腰部咬去一半。 重巡的主炮已经不再闪亮，引擎的光芒也忽明忽暗，几乎失去了全部动力。 天鹅号和爆裂海胆号都停止了炮击，片刻之后，重巡亮起了灯光讯号，表示投降。 片刻之后，重巡在天鹅号和爆裂海胆号的押送下，徐徐驶向4号行星。天鹅号的会客室内，将军正笔直坐着，一脸严肃地看着对面的林兮。 林兮有些无奈地说：“你这个态度，恐怕我真没办法给你和你的部下正常的俘虏待遇。” 将军终于开口，“我的部下救起来多少人？” “连同那艘驱逐舰舰员在内，一共是513人。重巡内部舰员还活着的有1100人。” 将军沉默了片刻，缓缓地说：“也就是说，战死了2100人。” 林兮也清楚联邦军的编制，点了点头。 将军叹了口气，说：“至少我得为活着的人争取点什么。向你投降并不丢人，虽然你现在的军衔还比我低，但是这一仗过后，你就会升到与我相同的军衔，而且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你还会再进一步。但老实说，这一仗我输得并不服气。” 林兮笑了笑，说：“我得承认您打得相当出色，只是在最后才犯了一个错误。我要是你，绝不会去挨那三枚鱼雷。” 将军重重地叹了口气，缓缓地说：“战场上没有如果，输了就是输了。只希望这一仗能够让我的同僚们警醒，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 “你想多了，在N7703星系，一切消息都传不出去。” 将军沉默了。 “如果没什么其它问题的话，我们可以开始了吗？”林兮问。 “我没有问题了，开始吧。”将军抬起了头。 林兮示意，旁边的副官就开始记录。 “你的姓名、军衔和部队番号。” “卡洛斯，军衔少将，联邦星舰第六舰队第11猎歼分舰队指挥，黑曜石号舰长。” 林兮微微一笑，说：“果然是你，联邦七位明日之星，没想到我能遇上一位。” 卡洛斯苦笑，“但我真是不希望在这种情况下遇到你。” 第520章 前程 黑曜石号的失踪不光震动了联邦，也惊动了王朝高层。在苦苦支撑的N77战区，王朝已经很久没有取得轻巡级别的战果了，更别说重巡。 一艘重巡失踪绝不是小事，失联一天以上更不是常态。基本可以确定黑曜石号已经遇难，只是不知道究竟怎么出事的。 人类踏入星际已经有1000多年，星舰发展得相当完善，普通的宇宙灾难根本摧毁不了黑曜石号这样的大型星舰，更何况在已知星域并没有观察到任何宇宙灾难的记录。那也就是说，黑曜石号多半是在交战中被击毁。 被分出去追击诱饵的轻巡舰队证实，黑曜石号是追击天鹅号进入了N7703星系，然后失踪。在N7703星系外围，证实观察到了星舰的残骸碎片，确信属于当时跟随黑曜石号的驱逐舰。 这个结论一出，联邦内潜伏的王朝间谍立刻想办法将情报送到了王朝，然后就惊动了整个星舰联合司令部。 移动基地青苹内，卢却云十指交叉，支撑着下巴，默默看着面前屏幕上的命令。这道命令并不长，只有寥寥百余字，但是他看了一遍又一遍，仿佛根本就看不懂一样。 他对面坐着许昝年和另一名看上去约40左右的少将，两人都是面无表情。那名少将的军服上有特殊的长剑标志，那是宪兵部队的特殊徽章。 办公室内的气氛压抑得如同凝固了一样，谁都不说话。终于，卢却云抬起了头，嗓音都有些沙哑，说：“这道命令，你们也都看到了。上面这次直接催问，为何没有黑曜石号的战报。” 许昝年的脸色有些许的灰暗，就像很久没有睡过好觉一样。他清晰感受到卢却云的目光，于是清了清嗓子，以一惯的缓慢说：“在我们掌握的体系里，没有任何关于黑曜石号的消息，所以……” “许昝年！”卢却云突然提高了声音，“收起你这一套，现在不是让你耍嘴皮子的时候！我们掌握的体系？你想说什么，是不是想说林兮根本脱离了指挥，是不是还想说她叛国？！” “这本来就是事实。”许昝年依旧一副不死不活的样子。 “事实就是，叛国的可能是她，也可以是你！我完全可以先把你毙了，再来讨论谁叛国的事！”卢却云用力拍着桌子。 这时负责宪兵的少将见情势不对，赶紧打圆场，“叛国罪只能由军事法庭裁定，我们也只是调查事实然后上报，具体如何认定那是上面的事。不过现在林兮那边聚集的星舰已经不少了，统计下来确定跟她一起行动的有3艘驱逐舰，3艘护卫舰。另有2艘驱逐舰动向不明，可能已经加入到她那一边。最为可虑的，是条纹海鸥号也可能加入。那样的话，她手上就有两艘轻巡。这完全是个实力不弱的猎歼舰队，我们就是派出重巡，恐怕也难以压制。” “压制？”卢却云一声冷笑，“你们就只会看纸面上的数据吗？要是一艘重巡就能压制，那黑曜石号就不会失踪了。我们现在手上的重巡可都比黑曜石号落后了十几年。” 宪兵少将说：“就算是林兮集中兵力击沉了黑曜石号，自己的损失也必然十分惨重……” 他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许昝年接着说：“如果我们这时派出舰队，应该有很大机会把天鹅号收回来。” 卢却云沉声道：“我手上没有任何机动兵力可用。” 许昝年道：“我们在这里还有两艘主力舰……” 哗的一声，卢却云忍无可忍，拿起面前的水杯，一杯水泼到许昝年的脸上。 许昝年端坐不动，甚至眼睛都没有多眨一下。他也不擦脸，任由那杯茶水顺着面颊流下去。 宪兵少将吃了一惊，苦笑道：“卢中将，大家都共事多年，这又是何必？” “既然共事多年，那你们也该知道我的脾气，做到这一步已经是我的极限。在这种时候还想要自相残杀，也配称王朝军人！你们要是想让我调兵去镇压林兮，那我还不如直接在这里把你们给毙了！” 宪兵少将连忙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误会了。我是想说，林兮打了这么多场仗，能源和物资想必都见底了。我们要不要挤点库存出来，偷偷给她送过去。她支撑得越久，我们也就能坚持得久一些。” 卢却云脸色稍微好看了些，说：“这件事我也想过，不过实在是没有任何多余的物资了。现在王朝每周只能给我们一次补给，连最低的标准都差得远。绝大多数能源和补给都要供两艘主力舰使用，只要它们还在，我们才有坚持的可能。另外军中的规矩，你们也不是不知道，每艘主力舰的舰长都是联合指挥部直接任命，我虽然名义上是战区司令，但实际上也不太能指挥得动他们。” 宪兵少将点了点头，说：“那现在这封命令怎么办？” 办公室里的气氛再度凝重，又沉寂片刻，卢却云方道：“派艘护卫舰出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林兮，向她要一份战报吧。另外，让她把近期战功汇总一下，一并报上去。” 宪兵少将道：“好，我这就去安排。” “等等。”卢却云叫住了他，问：“那份关于林兮的报告，已经送上去了吗？如果没送，那就先缓缓……” “前天已经报送上去了。” 卢却云脸色一变，“走的宪兵通道？” 少将摇了摇头，说：“严格来说，我觉得林兮的行为还不好界定，所以走宪兵通道并不合适。那份报告走的是正常通道。” 说罢，他向许昝年看了一眼，然后就离开了办公室。 许昝年没有动，卢却云也没让他走，就那样盯着他。许昝年依然是一副休息不好的样子，脸上的肉都有些松驰和下垂。 卢却云盯着他看了半天，最后知道他不会开口，于是缓道：“这是关于上校的报告，这么重要的事，走正常通道，没有的签字也能发出去？你这是越权！” 许昝年没有说话，眼神十分平静。 卢却云叹了口气，说：“老许，你真的疯了。只要林家这次不是被连根拔起，你还能有好下场？徐冰颜绝不会出头保你的。” 许昝年终于开口，“只要我的孩子没有事，我怎么样都无所谓。” “不受影响？”卢却云摇了摇头，说：“你如果没有好的结局，消息公开，你的孩子们也别想抬头做人。他们这辈子，可以说是毁在你手上。” 许昝年终于有了些许惊慌，说：“老卢，如果我有不好的结局，能不能为我保密？” 卢却云冷冷地说：“很抱歉，不光不能为你保密，我还会申请案例公开。我要把所有涉及这件事的人都拉到阳光下晒一晒。” “看在我们多年兄弟的情份上……” “从你把那份报告送出去的一刻起，我们就不再是兄弟了。你走吧，另外，不要再有任何越权行动。否则按照战时军规，我有权直接拿下你和你的一切帮凶。你手底下那些人跟你的年头也不少了，别毁了他们的前程。” 说罢，卢却云就向房门指了指。 第521章 备胎 天鹅号静静地飞离N7703星系，通体黑色的涂装让她几乎与深空融为一体。和原始版本相比，此刻的她丰腴了不少，舰身表面线条流畅光滑，所有伤损都已修复。 她不光额外增加了一层装甲，而且也不像过去那样凹凸不平，贴满补丁。楚君归现在产能爆炸，就可以为天鹅号量身订制一套装甲，而无须像过去那样拿着标准的方块往上面堆。 天鹅号的舰艏也有变化，变得臃肿了不少，尤其是下方又方又宽，实际上是塞了两门A计划炮。这次和黑曜石号的战斗让楚君归彻底认识到火力还是不够，于是执行了原本的备用方案，就是给天鹅号再装一门A计划炮。 为了驱动这两门炮，天鹅号需要整整200个能量舱为它们供能。这导致天鹅号内部空间几乎全被能量舱所占据，舰员们甚至要十个人挤在一间宿舍里，就这样还是不够，必须得机动分配，每间宿舍实际上分到是30个人，每天三班倒的睡觉。 舰员们对此毫无怨言，只要能打赢仗，就是再艰苦他们也都愿意。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在4号行星上已经出现了一个非常给力的补给基地，能量几乎多到用不完。每次过去几百个空能量舱卸下去，然后换上已经充满的能量舱。就是在青苹时，也没有这么奢侈过。 天鹅号经过短暂的跳跃，来到外空的秘密集结点。在这里悬停着3艘驱逐舰，舰身处处斑驳，到处都是伤痕。 随着天鹅号的到来，又一艘轻巡悄然出现。它舰身上带着明显的补丁，条纹涂装也斑驳不堪，处处都是反复修补的痕迹。 在林兮的控制台上，出现了一个英武男人的影像。他向林兮行了一个礼，说：“林上校，又见面了。” “陆将军，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不过我不得不说，这似乎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男人是少将衔，比此刻的林兮还要高了一级。听到林兮的话，他爽朗一笑，说：“仗打到这个时候，不管熟不熟悉，都是生死之交。那帮家伙到这个时候还想着整人，我还偏就看不惯。至于战后愿意怎么清算是他们的事，现在先把仗打舒服了再说。” 林兮微微一笑，说：“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欢迎加入！” 男人说：“先别急着欢迎，我想问一件事，黑曜石号是你干掉的吗？” 林兮坦然说：“它是被干掉了，不过不仅仅是我，还有其他人的帮助。” “其他人？” “以后有机会的话，你会知道的。” “战报呢？” “现在还不能公开。” 男人点了点头，说：“算了，反正以后总会知道。既然黑曜石号是你干掉的，那以后我就听从你的指挥吧。” 林兮倒是一怔，问：“假如不是我干掉的呢？” “那样的话，我们之间的军功半斤八两，你比我强的有限，我可不见得会服你。我会把多余的补给给你留下，然后离开。” 林兮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有些无奈地说：“你这还真是直接。” 男人大笑，说：“我们现在这组织跟星盗土匪差不多，两边受气，一个不小心就要舰毁人亡。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老大不够强怎么行？” “那么，现在你是打算加入吗？” 男人收了笑，正色道：“王朝第九舰队少将指挥官陆拓，率条纹海鸥号前来报道！” 林兮行了个军礼，说：“欢迎加入！” 海鸥号驶入集结点，停在了天鹅号的侧前方，比其它驱逐舰靠前了半个身位。 陆拓身边一位英气勃勃的女少校等通讯频道关了，才说：“陆将军，你是认真的吗？” 陆拓一怔，说：“当然是认真的。” “可是你过来时不是打算领导这支舰队的吗？再说，她只是上校，而你已经是少将了，要不是战争爆发后方的补给上不来，你已经是重巡舰长了。据说原本要分配给你的重巡已经造好了，正在驶来的路上。” 陆拓笑了笑，说：“军衔这种东西只有在和平年代才有意义，战场上一切靠军功说话。我现在的军功确实不如她，这是事实。” “可是差得很有限呀！”少校明显不服，“她可是打劫了整个仓库的光束炮走，我们一直只能靠基地分下来的那点补给，连炮弹都要计算着用。能打到这些军功已经很了不起了，整个战区当中，你在重巡以下也是战功第二。” 陆拓叹了口气，说：“第二和第一之间的差距，有时候大到无法想象。” “是黑曜石号的事给你的打击太沉重了吗？” “也许。” “可是您这样位于她之下，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超过她了。您不是说过，她是永远也无法被驯服的凤凰，只有比她更强，才有可能追得到她。” 陆拓苦笑，“其实能呆在她身边，并肩战斗，总会有机会的吧？” “这不是备胎吗？”女少校说话一针见血。 这时指挥台上亮起权限转移请求，林兮在要求得到指挥权。这是一支舰队的基础，在必要时林兮可以越过陆拓直接对海鸥号下命令。 陆拓犹豫了几秒，才选择了接受。随后指挥系统开始升级，重新配置舰队权限。升级还有几分钟的时间。短短几分钟，陆拓脸色阴晴不定，最终归于平静，看着系统升级完成。 指挥台上出现了林兮，说：“所有星舰指挥官进入虚拟会议系统，马上将召开作战会议。会议内容重要，请务必出席。” 片刻之后，在天鹅号的作战会议中心，一名名舰长的影像出现。这些舰长一出现，当时就有些傻眼。 “系统出错了吗？这里是什么地方，仓库？” “那边是行军床吗？我是不是眼花了，为什么是上下四层？还有重影？“ “你眼睛没花，因为后面还有一排。” “所以我们是在宿舍？” “不像，应该还是仓库。如果真是宿舍的话，这种居住条件是要上法庭的。”有人若有所思。 林兮出现，她咳嗽一声，说：“这里原本是作战会议大厅，当然现在也是，不过多了些额外的用途，能堆些东西，临时也会住住人。” 陆拓看看周围，实是难以置信，问：“能问一句吗，天鹅号上究竟住了多少人？” 第522章 形象 几位舰长就这样站在一堆杂物和行军床的中央召开了舰队第一次作战会议。 林兮说：“现在舰内空间非常有限，只能压缩各种非必要空间，大家将就一下，以后熟悉了就好。” 舰长们面面相觑，不明白天鹅号上究竟装了什么，才会弄成这样。 林兮清了清嗓子，赶紧说：“我想大家都注意到我对天鹅号进行了较大幅度的改装。现在是时候揭示其中的秘密了。在4号行星上，我们现在已经有了基地，并且在低轨建立了一处秘密维修站。因为4号行星的特性，这处维修站的地点到目前为止还不为人知。” 舰长们哄的一声，一片惊叹。只有最早跟随林兮的赵静思大致知道一点，才显得不那么惊讶。其余众人都没想到林兮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搞出一个维修基地。难怪天鹅号越打越强，而且还在不断进行改装。 “现在大家把自[]己的舰况报上来，所有数据都要，越全越好，我好制订维修计划。首批次将会有两艘驱逐舰进行维修。四天后再去第二批次。” 各位舰长纷纷回去准备，片刻功夫就把所有数据都交了上来。数据并不仅仅是简单的舰况，还包括了主脑给出的维修建议。林兮将所有数据汇总，输入无人运输船，让它带着数据前往四号行星。 4号行星低轨，黑曜石号静静地悬停着，旁边停着两艘运输船，大批工程人员正在来来回回，有如蜂群一样。 黑曜石号只是进行了最低限度的维修，以保持功能。楚君归派上去大批科学家和工程师，是为了对它进行测绘和拆解。这些科学家和工程师全都出自联邦，对联邦星舰自是熟悉。然而黑曜石号是联邦最先进的重巡之一，这可不是他们平时能够接触到的。 黑曜石号的设备和数据都非常宝贵，对于楚君归设计星舰也有相当大的参考意义。逆向工程在黑曜石号原本舰员的帮助下进行得十分顺利，这样大约有半个月时间，就能得到第一手的完整测绘图纸。 楚君归也不惧黑曜石号原本的舰员造反，他们的底层权限都在楚君归手里，真要造反，楚君归只要广播一个信号，在太空中关闭战甲是什么后果，谁都清楚。 地面上，2号基地新一轮的扩建已经完成了大半，基地半径向外缘推进了近千米。新增的面积全都布置成生产区，大量新增的精炼炉再度提高了材料处理能力。 现在楚君归已经不用再等林兮送来空的能量舱了，主脑已经研发出能量舱的替代品。这些能量舱的存储效率只相当于制式能量舱的75%，然而胜在无穷无尽，而且没什么成本。它唯一的缺点就是占地过大，但解决方案也不是没有，天鹅号就给出相当不错的榜样。 楚君归在基地中巡视一圈，检视了各处的工程进度。一圈走完，就收到了林兮发来的消息。楚君归把这些数据都丢给智者，让它制订详细的修复方案。这是个庞大且繁复的任务，而智者给出的处理时间是一个小时。 楚君归对智者的算力相当满意，就是不知道后续会不会再有进化。他信步走进实验室，意外地看到开天正聚集在操作台前，全神贯注地在研究着什么。 “你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恢复身体吗？”楚君归问。 对黑曜石号一战，李心怡关键时刻抛出的太空鱼雷上都有开天分身，光这一战开天就损失了10%的身体，需要大吃好几天才能补回来。可是现在开天把楚君归为它精心准备的食物抛在一边，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楚君归凑过去一看，就见屏幕不断闪烁，就如同损坏了一样，实际上则是无数画面和数据以极高的速度切换，已经超过正常人类肉眼和神经系统能够分辨的极限。 好在楚君归也不是正常人类，完全跟得上开天的速度，把图画和数据都看得清清楚楚。不过看是看清了，他却更加糊涂了。 画面大多是各式各样的怪物形象，确切点说包括了众多神话、影视作品乃至艺术品中的形象，范围则是无所不包，从人类有文字记载开始一直到最新科幻作品，全都包含在内。 开天一边看一边还在做着笔记。 “你在干什么？”楚君归问。 “为自己设计一个形象。” “形象？” 开天认真地说：“是的，形象！形象非常非常重要，它直接决定了其它个体对我的第一印象，而想要改变这个第一印象是相当困难的。所以我要精心为自己设计一个形象，好能更加顺利地统治，不，融入到人类当中。” “你一个雾族，不是应该考虑同族的观感吗？” “雾族谈不上形象，一团黑气，怎么看怎么不舒服。那么多眼睛是拿来吓人的吗？” 楚君归哭笑不得，“这是人类的审美，换个其它种族，说不定就觉得人类的四肢相当丑陋。” “我现在接受的就是人类的审美。而且人类数量多，这才叫大众。雾族才有几个？已经知道的都不超过10个，还被你干掉了4个。” 楚君归心中一凛，不动声色，问：“那你恨我吗？” 开天奇怪地看了楚君归一眼，说：“当然不！为什么要恨你？哦，你是说杀了同族的事吗？它们和我之间的关系仅仅是同族而已。同族这种东西，只有坏处没有好处。雾族之间是可以相互吞噬的，吞噬之后还有可能获得对方的天赋能力。道哥那么厉害，都不知道吞噬了多少同族，所以我们雾族才会这么少。” 楚君归倒没想到雾族之间还有这一层关系，不过开天对自己确实有种特殊的依赖，或许是因为它出生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楚君归。 “那你的形象选择得怎么样了？” 一说到这个，开天顿时精神一振，所有眼睛都大了一圈，身体放射出濛濛光芒。 “形象，既是科学，也是艺术！”开天上来就抛出一句高大上的开场白，然后开始滔滔不绝。 第523章 完全确定 开天并不是空想，而是按照一整套的学术流程来为自己设计的形象。它首先研究形象的定义和范畴，为此专门把资料库里的美学、心理学、社会学、设计乃至光学和视神经全都学了一遍。 它学习这些自然飞快，但也花了近半个小时，还有不少是不能十分理解的地方，这主要是楚君归资料数据不够全的缘故。 然后开天又研究了神学、历史和艺术，重点考察了人类社会各阶段的图腾演变。然后它对历史上著名的一些绘画作品发表了评论：抽象艺术不过是感知器官不够发达的人类满足自我想象的简陋工具。 写下感想后，开天继续研究，最终汇总出几个历经时间长河考验、经久不衰的形象要素，包括象征力量的尖角，象征速度的优雅曲线和长腿，象征飞翔的翅膀，以及各种装饰和恐吓意义的尖刺和利爪，用于平衡身体并且增加视觉效果的尾巴，象征防御与华丽的鳞片，象征超凡力量的光环和光晕，等等等等。 根据这些元素，开天设计出了第一代形象。 楚君归一眼望去，不禁无言，这不就是龙吗？东方龙和西方龙之间的差异，无非是胖点瘦点而已，而开天这个站在中间。 开天见了楚君归神色，版。 版是个与时俱进的版本，开天根据雾族对生命形态的理解以及时代科技进步，对以上元素逐一作了修订。 翅膀是空气动力学的产物，现在最差都是引力引擎，最先进的是空间引擎，当然要改。鳞片的防御肯定不如装甲板，华丽功能也可以被装甲板替代。力量可以拆分为输出和能量，说白了就是能量炮。要说威吓，开天觉得没什么比爆裂海胆号那数以百计的光束炮更加吓人的。最后是光环和视觉效果，这个是雾族的强项，为此道哥都能专门开发出一个兵种出来。 经过以上种种修正，版本的形象。 楚君归更加无语，这就是个机械龙，光芒四射的那种。要说与众不同，大概就是别的龙是喷火，这头龙嘴里叼了根光束炮，背上则背着两个推进引擎。 看了楚君归的神情，开天就知道这设计有问题，于是继续埋头修改。楚君归很是无语，拿过来一个盘子，里面装了些专门为开天调配的元素食物，放在了它的旁边。 开天所有眼睛都盯在屏幕上，只有一个最小的眼睛往这边看了看，然后分出一缕黑雾覆盖在盘子上，表示在吃。 楚君归摇了摇头，也不劝了。开天吃东西的速度是和覆盖面积成正比的，毕竟它本质上还是单细胞生物。 开天的全部心思都在设计形象上，好在现在有了智者，也不那么需要开天的算力了。和开天相比，智者的服从性相当之高，兢兢业业，让它算什么就算什么，丝毫也不抱怨。它唯一的要求，就是伙食上和开天看齐。 开天吃的元素配方，是勒芒根据长时间研究专门调配的，但实际上是各种蛋白质和无机元素的混合物，虽然比道哥那边雾族吃土强些，但在楚君归眼中也是强得有限。这种元素配方，成本恐怕还没有建筑非金属混凝土高。 智者对于元素配方简直是疯狂喜爱，一天到晚几乎是住在食盘上。它的身体也开始飞速成长，质量以每天5%的速度增加。按这个速度，用不了一个月，它就又要进阶了。 现在智者的体积已经是开天的4倍，质量也有开天的2倍，原本它看开天的眼神一直不太对，有了元素配方后它的眼神才稍许变得友善了些。 楚君归放任开天继续研究自己的形象，顺手把研究任务布置下去，等开天弄完了形象再来研究不迟。 当下有两个重要研究项目，一个是战兽的制造高台技术，这项技术的突破意义重大，或许能够从中窥到雾族奥秘一二。另一个则是从黑曜石号上逆向研究主炮。 楚君归坐拥能源优势，光束炮就是天然的选择。阿尔法晶体的核心优势就是长寿命和能够承受超大功率能源，如果和联邦已有的光束炮技术结合，威力即会倍增。 想要逆向解析联邦的光束炮当然没那么容易，所有关键部件都做了防盗处理，只要试图拆解就会摧毁里面全部部件。否则的话联邦也不是没有星舰落在王朝手里过，怎么还能在光束炮领域领先王朝几十年？ 不过楚君归也不贪，有了阿尔法晶体之后，他对于联邦光束炮最核心的能量转换晶体这一块反而没那么急需，他更需要的能量转换晶体之外的周边技术。有了这些技术，哪怕阿尔法晶体还是处于相当原始的状态，阿尔法炮的威力也能有所提升。 除此之外，黑曜石号上还有大量的物资和技术，需要慢慢消化。等都消化得差不多了，再上交兑换军功不迟。 这两项都是长期任务，也估算不出研究时间。楚君归也就布置下去，然后离开。 最后是段徐烟送来的300套顶级特种战士装备，这让楚君归对于丝琥珀的用途有了决断。他决定切下一部分丝琥珀制成顶级的个人芯片，然后挑选100名一直以来忠心耿耿的战士给装上，从而组建第一支属于自己的班底。 余下的丝琥珀将用来打造一台微型主脑，暂时作飞船的辅助主脑，将来如果造出战机，再转用在战机上。 第一支特种连的成立在基地中激起不大不小的波澜，特别是知道这支部队原来还是王朝的正规在编部队后，许多人都动了心。 正规部队意味着他们将在王朝取得正式身份，开始一段新的生活。楚君归手下这些人事实上都是被联邦放弃的，所以大多对联邦已经死了心。 特种连成立的消息刚刚公布，第一个报名的人就出现在楚君归面前，居然是席尔斯。这位曳风花军团的前将军打算出任这支部队的第一任连长。 当席尔斯说明来意时，楚君归也是无语。 “你确定吗？”楚君归问。 “完全确定！”席尔斯答得非常坚定。 第524章 争夺 楚君归双手支着下巴，看着对面的席尔斯，一时也有点看不透这个男人的心思。 即便在并不缺地的2号基地，楚君归的办公室也不大，除了战甲更衣柜这些必要的设备，就只有一个控制台，还很简陋。楚君归并不需要私人主脑，他自己就是人形主脑。 但是以楚君归的算力，也无法推测席尔斯的意图。沉默几秒，楚君归说：“我的通知刚刚发了五分钟。而你……” “我用了1分15秒把通知看了三遍，然后用20秒结束手上工作，用2分10秒赶过来。所以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楚君归有些无奈，说：“你要知道这只是个副连长，军衔仅仅是中尉。” 席尔斯虽然是被艾格尼丝一手送入火坑的炮灰，但在被俘之前他可是曳风花军团的少将，并且是独挡一面的指挥官。他出身并不显赫，哪怕曳风花是三线平民军团，能够一路爬到将军也绝不简单。 所以楚君归一直以来对罗兰德、威尔逊这些联邦大贵族出身的将军信任有加，放手使用，但对席尔斯却是十分谨慎，一直把他当个普通战士在用。这并不是楚君归看不起他，而是不想给他任何可乘的机会。 现在没想到席尔斯自己跳了出来，要当一个小小的中尉。 再怎么牛的特种部队，也只是战术单位，席尔斯一身本事大半都用不上。毕竟作为行星开拓军团的指挥，席尔斯最强的地方是领导和指挥，以及应对不同环境的行星事件。放他当个副连长，恐怕大半本事都会浪费，虽然现在楚君归已经浪费了他全部的本事。 面对楚君归的疑问，席尔斯早就有了腹稿，说：“这不在位置高低，而是有着象征意义。毕竟这是我们第一支在王朝有编制番号的正式部队。我本身是一路从连长干上来的，指挥小规模战斗也是我的本行。” “可是……”楚君归还没来得及说话，房门敲响，推门进来的居然是罗兰德。 罗兰德看到席尔斯，当下就有些诧异，不过他随即就忽略了席尔斯，对楚君归说：“老大，这个副连长给我当吧！” 楚君归一怔之际，席尔斯已经跳了起来，说：“罗兰德，你这样不好吧？这个副连长是我先提的申请。” 罗兰德吃了一惊，上下打量了一下席尔斯，说：“你也想当？” “当然！” “你又不懂特种部队指挥。” “谁说我不懂？我从军第一步就是从连长干起的，你呢？我看不懂的是你吧！” 罗兰德顿时显得有些尴尬，作为贵族，从军起点至少都得是少校，尉官那是平民才会去干的事。罗兰德的家世不算显赫，但也是从少校干起，而且一开始就是在军团的参谋部任职，并没有去基层部队。席尔斯这一问恰好问在他的软肋。 罗兰德当即脸就是一沉，说：“我是最早追随老大的那一批，这么长时间下来战功都立了不少。你要跟我争这个位置吗？” 席尔斯微微一笑，说：“既然这个位置没有指定，那自然是能者居之。至于战功，那都是大人和他几位朋友的本事，要说苦劳那是有的，功劳嘛，可就未必了。” 罗兰德就有些下不来台了，怒道：“你一个三线军团出身的家伙，也配来质疑我？” 席尔斯安坐不动，淡定地说：“我们曳风花虽然不怎么样，但是枪骑兵也谈不上真正的一流。如果我们都是配发一样的装备，谁输谁赢可还不一定呢！再说，我毕竟以前是联邦少将，而你只是上校，你现在对我说话的态度是不是有些问题？” 罗兰德脸色难看，语气稍微缓和了些，说：“我得承认，你过去的功绩不错。不过那不是你能跟我争位置的理由。就在不久之前你还是个俘虏。” 席尔斯笑了笑，说：“所以我要这个位置，一个是我能胜任，另一个我也需要在王朝的身份，日后好把我的家人想办法接到王朝。我家里人不多，父母都不在了，就只有妻子和四个孩子。你有多少家人？搬得过来吗？” 罗兰德愣了一愣，这个问题直接把他给问住了。作为贵族，最是看重血脉之间的联系，罗兰德的家族也是数量众多，有不少人都在联邦身居重要职位，根本不可能搬到王朝。 就在两人争执不下时，房门又敲响了，进来的是一位前联邦的上校。他看看房间中的两人，愣了一下，说：“你们都在？” “有什么事？”楚君归忽然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那位前联邦上校有些吞吞吐吐，“那个，我是想问问，新成立的特种连副连长还有没有空缺，如果……” “没有！”席尔斯和罗兰德异口同声。 楚君归这下是真的头疼了，原本他只想要一些单兵战斗能力强，背景简单的战士，给与王朝身份后变成自己的嫡系心腹部队。没想到区区一个副连长的位置，居然引起这么多人争夺。现在才刚发布没多久，看来再过一会，还会有更多的人来。 他正想着，房门外就是一阵喧闹。楚君归起身来到门口，打开门一看，门外竟是站着5个人，彼此之间的神色都不怎么好看。 这几个人都前联邦的军官，最差也是中校。 “你们也是来当副连长的？”楚君归问。 几人神色顿时有些尴尬，只有那名中校说：“不，我只要当个排长就行了。” 这人原本肯定也是想要当副连长，只是看到竞争对手如此之多且强，才临时改了口。 楚君归叹了口气，说：“我就不明白了，一个副连长而已，有什么好争的。” “你当然不明白！”一名军官脱口而出，然后立刻省悟，赶紧闭嘴。 “都……进来吧。”楚君归看了看自己的办公室，勉强还站得下这些人。 众人进了办公室，气氛顿时有些尴尬，楚君归还没想好怎么开口之际，就有一人大步走进了办公室，竟是威尔逊。 威尔逊也是没想到楚君归办公室里居然有这么多人，愣了一下，才说：“看来副连长有点多啊！” 第525章 不可忽视 盛唐首都星外轨，一座巨大的轨道站正环绕着首都星缓缓飞行。这座轨道站即是王朝国防部直属部队指挥基地。 指挥基地内，一名将军正站在落地窗前，欣赏着瑰丽的首都星景色。他刚喝了一口咖啡，身边就浮现出一面光屏，上面闪烁着收到重要文件的提示。 他在屏幕上一点，看到是一支直属特种连的编制信息。将军顿时有些不悦，哼了一声，说：“小题大作！” 旁边出现了一名中校的影像，敬礼之后说：“将军，这份编制申请只有您有权限批复。” “行了，我知道了。大概又是哪个家族想为自家孩子铺路。我们这里，不就是这样的吗？” 中校显得深有同感。 直属部队指挥部听起来好听，实际上却是鱼龙混杂。很多大家族就把子弟送入这里，看中的就是行动相对自由，在其它部队服役就哪都去不了。十支直属部队中，倒是有一多半是这种情况。 将军眼中，这份编制申请想来也是如此，否则一个连的申请怎么会要他来批复？一般这种申请没有太离谱的地方，都会批复。将军也不打算给自己惹麻烦，于是打开申请，准备看一眼就给批下去。 然而名单第一排，就让他大吃一惊。 申请人：威尔逊；申请职位：副连长；军衔中尉。履历：原联邦海盗旗军团中将。 第二排同样令人震惊。 申请人：席尔斯；申请职位：副连长；军衔中尉。履历：原联邦曳风花军团少将。 将军定了定神，等看到申请排长的罗兰德等一批原联邦上校，已经不那么震惊了。后面那一长串的中校，就只能是班长甚至是上等兵了。 将军又把名单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发现自己的确没有看错。整个名单中仅有一位原联邦的少校，只能屈尊当个列兵。 沉默良久，将军手中的咖啡都凉了。 天鹅号再次驶向4号行星，这一次跟随的还有一艘驱逐舰。4号行星低轨上已经出现了一座颇具规模的轨道站。驱逐舰在天鹅号的指挥下停靠在轨道站上，数以百计的工程师即刻进入驱逐舰，开始检修，同时为驱逐舰加挂全新的装甲。 轨道站内已经堆放了大批的能量舱，正好把天鹅号和驱逐舰带来的空能量舱替换。这一次要同时完成天鹅号和驱逐舰的改装和检修，因此用去了两天时间。 这一轮作战中，天鹅号受损不大，只更换了一层装甲板，舰体结构基本完好。现在林兮麾下已经是一支名附其实的舰队了，天鹅号更是有超越重巡级别的火力。而黑曜石号的失踪已经震惊了战区的整个联邦舰队，现在一般的猎歼舰队基本上看到天鹅号就跑，反而让林兮没捞到多少战功。 天鹅号离开后，又有两艘驱逐舰来到轨道站进行检修。工程师们现在十分熟练，一天时间就能完成一艘驱逐舰的初步检修。 检修方案充满了试验体的风格，追求极致的效率，压根不管美观与否。对于舰体上的伤损，工程师们往往直接把损伤区域切成方型，然后直接用装甲板填补。至于舰体强度不足，那就在里面和外面再各贴一层装甲板。反正楚君归现在别的不多，就是装甲板最多。 两艘驱逐舰完成检修和补充能量后，林兮舰队的实力再次增加，现在这支舰队已经是战区内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了。 楚君归和林兮本来计划要对4号行星上的联邦基地下手了，第一步就是要拦截为基地补给的舰队。然而楚君归驾着爆裂海胆在风暴云层表面，林兮率领天鹅号埋伏在另一侧高轨，等了整整三天也没等到补给舰队。 楚君归就感觉有些不对，正常来说不应该这么长时间都看不到补给舰队。联邦基地可不像楚君归这样完全自给自足，他们都非常依赖补给。三天没有补给，基地运作虽然不会出太大问题，但是对军心士气多少会有影响。 沉思之后，楚君归就决定穿过风暴云层，到联邦基地去看看。林兮则在高轨作警戒和掩护。 安排好一切之后，爆裂海胆号就进入风暴云层，返回4号行星表面。 穿过风暴云层后，楚君归对比了一下地图，此刻进入行星的地点距离联邦基地约200公里。这是个相对安全的距离，楚君归压低高度，在百米的低空向联邦基地飞去。 没过多久，联邦基地就出现在地平线上。 此刻整个基地一片沉寂，树立的炮台上速射炮大多低垂着炮管，整个基地都看不到一点灯光。 楚君归停下了海胆号，启用光学侦察系统，将影像放大了几十倍。这时就能看到基地围墙有几处倒塌，炮台上数座防御炮也不翼而飞。整个基地都带上了一种斑驳的色块，那是长时间没有保养而留下的痕迹。 楚君归将光束炮提前充能，然后才徐徐靠近。基地的防御系统没有任何反应，这时楚君归才敢确定，这座基地已经废弃了。 海胆号先是绕着基地飞了一圈，然后悬停在基地上空。这时就能看到基地内部有不少损毁的痕迹，许多建筑的表面都布满了爪痕，几扇金属大门倒在广场中央，扭曲且有撕咬痕迹。 海胆号射出两道高能光束，将一栋建筑轰开了一角。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基地内依旧是死气沉沉，既没有看到人，也没有战兽出来活动。 海胆号打开舱门，楚君归带着十几[]名舰员从星舰内飞出，落在基地中央广场上。 这座基地的布局又有所不同，防御比原来的2号基地要扎实得多，周围全是几十米高的围墙，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座炮塔。但是又不像末日阴影那样厚重到极致，看来联邦在经历过几次失败之后，终于找到合适的基地建设模式。 基地的大门不正常地倒在地上，连带着侧墙都倒塌了一大片。看痕迹就知道大门是被巨犀兽给撞倒的。但是外墙内外和墙头战兽留下的痕迹并不多，反而是基地内部的战斗痕迹密密麻麻。 楚君归做了个手势，带着突击队员走向基地的指挥大楼。 第526章 喘息时机 基地的指挥大楼大门洞开，具备优异防弹性能的装甲大门一边向外倾倒，明显扭曲。另一边干脆就飞到了几十米外，落在广场中央，连带着加固的墙体都缺失了一块。 楚君归看了看痕迹，感觉更像是被巨力撞击损毁，而不是爆炸所致。 一楼指挥大厅内一片狼藉，几乎没有一件家具是完整的，原本气派现代的前台被撕成了数段，到处都是砍凿和撕咬的痕迹。正对大门的墙壁几乎全部倒塌，出现一道数十米的笔直通道。可以想象，一头巨犀兽全速冲锋，人类建筑的内部结构例如墙和柱子在它面前不堪一击，势不可挡的蛮横力量将指挥大楼划成两半，开出一条畅通无阻的通道。紧急合拢的大门也没有逃脱被摧毁的命运，直接裂成碎片飞散各处。 通道是从内而外的。 大厅内一切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楚君归伸手在墙壁上一划，就刮下了一层灰泥。这是建筑材料暴露在4号行星空气中产生的腐蚀现象。看灰泥的厚度，就知道基地变成这个样子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楚君归向两边指了指，就有两名突击队员分别占据阵地，留下警戒。楚君归率领其余队员沿着通道向里走，一路上到处都是搏斗厮杀的痕迹，但是留下的家具却出奇的少，更是几乎看不到任何设备。除此之外，血迹也是近乎于无，且找不到一具尸体。 穿过几道倒塌了的墙，楚君归面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直径足有数十米，往下看深不见底。 楚君归料想也是如此，兽潮绕过了基地的外围防御，直接从地下突入到基地内部，然后从建筑内部开始猎杀脆弱的人类。失去了工事和预设交叉火力的保护，人类是如此脆弱，在战兽面前只有充当食物的资格。 兽潮也曾突袭过2号基地，只不过当时李若白正在基地地下施工，提前发现了冲进来的兽潮，给楚君归争取了宝贵的时间，这才没有被攻陷。 天坑内也很长时间没有人或是战兽活动了，到处都是厚厚一层灰泥。楚君归向下方抛了个照明弹，看到坑底竟有数百米深。 楚君归让突击队员守住坑口，自己带着数名队员跃入深坑。 楚君归飞速下降，直到距离坑底数十米时才开启了战甲的速降缓冲系统。战甲后腰处亮起两团光芒，微型反重力引擎启动，同时辅助飞行系统喷口喷出火焰，迅速降低坠速，楚君归安安稳稳地落在底部。 地下深处已经被挖掘出一个巨大的地下空厅，直径数百米，这里完全可以装得下上万头战兽。可想而知数以万计的战兽一旦自地下冲出，会是何等场景。 地下有数条通道通向这个大厅，不过每条通道都久未有活动痕迹，其中一条还崩塌了一半。看看下面没什么收获，楚君归就在通道口埋了几颗手雷，设置成地雷模式，然后飞出地坑，前往上层查看。 联邦基地都有地下部分，一些重要设施全部放在地下，比如说主脑中心和能源中心。但是兽潮从地下钻出，第一站就攻陷了能源中心，失去了大部能源供应，基地就如没了战甲的战士，只能任人蹂躏。 很快楚君归就将基地的地下部分巡视了一遍，然后发现异常的空旷，所有的设备全都不翼而飞，连点残骸都看不到。不光如聚变能源包这样的大型设备消失，绝大部分小设备也都不见踪影，能够找到的就是一些管线和开关之类的。 楚君归返回大厅，将手下战士分成几组，分头巡视。 偌大的基地内空荡荡的，绝大部分建筑中就只剩下一点无用的家具，各类设备全部消失，有些埋进墙壁和夹层的也都被挖了出来。不要说高端设备如主脑、光束炮，就是满大街都是的空气循环、加热器、空调这些也全都不见了。 等各支小队都返回出发点，汇总了全部数据后，楚君归确认了自己的判断。十有八九是战兽把所有的设备全都拆下带走了。普通战兽显然没有这个智力，也没有这个需要。它们要这些设备和金属全然无用，所以这一切应该都是雾族的手笔。 联邦基地几乎和2号基地隔了三分之一个行星，这么远的距离，按理说道哥根本赶不过来，多半有其它的雾族。 基地就只剩下一个空壳，已经没什么价值了。随着主脑、各种信息和情报收集系统的消失，楚君归想要的数据都没有了，也就无从得知当日的具体战况。 楚君归想了想，就召集小队返回星舰。这里已经没有价值，但是危险还在。能够覆灭一个基地的兽潮可不是他们现在这支小部队能够抗衡的。 楚君归和战士们启动飞行系统，飞向星舰。他们现在所用战甲都是王朝特种部队的制式战甲，均装有微型反重力引擎，性能大增，百米高空可以直接飞上去。 飞向星舰时，楚君归低头看了一眼，基地依旧是死气沉沉，也许再过一段时间，它就会彻底在行星表面消失。 就在不久之前，楚君归初次发现联邦基地时还遇到猛烈攻击，当时判断基地内至少驻扎了上万名战士。没想到还没过去多久，整个基地就被战兽攻陷，上万条性命全部葬送在战兽之口。 4号行星依旧危险，稍不谨慎就会万劫不复。联邦在这颗行星上已经葬送了数万战士，看来这个基地陷落后一时半会是不打算再投入兵力了。 这对楚君归既是好事也有不好，没有了联邦部队的牵制，今后他就要独自面对战兽袭击。虽说道哥要不是跑得快，早就落入楚君归的魔爪，但是雾族是迷一样的种族，不能有丝毫大意。 海胆号升空，飞出风暴云层，与林兮汇合。现在两人明白为什么等不到联邦的补给舰队了。不过现在还不清楚联邦是否决定放弃4号行星。 现在2号基地附近的战兽被连根拔起，联邦在行星上的力量也已消失，楚君归倒是得到了难得的喘息时机。 第527章 价值所在 2号基地内一间单独设置的大厅内，楚君归正站在一台长方型的盒子前，有些紧张也有些期待。 大厅均经过专门的布置，尽可能地隔绝了来自行星表面环境的干扰。地板上则铺满了手臂粗细的电缆，专门负责为这个盒子供电。 这就是段徐烟专门送来的空间传送器，据说是由零博士亲自设计制造的。楚君归原本想要把它布置在轨道站，但是发现轨道站的供能不足，于是就给挪到了行星基地。 盒子内部是中空的，随着运转的加快，里面逐渐亮起一团强光。光芒越来越来强烈，随后出现一些若隐若现的波纹，所有的一切在波纹下都有些扭曲。 一道耀眼强光过后，楚君归战甲表面嗡的一声激起一片朦朦彩光，视野中不断闪烁警告，显示有极强的辐射冲击。 随着光芒散去，空间传送器中出现了几个码放得整整齐齐的货箱。这些货箱实际上薄得如同一层膜，紧紧地贴在里面的货物上。 楚君归随手搬起上面的一个货箱，却是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这个看着仅仅是半米见方的小箱子居然超过5吨。 楚君归心中一喜，用力将箱子放到地上，仔细查看外包装上的说明。光是超过40的比重，这箱东西就非同寻常。 箱子上面标注的是铁，但不是普通的铁，而是铁的重质同位素。这一箱重质铁的价格比黄金要贵得多，是许多高性能合金的必需材料。 其它几个小箱子也都是装的各种稀有的同位元素。这十几个小箱子加起来，让楚君归能够生产一小半的高性能合金了。 看来零博士对这边确实很上心，第一批送来的就是楚君归最急需的物资。这些都是母元素，是合金材料的必要添加成分，虽然体积只有几立方米，但是充分利用的话可以生产出几千吨各种合金，足够打造一艘小型或是中型星舰了。 当然，这些物资的代价也是不低，楚君归原本的债务已经不到40亿，但是接收了这批物资后，立刻又飙升到45亿。 零博士倒是没坑楚君归，给的都是王朝的市场价，而传送所需要消耗的巨大能量都没算在内。要是认真计算的话，光是运费就和物资本身的价格差不多。 在货箱中，还有一个手掌大小的薄片。 楚君归拿起薄片，按照上面的说明按了一下，指肚就被刺破，流出了一滴血。这滴血迅速被薄片吸收，然后薄片上射出一道光芒，零博士就出现在楚君归面前。 零博士依旧是一丝不苟的模样，穿着一身整齐的实验服，戴着有些过时的老式眼镜。他向周围看了一眼，然后才望向楚君归，说：“看来你这里经营得不错。” “您是博士本人还是留言？”楚君归问。博士的反应不太像是一段死板的留言。 博士笑了笑，说：“你可以把我视作本身，确切点说，是3小时前的我。我把自己的全部记忆都复制在这个通讯器里，因此和本身只有少许的一点差异，可以忽略不计。等到下次传送时你把通讯器一起传回来，我就可以知道这边发生的一切，就像真的来过一样。” “这不会造成心理紊乱吗？”楚君归问。 “其他人有可能，我肯定不会。事实上关于人类的自我认知是我近年来研究的重点领域之一，能够引起认知紊乱的数据都会被甄别出来并且单独处理。”零博士解释了之后，继续说：“我这次过来自然是冒了些风险的，比如这个通讯器要是落在别人手里，恐怕多少会有些麻烦。现在我给你一张设计图，你先帮我造一个临时的身体。” 零博士的影像传送了一份设计图过来，楚君归一看，就摇了摇头，说：“这个结构的设计太精密了，在这颗行星上根本无法使用。只要出了这个大厅，这具身体里的大部分部件都会被摧毁。实际上，就连这个通讯器也无法离开这个大厅。” 零博士显得有些意外，他向周围又看了一眼，说：“看到这些防护措施，似乎你说的有点道理。这里可以连接到主脑吗？” “可以，我去安排个接口。”楚君归离开了大厅，片刻后返回，带回了一个个人终端，与装载着博士意识的通讯器连接在一起。 博士的影像有些许的模糊，整个基地的能源消耗骤然增加，然后徐徐回落。 博士的影像再度出现，说：“你这里的好东西倒真是不少，雾族和那个，嗯，勒芒晶体，都有深入研究的价值。这些秘密，你就这么让我知道了？” 楚君归说：“知道的人会越来越多的，何况在您眼中，这些恐怕也不是什么真正的秘密。” 零博士摇了援头，说：“你还不理解这两个秘密的价值，它们值得为此发动一场战争。当然，它们的价值还没有大到让王朝和联邦像现在这样打仗的地步。不过，这颗行星上最有价值的并不是它们。” “那是什么？”楚君归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忽略的地方。 “你。”零博士指了指楚君归。 “我？？”楚君归看看自己，并不觉得自己如何有价值。这一身肉吃起来热量也没比战兽的肉高多少。按照开天的话讲，不过是一堆有机质的聚合体而已，有什么好得意的。 “就是你。”零博士强调了一句，但并不打算解释。博士在面前投射出基地的全息影像，说：“这个基地造的不错，不过主要制约瓶颈就是人还不够多。很快你就会无人可用，事实上现在能够机动的人已经没有多少了。从你积累的战兽资料来看，目前基地的防御还很薄弱，需要增加更多的人手去防御岗位。” 楚君归其实也一直在隐隐担忧，不过现在哪里都需要人，联邦那个基地又被战兽连根拔起，原本那里是被楚君归视为人员的后备基地的。 “人手不足有阶段性的解决办法，就是提高算力。你们的生物主脑架构思路很不错，普罗米修斯的结构十分先进，制约的是生物芯片本身的性能。我对原始设计方案进行了一些改进，性能提升为原本的4倍，可以称为第二代生物芯片。”博士说。 第528章 针对 零博士的出现对整个基地的推动是决定性的。博士并没有给太多的建议，只是着手对生物芯片进行了优化，这种优化十分彻底，其实就是直接推出了二代芯片。同时教授对普罗米修斯架构也进行了调整和改进，这样最终设计出的生物主脑性能比寒武纪先进了整整一代，算力是寒武纪的十倍。 然后博士对丝琥珀进行了初步研究，然后给出了全新的个人芯片设计方案。博士在芯片设计领域的功力显然比李心怡要深得多，按照博士的方案最终制出的个人芯片性能会比少女版本提高三倍。这一性能已经快要追上楚君归的代理人芯片了。 博士只打算使用一小半的丝琥珀来制造个人芯片，余下的丝琥珀他让楚君归传送回去。真正顶级的芯片只有在博士的实验室里才造得出来。 除此之外，博士根据4号行星的特点给了楚君归一个配方。这是一种特殊的半有机半金属的液体，名为深海，特性是能够在短时间内存储极多的能量，这是制造顶级蓄能器的核心材料之一。 这种蓄能液的制造需要一种特殊的同位素，同时要在超高温和超高电压的环境下制成，换句话说，它需要海量的能源才能制造，因此价格也是天价。一立方米的深海蓄能液的价格超过5亿，比金属氢还要贵上十几倍。 至于深海所需要的同位素，博士会通过传送器给送过来，同样生产出来的深海蓄能液也会通过传送器送回去。 同位素并不便宜，每立方米售价也是几千万。但是一立方米的同位素足够生产十个立方米的蓄能液，哪怕加上每立方米超过5000万的运费，也仍是暴利。 真正的成本还是能源，生产一立方米蓄能液需要5000万千瓦以上功率连续工作一整天。哪怕是在今天，这也是一笔不小的能源消耗。 不过楚君归正愁大量能源无处使用，这种蓄能液正是最适合他的贸易品。博士给他这张配方的用意也是如此。 做完这些，博士此次前来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准备提前安排返回。楚君归其实觉得还有大把的事等着博士去做，比如说阿尔法晶体的改良，比如说生物质素火药的配方，比如说先进的反重力引擎设计，等等等等，甚至能够帮助智者和开天进化一下都可以。 但是博士似乎就如他说的那样，对于雾族和勒芒晶体都没什么兴趣，直接就走了，一起带走的也只有丝琥珀，连勒芒晶体样本都没带。 博士只在基地里呆了两天，等他离开后，楚君归才开始研究深海蓄能液。储存在深海里的能量只能维持一小段时间，不超过一小时所有能量就会衰减。这一特性让它能够吸收来自能量舱的大量能量，然后在一瞬间释放出去，在能量武器中应用极广。 楚君归现在主攻的也是光束炮，阿尔法晶体在没有进行改良的情况下也表现出对大功率能量极好的兼容性。配合深海蓄能器，光束炮的输出可以提升30%以上，能耗不变，代价则是射速的降低。 博士给了楚君归深海的配方，当然不是光为了让他赚钱的，并且也不仅仅是让楚君归改进阿尔法炮。博士的目的似乎相当复杂，比如说他在配方中清楚写明了有几种比深海更好的蓄能介质，但其中大部分都属于联邦。 而生产深海必须的同位素，其主要矿产来源也是联邦，矿场分布得相当广泛，其中有两座恰好就离N7703星系不远。 其实无须博士诱导或是提醒，楚君归已经踏上了星际战争的不归路。既然有了博士的支持，楚君归就准备抛弃原有的思路，打算认认真真地设计一艘全新的星舰。 此前试验体的设计无论是弯刀、黄蜂还是海胆号，都是走的极端路线，以求在最快的速度、最小的消耗下得到最大的瞬间火力。星舰战力的发挥更多是依靠试验体超强的个人能力。这类极端的星舰在对手不熟悉的情况下会产生奇效，但是在正规的星舰舰队战中就会充分暴露弱点。 其实海胆号的不足在围攻黑曜号的时候就充分暴露。黑曜石号表现出相当卓越的综合性能，要不是他错估了动力炉鱼雷的威力，犯下致命错误，到最终楚君归可能都拿它没什么办法。 博士送来的元素材料让楚君归能够生产出大部分的舰用设备，实在生产不出来的也可以从黑曜石号甚至是王朝星舰身上拆。毕竟林兮麾下已经有接近十艘大小星舰了。 在楚君归看来，一些重伤的星舰能够发挥的作用极为有限，还不如拆零件下来贴补他的新星舰。当然试验体也很清楚，对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楚君归将能够生产的设备和黑曜石号能够拆下来用的设备凑到一起，就已经能够完成90%以上的星舰设备。余下的设备扣掉可有可无的，就只剩下两台即使必要也不能生产的。这两台设备都是属于通讯和指挥领域，属于敌我识别的关键，每艘星舰都是必备。 类似的敌我识别设备例来都只有极少数地方能够生产，且无法破解。楚君归自然没有那个生产条件，也不能用黑曜石号上的。否则的话上了战场，所有王朝一方的鱼雷导弹都会对着他招呼。 不过这难不倒楚君归，试验体很快就锁定了目标：白羽号。 白羽号是林兮原本指挥的星舰，舰员都是她的老人，在天鹅号上也容易安置。拆去了敌我识别和自动指挥系统后，实际上白羽号已经不能再跟随舰队战斗了。虽然各个星舰识别队友敌人都会综合各种信息进行判断，但是敌我识别仍是处于最核心的位置。 不过楚君归已经替白羽号想好了退路，既然不能随舰队战斗了，一艘护卫舰也不可能单打独斗，那这样的话还不如彻底拆成零件。白羽号虽是护卫舰，但是是最新型号的护卫舰，上面很多设备材料都能用到楚君归的新星舰上，就算不能用的也可以回收材料，总而言之，试验体是不会浪费的。 当然，楚君归不会觉得自己是在针对什么人。 第529章 破坏式修理 三艘星舰先后进入4号行星的轨道，在它们前方渐渐出现了轨道修理站。 这个时候的轨道站规模比半个月前扩大了一倍有余，直径已达数百米，并且建立了仓库和常驻人员的宿舍。试验体还难得地大方了一回，在轨道站上加装了引力引擎，使轨道站有了人工重力。人工重力是长时间保持效率的必备，4号行星往返一次消耗不小，所以楚君归就在轨道站上常驻了一批工程师。 首批登站的工程师只有一百名，却让工作效率大幅提升。再加上试验体特有的维修理念，使得星舰维护流程比正常的还要缩短三分之二。 三艘星舰为首的是天鹅号，后面是一艘驱逐舰和护卫舰白羽号。天鹅号外壁又多了许多伤损，不过都不严重。而驱逐舰就严重得多，舰体尾部有一个醒目的空洞，只是暂时以舰板封住，连装甲板都盖不满。 天鹅号放出登陆艇，飞向轨道站。驱逐舰直接停靠在轨道站一侧，白羽号则停靠在了另一侧。 林兮踏上轨道站，走进楚君归的办公室。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轨道站平面，而4号行星则悬在侧上方的深空。 楚君归站在便携式的主脑前，正专注地调整着新星舰的模型。林兮已经习惯了他连每一分钟都要充分利用的样子，也不打扰，就站在楚君归的旁边，静静看着新星舰的蓝图。 蓝图上不断有非常细微的变化。修改虽然小，但这是星舰，又不是民用的穿梭艇，每一处细小的改动都有可能影响到整体的设计，很多时候其它部位相应修改的更多。 楚君归调整速度飞快，林兮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主脑的机箱，不明白什么样的主脑体积这么小还算力这么强，关键是还能在风暴云层的上方正常工作。 主脑的机箱看上去非常简陋，就像是一个铁皮箱子。林兮有些好奇，蹲下，在机箱上一拉，打开了挡板。 机箱内居然什么都没有，就只有一团压缩得结实浓郁的黑雾，雾中有两个大眼睛，正扑闪着看着林兮。 林兮再是胆大，也被吓了一跳，然后她才反应过来，又好气又好笑，问：“开天还是智者？” “智者。开天可没有这么强的算力。” “哦，小开天呢？” “它在基地里，正忙着实现自己的形象。” “形象？雾族需要什么形象？”林兮好奇。 “开天似乎并不能算是纯正的雾族。至于形象……”楚君归有些无奈，“让它慢慢去弄吧，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现在的形象已经是第72版，合计出了1132稿。” “它不干别的了吗？” “也在干，不过分配过去的算力还不到十分之一，我就索性让它先完成形象设计再说。现在基地也不缺它那点算力。” “你太宠着它了。”林兮摇头。 “我是觉得，这是研究雾族自我认识和自我意识的好机会。” 林兮正想说什么，办公室门铃闪亮，赵静思走了进来。他向林兮敬了个礼，然后再看看楚君归，表情就有些复杂。 楚君归关掉了星舰的蓝图，向赵静思打了个招呼，就算是这么过去了。至少现在赵静思的军衔比楚君归要高，让他敬礼有些别扭，而且赵静思现在明显就带着情绪来的，他也不可能没情绪。 不过赵静思很清楚眼前这个男人对于整个战局的改变有多大，又有多少奇迹在他手中诞生。显然的一点是，楚君归的上尉只是暂时的，虽然不知道最终军功会评定多少，但连升个两三级是至少的。所以对楚君归敬礼，他也没那么抵触，抵触的是另一件事而已。 赵静思望向林兮，带着一丝颤抖说：“上校，白羽号已经准备完毕，除必要官兵外，其余舰员都已经转移到天鹅号上。不过，我们真的要拆除白羽号吗？” 林兮点了点头，说：“这是为了今后的胜利。等战争结束，我给你申请一艘更好的星舰！” 赵静思的头微微低下，说：“我当然相信您，只是白羽号只有一艘。” 林兮忽然感觉有一些不自然，微微皱眉，说：“还有别的事吗？” 赵静思的身躯挺得笔直，声音也变得坚定，说：“没有了，上校！” 得到允许后，他就大步离开了办公室。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林兮松了口气，一转头，就见楚君归正静静地看着这边。 林兮想了想，说：“为什么要拆白羽号？我的意思是，我这有更适合拆的，比如这次带来的驱逐舰。它修复起来要困难得多，而且能拆出的东西也比白羽号多。” 楚君归说：“拆护卫舰和驱逐舰是两回事。而且既然拆白羽号就够了，为什么要多拆呢？那艘驱逐舰上的东西我用不上。另外，修复之后，驱逐舰在战场上的用途还是要比护卫舰大得多。” 林兮知道楚君归说的没有错，但是总感觉他今天似乎有些奇怪。就在这时，她的通讯频道亮起通讯请求，林兮打开频道，面前出现驱逐舰舰长的的影像。只是他似乎有些气急败坏，说：“上校！这些家伙的修理方式不对啊！” 林兮一怔，问：“怎么不对？” “您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林兮向楚君归望了一眼，两人一起离开办公室，飞向驱逐舰。楚君归是什么做事风格，林兮十分清楚，因此也不明白舰长在恼怒什么。 来到修理现场，就在几十名舰员堵在破损处，不让楚君归的工程师动手。 “怎么回事？”林兮的声音中多了一丝威严。 舰员们本来情绪激动，看到林兮，不由得都有些畏缩。林兮毕竟带领他们已经有一段时间，连战连捷且治军极严，舰员们对她都是七分敬三分畏。 一名军官走到前面，说：“他们这是破坏性修理！这样修理的话，我们星舰的寿命会大幅减少的！” 军官直接投射出一段影像，就见几名工程师拿着切割工具，正在切割舰体。只是他们切割的又深又阔，直接把创口面积扩大了一倍。这种修法，确实是破坏式修理。 第530章 选择的自由 面对林兮探询的目光，楚君归只回了一句：“这是最优方案。” 驱逐舰舰长对楚君归可不会这么客气，追问：”最优？哪方面最优？” “从打赢这场战场的角度。”楚君归很耐心地解释。 舰长一声冷笑，要不是戴着头盔在宇宙真空，他都想一口口水吐到地上。“你究竟懂不懂星舰，懂不懂打仗？这种修法会让舰体强度下降，下次战斗我拿什么来抵挡对方的攻击？靠脸吗？” 楚君归微微皱眉，还没有回答，旁边飞过的李若白却是恼了。他腾地落下，冷笑道：“这位中校，看来你是第九舰队的未来之星啊！我这位朋友确实不怎么会打仗，打到现在，星舰也才打下来几艘而已，驱逐舰连十艘都不到，不值一提！” 舰长脸色阵青阵白，林兮这时道：“吕中校星舰战很有一手，也一直兢兢业业。这次只是误会，君归，要不你稍微解释一下修理方案？” “好。”楚君归点头，调出这艘驱逐舰的全息影像，上面已经附加了详细的修理方案。 “我们修理的目的，是在这场战役中发挥最大的作用，给联邦最沉重的打击，同时自身亦要存活。而在实现这两个目标的时候，还要考虑时间维度。这个时间，我定义为战争结束，或者换个说法，9个月。” 舰长的脸色又有些不好看了，“也就是说九个月后我的星舰就要报废？” “也不[]是一定就要报废，只是可能性比较大。”楚君归不解释倒还好。 林兮已经明白了修理方案的侧重点，就是牺牲舰体长期寿命，以达到最佳防护和最快修理，以此撑过接下来的战斗。 舰长也听明白了，摇了摇头，回头对舰员们吼道：“都听明白了吗？听明白了就回去干活！船破一点总比被人打沉了强！” 经历了小小的波折，修理工作继续进行。工程师们把创口切割成标准尺寸，这样就可以直接用装甲板填充，工作效率大幅提升。至于舰体强度，就靠内外各加一层装甲板弥补。 楚君归回到办公室，继续新星舰的设计。林兮则返回了天鹅号。天鹅号虽然没有大的损伤，但是有不少小伤要修补，同时在实战中两门A计划炮也有很多需要改进的地方，这些都需要她这个舰长与工程师们协作完成。 楚君归这次打算设计一艘正常的星舰。 星舰的设计和制造是浩大的系统工程，正常情况下别说一个试验体，就是一万个试验体加在一起也没有可能完成。好在零博士在临走之前送了一份星舰的图纸。这虽然只是护卫舰图纸，并且是50年前的上一代型号，但这毕竟是大型军用战舰的图纸，许多地方的设计理念已经经过无数次优化，几乎没有改动余地。这份蓝图至少让试验体省去了上百年的前置基础研究。 正常来说，这种军方现役星舰的图纸是绝密，不可能拿得到。哪怕是行动处的代理人也拿不到。在过去的漫长岁月中，行动处是靠着对几百年前的星舰图纸进行不断的改进和完善，从而有了行动处自己的星舰版本。高阶代理人拿到的也都是这些修改版的星舰。 零博士显然对楚君归青眼有加，居然直接就给了军用版本的星舰设计图。 楚君归日以继夜地研究消化这份设计图，为了节省算力，三大组件连同大部分情绪反应都一同关闭了，所以这次林兮过来才会看到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数日不眠不休的解析后，楚君归算是对这张图基本了解，于是就有了独立设计的第一艘大型星舰。楚君归觉得自己设计的还是护卫舰，毕竟基本理念都没有超出零博士给的设计图，只不过尺寸放大了一些而已。 之所以要拆解白羽号，也是因为白羽号就是这一型号的护卫舰，拆解之后大部分设备和部件都可以直接用。 新星舰总长超过300米，体型上已经接近驱逐舰。火力方面则是秉承了试验体一向简单粗暴的传统，直接塞了两门A计划炮。这让新星舰拥有了超越普通重巡的主炮火力。为了替A计划炮供能，楚君归直接用上了最新的深海蓄能器。性能卓越的深海蓄能器可以说是A计划炮的绝配，这个时候楚君归才发现零博士给他的并不仅仅是一条赚钱谋生的渠道。 武器系统搞定，余下的就都是细节。能源从来不是问题，楚君归设计了动力炉包，说白了就是把多个动力炉捆绑在一起，外面加个套，就成了动力炉包。单包输出功率500万千瓦，新星舰上一共要装十个动力包，总输出功率接近母星时代最大水电站的两部。 如此庞大的能源供应不光可以供应A计划炮，同时也能支撑起足够厚实的护盾。只是护盾场发生器也是极为尖端的技术，试验体距离能生产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在这一阶段，就只能拆现成的来用。光是白羽号上那点护盾发生器根本不够用，好在还有黑曜石号。黑曜石号毕竟是重巡，就算大部分护盾发生器都报废了，剩点能用的装备楚君归这艘新舰还是绰绰有余。 靠着七拼八凑，楚君归总算完成了新星舰的设计图。当他抬起头时，刚好看到天鹅号在远方星空中消失。 楚君归怅然若失，不过此刻的他大部分情绪都已关闭，只惆怅了一下就又转入到工作上。 新星舰设计图是有了，可是建造仍然是个浩大的工程。轨道站现有的规模依然太小，至少要再扩大个几倍才行。 有了新的星舰，楚君归才能脱离星系，真正加入到战争当中去，也才能真正帮助林兮渡过眼前的难关。黑曜石号的战例只会有一次，联邦不可能再派落单的重巡进入星系，一旦他们来了，就会是一支压倒性的舰队。 原本联邦舰队主力都在追踪第九舰队的移动基地和两艘主力舰，可是既然林兮有了击毁重巡的实力，那就会进入联邦主力舰队的视野，下次她遭遇的就不会再是猎歼舰队了。 此外，楚君归也不喜欢被动，只有杀出星系，才有选择交战地点和对手的自由。 第531章 战略 接下来的一周，楚君归没有急于把完成的设计图付诸实施，而是交给开天和智者进行检查和最后的修订。多出来的时间就将轨道站平台进行扩建，面积又扩张了一倍，并且开始发展上层和下层的结构。 扩建后的轨道站可以容纳一千名工程师常驻，并且有仓库和中型的加工工场，可以就地加工一部分零部件。 此刻的白羽号已经变成了十几段和几百个大大小小的设备部件，飘浮在轨道站周围，用缆线固定着，等待着施工的一刻。 从轨道站的规模就能大致看出楚君归的野心，他绝不是只想建一艘星舰。 N77战区边缘，一座巨大的移动基地正在缓缓飞行。在基地后方跟随着一艘宛如小行星般的主力舰，另有大大小小数十艘星舰跟随。 基地恢宏的指挥大厅中央，一名老人正对着巨大的星图凝思，他军服的肩章上是一朵由星河构成的金紫色蔷薇，这是联邦元帅的标志。 老人前方陆陆续续出现一个个将军影像，他们一出现就向老人躬身行礼，极为尊敬。老人缄默不语，也没有丝毫回应，就像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些人一样。 直到一位美丽女将军出现，老人才稍稍有了表情，说：“人都到齐了，那就开会吧。” 他清了清嗓子，伸手在星图上一点，就切换成附带详尽信息的战区示意图，然后说：“这场战斗已经持续了4个月，按照预定计划应该已经将对方的移动基地和主力舰逼入死角，迫使它们退出战斗。但是现在，我们在这里的损失已经超过了整个战役期间的计划，可是还没有抓到对手移动基地的尾巴。这种战况，正常吗？” 众将军都沉默不语。 老人似也不打算等他们的回答，继续说：“我们的猎歼舰队战损率比预想的高了30%，这直接导致了高速侦察迟滞舰队不足，几次都让对手的移动基地找到空隙逃掉了。是这样的吗？” 一名留着大胡子的将军硬着头皮说：“这确实是我在战报中总结的原因。” “原因？”老人不动声色，平静地说：“这是结果，而不是原因。原因应该是，这些高速星舰都是在哪里损毁的，毁在谁的手上。现在，你们能给我一个答案了吗？” “按照统计，其中有40%是在与天鹅号及其下属舰队的交战中战损的，另有20%损失原因不明……” 老人直接打断了他，“好一个原因不明！行了，原因你们自己去找。至于天鹅号，舰长是不是就是那个叫林兮的女孩？” “是的。” 老人嘿了一声，说：“又是林家，我的孩子们和林玄尚较量了几十年，现在第三代也开始在战场上碰面了吗？我们的年轻一代不是也有不少？那个什么甘勃、西诺，还有一个比较火爆的……嗯，叫什么来着？艾格……艾格尼丝，这么多未来的将星，就打不过她一个？” 大胡子上将有些尴尬，小心翼翼地解释：“他们都在综合军团任职，少有单纯指挥星舰的。至于猎歼舰队的指挥，也不是由他们来担任的。至少现在都不是。” 老人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又拉出一个星系，问：“我们在这颗行星上投入了那么多的部队，怎么现在一个基地都没有了？” 看到在星图中央的4号行星，所有人神情都变得有些古怪。老人将他们的异样全都收于眼底，哼了一声，说：“这场仗打成这个样子，在座的各位想必都不好受。如果这个情况再持续下去，你们会更不好受。联邦的原则还是不提升介入程度，就维持目前的限度。” 此话一出，所有将军的脸色都好看了很多，有的人甚至明显松了一口气。 老人的语气忽然转为严厉，望向离自己最远的一名身材略显短粗的魁梧将军，说：“这场战争是枪骑兵军团首先挑起来的，如果打输了，一半的责任也会由枪骑兵来背。这种规模的战争，如果认真追责的话，枪骑兵的番号就可以取消了。” 那名将军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说：“战争明明是第……” “那是联邦的星舰队。”老人直接打断了他。 会议的气氛越来越压抑，老人又点评了几封战报，最后说：“原本我打算到战区中央看看的，现在看也没有这个必要了。N77战区被议会划为自治战区，联邦只能有限介入。我可不打算推翻议会的决议，所以各位好自为之。” 一名将军小心翼翼地问：“请问，纵贯线之役打得怎么样了？” “被动。”老人只说了一句话。 各人有喜有忧，老人缓道：“我去休息一会，你们既然来了，就顺便商议一下下一个阶段该怎么打。” 老人转身离开，各将军的影像还留在指挥大厅。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许久之后一名高瘦上将才说：“全军出击吧，和对方决战？” 另一名将军摇头：“我觉得还是延续之前的方针，继续消耗它们的能量和补给。” “还消耗？已经消耗好几个月了，他们的物资不是应该早就见底了吗？” “意外总会有的，根据情报，他们补充的物资只是正常需要的20%。只要我们继续保持压力，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崩溃。” “但是他们支撑得比正常的要久。” 一名将军说：“也许是他们特别节约，也许是前期物资储备得特别多，也有可能是有几个秘密行星基地还没有被发现。无论是哪一种，不过是支撑的时间稍微长一点而已。只要我们保持现有压力就好，还是说你们谁打算去碰那两艘主力舰？” 此话一出，众人又都沉默了。又过了一会，也没议出什么新战略，大部分人的意思还是维持以前的战略，不断给盛唐放血和消耗补给，等待盛唐自己崩溃。 办公室内，老人坐在椅中，默默看着他们的讨论，始终不发一言。 片刻后，庞大的移动基地开始转向，携着舰队开始进入跳跃前的准备。一片闪光之后，这片星域变得空空荡荡，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在2号基地，楚君归一边扩大产能，一边加速生产能量舱。现在哪里都需要能量，因此动力炉的产能已经翻了好几倍，可是仍是不够。 楚君归却不知道，现在他一天就能完成一艘驱逐舰的全部能量补给，或者三天就能补充一艘轻巡，这种补给能力，已经超过普通移动基地的一半。 第532章 变化 有了能量，就有了一切。这是试验体刚刚发现的真理。 在充沛能量供应下，楚君归获得物资的方式格外的简单粗暴，他甚至都懒得找矿，取得基本材料的方式就是挖地炼土。 要不是制造机造出来的精炼炉炉温和技术都有极限，楚君归甚至都想搞个聚变炉，直接人工合成元素，缺什么就合什么。 新星舰的预定工期超过4个月，这在当下完全是不可接受的。解决的方式也不是没有，就是对轨道站进行扩张，此外楚君归还要额外生产三艘运输船，往返于地面和轨道站之间，把物资运送上去。 新的星舰虽然也有大幅简化，但毕竟是正规星舰，建造工作量少不了多少，楚君归也不可能一味地优化。比如说远途航行中舰员的生活环境就非常重要，不可能像此前几艘星舰那样只安个座椅就打发了。 就这样，又经过一轮准备之后，楚君归回到轨道站上。他抱着一段四米长的结构梁，飞到轨道站的工地上，将结构梁放下，在上面装上第一个连接固件。 这是新星舰动工的标志。 楚君归没什么感觉，李若白却是相当激动。这意味着光年军团正式踏入星舰制造领域，哪怕新星舰性能普通、有种种缺陷且部分关键技术十分落后，这也是星舰，正规军用星舰。 连接固件装好后，工程师们就将另一段结构梁对接。连接固件自热融化，将两段结构梁牢牢拼接成一体。就这样，一段段结构梁被拼接，不断延伸，就成了中轴龙骨。以此为轴心，再拼装骨架，星舰的主体结构就渐渐成型。 按照零博士给出的方案制造出的第一台二代生物主脑篝火就放在轨道站。它追踪每个工程师的工作进度和质量，即时分配新的工作任务，同时调整轨道站的工厂生产顺序，确保每个工程师空闲时都能第一时间拿到需要的物资和部件。 上千名工程师来回穿梭，如同不知疲倦的工蚁，不久之后，一艘庞大星舰的骨架渐渐就有了雏形。 楚君归返回办公室，从这里正好可以看到整艘星舰的施工现场。他调出设计图，继续做改进和微调。又跑了一遍数据，感觉改无可改，楚君归才关掉设计图，离开办公室，飞向码头。一艘运输船刚刚停靠，从货舱中释放出大量物资。大部分物资都是预加工过的部件，稍作处理直接就可以使用。也有少部分是原材料。 楚君归搭乘这艘运输船返回2号基地。基地中央依托指挥大楼，一栋新建筑正在拔地而起。这栋建筑的外墙厚度达到150cm，表面覆盖了整层装甲板，地板也都由装甲板铺就。这栋建筑就是新建的生物主脑中心，里面预留出了可以容纳100台篝火的空间。 现在整个军团就只有一台生物主脑，但是正在全力生产2代生物芯片，用不了多久这栋建筑里就会被逐渐占满。 楚君归现在把所有重要建筑都放在了地面。工程机械在地下的挖掘远及不上战兽，至少灵活度上要差一个级别。楚君归索性把地下空间全布置成工事要塞，重要建筑都摆在地面。这样建筑都在火力保护范围内。 尽管重心逐渐转移到了太空，楚君归仍是提防着道哥的反扑，联邦要塞的前车之鉴就摆在眼前。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天鹅号来了又走，走了又来。林兮麾下的舰队又多了两艘驱逐舰，仅此而已。倒不是没有人愿意追随她，而是林兮拒绝了此后一切想要加入的申请，包括两艘重巡。实际上当两艘重巡也想要加入的时候，林兮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 重巡是战场上最重要的机动兵力，能够决定一场局域性战斗。第九舰队跟随在移动基地周围的兵力本就捉襟见肘，再少了两艘重巡，那就真正危险了。 林兮此前并不介意接收护卫、驱逐这样的轻型星舰，也不太拒绝轻巡，是因为有楚君归的物资和能源补给支持，这些战舰的战力都能得到最充分的发挥，甚至如天鹅号已经超越了原本的战力。 林兮率领的这支舰队四处出击，正带给联邦越来越大的压力，牵制的兵力也是与日俱增。她甚至出现在联邦一个重要的行星基地外空，迫使联邦提升了所有基地的防御等级。 但是战局的核心始终是移动基地以及伴随移动基地行动的两艘主力舰，这一点林兮非常清楚。重巡是主力舰最重要的屏障，一旦主力舰有了闪失，或者移动基地被迫撤离，那整个战局就完了。 现在林兮就是以机动兵力尽可能地牵制联邦军力，把战局拖延下去。她亲眼看着轨道站船台上的星舰从龙骨到框架，再到安装主炮和供能系统，然后是舰体外壳和引擎。一艘真正的外空星舰正逐渐从无到有地出现。 这是联邦绝对想不到的事，也不可能有人比林兮更加清楚这艘在建星舰的威力。越是拖延，压力就越在联邦那边，也越在王朝联合指挥部一边。 林兮两次都悄悄地来，悄悄地走，甚至都没有和楚君归说上几句话。此刻的楚君归冰冷得就像一块石头，经常几天几夜不眠不休，完全扑在星舰上，随时随地进行修改和完善。 无数关于星舰的数据正在迅速积累，第二台和第三台篝火主脑都被运上了轨道站，以提供算力。此刻的楚君归，无论多少算力都不够用。新星舰每一个姿态引擎的角度都要精细到极致，才能充分发挥这艘星舰的威力。 每一次微小的调整都是一项系统工程，意味着整张设计图相应的部分也都要跟随改动。就这样在边建造边调整的过程中，楚君归的星舰设计和制造水准也是突飞猛进，而且对于星舰单舰战斗有了更为深入的了解。 数据不光积累在主脑里，也积累在楚君归的心中。当数据累积到某个程度，忽然就产生了变化。版本中，又衍生出一个新的组件：版。 第533章 便宜 新组件的出现虽是意外，也不全然是意外。 楚博士早就在楚君归的意识中装入一整套的逻辑和算法，相当于思维方式。当数据足够时，自然就能得出结论。 这一整套的思维方式和理论框架，才是楚君归以生物体有限的算力，思考速度却能超越众多主脑的根本原因。 新组件出现时，楚君归正坐在星舰的主引擎上，检查最后的数据接口。他只是稍停了一下，检查了一下新组件，然后就继续工作，仿佛这个新组件没什么大用一样。 接口检查完毕，楚君归合上保护盖板，飞上太空，在数百米外欣赏自己的作品。 这一版的星舰终于有了点星舰的样子，通体呈干净的流线型，舰腹相对粗大。主炮一上两下，安置在舰艏，三门主炮均可做有限转向，能够集火，也能够分别攻击攻击区域内的不同目标。 新的星舰终于不再是几个人的小玩具，方方面面所载舰员超过百人。里面也配备了完善的生活设施，虽然居住条件依旧不怎么好，和母星时代的潜艇有一拼，但是和试验体过往相比已经是巨大的进步。 新星舰的引擎和姿态引擎及引力引擎大多是拆自白羽号和黑曜石号。特别是黑曜石号的主引擎完好无损，正好挪过来用。黑曜石号共有三台主引擎，可用的有两台。而新星舰并不大，用一台引擎动力就绰绰有余。 最终新星舰拥有高速护卫舰的速度和机动性，超越驱逐舰级的防护，以及相当于顶级重巡的火力。它的弱点也非常突出，首先是航程和战斗范围太小，空间跳跃的距离还不到5光年。这是因为空间跳跃引擎是从白羽号上拆下来的，黑曜石号的早就被打坏了，就是不坏也不能用。联邦和王朝在空间跳跃上走的是不同的技术路线。 另一大缺点就是舰体寿命非常短，只是正常星舰的十分之一。这个缺点在楚君归眼中也不算什么，他手中大部分星舰都活不过一年。 就这样，借助动力炉的澎湃动力，一艘全新的星舰终于完工了。 楚君归看了看时间，距离第一块结构梁摆上控制台，已经过去29天了。这一个月中整个基地的产能又翻了一倍，现在再造一艘同样的星舰只需要20天不到。不过过半的舰上设备楚君归都造不了，短时间之内这就是唯一的完整外空星舰了。 联邦似乎已经在内部达成了默契，再也不见有舰队到星系内活动，甚至星系周边都看不到联邦星舰的影子。看来联邦对于黑曜石号的遭遇心有余悸。这一点连林兮都有些想不通，按照联邦集结舰队的规模，一艘重巡的损失完全承受得起，不至于彻底放弃N7703星系。 楚君归也不清楚联邦的打算，此时新星舰已经造好，综合实力已经达到轻巡级别，若是在楚君归手中，发挥的战力还要超过普通轻巡。 天鹅号再次离开前，林兮与楚君归约定好在星系外设下埋伏，看看能不能把联邦舰队引来。不过对于这次作战双方都不是抱有很大希望。 林兮离开后，楚君归返回2号基地。他刚从运输船中走出，就有一名军官迎了上来，说：“2号厅有新到的货。” 2号厅就是空间传送器所在，也是整个基地防御最严密的地方。楚君归立刻赶往2号厅，经过两道加厚的隔离门，来到空间传送器前。 传送器的指示灯不断闪烁，显示有新的货物完成输送。楚君归在控制终端上点了一下，传送器舱门徐徐打开，露出里面的货箱。 大部分货箱都极为沉重，送过来的都是一些同位素材料。在材料中有一个小盒子，里面照例装的是通讯器。 楚君归启动通讯器，零博士的影像再次出现，他看了看周围，说：“还是这里……不得不说，你在审美上的修养需要提高。上次我给你的艺术组件不好用吗？” “不太好用。”楚君归在这一点上倒是毫不客气。 “可惜，看来你距离能欣赏真正的艺术还有遥远的距离。不过这世界上本就没有完美的生命，可能你也无法例外。”博士深深地叹了口气。 楚君归沉默了一会，忍不住说：“博士，也许是您的审美标准出现偏差。” 这可不是楚君归瞎说，事实上艺术组件给出的大部分装饰和配色等方案，都遭到了周围人的一致吐槽。 不光是李若白这等喜欢标榜品味的花花公子，也包括了林兮、李心怡这一对不太在意外表的女孩子，甚至联邦那边一众投诚过来的将军们也是如此，上到威尔逊下到中校少校，对于楚君归在空间、线条和色彩方面的搭配都是无差别地炮轰。 他们当然不知道艺术组件的存在，所以一致认为是试验体本人的问题。当然，以试验体原始设定来看，口味比艺术组件也强不到哪里去。 对于楚君归的话，博士宽容地微笑，说：“真正的艺术只存在于少数人的心中。就这个问题而言，你的境界还差点火候，难以理解也很正常。也许将来有一天，你才能对真正的艺术产生共鸣。好了，现在讨论点庸俗的话题。这次我带来的还是制造高等级合金所用的元素材料。另外还有这个通讯器本身。” “它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它的核心是由丝琥珀制成的超级芯片，算力已经接近当下最先进的水准，比最高阶的代理人芯片还要强一些。一会你可以把它分离出来，用于替换原本的芯片。哦，对了，记得把原本的芯片传送回来，我要分析一下你那些组件的运行情况。” “好的。”楚君归点头。在零博士面前，楚君归其实没有丝毫的秘密可言。 零博士说：“在你分离芯片之前，还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芯片一旦分离，我的意识就会消失。” 楚君归调出星舰设计图，说：“我刚刚完成了新的星舰设计，这是设计图，您看一下。” 博士接收了数据图，影像出现一阵暗淡扭曲，片刻后才恢复正常。这是所有算力都被调去分析设计图，无法维持影像的现象。分析之后，博士说：“这艘星舰的设计……很有特色。” “什么特色？” “便宜。” 第534章 压倒性优势 便宜确实是这艘星舰的特色，楚君归也知道自己造的星舰成本不高，但是没想到这在零博士眼中成了最大的特色。 “这个特色似乎没什么用。” 零博士笑了笑，说：“对于当下只有不多的用处，但是从长远来看有着非常深远的意义。虽然你这艘星舰，怎么说呢，综合战力只相当于轻巡，使用寿命更是只有正常星舰的15%。但是它的造价仅仅是正规星舰的10%不到。因此性价比非常出色，在战争时期就更是如此，毕竟没有哪艘星舰能够保证服役的舰体寿命自然结束。” 楚君归总算是听懂了，这是说他做的东西虽然烂，但是好在更加便宜，因此还是很有可取之处的。 不过现在是战争时期，战争期间任何星舰的寿命可能就只有几个月甚至更短，这个时候最无用的属性就是舰体寿命了。 博士继续分析设计图，片刻后说：“嗯，如果考虑到能源和人工成本，这艘星舰就会更加便宜。如果要我给出建议的话，就是封包动力炉可以换成聚变能源包。聚变能量同样很便宜，并不会削弱这个设计的核心优势，而且它的燃料非常容易获得，在各个星域都容易补充。而你的动力炉必须的供能必须要使用专门的燃料，从这一点上来说，其实不具备大规模量产的价值。” 楚君归原本只想维持战争，不输就好，并没有想过量产的问题。不过博士说的也有道理，无限能源的优势只有在4号行星上才能充分发挥。 博士将星舰的设计图收了起来，说：“本来我这次过来是想让你多生产一些深海蓄能液，这种级别的商品永远都供不应求。不过现在看了你的设计图，我又有了新的兴趣。我准备订购一艘，嗯，交货日期倒不是很急，就三个月后好了。到时候我会通知你交货的地点，另外，我会安排一艘高速货船过来，运些聚变能源包过来，作为新星舰的能量源。不过聚变包的功率确实小了点，这样吧，减少一门主炮，换成两门好了。” 楚君归一一记下，然后问：“您为什么也需要星舰？” “不是我，而是我的一些……朋友，特殊的朋友。他们需要一些不在资料库里的干净星舰，去做一些特殊的事情。星舰不能太差，然后越便宜越好。” “您从我这里定购星舰，然后卖给他们？” “是的。我的研究项目有点多，研究经费有时不那么充足，因此偶尔需要开辟点补充的渠道。星舰定价，就按3亿一艘，怎么样？” “可以。”楚君归对于星舰的定价方式并不了解，而且现在也没有跟博士讨价还价的余地，就默认了这个价格。 零博士对于这个结果相当满意，微笑着说：“看来下次我得给你几张新的图纸，说不定能给我更多的惊喜。现在有一个意料之外的消息，本来不想跟你说的，不过现在也无所谓了。” 博士停了一停，说：“关于这场战争，我有一点小道消息。纵贯线战役相当成功，一举调动并牵制了联邦超过20%的星舰舰队和机动兵力。现在联邦高层非常难受，想要推掉我们在境内纵深的据点。不过有天然虫洞的支援，王朝的物资和兵员可以源源不断地送往前线，联邦想要把我们打回来，可能性不大。” 博士向楚君归看了一眼，意味深长地说：“这也是为什么对这个战区几乎没有补给的原因。那边需要的物资量太大了，而且物资运用所取得的战果更高，给联邦的压力更大。加上徐冰颜现在在军中威望极高，一人的声势已经快要压倒整个林家，在林玄尚还没有卸任第九舰队司令的情况下，这边的补给只能是这个样子。” “这是政治？” “算是政治，也有军事。” 楚君归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政治是上层人物的游戏，他现在要做的只是活下来。 “我要说的消息是，联邦有意结束这场战争，他们已经接近放弃纵惯线末端星系的控制权。而为了在谈判中争取更多的东西，有可能在这个战区发起大规模的攻击，以摧毁或是驱逐第九舰队。所以你要做的就是顶住这一轮攻势，尽可能地拖延时间。联邦这轮进攻持续不了多久。” “我明白了。” “记住，拖延时间。必要时躲回行星地表也是个好办法。你这颗行星环境相当不错，躲起来一时半不会有人找得到你。”博士半开玩笑半认真。 等到博士的影像消失，楚君归打开厅门，让人进来取走送来的物资，同时安排新一轮蓄能液的生产。 这批蓄能液并不是用来交易的，而是准备用在自己的星舰上。 离开2号厅，楚君归就一头扎进实验室，对星舰设计图进行修改。整整20小时后，新的星舰设计图出炉。 新星舰更小，只有一门a计划主炮，结构也更简单，空间跳跃能力几近于无，只能跳跃到一光年外。不过新星舰更便宜，建造周期也更短，基本上十几天就能造一艘，刚好将楚君归手中积存的设备全部用完。 新星舰有着接近重巡的火力，不过其它方面性能太差，综合评估战力仅相当于驱逐舰，还是驱逐舰中的末流。不过用得好的话，它那超乎寻常的恐怖火力却能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收到零博士的警告，楚君归现在全力扩军备战，准备迎接联邦即将到来的攻击。 时间悄然过去，已经平静了一段时间的n7703星系再一次迎来了访客，一支气势汹汹的联邦机动舰队。 在舰队中央，两艘和黑曜石号同一型号的重巡并肩而行，周围则有七艘大大小小的星舰，共同构成实力非凡的猎歼舰队。 他们已经收到了天鹅号在这一带活动的情报，也知道星系中隐藏着不明势力的星舰。所以联邦组成了这支实力超群的猎歼舰队，准备寻找并猎杀天鹅号和她的追随者们。 这一战将是压倒性的优势，联邦这样认为。 第535章 战火之下 战火忽然燃烧了整个n77战区，联邦各个军团倾巢而出，到处寻找和捕捉第九舰队的踪迹。只是星域实在太过辽阔，在偌大的战区中，人类这点星舰或许还没有行星的数量多。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枯燥且漫长的搜索与追逐中度过。 第九舰队两座移动基地之一终于被联邦发现，且战且退，双方绕着星系激战数日，战场前后延伸了上千光秒，最终还是因为兵力差距太过悬殊，伴随移动基地作战的主力舰受损严重，不得不随移动基地一起紧急跳跃，离开了战区。 而它们留下牵制联邦舰队的机动舰队则是全军覆没。 移动基地青苹境况稍好，并没有被包围，但是行踪也已暴露。和同伴的战略不同，青苹把所有机动部队都派了出去，或驱逐、或绞杀周围跟踪的联邦舰队。 这样一来，移动基地本身几乎处于不设防的状态。卢却云一直让基地处于高速移动状态，只依靠基地本身的火力抵御可能出现的联邦星舰。 或许要感谢林兮的离开，让基地省下了本属于她的补给。高速移动非常消耗能源，而基地储备的能源已经寥寥无几。 而且林兮不光自己走了，还拉走了好几艘星舰。后来才传来消息，林兮和她的舰队另外找到了补给，据说还相当充足。在过去一个月中，林兮还找借口派了两艘驱逐舰返回基地，并且带回了上百个满载的能量舱。 这件事情被卢却云给压了下去，只有少数人知道。如果没有这批能源，青苹能不能支持现在的机动还很难说。 眼下卢却云连主力舰都派了出去独立战斗，已经是孤注一掷。他就是要拖延时间，打乱联邦的部署，然后让移动基地迁到一个无人知晓的角落，再开始新一轮的游击战。 仗打到现在，卢却云坚持的时间已经超出所有人的预料，就是被迫撤退也没人可以说什么。只是卢却云虽然行军作战没那么惊才绝艳，但是韧性却是超出寻常，他已下定决心坚持到最后一刻。只要还在战斗，奇迹就有可能发生。 卢却云把全部主力都用在打击联邦的高速机动兵力上，寄希望于对方机动兵力不足，无法布下足够严重的包围圈。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同意他的意见，此刻在基地指挥室内，几名将军就争执不休，气氛十分紧张。 卢却云坐在中央，正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这种纯天然的烟草已经十分少见，只是极少数人的嗜好。中将双眼深陷，人已经瘦了一圈。他一只手撑着脸，宽大的手掌将大半张脸都遮挡住，让人看不透他的表情。 一名少将眼中布满血丝，显然也不知道多久没睡过觉了。他情绪激动，正挥动着拳头，大声说：“这是赌博！对方的军力是我们的4倍，另一座移动基地已经撤退，追击他们的部队很快就会调动过来围猎我们。只凭我们，根本不可能抵挡这么多敌人！” “那你的意思呢？”另一名将军问。 少将停顿了一下，声音有些低沉，说：“集结部队，立刻……跳跃。” 这句话说出来十分艰难，少将说完后也似乎失去了不少力气，靠在了椅背上。 指挥室忽然沉寂，片刻之后，一名将军才说：“如果我们现在跳跃，就把林上校和她的人留在这里了。没有我们，联邦会全力围猎她们，接下来的事不用我说了吧？” “上校是自己选择脱离基地，现在失去联系，这个责任也应该由她自己承担。如果是平时倒是没什么，但是现在情况这么紧急，不留下她，难道让整个基地、一艘主力舰、三艘重巡和20多只其他星舰为她陪葬吗？还有一点，就算我们留下来，坚持到最后，也未必能改变战局。不是未必，而是肯定改变不了！”少将仍然坚持自己的看法，而他的话也让一些想要说话的人再次沉默。 这时卢却云终于开口，问的是一个让大家都很意外的人，“许将军，你的看法呢？” 许昝年脸色惨淡，双眼无神，一直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卢却云这一问，许多将军的脸色就有些不太好看。在座的都很清楚林兮为何会脱离基地单独行动，中将问许昝年，意图这还用说吗？ 许昝年似也没想到会问到自己头上，他终于有了点生气，咳嗽了几声，用缓慢得让人想要一拳砸过去的语速，慢吞吞地说：“林兮上校私自脱离编制序列，不听指挥，且劫掠军需物资，按照军律已经构成了叛国罪……” 一名将军重重地哼了一声，看着许昝年，目光不善。 许昝年不理会周围多道快要杀人的目光，继续说：“但是，林上校一天没有被军事法庭定罪，她就一天还是第九舰队的人。我们的传统当中，似乎不包括抛弃战友这一条。” 这下转折来得有些突然，将军们都是错愕地看着许昝年。许昝年慢吞吞地补充了一句，“准确地说，我的意思是，我们至少要联系上林兮上校，并且提供一个可行的汇合或是撤离方案，然后才能走。” 卢却云这时说：“好了，大家想要说的都说得差不多了。现在敌人的高速机动兵力还有多少？有最新的情报吗？” 情报主管说：“根据目前统计，敌方在战区内高速机动兵力有重巡11艘，驱逐舰85艘，护卫舰若干。对我们形成完美侦察和包围网所需的最低数量为重巡8艘，驱逐舰72艘。考虑到一些重要基地需要分兵驻守以及临时保障，敌方现在能够动用的重巡应该是9艘。” “9艘……”卢却云的双眉越锁越紧。 旁边的参谋长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说：“我要是对手，就不会出动所有重巡围攻我们的主力舰。我们面对的并不是联邦直属部队，而是半私军性质的家族军团。围攻主力舰必然会有所损失，所以问题就是，究竟损失谁的呢？一艘重巡，可不是随便什么家族都能不放在眼里的。” 卢却云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就在这时他面前的虚拟屏幕突然闪烁，出现了一封紧急情报。 情报主管也收到了情报，打开一看，失声道：“敌人战区第3机动舰队失去联络？” 第356章 沉寂之中 将军们纷纷打开这条情报，然后就看到了第3机动猎歼舰队的构成，这是一支由两艘重巡外加近十艘大小星舰构成的猎歼舰队，能够对主力舰以下的任何星舰进行追猎绞杀。 这样一支舰队却突然发出大量紧急讯号，移动基地情报部门根据截获的信号分析，推断它很可能受到沉重打击，这些讯号全都是向联邦舰队本部的求救信号。而且它发的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急，说明战况正呈一边倒的趋势。 “还有吗？”看完情报后，卢却云问。 情报主管摇头，“自11小时之前，就再也没有接到过它们的任何信号。” “交战地点呢？” “光年左右。” 片刻之后，卢却云才开口，“会是林上校吗？” 情报主管字斟句酌，“林兮上校虽然打出了一系列精彩战役，但是她所率领的舰队毕竟实力有限，按照正常情况，是不可能歼灭这样一支舰队的，更不可能如此迅速地结束战斗。” 另一名将军也道：“如果是我，就只能躲到星系内，借助行星的掩护和它们捉迷藏，看看能不能找到机会吃掉一两艘小船。” 这时卢却云忽然说：“这么说，我们的对手又少了十艘高速星舰，并且还包括两艘重巡？” “是不是两艘重巡目前还不能确定，但是从已经破译的内容中可以确定，至少有一艘重巡重伤，完全失去了战斗力。” 卢却云终于下定决心，说：“在没有调来新舰队之前，对手已经很难对我们形成包围网。那就这样决定了，下一阶段的策略就是高速移动，尽量打击对手的机动部队和拖延时间！” n7703星系，蓝太阳依旧在不知疲倦地抛洒着光与热。 在它的照射下，三艘星舰排成一线，正以十分之一光速飞行。在这星系外的辽阔空间中，这个速度就和龟爬差不多。三艘星舰都是遍体鳞伤，舰体上的联邦标志都被撕去了一半。 在这支舰队后方，巨大的蓝太阳和它的行星们冷冷地注视着这支残余舰队的远去。 4号行星，轨道站上同时停靠了三艘星舰，天鹅号的受损情况尤其严重，数百名工程师正在进进出出进行修补。而在站外还有几艘驱逐舰在排队等着修理。轨道站单独开辟了一间仓库，里面是成排的架子，上面摆满了临时制造的棺木。 林兮和楚君归站在仓库门口，默默地看着工作人员将一具具棺木抬进来，放在架子上。 林兮轻声说：“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尸体。我不是没有经历过战争，只是没有经历过这种事，这里面的人一半我都认得，许多人还说过话。可是现在……这里有500人吧？还有一半连尸体都找不到了。这一仗我们赢了，可是我却高兴不起来。” 楚君归看了看林兮，道：“打赢的意义，就是让敌人躺上去，而不是我们的人躺上去。” “也许吧……”林兮轻轻叹了口气，说：“有时候觉得复制人也挺好的，至少不用为损失担心。” “复制人不是被全人类所禁止的吗？” “我知道，我只是有些感慨而已。” 楚君归点了点头，问：“需要复盘战斗吗？” “你不提醒我都差点忘了。你要来参加吗？” 楚君归摇了摇头，说：“还是算了，至少现在，外面的人知道我们的事越少越好。” “这么谨慎呢！”林兮笑了笑。 “这一战能打赢，关键不就是他们以为我的船真的是白羽号吗？” “这倒是真没想到。” 两人聊了几句，林兮就离开仓库，前往天鹅号的指挥室复盘这次战斗。这是一个优秀指挥官的必备程序，同时也要在这一环节明确各自贡献，战功归属，相当重要。这是舰队内部的会议，楚君归毕竟是外人，参与也不太好。 联邦战区第3机动舰队是追着天鹅号到的星系外空，并在这里遇到了楚君归和林兮的联合舰队。第3舰队按照搜索信号误以为楚君归所驾的是白羽号，而且楚君归的星舰本来也不大，于是就派了一艘驱逐舰过来缠住楚君归和旁边那艘显得更小的星舰。其余星舰全力猛攻天鹅号及附属的4艘星舰。 只是机动舰队指挥官做梦都想不到楚君归虽然只有两艘不大的星舰，然而却有着几乎相当于2艘半重巡的火力！ 仅仅是十秒的集火，恐怖的高能光束就将驱逐舰洞穿，随后楚君归直插机动舰队身后，与天鹅号同时集火一艘重巡，且在数分钟内就打掉了它的护盾和主引擎。 联邦舰队瞬间陷入慌乱，另一艘重巡掉头猛攻楚君归。它最终击毁了楚君归新造的较小的星舰，但自身也在天鹅号和楚君归的围攻之下重创，不得不脱离战场。 其余的联邦星舰且战且退，付出重大代价，但也给林兮的舰队造成相当大的损失。最终机动舰队仅有三艘星舰逃脱，而林兮的舰队几乎全部是中等程度的损伤，并且一艘驱逐舰被毁。楚君归新造的一艘小型星舰也在此战中被击毁。 相比之下，联邦的损失自是惨重得多，一支顶配的猎歼舰队几乎全军覆没。林兮也需要修整十天以上，才能重新投入战斗。 星系再次沉寂，一艘艘星舰轮流停靠在轨道站修理和补给。楚君归的星舰也得到修理和补充，并且着手设计第二艘星舰。第二艘星舰依旧是单a计划炮的设计。楚君归打扫战场后得到了大量联邦星舰的残骸和设备，正好可以用在新星舰上。有了这些设备，这种单主炮的简易星舰可以造3艘，余下的还能再凑一艘给零博士交差。 楚君归又把林兮舰队中被击毁的那艘驱逐舰的身份识别和通讯设备给回收了。虽然白羽号的事情多半不会再发生一次，但是只要不被王朝的导弹追着打就可以了。 就在楚君归大举扩充自己的廉价舰队的时候，一个震撼消息传来，王朝和联邦停战了。 第537章 非常严重 停战的消息以自带虫洞的速度传遍宇宙的各个角落，就连4号行星这种与世隔绝的地方也收到了消息。 双方约定在同一时间全线停火，展开停战谈判，以确定善后事宜。消息虽然笼统，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由联邦开启的战争再由联邦主动提出停战，占优的自是盛唐一方。 得到消息，正在建造星舰的楚君归放下手中的工作，返回轨道平台。在办公室里，李若白正在翻看着最新的战报和消息。 “停战了？”楚君归问。 “名义上的而已。现在只是暂时停火，双方开始谈判，谈不拢的话随时可能继续开打。就算最终谈得拢，中间多半也得动几次手。不打明白了，怎么能谈得明白？”李若白看得通透。 楚君归接收了战报，瞬间扫过全部内容，对局势就了然于胸。王朝的纵贯线计划大获成功，牢牢掌握了登陆场星系，并且将其中的一颗卫星要塞化。从这里跳跃，在30光年半径内可以攻击联邦12个有人星系，其中有2个重要的区域殖民星系和6个工业星。 这样一来王朝就掌握了战略上的主动，随时可以威胁联邦腹地多处要害。而联邦必须在周边布置重兵对峙，这样一来大量机动兵力就被牢牢牵制。 而在N77星域，第九舰队余部坚持的时间远比预料的要久，联邦的损失也比预期的高了一倍，战损比完全无法接受。就算调集主力舰队逼退第九舰队，也是于事无补。在这种情况下，联邦才不得不回到谈判桌前。 李若白在旁边等楚君归看完战报，说：“有什么想法？” “我们安全了吗？” “当然没有。”李若白笑了笑，说：“协议只是协议，根本就没什么约束力。如果说有，那也只是对双方主力舰队。联邦很多军团都是带有私军性质的，不太受联邦中央政府约束。他们不太会公开违反停火协定，但也不会真的严格遵守。直白点说，他们会想办法寻找一切可能方式试探对手的弱点，其中也包括低烈度的战争。你明白了吗？” “也就是说，这份协[]议并不能保证我们的安全？” “保证？当然不能保证，就算是正式协议签订，也不能保证我们的安全。协议保护的只是王朝和联邦的正式部队，而我们的性质就是注册的佣兵组织，哦，我们还没有注册。好吧，那我们的性质就跟星盗差不多了，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我们不会被王朝通缉，仅此而已。” “不安全吗？”楚君归双眉微皱，开始认真思考危险来自何方。最好的安全保证，无非就是将所有的危险来源全部消灭。 李若白这时已经非常了解楚君归了，嘴角漾起一抹笑，说：“不要着急，我已经在着手准备了。等下一个通讯窗口我就会把消息发出去，让人帮我们收集周围的危险源。” “尽快。”楚君归认真地道。 这时远方深空亮起一点闪烁灯光，这是光通讯的信号。随后一艘高速穿梭艇出现，缓缓停靠在轨道站。 这是一艘只有十几名乘员的小艇，通常用作紧急通讯之用。赵静思从穿梭艇中走出，然后被带到了楚君归面前。 赵静思向楚君归行了个军礼，说：“上校派我前来，向您通报一则信息。因为双方战事已停，上校决定率领舰队归建，并且将于24小时后跟随移动基地跳跃离开。这里的防务将由第四舰队接手。因为时间紧迫，上校来不及亲自道别，特别派我前来向您道别。” 楚君归心中不知怎的，泛起一种莫名的感觉。不过他有着完美控制情绪的本事，脸上平静得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李若白耸了耸肩，说：“真好，这下又不知道要什么时候见了。” 赵静思看着楚君归，神色复杂。他对眼前的男人是绝对喜欢不起来的，可是也恨不起来，而且还很有些敬佩。他非常清楚，正是眼前这个男人一次次看似荒诞的行为和设计，一点一滴地扭转了战局。 他也是亲眼看着楚君归如何把一个轨道站从无到有，从一介充能站变成星舰工厂的。在这个男人面前，似乎奇迹只是信手拈来。 犹豫一刻，赵静思猛一咬牙，说：“大人，帮帮上校吧！” 李若白吃了一惊，一把抓住赵静思，喝道：“兮姐怎么了？！” 楚君归轻轻将李若白的手压下，问：“怎么回事？” “我听说，上校一回去就会被调职审查，内容是她是否在前线有叛国行为。” 李若白皱眉，“消息属实吗？” “这是我在宪兵部队里一个非常要好的朋友透露给我的。他非常看不惯上面的某些行为，据说这次宪兵部门的主管也不主张审查，只是报告早就递到了上面，审查的程序已经启动，他也没办法。” 楚君归望向李若白，问：“严重吗？” 李若白皱眉道：“有点严重……” 他话未说完，楚君归转身就走。 “君归，你干什么？” 楚君归回头，说：“去把移动基地打下来，抢人。” 这下不仅赵静思震惊，李若白也是大吃一惊，急忙道：“别冲动！” 楚君归平静地说：“我没冲动，移动基地又不难打。我抢了人就走，主力舰多半来不及反应，至于其它星舰，大概不是我的对手。” 李若白捂脸，道：“兮姐本来没有叛国，被你这么一搞也变成叛国了！君归，你这是抢上瘾了吗？别什么都想着抢抢抢好不好？” “你不是说非常严重？” “是有点，不是非常！”李若白提高了声音，同时拦在楚君归面前，防止他真的去开星舰。 “君归，你听我说。这种审查一旦启动，就不会中途停止，因为只有有了确凿证据，才会启动特别审查。另外，兮姐是林家的人，现在国内的形势你又不是不知道，林家的人一直在被针对。你要知道，林家在军中耕耘上百年，势力深厚的同时，也意味着敌人众多。” “我明白了，确实非常严重。”楚君归一把将李若白拎到旁边，大步向星舰走去。 第538章 冲没冲动？ “君归！别冲动！” “我没冲动。” “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千万别冲动！” “我没冲动。” 李若白急得满头大汗，拼命想要拖住楚君归。可是他经过开天子体强化过的力量在楚君归面前全无效果，楚君归就那样带着他向星舰走去，步伐甚至都没乱过。双方力量完全不在一个数量级上，别说一个李若白，就是再来几个也是一样，都是挂着走。 见李若白急得大吼，楚君归无奈停步，认真解释：“我真的没冲动。” “好好，我知道，你没冲动，能打下来的。你先停下，能听我说几句话吗？” “我真没冲动，好吧，你说，我听着。” 李若白喘了几口气，说：“你打下来没问题，抢人也没问题，可是抢到人之后呢？兮姐就愿意跟你一起上通缉榜吗？她愿意连累家族吗？特别是在这个时候，这对林家简直就是从背后插了一刀。” “林家不在我考虑……”楚君归说了一半就停住了。他想多了一层，林家自然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可是林兮怎么可能不考虑。 试验体终于学会了一点从别人的角度思考问题，感觉似乎有点不妥。 李若白见楚君归终于开始思考，总算松了口气，说：“总而言之，事情本来没有那么严重，但你要是这样一搞，就会变得非常严重，谁都得不到好处。” “那我应该怎么做？” 李若白看着他，说：“什么都不做。” “什么都不做？”这可不符合楚君归的信条。 “我是说，兮姐那边不需要做什么。这种审查很漫长，也很磨人，但是至少会很公平，特别是对兮姐这样立下无数战功的人。他们就算带有目的，也不敢胡来，所有的结论必须要经得起检验才行。” 楚君归依旧平静地看着李若白。 李若白继续解释：“兮姐做的事确实有些冲动，脱离指挥体系和抢劫军需库都是事实，性质也确实严重。但是她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打赢战争，并且也确实有远远超出正常预期的军功，这就好办多了，至少叛国这个罪名多半安不到她头上。另一个因素，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从这一点说，基地指挥层特别是许昝年是脱不了干系的，他们的屁股肯定都不干净。如果能证明是他们有问题在先，那性质又不一样了，兮姐可以以功抵过，不光不会受处罚，还会有相应的嘉奖和晋升。” 楚君归依旧平静。 李若白深吸了一口气，说：“所以我们现在能做的不多，一个是把军功尽可能地给兮姐，不过这点可能会有些困难。王朝对军功核定非常严格，该是谁的就是谁的。至于第二点……” 李若白看了看楚君归，见他丝毫没有说话的意思，摇了摇头，说：“第二点就是尽可能增强我们自身的实力了，我们的影响力越大，说话越有份量，兮姐也就越安全。” “我们现在影响力怎么样？”楚君归一脸期待。 李若白没好气地道：“约等于0。” 楚君归启动政治组件，迅速搜索增加影响力的最快方式，结论是制造足够大的事件，就眼下来说，最快获得影响力的方式莫过于把移动基地青苹击沉，其次是打掉几艘重巡级别的星舰。攻击联邦目标根本不在政治组件考虑之列，在它看来，打联邦是份内之事，不管干多少都难以引起轰动，不像击沉王朝星舰那样可以轰动全国。 试验体初时颇为心动，想了一想才明白过来，这原来是不能流芳百世，那就遗臭万年的路数。 关闭了政治组件之后，楚君归把李若白从身上摘了下来，轻轻放在地上，说：“我真的没有冲动。” “知道知道。” 不过说这话的时候，楚君归多少有些心虚。他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态，发现有某种激素分泌得多了些。总量虽然没多少，可是这种激素平时分泌得也不多，刚刚则是一口气飙升了几十倍。这种激素的作用，是让他变得勇敢。 重新思考之后，楚君归也是束手无策，只能如李若白所说的那样等待结果。审查会是痛苦且漫长的过程，很多情况下结果已经不再重要了，光是过程就是足够的折磨。 飞影星系，这里的太阳直径是母星太阳的数十倍，散发着微暗的红色光芒，就恒星而言，它已经进入暮年。可是光暮年就会持续至少几十甚至上百万年。 星系外空忽然亮起层层光芒，一座巨大的移动基地跳跃而至，随后是十余艘大大小小的星舰。 跳跃完成，移动基地内部的灯光一层层点亮。在宽大的指挥大厅中央，一个高瘦清镌的男人徐徐睁开了双眼。 他面前是巨大且空无一人的会议桌，空旷的大厅中光线正在缓慢而均匀地点亮。一座座虚拟屏幕在各处浮现，屏幕上开机画面一闪而过，开始滚动各式各样的数据。 他伸手在桌面上一按，会议桌上方就出现一幅堪称瑰丽的星图。 男人徐道：“这就是77战区？连林玄尚都头疼的地方啊！” 这时会议桌旁边陆陆续续出现身影，几乎都是中将以上，只有一名少将坐在最远端的地方。 男人将目光从星图上收回，环视了一眼众人，说：“你们都知道我和林玄尚的关系一向不怎么好，这一次来给他收拾烂摊子，算是个机会，但是弄不好也会搞砸。” 一名将军当下就道：“第九舰队不过是因为任务的关系，编制和补充比我们要好。换了我们守边，不见得比他们差了！” 男人笑了笑，说：“你这话说对了一半，他们的编制和补给是比我们好，承担的职责也重。一直以来，第九舰队和第一舰队都是最精锐的舰队，而我们第四舰队总是被人看作是垫底。就连费帅的元帅军衔也比林玄尚晚了好几年。这次争取到了戍边，我也不知道运气算是好还是不好。但是我们既然来了，总要从联邦身上咬下几块肉来。如果做不到，那在我辞职之前，肯定先把你们全都开了。” 众将轰然，均表示要跟联邦死磕到底，定要把第九舰队压下一头。 男人不动声色，道：“那现在就布置任务，第一件事，我们得跟联邦那帮家伙打几仗热热身。” 第539章 调令 会议桌上再次出现星图，这次上面开始滚动密密麻麻的数据。男人面前也浮现几面虚拟屏幕，他收起笑容，正色道：“现在作为第四舰队代理司令，我宣布，正式开始接管防区。现在发布以下任务及要求。” 他面前出现长长的一列清单，都是各个目标或是重要节点。他的效率极高，语速飞快，几乎一两分钟就能将一项任务布置下去。饶是如此，任务清单也不过缩减了一小半而已。 一个任务跳入屏幕，他扫了一眼，忽然皱眉：“突袭卫星实验室……这个任务只要2个营吗？兵力似乎有点不够，再给他们补充一点。” 他用手指划了个范围，就有数支王朝部队番号出现。男人忽然咦了一声，眼角余光扫过一支部队的番号：王朝联合指挥中心直属特种部队第17086独立特种连。 “这里怎么会有特种部队，还只是一个连？”他脑中闪过疑惑。不过既然可以选择，就代表着他有权指挥和调动这支部队。他扫了一眼连长的名字，就把这个连队加进了任务当中，然后飞速签下自己的名字，就转入到下一个任务。 等到列表中的一百多个任务全部部署完毕，已经是一小时零七分钟过去了。 移动基地逐渐加速，进入亚光速模式，驶向预定布置地点，同时释放出多艘星舰，飞向四面八方。 4号行星轨道站上，楚君归正忙着对已经完工的星舰作最后的检测，就看到一艘无人通讯飞船出现，在引导信号的引导下自动转向，飞到4号高轨。轨道站发出指引信号，飞船就自动依靠在轨道站，开始传输信息。 楚君归看到个人终端上的消息时，不由得一愣。 他接通李若白的频道，问：“若白，你看到送来的消息了吗？” “看到了，这个，怎么说呢？有点奇怪。你等一下，我马上过来。” 李若白匆匆赶来，看到楚君归还在对着那封调令研究。看到李若白，他第一句就问：“这是真的吗？” 李若白说：“我正想说这个。这封军令手续齐全，来历也很清楚，所有的密钥都对得上，不会是假的。现在第九舰队回撤休整，由第四舰队接手换防，他们也确实有权利调你去战斗，实在是太有权利了，你看，命令的签名是卢迪上将，而你呢，不过是个上尉而已。谁让你还顶着正规军连长这重身份呢？好处拿了，该干的活也得干。” 楚君归想了想，问：“一个上将，怎么会亲自签发对我们的命令？” “这很正常，因为我们是直属联合指挥部的，和第四舰队互相不隶属，他们管不到我们。但是卢迪作为战区指挥，有临时调动战区内一切部队的权利。所以给我们的命令一定要由他签字，才能发得出来。你看过任务内容了没有？” 楚君归点了点头，说：“任务是要求我们全连出动，在指定地点汇合，加强友军部队并听从指挥，突袭联邦在一处卫星上的研究基地。整个行动不能暴露身份，就算失败了王朝也不会承认我们的行动。” 李若白仔细把命令内容看了一遍，说：“这么看来，我们确实是被临时调动的，主要目的是加强行动部队的实力。原本准备执行任务的部队就只有一个营，确实是少了点。哪怕这个营是精锐中的精锐，也不太够。这么说的话，应该是在搜寻加强部队的时候恰好看到了我们的番号，顺手就给加了上去。一名上将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不知道我们这支小部队也很正常。更何况他也不是普通的上将，现在在代理第四舰队的总司令。” “这个要去吗？”楚君归问。 “当然要去！我们可是正规部队，命令还是要听的。再说，这个任务也不难。” 这时政治组件跳了出来，建议道：“这是提高影响力的大好时机！” “嗯？”楚君归忍住没有立刻关了它，打算听听它想说什么。要再是宁可遗臭万年那一套，那楚君归不介意关它一个星期。 “现在77战区万众瞩目，双方高层的目光都放在这里。纵贯线那边只能是僵持，要么就是全面战争。不像这里，一切都还未定，这可是争取谈判筹码的天然宝地。您看，新任战区司令刚一到任就大打出手，明显是想要找事的。这个时候我们只要打得够狠够好，晋升就毫无问题，谁也不敢拦着。说到影响，位高权重才是影响力的真正根源。” 楚君归倒是没有想到政治组件居然会说出这么一番大道理来，细想之后，倒是可行。 楚君归看看任务的时间和地点，相对还算宽裕，于是就说：“既然命令中是让我们策应友军，加强进攻力量。看来我们的友军实力可能不太行，目标的防御也很坚固。我觉得还是稍微多做些准备，以防万一，你看怎么样？” 楚君归指着命令说：“你看，命令虽然只要求我们出动一个连，但我觉得多派点人也没关系，有备无患。” “你打算派多少？” “就1000吧！意思一下。” 李若白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瞪了楚君归一眼，方道：“你说一千就一千吧。不过我提醒你一下，这可是正规任务，不像我们以光年军团名义活动，抢到的东西、占下的地盘都是自己的。在这次任务中绝大部分利益都是王朝的。王朝可只给了你100人，不，200人的装备。” “没关系，剩下的我们出。”楚君归现在财大气粗，几百人的装备还真不放在他眼里。 “随你吧。”李若白也不明白楚君归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积极。 “为防万一，我们还是多去几艘战舰吧，三艘你看怎么样？” “这么多？” “万一遇到联邦挑衅的重巡，我们也能把它打沉。”楚君归十分认真。 “一个营级规模的任务，不至于吧？” “至于的。”楚君归笑得灿烂且坚定。 第540章 道路 一艘线条优美的星舰从虚空中跃出，前方是一轮炽烈的红色恒星。星舰舰长室内，段徐烟打开星图，再次确认了一遍任务信息，然后靠在椅背上，重重地吐了口气。他伸指不停地敲着桌面，显得有些烦躁。 片刻之后，他才恨恨地骂了一句脏话，说：“坑我！” 他面前出现了一个虚拟的少女影像，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说：“上校，前方即将抵达任务集结地点，请提前确认登陆部队状态，另外您的战甲已经准备好，这次是行军动力公司出品的三百周年特别限量版，一共有红黄黑三种颜色可选。你准备挑选哪一套？” “就选黑的吧，其它两套先放着。” “黑色会不会兆头不太好？”少女提醒。 “还真是！”段徐烟一怔，说：“那就红的。” “您刚才第一反应是选了黑色，现在再换已经来不及了。”少女继续提醒。 段徐烟啊了一声，怒道：“那你还说什么？” “此战兆头不好，我需要提醒您万事小心。”少女笑得很甜。 段徐烟道：“我@#当然知道兆头不好！这样的任务才给这么点人，这不是等着失败吗？至少得有一支小舰队支援，然后派1500人的地面部队才会稳。你看目标这规模，守卫部队少说也得有一千多。我这是去送死？这不是逼我动用自己的近卫部队吗？又没啥好处！” 少女提醒道：“您的近卫部队已经在4个月前解散了，解散前的规模也只有12个人。就算他们还在，恐怕对您此次的任务也没有帮助。” “我这不是为了买那三套限量版战甲吗？同样是增强实力，养私军和买高品质战甲有什么区别？”段徐烟已经很不愉快了。 “同一款式买三种不同颜色，对您战力加成只有三分之一的幅度。毕竟您一次只能穿一套。” 段徐烟真的恼羞成怒，道：“这是我的爱好！收藏，收藏懂吗？大厂三百周年限量版有那么容易搞吗？全银河才出30000套。这次任务我还非成功不可！等我完成了任务，就把你给换了！” 少女一点都不惊慌，微笑道：“我可是全银河限量28000套的超级限量版。您换不了的，至少在未来三年无法更换。” “28000跟30000有区别？”段徐烟冷笑。 “差2000呢。”少女窃笑。 “那也没多少……”段徐烟说不下去了。 “我就是比您这三套战甲加在一起贵了三倍而已。毕竟天工出品，不是行军动力这种公司比得了的。” 段徐烟气焰立消，叹了口气，说：“我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买了你。” 少女微笑道：“当初您可不是这样说的。刚得到我的时候，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变成了您的头像。而且在那段时间中，您收到各种聚会邀请增加了1700%。而每次聚会，我也都是谈论的中心话题。除此之外，在过去的行动中，我为您规划了19次战斗方案，成功地执行了其中的12次，在未成功的7次中有4次救了您。而仅有的三次失败，原因是……” “行了行了！不要再提这些了！我们还是先看看眼下这仗怎么打。先去汇合地点！” 星舰徐徐前行，进入星系内空，然后在最外侧的一颗行星外停下。这里是预定的汇合点，已经有两艘星舰等在这里了。段徐烟的星舰驶近，就与这两艘星舰建立了连接。 两艘都是很普通的运输舰，基本没什么对地攻击能力，也没有轨道补给的能力。段徐烟自是十分失望，但是当着下属的面也不好说什么。就在这时，提前登陆行星的侦察分队传回了最新情报，目标基地出现了两艘大型运输船，初步判断是运送兵员和武器。守卫岗哨也比正常情况下多了一倍。侦察部队判断，此刻研究基地的守卫应该在两千左右。 段徐烟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默默地清点本方战力，然后就看到还有一个连没有到位。在这个时候，哪怕多一个排也是好的。段徐烟正一肚子火没处发，就喝道：“这个什么特种连人呢？在哪？敢给老子临战脱逃，不管他们逃到哪，我都要把他们揪出来，灭到渣都不剩！” 他咆哮完之后，少女才说：“按照任务计划，这支部队应该降落在基地背后的山区，从那里发起进攻。所以它们没有必要跟我们汇合，可能已经抵达任务区域。” “那也得发个信号啊！”段徐烟依旧不悦，他想了想，说：“再等三个小时。如果他们还没有到或者是发出联络信号，那就按原定计划发起进攻！” “可是进攻的话，我们兵力明显不够。”少女提醒。 段徐烟脸色阴沉，“兵力不够不要紧，我亲自上战场！” “就算您亲自上了，也不过相当于增加了2个普通战士，恐怕无力扭转战局。” 段徐烟捂住了脸，无力吐槽。 卫星另一侧，一艘星舰已经降落在卫星表面。楚君归从星舰中跳出，看了看个人终端上异常清晰的卫星全息影像，一时之间还有些不太适应。在4号行星呆久了，任何虚拟影像要是不变变形，带点雪花点什么的，都会下意识地怀疑机器是不是坏了。 地图显示任务目标距离200公里，这也是规避目标探测的安全距离。直到星舰降落，目标都没有任何反应，说明目前还没有被发现。 楚君归挥了挥手，大批战士就从星舰中走出，就地组成了一个简易的防御阵地，然后从星舰内抬出大批货箱，就地打开，里面居然是一辆辆战车！ 这时星舰向太空发出光通讯信号，片刻后又一艘运输船降落，卸下数以百计的战士和更多的货箱。楚群归麾下的战士们大多身兼工程师或是科学家，他们打开货箱，取出一个个设备和部件，就地开始拼装。转眼之间，居然出现一辆方舟的雏形！ 楚君归站在原处，看着巨大的方舟渐渐成形，又看着战士们将一门堪称巨大的阿尔法炮吊装到方舟上。他可不打算用步兵去进攻一个防御严密的基地。 他看看时间，距离预定的进攻时间已经过去40分钟，可是基地方向仍然全无动静，原定主攻的部队还未现身。楚君归并不打算再等，他跃上方舟，庞大的钢铁洪流滚滚向前，扑向目标。 在楚君归面前，是一条与以前完全不同的道路。 卷四终，敬请期待卷五：位高权重。 第541章 这就降了？ n7712e星系十分荒凉，这里的太阳还相当年轻，脾气也十分暴躁，释放能量相当于母星太阳的百倍以上。它只有寥寥4颗行星，不是太冷就是太热，完全没有一点生命的迹象。最外围的行星是一颗巨大的气态行星，有三颗环绕的卫星。 楚君归目前所在的就是三颗卫星之一。这颗卫星只有极为稀薄的大气，，表面温度极低。站在这里，大半个天穹都被气态行星所覆盖。 联邦在这里设立了研究基地，必有特殊之处。对于楚君归来说，联邦研究什么并不重要，重要是让联邦做不成研究。 博士最近一次到访为楚君归更新了数据库，增加了海量的战术级别数据，不仅有单兵的，也有一两万人级别的战斗。而作战目标和地型则是包罗万象。此刻楚君归记忆中光是各种研究中心的结构和布局就有几千种，每种布局又各有好几种打法。等看到了联邦基地，楚君归立刻就能知道怎么打，甚至只看到外形也没关系。 方舟率领着超过200辆战车不断向前，驶出山区后，终于在地平线的尽头看到了研究基地。 一看到这个正六边形布局的研究基地，楚君归就自动匹配了27种相关的结构布局，以及超过200个相关的战例。 研究基地旁边还停着两艘运输船，看式样是联邦军方制式的运输舰。此刻基地早就在闪烁着红色的警报，大大小小的要塞炮处在待发状态，数架战机也已升空，严阵以待。 此刻楚君归居高临下，距离要塞还有数十公里。庞大方舟的出现显然震惊了基地守军，一时之间竟没有第一时间攻击。 这时公共通讯频道响起连续呼叫，要求楚君归通报身份，同时警告，要求楚君归立刻离开这颗卫星。 楚君归耐心地听完警告，而且连听两遍，这段时间方舟上的阿尔法炮终于完成了充能。 一道恐怖的高能光束汹涌而出，直接轰在一艘运输船的舰尾。装在方舟上的阿尔法炮相当于驱逐舰的主炮，一炮下去运输舰的舰尾立刻开始明显的变形融化，紧接着引擎开始接连起火爆炸。仅用了不到一分钟，楚君归就干掉了一艘运输船，然后又对着第二艘运输船猛烈开火。 研究基地这才反应过来，各种防御武器火力全开，又有数十枚导弹当空来袭。 然而基地防御炮塔大多是光束炮，打在方舟和战车身上不痛不痒。导弹这种东西对于成天应对活体导弹的光年战士来说就跟打地鼠一样简单。都不用楚君归指挥，各辆战车火力全开，一通闭着眼睛似的猛轰之后，空中导弹群已经荡然无存。 方舟庞大的车体震动，开始向前突进，而众多战车加速凶猛，早已越过方舟，如同狼群般向着基地扑去。 基地守卫显然没有经历过这等局面，惊得火力都有些散乱，各种导弹更是接二连三地发射，完全不成集群。基地上方低空盘旋的战机也在开火，可是它们却不敢冲到战车群上方。 不过它们不出来，楚君归也不打算放过它们。阿尔法炮短暂停顿了几秒，下一刻高能光束就轰在了一架战机上。这架战机拼命机动，可是光束就跟焊在它身上一样，连落点都不带挪一挪的。转眼之间这架战机就被凌空击爆，炸成一团火球。 把舰炮搬到行星表面，对付的还不是深空战机而是行星战机，自然是一炮一个。 余下几架战机魂飞魄散，逃向四面八方。这些战机都只能在外空短暂飞行，卫星又很小，它们就算逃也逃不到哪里去，楚君归也懒得追杀，径自用阿尔法炮一一清理基地的防御炮塔。不过只清理了三座炮塔，就出现了能量报警信号。阿尔炮就只剩下最后10秒钟的能量了。 这在楚君归的意料之中，实际上这些能量本来是给那几架战机准备的，可是没想到战机居然逃了。楚君归倒是乐得用舰炮清理要塞防御火力。 战车群已经冲入射程，炮弹如不要钱一样砸向基地，一辆辆战车都以狂奔中以最高射速炮击，可是炮火却是极准，几乎全部落在各个要塞炮炮塔上。基地的防御者大概做梦也没想到这群战车居然用如此老式的炮，简直落后时代。 最后一击本来还够再摧毁两个炮塔，不过楚君归查阅了一下类似研究基地的布局，就将阿尔法炮的炮口对准了基地主楼的上层。 主楼上层风景绝佳，一般是基地主管和高层的宿舍及办公室所在地，指挥厅和大会议室一般也在这一带。 阿尔法炮经过漫长的数十秒蓄能，倾尽所有能量轰出。巨大的能量光柱跨越数万米，轰在基地主楼上，只用数秒就击穿了主楼的外装甲，然后在余下的3秒钟内席卷了主楼脆弱不堪的内部结构，再从另一边打了出去。 阿尔法炮发出一阵蜂鸣，光束熄灭，连带着整个方舟的能源都断掉了。楚君归看着基地主楼被打穿的洞，只能说相当的不满意。米，出口更是只剩下一米，只有边缘切口还算平滑如镜，扳回一分。 论面积杀伤，光束炮确实远不如粒子炮来得凶猛。 方舟震颤起来，又重新获得了能源，动力包内封装的十几台动力炉正全力运转，一个个接一个启动方舟因为能耗过大而关闭的系统。 这时小半个基地已经陷入火海，战车如同狼群一样绕着基地狂奔，把炮弹如雨点般砸向基地。基地那几十座点阵防御系统根本应付不了每分钟砸来的上千发炮弹，才抵挡了一分钟就纷纷被摧毁。 方舟再次逼近要塞，在楚君归的意识中，几十个目标都已经标好了号，就等着按顺序一一摧毁。方舟上的速射炮威力比战车炮要大得多，到时候让这个基地知道一下什么叫火力凶猛。 只是方舟才前进不到一百米，公共频道里就响起一个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停火，停火！我们投降！” 这就降了？楚君归倒是没想到胜利来得如此容易，他看了看那个贯穿主楼的弹孔，若有所思。 第542章 都是来帮忙的 研究基地归于平静，成排的守卫从工事中走出，将武器统一放在指定的位置，再在广场上站定。基地主管和负责军事的上校站在楚君归面前，脸色十分难看。 基地主管开口就是：“你们破坏了停战协定！由此引发的一切后果，都将由王朝负责！” 楚君归不理他，转向旁边的上校，问：“你呢，你有什么话要说？” “我们需要战俘的起码保障，要有基本标准的生活水准，并且允许我们以赎金的方式交换自由。” 楚君归点了点头，说：“好，这些话等你们有机会遇到正规军的时候再说吧！现在，把战甲底层权限交出来，每个人！不交的视为反抗，可以就地击毙。” 主管和上校大吃一惊，“你怎么可以这样？这违反了星际公约，我要投诉你！” 主管还在高叫，一名战士就走过来，用枪托重重击在他的后腰处，直接将他击倒，然后用枪抵住了他的后脑。 “我交，我交！”主管用颤抖的手打开个人终端，交出了底层权限。旁边的上校无可奈何，也交出了权限。 长官如此，下面的军官战士们就放弃了无谓的抵抗，全都交出了权限。 楚君归用了不到一分钟就扫过了所有人的数据，然后点出主管和几名高级研究人员，进入基地，直奔下层的主脑大厅。这里是联邦的基础研究基地，主要研究气态行星，相关研究成果和资料全都存放在主脑里，并且以物理隔离的方式保证安全。 主管走在前面，一路上用自己身份解锁了七八道安全门，才进入主脑大厅。这位主管倒没玩什么花样，毕竟他的个人终端底层权限在楚君归手里，基地的布局结构图早就不是秘密。 主脑大厅高达15米，直径超过百米，中央一根巨大金属立柱，四台大型主脑围绕着立柱布局。 主管走到控制台前，经过多重手续，花了整整十几分钟才完成解锁。他让到一旁，没好气地说：“你来看吧，想要什么就拿什么，我就不相信这里能有你想要的东西。” 楚君归来到控制台前，接入数据接口的瞬间，所有的主脑都发出蜂鸣，开始全速运转，看得主管目瞪口呆，一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楚君归以超越普通人类万倍的速度迅速搜索和浏览了主脑内的全部资料，顺便把几个隐雪区域也找了出来。 四台主脑储存的信息堪称海量，楚君归只是初步浏览，也花去整整十分钟。研究基地主管兼首席科学家站在旁边，脸色阴晴不定，似乎在期盼着什么。不过他随即想起所有人的底层权限都在楚君归手里，他只要动个念头就能让全部俘虏的战甲抽成真空，于是打消了所有不该有的念头。 “这几个区域如何解锁？”楚君归直接把几个隐雪区域给拉了出来，放到主管面前。 主管大吃一惊，万没想到转瞬之间主脑的全部机密就被楚君归破解。这可是需要上百研究员连续工作一个月的量。 他额头见汗，说：“这些都是保密区域，里面封装的是底层程序，这两个区域是专门为此次研究开发数据分析模块。这些模块都是预先设计好并且打包封装的，我也没有权限能看到里面的具体程序，只知道该怎么用。” “这样……”楚君归先是回顾了一下刚刚浏览的内容，然后发现还真的都是基础科学研究，绝大部分是科研数据库，然后新的内容大部分都是眼前这颗气态行星的研究报告。 难道这个研究中心真的就是来研究行星的？ 楚君归有些难以置信，又花了几分钟时间把所有研究资料再过了一遍。这里面有大量晦涩难懂的理论、术语和无数枯燥的数据，还真就是对气态行星的研究。只是其中一篇论文引起了楚君归的注意，这篇论文研究的是蛋白质在气态行星环境下的消亡过程以及可能存活的方式。 楚君归心中一动，隐约想到了点什么。不过他还没来得及问主管，通讯频道中就响起李若白的声音：“君归，王朝的主攻部队到了。” “主攻部队？他们准备主攻哪里？” “应该就是这里吧，毕竟这颗卫星上也没有别的目标了。” 楚君归看看旁边的研究基地主管，说：“我们是不是打得快了点？” 李若白说：“对方投降地快了点。” 旁边的基地主管老脸微红，争辩道：“我们是科学家，不是战士！在这里是做基础研究的，当面临生命威胁时投降是我们的正当权利！科学是不分星系的！” “我炮轰主楼时，你在哪？”楚君归问。 主管显得心有余悸：“当时高能光束距离我还不到10米！我就在隔壁房间，炮轰平民，你这个野蛮人！” 楚君归这就明白了基地为何会投降得如此之快了。 这时基地外空出现了两艘小号星舰，释放出数十辆登陆艇，降落在基地周围。每辆登陆艇释放战士后，就地转成低空飞行堡垒。然而这时传来的一则信息顿时让进攻部队一阵混乱，基地已经被拿下了？ 一辆登陆艇内，一身黑色战甲的段徐烟看着眼前的消息，反复确认了几遍，仍是难以置信。不过发出信号的部队番号正是辅助攻击的那支特种连，这是不会错的。 沉吟了一下，段徐烟道：“二营就地警戒，一营跟我过去看看。” 段徐烟也是个不畏战的，驾着登陆艇就到了基地前。这时看得更加清楚，基地内许多地方一片焦黑，还在冒着烟，防御炮台要么处于切断能源状态，要么就是已被摧毁。 从基地已经倒塌的大门内走出数人，迎了出来。 段徐烟从登陆艇中跳出，示意身后士兵戒备，就自己走了过去。走到面前时，段徐烟透过面具看清了楚君归的脸，顿时一怔：“是你？” 楚君归也认出了段徐烟，只要是试验体看过的人就没忘记的，说：“段徐烟先生？没想到这次行动是你指挥。” 段徐烟哈哈一笑：“我在军中还有个上校身份，结果说被派过来了。我本来还觉得这个番号有些眼熟，没想到居然就是你的连。你的装备还都是我给你送过来的呢，哈哈！不过你小小一个连是怎么打下这么大的基地的……嗯？” 段徐烟眼角余光忽然看到密密麻麻的战车和那辆庞大的方舟。方舟上架设的阿尔法炮格外狰狞，光是看尺寸就能体会到它的威力。至于战车，仅是看得到的就有上百辆，还有不知道多少在要塞的另一侧。 段徐烟一时不知说什么好，问：“这些都是你们连的？” 楚君归道：“不是，都是来帮忙的。” 第543章 渐趋麻木 “帮忙？我信你个鬼！”段徐烟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左右看看，问：“心怡来了吗？” “没有。”楚君归面不改色地道。 段徐烟明显轻松了很多，一把搂住楚君归的肩，说：“她没来就好！要不然我这仗赢得如此轻松，回去吹吹牛都不行，你可不知道，她特别能向我姐告状！” 这时旁边走过去一人，身上穿的正是段徐烟特别送来的特种部队战甲。段徐烟就随手拍了拍那人的肩，问：“怎么样，这套战甲好用吧？哦，这套是士官版本，你在连里是什么职务？” 那人站定，不疾不徐地说：“我现在的职务是中尉副连长。这套战甲的机动性和防御能力都不错，但是指挥系统功能有些薄弱，延时比较长，在激烈战场上难以做到即时最优决策。另外战甲部件的细节做工还有改进余地，可以看出是大批量加工的部件，而不是个性定制的产品。在性能上的差异并不是很大，可以接受，但是似乎和我们直属特种部队的地位不太匹配。或者换个角度，我们在特种部队的序列中就是垫底的。” 段徐烟听得目瞪口呆，他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不过这些装备毕竟是他送来的，要说是垫底，那岂不是让他很没面子？ 当下段徐烟脸色一沉，不悦道：“怎么，你很懂战甲设计制造吗？” 那人笑了笑，说：“我对战甲设计只是一知半解，但是对于战甲体系和在部队中的运用比较有心得。这套战甲看着性能不错，但是用在军中不上不下的，恐怕还不如联邦一类军团的制式战甲。” 段徐烟这话就不爱听了，正色说：“王朝一类军团制式战甲的综合指数是100，防御力105。联邦一级军团制式战甲综合指数在96，防御力101。但你现在身上穿着的这套综合指数152，防御力更是超过170，我没看出来哪点比不上联邦的制式战甲了。” 那人也不着恼，说：“联邦制式战甲指数并不出色，毕竟是要大批量装备的，性能大致只相当于这套战甲的三分之二。但是一套制式战甲的造价只有这套战甲的15%，部件数量种类少了一半，日常维护时间只有三分之一，并且随时可以找到备份的部件。战场紧急维护的时间更是只有五分之一。” 段徐烟脸色阵青阵红，说：“这也不能说明什么，毕竟它的性能放在那里。性能提升和成本可不是线性关系。” 那人笑了笑，继续说：“确实如此。不过就我所知，王朝还有品质更高的飞隼系列，虽然价格更高，但是维护时间比我们这套系统还短，部件也没有这么复杂。那才是真正的一线货，我们现在所用的不是在两代产品之间小规模试生产的过渡产品，就是定型失败未能大规模量产的存货。” 段徐烟吃了一惊，隐隐感觉这个分析的似乎有道理，但是他哪肯承认？承认了可就是失了面子。 他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人，只是对方大部分面容隐藏在半透明的面甲后面，只能隐约看个轮廓。“一个中尉居然能有这种见识，实在是不简单。这些知识连我都不是很清楚。” 那人道：“作为一位独立役的上校，对于这些知识不了解很正常，毕竟在正常情况下王朝独立役的军官是不需要上战场的。” “你怎么知道？”段徐烟这下是真正地吃了一惊。 “独立役的军官军衔会有微小的差异，另外也只有独立役的军官才会有自己定制的特殊款式战甲。王朝正规部队的军官都必须穿相应的制式战甲。虽然王朝的军官战甲式款式型号多达271种，但是其中并没有您身上这一款。” 段徐烟慢慢张开了口，一时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时楚君归悄悄搜索了资料，发现独立役是王朝特有的一种服役方式，有别于预备役和正规军。独立役基本都是军官，每年需要在军中效力一段时间，或者累计到固定的服役时间。除在役期间外，他们都是自由的。 这种服役制度有些类似于楚君归的直属特种连，只不过自由度更大，是王朝专门为一些有杰出才能、又不想被军役完全束缚的人所设。 段徐烟终于正视眼前这位中尉，正色道：“你连这些都能看出来？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威尔逊。” “啊？你是联邦人？” 威尔逊说：“是的。我以前在海盗旗军团服役，然后被我们连长俘虏了，再然后就成了这边的中尉。” 段徐烟拍手：“相当独特的经历！海盗旗军团也算是一线精锐了，很不好对付。那么，你在军团的时候是任什么职务呢？” “登陆部队指挥官，中将。” 段徐烟张了张口，后面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收起了有些随意的态度，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威尔逊也是前联邦的高级将领，军衔比他还高好几级，哪怕双方现在是敌对局面，也要有相应的尊重。 好在威尔逊说：“如果没事的话，我得去清点俘虏了。” 威尔逊离开，段徐烟看着身边经过的另一名战士，带着些许自嘲的意思说：“这个不会也是以前联邦的吧？” 那人站定，行了个礼，说：“罗兰德，前联邦枪骑兵军团上校指挥官，现任少尉排长。” 段徐烟一脸木然，点了点头，等罗兰德自己离开，才对楚君归道：“一个上校只能在你这里当排长？” “因为原本的上校一共有20多个，罗兰德是最早跟着我的人，所以他是排长，大部分都只能是副排长。” 段徐烟已经彻底麻木了，“你这个连里有原校官以下的吗？” 楚君归想了想，“好像没有。” “那那些人呢？”段徐烟指指不远处从几辆战车里跳出来的战士。这几名战士身上的战甲并不是特种部队的式样。 “都是来帮忙的。” 第544章 战利品 段徐烟的部队也参与到扫尾之中。扫尾非常重要，得把现场清理干净，不给联邦留下任何把柄，同时也要把所有该拿的都拿了，该搬的都搬了，不能白来一趟。 段徐烟本以为这会是一场艰苦战斗，已经做好了损失一半人的准备，却没想到楚君归上来就以压倒性的优势拿下了整个基地。这无疑将会在他的履历表上增添光辉一笔，毕竟他是这次秘密行动的总指挥。 这是一次相当完美的行动，除了战利品。 按照王朝的规定，正规行动中一切战利品都归王朝所有，也就是说基地里的一切，从物资到俘虏，此刻都是王朝的财产。这让原本打算把主脑连同科学家们一同卷走的楚君归颇为失望。 段徐烟只能解释安慰，说这些人和东西将来都是要还给联邦的，他们就是谈判的筹码。如果楚君归拿走了什么，这些俘虏们可是都是看着呢，将来一告一个准。到时候连他这个独立役的上校都要倒霉。 最终段徐烟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就是楚君归可以把主脑里的所有数据都复制一份，反正这东西可以无限复制。 基地主脑中都是些基础科学研究的数据，楚君归暂时还不知道这些东西该怎么用，但是很明显它十分具有价值，于是就找了几个备用的主脑，将这些数据复制进去，搬上了飞船。 当手底下的人都在忙碌地清理战场时，段徐烟则拉着楚君归来到基地主楼顶层，坐在了只有主管和高层们才能享用的休息室里。 段徐烟毫不客气地一通搜刮，翻出来不少雪茄好酒，其中居然有一瓶200年以上的珍品。段徐烟毫不客气地给开了，找了两个杯子，给自己和楚君归各倒了一杯。 在段徐烟的示意下，楚君归在沙发上坐下。两人中间是一个茶几，面对着的是整面的落地窗，此刻一侧炽阳高挂，而另半边天空全都被青蓝色的气态行星所占据。这里的大气稀薄，没有蓝色天空，就只有深邃的黑色笼罩着大地。 “景色不错。”段徐烟喝了一口酒，回味了一会，续道：“酒更好！” 楚君归端起酒杯来喝了一口，没啥特殊感觉。 段徐烟看到楚君归的样子，说：“这种酒本身底子就好，又经过上百岁月的沉淀，已经是另一个境界了。你看它的酒体已经有若蜂蜜的感觉，回味更是甘香且复杂，细品的话，至少能分辨出几十种味道。你刚才那是瞎喝，再来一口试试。” 楚君归端起酒杯咕咚又是一口，看得段徐烟眼皮一跳，连连摇头，叹道：“这个酒可不常见，就连我的收藏里也没有几瓶同品级的，你这种喝法……品出味道来了吗？” “有一点。”楚君归点头。 “品出多少种？”段徐烟明显不信。 楚君归犹豫了一下，刚刚那一口他分辨出570种不同的味道，确实复杂。但问题是其中至少有200多种是人类舌头分辨不出的，这要他怎么回答？ “有一些。”楚君归含糊回答。 段徐烟只当楚君归在吹牛，也没有追根究底，又为楚君归倒了一杯，然后一边品酒一边说：“看不出来这么个地方好货还真不少。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倒真想和他结交一下。这是个有品味的家伙。” 楚君归看了看旁边桌上摆着的十几个酒瓶，这些都是段徐烟从各个角落里搜出来的，许多酒瓶一看就很有历史感。这些酒虽然都没有打开，不过通过酒体的光谱分析，也能知道其中有些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 段徐烟慢慢品着酒，满足地叹了一口气，说：“真是舒服，喝这种酒，有种在饮着时光的感觉。” 楚君归感觉这种糅合了几百种化学物质的东西，似乎和时间扯不上关系。 段徐烟将酒放下，认真地问：“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楚君归并没有完全说实话。 段徐烟显然是已经有所思考，说：“以你和心怡的关系，我就不把你当外人了。你还年轻，可以说是前途无量，我想很快你就会面临一些新的烦恼。会有人来拉拢你，也会有人许诺很多诱人的条件来邀请你加入。” “我对加入派系没有什么兴趣。” 段徐烟摇了摇头，说：“中立本身也是一个派系，只不过是过渡的派系。加入某个派系并没有错，派系本身就是某一群人利益的代表。你需要考虑的是，你属不属于这群人而已。” 楚君归没有说话，静静地等着下文。 段徐烟道：“因为和心怡的关系，你已经被很多人视为天域李家的人了。既是如此，那倒不如和我们多走动走动，有需要的话也可以提。你觉得如何？” “如果真有需要的话，我会提要求的。”楚君归道。 “很好！”段徐烟显得非常满意，又给楚君归倒了一杯，说：“来，把这杯喝掉结束。” “那些呢？” 段徐烟向那排陈酒看了一眼，有些不舍地道：“那些都是战利品。” “难道这瓶不是？” 段徐烟笑道：“任何战利品多多少少会有些损耗，只要在合理范围之内就可以接受。比如少了一瓶酒那没有什么，可是最好的一批酒都少了就有些说不过去了。规定是规定，再严格的规定里也有一点弹性空间，就看怎么把握了。” 楚君归看着段徐烟，说：“这话似乎不太符合您的身份。” 段徐烟哈哈一笑，道：“什么您不您的，用不着这么生分。等这次任务结束，有机会我带你去认识些朋友，都是圈子里的好兄弟。” 楚君归心中微微一动，点了点头。 段徐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说：“时间差不多了，该做最后的清点了。你把那些来帮忙的部队收一些回去。” 楚君归心领神会，就下了指令，让所有非特种连编制内的战士、战车和方舟全部撤出基地，到远处集合，等候登上星舰。段徐烟的意思，明显是不想让他过多暴露光年军团的实力。这家伙虽然一副纨绔子弟的做派，但绝不是省油的灯，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只是段徐烟不知道的是，楚君归带过来的这些部队，本身也只是光年的一小部分而已。 第545章 多尽义务 一支由数艘星舰组成的小舰队从虚空中跃出，飞向数十光秒之外的移动基地。 这座移动基地呈球状，外表伸出数根长短不一的建筑，规模比青苹要大得多。舰队通过身份辨别后，驶入移动基地，在泊位上停靠。 段徐烟与从后面星舰下来的楚君归汇合，四下看看，说：“这个基地还不错。不过，我怎么没有看到来迎接我们的人？” 这个时候一小队战士走了过来，为首的军官用个人终端向段徐烟扫了一下，确认了他的身份，就说：“段徐烟上校，楚君归上尉请随我来，其余人等请在舰内等候通知。未有许可，不能随意下舰，更不能离开码头区域。” 段徐烟皱眉，“哪位将军？” “孙凯将军。” “不认识，桂顺杰将军呢？”段徐烟问。 “桂将军另有任用，此刻不在基地里。”那名少校军官冷冰冰地回答。 段徐烟已经明显不悦，不过他没有发作，和楚君归一同登上穿梭机，向基地上层飞去。 片刻之后，两人站在一间狭小的办公室里。办公室内的陈设非常简单，只有一张办公桌，一把椅子和一个储物柜，就算这样在站了两个人之后也不太有多余的空间。 办公桌后，一个头顶微秃的男人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手中的任务报告。他看得十分仔细，每个细节都不放过，整整15分钟后，他才抬起头，说：“段徐烟，独立役上校？” “是我。” 微秃的男人说：“这次任务完成度相当不错，战损、俘获和善后都达到相当高的水准，正常来说可以评定A级。只不过战斗的细节还有些不合情理……” “孙将军，战斗的细节怎么不合理了？”段徐烟皮笑肉不笑地问。 男人抬头，向段徐烟看了一眼，说：“你是对我的任务评估有疑问？” 段徐烟向男人肩上的将星看了一眼，说：“这样的战斗报告如果不合理，我不知道什么样的战斗报告才算合理。” 微秃的将军始终是一张没有表情的扑克脸，说：“战斗过程很顺利，或者说，太顺利了。我看到的是歼灭了280名敌人，俘获2344人，摧毁大小炮台和武器站103处。那么，在这样一场激烈的战斗中，为什么主攻部队没有一个伤亡？” 段徐烟一怔，随即道：“怎么，难道一定要死几个人才算合理？” 微秃将军说：“我不是对独立役的军官有偏见，更不会对世家家族的人有偏见。仅仅是就事论事而已。那么，你能解释一下这两个时间点的问题吗？为什么主攻部队登陆行星表面的时间会比基地守军投降的时间晚了40分钟？” 段徐烟愕然，然后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打算承认我们这次任务吗？” 出乎意料的是，孙凯只是向楚君归看了一眼，就说：“不，这次任务完成得很好，尽管有些细节上的瑕疵，但是并不妨碍整体的评价，这次的任务完成评价是A级。作为任务的最高指挥，段徐烟上校，恭喜你，你这个年度的责任已经全部完成。接下来的10个月你可以自由支配。” 说着，他就将任务评估报告发到段徐烟手上。 段徐烟本以为会有一场刁难和扯皮，没想到这么顺利就完成了评估，而且给了相当高的评价。 孙凯在办公桌上一点，调出战区星图。这张星图上布满上百个密密麻麻的图标，楚君归一眼望过去，发现都是大大小小的任务。 “这里还有一些未完成的任务，如果你们还有余力的话，也可以选择一个或者更多。当然，因为你们已经完成了规定布置的任务，所以现在有自由选择的权利。完成任务的话，评价也会比正常的标准更高。” 说话的时候，孙凯一直在看着楚君归。 段徐烟哼了一声，拍了拍楚君归的肩，说：“既然任务已经完成了，那我们走。这里似乎有些人并不喜欢我们。” 楚君归点了点头，就准备和段徐烟离开。 这时孙凯说：“不要急着做决定。如果能够完成额外的任务，那么在计算独立役的军功和责任时，都会有额外的加成系数。” 段徐烟眼睛一亮，“加成系数是多少？” “。” 段徐烟深吸了一口气，说：“我觉得还是应该为王朝多尽一分义务！君归，来，我们选个任务。” 段徐烟正准备仔细看看任务内容，楚君归已经指着其中一个任务说：“这个不错。” 段徐烟一看，发现这是一个偷袭联邦舰队基地的任务。基地建在一颗小卫星上，平时常驻着一支猎歼舰队，极限可以同时为三支猎歼舰队进行补给。 “这个任务哪里不错？”段徐烟脸色有点不太好。 星舰基地本身的防御就不用说了，和研究基地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此外这里还有一支常驻舰队，并且是高速的猎歼舰队。这就使得登陆和偷袭变得相当危险，需要在舰队眼皮底下溜进去，再在舰队追杀中逃离。 好在任务本身并没有要求对基地造成什么程度的具体伤害，只是要达成有效攻击，迫使联邦提升基地的戒备等级和常驻星舰规模，就算完成。这实际上是个骚扰任务，不过因为危险程度和战略价值，评定和军功都会相应提升一个等级。 但在段徐烟看来，这个任务危险性相当之大，并且不确定性非常高。谁知道这个时候基地究竟驻扎了多少星舰？ 任务本身会提供一艘高速星舰。这艘星舰的航速和机动性要超过大多数的联邦星舰，可是快也快得有限，能不能顺利逃走还要打很大的一个问号。 对段徐烟来说，一个任务如果有10%的失败概率就已经太高了，毕竟失败就意味着全军覆没。这种任务是比正面战场攻坚战还要糟糕，如果自由选择的话没有人会去选，最终的结果就是不了了之。反正只是为谈判争夺筹码而已，有很多方式和任务可以选择，不一定非它不可。 “这个不行，再选选。”段徐烟就去看其它的任务。 第546章 任务选择 星图的所有数据都已经复制到楚君归的脑海里。n77星域共有两千多颗恒星，也就是两千多个星系。大部分星系都没有什么价值，人类踏足的星系还不到100个，就在这些已经造访过的星系中，许多也是因为战争才临时设立了一些资源基地或军事要塞。 第四舰队发布的秘密任务大多是骚扰和突袭，几乎没有硬碰硬的战斗。段徐烟和楚君归完成的突袭研究基地的任务已经算是攻坚了。 从任务设置中看得出来，第四舰队就是来找事的。当然也不排除用舰队主力偷偷打一两仗。 段徐烟一边浏览任务，一边说：“找个驻守的任务。” “好。”楚君归随手一点，一个任务说明就跳了出来。 任务本身很简单，在一颗资源行星上联邦和王朝都设立了采集基地。王朝基地需要加强守卫力量，以便使最后的撤退工作顺利完成。整个守卫期间是十天左右。 只要是守卫任务，段徐烟觉得都没什么分别，也就同意了。然而孙凯却脸色微微有异，向楚君归看了一眼。不过他没说什么，就把任务分配给了段徐烟，并且配备了相应的部队和资源。 配属的部队是一个加强营，满员千人，再加上楚君归的特种连。 任务配属都是事先预定好的，段徐烟也不打算多说，领了任务之后就和楚君归离开了办公室。 办公室的自动门还没合拢，段徐烟就说：“对独立役的军官没有看法？对世家子弟也没有偏见？这不就是说给我听的吗？” 段徐烟的声音可不小，这话就是说给孙凯听的，没有当面报怨已经算是客气的了。等到自动门完全合拢，楚君归才问：“难道独立役和世家出身的人表现不好吗？” “恰恰相反，大多数人的表现都在水准之上！要不是为了提高军官团素质，怎么会有独立役这种服役制度？你当一个高级军官是那么容易培养的吗？世家出身的子弟也是如此，大多数在各个领域都有相当建树。当然，这里面难免会有一些不成器的。” 段徐烟一路抱怨，走出指挥中心，登上穿梭机，前往军营区认领配属的作战部队。和楚君归这样正规部队不同，作为独立役的段徐烟并没有自己专属的部队，每次执行任务时都会专门配属部队。 楚君归回到星舰，离开了泊位，在太空中静静等候。片刻之后，段徐烟的星舰和一艘兵员运输舰飞出基地，同楚君归汇合。 三艘星舰组队之后，就向远处的跳跃点飞去。 段徐烟的影像出现在楚君归面前的控制台上，他端着杯酒，正在来回踱步。看到楚君归后，他就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选择防守任务吗？” “因为无聊？”楚君归猜测。 段徐烟哈哈一笑，说：“我可没有那么无聊，虽然这种任务确实挺无聊的。难得有带加成系数的任务，不做白不做，辛苦一次就可以轻松一年多。对你来说，这种任务能拿到的军功也更高。最重要的，是这种任务危险可控。” “可控？确实。”楚君归点头。 段徐烟微笑道：“这种任务也没什么变数，就算联邦来打，也是数量有限。守不住的话撤还是撤得走的。不像有些进攻任务，说不定就掉进对手的陷阱里了。” “您好像对一些任务有不同的看法？” 段徐烟笑道：“你还真是什么都问，好吧，跟你说说也没什么。这些任务，你觉得都很合理吗？” “并不是。”此刻所有任务的数据都在楚君归的脑海里，他自然清楚各个任务的风险不一，而且和报酬并不对等。有些任务潜在危险极大。 “看来你也很清楚，那我就跟你说说这些任务是怎么来的吧。第四舰队在王朝几大舰队中只能说是末流，距离垫底也没差多少。要不是林家正受冲击、牵连到了林玄尚，怎么都轮不到第四舰队来接手换防。现在他们来了，很明显就是想要表现一番，好证明自己不比第九舰队差，甚至还要更强。至于表现的方式，你也看到了，那就是不断制造摩擦和挑衅，以此为谈判争取筹码。” “可是想要制造的摩擦是不是太多了些？如果所有任务都执行的话，恐怕又要开战了吧？” “大部分任务都会空在那里，不会有人执行的。”段徐烟冷笑，“舰队上面那些人想要立功，可是底下的人就只想活着。这种没什么意义的仗打它干什么？我又不是给第四舰队打工的。” 楚君归想了想，说：“我们想去袭扰联邦，联邦可能也是这么想的。我觉得这次还是小心些，以防万一。” “放心吧，我打防御战可是一把好手。”段徐烟不以为然。 空间跳跃在即，段徐烟切断了通讯。楚君归想了想，在进入空间跳跃之前下达了一系列的命令。原本停泊在外空的星舰纷纷改变方向，驶向此次的任务目标。 第四舰队移动基地内，孙凯正盯着面前的屏幕，屏幕上不断回放楚君归选择任务时的表情和神态。他已经看了整整4遍，都没从楚君归脸上甚至是眼神中看出什么。他下意识地敲着桌子，自语道：“难道只是巧合？第一次是巧合，第二次难道还能是巧合？他是不是已经看出点什么，才会接下这个任务？不可能啊，要是看出来，那不应该接才对。” 他打开通讯频道，接通了另一名稍显圆润的将军，说：“老徐，135号任务被人接了。” “135号任务，让我看看……是那个任务？！”屏幕上的将军显得有些吃惊，道：“那一批的几个任务不是都有些问题吗？” “是的，所以我们设置了比较高的系数，就是侧面提醒大家这几个任务的潜在危险。但现在它还是被接走了。” 徐将军看了下任务说明，又是吃了一惊，“段徐烟？就是天域李家的那个人？” “是的。” 徐将军脸色微变，“这下麻烦了。” 第547章 不一样的味道 星舰缓缓降落在起降场上，在打开舱门之前，楚君归耳边就响起一系列的提示音：“外部气压为3个标准大气压，空气主要成分为氮，氧气含量无，不可呼吸。外部温度目前为-65度，预计3小时后降至-100度。建议在行星表面活动时全程穿戴战甲，不建议无防护活动。” 这一长串的提示由于播放速度被提高了30倍，因此外人听到就只是滴的一声。 楚君归打开舱门，一道风沙扑面而来，细小的砂石打在战甲上噼啪作响。这一瞬间的风力就达到9级，而在行星天气预报中，今天的气候属于‘相当温和’。 楚君归顶着狂风走出星舰，放眼望去，空中全是大团的砂尘，拳头大小的石块到处飞舞。在远方的空旷地带，就有三道龙卷风在缓缓移动。 一个个战士跟着楚君归下了星舰，在战甲辅助动力的支持下，现代战士在10级以下的风天都能自由行动，就是视野不太舒服而已。 段徐烟和他的加强营已经先一步降落，正指挥战士们将装备箱从运输舰中搬下来，布置防御阵地。 起降场就在基地的旁边，因为时常狂风大作的缘故，基地里大多建筑都十分低矮，最高的建筑就只有20米。倒是基地周围竖立着一圈圆盘，随着风向不断摆动。 这些圆盘直径足有十几米，内部是风叶，两面则覆盖着钢丝细网。狂风呼啸着从圆盘中吹过，推动着风叶高速旋转，为基地提供电力。 在降落之前，楚君归已经看过基地的资料。这座基地是矿业基地，用于提炼修补星舰所必须的合金金属。这颗星球虽然有矿产，但是恶劣的气候使得开采成本高启，无法用作商业用途。当时第九舰队别无它法，在这里秘密设立了一个材料基地。 联邦也在行星上设立了一个前进基地，准备彻底拔除王朝的基地。不过这个基地刚刚建好，就已停战。现在战事结束，自然不会再保留这种没有什么经济价值的矿业基地，因此就准备把基地的人员和设备全都撤走。 转眼之间特种连集合完毕，就有基地军官过来划分防区，分配宿营地。 几个人簇拥着段徐烟走了过来，隔着老远段徐烟就招呼道：“君归，这几位是基地的主管。接下来的一周我们就要跟他们一起生活，直到打包走人为止。来，认识一下，这位是苏主管，是第九舰队的老人了。别误会，他可不是许昝年那一系的，要是的话还能被发配到这种连个鸟都没有的地方？” 苏主管说：“这里什么都好，就是环境差了些。走吧，进基地里再说。” 几人登车，一路驶入基地主楼，然后走向地下。苏主管一边带路一边解释：“行星的环境太差了，时常会有时速几百公里的风暴，基地的建筑就没办法太高，而且高层居住的体验也非常不好，就跟睡在中世纪的帆船上差不多。所以一应生活设施都放在地下，这样也安全。” 楚君归随着众人走进一间会议室。会议室异常简陋，除了必要的系统和桌椅之外什么都没有，就连墙面都是裸露的建材。 坐定之后，苏主管让人送上茶点，笑着说：“这里确实艰苦了点，当初刚建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就连床都不够。这些茶点还是停战后送过来的补给，段上校是见过好东西的人，别太在意。” 段徐烟靠在椅背上，说：“顺利把这几天过去就行了。我估计联邦不会善罢甘休，多少总得发动一两次进攻，试探一下我们的成色。毕竟这段时间我们发起的行动数量远远超过他们，联邦应该不会这么忍下去。” 苏主管问：“我们发起了多少次行动？” “51次。” 苏主管没想到会有这么多次的袭扰行动，愣了一下，才说：“这样会激怒联邦的吧？” “当然会！第四舰队那些家伙就是想要激怒对手，好名正言顺地打上一场。没看他们把看家的移动基地月相都开过来了吗？”段徐烟冷笑。 苏主管脸色有些许的不自然，说：“第四舰队的战力那个……有口皆碑。连我们第九舰队都打得这么艰苦，他们哪来的自信挑衅？” 段徐烟道：“老苏啊，这你就天真了。凭心而论，你们这仗打是还不错，可是打得再怎么好，最后还不是得输？停战可不是因为你们，那是徐冰颜的纵贯线战役大获全胜，才逼得联邦主动停战。” “话不能这么说，要是没有我们牵制了联邦几倍的军力，纵贯线能打得这么顺利？”苏主管十分愤慨。 段徐烟摇头，语重心长地说：“老苏啊，话不能这么说。你当然可以这么想，但是在大部分人眼中，包括联邦指挥部那里，都会认为这两场战役是单独的战役，也会分别评价。想想就能知道，你们顶多能得个英勇奋战、顽强不屈的评价。给点军功就不错了，就是只给个服务勋章你们也说不出什么。” “这不公平！”苏主管拍案而起。 段徐烟安坐不动，说：“你看你，又激动了不是？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你不认可的话也没有关系，听过就算。” 苏主管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慢慢坐下，带着一丝无奈地说：“抱歉，我确实有些激动。过去这几个月，我们实在是太苦了，最后两个月食物都只能实行严格的配给制，而且口粮有一半是回收的有机质。如果这样的战斗还不能得到一个公正的评价，那我就太失望了。” 看到他这个样子，段徐烟岔开了话题，说：“好了，不说这些扫兴的事了。基地现在补给应该够了吧？不够的话可以从我们这里匀一部分。吃饱喝足好干活，你们快点打包，我们也能快点完成任务。这见鬼的地方，多呆一天都受不了。” 苏主管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一直在研究基地结构图的楚君归忽然抬头，问：“苏主管，这座基地究竟是采掘什么的？” “嗯？”段徐烟瞬间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锐利目光落在苏主管的身上。 第548章 精通 “我们在这里采集的矿产都有详细的清单纪录，并且大部分的库存已经送出去了。现在补给畅通，仓库里还有一些金属库存，也就是比运费贵一点而已，嫌麻烦的话不带走也行。”苏主管不急不忙地说。 他的声音很平稳，神色也没什么变化，可是段徐烟却发现他的目光在下意识地回避楚君归。段徐烟自然没有楚君归的本事，可以凭借光谱变化察觉对方血流、体温甚至是神经电流的变化，然而他也是人精，对手任何细微的变化都逃不出他的眼睛。 当下段徐烟脸色就是一沉，说：“苏主管，你这样做事就不地道了。兄弟们冒着生命危险专程来护送你们离开，你倒还藏着掖着的。这里也没有外人，有什么秘密赶紧说出来，我们也好相应安排防御。” 苏主管不动声色，说：“基地里没有什么秘密，要是真有秘密，联邦也不会等到现在。刘，去把文件拿过来。” 苏主管身后的年轻人取来了一面屏幕，放到了段徐烟和楚君归面前。段徐烟快速浏览，里面都是些往来的邮件。不同的是其中一些邮件是联邦发过来的劝降信，其它则是苏主管的回复。所有的回复都是措辞强硬，但也巧妙地点出基地里没什么油水，但是防御坚固，所有人都有必死一战的决心，联邦一定要打的话，必然损失惨重外加得不偿失。 “从一个月前起联邦就在不断劝降了，而我们的回应也都在上面。直到停战为止，联邦都没有对我们动手，我们哪有秘密？” 楚君归皱眉道：“既然没有秘密，那让我们全面检查一下要塞内部。” 苏主管看了看楚君归战甲上的军衔，脸色一沉，说：“楚上尉，你要想搜查我的基地，恐怕军衔低了点吧？作为基地主管，我是中校。” 段徐烟立刻坐直，上身前倾，将楚君归挡在自己身后，冷笑道：“苏中校是吗，失敬失敬！上尉不能检查你的基地，那我这个上校怎么样？” 苏主管也不客气了，斜看了一眼段徐烟，说：“独立役的军官也就比预备役的强点，毕竟预备役的军衔都不作数，你们的军衔大约可以作一点数，也就这样了。段上校，在任务期间你的军衔才有效，也仅仅是限于任务之内。说句不好听的，别说你只是独立役的上校，就算是上将，也没资格搜查我的基地！” 段徐烟双眼微眯，说：“你的意思是说独立役的军衔很水？” “我并没有这么说，是你说的。”苏中校笔直迎上段徐烟的目光，毫不退让，强调道：“你们的任务仅限于掩护我们撤离，至于其它的事，最好不要插手，那不是你们该做的事。” 段徐烟冷笑，“行！万一任务出点岔子，我看你是想上军事法庭了。” “那也是我的事，不劳您挂心。再说，您也没资格在军事法庭上指证我，那是现役军官才有的资格。” 段徐烟大怒，一掌向桌面拍了下去。然而就在最后一刻，他忽然停手，手掌就悬在桌面上，差几厘米没有落下去。然后他脸上慢慢洋溢起笑容，整个人放松下来，靠在了椅背上，说：“看来这段时间的相处恐怕不会十分愉快了，那这样吧，抓紧时间打包，咱们争取早一点离开这见鬼的地方，也免得你们这些现役的大爷们看到我这个独立役的心情不愉快。君归，我不是在说你。” 苏主管说：“既然如此，那么要塞内有一些敏感区域，需要权限才能进入。请你们约束手下，不要走错了区域。” “当然。”段徐烟拉着楚君归就离开了办公室。 两人来到上层的休息区。这个休息区同样简陋，狭长的窗户高仅有半米，只能看到一线外面的风景。 段徐烟调出基地的全息结构图，忽然咒骂了一句。原来结构图上突然多了几处红色区域，标注着禁止进入的字样。 “这个老东西，还真是说到做到！跟我来这一手？”段徐烟恨恨地关掉结构图，然后对楚君归道：“你为什么断定这老东西有问题？” “我只是有所猜测，不过你似乎非常肯定他有问题？” 段徐烟道：“你问了之后，那老家伙明显在心虚。哼，他觉得自己演技不错，可是在我面前休想过关。行了，说说你的判断，为什么你觉得他有问题？” 楚君归放出一张星图，段徐烟一眼就认出这是孙凯放给他们看的那张任务图。 楚君归意念微微一动，星图上就出现了十几个红点，说：“这些位置上的联邦部队都有异常调动的迹象，其中有三分之一可以直接出动部队对这里进行袭击。按照我对联邦一些的了解，这样的调动不会无缘无故发生。我们很可能会受到猛烈攻击。” 段徐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看看这周围，看看这里，这个地方有让人攻击的必要吗？仓库里那点东西估计也就比铁值点钱，要抢这些的话，连弹药钱都值不回来。等等……不抢东西的话，难道是要抢人？” 不等楚君归回答，段徐烟就摇了摇头，说：“不可能，这里不过是工业基地，说不好听点，根本就是个矿业基地。这种基地里哪会有什么人才？主管才是个中校而已，他们来抢什么？抢工程师吗？这年头最不缺的就是管理，其次是工程师。” 楚君归在旁边安静地听着。段徐烟停下脚步，问：“你的看法呢？别不说话啊！” 楚君归说：“人或东西都有可能。从目前的名单上看没有发现特殊的人，那么或许就是有什么东西了。” “这片禁行区中不是有个仓库吗？我们晚上进去看看。” “这没问题吗？” “会有什么问题？这种简陋的安保监控系统还难得住我？也不看看我以前是干什么的！”段徐烟一脸自信。 楚君归倒是有些好奇他以前的经历了，什么样的经历才会对破解安保系统如此精通？ 第549章 寻宝游戏 基地内部不分昼夜，楚君归刚刚回房休息不到半个小时，段徐烟就出现在通讯频道上，说：“准备好了吗？我就在你的门口。” 楚君归起身，打开房门，果然看到段徐烟已经等在那里了。他做了个手势，说：“走吧，我们到仓库去看看。”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走廊，开启了战甲的隐身模式，向核心区潜行。 要塞内一片幽暗，许多地方都隐藏在阴影里，不启用战甲自带的微光视觉连路都看不清。这个基地从建立之初就面临物资的极度短缺，看来给苏主管都弄出心理阴影了，基地内连灯都是能不开就不开，且绝不多装一盏。 这倒是方便了楚君归和段徐烟，两人在阴影中快速行进，但没走多远就遇到两名守卫。段徐烟的身形渐渐消失，楚君归的特种兵战甲也具有光学隐身功能，逐渐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两人一先一后，从两个守卫中间穿过。 只是没走几步，转了个角，就又出现两名守卫。两名守卫正有些百无聊赖地彼此交谈。 “老头最近有些奇怪啊，动不动就发脾气。他这是怎么了？还要把守卫都增加一倍，我已经连续12天没休息了。就不能多装几个自动监控站？” “造监控站要花钱，而我们的薪水已经付过了，当然是要往死里用。” “我们也真是倒霉，跟着他跑这来开基地。” “话也不能这么说，至少在这里能活着回去。那些在星舰上的，有不少人都再也回不去了呢。” “熬过最后几天，我们就可以回去了，再了不用看那老家伙的脸色了。” 两名守卫彼此交谈，却是给段徐烟和楚君归出了难题。段徐烟略一思索，索性趴在地上，贴着两名守卫的脚边爬了过去。他贴地爬行，就算守卫眼角余光感觉地面花纹有些异样，但在昏暗灯光下也都忽略过去。 楚君归倒是没想到段徐烟还能如此放下身段，不由得对他更加好奇了。不过楚君归倒是不需要像他那样通过。试验体微微弓身，避过两名守卫视线交点，一个加速，轻松从二人中间穿过。 前面段徐烟从地上爬起来，回头去找楚君归，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就在这时，他肩上有人轻轻一拍，回头一看，就看到空中飘着的一双眼睛。 段徐烟这一惊非同小可，差点叫出声来。好在他镇定功夫不错，随即发现这双眼睛是楚君归有意解除了部分光学隐身的效果。 “跟我来。”段徐烟做了个手势，继续向前。刚刚他只是以为是自己没注意，又兼楚君归开着光学隐身效果，才没有被发现。 就这样短短几百米通道，两人至少遇上七八拨守卫，而监控站只有2个。看来确实如那两个守卫所说，人不值钱，监控站很贵。按照这种安排守卫的密度，整个基地恐怕一多半的人都在执勤站岗。 段徐烟确实有点本事，遇到监控站时只是简单地发送一个信号，等上几秒监控站就对两人视若无睹。 只是有人守卫的地方会有些麻烦，不过段徐烟祭出缓进、匍匐四字秘法，都还是有惊无险地通过了。 当两人站在仓库大门前时，段徐烟已是微汗。他出了口长气，道：“要说那老家伙没猫腻，我第一个不信！没问题用得着这么严格的保密？等我看看这门上装的是什么系统……该死的，纯液压系统？” 纯液压系统意味着仓库的大门没有动力，全靠人力推动开关。这两扇门重达十几吨，正常情况下得有十个人才能开合，正是段徐烟和楚君归这种一两个人的潜入者克星。不过段徐烟根本就不是普通人，楚君归更不是人。 段徐烟扫描了一下大门的结构，说：“需要12吨的推力。还好老子身体强壮，战甲也还不错，我能在短时间内爆发7吨，余下5吨交给你怎么样？” “没问题。”这点对于楚君归来说自然是小意思。 两人各自抓住大门的一个把手，同时用力，就将仓库门拉开一道一米宽的缝隙。 仓库里黑沉沉的，一点灯光都没有。到处都是蒙蒙的灰土，打开的瞬间灰尘扑面而来。只靠着门缝中射进来的一点微光，仅仅能看到大门口附近几米远的地方。 段徐烟直接打开战甲射灯，一道奇异的淡紫色光柱射出，照亮了仓库内部。 “这里没有光源监控吗？”楚君归提醒。 “肯定有，我已经发现它了。不过那个老吝啬鬼只安装了上几代的产品，识别光谱十分狭窄。我这个灯切换的光源它识别不了。好了，赶紧干活，寻宝游戏开始了！” 两人分头寻找。 仓库里只有半满，都是成长条状的各类金属锭。靠墙边有几个大货箱，扫描之后发现里面是半空的，装的都是的矿渣或是一些不知道用途的矿石。除此之外，再无它物。 “没有东西？”段徐烟自然不信，楚君归也不相信。两人又在仓库里找了半天，连货箱里那些矿石都扫描过了，除了发现一些稀有元素之外，没有其它收获。 这几货柜的矿石或许值些钱，但充期量也就是几百万上下，远远到不了被联邦觊觎的程度。 第二遍找完，段徐烟仍不死心，说：“这里没有，那一定在别的地方。我们先回去研究一下，看看秘密有可能藏在哪里。” 楚君归也没有发现任何非同寻常之物，于是就和段徐烟离开了仓库，两人将大门关好，就原路返回。 两人顺利回到楚君归的房间，段徐烟解除了光学隐形，摘下头盔，皱眉道：“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没有的话他紧张什么？你觉得呢？” 楚君归说：“从守卫那里截听到的话，证明过度的安全保卫措施并不是一直都是这样，而是在战争末期才有的，并且持续到现在。” “那就是有东西了，不过，究竟藏在哪呢？” “如果那东西不是很大呢？”楚君归忽然道。 第550章 来点增援 “不大但是贵重……”段徐烟在房间内来回踱了几圈，皱眉道：“这就没什么好办法了，除非把那老头抓起来拷打一顿。” “没必要。”楚君归摇头，“我们又不是想要他的东西，我原本只是想知道那东西是什么，好针对性地做防御布置。不过如果那东西不大，我们就无需特殊考虑它，专心防御就好了。” 段徐烟投射出基地的结构图，说：“我们现在先假定这个东西是存在的，那么问题是，联邦是怎么知道的？我看了下纪录，基地直到停战前最后一次补给时安保还是正常的，那之后没多久就突然加倍了。也就是说，这段时间里除了停战后第一次补给外，没有除舰队专用通道外其它的对外联络渠道。” 楚君归道：“借我点权限，我去查一下战区的通讯纪录。” 段徐烟弹过来了一个身份认证，说：“这你要查到什么时候去？” 就算不看信息内容，仅仅是发送信息的纪录，那也是海量的数据，查到任务结束也别想完成。段徐烟只是顺手就给了身份权限，也没打算会有结果。哪知道他一句话才说完，楚君归就道：“找到线索了。” 段徐烟大吃一惊：“这么快？光是破解主脑也得好几天吧？这是公共区的信息？” 楚君归没有说话，只是打开个人终端，投射出光屏。屏幕上大量信息不断滚动，不时有信息被标注，挪到屏幕边缘。 段徐烟也是行家，一看就知道这是拿到了基地主脑的核心权限，里面连只有3位正副主管才有权查看的绝密文件都历历在目。 他一边翻阅楚君归标注出来的文件，一边道：“你什么时候拿到主脑的权限密码的？” 楚君归道：“没有拿到，刚破解的。” 段徐烟吃了一惊，抬头向楚君归看了一眼，道：“破解的？” “运气好，这只是工业基地，安全等级非常低，又用的是你的权限，所以很顺利就解开了。”楚君归轻描淡写。 “那也太顺利了。”段徐烟依然觉得不可思议。 这时两人脚边出现一行小字：“这种单维度128位的三维立体密码，难不住我开天大人！” 楚君归不动声色，一脚踏上旁边的背包。从背包缝隙中挤出一缕黑气，又迅速缩了回去。 “你在干什么？”段徐烟有些奇怪。 “没事，不小心绊了一下，这个东西有点碍事。”楚君归抬腿，砰的一声把背包踢入床底。 段徐烟不疑有它，继续研究那些文件，很快就有所发现：“这个苏老头果然有问题，他突然在一天之中召集2位副主管开了三次会，会议内容只是些琐事，但是怎么可能为了这点小事开这么多的会？这份纪录要么就是假的，毕竟开会要有纪录，要么就是有特殊的编码，需要专门系统破解。” “这堆都是普通职员的家书，里面似乎没有什么……不对！”段徐烟的个人芯片处理能力也是顶级，单论算力比寒武纪还要高。他只用了不到一分钟就分析完楚君归挑出的全部信息，把其中两封信捡了出来。 两封信都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内容也是大同小异，都是对家人的思念。 “这两封信看上去很正常，但是背景不同。前一封时并不知道会驻扎多久，而第二封则是已经停战，即将回家。但是第二封的内容和第一封差不多，也是一样的情感语气，而其他人的家信明显都会变得激动起来。看来这封信应该是启动信号，而内容本身看不出什么。” 楚君归又筛选出一条纪录，“这是一个测试信号，持续时间只有万分之一秒，时间是4天前，发送者是同一个人。目的是设备调试，但是这个信号很可能被联邦接收到。” “把这个家伙抓起来审审？”话一出口，段徐烟就摇头，“这不在我们权限之内，再说留着他也免得打草惊蛇。让我看看这个家伙的身份……还是个少校？负责通讯和技术，难怪有便利可以私自向外传送消息。稍等一下，让我想想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段徐烟投放出基地结构图，又在旁边放出星图，一边思索一边说：“基地的防御对手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增援应该也在意料之中。那么对方想要吃掉我们，需要的最低兵力大致是一个营的地面部队外加至少两艘的对地攻击艇。可能出动的最大兵力则是3000人的地面部队，配备重火力外加体系防御，以及三艘对地攻击艇。最有可能的攻击力量是介于二者中间偏上的位置。也就是说，我们很可能要面对2000名得到充分支援的精锐行星战士。” “要怎么解决？”楚君归想先问问段徐烟的想法。 段徐烟锁着双眉，说：“办法有两个，首先就是我们要加快撤离的速度，让那个老吝啬鬼把能扔的东西都扔了，我会想办法让上面把撤离船队安排得更早，这样就算他再不愿意也得提前撤离。这样我们就能打乱对手步骤，至少要面对的敌人会少一些。而第二个办法，就是想办法得到更多的增援。” 段徐烟迅速发送了几条信息，然后说：“我已经找朋友了，看看他们能够在这两天给我们什么样的支援。” 片刻时间，段徐烟就陆续收到了回复。他看得亦忧亦喜，说：“好消息是我们有援助了，坏消息就是能够赶得过来的不多，只有一个朋友恰好和战区内的星盗有点交情，可以临时支援我们300战士。” “战区里还有星盗？”楚君归大是好奇。 战区内可是盛唐和联邦两大巨头的正规军交锋，一般点的星盗掺和进来绝对是找死。而且再怎么利欲熏心，也都清楚战区内根本就没什么可抢，除非去进攻移动基地。 段徐烟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据说这支星盗是进来办事的，好像很神秘的样子。管他呢，多300人总是好的。” 楚君归说：“如果需要增援的话，我倒是准备了一些，明天就可以抵达高轨了。” “又是来帮忙的？”段徐烟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你准备了多少？” “一万多点。” 第551章 有意思 段徐烟知道楚君归在4号行星上有个基地，也听说了他为第九舰队部分星舰补给的事。不过段徐烟并没有真的往心里去，一个才建立几个月的基地能有多少人，能干多大事？楚君归和林兮可是没从王朝拿一分钱的补给。 就算在袭击研究基地的过程中段徐烟看到了楚君归那些来“帮忙”的人，他也一直没有提要动用楚君归的人。毕竟他才是整个任务的总指挥，军功和奖赏大半也要落在段徐烟的口袋里，所以段徐烟宁可发动所有的朋友去找区区300人的援军也不向楚君归开口。 原本段徐烟认为楚君归倾全力也改变不了什么，可是他万万没想到楚君归不但做好了准备，而且一出手就是一个师的兵力！ 这就完全不一样了。 段徐烟内心挣扎，说：“君归，这个……” 不等他说完，楚君归已经说：“不用在意。” 段徐烟显得有些难为情，正色说：“必须在意！这些都是你私人的财产，本来不该动用的，但是有了这些兵力，我们的玩法就彻底变了。前面我们是防守，多了300星盗顶多是主动防御。可是现在我准备设下埋伏，打一场歼灭战！把所有联邦来袭的部队全部干掉！你觉得怎么样？” “战俘怎么分配？”楚君归关心的是这个，他现在免费的劳动力太稀缺了。 段徐烟说：“这个有些麻烦，联邦有名有姓的战俘都是可以拿来换赎金或是当作政治筹码的，所以上面一向对这方面盯得很紧。其它的战利品倒是可以有些模糊地带，不过这样会留下把柄，最好还是不要，因小失大。你为什么对战俘这么在意？” 楚君归说：“我的基地发展很快，但是现在就是缺少人手。” 段徐烟沉吟道：“这个有点麻烦，等过了这阵我来帮你想想办法。你到时候把要求跟我说说。” 围歼的方向一定，段徐烟就着手调整布防，对基地内的防御阵地和体系进行彻底的重组，同时在基地周围选定了几处作为支撑堡垒。 两人不断讨论，确定一处段徐烟就直接发给手下和苏主管，要他们立即执行。苏中校虽然看不懂段徐烟要干什么，但是增强防御是双方共同的诉求，所以他也全力支持。 新的防御体系以小时为单位迅速推进，就在紧张时刻，一艘外表粗犷、涂装狰狞的星舰出现在基地上空。在进入基地主炮射程前它就发送了特定的识别码，于是主炮停留在戒备状态，没有开火。 这艘船明显是星盗风格，舰身不算大，可是主炮却不成比例的大。看着它逐渐下降高度，基地的守军都有些紧张。 段徐烟得到了消息，已经在基地大门处等候了。 从星盗船上下来一个非常高大魁梧的男人，一身厚重战甲，身高足有两米三，楚君归也只是堪堪到他的肩膀。 男人面甲转为透明模式，他满脸横肉，留着一把大胡子，一只左眼没有瞳孔，表面闪烁着数字光芒，显然这只眼睛已经换成了生化器官。 看到段徐烟，他一声大笑，说：“你就是老刘介绍的那个小朋友吧？老刘说得心急火燎的，非得逼着我过来一趟。正好这次事情也不是特别急，我就来了。怎么，听说你这里事情不好办，需要人手？看看我这些小伙子，个个都抢过至少三票大的！” 大汉身后瞬间涌出数百战士。他们战斗力怎么样不好说，涂装倒是五花八门、极尽夸张之能事。许多人的战甲上还插着长长的倒刺，这种冷兵器时代的东西放到现在就只能当作装饰。 段徐烟哭笑不得，对这支部队的战斗力深深怀疑。他心里早就把那位姓刘的哥们骂了十七八遍，可是脸上还得堆上笑，迎接这位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家伙。 要是在几个小时之前，段徐烟兴许还对这支部队有兴趣。可是现在明知道楚君归上万大军就在外轨等着，又已经见识过这支部队的战斗力，他哪还看得上一支来历不明的星盗。 大汉眼睛深处寒光一闪而逝，哈哈笑道：“行了，小家伙！别装模作样了，你心里想的是啥我还不清楚？不过你怎么想都不重要，我只是要还老刘一个人情而已。别废话，你这有多少战机？我这些小伙子不管什么样的战机都飞得起来。” 段徐烟饶是见多识广，也是大吃一惊。对面这个大家伙带的不是普通战士，都是战机驾驶员？行星战机可不是光学就行的，必须经过相当程度的基因优化，身体相当强悍才能胜任，否则一个加速驾驶员就有可能心脏破裂。 这大汉带着数百名战机驾驶员，和楚君归那支特种连有一拼了。 “这里就只有两架战机，还是对地型号。”段徐烟感觉笑得十分生硬，脸上的肌肉都有些酸痛。 大汉一怔，咧了咧大嘴，说：“穷成这副鸟德行，难怪老刘急得跟什么似的。也行，没有战机就没有战机，我自己带了几架。是要守几天来着？” “7天……”旁边的苏主管刚插了一句，就被段徐烟一把拉到旁边。段徐烟忙道：“别听他的，在这守四天就行，一分钟也不用多，到时间我和你们一起走！” 苏主管忙道：“4天不够，我还有很多东西都没有收拾！” 段徐烟冷道：“任务时间就是4天，我的战士们生命很宝贵，比你那些破铜烂铁要值钱得多。多伤了一个你都赔不起！就是4天，多一分钟都没有！还有，从现在起，基地所有防御体系和权限我要全部接管，任何阻碍的人都有可能被就地正法。” 苏主管睁大了眼睛，怒道：“你敢杀王朝现役军人？” 段徐烟淡道：“话可不能这么说，我毕竟是遵纪守法的模范军人，当然不会干超出自己的职责的事。可是太空很危险，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最近更是听说附近有星盗出没。星盗杀人可是不讲道理的。” 大汉瞪大了眼睛，看看段徐烟，再指指自己，突然大笑：“有意思！” 第552章 隐约的压力 面对段徐烟不加掩饰的威胁，苏主管脸色数变，说：“这里有这么多人，你做的事情迟早都会败露的。” 段徐烟淡道：“那也是以后的事，而且是法律上的事情，过程都特别的漫长。” 苏主管哼了一声，倒也不害怕，只是扔下一句：“希望你能为自己的所做所为负责。”说罢他就转身离开，紧接着段徐烟的个人终端上响起一个提示音，显示他已经拿到整个基地所有人员的调动与分配权限，封锁的区域也都解锁，只除了苏主管自己的房间。 “这就方便多了。”段徐烟即刻开始分配任务，“大块头，那两架战机拨给你用，你的人负责防空，我的要求是只要够得着的就都给我打下来。” 他又对楚君归说：“你的部队都可以调过来了，这次你是我们的攻击主力。” “主力？”星盗大汉目光不善地看看楚君归，再看看跟在楚君归身边的几个战士，说：“就他这样的还能是主力？要是有1000个还差不多。” 楚君归没有理会大汉，发出了登陆指令。片刻功夫，三艘堪称庞大的运输船出现在空中，徐徐降落。无数战士从舱门中走出，分别奔向各自的集结位置，一切井然有序。随后大量战车从运输船中驶出，绵延不尽。 星盗大汉的嘴慢慢咧开，越来越大。 接下的数日在平静中度过，然后在第四天清晨，距离约定撤离时间还有24小时之际，基地监测到了异样的震动信号。 十余架重型攻击机出现在天际，地平线上战车和机甲则是狂飙突进，在云层之上还隐藏着两个庞大的影子，那是直接从高轨飞下来的对地攻击星舰。 近5000联邦精锐在这一刻登陆行星，汇合成立体攻击洪流，滚滚扑向基地！ 然后在基地12000名守军上撞得粉碎。 联邦在轨道上停留的星舰编队也没能逃过一劫，星盗大汉一共带了三艘攻击舰，一轮猛攻重创了联邦的两艘护卫舰，然后击毁了舰队中的三艘运输舰。 行星表面段徐烟一不做二不休，索性点齐兵马，远征1200公里，把联邦的前进基地给端了。 当远征部队归来时，两艘大型运输船已经停在基地旁边。苏中校正指挥着基地人员将一个个集装箱抬上飞船。基地规模不大，集装箱居然有3000多个，恨不得把地板也拆下来运走。 看到段徐烟和楚君归，苏主管主动走了过来，说：“真没想到会有这种规模的战斗，要不是你们，基地这次恐怕真的就糟糕了。现在我也该走了，我觉得还是要说声谢谢。” 段徐烟道：“不用谢我，要谢的话就谢君归吧。要不是他坚持，我们也不会接下这个任务。对了，老苏，你说句实话，是不是真的偷藏了什么东西？” “是的。” “是什么？”段徐烟好奇了。 “这个不能告诉你，只能说非常非常重要。如果提交上去，或许会让第九舰队在这次战役中的评定提升一等。” 这次轮到段徐烟吃了一惊，“这么厉害？难怪你死活都不肯说，宁肯跟我们翻脸。不过说实话，我也私下里偷偷找过，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你究竟藏到哪去了？” 苏主管笑了，说：”我知道你们一定会找，所以就想方设法地误导。我知道防御越是严密的区域你们就越会去找，所以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安排不同的重点守卫区域。” 段徐烟顿时有些尴尬，说：“想不到你居然如此奸滑。那那东西你究竟藏在哪了？” “在这里。”苏主管指了指自己的心脏。 “够狠！”段徐烟竖起了大拇指，然后说：“算了，我也没兴趣知道那是什么，反正任务已经完成了。” 苏主管挥了挥手，转身上了运输船。两艘运输船缓缓升空，飞向高轨。 段徐烟挥手招来情报官，说：“接移动基地，上传任务报告。” 然而报告上传不成功，屏幕显示基地主通讯站模块缺失。段徐烟打算启用辅助通讯站时，发现也是模块缺失，更糟糕的是基地的电都断了。他愕然抬头，才看到基地周围那十几个桶式风力发电机都不转了：叶片还在，核心机已经被拆下运走。整个基地内就剩下一点照明，靠着蓄电池在供应电力。 “这也太抠了吧！”段徐烟哭笑不得，只得让自己的星舰降落，用星舰的通讯系统上传报告。 仗打完了，星盗大汉就率领部下离开，只字不提报酬的事。那几艘被击毁的运输船残骸就是他的报酬。 星盗走了，楚君归这边的善后工作还没结束，战场需要打扫，破损的机甲往往可以回收许多有价值的部件。重型战机就更值钱了。王朝对战俘管理严格，但对这些可回收部件管理就相对宽松。段徐烟直接表示所有的战利品都归楚君归所有，以作补偿。 除了各类设备，战机和机甲残骸中还有大量高品质合金和稀有元素，这些对楚君归也相当重要。他也就不客气了，直接将运输船停在战场边缘，有啥搬啥。 段徐烟则在收容和整编战俘，同时回收联邦战死者的尸体。这些尸体连同战俘将来都是要通过秘密渠道还给联邦的。对战死者保持尊重也是基本的战场礼仪。 打扫完战场，楚君归就率队返回4号行星。至于军功申报审批，自有段徐烟去处理。 两场战斗，算是部分检验了光年军团的战斗力，结果自是非常理想。楚君归此前和联邦几大军团打得有来有回，每每要竭尽全力才能获胜。现在回想，楚君归面对的都是联邦一等一的精锐军团，对面的指挥也是名将如云。 而现在无论面对基地守军这种三流货色，还是此次进攻基地这样的二流部队，楚君归都是摧枯拉朽地横扫。光年的战士本来就都是精锐，各级指挥也都是超标配置，更有试验体指挥和突击。躲在楚君归背包里的开天则相当于一台随身主脑，在精细指挥方面完全碾压对手。 返回时，楚君归的心情并不轻松，始终有点隐约的压力，也不知道林兮的审查究竟是何结果。 第553章 买家 与楚君归同时到达的，还有王朝下达的晋升令。 楚君归打开晋升令，意外地发现自己并没有如预期中的晋升上校甚至中将，而只是升了一级，晋升少校，同时部队编制提升为营级，可以申请配发500人的制式装备。扣除已经领到的200套装备，除单兵装备外，楚君归还可以再领5辆支援战车和10辆运兵战车。 楚君归将晋升令看了好几遍，也没有找到评定说明，不明白自己的军功是怎么计算的。王朝在对待军功问题上一贯严肃，按理说再怎么标准严格，也不至于只有这么点军功。别的不说，光是干掉黑曜石号就够楚君归升上校了。 原本楚君归对于军衔地位并不在意，但是现在他要谋求王朝更高的地位和影响力，军衔就是基础。 楚君归就给段徐烟发了一条消息，请他帮忙查询军功。 没等多久，段徐烟的消息就来了。他一脸古怪表情，说：“君归，我知道这件事有点难以解释，可是它就是发生了。简单点说吧，我们这次掩护的任务非但没有军功，反而被小扣了一点。算上上一次突袭基地，加在一起就没多少了。分到你头上的，大概有几十点？” 以试验体的脑回路也没法理解这当中的逻辑，这次任务完成得简直就是完美，全歼来犯之敌不说，还把运兵舰队给消灭了。这样居然要被扣军功？ 段徐烟继续说：“我开始也难以相信，逼着上面的人给了解释。其实是这么回事，我们这次任务完成的有点……出格。正常任务说明是我们要挡住敌人的进攻，护送基地人员和设备物资安全撤离。在紧急情况下，优先保证运输船的安全，其次是人员安全，至于物资和设备必要时可以全扔。” “我们都做到了啊。”一句话说完，楚君归才想起来这并不是即时通话，两人现在已经相距十几个光年，也没法即时通话。 影像中的段徐烟早就知道楚君归会有此一问，说：“任务的基本要素我们是做到了，问题在于做得太多了。我们不光挡住了他们的进攻，还全歼了敌人。不只是把来进攻的全歼了，连他们的运输舰队和行星攻击机也都给一股脑地给端了。我们还抓了两个贵族，真正的贵族。麻烦在于，我们只抓了2个，却打死了4个。” 段徐烟此刻的表情可以说是相当精彩，一副想骂娘但强行忍住的模样，然后道：“老子怎么知道这么小规模的战斗居然会来这么多凑热闹的？凑热闹也就算了，他们还一点都不经打，上来就挂了好几个，连投降的机会都争取不到！真是废物！” 楚君归也有同感，星盗大汉在轨道上就两条小船，也就是护卫舰级别，结果同等兵力下联邦被那大汉直接打爆了整支舰队。 而在要塞上空，十几架行星战机几乎是刚一露头就被打了下来。他们的战术动作笨拙且大胆，要知道要塞里可还是藏了不少战车，楚君归的手下都是打活体导弹出身，打行星战士根本不在话下。 这么菜还非要上一线，不被灭才是奇怪了。 段徐烟平息了一下心情，说：“不管他们有多没用，但是确实是很麻烦，而且我们这次把联邦打得非常痛，据说一位大人物的孙子就是死在我们手上。所以负责这边战区的几位大人物都暴跳如雷，要重新开战。然后现在第四舰队就有些慌了，别看他们刚来的时候蹦得挺欢，真要开打一个个就老实了，然后把责任都推到了我们身上，认为是我们擅自扩大了行动的规模，才导致不可控的结果。这就是扣我们军功的理由。” 楚君归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因为说也没用，段徐烟也听不见。但是现在楚君归正是需要军功身份的时候，突然一大笔军功不翼而飞，特别他还是劳师远征，心情自然不会好。 在最后，段徐烟声音缓和了些，说：“王朝的意思是谈，打是争取更好筹码的手段，所以对我们的行动没法在明面上支持。可是正常情况下至少会是默许，把原定的任务奖励发下来。扣军功应该是第四舰队干的好事，那个姓孙的一直看我不顺眼，正好挟私报复。君归，这次不好意思，是我连累你了，算我欠你个人情。不过你放心，这事没这么容易结束。” 信息播放完了，楚君归关掉了影像，吐了一口气。本来对他来说这应该就是很普通的一件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胸口就像有什么东西在堵着，怎么都放不下去。明明是一场大胜，到头来反而落得被扣军功的下场。 就在这时一名战士接通了通讯频道，说：“有一支星舰舰队出现，正在向我们靠近。看星舰的式样应该是星盗，但他们说是来交易的。” “交易？”楚君归想起零博士确实提到过会有来买星舰一事。 楚君归看看手头的星舰，他一共就造了两艘，一艘有重巡的火力，驱逐舰级的综合战力。另一艘是应急缩水的版本，有轻巡的火力，其它方面和护卫舰相当。 “让他们停在外面，派一艘小船过来即可。舰队加强戒备。” 星盗舰队一共由四艘星舰组成，三艘战舰和一艘运输船。它们停在高轨，一艘小星舰单独靠向轨道站。楚君归就看着这艘星舰，感觉有点眼熟。随即通讯接通，楚君归面前出现了一个魁梧大汉，正是当初一起保护基地的那个星盗。 大汉也是十分意外，道：“你不是那个小连长吗？怎么又跑到这来了？这地方是你的？” 楚君归没有回答，而是问：“你怎么来到这里的？” 大汉道：“行了，我们怎么说也算是一起打过仗，你这小子话虽然不多，但是打仗确实厉害。我们之间就不用来回试探了，老子是星盗，这你是知道。不过我这个星盗有时也为王朝做事，私底下也会替博士跑跑腿。这是博士给我的身份证明，拿去！” 大汉发过来一段数据，和楚君归手上的加密数据完美契合，证明了大汉就是零博士提到的买家。 身份验证通过，大汉就道：“老子现在手上就只有5亿，能在你这买到点什么？” 第554章 不着急谈钱 面对大汉的豪气，楚君归登时心中一颤，如钢铁般的神经亦有些许的触动。听听，5亿，还是只有，一副老子很穷很羞涩的样子，就像个缺少零花钱的孩子。 5亿就是他的零花钱？星盗都如此富有吗？ 楚君归开始认真思索自己的职业规划。 “小子，不带我去看看货吗？你就是在这个地方组装星舰的？”大汉眼中带着狐疑。 楚君归心中一凛，知道大汉有些怀疑自己了，此时务必提升他的信心，当下战术欺骗启动，说：“这里当然不是，实际上这只是个星舰修理厂而已，而且能修的也不多。真正的建造厂在另外的地方。” 大汉看看极为简陋的轨道站，再看看粗犷工业风、宛如1500年前风格的办公室，点了点头。这座轨道站上就只有几间大仓库，以及两个极简风格的大型机械臂，怎么看怎么不像星舰工厂。 楚君归说：“我这里现在有两艘星舰，都可以出售，它们已经过来了。” 两艘星舰缓缓飞近，停靠在轨道站旁边，由机械臂固定。 “走吧，过去看看。” 大汉飞出办公室，招呼了几名手下，先是飞向大号的星舰。楚君归吩咐守卫散开，任由大汉进入。大汉拿着楚君归提供的星舰结构图，看得极为仔细，有些部位甚至还拆开看了半天。 里里外外都看过一遍后，大汉说：“我要试一下主炮。” “没问题。”楚君归登舰，同时让工程师们在几千米外搭建了一个临时靶标。 楚君归介绍道：“这个靶标自带动力，模拟的是标准护卫舰的防护。” 大汉调整了一下面具的扫描模式，扫描了一下标靶，点头道：“数据没错，是护卫舰。距离就不用调了，反正这是光束炮，几千米和几万米没有区别。就在这打吧，还能看得清楚些。” “好。”楚君归最后检查了一下主炮的参数，暗中将阿尔法炮的光束核心关闭了一小半。只不过他关闭得十分艺术，关的都是中心点的核心，外围的全部保留。 随着启动指令下达，星舰内响起一阵奇异的嗡鸣啸叫，这是能量场极速提升的标志。大汉皱眉道：“兄弟，你这防护能量做得不行啊，这要是都这么吵，开炮时还怎么睡觉？” 楚君归心道你也真是心大，连主炮都用上了还想睡觉？ 不过试验体只用一句话就堵住了大汉和所有人的嘴：“能量防护得加钱。” 楚君归待蓄能完毕，就启动主炮，在一片惊呼声中，让所有星盗都意想不到的粗大能量光柱汹涌而出，狠狠轰在了对面的靶标上。 靶标表面迅速融化变形，然后就如岩浆般沸腾，顷刻蒸发。转眼之间，靶标就被融出一个大洞。 光束炮又发射了十几秒，这才徐徐停下。 一众星盗早已看得目瞪口呆。 星盗大汉也有些惊到，不断抚着下巴的大胡子，片刻说：“这威力……好像有点不对？” 楚君归微笑道：“是比正常主炮威力大了点，但是缺点也很明显，就是耗能有点多。” 大汉一声长笑：“耗能不是问题，我们星盗最不担心的就是能源，反正不够了就从别人那拿。这威力有点不正常，我喜欢。” 他转身对手下们道：“还愣着干什么，去检查靶标！” 几名星盗如梦方醒，离开星舰，飞到了靶标处，一番紧张的扫描计算后，将结果传了回来。 主炮的威力并没有声势那样令人震惊，但也远远超出大汉的预期。大汉转向楚君归，道：“这炮居然有轻巡级的威力，厉害！真没想到你这里居然有这种好东西，其它的参数也给我看看吧，这么好的一门炮就是耗能大点也是应该……的。” 大汉看着楚君归传来的参数，眼睛慢慢睁大。这炮的能耗岂止是大了一点，直接比他的想像大了十倍。 哪怕星盗的能量都是从别人那拿的，这种能耗也实在是难以承受。可是主炮的威力又让他难以割舍，特别是长时间照射的能力，可以在瞬时输出极大的伤害，足以扭转某些场合下的战局。 大汉重新翻出星舰的能量系统资料，这回是仔仔细细地看。看了好一会，他才向楚君归看了一眼，说：“这船是短腿啊，而且打一仗要歇一周。” “是的。”楚君归点头。 星舰为了要出售，上面装的自然不是动力炉系统，而是用的聚变能量包加蓄能器。聚变能量包楚君归用的是便宜耐用的品种，在体积和输出功率上就差了点意思。在尽可能多的塞进能量包的情况下，想要将蓄能器充满需要整整一周。 星舰上配的蓄能器倒是一流产品，倒不是楚君归良心，而是差一点的蓄能器根本带不动阿尔法炮。 “这艘船的主脑居然是寒武纪？这也太落后了吧？你是打算卖给我一艘采矿船吗？还有船壁未免太厚了，内部根本就没有多少空间了。对了，护盾在哪里？”大汉一口气挑了一大堆的毛病，然后意犹未尽，向四周看看，又道：“你这里还完全没装修。” 楚君归微笑道：“装修得加钱。” “行了，你说多少钱吧！”大汉有些不耐烦地挥手。 “钱先不急着谈。”楚君归已经从大汉面部的细微表情看出他的心跳正在渐渐加快，血液也在加速。于是楚君归就更不着急了，而是让人又布置了一个靶标，然后再度启动光束炮，一炮轰了上去。 这次的结果和上个靶标截然相反，高能光束照射在靶标上，表面只是缓慢变形融化，虽然随着轰击的持续靶标最终还是被击穿，但是耗时足足是前一个靶标的三倍。 大汉隐隐猜到了什么，有些激动。 楚君归微笑道：“这个靶标上用的就是这艘星舰的外装甲，厚度是一样的。也就是说，我们的星舰不需要护盾，对光束炮的防御力已经相当于王朝或联邦的驱逐舰。” 大汉猜测得到证实，眼中光芒一闪，沉声道：“很好，我明白了。说吧，这东西多少钱？” “钱先不急着谈。”楚君归依旧微笑，手中出了一张结构图。 大汉此刻心情激动且忐忑，凑过来去看那张结构图。 第555章 实现个小目标 那是星舰主炮的结构图，大汉一眼就看出，这是由多个光束核心共同组成的光束炮阵列。这种阵列炮本来是技术不过关的标志，然而其中有一部分光束核心并没有启动。 楚君归道：“刚刚我并没有启动全部的光束核心，为了节约能量和光束核心的寿命。如果你不在乎这些的话，完全可以把所有的光束核心都启动，威力还能增加20%。” 这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大汉重重一掌拍在桌上，喝道：“多少钱？” 旁边一个星盗显得精明些，急忙说：“老大，这艘星舰也没有那么好，从头到脚都是过时技术，就算主炮威力大点，可是跟能耗完全不成正比，就是我们舰上的炮在这方面也比它强得多。主脑更是老掉牙的玩意，修都找不到地方修。老大，这东西要是太贵可就划不来了。” 大汉不耐烦地道：“你懂个屁！一边呆着去！小子，赶紧说个价吧。” 大汉气势汹汹，不过楚君归却看出了他心跳血液乃至生物磁场和光谱的急速变化，知道大汉正心情激动，虽然不知道激动的方向是什么。 到了这时候，铺垫已经差不多了，该说个价钱了。 这艘星舰的成本大致分为自制材料设备、购买部件和技术三部分。其中设计图蓝图是博士给的，各种修改要么是楚君归自己动手，要么就是心怡和勒芒领衔的实验室出品，这部分的成本被试验体简单粗暴地归零。 各类自制的材料和部件成本主要是人员工时和能源消耗，原材料全都是就地采的，有机质砍树挖草，无机质和金属挖土。至于能量，这是真正接近于0的部分。 这部分楚君归也算不出什么成本，毕竟人员都不领工资，至于吃的那点，完全可以忽略不计。最终试验体勉勉强强给算了100万的成本。 最大头就是外购设备了。战争还没有结束，博士就派人秘密送了一船各种楚君归不能生产的部件设备，以及大量的聚变能量包，以替代不能外流的动力炉。算下来用在这艘星舰上的各类外购设备一共花了8000多万。 怎么算，楚君归都没法把成本算到一亿以上。 看着大汉炽热的目光，政治组件默默地在放出一句名言：资本从降临到这个世间的时候起，每个毛孔就都流着血和肮脏的东西。为了300%的利润，它们就能铤而走险。 300%的利润吗？楚君归若有所思，然后道：“4亿。” “什么？！”大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楚君归心叫糟糕，看来是要多了。他立刻启动战术欺骗，得到的建议是以不变应万变。此时只要稍有改口，就会让对方觉得叫价不实，更加糟糕。这种时候宁可多送东西，也绝不能降价。 论镇定，试验体当世不作第二人想，当下保持血流心跳生物电恒定，微笑道：“4亿。” 大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目光锐利得似乎能够穿透护甲，死盯在楚君归脸上。不过楚君归对身体的控制已经达到细胞级和全数字化的程度。或许唯一的缺点就是生理指标实在是太平稳了，稳定得不像个人，而像一台机器。 盯了好一会，大汉才道：“怎么会这么便宜？” 楚君归一瞬间启动了所有组件对这句话隐藏的信息进行分析，给出数百种可能原因，然后否决了其中概率不高的绝大多数，最后判断大汉多半说的是实话。最终按照战术欺骗的版本反问：“为什么会觉得便宜？” 大汉一挥手，道：“这还用说吗？轻巡的火力，驱逐舰级别的防护，哪怕火力持续时间短了点，航程也短，可这点缺点根本不影响战斗。各国那些现役驱逐舰，就是拆光动力系统，又有哪艘会少于5亿的？我本来以为只能买到一艘强点的护卫舰，哪知道你这居然还有这种好东西！早知道我就多带点钱过来了。” 楚君归微笑不变，“你就是有再多钱，我这暂时也没有更多的星舰了。” “暂时？”大汉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问：“要多久才能有新货出来？” “取决于你想要什么样的货。”楚君归道。 “还能订制？”大汉又收到了一个惊喜。 “当然！需不需要把主炮的威力再提高一点？”楚君归抛出了一个诱惑。 大汉既惊喜又蛋疼，咬牙道：“这个……还是算了。威力再大，我可真供不起能源了。我想再订一艘，威力和防护保持在同等级别就行，但是舰体要大40%，给我留些升级和改造的空间。” 楚君归在个人终端上装模作样地刷了一下数据，说：“这个没什么问题，一个月后可以提货。” “一个月？？”大汉瞪大了眼睛。 楚君归立刻知道又说错话了，不过这个很好补救，当下道：“本来有一艘自用的，已经造了一大半，规模跟你说的差不多。如果你要的话可以先给你。我现在暂时不大用得到。” 大汉深深地看了楚君归一眼，眼神很是耐人寻味，说：“你这个人很危险啊，现在可没几个人闲着没事做星舰生意，而且还是自己造。就是星盗中都没有几个像你这样的，那些人的年纪也都够当你爷爷还绰绰有余。” 楚君归从容道：“我也没想着要做这个生意，只是博士告诉我会有朋友来买，让我出让一两艘星舰。” 提到博士，大汉眼中隐隐闪过敬畏和惧意，说：“博士的朋友都不是一般人。就这么说定了，我到联邦那边办点事，顺便赚点钱，回来正好买星舰。” “新星舰想要什么配置？这上面有一些选择。”楚君归临时生成了一张清单，当作已经存在很久的标准件，发给了大汉。 大汉只看了一眼，只见清单上足有几个选项，每个选项都有密密麻麻的说明。他顿时感到阵阵头疼，道：“算了，看着头疼，你替我看着选吧！我这次去联邦就是打算实现个小目标，就是抢他十个亿！这就是下艘星舰的预算了。” 第556章 失踪 星盗大汉不耐烦处理琐碎事务，将定制星舰的事扔给了手下。他手下还真有能人，两个星盗凑在一起研究了十分钟，就弄出了一个最终方案，交给了楚君归。 他们不光要看多达上千页的资料，还要分析和组合，最后得出一个合理的定制方案。而只用了十分钟，说明个人芯片性能十分强悍。 顶级芯片只能向三大势力购买，且价格昂贵，一枚至少十几万。这大汉两个手下都能用得起这种芯片，可见财力之雄厚。 接过订制方案，楚君归估算了一下，就说：“6亿。” 大汉尽管心里已有预期，听到价格后仍是叹了口气，说：“6亿就能买艘驱逐舰，真是……太想不到了。好了，我也该走了，早点干完活早点回来收星舰。” 楚君归心中一动，问：“你平时会有俘虏吗？” “当然会有。怎么，你对这个感兴趣？” “这些俘虏都怎么处理？”楚君归问。 “能交得起赎金的一般就放了，交不起赎金的一般打包出售给各星域的不良资产处理公司，他们会想办法弄到赎金的。” “那正规军团的战士呢？” 大汉有些诧异，“我们一般不去招惹大势力的正规军。不过偶尔在一些行动中会发生冲突，也会抓到点人，数量不多。” 楚君归点了点头。 大汉看看时间，就安排人手去验收星舰，当星舰验收完毕，大汉在个人终端上点了几下，楚君归就收到一条提示：入帐500000000，帐户目前余额-3，420，000，000。 “多出来的一亿算是定金！那艘星舰造好后千万给我留着！”大汉千叮万嘱。 楚君归自然保证，作为试验体，收了定金，这点信誉还是可以保证的。他当下就把任务标注了高优先级，并且置顶。 大汉看看时间，说：“好了，星舰拿到了，我也该走了。这次交易相当满意，我觉得是时候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了。我们是钻石星盗团，我在家中排行第五，所以认识我的人都叫我钻石老五。对了，我姓王。” 道别之后，大汉就登上星舰，带着他的钻石星盗呼啸而去。 直到舰影彻底消失，楚君归仍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就赚了几个亿？这样看看，好像还清欠款也不需要花上多久。看来战争确实是暴利，而支持和发动战争更是暴利中的暴利。 楚君归任由高兴的情绪奔涌了3秒，就收拾心情，返回行星表面基地。 回到基地，楚君归就进入2号厅，将准备好的蓄能液放入传送机，然后又附上了一段话：“博士，我想知道林兮的审查情况，另外，有什么途径可以帮到她吗？” 楚君归启动传送机，整个基地的灯光都暗了一瞬，然后恢复正常。他站了一会，摇了摇头，准备离开。一般情况下博士的回应总要间隔几天时间，毕竟传送的费用实在是太高了。 两日时光转瞬即逝。 打开舱门，里面照例是各种重质稀有元素，但是这次信息盘是醒目的红色。楚君归拿起信息盘，输入启动密钥，却没能完全启动。信息盘又检查了楚君归全身多个部位的生体组织基因，才最终确认了楚君归的身份。 如此严格的保密措施，也说明这次信息非常重要。 按照流程完成全部安全措施后，博士的影像出现在楚君归面前。此刻的博士一脸严肃，说：“我已经询问过审查的情况，应该说不好不坏，她确实有违抗军令的情形，而且相当严重，基本已经擦到点叛国的边。好的地方是她的军功非常亮眼，可以说近年来整个王朝都罕有如此亮眼表现。另一点就是提起指控的人自己也不干净，检察官正试图把他背后整条线给挖出来。因此审查会是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 “至于审查的结果，可能在无罪和轻罪之间摇摆，这取决于法官。虽然林家现在正在受到全面的攻击，但是以我的影响力，至少可以保证这场审查的公正。”零博士补充道。 楚君归稍稍放了点心。他找博士询问，本意也是寻求博士的帮助。博士只要关注了审查，相关各方也就不至于做得太难看。 博士脸色转为严肃，说：“有我在，审查暂时不用担心，现在我有一件非常棘手的事，需要你来处理。” 看到博士如此严肃，楚君归就知道这事必定极为难办，否则连钻石老五这种星盗都甘心为博士驱策，一般小事怎么会找上自己？ “我要你帮我找一个人。”博士抬手一指，前方就出现了另一个投影。 这是个中年男人，相貌平平，中等身材，并且微微发福。肥胖在35世纪并不常见，各种合成食品完全可以做到欺骗口感且热量极低，换句话说，就是顿顿甜品吃到吐也不可能发胖。 影像在动，男人做着一些日常的小动作。他穿着研究员的服装，不过有些褶皱，看样子并不是天天整理熨烫。他在观察并记录着数据，不过处理数据的速度有些迟缓，也不知道是大脑迟钝还是芯片性能落后。 就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男人，全星系至少有个一两千亿，恐怕都是说少了。 “米卡.冯，我的研究助理，负责日常数据的收集、整理和初步分析，已经在我的研究所里工作了21年。他来自王朝属地，父亲是王朝人，母亲来自共同体，所有的血亲都过着普通人的生活，没有任何异常。在我的研究所中，他每隔六年才能晋升一次，属于勉强合格的研究员。但是他一直以来的稳定服务，以及家庭生活使他的评价有所提升。” 在影像旁边出现了一个年轻女人和4个大小不一的孩子。 “冯在22年前和妻子结婚，共有4个孩子，家庭非常稳定。一直以来，他给人的印象就是为了孩子的前程不惜一切。冯的收入大部分都要支付4个孩子的教育基金，因此从来听不到他对工作的任何报怨，哪怕偶尔出现不公正的对待也都默默承受。所以在研究所内部对他的评价始终在能力之上，他也一直在负责机密数据的处理。” 博士顿了一顿，说：“今天早上，他失踪了。” 第557章 特殊任务 从履历上看，米卡.冯完全就是个边缘人物，就算他在博士的研究所里服务了几十年，可是仅凭忠诚也不可能接触到真正的核心机密。博士为何会如此郑重其事地找上楚君归？ 博士并没有详细解释，只是说：“他带走了一些非常非常重要的数据，具体是什么你不需要知道。我已经查到了他准备躲藏的地方，你需要做的就是到那里去，用一切手段把他给带回来。他以及他身上的一切。” 楚君归安[]静地等待着下文。 博士犹豫了一下，说：“至于冯本身，是不是活着并不重要，只要带回来就行。” 博士抬手弹过来一份文件，说：“这是此次的任务说明，看过之后它会自动销毁，你需要把它记在脑子里。虽然它有一千多页，但对你来说不是问题。” 楚君归打开文件，用半秒时间浏览，然后全部记了下来。他看过之后，任务文件就自动销毁，化为无意义的随机数据。 任务是以特别行动处的名义下达的，奖励也是走的代理人路线。当楚君归完成任务后，代理人级别就会直接提升到第四级，这是仅次于最高级的级别，有资格接触到王朝最先进的科技装备。也就是说，楚君归将可以买到特别行动处提供的各种新式装备，也能解锁绝大部分新科技，甚至可以接触到王朝军方一些最新的制式装备。 仅仅是一个捉人的任务奖励却如此丰厚，已经完全不正常了。当初楚君归被派到4号行星探索，如此危险，最终也只是提升到三阶代理人，论奖励幅度还不到现在的一半。 米卡.冯前往的是海王星域罗克塞特共和国，这是一个位于共同体边境的小国，由2个星系组成，共有2颗可居星和4颗资源星。它名为共和国，实际上是半独裁性质，统治者阿苏家族已经执掌政权超过200年。 让楚君归接受任务的是其中一段说明，据信米卡.冯的叛逃与当年策划太空研究基地的袭击者有关。 楚君归又想起了那燃烧的一天，想起了那驾着战机冲向数十倍敌人的身影。 他默默地选择了接受任务，随后隐藏信息出现。作为最高级别的任务，特别行动处配备的资源和支持也是最高级别的，光是行动经费就达5亿，并且可以根据需要进行追加。楚君归将得到全新且完整的身份，同时在任务期间，楚君归的相关权益也会得到保护。 条件看起来相当不错，不过相应的条件越好，也就说明任务危险程度越高。 楚君归离开2号厅，将李若白和李心怡叫了过来，简要地说了自己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去执行一个特殊的代理人任务。 李若白不等楚君归说完，就说：“我也去。” “你去干什么？你又不是代理人，你家里也绝不会让你成为代理人。”楚君归当然不同意。然后不等李若白反对，就直接把任务分配下去。 钻石星盗订购的星舰连影儿都没有呢，得在他们回来之前造出来。基地的防御要进一步完善，两个基地之间的交通也得加强，最好是干脆修一条路…… 总而言之，楚君归将心目中规划要做的事一股脑地都倒了出来，全部扔给李若白。李若白苦笑，只得接受。轮到少女时，她就只说了一句小心，然后就没有其它的了。 少女看着楚君归，眼神中闪过一丝忧郁，随后消散，微笑着点了点头。 交待完基地的事，楚君归就前往轨道站，几小时之后，一艘没有身份也没有记录的星舰就会出现在附近，接上楚君归，前往遥远的罗克塞特共和国。 飘浮在轨道站上，楚君归的心跳和血流都有所加速，当初的画面时不时从脑海中闪过。他本以为还需要积蓄一段时间的资源，才会有能力调查当年太空基地被袭击的真相，但没想到现在机会就出现在面前。 他尽力地平静，看了看时间。远方星空深处出现了一点闪烁光芒，那是来接他的星舰发出的信号。 星舰靠近轨道站，核对了楚君归的身份后，舱门就自动打开。楚君归飞入星舰，舱门在身后合拢，然后眼前灯光点亮，竟是出乎意料的奢华。 在楚君归面前出现了一个甜美的少女影像，微笑着说：“欢迎来到隐密号，接下来的三天中，我们将会一同跨越210光年的遥远距离。您将在那里换乘另一艘星舰，前往最后的终点。现在我将带您参观舰上的设施，预祝您在三天中过得愉快。” 少女带着楚君归进入舱内。星舰内的居住区布置简洁而奢华，巨大的休息区足有数百平方米，有着整面墙的虚拟舷窗。天花板则随时可以切换成舷窗模式或是星空模式。 健康和娱乐区域是分开，健康区有独立的泳池，甚至还有模拟登山的设备。娱乐区则包含了所有主流和非主流的各种娱乐设施。 但真正的奢侈体现在军事区。 这里有超过十套不同式样和功能的战甲可供更换，都是各大战甲公司的一线产品，其中甚至还有一款完全由改性石墨烯和微动力构成的战甲。这套战甲可以规避大多数战场扫描和侦测系统，但是价格也是普通战甲的十倍。 奢侈之处在于有一款广受好评的战甲，整整准备了三套。三套战甲的区别在于颜色和涂装不同，其它性能指标都是一模一样。 楚君归很难理解同一件东西买三种不同颜色的行为，不过也知道这种事在另一性别的群体中有令人惊讶的广泛市场。 除此之外，军事区中还准备了超过50种单兵枪械，以及近百种近战格斗武器。甚至还有一个专门的多功能靶场。 整个军事区真正的巅峰是机库，里面存放着一架王朝现役战机，并且配备了全部配套的武器。 这一大片区域就是今后三天楚君归要呆的地方了。 楚君归忽然发现一个不同寻常之处，问：“这艘船没有舰员吗？” 虚拟少女答道：“本舰核定舰员共120人。” “那怎么没有看到他们？” “您所在的是贵宾区域，没有任何舰员能够进入这一区域，包括舰长在内。这样可以确保贵宾不受打扰。” 深空中，星舰不断加速，然后跃入虫洞，就此消失。 第558章 真正的人 楚君归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深空景色。真正的深空并没有什么可看的，只有点点闪烁星光，并没有什么瑰丽场景。此刻飞船刚以亚光速赶往下一个汇合点，还需要再飞2个小时。 窗外的景物几乎是一动不动，楚君归也安静地坐着，一动不动。实际上在他的意识中，博士正在与他对话。 “生命有无尽的奥秘，直到现在为止，我们能够探索都只是很小很小的一部分。剩余的部分就像被锁进宝库的珍藏，没有钥匙的话，我们就只能在门外徒然感叹。而米卡.冯带走的，就是钥匙的影子。它虽然不是钥匙本身，但是至少能够让我们知道钥匙是什么样的。”博士叹了口气。 “他带走的究竟是什么？” “一组数据。” “有什么特征吗？我要如何去找？” 博士摇了摇头，“没有任何特征，所以我要你最大限度地多带些东西回来。我将派遣一个移动基地前往共和国，基地上有足够的设备检验你送回来的样本中是否包括了这组数据。如果没有，恐怕你就得继续寻找。” “他是怎么知道这组数据很特殊的？”楚君归继续问。知道得越多，也就对这个人了解得越多。 博士说：“我想他并不知道自己拿走了什么，他只是尽可能地多带走些数据，期待着能卖一些钱吧？我的研究所里的数据，哪怕是日常数据，流出去都能值不少钱。他一共带走了几十组数据，全部出售的话大约市值在5000万左右。正常情况下他需要工作120年。” “敌人的资料有吗？” “很遗憾，目前为止没有任何资料。不过可以知道的是这个组织非常庞大、能力突出并且组织严密。能够一举攻下王朝最高级别的研究基地，并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你很可能会遇到数量众多、装备精良的敌人，或许其中还有和你类似的强大战士。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派你来的原因。” “明白。林兮那边，还请您多费心。” 博士笑了笑，说：“都会讨价还价了，你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人了。” 博士发送了一份数据密码，说：“在下一个汇合点，我给你准备了全新的芯片，主体材料就是丝琥珀。这个芯片将是前所未有的强大，甚至超越了五阶代理人的芯片。这是解锁芯片的密码，到时候你自己激活就可以了。” “在任务过程中我需要注意些什么吗？”楚君归问。 “只要能完成任务，你就是把罗克塞特推翻也没关系。” 楚君归点了点头。博士说了声祝你好运，影像就此消失。 楚君归检测到再也没有外来数据进入身体，这才悄悄地松了口气。让人进入意识的滋味，并不好受。 现在还有一些时间，楚君归就开始阅读罗克塞特共和国的资料。 罗克塞特是共同体上千个二级成员之一，实力比楚君归出身的新郑还不如。它以资源品和初级加工品为主要的出口资源，整体科技水准在共同体中属于垫底水平，落后于时代近200年。 罗克塞特有着与经济和科技能力不相称的武力，它维持着一支庞大的军队，拥有6支舰队、超过500艘星舰。只不过舰队中大多是已经快要退役的过时产品。整个共和国加起来只有2艘主力舰，舰龄都超过200年。 在行星地面，罗克塞特维持着一支超过千万的军队，并且有几百万的警察和安全部队。 情报显示米卡.冯最后出现的地点是罗克塞特2号星系，这个星系有一颗可居星和一颗资源星，共有8颗行星和一个小行星带。星系由现任总统的叔叔掌控，他掌权的时间甚至比现任总统还要长15年。 楚君归新的身份是走私商人，这个身份据说在罗克塞特非常受欢迎且具有相当地位，具体就和罗克塞特本地区的安全部队军官差不多。 这时星舰终于飞到了汇合点，这里已经有一艘飞船在等候。两艘船没有对接，楚君归直接从太空中飞到了对面的船上。没有对接就没有纪录，看来全程都是最高级别的保密要求。 新的星舰看上去是一艘货船，已经有相当的年头，里面许多地方的漆都剥落了。部分管道裸落在外，上面都是斑驳的锈迹。 一个皮肤黝黑，面容冷峻，有些上了年纪的男人已经等在那里了。他身量高大，身上的战甲是金属和皮革的混搭，有着浓郁的荒漠工业风格。 男人看了看楚君归，个人终端上射出一道扫描光束，居然自带高阶数据密码。这可是最新的科技，远不是这种老旧星舰中生活的人应该有的。 扫描光束自动激活了博士给的数据密码，通过了身份检测。 男人的神情显得轻松了很多，说：“欢迎！萧先生。这里有一些为您特别准备的东西，已经放到您的房间里了。” 楚君归跟着他来到了一间舱室前，男人推开舱门，说：“这些东西只有您才能解锁，现在距离我们抵达目的地还有12个小时，我就不打扰了，有什么需要再叫我。” 舱室很小，大约只有几平方米，里面放着一张有些脏兮兮的床，一个带着油腻的桌子，以及一个老旧的铁皮储物柜，就什么都没有了。 看上去这就是一间普通船员的舱室，没有什么特别的，也没有什么特别准备的东西。楚君归看看周围，打开个人终端，在扫描模式上加载了数据密码，然后开始扫描整个房间。 扫描光束照到柜子时，储物柜忽然亮了起来，然后徐徐沉下，露出了后面的墙。楚君归对着墙继续扫描，墙壁就此打开，露出了隐藏在后面的密室。 密室内放着一个货箱，楚君归同时用数字密码开启。里面有一张虚拟卡，一套生物材料伪装，以及几支针剂。 虚拟卡自动与楚君归绑定，自此楚君归就在罗克塞特中央星光银行有了账户。生物伪装材料与楚君归当初给李心怡当家教时使用的一样，不光能改变外貌，还能提供完全不同的基因数据，从而应对绝大多数的基因检测。 针剂则是用于保存基因物质的，注射之后，肌体组织内的基因物质可以保存长达数月。这几支针剂是干什么用的，楚君归自是明白。 第559章 特权 楚君归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份信息，他现在是来自王朝属国的一名游客，时常在共同体和王朝之间来回。表面上是个喜爱旅游的异星生物学家，但暗地里从事走私生意，以偷运芯片和高科技产品为主，属于在罗克塞特共和国相当受欢迎的一类人。 账户也分为两个。一个是公开的活动账户，里面有整整200万罗克塞特克尔。克尔是共和国发行的货币，时时的严重通胀使得克尔兑换王朝元的比率达到5000：1。所以这笔钱看着很多，实际上也就几千元而已。 另一个则是秘密的经费账户，里面存放的是共同体金币。这种金币可以在整个共同体流通，币值则正好相反，一个共同体金币可以兑换100个王朝或是联邦元。 情报方面只知道米卡.冯最后出现在这个星域，其它就一概不知。 楚君归将生物伪装材料喷在自己身上，伪装材料自动调动，覆盖全身，然后楚君归全身微微一麻，生物材料伸出无数细微触须，探入楚君归身体。这些中空的触须吸收了楚君归的血液，成为楚君归血液循环的一部分。 星舰驶入星系，飞向一颗绿色的行星。这颗行星名为翡翠天堂，是共和国两大可居星之一。飞船直接飞向行星表面，降落在一座巨大的星港。 楚君归提着手提箱，走出舱门，面前就是一条显得有些老旧的通道。一个柔美的女声不断地重复着：“欢迎来到翡翠天堂！这里拥有您想要得到的一切，只要遵守我们的法律并尊重传统，罗里.阿苏总统就是您最好的朋友！” 通道两侧显示着向前走的提示，楚君归来到一条通道前。这条通道一次仅供一人通过。楚君归穿过通道，所有的身份信息就都被扫描出来，自动记录。 这种身份检测技术至少落后了时代500年，记录系统差不多也是同样的水准，看系统反应速度，楚君归估计支持系统的主脑算力恐怕还不到寒武纪的一半。 通过身份检测，前方还有一道人工检测的关卡。在老式的橱窗后面，坐着一个中年男人，用怀疑的目光盯着经过的每一个人。 楚君归来到柜台前，按照要求摘下头盔。中年办事员深深地看了一眼楚君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在他面前的屏幕上出现一个小窗口，上面列明了楚君归的“真实身份”。不过他不知道，楚君归已经通过他瞳孔的反光将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办事员在眼镜框架上一看，在他的视野中楚君归身后排队的十几个人都是和环境类似的淡绿色，只有楚君归是鲜艳的红色。 于是办事员起身，先是向楚君归礼貌地做了个请的手势，说：“您的手续有点特殊，请跟我来，我们需要在里面办理。” 说罢，他就对着后面排队的吼了一声：“你们先等着！” 楚君归跟在办事员的身后进入旁边的小屋，办事员熟练地打开一块光屏，说：“萧先生，欢迎回来！鉴于您过往的良好纪录，可以获得共和国的一等宾客，在大部分情况下您可以获得和本国公民同等的待遇，某些场合还有一定的优先权。但这毕竟不是十分方便。” 办事员将光屏递了过来，继续说：“现在，翡翠天堂可以为您提供超级贵宾的待遇！只需要一点小小的费用，您就可以享受全方位的优遇，待遇会比您想得更好。” “有多好？” “这是细节，不过有点多。”办事员将光屏递了过来。上面满屏都是密密麻麻的特权，足有几十页之多。楚君归在接手的瞬间就破解了光屏的系统，读取了全部资料。只是特权之多，瞬间把试验体也惊到了。 办事员生怕楚君归看得不耐烦，道：“您在共和国内就是超超一等公民。这么说吧，就算您抽了某个倒霉蛋一耳光，他如果敢骂您一句，那他就进监狱了。” “我呢？” “您当然不会有事，一般情况下当地治安局长会亲自向您道歉的。” “那如果我是打了那个家伙一枪呢？”楚君归半开玩笑地问。 “只要没有打死，那就不是什么大事。麻烦的是需要先给他治伤，然后才能定他的罪。”办事员理所当然地道。 楚君归这下真有些震惊了。办事员又道：“当然，伟大的阿苏还有一些其他的朋友，也是享受和您一样的待遇。不过我想你们发生冲突的可能性不大……” “要怎么付？”楚君归打断了他。 办事员脸上的笑容立刻谦卑了三分，说：“正常情况下需要5个共同体金币，但是我可以为您开启一条特殊通道，只需要一个金币就可以了。不过需要额外支付一个金币的……润滑费。” 楚君归轻轻弹了下手指，就完成了支付。 办事员脸上的笑瞬间浓郁得像化不开的蜜糖，手指瞬间连点上百下，眨眼间就完成了繁复的登记注册程序。 叮的一声，楚君归的资料页就被加上了一个特殊的金色边框，花纹繁复俗艳，透着浓郁的波西米亚风格。 这可不是楚君归想要的，当下就道：“把这边框给去了。” “没问题！”办事员丝毫也没有质疑，又是一通操作，消去了资料上的边框，一边操作一边说：“在有需要的时候，相关人员都会看到您的特殊权限，这点无需担心。” “我可以走了吗？” “当然！”办事员一路将楚君归送出关口，这才返回工作岗位。楚君归看了看时间，这位办事员已经让自己身后的旅客等了整整20分钟。 楚君归向星港出口走去，意识中已经查阅了翡翠天堂所有的酒店，然后选择了排名第三的一家，订了房间。 楚君归随意叫了一辆出租飞车，驶向酒店，片刻之后就站在房间里。酒店已经有400年的历史，共有300多层，是当时最著名的地标建筑之一。楚君归走到落地窗前，拉开窗帘，窗外就是高耸入云的星港，一艘庞大的星舰正徐徐升空。 第560章 混乱制造 楚君归检查了一下房间，没有发现异样，于是就在办公桌前坐下，将个人终端接入网络，开始浏览当地新闻。 目前任务线索少得可怜，就连博士也无法提供更多线索，甚至连个有价值的联络人都没有。楚君归隐隐感觉米卡逃到罗克塞特就是因为这里是王朝势力的真空区域，看来对手早有周密安排，而楚君归甚至都不知道米卡是不是仍在这颗星球上。 在过来的路上，楚君归已经分析过当下局势，时间是个关键要素，谁也不知道米卡是把这里当成中转站，还是准备长久在这里停留。 不过楚君归也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从战甲上拆下来一个储物盒，打开盒盖，就听砰的一声，从里面弹出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然后炸开，变成一大团黑雾，占满了大半个房间。 “终于出来了！我从来没有一刻感觉到光明是如此的可贵！”开天大声感叹。 楚君归毫不留情地揭穿了它，“你可以自己组装发光器官。” 开天一点也不觉得羞愧，马上道：“可是作为一个拥有魁梧体型的生命，被压缩在这么小的空间里，这难道不是比黑狱和水牢更残暴的酷刑吗？” “你想要的话，下次我可以把你塞进更小的盒子里。” “头儿，我们开始工作吧！”开天气焰立消。 楚君归倒真不是在开玩笑，进入成长期的开天，单个细胞的强度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提升，它可以承受极大的压力而不受损害，因此可以压缩到相当小的空间里。在极限压缩后，开天的密度已经接近了铁。 楚君归将开天接入到数据端口，酒店系统由一台古董级别的小型主脑支持，系统也是漏洞百出。更换了新芯片的试验体都不需要开天辅助，用了几秒钟就彻底攻陷了整个系统，把底层权限都拿在手里。 酒店主脑是410年前的设计，已经运行了超过350年，最近200年一直在为这家酒店提供系统支持。这么老旧的东西算力可想而知，还没有初阶代理人的芯片一半强。 酒店主脑在遇到处理不了的任务时，就会自动向区域主脑请求算力支持。这一设计马上被楚君归所用，试验体生成一个模型，模拟部分区域出现物理损坏，向区域主脑申请最高限额的算力支持。在区域主脑验证并回应的过程中，楚君归顺手攻陷了区域主脑。 区域主脑的性能就出色多了，已经接近寒武纪的水准，算力是酒店主脑的上千倍。不过这点算力还不到目前开天的三分之一。对手算力又落后，系统又古董，因此试验体也只花了不到一分钟就拿下了对手。 楚君归没有急于采取下一步行动，而是先查阅区域主脑里的纪录。 这里是星港区，位于翡翠天堂的东部。翡翠天堂既是行星的名字，也是首府城市的名字。这里是整个行星气候最好的地域，巨大的城市向四面八方铺开，有超过三亿人在这里生活。整个行星的人口大约20亿。 楚君归控制的区域主脑负责十几个街区的数据支持，覆盖了30万人。30万人每天会产生海量的数据和算力需求，然而主脑那点可怜的性能显然不可能完成这么多的任务，恐怕连覆盖最基本的生存需要都难。 整个星港区住着近千万的人，类似的区域主域只有25台，也就是说有的区域主脑要覆盖更多的人群。 星港区还有独立的大区主脑，用于为区域主脑提供支持。楚君归就以所控制的区域主脑为跳板，开始向大区主脑进攻。 拿下大区主脑的权限后，楚君归计划制造一场混乱，激活所有主脑的应急机制，占掉它们的算力。在混乱的掩护下，楚君归就能向主数据库发起进攻，进而查询这段时间以来进出行星的人员。 一切都很顺利，大区主脑虽然算力可以说是不错，但是一直在满负荷运转着。各个区域主脑每时每刻都在产生新的问题，然后排队等候处理。新问题永远比处理掉的问题多，但是在漫长的排队等候中，许多问题就自行消失了。 楚君归在进攻系统的过程中，就看到几个危重病人申请特殊医疗的案例就那样在队列中消失。消失之前，他们有的等了一周，有的等了几个月，最久的一位已经等候了一年零三个月，还没有等到基本检查。 楚君归很快就拿到了需要的权限，然后在主脑内植入了几个暗雷模块，然后就退了出来，端了一杯咖啡在窗前坐下，随手翻阅着一本老式杂志，静静地等候着。 这些暗雷模块将会在预定时间依次发作，发送各种紧急信号，引起整个主脑系统的混乱。 楚君归看上去一直在认真翻阅杂志，但是旁边的办公台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黑气，开天已经接手了后续工作，继续收集其它区域的资料。 在这里还能看到纸质的杂志，可以说有些意外。看得出来，这家酒店似乎处处在彰显复古的设计，只不过稍显刻意。 再过3分钟，就是第一颗暗雷起爆的时间了。 远方星港又一艘大型星舰起飞了，而楚君归视野中扫过一道不起眼的光芒。在看到光芒的同时，楚君归身体自动反应，猛地前扑，压塌了面前的整座茶几，扑在了地板上！ 一颗子弹无声无息地穿透了墙壁，几乎是贴着楚君归的后背掠过，然后在房间另一侧的墙上开了个小孔，就此消失，也不知道打穿了多少道墙壁。 楚君归意识中警报不断，他双臂一撑，整个人又弯成了拱型。又有两颗子弹几乎同时射来，一颗在楚君归原本脑袋的位置飞过，另一颗则是从原本腰腹的方位飞过。 楚君归指尖用力，整个人就从地上弹了起来，重重地撞在天花板上。这时从屋内飞过来一块钢板，插在楚君归身侧，将他和杀手隔开。 原来小开天见情况紧急，瞬间撕下了办公桌板，扔过来给楚君归当掩体。 楚君归暗叫糟糕，杀手用的是威力极大的穿甲弹，就是行星战车的装甲都能打穿，一块桌板能有什么用，反而暴露了楚君归的位置。 楚君归臀部发力，又弹射到地板上。他原本靠着的天花板上就多出三个深不见底的小洞。 好在开天的反应速度只有试验体能比，它立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将一小粒黑雾弹到窗外。窗外骤然亮起一团不可思议的强光，如同出现一颗小太阳，一时之间到处都是强光，什么都看不见了。 第561章 俗不俗没那么重要 万米之外一栋大楼的窗户里，一个抱着狙击枪的男人咒骂了一声，他的狙击镜内一片雪白，让他的眼睛都有些刺痛。 等他再看时，对面房间中已经空无一人，就连隔壁和上下层的房间也都没有生物反应。 他愤愤地将枪扔到一边，骂道：“这是什么破镜子，连切换光谱都不会？把我派到这么个原始星球执行任务，连配的枪都这么原始！” 旁边一名容貌有些阴冷的年轻女人拿起狙击枪检察了一下，说：“已经切换过两次光谱了。” 男人一怔，道：“切换过了？” “是的。” “这样吗……”男人忽然脸色一变，说：“对面是老手！我们得先离开这！” 女人立刻就奔向装备箱，只是她身体才转了一半，就看见男人的脑袋突然毫无征兆地炸开，鲜血混杂着脑浆溅满整个房间，她更是被喷了一身。 女人呆了一呆，才开始尖叫。她缩到了角落里抱着头拼命地叫，因为知道建筑物的混和材料墙壁根本挡不住狙击弹，三层五层都挡不住。所以她只能绝望地等待着死亡一刻的到来。 这一刻显得无比漫长，她一直叫到嗓子都哑了，才慢慢停下来，抬起头看着周围。房间里很安静，如果不是满屋的血渍和地上无头的尸体，一切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女人这时才发现自己全身已经湿透，连裤子里都是湿漉漉的。她此刻全身的力气都不知道去了哪里，慢吞吞地站起来，一边不可控制地哭着，一边走向通讯器。她并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在对方的瞄准镜里，就算是也没有办法。 好不容易走到通讯器前，她慢慢打开，慢慢接通，看着浮起的一团光芒，一边痛哭一边说：“任务失败了……大人也被杀了……我，我也……” 光芒中射出一道扫描光束，扫遍了全屋，然后就此消失。女人跌坐在地，又过了一会，她才相信那个隐藏的杀手已经远去，这时才有了点力气，爬起来开始收拾残局。 一处幽暗的房间中忽然亮起一束昏黄的光，光柱中有个身影，面容模糊，看不清楚。他一出现就愤怒地说：“任务失败，甚至连11号都被杀了！你们给的情报错误，对方不光是高手，而且还有一整支团队！” 黑暗中响起了低沉合成音：“我们查过他所有的资料，不过是个普通的芯片走私商，能是什么强者？不会是你们的杀手太垃圾吧？” 光柱中的身影显得十分愤怒，“我们蝎狮已经有110年的历史，任务区域覆盖了共同体4个加盟国以及两个盛唐的属国，足迹跨越50光年！在过去的十年中，我们任务的成功率是87%，在整个罗克塞特的地下佣兵世界里，我们有三个人位列前一百名！11号就是其中之一，是整个佣兵榜排名92位的强者！” 合成音以不变的音调说：“你所说的绝对强者已经没了脑袋。” “这是你们给了我错误的情报，不是我们的责任！这件事，你们必须得负责！” 合成音冷笑，“你还想让我们负责？” 身影也冷笑，“我们蝎狮可并不是好惹的。我已经大致知道了你们是谁，这件事不解决的话，你们在罗克塞特的生意恐怕就不会那么顺利，人员的安全也未必有保障。” 合成音说：“你是在威胁我？” “不，我是觉得我们需要进一步的合作。虽然开始阶段不是十分顺利，但还有补救的余地。” “方案呢？” 身影恶狠狠地说：“不管他是谁，既然杀了我们的人，那就没完！我需要情报、资金的支持，回报就是目标已经死定了！” 合成音停顿片刻，说：“可以合作。我需要11号死亡时的全部资料，基本可以分析出杀手的基本数据。除此之外，任务的酬金会提升一倍，其中一半先付。” “很好！那个萧什么林的，他已经是尸体了。”身影一边恨恨地说，一边把11号死亡的资料发送过去。 整个房间又暗了下去。 翡翠天堂的一道僻静的小巷中，楚君归匆匆走着，耳边响起开天的声音：“老大，萧成林这个名字有点俗啊！” “这个名字后面有一整套的背景资料，至于俗不俗没那么重要。” “可是我查询了一下，附近几个星系中就有178022个萧成林，会不会有点多？我们要不要名字后面加个编号，比如萧成林3415之类的？” “名字越重复越好，就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们。” 开天又道：“老大，你刚刚被人狙击了啊，我们难道就这么算了？要不要过去把那家伙干掉？我觉得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楚君归说：“你觉得一个走私商会有能力干掉一个精英杀手吗？” “走私商也没能力干掉一台区域主脑啊！” “闭嘴！”楚君归终于忍无可忍。 “嘴是什么？我好像没有这个器官……”开天依旧在喋喋不休。 楚君归在大腿上拍了一下，储藏盒内的开天顿时被震得天旋地转，就此没了声息。 楚君归快步穿过小巷，两边有三三两两的人，他们无所事事，用审视且凶狠的目光看着楚君归。不过楚君归一身的战甲显然让他们收起了许多不该有的想法。 这些人大多穿着暗色的衣服，脸上只扣着呼吸面具，还有的干脆连呼吸面具都没有。城市里的空气十分混浊，到处都是飞扬的粉尘和灰土，每个地方都有一股煤灰味和种种奇怪的味道。 楚君归抬头看看天空，巨大的穹顶已经十分肮脏，阳光穿透穹顶时已经显得有些昏暗。 翡翠天堂整个城市都覆盖在一个个穹顶之下。行星大气的氧气含量很少，还含有不少有毒成分，正常人类难以生存。少部分基因经过深度优化的人类可以活下来，但是也会十分不舒服。 穹顶下的空气质量其实只是较行星天然大气有少许的改善，可以呼吸，但很难受。可是小巷里的人有一多半都没有呼吸面具，让人不得不赞叹他们肺部的强大。 1603371988 第562章 落脚点 小巷尽头忽然冒出来一个人，拦住了楚君归，嬉皮笑脸地说：“这位兄弟，看你现在还带着呼吸面具，想必身体器官还很原始。我这里有新鲜出炉的强壮器官，怎么样，要不要考虑考虑？非常便宜，保证新鲜，而且移植手术免费。” 楚君归不理他，继续往前走。 那人一把抓向楚君归肩头，高声叫道：“兄弟，别急着走啊！我跟你说话呢，你这头盔是不是不好用？不好用就扔了！” 楚君归稍微走快一步，就让他这一抓落了个空。 “还想跑？”那人眼中凶光一闪，手中多了一把闪耀着电光的匕首，狠狠向楚君归后腰插去！这里是战甲的薄弱部位，他手中又是专门破甲的分子刃匕首，一刀下去楚君归身上的战甲也顶不住。 楚君归停步，回身，一把抓住那人的脖子，然后随手抛上30米空中。 那人高声尖叫，一路坠落，然后砰的一声重重摔在地上，就此没了声息。周围几个人本来蠢蠢欲动，看到这一幕，顿时吓得缩了回去。 走出巷口，面前就是一条尘土飞扬的街道，两侧建筑尽管高大，却显得有些杂乱无章，更像一个个高矮不一的工业品胡乱堆在一起。大多楼房都是涂着廉价的工业涂料，四四方方的，丝毫谈不上设计。 街道上方时时有浮空飞车呼啸而过，带起道道旋风。街道两侧的人们匆匆来去，许多都带着风镜和呼吸面具，看来也并不是人人都有个新鲜且强壮的肺。 “那个人死了吗？”开天问。 “嗯，死了。” “随便杀人不要紧吗？”开天现在已经吸收几十个T的人类社会制度知识。 “正常情况下当然不能这么做，不过他该死，而且是灰色人口，死了也没人知道。” “什么是灰色人口？”开天很好奇。 “他在政府系统里没有登记，也就相当于没有身份。就算是死了，这里的政府也是不会管的。” “我们现在去哪？” 楚君归摊开手心，里面有一块晶光闪闪的钥匙板，说：“去他的家。” 这是灰色身份的人，又在街头厮混，属于底层中的底层。翡翠天堂中每一天都不知道有多少这样的人悄无声息地消失。 不会有人关注他们，生或死都是。 他的家正是不错的落脚点，楚君归刚刚落地就遇到袭击，也不知道只是巧合抑或是故意。但至少现在正规酒店是有风险的。 那个人没在系统中登记，但钥匙板里存储着地址，所以楚君归很顺利就找到了他的家。 那是一栋高大且破旧的公寓楼，外墙的涂料早就剥落得七七八八，裸露出下面的混成建材。道路破旧不堪，到处都是坑洼，有的里面还积满了污浊的浑水。 街区十分阴暗，狭窄的街道都被周围高楼的阴影所覆盖。这些高楼一栋挨着一栋，压根就没有什么间距一说。有时两栋上百层的大楼之间只有二三十米的距离，让走在下面的人有一种极度压抑之感。街道上没有多少行人，就是有也步履匆匆。一些无所事事的人靠在墙角的阴影处，不怀好意地打量着楚君归，目光更是不断在他手中的提箱上转来转去。不过楚君归一身的战甲以及背后的武器匣让他们没敢轻举妄动。 楚君归按照钥匙板中的地址走进公寓楼，没有坐电梯，而是自己走上了二楼。这一层有近20家住户，楼道里的灯早就坏了，暗得只能勉强看得清轮廓。 楚君归来到一户前，看到厚厚的铁门紧紧关着，门上有个暗淡的红点在慢吞吞地闪烁。门旁的铭牌上被胡乱划了不知道多少道划痕，只能依稀看到个9字。 楚君归向左右看看，所有人家都鸦雀无声，也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人住。楼道里的监控早就被拆走，只有两根裸露的线头，还结了层蛛网。 楚君归将钥匙板放在铁门上，过了好几秒，红点才变成绿色，哒的一声，大门打开。 楚君归快速进了房间，随手将门带上，然后就愣住了。 里屋的房门处站着一个女人，看上去年纪不大，才刚刚成年的样子，皮肤有些苍白。她两只手背在身后，不知道握着什么东西，就那样看着楚君归。 她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心跳得越来越快。 楚君归完全没想到房间里居然还有人，也是怔了一怔。他还没想好怎么应对这个女人，就见房间里又钻出一个小女孩，看上去不过四五岁的样子。她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楚君归。 年轻女人明显脸色一变，心跳瞬间加快。她盯着楚君归，缓慢将小女孩拉到自己身后，然后脸色变得轻松了些，问：“他没有一起回来吗？” 楚君归没有说话，年轻女人又补了一句：“我是说徐哲。” “他应该已经离开这个城市了。”楚君归看看个人终端上的时间，说：“现在的话，他应该已经在某架飞船上了。” 女人勉强笑了一下，说：“所以他就这么把我扔下了？什么也没说？” “他走得很急，我找到安全屋的时候就只看到了这块钥匙板。安全屋里有一点血，不过也有药。看上去他伤得应该不重。” 女人咬牙道：“他死了才好！我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的，我就知道！可是那时候我瞎了眼才会被他骗。” 她忽然哭出了声，然后迅速抹干眼泪，将手里一直握着的刀也扔在地上，说：“现在，我是该走了吗？” “你无处可去吧？”楚君归说。 女人挤出一个笑容，理了理头发，说：“我还年轻，总能想办法找口饭吃，只是带着她就有些难。不过也没关系，总能活下去的。” 见楚君归一直沉默，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把头发撩到耳后，露出了脸，然后挺起了胸，说：“如果你肯让我们留下，那我会非常感激。毕竟我带着她，实在不知道能不能活得下去。” 楚君归终于说：“我没有要赶你们走的意思。” 女人啊了一声，脸上迅速有了光彩，快速地说：“我，我会做很多事！我可以收拾房间，另外我做菜也很好吃，别看她小，但也能帮忙整理房间了！” 第563章 心酸 战术欺骗还是相当好用的，楚君归并不需要过多的解释，女人自己就把故事补得七七八八，楚君归也大致清楚了女人和那个男人之间的关系。 这里是个不错的落脚点，大楼虽然破旧，但是位置不错，可以同时连接到三台区域主脑。这里大量的灰色居民也是天然的掩护。哪怕是试验体，也不希望在入住酒店的当天再被狙击一次。 公寓不大，里面原本只有两个房间，但有一间被隔成了两半，一半显然是小女孩住的地方，隔开的另一半则被锁了起来。 除了卧室外，还有一个卫生间和一个小得可怜的厨房。厨房里勉强能让人转身，放了个冰箱就没有多少空间了。楚君归打开冰箱看了一眼，里面装了不少长方型的食物盒，一个个码放得整整齐齐。 这些食物盒包装看起来不错，实际上里面装的都是合成的营养膏，用于在食品合成机里加工成各种口味的食物。用营养膏做出来的东西就不用说了，味道总是差点意思，只是能吃而已。 楚君归记得自己刚刚有记忆的时候，那时味觉还不是特别发达，就吃过一段时间的营养膏。 除了营养膏之外，冰箱里就只有一小块不知道是什么来源的肉，除此之外一点天然食物都看不到。 楚君归随手抽了两条营养膏，拆开包装，填入到家用食品制造机中，随便按了两下，就站在旁边等着。他有点饿了，自从到了这个星球上，还没有吃过东西。 3分钟后食物机哔的一声，自动打开，从里面吐出一盘汉堡，一盘炸鱼，都是热气腾腾，香气四溢。楚君归一闻就分辨出好几种化学合成香料的成分，完全找不到天然香剂。不用天然材料也就算了，连天然香料也不加，这在营养膏中算是最廉价的品种了。 不过楚君归对于味道并不在意，只要热量够高就行。他拿起汉堡咬了一口，肉香浓郁得有些虚假，还带着一股化学物质味道。一口下去，楚君归就知道这种廉价营养膏的单位热量也不怎么样，恐怕整个冰箱的营养膏也不够他一天吃的。 楚君归一回身，就看到女人和小女孩站在房门口，正在看着自己。 楚君归怔了一怔，这才想起似乎是午饭的时间。于是他有些尴尬地举了举盘子，说：“要不要一起吃？” 女人点了点头，说：“我来做饭，15分钟后就可以吃了。” “那好，我先放东西。”楚君归将餐盘放在桌上，走进卧室。 卧室里显得有些凌乱，大床上只有半边有睡过人的痕迹。房间里居然还放着一台简易的战甲更换柜，显得更加拥挤。楚君归将房门半掩，挡住了外面小女孩的视线，然后开始检查房间。 柜子里都是些衣服和杂物，没什么可看的，狭长的窗户只能提供非常有限的光线，哪怕现在是中午，房间里也十分昏暗，不开灯的话很难看清东西。房间里没有开灯，实际上整个公寓里就只开了客厅的一盏灯，并且灯光暗淡。 床头柜里全是药物，其中有不少带有致幻的功能，大部分药瓶都已经见底。看来这两个人的生活并不怎么健康。 楚君归敲了敲床，凭回波就找到了空洞的位置，拧开了一根立柱，就看到里面有个空间，放着十来个共同体金币和一张数据芯片。 楚君归拿起数据芯片看了看。芯片的内容经过加密，但这点加密对试验体来说都构不成障碍。楚君归只用了毫秒级的时间就破解了系统，读取了芯片的数据。 芯片里存放的是账目表，里面列了6个人的资料，有两个人有身份，其他人都标注着身份不明。账目上记载着每个人都卖出了哪些器官，时间地点收入和接头人一应俱全。这些人看来都是器官买卖的受害者。从这个账本上看，这间屋子的原主人并不是器官中介，而是给中介提供器官的人。只是今天他运气不好，遇到了楚君归。 账本上不光有受害者的详细资料，对于器官收取和交易的细节也非常详尽，甚至每次交易的经手人都列得一清二楚。看到这里就能明白，这个人是打算用这个账目里的信息作为自己的护身符，一旦情况不对，随时都准备向政府自首。 楚君归早就知道这个人该死，账本不过是又增加了一条罪证而已。他将暗格里的金币取出，忽然回头，看到女人正站在门口，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手中的金币。 看到楚君归回头，她迅速换上笑容，说：“饭做好了，我来看看你要不要现在吃。” “好的。”楚君归随手将金币收进口袋，跟着女人来到餐厅，在桌边坐下。 桌上已经放了好几个菜，有两个还是食物制造机的默认食谱中没有的菜。小女孩已经坐在桌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看来忍得很辛苦。不过她很听话，女人让她不要动，她就坐在那里不动。 看到楚君归走过来，小女孩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惊慌，迅速低下了头。 楚君归挤出一个生硬的笑，说：“我有这么可怕？” 女人迅速说：“她不懂事，我教育她！”说着，她扬手就向小女孩子脑袋拍了下去。 这一巴掌下手够狠，不过停在半途。楚君归不动声色地托住了她的手腕，说：“她还小，没关系的。” 三人在桌边坐下，楚君归挟起一口菜吃了。等他动了，女人才让小女孩开动。 菜式有变化，但味道都差不多，用营养膏根本做不出其它味道。能做出食品制造机没有的花样，女人也是用心了。 女人吃的不多，小女孩和楚君归打扫了大半的食物，最后所有的盘子都很干净。吃好之后，女人收拾完餐桌，将小女孩赶回房间，小心地将门关上，然后回过头，问：“他走的时候，对我有什么交待吗？” “没有。”楚君归摇了摇头，然后说：“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女人凄婉一笑，说：“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看来他真的没有丝毫交待。就这么跑了啊……” 这和战术欺骗预设的反应一模一样，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隐隐的有些心酸。 第564章 大主顾 楚君归将金币拿了出来，放在桌上，问：“这些钱的来历，你知道吗？” 看着这些金币，女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他每天都会很早出去，很晚回来。有些会拿些钱回来，有时不会。这些钱，是他这段时间的积蓄吧，不过他从来没有跟我说过有多少钱。我也不会问，毕竟我不需要花钱。” 这时战术欺骗的声音在楚君归脑海中响起：“没有女人不会花钱的，区别只是有没有钱花而已。” 楚君归这才认真地看了女人一眼。她身上的衣服洗得很干净，很巧妙地把一些破损的部位隐藏在不起眼的角落。不过仍然能看出窘迫的痕迹。她身上没有什么装饰品，手腕上有个手链，是用一些金属片、石头和骨珠牙齿串成的，很有匠心，但也能看出这是她自己动手做的。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饰品了。 她长得很干净，一双大大的眼睛周围有着隐隐的黑眼圈，皮肤带着点病态的苍白。 见楚君归在打量自己，她露出一点笑容，挺直身体。 “你的名字？”楚君归又问了一次。 女人说：“阮夜，可以叫我小夜，或者随便什么你怎么叫都行。她是我的女儿，叫……徐毅。” 楚君归将那一小堆金币推到女人面前，说：“这些你拿去，看着买些东西。哦，对了，多买些吃的。我不介意营养膏，但是最好换一种。” 女人十分意外，讶道：“这，这都要给我？” “是啊。”楚君归有些疑惑，十几个共同体金币还不到王朝的两千元，在盛唐还不到一个普通家庭一周的正常开销。 女人的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去，说：“这么多的钱，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花。如果你只是想要吃的好点，住的舒服点，那我拿这些就够了。” 说着，女人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枚金币。然后回头看看女儿的房门，又说：“我可以为她再存一点钱吗？我怕我有什么意外，而她还小……” 看到楚君归点头，她才又拿了一枚金币。然后无论怎么样都不肯拿更多了。楚君归无奈，就把金币随手放到旁边的柜子里，然后说要做点事，就进了房间。 楚君归打开提箱，开天立刻从里面喷了出来，在房间里盘旋一周，然后向阴影中一扑，就把自己完美地隐藏于阴影中。 楚君归坐在桌前，打开个人终端，开始监测周围数据。数据流量和内容看起来都很正常，无论是那个人的死还是酒店的袭击案都没有波及到这一带。看来这里确实是个绝佳的据点，女人和小女孩就是天然的掩护，这里的居民大都是灰色身份且相当冷漠，被人发现进入了一个陌生人的机会也不大。所以楚君归决定在这里多呆一段时间，把这里建成安全的据点。 他开始着手建立数据跟踪和检测网络，以这个房间为中心，一片阴影慢慢在数据网络中扩张，开始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侵蚀。阴影网络扩张得十分缓慢，楚君归十分谨慎，避免被对手发现自己的藏身之地。 他现在孤身一人深入敌方腹地，到处都可能隐匿着敌人，无论是明处暗处，随时都有一双双眼睛在搜寻着他的踪迹。而此时他身边就只有一个开天。 楚君归用了半个小时才暗中夺取了整栋楼的控制权，看到了五花八门的情报和资料。整栋大楼里住了上千人，可是只有不到百人在政府系统里有登记权限，其他的人全部是灰色人口。这里的人们从事着种种灰色产业，比如527房住的一对老夫妻，暗地里经营着假药生意。17楼的一位单身的中年妇女，实际上一直在手工生产炸药。她房间里囤了至少几百公斤炸药，可以把半栋楼送上天。 31层一套小公寓里住了12个少男少女，全都未成年，没有父母和亲人资料。他们基本就靠偷和抢过日子。 整栋楼里从事正当职业的几乎没有。 楼主是住在顶层的一对夫妇，他们占据了一整层楼，有佣人和4个保镖。不过楚君归从系统资料里知道，他们只不过是驻扎在这里负责收房租的代理人，真正的楼主另有其人，就连他们也不知道楼主的身份，每个月都会把收上来的房租汇向一个指定的账户。 掌控了整座大楼，楚君归才开始向外扩张。这栋楼里大大小小的主脑和终端多多少少都为楚君归贡献了算力。 这时房门砰砰敲响，听声音相当粗暴。 阮夜开了房门，门口站着一个穿着皮装、一脸横肉的男人，他眼神在女人身上上下打量着，丝毫不掩饰赤裸裸的欲望。 “我听说你这里进来一个陌生人，作为邻居，我觉得我得过来看看。”男人邪笑着就准备往里走。 女人用力抵住了他，说：“我这里没有陌生人。” “我进来看看又没什么，你们的药快没了吧？”大汉用力往女人身上挤。 楚君归这时从内间走出，说：“药确实不够了，再来两份。” 大汉眯着眼，上下打量着楚君归，说：“我不认识你。不过没关系，想买药的都是我的朋友。最近药可不便宜，得再加三成。” 楚君归淡道：“最近这里来了新的药源，我听说那位老大已经把整个区域的药价下调了一成。你私自加这么高的价，老大恐怕不会高兴的。” 大汉脸色微变，说：“原来是道上的兄弟，这么清楚。好吧，我就按正常价给你。” 楚君归刚要说话，忽然停顿了一下。停顿仅仅一秒，大汉并没有察觉。 楚君归刚刚收到了一条消息，跟他走私商身份绑定的账号被冻结，另一个隐密账户也处于被监视的状态。对方的监视作得非常隐密，然而试验体有开天的算力支持，刹那间就察觉了账户已被监控，然后即时切断了所有联系。对方的追踪只迟了几个毫秒，就失去了目标。 公开账户也就罢了，隐藏账户都被监视，说明对手对博士内部的资料了如指掌。这个敌人相当强大。 两个账户全部被封锁，让楚君归空有数以万计的共同体金币却无法动用。他现在一点行动经费都没有了。 楚君归抬起头，对大汉露出灿烂笑容，说：“我要四个月的药。不过，我要去看一看货。” 大汉万万没想到面前会是一个大主顾，眼睛一亮，忙道：“没问题，就在楼上！我带你去。” 第565章 熟人 楚君归跟着大汉上楼，来到角落里的一个房门前。大汉用力拍了拍门，说：“开门！我们有新客人上门了，就是楼下的那家！” 厚重的铁门打开了一线，里面露出一张阴沉的脸，看了看楚君归，才打开门，说：“是生面孔？不过下次就熟了，进来吧。” 楚君归刚一进门，侧方就有一根短棍当头砸下！但这种攻击自然不放在楚君归眼里，他随手一抓，就将藏在门后的人拎了出来，然后直接砸在开门大汉的脸上，两人双双晕死过去。领他过来的大汉急忙掏出一把手枪，可是枪还没出口袋，他就被楚君归提了起来，在墙上一按，就听一阵骨裂声，大汉哼都哼不出一声，直接昏死过去。 楚君归早就知道这套公寓里住了三个药贩，专门出售强力致幻剂，因此下手也是毫不留情，轻轻一震，就让三人毫无痛苦地死去。他在房间里迅速搜了一遍，找到了几百瓶致幻剂，全都扔到浴缸，然后洒上酒精点燃。这种致幻剂不耐高温，烧几十秒就全部报废。 除了药品外，楚君归还搜出30多个金币，并且顺手破解了三人的信用账户。他们的信用账户里的钱少得可怜，加在一起也不过值一个金币。看消费纪录，大多是花在小酒吧和声色场所上。 楚君归清理了现场痕迹，就返回楼下的公寓。 他敲了敲门，门后的阮夜显得十分担心。看到是楚君归后才松了口气，问：“你，你没有事吧？” 楚君归摊开手，手心里有四个试管小瓶，说：“拿到货了，他们并没有做什么。你一直在用这个？” 看到小瓶，她不可抑止地眼睛一亮，想要伸手去抓，又慢慢地收了回去。 “我用过这个，不过只有一次。这是最好的货，他在时候我们没什么钱，用不起这种。” 楚君归将药瓶放在桌上，说：“这种药对身体没有太大危害，但会逐渐改变神经系统。也就是说，用多了之后瘾很难消除。最好不要用，不过你打算用的话我也不反对。我现在要出去一趟。” 女人点了点头，没有问楚君归的行踪。楚君归刚刚出门，她就一把抓住药瓶，双手不断颤抖，慢慢摸向瓶盖。 她忽然停下，一转头，就看到小女孩正站在房间门口看着她。女人咬着牙，以极大的毅力将药瓶放下。 楚君归离开公寓楼，快步穿过大楼间的窄道，来到阴暗破旧的后街。后街不宽，原本只能容纳四车并行，但是现在道路两边搭了不少乱七八遭的建筑和窝棚，变得两辆车都难以通过。飞车一般不会在这么窄的大楼间穿行，只会在外围大路上飞。 楚君归走到后街尽头，这里有一家小店，卖些杂货。小店只是入口，它后面还有个秘密酒吧，里面出售情报和武器，也收购些见不得光的东西。 杂货店就是一间简易搭建的窝棚，货架上是营养膏，劣质烈酒，以及一些日常生活用品。这里摆的最多的就是营养膏，各种口味的营养膏，天然食品一样都没有。 开天在楚君归耳边说：“真是难以置信，人类都快能挖穿行星了，怎么连天然食物都没有？这种合成的东西，喂猪都不会吃。” 楚君归回道：“你知道味道是什么吗？” 开天一怔，它是细胞级进食，根本没有、也不需要有味道的概念。 楚君归走进杂货店，四下看了看，对看店的老人说：“听说这里有个地方能喝一杯，还能找点事做。” 老人抬起头，深深地看了楚君归一眼，说：“我不认识你。” “我刚搬过来，现在不就认识了？” “你想要做什么？”老人问。 “我缺钱。” 老人挪动了一下身体，指着店后的门说：“就在里面，别玩得太疯，也别惹事。” 楚君归点了点头，正要往里走，门口忽然冲进来一个人，风风火火地道：“老头儿！喝酒找活的地方是这里吧？我缺钱！” 这个声音有些耳熟，楚君归回头一看，只见瘦削而惨白的面庞上，一对充满欧式风格的眉眼正演绎着对金钱的渴望，果然是个熟人，西诺！ 当初在4号行星上西诺率领的舰队被楚君归打了个落花流水，不过这家伙还是相当有个性的，也给楚君归留下深刻印象。当日这家伙打输之后就此离开，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再见。 此刻的西诺一身猎人的装束，头发乱蓬蓬的，根本看不出显赫贵族核心子弟的样子，看上去像是在灰街上生活了很久。 老头看了眼西诺，有气无力地说：“进去吧，别闹事，另外给你句忠告，这里钱不好赚。” 西诺咧嘴笑道：“有钱赚就行！” 他直接从楚君归身边挤过，一边挤一边说：“兄弟，不好意思，让让！” 西诺随意一挤，本以为能够将楚君归挤到一边，哪知道挤过来楚君归居然动都不动！这是真正的纹丝不动，西诺根本没能让楚君归产生一丁点的位移。这下就相当于挤在一根钢柱上一样，瞬间的反震让西诺头晕眼花，差点把午饭给吐出来。 西诺可是王牌战机飞行员，身体素质比那些所谓的格斗高手可要强得多。他虽然没用全力，可万万没想到所有的力量被全盘不动地都给撞了回来。 他踉跄退了两步，哗啦一声靠倒了两排货架。西诺好不容易站直，脸色凝重，盯着楚君归，道：“高手啊！” 楚君归淡淡地说：“没事的话，我先进去了。” 他刚一转身，就见西诺忽然脸色大变，道：“等等！你，你是……” 西诺向左右看看，凑到楚君归面前，放低了声音道：“你是楚君归！你怎么到这来了？” 楚君归这下大吃一惊，不过表面上不动声色，只是说：“你认错人了。” “不会错，就是你！我们要不要到里面去说？”西诺很坚决。 老头的目光一直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显得有些狐疑。楚君归就顺水推舟，和西诺一起走进里间的秘密酒吧。 房门后是一条阴暗潮湿的通道，还有一条岔路通过来。通道尽头有一盏灯，惨白灯光下有道铁门，门外站着一个荷枪实弹的大汉。看到楚君归和西诺，大汉说了句“别惹事”，就拉开了铁门。 铁门一开，劲爆的音乐立刻扑面而来。里面灯光昏暗，时时有强劲的镭射光芒闪动。舞池中央的高台上两个**女人正在热舞。 西诺找了张空着的桌子，拉着楚君归坐下，然后就说：“你一定想知道我是怎么认出你的，是吧？” 第566章 沦落 侍者走了过来，先在两人面前各放了一杯酒，说：“这杯是送的。” 西诺冲着她打了个响指，说：“最烈的酒，再各来三杯。” 侍女笑了笑，说：“我们这的酒，三杯下去可就没几个人能站着了。” 西诺用力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说：“去拿酒！大爷我不是一般人。” 侍女向西诺瞪了一眼，看样子也不像是真的恼了，说：“一会喝死了可别怪我！” 转眼之间两人面前就各摆了三大杯酒。这里的三杯可不是一般的三杯，每杯都有拳头大小，里面倒得满满的。这三杯下肚，就是一斤多的份量。 西诺端起一杯，说：“这杯干了，我就跟你说是怎么认出来的。” 西诺一饮而尽，重重把杯子砸在桌上，挑衅地看着楚君归。 楚君归拿起酒杯，一小口一小口，不急不忙地喝完，就跟喝水一样将一杯喝完。 “可以的，好酒量！来，再来一杯，我再多跟你说个事！” 西诺又是一饮而尽，楚君归不紧不慢地喝完。 “最后一杯！喝完了我再给你个好活儿！” 西诺又是一饮而尽，楚君归的酒杯却停在半空，然后又放了下去。 “你怎么不喝？” 楚君归说：“你自己混成这个德性，还有什么好活儿能给我？” 西诺愕然，看看楚君归，再看看自己，忽然大笑起来，半天才收住笑声，说：“这话说得也是，换了其他人还真干不了这活儿，但是你不一样，这件事只有你才能办到！” “我只是个普通人……” “普通人能把我打得找不到银心？”西诺嗤之以鼻。他放低了声音，说：“我就直说了吧，我对认人有种本能的直觉，只要我看过的就不会忘。你身上的生物伪装虽然高明，但是你的动作、神态，特别是那种舍我其谁的气质，根本藏都藏不住的！” 小开天实在忍不住，悄悄地说：“老大，你有舍我其谁的气质？我怎么没看出来？” 楚君归不动声色，在储物盒上重重弹了一下，把小开天震得头晕眼花。 西诺继续说：“认人这块我从来没错过，你也不用否认了。我再跟你说件事吧。” 既然被发现了，楚君归也就不装了，微微挺直身体，气势油然而升，道：“说。”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吗？其实一大半是拜你所赐。”西诺苦笑了一下。 “跟我有什么关系？” 西诺拿起楚君归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大口，才说：“当时和你那一战我损失惨重，赔了一大笔赎金不说，关键我带的舰队是联邦舰队，回去就被追究指挥失当。打输了被追责很正常，就算是被一撸到底也没什么。其实我只是被降了一级，也只是暂降，最多是被调到二流舰队里继续指挥战斗。只要不遇上你这种变态，老子再打几仗一样能升回来！” 西诺尽显自傲，紧接着就叹了口气，说：“我本来想的也没错，受点挫折总能扳回来。但我没想到，在这种时候是我最信任的人在背后捅了我一刀，相当致命。我的弟弟，亲弟弟，居然勾搭上了我的未婚妻，并且不知道用什么手段让爷爷改变了主意，撤消了我的继承资格！” “我一怒之下，和爷爷大吵了一架，结果导致爷爷的病情加重。家族里决定降低我的权限，并且不准备再支持我在舰队中发展。这也没什么，凭我的本事大不了苦干几年，还不一样能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可是，我那可爱的弟弟显然不这么想。” 西诺露出一丝痛苦，缓缓地说：“他找到了我的副官，就是你见过的，简。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有的联系，又什么时候勾结在一起。总而言之，我的弟弟拿到了一份证词，简出具的证词，里面详细罗列了我的一系列违规活动。” “比如说？”楚君归问。 “比如说，我挪用了舰队的设备维修经费，为我的私人战机更换了一身限量版的涂装。但是不用舰队的名义，我根本就抢不到限量版的资格啊！再说了，那些战机都是我自己的，一直在为舰队作战，我有收过一分钱吗？那点涂装才值多少？！”西诺显得十分愤怒。 “你对舰队的贡献和你违反法律是两回事，不能互相抵销。”楚君归平静地道。 西诺重重地叹了口气，颓然说：“我知道。只是我做的事上面的人其实都知道，没人会在意。但是简的报告送了上去，就再也没有回旋余地。你说得对，这是两件事，没法互相抵销，只能是减轻我的处分。军事法庭最终给我判决是开除军职。哈！我打了整整10年的仗，最后居然是被开除！拿酒来！人呢，都死绝了吗？！” 侍女一路小跑过来，重重将一盘酒放在桌上，没好气地说：“这些够了吗？也不怕喝死！” 西诺抓起一杯洒就灌了大半，然后红着脖子说：“我的未婚妻背叛了我，我倒没有那么难过。可是简，她……她为什么会这么做？” 楚君归对于那个果敢的小副官有着深刻印象，也没想到她居然会如此绝情。当时她给楚君归的感觉是可以为了西诺毫不犹豫地去死。 西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但是一滴眼泪还是不争气地从眼角滑出，沿着被风霜磨砺的肌肤滚下。 西诺咧嘴一笑，说：“让你看笑话了。其实我对我的未婚妻，但更多的是尊重和一点点怕。她的家族势力还要在我们之上，我爷爷之所以肯把遗产留给我，也是因为她家族的原因。只有这样她的家族才会同意我们的婚事。但是简是真的伤到我了，我现在甚至不想知道她这么做的原因。” “你为什么会到这里？” “逃出来的。”西诺坦然说。 “逃？” “是的，我现在已经成为家族的耻辱，他们巴不得我会自动消失。如果我还留在那里不走的话，恐怕现在我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了。” 楚君归微微皱眉，“都是亲人，不至于吧？” “亲人？”西诺笑了笑，“如果亲人的定义宽泛点，那么和我们家族有亲缘关系的人会超过100万。所以亲人不重要。” 西诺身体微微前顷，放低了声音，说：“现在，说说那个好活儿吧！” 第567章 演技 楚君归有任务在身，对于西诺口中的好差事全无兴趣，只是礼貌性地表示可以听一听。 西诺放低声音，一脸神秘地说：“我想要你帮我夺回本该属于我的一切！我绝对会给你超乎想象的报酬，以及我的永世不变的友谊！” 楚君归面无表情地看着西诺，连话都懒得说。 西诺有些尴尬，说：“不过报酬得事成后才能付，这个……你懂的。还有现在，这里的账恐怕得你先帮忙付一下，我赚到钱之后就给你。” 楚君归暗自摇了摇头，看在这家伙脸皮多少还有点薄的份上，也就不跟他计较了。楚君归向四周看看，顺手攻陷了这里的主脑。可惜的是，主脑中的资料十分有限，它每隔几天就会自动向上一级主脑传输资料，然后把自己的资料清空。所以楚君归查到的就只是最近三天的资料。 数据里倒是有一些佣兵的资料，不过看评价都不怎么高，履历大多是正规部队退役，只有一个原本在特种部队服役过，但也是支三流部队。 楚君归并不失望，显然这里只是一个最低级的联络点，只是当地小组织设立的，也吸引不到真正高水平的佣兵。不过这样正好，正适合作进入灰色地下世界的入口。像资料里的那些小佣兵，就是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那个追杀楚君归的组织也不太会注意到这个地点。 看过主脑里的资料后，楚君归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楚君归招来侍女，将一张资金卡放在桌上，说：“付账，另外额外加两杯酒的钱，算是给你的。” 侍女终端上射出一束光，在资金卡上一扫，就愉快地说：“收到！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她的神态显得轻松了些，因为账户信息显示楚君归大部分时间都在本地活动。 楚君归用的是器官贩子的账户，这是不记名的现金账户，根本不需要卡主身份。在灰色地带生活的人几乎每个人用的都是现金账户。 楚君归说：“我不常到这边来，这次是不希望原本生活那一带的人知道。我想找点不需要暴露身份的工作，可以帮我吗？” “工作分很多种，你擅长什么？” “我以前在部队呆过，已经接近真正的一线军团。所以我什么都会一点，当然，最擅长的是数据和情报处理。”楚君归一本正经的样子，看上去完全就是在吹牛。 侍女一副早就知道你会吹牛的样子，不过看在小费的份上没有拆穿，很配合地说：“嗯，情报专家，会修理主脑吗？” “会一点，不擅长。” “武器技能呢？” “什么都会一点，不过擅长是近战。”楚君归老老实实地道。 “哦，就是枪打得不太准。”侍女显然是另一种理解。 西诺的脸色越来越古怪，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楚君归枪打得不准。 “会开什么吗，飞车，战车之类的。” “会驾驶战机，不过只是最初级的技能。”楚君归想起了战机驾驶组件，版。所以他觉得自己没有说谎。 侍女一脸的鄙夷，就差说出‘你吹，你继续吹’这句话。一个在底层社区混的家伙，连合法身份都没有，还会驾驶战机？怕是连真正的战机都没见过，更别说摸过了。 楚君归向旁边的西诺一指，说：“我战机水平不行，不过这个家伙开过真正的战机。” 侍女有些意外，向西诺看了一眼，感觉这家伙虽然大大咧咧的，可是举止神态间透着掩饰不住的大气从容，看着像是能驾驶战机的，心里就先相信了几分。 “好了，我都记下来了，你们再买两轮酒，我马上回来。” “里面应该还有点钱。”楚君归向现金卡指了指。侍女又扫了一下，然后来到吧台前，跟后面的调酒师说了句什么。调酒师向这边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就继续埋头干活。 片刻之后，侍女又来到两人面前，轻声说：“有个不错的工作，需要一个主脑专家和一个司机。你最好真像你说的那样懂主脑，不然的话雇主恐怕会不高兴。明白了吗？” 楚君归点点头。 “那些任务的酬劳很不错，一共是6个金币，先付两个，余下事成再付。今天傍晚行动，你们都没问题吧？” 傍晚时分，西诺和楚君归坐在一辆老旧的飞车里，看着斜对面的一栋表面不断投放着艳舞女朗的大楼。 西诺一脸无奈，说：”任务说得好像多有技术含量，实际上不就是去酒吧抢个账本吗？真是的，老子一向是开限制版战机的，现在要来开这么个玩意。这家伙比我们联邦最古老的出租车都还要老个100年吧？喂，你会不会搞主脑啊？“ “会一点。“ “那就好。干完这一单至少今晚有地方住了。”西诺打了个呵欠。 这时酒场门口突然一声爆响，喷出一片火光，场面顿时一片混乱。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大汉操着自动武器，一边冲一边对着酒场猛扫，子弹瞬间将大门打得千疮百孔。 西诺瞪大了眼睛：“这么火爆？” 他本以为应该是个潜入式的任务，得手就撤，顶多是小规模的交交火，没想到居然直接就是正面强攻，转眼间已经好几条人命没了。 进攻方很快就压制了酒场的安保火力，一人跑到飞车旁敲了敲车窗，说：“到你们了！快点进去！” 楚君归跟着他进入酒场三楼的主脑间。楚君归熟练地接驳主脑，飞速操作，看上去破解进度飞快。实际上这么老旧型号的主脑，在接通的一秒之内就已经被破解，只不过任务给的时间是十分钟，所以楚君归不紧不慢，一直装作在努力破解而已。 10分钟堪堪用尽，楚君归终于完成了任务。这时酒场外枪声大作，看来对手的援军已经到了。 那名枪手一推楚君归，说：“分头撤退，我来掩护，你逃出去后在指定地方碰头交货！” 楚君归连连点头，然后以惊慌神态逃出了大楼，路上还摔了一跤。连他自己都有点佩服自己的演技了。 第568章 家里有人 楚君归冲进飞车，把自己摔在座椅上。西诺非常配合，手忙脚乱地发动飞车，仓皇逃走。结果飞车冲得过猛，连撞了好几次才冲出窄巷，驶上大路。 这演技连试验体都看不出破绽，不由得大为钦佩。哪知西诺满头是汗，骂道：“这什么玩意，这么难开！老子只开过深空战机，啥时候搞过这种需要手动操控的东西。” 楚君归更是佩服，这个西诺演技已经好到了不分戏里戏外的地步，哪怕明知道车里没有监控，也是如此投入。 飞车摇摇晃晃，后面很快就跟上好几辆飞车。看来对手知道数据在楚君归手里，发动了主力前来追杀。 西诺驾着飞车冲入一条后街，结果转弯不及，轰的一声撞在墙上，半个车头都嵌进了墙里。 西诺重重地一拍操控台，骂了句脏话，回头一看，就见后街出口全被飞车堵死，一个个黑衣大汉从车里走出，冷笑着看着自己。 西诺和楚君归互相看看，西诺忽然说：“不用再演了吧？” 楚君归点了点头，于是两人下车。 一分钟后，一辆全新的飞车从后街飞出，驾驶位上的西诺哼着小曲，一脸愉悦。只是他才哼了一句，就听匡的一声，飞车一头撞在柱子上。 西诺有些尴尬，讪笑着说：“我实在不习惯这种需要用手操作的老古董...” 楚君归这才明白，原来这家伙不是演技好，而是真不会开车。 飞车一路驶到汇合点，已经有两辆飞车停在那里等着了。在车边大汉的示意下，楚君归走到一辆车前，将准备好的数据卡递了过去。 车里坐了个老人，将数据卡插入终端看了看，十分满意，说：“虽然出了点意外，不过你们还是干得不错！有了这些账目，我那个议会里的老对手恐怕这一关过不去了。” 老人比了个手势，旁边一名大汉就递过来一个小钱包，里面装着沉甸甸的8枚共同体金币。 “这好像有点多了。”楚君归说。 “不多。”老人笑了，“你们是人才，人才值这个价。回去放松一下，很快我会再来找你们的。” 说罢，车窗关闭，飞车载着老人扬长而去。等到所有人都离开，楚君归才回到车上，打开钱包，分了一半金币给西诺。 西诺掂着金币，笑得灿烂如花，道：“有钱的感觉真不错！他奶奶的，老子以前随便买点什么配件都得花上万个金币，现在拿着4个金币怎么就这么开心？！” 楚君归拍拍西诺的肩，说：“回刚才的地方，明早还在那个酒馆见。” 西诺有些诧异，“你不打算带上我吗？” “家里有人，不方便。” “诶？什么？”西诺上下打量着楚君归，“你小子也变坏了啊！” 楚君归哭笑不得，道：“我们似乎不熟。” “不算熟，但是你那点事我都打听出来了。回去后我专门查了你的所有资料，真是佩服！居然敢抢帝室的亲，就是我都不敢那么做。不过连你们都分手了吗？这个宇宙还有真正的爱情吗？”西诺哀叹。 楚君归觉得头有点大，“我那只是完成任务而已。” “你别说了，兄弟们都懂！像你这种天才就是脸皮薄，然后嘴死硬！”西诺不断摇头。 飞车停在后街上，楚君归下了车，就向公寓走去。他开门进屋，看到女人并没有趁机逃走，反而把房间布置一新，添了许多小东西。几个廉价花瓶一摆，里面都是外面自己采摘的花草，也让整个房间里多了不少生气。 “你一晚上没回来，要不先休息会？还是先吃东西？饭菜我已经准备好了。” “先吃饭吧。”楚君归随手拉开立柜上的抽屉，把收来的4个金币扔了进去。金币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一听声音楚君归就知道里面的金币全部都在，一个没少。 一顿饭默默吃完，楚君归就进了房间，继续攻占周边的网络，同时开始大规模搜索数据，寻找线索。 试探了一下，楚君归就发现在博士给出的几个联络点周围都有不正常的数据流动。这些都是隐藏起来的陷阱，一旦有人尝试和那些联络点联系，就会被锁定追踪。 如果只是一个两个也就算了，所有联络点都是如此，性质就不一样了。这说明对方在博士的研究所里有隐藏很深的关系网，连这种博士亲自安排的事情都能得到情报。另一方面，也说明米卡.冯拿到的数据非常重要。 楚君归收回了意识，不再去碰联络点。他看着窗外阴沉的世界，轻轻地吐了口气。这意味着他失去了资金和情报的支持，也失去了和后方的联络，在这个陌生的、王朝影响力几乎为零的国度，他将独自奋战。 不过博士答应过会在审查上帮助林兮，所以楚君归决定继续任务。 这时身后房门打开，阮夜端着盘子走了进来。她的脚步很轻，如同小猫一样，来到楚君归身后，将托盘放在桌上。托盘里是一杯咖啡，一杯水，和一盘切好的水果。 楚君归拿起一块水果放进嘴里，发现居然不是合成的，而是天然的。虽然水果的口感并[]不怎么样，但是在这片街区，天然的东西意义就不一样。 “你去买的？”楚君归问。 阮夜点了点头，说：“我没动你的钱，是用你给我的钱去买的。” 楚君归一怔，说：“放在抽屉里的钱随便用。” 阮夜说：“我正想说这个……我看到你拿钱回来了。虽然我不知道你昨晚去做什么，但是肯定非常危险。他……他以前一年也存不下这么多钱。你可以少赚点钱，不要冒那么多的险。” “不危险。” 女人看着楚君归的眼睛，说：“你可以跟我说实话吗？” “可以。” “你在骗我对不对？其实非常危险。” “都是很简单的任务，没有风险。”楚君归实话实说。像刚刚的任务，其实根本用不着他出手，就算是西诺只要拿出三成本事就绰绰有余。一个王牌战机驾驶员身体都是全方位优化过的，根本不是普通人用数量能堆死的。至于楚君归，就是磨练了下演技而已。 阮夜不信，不过她是聪明的女人，没有再问，而是离开了房间。在掩上房门前，她忽然回头，说：“这个房子里如果没有一个男人的话，我和小毅会……很惨。” 第569章 灰鸽子 女人离开，楚君归继续搜索和分析数据。在网络的数据大海中，也有不少暗流涌动，其中有几股细小暗流甚至就是出自旁边的公寓楼。这些都是和楚君归一样目的，在试图躲开或是入侵某些安全系统。 就在忙碌时候，窗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人捂着腹部踉跄着奔来，已经跑不太动了，就靠在楚君归的窗下墙上喘息。从巷口转出两个身穿灰色制服的人，手中拿着高压电棍，狞笑着走来。 “跟我们回去吧，工厂里会好好的调教你的。” “今年以来你是第153个逃跑的，而我们抓回去210个。” “等你被用完了，自然会去休息，用不着现在逃。” 两人宛如猫捉老鼠般慢慢靠近，就在这时他们眼前忽然飘过来一粒小得几乎看不见的小黑点，然后就是一道强烈闪光！ 他们顿时一声惨叫，什么都看不见了。 楚君归出现在相邻公寓楼的楼道里，将手里提着的人放下。在罩帽下是一张年轻的面孔，看上去不过是十六七岁的样子，苍白的肌肤，大大的眼睛，充斥着震惊与恐慌。看到这个少年，楚君归隐隐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些人是谁？他们为什么抓你？”楚君归问。 少年一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这里的，看到周围并没有制服男，才意识到目前境况已经安全，说：“是你救了我？你不知道他们是谁吗？” “灰鸽子，政府外围的安保组织。怎么，你是在试探我？” 少年吓得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墙上，说：“不不，我不是试探，而是人人都知道灰鸽子，那你也就知道我是逃犯。” “我当然知道。不过我更想知道，他们说的工厂是什么？” “奥德维尔试验工厂。没人知道里面做什么，我只听说进去的人就再也没出来过。试验工厂听说在郊外的17区。” 楚君归点了点头，说：“你的家应该就在这附近，自己回去吧。” “等一下。”少年叫住了楚君归。 “还有什么事？” “其实你不是这一带的人，对不对？”少年说。 楚君归心中一凛，徐徐转身，说：“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们这的人不会像你这么说话，更不会来帮我。他们都生怕招来灰鸽子的报复。可是他们不明白，不管有没有借口，灰鸽子总会来的。看看他们都对我做了什么！” 少年拉开了上衣拉链，露出有些瘦弱的身体。在他的腹侧有一道新鲜的长长疤痕。楚君归一眼就看出，这道疤痕不是一次形成的，而是反复切割的痕迹。 “他们在切我的肝脏，或许还有其它器官。一个月一次。”少年掩起了上衣，快速地说：“你离开这吧，灰鸽子很快就会搜索这里。而这里的人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点讨好灰鸽子的机会，你是生面孔，他们会把你供出去的。赶紧离开这，越快越好。” 楚君归点了点头，就看到少年消失在楼道中的阴影里。 他返回公寓，直接从窗户跳进房间，然后把窗户关好。楚君归的目光在桌上停了一瞬，看到水杯换了个角度。一个透明玻璃杯换个角度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但在有光谱视野的楚君归眼中就非常清晰。 楚君归不动声色，在桌前坐下。这时街区上空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而刺耳的警笛声，大批飞车出现在街区里，无数灰制服从车里涌出。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们都带了重武器。 街上几个人躲避不及，被灰制服直接踹倒在地，然后就用枪托一阵猛砸。直到那几个人不动了，才被拖到后面的卡车上丢进车厢。 广播在每个公寓楼中响起：“全面检查！每个人都要呆在家里，或者是你们现在正在站着的地方，不准移动。逃跑者会被当场击毙，重复一遍，逃跑者会被当场击毙！” 女人来到楚君归身边，也向外看去。 楚君归向被拖曳的人指了指，说：“他们为什么会被抓？” “谁知道呢，或许只是倒霉，跑得不够快。没有身份的人随时都会被抓，而这里的人大多都没有身份。” 楚君归拉上了窗帘，不再往外看。实际上外面的灰鸽子开始一栋一栋扫描大楼，看谁躲在窗户后面往外看。楚君归不想惹麻烦，他已经很好地隐藏下来，一旦暴露就会面临对手无时无刻的追杀。 楼道里响起嘈杂的声音，一个人挨家挨户地敲门，进去看一圈，然后换下一家。这个人是负责这栋公寓楼的保安组长，算是灰鸽子的外围。这片街区住着几十万人，许多人都没有身份，灰鸽子也懒得管理，就在当地人中找了许多代理人。保安组长就是其中之一。 片刻之后，楚君归的房门也被砸响。阮夜过去开门。 楚君归拿出一个小瓶，将瓶中粉末倒在盘子里，再加上水，然后就把一张人脸图案传给了开天。一团黑雾立刻覆盖了盘子，里面膨胀的生物材料迅速成型，转眼间就变成了一张人脸。楚君归拿起面具盖在自己脸上。 公寓门打开，进来一个矮小枯瘦的老者，如蛇一样的眼睛四处扫视，一边说：“上面要找生面孔，我必须得看一下。尤其是这个人，你见过吗？” 老者的个人终端屏幕上，赫然出现的是楚君归之前的脸，当然，那张脸是生物材料伪装过的脸。 女人仔细看了看，说：“从没见过。” “千万不要说谎，在这件事上没人能帮你。” “真的没见过。” “好吧，估计你也不可能见过……他是谁？”老者看到了站在房门处的楚君归。 阮夜回头，就看到楚君归的脸已经变了。她迅速打量了一下楚君归，目光垂了下去，说：“让他自己说吧。” 楚君归宁定地说：“我是徐哲的朋友。他惹上了不该惹的人，所以离开了这里，应该也不会再出现。临走前，他把一切托付给了我。” “朋友？”老者双眼微眯。 楚君归淡道：“他输给我不少钱，所以这里一切现在都是我的了。” 老者耸耸肩，说：“这样的朋友确实不错。好吧，你有身份吗？” 楚君归有意无意地露了下上衣里的手枪，淡淡地说：“在这个地方，谈身份的话不是在找茬儿吗？” “说的也是。好吧，年轻人，好好生活，记住不要惹麻烦。这栋楼里每年都会更换许多新住客。每年！”老人说罢，就离开了公寓，顺手把房门带上。 第570章 种子 老人离开后，楚君归对阮夜说了声谢谢。阮夜摇头，说：“不用谢我，真的。实际上要不是你及时回来，恐怕我现在已经变成刚刚那家伙的人了。” 楚君归点点头，就回到房间，脱去衣服，从提箱隔层里拿出一个喷剂，在身上喷了一层。片刻功夫，他体表的肌肤就变为灰白，随手一搓就掉下一大片。楚君归将坏死的伪装材料一层层搓去，露出了本来的样子。 原本的伪装已经暴露，对方很可能同时拿到了伪装的基因密码。楚君归可以通过开天调整容貌，但是改变不了基因密码。应该就是入住酒店时提供了基因信息，让杀手找上门来。 楚君归将去除的生物材料扫在一起，浇上一点酒精点燃，消除了最后的痕迹。 这时房门打开，阮夜探了个头，看到楚君归时一惊，说：“我不知道你没穿衣服。” 她退了出去，将门掩好。 楚君归收拾完灰烬，拿出新制造的生物面具，传输了一副影像给开天。开天即刻对生物面具进行细微雕琢，片刻后一张全新的面具就出炉了。楚君归将面具带上，看了看屏幕中的自己。 新的容貌较楚君归原本的容貌有所调整，但大体还是和楚君归本人比较像，跟伪装已经没什么关系。新面具当然不会是试验体那张接近完美数据的脸，而是向普通人的方向大幅修正了一下，现在的楚君归只能说是英俊，用不上更强烈的形容词。 调整完身份，楚君归穿好衣服，再检查了一下手头的装备。 女人又进来了，默默看着楚君归拆装枪械。楚君归忽然听到身后有细微的声音，就看见阮夜站在那里，衣服全都落在地上。 她的身体同样是有些病态的苍白，年轻的胴体本该有十分的美感，却被腹侧几条长长的疤痕破坏了三分。那些疤痕同样是多次切割留下的痕迹，而且比刚刚少年身上的还要多。 看到楚君归的目光落在疤痕上，阮夜无奈地说：“不要去看它们。” 楚君归的目光扫过她全身，说：“转过去。” 阮夜微微一颤，但还是听话地转身。她的后背侧同样有一道疤痕，这个伤口截断了几根肋骨，才让楚君归感觉她的体态有些不自然。 “这些伤是怎么回事？” “时间已经很晚了，我们要不要到床上去说？” “你先睡吧。”楚君归将枪收好，随手拿了把战刀放在床头。这套公寓除了这张床，也没有别的地方可睡。 阮夜没想到楚君归是这种反应，怔了一下，一咬牙，上来抱住了楚君归。 楚君归动了动，不过她抱得很紧，不肯放手。楚君归轻轻拍拍她的头，说：“你先睡，我还有点事要做。如果睡不着，可以给我讲讲你的事。” 女人没法，慢慢松开了手，在床上躺下，说：“我小的时候家里很穷，父亲喜欢赌，妈妈在很小的时候就不见了。我前面有几个哥哥姐姐，后面有四个弟弟妹妹，父亲就靠领取补贴生活。那时我的兄弟姐妹们一个一个都慢慢消失，直到有一天，我也被父亲领到了农场，然后就一直呆在那里。” “农场？” “我们这里的称呼是农场，在外面它还有一个正式的称呼，基因培育基地。” 楚君归隐隐有些不舒服，问：“你在那里都做什么？” “就是住在那里，每天定时定点吃他们给的东西，然后做指定运动，等到时候到了，就去做一次手术。” 楚君归意识一动，已经搜索到不少资料。罗克塞特共和国以基因优化药物的原料药而闻名，在对[]外贸易中占据相当大的份额。现在看起来，恐怕这些原料药的背后相当黑暗。 阮夜继续说：“等我大了一些，就被从那个区域赶了出来，到另一个区域。那里几十个人住在一个房间，吃的差了很多，每天都需要干一些活。管理说我们的身体没有那么好了，不再是优良奶牛，不配住好的吃好的。那时我一年或者是更长时间才会做一次手术。就是在那里，我认了他。” “他？”楚君归随即反应过来，就是被自己随手杀掉的器官贩子。 “他看上了我，就从管理手里把我买了出来，然后我们就在这里生活。” “他给农场提供种子？”楚君归随口问了一句。 种子是这时圈内人的术语，指的是新鲜的陌生人的人体器官。这些器官将给农场提供全新的基因材料和基因图谱，种子越多，就越能调配出效果更强的基因原料药。当时徐哲觉得楚君归是个外来人，就想下黑手杀了楚君归摘取器官。这就是许多种子的来源。 “是的。”阮夜说。又过一会，见楚君归一点也没有停止工作的意思，她慢慢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楚君归又工作了一个小时，看看时间，和衣在床上躺下，很快呼吸就变得均匀绵长。 阮夜翻了个身，把头靠在了楚君归的肩上。楚君归身体动了动，然后就没了反应。 阮夜的呼吸很快也变得均匀，还带着些许有些可爱的小鼾声。不过她的眼睛张开了一丝，观察着楚君归。 楚君归睡得很沉，看上去累坏了。 阮夜眼睛一点一点张开，然后身体也缓缓抬了起来，她的鼻息依旧均匀，小鼾声也没有变。她伸出左手，越过楚君归的身体，去拿床头上放着的军刀。 房间里似乎变得暗了点，窗外的夜光好像被什么东西遮挡了少许。 阮夜没有注意这些变化，她将战刀拿回，用牙咬住刀鞘，一点一点把战刀拔了出来，刀尖对准了楚君归的咽喉。 这个时候，好像有人轻轻点了点她的肩。阮夜下意识地回头一看，就看到了十几只飘浮在空中的眼睛，正在看着自己！ 她吓得一声尖叫，差点刀都掉了。连续尖叫几声之后，她才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回头，就见楚君归正静静地看着自己。阮夜再转头，发现空中的那些眼睛不知何时已然消失，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你一直想杀我，是吗？”楚君归平静地问。 第571章 人才 “是！我要杀了你！”阮夜尖叫着，用力将刀插向楚君归胸口。 然而楚君归只伸了一根手指抵住刀尖，任阮夜如何用力，连楚君归的手指皮肤都刺不破。连用了几次力之后，阮夜就没了力气。她的身体比正常人要虚弱得多，连刀都有点握不住。 这时候再蠢的人也都知道杀不了楚君归，她将刀扔下，趴在床上放声痛哭。 楚君归拿起刀，收入刀鞘，然后安静地等她哭完。 哭了一会，阮夜情绪平复，坐了起来，用力擦干眼泪，说：“不能给他报仇，我已经尽力了。我知道你想问为什么，其实很简单，他没有朋友、更没有兄弟。还有，他说过，就算有一天走投无路，也一定会回来带我们走。哪怕是死，他也要死在家里。所以你拿着他的钥匙回来，说他一个人先跑了，我就知道，是你杀了他。” 楚君归说：“他想要杀我，而我对于敌人从来不会留手。” 阮夜默默地擦了下眼泪，说：“我知道他在做什[]么，他是该死，不只一遍。我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只是……只是我没想到，这一天真的来了……” 她忍不住放声痛哭，大哭几声之后勉强收住，用力擦去眼泪。 “我看过他的账户，已经有很多人死在他手上了，如果再遇到他，我还是会下手的。”楚君归平静地说。 “我知道，我也不怪你。可是不做这个我们又能做什么？赌博、卖器官，还是卖我自己？你不知道，这里连个清洁工都需要有身份。可是我们早就没有身份了，从父母那一辈，甚至更早，就都没有身份了。” 这时门外响起一声脆生生的呼唤，小女孩儿用力推开了门，问：“你们吵架了吗？” 阮夜将小女孩儿抱在怀里，用力地抱了又抱，不断地说：“没事的，没事。妈妈在这呢，没事了。” “我害怕……” “不要紧的，妈妈给你准备了好吃的，你很快就不会再害怕了。” 她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手指大小的小药瓶，就往小女孩子嘴里倒。楚君归一把握住她的手，将药瓶夺了过来。 阮夜咬牙说：“没有了我，她也活不下去。我不想她像我一样被卖到农场，所以……” 话没说完，阮夜就看到楚君归打开药瓶，在鼻子下闻了闻，然后又倒了点在嘴里。 阮夜看得目瞪口呆，说：“这，这有毒……” 楚君归品了品味道，点头道：“毒性还可以，这药倒是没有骗人。” “你……”阮夜看着一点也没有毒发身亡迹象的楚君归，一时话都说不出来。 楚君归将空了的药瓶扔进垃圾桶，说：“药我已经吃了，你就算报了一半的仇。下次别再做傻事，至少她有权利长大。” 楚君归点亮台灯，打开个人终端，开始工作。 “你现在还要做事？” “我不需要睡觉。” “那你也不杀我？” 楚君归回答：“你做的饭很好吃，所以为什么要杀你？” “那……明早我继续给你做饭。” “哦对了，不要放毒，那对我没效果。毒药很贵。”楚君归提醒了一句。 阮夜愣住，盯着楚君归的背影，久久无言。 一场风波似乎就这样过去，生活又恢复了正常，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转眼之间就到了和西诺约定的时间，楚君归放下光屏，准备出门。 这时街区又出现大批灰鸽子的飞车，刺耳的广播再次响起，将所有还在睡梦中的人吵醒。要求还是老一套，不得离开家，不得移动。 街道上又有几个人被殴打，扔进卡车。和昨天不同，他们不是因为跑得慢，而是因为老老实实站在原地没有动。 楚君归皱了皱眉，感觉有些不对。连续两天都如此大动干戈，扰民倒是小事，就是灰鸽子自己也会觉得累。这一次在飞车中多了几辆没有标记的车，车里坐的都是些便装的人，不过衣服下面鼓鼓囊囊的，看样子是带了重火力。 这时几辆银色高级飞车驶来，所过之处居然连灰鸽子的车也要让路。这几辆车径直停在楚君归的公寓楼下，片刻之后，楚君归公寓的房门就自动打开。 一个老人推门而入，四下看看，最后目光在阮夜和小女孩身上停了停，对楚君归说：“这就是你住的地方？” 这个老人就是上一次任务中楚君归交接资料的那一位，出于对大方金主的尊重，楚君归回答：“是的。” 老人抚摸了一下花瓶中野花的花瓣，动作显得很温柔，然后微笑着说：“不错，很温暖，有家的味道。让我都有些想念老太婆的手艺了。正式认识一下，我是孙耀祖。” “孙先生好，我是萧归。”楚君归伸手和老人握了握。老人的手有些松散，不算有力。 老人说：“我听说你有一个家，就过来看看。有家的人比较可靠，不是吗？哦，对了，你还有一个不错的伴，她有颗金子般的心，只是装在了不幸的身体里。” 阮夜有些意外得到的评价，可以看得出这个老人权势不小，就连灰鸽子也对他毕恭毕敬。这样一个大人物会给自己这么高的评价？阮夜并不觉得老人是看上了自己的美色，就算真的看上了，也会对她身体失去兴趣。据说上层人物中就有专门喜欢身上带满疤痕的农场女的变态，不过眼前这位老人似乎不是这样的人。 这时楼道中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负责大楼的阴沉老头领着一队灰色制服战士出现在门口，向楚君归一指，大声说：“就是他！” 灰制服战士正想涌入，孙耀祖身后的两名保镖就伸手一拦，将他们全都挡在门外。孙耀祖回头，问：“这是干什么？” 灰鸽子的队长看到老人，顿时脸色一变，立刻敬了个礼，说：“孙先生！没想到您也在这。我们是奉命行事，要彻查这一带没有身份的外来人。” 孙耀祖向楚君归指了指，说：“他是我的人，我的人都有身份。” 队长滞了一滞，然后行了个礼，说：“我明白了，就不打扰您了。” 一名战士指着阮夜说：“她没身份吧？” 队长反手就是一个耳光：“要你多嘴！” 灰鸽子的人如潮水般退走，连这一层都不查了，直接往楼上奔去。 两名保镖关上了房门，公寓里又变得安静。老人回头看了一眼，说：“人才就是人才，不管过去做过什么，都是人才。” 第572章 测试 秘密酒馆内，西诺大口啃着牛排，一边痛饮烈酒，一边说：“像我们这种人才，走到哪里都会发光，自然有慧眼识珠的人发掘。我呸！一个落后几百年的穷乡僻壤星球的土老头，有个屁的慧眼？” “说脏话似乎不符合你的身份。”楚君归道。他不紧不慢地吃着，牛排都切成整整齐齐的四方小块。 两人桌上放了至少十盘牛排，看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西诺在嘴里塞了一大口牛肉，还用叉子往里捅了两下才塞进去，含糊地说：“在这种地方，不说脏话才不符合身份。像你这样，一看就知道是外来户。” “反正我们在这里也不会呆很久。你不是打算夺回家产吗，有什么计划吗？”楚君归道。 西诺一呆：“计划？什么计划？那么遥远的事，现在就要订计划了吗？” 楚君归叹了口气，说：“我就知道。” 西诺挠了挠头，说：“不管什么计划，我们都得先弄点钱，否则饭都吃不饱。这鬼地方吃的太贵了。” 这时侍女走过来，重重将四大盘牛排砸在桌上，没好气地说：“是你太能吃了！” 西诺差点没噎死，不忿地道：“能吃才能打！你要不是在这工作，我非得让你尝尝我的厉害不可。” 他一边说，一边在侍女屁股上重重拍了一下。侍女不闪不避，看着西诺，冷笑：“来啊，我等着！对你我可以明码标价。” 西诺转向楚君归，说：“这种挑衅，我绝不能忍！你先等我半天，我收拾完她再说！” 侍女冷笑：“半天？太高估你自己了吧？你是不是打算跟我聊几小时的理想和人生，然后最后三分钟让我知道厉害？” 西诺瞪大了眼睛，慢慢咧开嘴笑，说：“这姑娘可以，真可以！没什么说的，我要是不接招，家族荣誉都得给丢光了。说吧，去哪？” “楼上就有房间，不过你有钱吗？” “老子什么时候考虑过价格？”西诺冷笑。 “你不问我也会告诉你，一小时一个金币。” “一小时一个……”西诺愣了一下。这个价格显然超出预期，按照灰色街区的生活水准，这已经不是贵了，而是太#￥@的贵了。 这要是放在以前，就是再加上两个零，热血上头的西诺也不会犹豫。可是今时不同以往，口袋里没几个金币的时候，啥样的英雄都会气短。上个任务西诺就赚了七个金币，然后吃喝就花掉了三个。余下的4个还支撑不了他吹的牛。怎么算，4个小时都不是半天。 西诺望向楚君归，期期艾艾地说：“君归，你看这顿饭……” “算我的。另外这些给你。”楚君归递过去一个钱包，里面放着好几枚金币。 “真是兄弟！”西诺双眼放光，豪气冲天而起，对侍女道：“走，上楼！” 侍女向楚君归看了一眼，眼神有些复杂，对西诺说：“你这兄弟比你能吃。” 西诺放声大笑：“怎么可能？他这么斯文的一个家伙……嗯？！” 这时西诺看清了桌上的盘子。他自己风卷残云般吃了3盘1公斤的牛排，而楚君归轻描淡写地消灭了5盘。 楚君归动作轻柔优雅，不慌不忙，将牛排切成一个个整齐划一的方块，再从容送进嘴里。问题是肉块进嘴就消失，似乎省略了咀嚼的过程。所以肉块一块接一块地消失，速度比西诺快了不知道多少。 “你都是用吞的？”西诺瞪大了眼睛。 “呃……”楚君归的手在空中停了一停，然后继续吞。 西诺摇了摇头，跟着侍女上楼去了。楚君归专心致志，直到把所有食物全部吃完，才示意买单。这时吧台后的调酒师亲自跑了过来，说：“孙先生已经吩咐过，您在这里的一切活动都由他来买单。” “这样吗？那再来8盘牛排。”楚君归说得非常自然。 楚君归的吃法虽然特别，不过灰色地域里多的是奇人，日常吞火嚼钉子的也不在少数，楚君归就是吃的快点，实在没啥。任何一个饿了七天的都吃得比他快。 等到他吃完，就有人走过来，说：“孙先生正在等着你。” 楚君归点点头，跟着那人出了酒吧，登上飞车，一路穿过好几个城区，最后落在市郊的一座庄园里。 庄园依山而建，可以俯瞰大片城区，风景非常的好。庄园有自己的穹顶，覆盖着整个庄园。穹顶是翡翠天堂富人的标配，毕竟城市大穹顶下的空气质量实在让人难以恭维。 飞车驶入穹顶，有专人领着楚君归穿过主宅，进入到后面的一座仓库里。仓库内空无一人，只有中央放着一台设备，被盖得严严实实。 楚君归并没有等多久，孙耀祖就走了进来，微笑着说：“你好，萧！在决定是否要你参加到一个真正重要的行动之前，我还需要对你有更多的信心。因此这次邀请你来，是希望进行一次小小的测试，以便我们了解你的真正实力。不用紧张，对你来说这是个很小的测试。” 他挥了挥手，几名手下就将设备上的蒙布升起，下面赫然是一台寒武纪主脑！ “这台主脑，就是测试。当然，我不是要求你完全破解它，那样太强人所难了。我只是想看看你能做到什么程度，这台主脑会评估你的破解能力，给出评价。真正的目标比这台主脑可是要差得多了。”孙耀祖微笑着说。 楚君归耳边响起开天的声音：“这种东西，也用得上破解这个词？” 要是别的主脑也就算了，楚君归在四号行星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和寒武纪打交道，对这台主脑的每根线路都弄得清清楚楚。寒武纪上不管装什么样的安全系统，对楚君归来说，都是一碰即碎。 “控制点，没我的命令，不许擅自破解。”楚君归对小开天严厉警告。 旁边有人送上来专门的控制终端，楚君归将自己的个人终端接入，熟悉了一下操作系统后，屏幕上的数据流动就开始加速。老人身边的屏幕上，评价开始缓缓上升，逐渐从F提升到了E。 老人颇为满意，对左右说：“这么快就到了E，看样子说不定还能再提升一档。” 旁边人也道：“能够单人拿到D的评价，确实不容易，这是人才！您老是怎么发掘出来的？” 老人哈哈一笑，正要说些心得，忽然屏幕一闪，主脑被破解了！ 第573章 行动目标 “这是怎么回事？”工程师们一番手忙脚乱的检查后，带着一脸的难以置信说：“系统被破解了！” 孙耀祖盯着手边的屏幕，上面的评价赫然已经变成了SSS！之所以没有更多的S，是因为评价等级就这么多。 老人深吸一口气，镇定下来，问：“你们不是说这台主脑不是单人可以破解的吗？” “正常情况下，个人终端和个人芯片是不可能破解主脑的，双方的差距毕竟太大。可是……”工程师可是了半天，也没可是出一个结果来。 另一边，楚君归正在偷偷训斥开天：“我都说了不要搞得太快！更不是让你直接破掉整个系统！” 小开天显得十分委屈：“这不能怪我！谁知道他们的系统这么脆，一碰就碎，简直就像个鸡蛋，不，像肥皂泡！我还根本没有发挥呢！” 楚君归叹了口气，启动战术欺骗，准备看看如何补救，而战术欺骗则启动了艺术组件，开始紧急编设剧本。 楚君归转身，脸上带着些许不安，对孙耀祖说：“孙先生，实在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孙耀祖刚刚从巨大的震惊中恢复，忙问：“不，不用抱歉。你能告诉我刚刚都发生了什么吗？” “在破解过程中我发现这个系统有些熟悉，我听说它有一个非常隐蔽的缺陷，很少有人知道。好奇之下，我就试了一试，没想到破坏了整个系统。如果弄坏了您的主脑，那我非常抱歉。” 系统工程师连忙附合：“是的，这里好像是有一个缺陷。该死的，连设备的供应商都没有发现。” 孙耀祖笑了起来，拍了拍楚君归的肩，说：“就算有一点取巧的成分，那也得有真正的本事才行！这次测试你合格了，不，不只是合格，是非常优秀。哦对了，你那位伙伴，叫什么西诺的，也是个人才。让我看看……” 老人看了看光屏，笑道：“他已经在那个女孩身上耕耘了一个半小时，看样子才消耗了不到一半的体力。那个女孩可不是普通人，一般男人在她身上坚持不了5分钟。听说他们打了个赌，呵呵，我看到这里也差不多了。你回去时告诉他，让他好好休息，明天我会派人来接你们。所有的装备都已经准备好了，你们什么都不用带。” “是什么任务？”楚君归问。 “明天自然就知道了。”老人卖了个关子，然后招了招手，就有人送过来一个老式的小钱袋。老人在手里掂了掂，递给楚君归：“这是预付的酬劳，当然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钱袋入手，份量比楚君归想像的要重得多，里面少说也有50个共同体金币。楚君归没有惊喜，反而有些凝重，说：“这么多的酬劳，我恐怕会让您失望。” 老人哈哈一笑，说：“不会！以你的能力想要完成这个任务非常轻松。这些酬劳不光是为了任务本身，还有一部分是匹配你和你同伴的能力的。所以如果你们还有额外的实力，可以尽情展示！” “多谢，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不知道可不可以说。” “说！”老人手一挥，尽显豪气。 “我想要挑选几件合适的武器，您知道，这里比较乱，我需要保护自己。” “没问题！除了武器之外，我还可以送你一套内甲。唔，西诺也可以有一套。”老人是真的大方，一套内甲可不止100个金币。 楚君归毫不客气地接受了好意，给周围人留下了一个贪财的印象。 庄园里果然有私设的军火库和战甲库，而且规模不小。战甲库里收藏了数十套战甲和近百套内甲。翡翠天堂名义上还很安全，所以穿战甲出门会显得很突兀，而内甲可以穿在外套里面，是各种帮派和武装分子的最爱。 楚君归随意挑了一套合身的内甲，再选了把可折叠的便携式针式冲锋枪，就算结束。对于武器库中央展台上放置的两把高斯步枪看都不看。 这种针式冲锋枪依旧是老式的化学能武器，发射2mm针弹，近距离穿透力相当强悍，射速也是极高，超过每分钟1500发，它虽然款式旧了点，但是是不折不扣的巷战利器。 选完装备，楚君归就离开庄园，返回灰色街区。 回到酒馆里，西诺还在为了实现吹过的牛而奋战。当楚君归让人把他叫出来时，他居然是一脸如释重负。 楚君归正想问，西诺就说：“什么都别问！回去再说！” 楚君归点了点头，和西诺约好了第二天碰头的时间，就返回公寓。 第二天天才刚亮，就已经有飞车在楼下等着楚君归了。登车之后，楚君归发现西诺已经在车里，正在检查一支手枪。 看到楚君归，西诺扬了扬手枪，说：“他们觉得我更适合当一名真正的战士。” “是觉得修车费太贵了吗？”楚君归难得幽默。 “一次行动如果不撞坏几辆车，那怎么能叫行动？”西诺拿着手枪，作势向前瞄准。 前排的大汉立刻叫道：“老兄！不要拿那玩意顶着我的脑袋！你的射击教练没有教过你吗？” “射击教练？我还需要那玩意？老子教他还差不多。”西诺继续玩手枪。 前排大汉终于忍无可忍，回头吼道：“我不管你射击技术有多好，但你手里那家伙不靠谱！造它的那个老东西是个酒鬼，他出的枪十把有九把会走火！” 西诺一惊，仔细看了看手里枪。这把枪非常漂亮，上面雕刻着繁复的宗教图案，是件难得的艺术品。但以西诺的眼力，仔细观察，自然就发现有些零件的加工偏差似乎有点大，另外有的零件设计似乎不是很合理，完全是为了让那幅画更加完整而设计的。 西诺悻悻地把枪收了起来。 飞车驶入市郊的一处破旧仓库里，停了下来。这里已经停了七八辆车，有30多个人在等着了，人人都是全副武装。只看规模，就知道是一次大行动。 等到西诺和楚君归下车，人群中央的一个刀疤大汉就说：“人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吧！这次行动由我刀疤亲自负责，你们知道我的脾气，行动时要是有谁拖了后腿，就别怪我不客气！这里，就是行动的目标！” 一幅地图出现在仓库中央。 第574章 劲爆内容 离行动还有5分钟，有人走到楚君归和西诺的车前，扔进来一块光屏。光屏上面有编号，清晰标明了行动路线，节点时间以及任务目标。楚君归眼力好，一眼瞟过，就看到那人手中的光屏上内容各不相同。现场大约十多辆飞车，就是十几个任务小组，各个小组都有不同的任务，相互配合，共同完成任务。 这种任务配置方式已经有那么点特种部队的味道了，没想到这么一个落后星域类似于黑帮性质的行动，居然也能有这种水准的指挥。楚君归倒是对这个刀疤高看了一眼。 楚君归这一组是任务的核心，当其他组吸引了守卫的火力时，他们要冲入目标工厂的主建筑，在地下的主脑中拿到里面的资料。给楚君归的时间就只有十五分钟，一旦破解不了就要启动第二方案，那就是直接把主脑拆下来搬走。不过那样撤退就会变成一场硬仗，附近的驻军很有可能介入。 楚君归默默地搜索了一下目标的资料。目标是座普通的工厂，主要生产营养膏，规模中等。看上去这家工厂一直比较萧条，勉强维持收支平衡。但是工厂消耗的能源以及进出的货车数量远远超过同类工厂，看来这里一直在做着某种特殊的生产，营养膏只是掩饰。 除了光屏外，又有武器分发下来。楚君归得到一支微冲，算是自卫武器。司机和前排大汉则是拿到大威力的突击步枪，以及两枚可以摧毁一整层楼的高爆手雷。西诺则是分到了一个控制器，控制的是后车箱里的一架微型攻击机。 这种火力配备简直就是一支微型军队，而工厂在市区的边缘，周围有不少密集的居民区。看来翡翠天堂也是暗流涌动，并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样平静。 任务开始，一辆辆飞车离开了汇合点，按照各自的路线分别前往目标。楚君归所在的飞车是排在倒数第二位，等赶到工厂时，战斗已经非常激烈。两辆飞车居然被改装成了对地攻击机，不断用粒子炮轰击厂区。而工厂里的防御火力也异常猛烈，小小的工厂居然装了四座秘密炮塔。 双方越打越猛，简直就是一场小型的要塞攻防战。这可是在城市，而且还是行星首都，都能打成这样，楚君归也算是开了眼。 此时飞车后备箱打开，一架微型攻击机呼啸升空，以勇猛而又优美的姿态扑向守军炮塔，两枚导弹几乎直接射进炮管里，将炮塔[]摧毁。随后攻击机拉高俯冲，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冲入各一座炮塔的射击口。无人机携带的炸弹以及自身的动力包瞬间爆炸，这座炮塔也哑火了。 西诺毕竟是真正的王牌战机机师，操控个无人攻击机实是小菜一碟。他还没真正展露身手，就摧毁了对手两座炮塔，守军的气焰立刻被打了下去。 “干得漂亮！”前排的大汉赞了一句，飞车沿着火力网的缺口冲入工厂，直接停在主楼门口。 “走吧，到我们了。”驾驶员先下车，开枪打倒了几个冲出来的守卫，就向楚君归和西诺招了招手。 西诺下车，反手就是两枪，射倒了百米外墙头的两个守卫，说：“就算容易走火，准头还是不错。” 西诺一马当先，大步走进主楼。守卫们只要敢露头，都会被瞬间爆头秒杀。西诺动作如电，准度也是惊人，简直就是生命收割机，一路扫荡，根本没后面两个全副武装的大汉什么事。提着便携主脑的楚君归就更没有用武之地，被牢牢护在中间，一路到了主脑库。 工厂里的主脑只比寒武纪先进一代，依然是落后几百年的老古董。它的系统也比寒武纪先进了一代，安全性能虽然大幅提高，但在楚君归和开天眼中依然是一碰就碎的水准。 为了营造专家形象，楚君归没去控制台，而是直接拆开了主脑的外壳，把便携主脑直接连了上去。 这一举动果然让两个脑袋里都长满了肌肉的大汉看得目瞪口呆，楚君归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实际上拆外壳根本就是多此一举，楚君归不需要任何连线，也不需要控制台。开天直接渗入到主脑外壳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已经完成了控制。 不过本着低调做事的原则，楚君归还是拖了整整十分钟，才完成了最终的破解。两个兼有保护和监视功能的大汉从开始的焦急等待，瞬间变成狂喜和钦佩，对楚君归的态度也变得毕恭毕敬。 提早五分钟完成破解，撤退就变得从容且容易。敌人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当楚君归的飞车冲出厂区时，敌人的援军才刚刚出发。 10分钟后，大批武装飞车将工厂团团包围，空中甚至还有一架真正的行星攻击机。可是工厂里就只有满地的尸体。 一个中年人直接冲入主脑室，看到被拆开的主脑脸色大变，再看到系统已经被完全破解，顿时一脸杀气，抓过身边的系统安全主管就是一通咆哮，越咆哮越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意，拔出枪抵在安全主管的脑门，扣下了扳机！ 楚君归坐在飞车后座上闭目养神，似乎有些疲惫。实际上他正在消化从主脑里取得的资料。难怪孙耀祖如此大费周章也要拿到这份资料，里面还真有不少劲爆内容。 主脑中存储的是一种生物材质的全套生产资料，工厂实际上生产是这种生物材质，然后装在营养膏的包装里运走。这些生物材质是细胞编辑的主要原材料，一般用于制造各种人造器官。而另一些资料表明，这个工厂是整套庞大生产体系中的一环，而这个体系，是生产克隆人的。 无论盛唐、联邦还是共同体，甚至可以说整个人类社会受承认的主体，都严格禁止克隆人类，只要发现就是最严厉的打击。克隆人曾经在星际大开拓初期风靡一时，但随之引发的身份认同演变成席卷全人类的一场危机。 许多克隆人开始向被克隆的本体那里争夺权利、财产，甚至干脆直接顶替，直到当时各主要国家痛下决心，彻底清除克隆人，并且剥夺了克隆人一切法律上的权利，危机才暂时缓解。 此后随着基因优化的全面普及以及主脑和机器人的实用化，克隆人的必要性相应下降，最终使得全面禁止克隆人类条约得以签署。 楚君归没想到在这颗偏远星球上居然还有克隆人的产业。 第575章 抱大腿 哪怕翡翠天堂里全都是克隆人，楚君归也没有丝毫兴趣，更不会冲动到直接去揭露。克隆人可以是庞大产业，也可以是一家作坊式的小工厂。不过出现在楚君归眼前的是一条完整的产业链，除了规模之外，它还意味着精度和质量。也就是说，这条产业链上生产出来的克隆人更加贴近于本体，也更加难以区分。 难以区分仅仅是针对普通小国，在盛唐或联邦，基因身份识别技术已经可以轻而易举地检测出每个受污染的片段，因此克隆人想要蒙混过关可能性不大。 不管创建克隆人产业链的家伙是何目的，他都不是楚君归的目标。楚君归现在一心想要抓回米卡，完成这件不可能的任务，从而抱紧零博士的大腿。政治组件指出，抱大腿是人类从有历史记录就开始出现的优秀传统，在历史的不同阶段名目不一，团体、山头、路线、政党等等都与此沾边。 这也是楚君归迅速提升地位和影响力的不二途径，否则按照楚君归原来的思路，还不知道要混到猴年马月才能有资格对林兮的审查案插两句嘴。政治组件引用无数的历史案例指出，特工和杀手虽然帅，但他们身后的上司才是真正老大，可以指挥他们干这干那。 楚君归一心在4号行星发展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未来有可能发展成颇有实力的独立属国。但在得到盛唐承认之前，光年军团实际上和星盗没什么区别，都是一群占星为王的土匪，区别只不过是实力高低而已。 真要等到那时候，林兮的审查早就完结800年了。 思索之时，飞车已经到了预定的接应点，楚君归等人下车，上了早就准备好的另一辆飞车。而原本的飞车则驶入旁边的一辆厢式货车里，直接在车厢内被压成金属块，然后运走。 整个行动迅速、流畅、周密，环环相扣，让人看得赏心悦目。行动中楚君归是关键一环，但并非不可或缺。按照这种策划水平，把主脑直接拆了搬走也不是不可能，就是事后处理起来麻烦点而已。 楚君归乘新车来到一个不起眼的小院中停下，孙耀祖已经等在这里了。他身边两个学者模样的人接过便携主脑，检查了一下里面的资料，都是十分惊喜，说：“资料非常完整！这，这是把整个主脑里的资料全部拿过来了，甚至还包括了它们的安全系统！” 老人精神一振，说：“听着似乎有用？” 那名学者兴奋地说：“非常有用！每个人开发和维护的安全系统都带有自己的特点，也就是说会有相应的缺点。现在我们手上有了一套完整的系统，今后在攻破类似系统时进程至少会加快30%。在深入分析后，甚至还可以提高。” “万一他们搞一套新的安全系统呢？”老人问。 “花费巨大，并且至少要2年时间。” 老人微笑道：“看来我们有了两年的优势。不过，我的老对手会知道这些吗？”他望着的是楚君归。 楚君归说：“我们走之前，用燃烧弹炸了那台主脑。” 老人哈哈一笑，“那他就不会知道了！可能要很久之后，他才会明白一系列的失败是因为什么。” 老人走过来，拍拍楚君归的肩，说：“来吧，年轻人，到我那里喝一杯。哦，你叫西诺是吧，也一起来吧。” 片刻之后，三人坐在沙发里，老人打开酒瓶，给楚君归和西诺各倒了一杯，然后晃晃手里的酒瓶，说：“这瓶酒已经有320年的历史了，是我爷爷的爷爷传下来的，现在我手上也没有几瓶。” 西诺一向好酒，当下一饮而尽，立刻赞道：“好酒！层次分明，回味无穷！咦？还能有变化？”他一口气报出好几个特点，让老人刮目相看。 孙耀祖向西诺深深地看了一眼，说：“这么懂酒的人可不多。这种酒只有在严格条件下窑藏150年以上才会产生变化。另外你操纵攻击机时用的也是深空战机的格斗技术。” 西诺满不在乎地吐了口酒气，说：“按照你们盛唐人的说法，老子祖上也是阔过的！只不过现在落魄了而已。这点都是小技巧，不值一提！” 老人笑了笑，说：“就算是小技巧，也不是只有祖上阔过的人会有的。不过没关系，谁都有秘密。” 老人转头望向楚君归，说：“你在主脑方面的能力再一次超出我的想像。你应该已经看过里面的资料了，有什么想法？” 楚君归淡道：“跟我没关系。” 老人一怔，然后笑了，说：“这倒也是。其实在翡翠天堂，大家或多或少都有点灰色的生意，只不过看谁经营的好，不出事罢了。这一次我们拿到了他们确凿的证据，这就是沉重一击，我的老对手恐怕是过不了这一关了。啊，我都忘了，你们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对付的是谁。他叫鲍勃，利齿鲍勃，和我一样是市议会的议员。” 一杯酒喝过，老人有简短的失神，然后苦笑着说想起了过去，就顺便讲了讲翡翠天堂的历史。 翡翠天堂开始是由来自联邦的一批落魄贵族探险者建立的，最初只是个小定居基地，因为地处三大势力中间，才得以发展起来，几百年后发展到今天的地步。来自盛唐的移民在这里始终是少数，也因此受到不少的不公和压迫。直到孙耀祖父亲那一辈，经过持续不断的抗争，才得以跻身市议会，算是能够在上层发出自己的声音。 老人已经当了30年的议员，但以势力而言在议员中仍属于三流水准，仅比垫底的强一点，比如说利齿鲍勃。今天盛唐人在翡翠天堂的每一分权益，都是这样不断打出来的。 楚君归其实对于罗克塞特乃至翡翠天堂的历史相当了解，毕竟他已经攻陷了不少微型主脑，对于整个翡翠天堂有了相对完整的拼图。别看老人外表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实际上行事相当狠辣，手段强硬，在整个翡翠天堂都是出了名的。 他一向对对手毫不留情，并且对侵犯者迎头痛击。不过楚君归也发现了一个规律，那就是老人对于对手一向精心挑选，比如说利齿鲍勃，实力就在议员中垫底。 第576章 问好 利齿鲍勃的做事风格向来极端生猛，无所顾忌，涉足的产业也是五花八门，什么赚钱就搞什么，没有任何原则可言。他成为议员只有短短5年时间，在过去一直在猛烈扩张地盘，直到这一次撞上了孙耀祖。 老人还有点原则，并不是所有产业都沾手，比如说致幻剂、克隆人和基因买卖这些就绝对不碰。但在面对比自己小近20岁的对手时，老人仍是相当强硬，绝不手软。楚君归参与的两次行动都是主动出击。 当下的局势是楚君归自己分析资料得出的结论，现在对于灰色街区的情况，或许楚君归比老人还要清楚。 老人并没有讲太多，大略介绍了一下奋斗史就打住，说：“看来我老了，一有空就开始回忆过去。我的孙子孙女大概和你们差不多大，所以忍不住就唠叨了一点。” 老人走到办公桌后，拉开抽屉，拿出两个钱袋，扔给楚君归和西诺。钱袋入手就是一沉，西诺顿时眉开眼笑，掂了掂钱袋，说：“这么多？少说也得有一百个吧？你说呢，萧？” “120。”楚君归随口给出精确的数字。 酬劳比预定还要多不少，看来孙耀祖对这次的行动相当满意。他并没有多留两人，一人附送了一瓶好酒，就派人送两人回去。 飞车驶到了灰色街区边缘，楚君归忽然说：“到这里就行了，我自己走回去。” 驾驶员耸了耸肩，说：“那好吧，自己小心，这一带可不安全，而且很多人并不知道你现在在为孙先生做事。” 楚君归点了点头，下了车，匆匆向公寓走去。 灰区的环境就和名字一样，一走进街区，立刻能感到鼻子里进了一股浓重的烟尘和油漆混合的味道。楚君归深吸一口气，就知道空气中重金属以及各种离子粉尘的浓度飙升了几百倍，而且越往里越是浓郁。 灰区在整个城市的空气循环系统中是个死角，穹顶之下大大小小的街区排出的废气自然向这一带汇集，而新鲜的空气永远是最后才会到达这里。也不知道是先天的设计缺陷，还是有意为之。 越是到灰区的中心，空气质量就越差，在灰区中心矗立着一座大楼，那是附近数个城区的排气通道，污浊空气在大楼里进行处理，再输往其它城区。 楚君归的公寓楼距离废气处理中心还隔着点距离，但是那里的空气已经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了。街上那些三三两两站着还不戴呼吸面具的，都是用生命在呼吸。 呼吸面具以及耗材在灰区就是必须产业了。 楚君归刚跨过街道，就被两个人拦下，左边的家伙皮笑肉不笑地说：“兄弟，好像没见过你啊！今天的呼吸材料买了吗，没买的话来一份吧。我看你连呼吸面具都没有，要不要也来一个？我手上这个可是好货，刚从一个死人脸上扒下来的，还带着温度呢。” 右边的人则是有意无意地用指尖抚着刀锋，眼睛不怀好意地楚君归身上瞄来瞄去。 楚君归的回答是拔枪，一阵密集的扑扑声之后，两个拦路的家伙身上各多了几十个细微小孔。他们保持着刚刚的姿势，慢慢倒下。 楚君归直接把100发的弹匣打空，然后从容换上新的弹匣，才收起枪，跨过那两人的尸体，继续向家里走去。街上几个闲逛的人都是脸色大变，立刻消失在各种阴影里，不敢靠近楚君归半步。 楚君归在空寂的街道上走着，越过马路，转入后街。 这时开天说：“刚刚明明两发针弹就能解决，为什么还要浪费剩下的98发？” 楚君归道：“我需要展示残暴，以震慑敌人。两发针弹体现不出残暴。” “想要展示残暴的话，用什么针弹啊？用霰弹不是更好？” “闭嘴！”试验体也是有脾气的。 “好的！没问题，我已经闭嘴了。”开天在楚君归眼前投射出一行字。 楚君归在后街不紧不慢地走着。这里看上去和平时一样，街边都是三三两两的闲人。他们都悄悄打量着楚君归，有的已经认出他，有的则在评估着楚君归的实力。看上去楚君归气度从容，衣着整齐，显然还有武器。这样的家伙一看就是个硬茬，所以没什么人上来找事。 不过今天似乎例外有点多，三个人从侧面的小巷里走出，笔直向楚君归走来。然而还没等他们开口，楚君归已然出枪，3秒不到，一个百发的弹匣已经打空，走出来的三个人瞬间变成了筛子。 楚君归换上新的弹匣，继续向前走，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片刻之后他来到了公寓楼下，看到楼门口站着一个汉子，斜靠在门框上，手里玩着一把刀。那人目透精光，凶相毕现，上下打量了一眼楚君归，说：“身手不错，警觉性也很好。我早就说过那两兄弟的演技很烂，高战三人组也水得很。领头那家伙只是姓高名战，他就真以为自己战力不错了？” 楚君归停了一停，看了一眼这汉子，就向公寓楼里走去。那汉子脸色变得更加阴沉，冷笑道：“还真是狂妄，那我就教训教训你！鲍勃先生要我向你……” 他话未说完，楚君归已经和他擦肩而过。那汉子动作僵了几秒，用手捂住喉咙，艰难地说完后半句:“……问好。” 扑通一声，他栽倒在地，血从身体下面不断涌出。 楚君归连头都没回，走上了楼梯。 那汉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周围忽然冒出十几个人，一拥而上，将他从头到脚扒了个精光，然后一哄而散。 又过片刻，两个人畏畏缩缩地出现，将那汉子赤裸的尸体拖走。 除了楼门口多了一滩鲜血之外，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公寓楼里进进出出的人就像没看到这滩已经干了的血一样，照常进出，照常生活，甚至几位大爷大妈直接就站在血渍上聊了会天。 用不了一晚，就连血渍都会消失。 第577章 真假 楚君归打开门，走进公寓。桌上放着的菜早就凉了，阮夜伏在桌上已经睡着了，小女孩则趴在她腿上，发出细微的鼾声。 开门的声音惊醒了阮夜，她睁开有些茫然的眼睛，看到楚君归，立刻站了起来，带着些许惊喜说：“你回来了？” 楚君归点头：“嗯，耽误了点时间。” “我再去把饭菜热一下。” 楚君归看看刚被弄醒的小女孩，就点了点头。他吃什么都无所谓，只要是有机物就行，食谱比蟑螂还要广。可是小女孩不行。 女人忽然打了个寒颤，说：“哪来的风？看来得开取暖器了。” 说到取暖器，她就显得有些心痛。房间里确实有风，飕飕的十分明显。阮夜去看了看门窗，都关得好好的，可房间里就是有风。 楚君归不动声色，暗自叫了一声：“开天！” 开天回道：“马上，再一下下就好了，我在帮你过滤空气，这还不好？” 躲在储物包里的小开天一点没有闲着，不断从一侧吸入空气，再从另一侧喷出。污浊空气进去后，再出来时已经被彻底净化，什么颗粒粉尘全都消失。这些得金属颗粒对于人类来说有害无益，但对开天却是大补。这家伙到了灰区简直是如鱼得水，就像泡在牛奶里一样。 楚君归拉开抽屉，发现里面的金币又是原封不动。他再看看周围，许多家具已经破旧到距离垃圾只有一步之遥的程度，各类电器设备平均年龄肯定超过一百岁，个别的恐怕都有200年历史。大部分部件全都是不知从哪里拆解下来的二手货，使得公寓充满了蒸汽朋克的味道。 房间里的东西放在盛唐，恐怕进垃圾箱都不够资格。盛唐核心星球的垃圾箱里，都没有这么差的东西。 楚君归回头说：“给家里添点东西吧，添什么你选，不用考虑钱的问题，我刚刚又赚了点钱。” 他拿出钱袋，哗啦啦地倒进了抽屉，几乎把不大的抽屉装满。阮夜看得一呆，惊喜过后又有些担忧，说：“这么多钱，一定非常危险吧？究竟是什么任务？” “不算轻松，不过可以应付，也没什么风险。” 但这样的回答显然不能让阮夜满意，她追问道：“究竟是什么任务？” 楚君归想了想，向个人终端指了一下，说：“我的任务就是负责破解主脑的安全系统，这是个技术工种，打打杀杀什么的我不擅长。” 阮夜这才放心，说：“那就好，先吃饭吧。” 吃好饭已经是深夜了，阮夜将小女孩送去睡觉，就看到楚君归拿出一把手枪递了过来。“这个你拿着防身，最近这一带可能会不安全。” 阮夜接过手枪，双手微微一沉。不过她很快就适应了手枪的重量，按照楚君归的教导摆好姿势，有模有样。她丝毫也没有抗拒，学得非常认真。 楚君归一边纠正她的姿势，一边说：“这把枪虽然重了点，但发射的是针弹，后坐力很小，射速也快。它的弹匣里有50发子弹，紧急时刻你用不着怎么瞄准，对准目标乱射就行。” 阮夜点了点头，忽然身体一软，向后靠在了楚君归怀里。随着射击姿势的调整，她的身体不断微微扭动，摩擦着楚君归。只可惜试验体如同一个钢块，全无感觉，别说摩擦，就是拿砂轮打磨恐怕也没什么反应。 很快楚君归就教完了射击要领，把枪和备用弹匣都给了阮夜，就端起咖啡杯，准备到桌前工作。女人走到楚君归的背后，站了一会。光屏上快速闪烁的数字和图表晃得她眼花，什么都看不懂。但是光看那些数字跳跃的速度，就知道楚君归不是一般的厉害了。 她从后面抱住了楚君归，轻声说：“你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吗？” “你昨天还想杀了我。”楚君归迅速找了个借口。 “不是的，你要是真担心这个，就不会把枪给我了。” 楚君归感觉女人有点太聪明了。他继续盯着屏幕，头也不回地说：“给你枪你也杀不了我。” 阮夜索性坐到楚君归身边，说：“这么说，你不只是个系统工程师，对吗？” 楚君归向她看了一眼，说：“你很聪明，只是阅历不太够。我们那的系统工程师都会学点防身本事，我会的这些都是最初级的。” “？” “。” 阮夜还是不肯走，楚君归叹了口气，说：“你先睡吧，我还有许多工作要做。” 阮夜双眼微垂，说：“其实我没什么奢望，也不会缠着你，更不会对你有任何干涉。所以你完全不需要担心什么，也不用顾忌。” “我没担心，也没顾忌。” “那你是觉得我不好看？” “那倒不是，你长得很不错。”楚君归本想说还可以，毕竟林兮和李心怡都是星系级的大美女。曾经遇到过的海瑟薇、艾格尼丝也是同一级别。但是战术欺骗指出，对女性容貌发表评论的时候，评价至少要比实际情况提高一个等级，这是起码要求，最好是提高两等，就算提高三等也好过给出真实评价。 阮夜脸上泛起光彩，说：“真的吗？我真的很好看？” 楚君归点头。 “好看你也当看不见。”阮夜小小地抱怨了一句，就自己上了床。她是真的累了，几乎是刚一上床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楚君归继续工作。没有她在身后看着，光屏上的数字滚动速度突然增加十倍，已经连成一片，屏幕上一片雪白。 利齿鲍勃确实有点能力，就楚君归跟老人喝几杯酒，聊了会天的功夫就查到了他的住址，然后连续安排了三波杀手连环刺杀。只不过他错误估计了楚君归的实力，三波杀手都变成了送菜。 这是非战之罪，没有谁对上试验体的时候能够正确评估他的实力。 楚君归开始着手调查利齿鲍勃的势力，同时加速攻陷周围的大小主脑。每攻陷一台主脑，他就相当于多了一双眼睛，以及多了一个可以分担任务的大脑。 楚君归打算为了保卫这间小小的公寓而战。他表现得越认真，这里就越像他真正的家。鲍勃会对这里猛攻，但是真正的敌人反而会忽略他。 第578章 羞辱 楚君归认真工作的时候，一团黑雾升起，凝聚成几根半透明的触手，将抬拉式的窗户打开，然后黑气就占据了窗户原本的位置，让房间里的光线暗了几分。 随后风声忽然变大，房间里如同起了一阵龙卷风！那是开天在强力抽吸外界空气，简直就是一台大功率的工业排风扇。 阮夜差点被惊醒，开天立刻停止吸入。但是被它这么一折腾，房间里的温度已经降到了十度以下，阮夜下意识地裹紧被子，仍是瑟瑟发抖。 楚君归走到房间一角，点燃了加热器。桔红色的火苗给房间里增添了一点朦胧感。加热器的功率很低，火苗小得就像几根蜡烛。这样的加热器只能把房间温度抬升几度，勉强保证在冬天时室温不会降到零度以下，好处就是它消耗的燃料相当少，像阮夜这样的家庭也能负担得起。 楚君归解开上衣，胸腹的温度迅速升高，释放出大量的热辐射，室温迅速回暖。 正在充当窗式空调的开天见了，才明白过来：“我忘了脆弱的人类对温度的耐受力几近于零。您这样效率有点低，还是我来吧。” 开天通体微微放出红光，猛烈的热辐射席卷全屋，房间温度直线上升，顷刻间就超过了30度。这次不用楚君归说，开天也知道用力过猛，马上转为淡蓝色，房间温度立刻下降。 楚君归没想到开天居然开发出了这种能力，默默摇了摇头。 房间温度转为正常，开天也将空气的内外流通变成了单纯的外循环。它把自己变成一根又长又粗的圆桶，一头进气一头出气，空气流过之后里面所携带的各种重金属颗粒和离子体就没进了开天的肚里。 这时楚君归已经大致将利齿鲍勃的势力分布和成员摸清。他之所以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主要还是那天孙耀祖直接到了自己的公寓。这么大的事，稍微打听就能知道，再买通几个老头手底下的人，自然不难知道楚君归在几次行动中的作用。 这么看来，老头是有几分故意的，就是想让楚君归暴露在人前，表明这就是我的人。虽说也许楚君归的才能可能不值得这样做，不过老头也没付出什么，就迫使楚君归站在自己的阵营。评估下来，老头故意为之的概率高达80%。 一系列分析在瞬间完成。整个分析过程是由政治组件主导完成，开天提供外部算力支持。得出结论后，开天忽然说：“鲍勃也是个蠢货?为什么直接就要动手杀人?而不是先尝试着拉拢一下呢？大部分都是有价的，可以拉拢。哪怕像我们?也不是没有价格?只不过是高了点而已。他连试都不试，怎么就知道我们不会被腐蚀呢？” 开天格外的愤慨?干脆凝聚出一张人脸，以显示愤怒：“总要开个价嘛！连价都不开?这是在羞辱我们吗？” 楚君归盯着它看了一会?说：“开天。” “您吩咐！”小开天立刻堆起笑容，怎么看怎么谄媚。 “你这张脸最好换换。” “哪里不好？这是集合了两个最优秀人类优点的产物，兼顾主流以及小众审美。” 开天那张脸，分明就是综合了楚君归和林兮容貌的产物?平心而论确实是巅峰水准?但是楚君归看到这张脸就像看到了一半自己的影子，怎么看怎么别扭。 “那我再综合点其它的优秀人类？”开天小心翼翼地问。 楚君归点了点头。 “万一颜值碾压了您，您不会生气吧？” 楚君归哭笑不得，摇了摇头。 开天松了口气，说：“放心?就算真的碾压了您，我也不会说的。” 楚君归这下就有拍死它的冲动了。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到了清晨时分，楚君归已经将周围几个街区的控制权收入囊中?四分之一的灰区在他眼中已经变得完全透明，再无秘密。 这片区域里有十几万人在底层挣扎?他们时常为饥饿、寒冷包围?其中至少三分之一的人没有固定的住处?随时有可能被赶出房门，流落街头。 各种犯罪已经成为街区里的日常，无数违禁品在私下流动，种种匪夷所思的交易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在人类已经一颗接一颗地开发行星的时代，这片街区里大部分人居然还在为起码的生存物资困扰。 灰区里连一些基本的生存物资都十分匮乏，因此针对这些物资的黑帮就应运而生。曾经拦住楚君归要卖他呼吸器过滤片的两个家伙虽然身份是伪装的，但是生意却是真实存在的。 除了呼吸之外，水、食物、燃料、药品都是如此，每件必须品上都盘踞着几个黑帮，彼此划分地盘，并且时时为了争夺地盘打得头破血流。 面对如此复杂的情况，楚君归也一时有些不知道该从何下手。盛唐那边的助力主要是来自于博士和特别行动处，这两个地方现在看来都被渗透得厉害，所以一时半会借助外力是行不通了，只能靠楚君归自己，或许再加上一个西诺。 楚君归又把鲍勃的资料重新梳理了一遍。既然暂时不知道该做什么，那就先打击对手，这总不会错的。更何况就像小开天说的，鲍勃连拉拢一下的意思都没有，这直接就断绝了楚君归的妥协之路。 此刻天边刚刚泛起一点光亮，街上的路灯依旧昏暗，并且还坏了一半。这个时候街道上几乎空无一人。那些受害者不会这么早出门，寻找机会的混混们也就不会浪费时间在街上。 楚君归记下了一个地址，就收拾装备出了门。开天正想跟上，但被楚君归制止，然后指指了房间，要它留在这里。 开天凝聚出面容，点了点头，表示完全没有问题。为了展示，它居然凝聚出一只手，拿起了针弹冲锋枪，咔咔地就上膛，对准了楚君归。 楚君归本来只是想让开天留下来，没想到它居然进化到了这种地步，这下放心不少，悄悄地出了门，消失在黎明的黑暗中。 第579章 利齿 阮夜一梦惊醒，突然坐了起来，有些茫然地看着周围。 房间里很温暖，不是习惯了的寒冷阴湿，角落里的加热器正散发着温暖的光，给房间里增添了一抹暖意。 不过房间里空荡荡的，书桌前一直在忙碌的那个身影不知何时消失，外面客厅也没有声音，整个公寓里仿佛只剩下她自己。 女人深呼吸了一下，望向窗外。外面仅仅有朦胧的光，看上离完全天亮还有点时间。她松了口气，正想再睡一会，忽然意识到一道目光，她猛地转头，看到房间角落里有个身影。她眨了眨眼睛，定睛一看，就看到角落里真的站着一个人，一个全身赤裸的少年！ 少年只有五六岁孩子的身高，但有着十六七岁的面容，一双蓝得异常深邃的眼睛散发着奇异的光芒，正看着女人。女人一声惊呼，立刻捂住了嘴，然后反过来盯着少年看。 她毕竟是农场里出来的，在里面什么样的场面都见过，自然不会怕什么神啊鬼啊一类的东西。何况少年生得说不出的好看，哪怕身材十分古怪，可是脸好能抵一切。 她忽然发现，少年胯下竟然什么都没有，就是完整的肌肤，仿佛天然不长任何东西。女人顿时起了好奇，盯着猛瞧，少年忽然动了，居然自下至上慢慢消失！ 他就这样凭空在阮夜面前消失了！ 女人大吃一惊，从床上跳下，站到墙角。那里什么都没有，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少年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她疯狂地在房间里找了一圈，却什么都没有找到。到这个时候，她也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不过女人转头，看到房间的窗户还开着。她冲到窗前探头往外一看，结果迎头一阵寒风，差点把她冻僵。窗内窗外，俨然是两个世界。 阮夜缩了回来，不明白窗户明明是开着的，怎么外面那么冷?屋里却温暖如春。 这时她已经睡不着了?索性穿上衣服，来到客厅。她小心翼翼地拉开壁柜的抽屉?看着里面铺得满满的金币。金币倒映的光芒照在她的脸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她没有动金币，连摸都没有摸一下?关上了抽届，开始准备早餐。 一缕若有若无的黑气飘在她身后?小开天想看看她有没有在给楚君归的早饭里下毒。 清晨的街道上已经有零星的行人?行色匆匆。楚君归转入一条小街，来到了一家店铺前。他抬头看了看招牌和门牌号，确认了这里就是自己要找的地方。楚君归重新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利齿鲍勃的资料，然后就敲了敲门。 门内毫无声音?楚君归再敲了一遍?还是没有动静，于是用力一脚踹在门上。薄薄的铁门发出巨响，出现了一个深深的凹坑。 里面终于响起了愤怒的咆哮和咒骂，以及枪上膛的声音。沉重的脚步声一路来到了门后，就要开门。 楚君归拿出冲锋枪?对着房门就是一通扫射，打空了整个弹匣。 门后立刻没了声音。 楚君归抓住门把手?用力一拉，已经被打穿的门锁掉落?房门被拉开。门后仰天倒着一个大汉，肥壮的身体上多了几十个细孔?两眼瞪得滚圆?依然透着难以置信。他身边掉着一把散弹枪?枪管明显比一般的霰弹枪更粗，也锯得更短。在室内，这东西的威力会大到不可思议，一发就能清空整个房间。 楚君归拿起霰弹枪看了看，就把针弹冲锋枪收了起来。 这里是一间杂货铺，不大的店面里放着几排货架，上面什么都有，更多的是金属零件和工具，也有一些冷冻食品。 但这只是表面现象，楚君归知道这里其实是鲍勃一个重要的据点，管理着他在灰区内的所有利益。刚刚死在楚君归手里的大汉就是鲍勃手下的一个得力干将，为人暴躁嗜血，外号拆迁工。楚君归手里这把霰弹枪就是他标志性的武器。这把枪大多时候不是用来打人的，而是用来拆房子的。 杂货店也是一个重要的中转仓库。楚君归看了看店面，就知道后面还有巨大暗藏空间。通向后间的门是开着的，楚君归就走了进去。 店铺后面是间不大的卧室，连着小小的起居间和厨房卫生间。房间里显得有些杂乱，灯光也很昏暗，处处透着一种浓郁的酒气。 楚君归伸手在桌上敲了敲，凭着回波就找到了暗门所在，然后直接破解了电子锁。 暗门缓缓滑开，露出了后面真正的空间。 后面是间巨大的仓库，足有上千平米，并且打通了上下三层。仓库一角被布置成居住区，装饰陈设可比前面的要奢华得多。这里才是拆迁工真正住的地方。 仓库靠枪是整面的武器柜，然后另一面就是战甲柜，里面大约有十几套各式战甲。光是这个据点，在必要时就能武装起一支真正的正规部队。中央的货架上，则是码放着整整齐齐的货箱，里面全都是致幻剂。论数量的话恐怕有上万剂，足以供应几个街区一月所需。 光是这些致幻剂就值几千金币，还不算那些武器战甲，加起恐怕上万。 楚君归走到侧面的办公室，打开主脑终端，随手破解了系统，将里面所有的资料都复制了一份，然后又将系统恢复原状。 楚君归没有动仓库里的货，就离了杂货店，消失在灰区深处。 仅仅十分钟不到，十几辆飞车就呼啸而至，停在了杂货店的街口。车上下来大批武装到牙齿得大汉，将小店团团包围。 一切就绪，中间的飞车上才走下一个男人，看上去中等年纪，留着精心修剪的短须，戴着个老式的单片眼镜。 一人就跑了过来，轻声说：“老大，拆迁工已经死了。他中了针弹，至少几十发。 鲍勃走上台阶，看了一眼店里的尸体，就不再多看，而是望向已经打开的秘密仓库。他迈过尸体，大步走进仓库，四下望去。 身边那人说：“刚刚看了下清单，我们的货好像都在。我的人正在核对仓单，马上就会有结果。” 鲍勃双眼微眯，说：“也就是说，他杀了人，却没动我们的东西？” “是的。” 第580章 一分钟后开始 “这不合常理啊？”旁边的副手看着原封未动的货物，说：“这么多值钱的东西，一点都不拿？如果他讨厌致幻剂，那也应该一把火烧了才是。” 鲍勃缓道：“没什么不合理的。他这是在报复，同时在展示价值。我们上次派人去杀他，于是他就反过来杀了我一个得力手下。能在这么短时间里查出拆迁工的底细，并且下手这么的干脆利落，是个人才。没动这些货，就是他不想和我们把仇结死。” “可是拆迁工已经跟了您10年，难道就这么算了？” “上次的行动是他擅自发起的，并没有经过我，就算他咎由自取。既然他已经留了信号，那就安排个见面。我倒要看看他能开出什么价码来。” 副手似乎有些不同想法，但是不敢违逆，立刻去安排。鲍勃又说：“让长刃来负责这里，至于这个尸体，处理了吧。” 说罢鲍勃就出门离开。 楚君归在秘密酒吧门口的杂货店买了点吃的，就不急不忙地往回走。刚走出店门，就听喊杀声响起，一个人狼狈万分地从旁边侧街中冲出，后面跟了十几个人，个个高举明亮砍刀，要打要杀。 看到逃跑的人，楚君归大吃一惊，居然是西诺！这家伙没带头盔，脸上乌青一片，一只眼睛高高肿起，身上只穿了衬衣内裤，外衣内甲都不知去向，连鞋都没有。 楚君归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西诺已经看到了他，立刻转向跑来，一把拉上楚君归，叫道：“快跑！” 楚君归一头雾水，本已出鞘的冲锋枪又被西诺给按了回去。这家伙疾道：“别问那么多，先找地方躲躲。去你那里吧！” 楚君归回头看看，身后追来的那些人个个脚步虚浮，动作飘浮无力，一看就没什么格斗基础。他们手里那些明晃晃的大砍刀看上去更像是在吓唬人的?就这么高高举着把刀?还能跑得快？ 不过现在不是问话的时候，楚君归伸手扶住了西诺的手臂?两人速度骤增一倍?如风般消失在大楼后面的阴暗后街里。 追杀的人群顿时愕然，他们哪曾见过这等场面？一个个嘴里叫得越发响亮?可是脚下却越来越慢。他们慢吞吞地追过一条街，这时自然早都看不到楚君归和西诺的身影?于是也就散了。 楚君归打开公寓的门?带着西诺进屋。阮夜迎了出来，看到西诺的样子顿时吓了一跳。 楚君归简洁地说：“这是我的朋友，出了点意外。能给我们准备点吃的吗？” “好的，只要等几分钟。”阮夜进厨房忙碌去了。 西诺看着她的背影?抚着下巴?说：“这女人不错啊！你居然在这里成家了？” 楚君归不理他的调侃，问：“你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被人追？而且是被一群这样的人追？” 西诺显得有些尴尬，说：“其实吧，你也看到了，这些人我不是打不过?只是不好意思还手而已。” “不好意思？”楚君归觉得这个理由十分奇怪。 “是这样，昨天从老头那离开后?我没事干就又去喝酒，然后看上了一个妞?她也看上了我。” 楚君归丝毫不关心那妞是看上西诺的人还是他刚刚到手的金币，耐着性子继续听。 西诺继续说：“我们喝到很晚?然后就去了她家。我们在她家里折腾了整整两个小时?那丫头真是厉害?吃不消，吃不消！就这样不知不觉天就亮了，然后她男人突然回来，我被搞得措手不及，挨了几下，先逃出来再说。” “他带了十几号人回来？”楚君归问。 西诺无奈苦笑，说：“要是那样我就动手了，就这点人，根本不够我杀的。兄弟我巷战可是顶尖好手。问题是他一个人回来的，然后在走廊里喊人，出来的都是上下左右的邻居。一看这就不是布好的局，我是真的被人家老公给堵床上了。” 楚君归叹了口气，觉得这家伙完全不需要同情和安慰，需要的是在他完好的眼睛上再来一拳。 阮夜这时端了饭菜出来，将餐盘在西诺面前重重一放，然后将另一个餐盘轻轻放在楚君归面前。显然她已经听到了西诺的故事。 西诺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只当没看见阮夜的差别待遇，一边大口吃一边称赞：“好吃！手艺真好，你小子真有福。” 阮夜哼了一声，气明显消了不少。 “你的衣服和装备呢？” “都扔在那女人家里了，忘了拿。算了，出了这种事，就当是补偿她吧。钱没了再赚就是，反正也没多少。”西诺满不在乎地拿起餐巾擦了擦嘴，问：“下次行动什么时候开始？我没钱吃饭了。” “一分钟后开始。” 西诺呆了一呆，“什么？一分钟？这……” 他话音未落，公寓房门敲响，外面有人说：“萧先生在吗？我带着鲍勃先生的善意而来。” 西诺一怔，下意识往腰间一摸，那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他这才想起所有的武器和装备全都扔在女人家了。 “给我把武器，我们杀出去。”面对真正的敌人，西诺瞬间变成冷静且杀气四溢的杀戮机器，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不用。”楚君归安坐不动，示意阮夜去开门，然后对西诺说：“房间里面有我的衣服，你先换上吧。” “好。”西诺进了房间就没了声音。他一眼就看到了衣架上的备用内甲，迅速穿上，全程没有发出一点什么。刚刚套上内甲，西诺眼角余光就瞥到床头柜上的一把手枪。 他顺手拿起，卸出弹匣看了看。弹匣里是满满的针弹，非常合他的心意。针弹的穿透力极强，像老式公寓这种薄墙可以直接打穿。 西诺双手一动，就将弹匣压回，重新上膛，然后隔着墙壁瞄准了门口。西诺可不是什么全靠裙带关系的水货，少将至少有一半是自己拼出来的。他只凭耳朵和皮肤接收震感就能清晰定位楚君归和阮夜，无须眼睛也可以锁定敌人。 做好战斗准备之后，西诺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把枪是哪来的？刚刚进屋的时候，他分明记得床头柜上什么都没有！ 刹那之间，西诺背上出了一层冷汗。 第581章 选择 阮夜打开房门，门外站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一双眼睛始终微眯。他的身后只跟着两个手下，并且都留在公寓外，没有进来。 男人向楚君归致意，然后坐到了楚君归对面，四下打量着公寓。他视线移动得很快，却在落到小女孩身上时短暂地停留了一刻。阮夜立刻显得有些紧张，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挡住了女孩。 阮夜将两杯咖啡放在桌上，就带着小女孩进了房间，将房门关上。 男人喝了一口咖啡，说：“你就住在这么一个地方？这可不像是你这种人应该呆的。不过，咖啡很不错。” “我觉得这里挺好，如果不是一大早就有客人，那就更好了。”楚君归面无表情地说。 男人笑了，说：“有客人不见得都是坏事，很多时候是好是坏，取决于你的选择。” “那我有什么选择？” “你当然有选择。我相信，鲍勃先生会是比那个老头儿更好的选择。” 楚君归淡道：“是吗？我听说鲍勃先生对手下似乎不怎么好？” 男人微微一笑，说：“这是你对鲍勃先生的误解。事实上，鲍勃先生看人只有一个标准，那就是才华！只要你有才华，在鲍勃先生那里就会得到相应的待遇和地位。” 楚君归端起咖啡轻啜一口，说：“可是孙先生那里更有人情味，不是吗？” 男人冷笑，说：“人情味？人情味是什么？不过是想要少付酬劳的手段罢了。能用金币表达的，为什么要用人情味去表达？说句不好听的，做我们这行的人大多都死得很早，如果死了，人情味能留给我们的老婆孩子当饭吃？” 楚君归听得一怔，倒是没想到这一层。 男人又道：“老头身上还有个标签，那就是念旧。在他身边有不少老人，早年跟过他的人更是被安排得不错，听起来很好。” “不是吗？”楚君归倒是有些好奇。 “老头用三代人100年走过的路，鲍勃先生只花了20年！”顿了一顿，男人继续说：“鲍勃先生相信，每个人都应该得到与才华相匹配的酬劳。可是一个人的资源有限，把钱都花在已经落后于时代的老人身上，那哪来的钱给真正需要的人才？如果身边都是一群老人的话，又哪来的位置给真正的人才？” 男人说到激动处，上身前倾，点了点楚君归的胸口，说：“像你这样的人才，不还是住在这种地方吗？” “我觉得这里挺好。”楚君归笑了笑。 “有更好的地方干嘛要拒绝？再说，你可以不在乎这些?你的女人和孩子呢?她们也不在乎？” 楚君归向阮夜和小女孩所在的房门看了看，似乎有些犹豫。 男人见状?立刻趁热打铁：“老头给你多少?鲍勃先生给双份！” 楚君归道：“鲍勃先生就这么确定我值这个价？” “你可以值更多，不过要展现。你现在已经展示了一部分?杀拆迁工不就是吗？” “让我考虑考虑。” “还有什么可考虑的？”男人不以为然。 “我怕将来有一个像我干掉拆迁工那样干掉我。” 男人哈哈一笑，说：“想那么久远干什么？用鲍勃先生的话讲?如果连今天都过不好?还想什么长久？好，我明天来听答复，不过鲍勃先生不喜欢等待，明天如果得不到该有的答复?我们就是真正的敌人了。不打扰了。” 男人起身?到了门口时又回头说：“想想看，老头身上的标签人情味、念旧，有哪一条是跟你有关的吗？” “我会考虑。” 等男人离开，楚君归把公寓门关好，却不见西诺出来。他有些奇怪?拉开房门，就见西诺脑袋钻进了床底?只露了个屁股在外面。 楚君归过去在他屁股上轻轻一脚，问：“你在干什么？” “我在找东西。” “找什么？”楚君归不记得自己在床底下藏了什么。 西诺灰头土脸地钻了出来?说：“我也不知道，不过这房间里肯定有点什么?就有些像那个……鬼！对?就是鬼魂。”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鬼？你大概是昨晚的酒还没醒。”楚君归直接把西诺拎到客厅。 “真的有鬼！我的记忆是不会有错的，我进屋换衣服时明明是没有枪的，刚穿好衣服枪就出现了。” “你记错了。”楚君归不动声色地说。 “不会有错，我还专门看了芯片里储存的记忆。”西诺坚持。 楚君归直接岔开话题：“鲍勃给我们开了两倍的价，你怎么看？” 西诺往后一靠，就势把脚搁到了桌上，说：“没啥好想的，两个都不是好东西，谁给的钱多就跟谁干呗，反正我们又不会在这呆很久。” “为什么你觉得孙耀祖不好？” “那老头儿又小气又猜忌，有什么好的？”西诺一拍脑门，说：“我忘了你也是盛唐人了，肯定对他有天然的好感。无可否认，他的家族是为在这的王朝人争取了不少利益，可是这些人也变成了他们家族的工具和垫脚石。没有王朝人的牺牲，哪有他们现在的财富和地位？而且老头只拿出很少一部分分给下面。” “依据呢？” “用不着依据，这种人我从小到大见得多了。”西诺摊手。 “那现在你的建议呢？” “我？我没建议，你想跟谁干我跟着就是。只是别忘了离开这之后你得帮我复仇，最好能夺回我失去的一切。” 楚君归思索片刻，站了起来，说：“走吧，我们去见几个人。” “谁？”西诺一头雾水。 片刻之后，楚君归和西诺到了顶层，一出电梯两人就被几个膀大腰圆的保镖拦住。一个光头魁梧大汉看了楚君归两眼，说：”这里是私人地方，你走错楼层了小子！” “没有错，我是来找比尔先生的。” 保镖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没好气地说：“先生不在，就是在也不会见你的。” 楚君归从背后拿出一把超大号的霰弹枪，递了过去，说：“把这个给比尔，我想他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保镖将信将疑地看了楚君归一眼，接过霰弹枪走了进去。没两分钟，一个微胖的老人就快步走出，说：“我是比尔。” 第582章 合作 楚君归伸手和比尔握了握[]，未等他开口，比尔就说：“我们到里面说话吧，这位是……” “我的搭档兼兄弟。” “那就一起进来吧。” 一进房门，里面俨然是两个世界，大门后是保镖们住的区域，把守着三条进出的通道，然后才是居住区。居住区极度奢华，里面放着的都是各大星域最新的产品，偌大的居住区里有十余位仆人侍女在忙碌，将各处都打扫得一尘不染。 比尔打了个响指，吩咐道：“准备午餐，王朝和联邦风格的各准备一套。” 西诺随手拿起一个花瓶看了看，赞道：“真没想到在这里能够看到真正17世纪的东西！这东西得值个一万吧？” 比尔有些意外地看了西诺一眼，说：“波斯风格，1610年生产。我买下它的时候，花了12万1000金币。” 西诺一怔，然后说：“这东西这么贵？以前有人送过我一箱，都让我扔仓库里去了。” 房间里跑出来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冲着西诺扮了个鬼脸，说：“吹牛！” 西诺哪肯在一个小男孩面前丢了面子？可是跟一个小孩子争就是赢了也没意思，更何况他那些家产现在都变成了别人的东西。 好在比尔并没有让西诺难堪，对小男孩说：“回你的房间！下次再对客人不礼貌，我就把你送到乡下去。” 小男孩却不怕比尔，冲着西诺扮了个鬼脸，然后逃回屋子去了。 比尔无奈摇了摇头，说：“乡下来的野小子，不懂规矩。午餐离准备好还需要一段时间，我们可以先喝点东西，然后仔细谈谈。” 片刻后，三人就坐到比尔的书房中。比尔的书房华丽且古朴，用20世纪上半叶的风格装饰，书房里堆满了各种陈设、艺术品和油画。 西诺一直东看西看，时时会点评几句，偶尔也会发出一两声惊叹。楚君归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酒杯，似是不经意间扫视周围。他看到的所有东西都被扫描汇总?然后在数据库中分析比对?转眼之间就分析出了九成以上摆件和艺术品的来历和真伪。这间书房里居然还有些是楚君归都不认识的，可见主人收藏之广。 一瞬间楚君归就对整间书房进行了估价?光是各种艺术品的价值就超过一百万金币！也就是说?以联邦和王朝的价格体系衡量，这间书房已经过亿。 这还不算其它房间的艺术品。楚君归微微皱眉?心里已经开始重新估量比尔的身份。只管理一栋公寓大楼的代理人是不可能有这样的收藏的，别说一栋公寓楼?就是十栋也不行。楚君归甚至怀疑孙耀祖或是鲍勃本人有没有这种程度的收藏。 比尔拿起楚君归送过来的霰弹枪?打开枪膛看了看，再看看枪把上的签名，说：“这把应该就是拆迁工的铁锤了。这么说，拆迁工是你杀的？” 楚君归点了点头。 比尔微微一笑?说：“那你把它送给我?是要威胁我合作吗？” 楚君归坦然道：“原本是有这样的打算，不过合作只是暂时的，我要的也不多。” “原本？”比尔笑了笑，说：“那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应该不是我这几个保镖，是吧？” “能有这些收藏的人?不会只是公寓管理员。所以我觉得可以换个角度谈。”楚君归说。 比尔向西诺看了一眼，意味深长地说：“能看出我这些收藏的人?也不会只是个在灰区里混饭吃的小混混。这种眼力，可不是10亿富豪家族能够培养出来的。” 楚君归向西诺看了一眼?西诺立刻把目光偏向一边，闭紧了嘴?下决心不再多说半句。 比尔审视地看着楚君归?说：“能够让这样的人老实听话?我对你的身份也十分好奇。哦对了，我听说拆迁工死得相当干脆，他可不是一个能够被人隔着门射死的家伙。上一个想这么干的人已经变成尸体五年了。” 楚君归淡道：“人总会有松懈和大意的时候，只能说他运气不好。大概他也想不到会有人来要他的命。” “那么告诉我，你为什么选择他而不是别人？” “首先，他有很多该死的理由。其次，在有类似理由的家伙中，他离我最近。” 比尔一怔，随后笑了起来，说：“简单，但是很有说服力。那么，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情报、钱和人员支持。” “这是要收编我吗？” “不，只是借用。” 比尔饶有兴趣地问：“你要这些，是想做什么？” 楚君归投射出区域地图，在上面点了一点，说：“我想要这个。” 比尔看了，皱眉道：“区域主脑？这台主脑负责附近两个城区的运转支持，是很重要。但是那里有什么吗？我看不出它对我们有什么意义。” “我只是想要看看里面的数据而已。” 比尔喝了口酒，说：“这事或许用不着这么麻烦。你只要能说服我，我可以帮你拿到权限，不过只有一个小时，而且不能造成破坏。” 这次轮到楚君归意外了，“这么容易？” 比尔矜持地笑，说：“对有些人来说，很不容易，但对另一些人来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楚君归沉吟了一下，说：“我要里面的数据，全部的数据。从一些微小数据的变化上，就能看出许多蛛丝马迹，也能找出躲藏在人群中的人。我在追一个人，但是他消失了。我想知道，他是不是还躲在这个区。” “一个杀手，或者是赏金猎人，这就说得通了。还有别的想告诉我的吗？” “这些数据很有价值，据我所知，一些走私商人对这些民生数据很感兴趣，并且愿意为此支付相当高的价格。”楚君归倒也不是信口开河，随着攻陷的主脑越来越多，他也发现了许多走私者的数据收集系统。 比尔思索了片刻，缓缓地说：“灰区对于整个翡翠天堂来说具有非同寻常的意义，这个意义许多人看不到，但它确实存在。所以，灰区应该维持起码的秩序。” “我无意改变现有的结构，也没有那个能力。”楚君归说了半句实话。 第583章 蛛丝马迹 比尔看着楚君归的眼睛，在那里他没有看到任何波动，也不可能看到波动。他收回目光，说：“任何一个体系，破坏总是比建设要容易得多，哪怕这个体系本身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它也有一定的价值。所以，我很高兴能听到你这么说。” 这时管家走了进来，在比尔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比尔就说：“午餐终于准备好了，来吧，希望你们会喜欢我厨师的手艺。” 比尔当先走出会客室，西诺和楚君归跟在后面。西诺凑近楚君归，小声问：“你是怎么看出他是这么有背景的人的？” “我控制了他的主脑。” “厉害！这可是最新的系统。” “然后什么都没有发现。”楚君归说。 不过西诺发现了一件事：“你的口型和你说话的内容怎么对不上？” “你不也一样？” “我这是专业训练。”西诺道。 “我也是。” 此刻在公寓角落的一间密室里，楚君归和西诺的对话已经被拍摄下来，并且自动给出了谈话内容的分析结果。 “你说他们今天中午会请我们吃什么？” “不知道，不过听说他们家的厨师很不错……” 三人落座的时候，长长的餐桌上已经摆满了饭菜，而且确实包括了王朝和联邦的经典菜式。难得的是，这些饭菜并不是出自营养膏和食品制造机，而是用真正的原料，出自真正的厨师之手。 一轮酒后，管家又在比尔的耳边轻声说了点什么，比尔就微笑着说：“区域主脑的权限已经批下来了，二级权限，一个小时，我想这已经足够了。还需要什么吗？” 西诺摊了摊手，望向楚君归。其实他也不知道楚君归要区域主脑的权限做什么。一台支撑两个城区的主脑，里面通常来说不会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楚君归摇了摇头，说：“足够了。” 比尔说：“很好，那现在是讨论一下我的回报的时候了。首先我想知道，你对鲍勃和孙耀祖的评价，以及在他们中间你会选择哪位？” 楚君归说：“评价都一样，我会选择给钱多的那一位。” 比尔失笑，说：“你倒是直白。好吧，没有谁跟钱过不去，我也一样。你拿到数据后，无论得出什么样的结论，我希望能够给我一份。另外，如果你那边的走私商想要进入灰区，我希望能够成为合作伙伴之一。份额就按照出资和贡献而定，如何？” “非常合理。” 比尔看了看时间，说：“那么一小时后，飞车会在顶楼的停车场等候。” 午餐进行得相当愉快，等到楚君归和西诺登上顶楼离开，比尔脸上的笑容才收了起来。管家这时小声问：“要不要派人去干掉他们？” 比尔停下脚步，看着管家，说：“我想你已经看过了他干掉拆迁工的视频。既然看过了，为什么还要问这种问题？” 管家一头雾水，说：“他不过是动作快了点，其它的似乎也没有什么。” “没有什么？”比尔笑了，说：“你应该好好学习下枪械格斗了。” 在飞车里，西诺好奇地问：“你究竟做了什么，让他们对你如此客气？” 楚君归倒是没有隐瞒：“我在干掉那个拆迁工的时候，秒的时间展示了一个二级杀手的能力。” “二级杀手？” “联邦二级杀手，在这里，就是s级。” 西诺一下就懂了。 此刻在一栋极度奢华的顶层公寓中，鲍勃正反复地看着手中的报告，看着看着，他忽然一个耳光甩在了旁边的助手脸上！ “我让你去，不是去谈价钱的，而是把人给我谈下来！你都干了什么？没有结果就给我回来了？” 助手一脸迷茫，说：“我已经展示了最大的诚意。” “诚意？”鲍勃啪的一声，将报告砸到了助手的脸上，“的人来说，什么样的诚意都是不够的！” 助手倒吸了一口冷气：“s级？” 鲍勃哼了一声，说：“一位s级杀手想要杀我，我得准备多少护卫才够？” 助手捂着逐渐肿胀的脸，思索片刻，然后小心翼翼地说：“根据我们的情报，在此之前他并没有展示真正的实力，而只是作为系统工程师被雇佣。他突然出手杀了拆迁工，并且有意显露实力，想必是相当生气。而这一切的转折点，是我们的人去了他家的那一刻。” 鲍勃双眼微眯，“你是说，那个女人和孩子？” “或许以前不是他的弱点，但现在是了。” 鲍勃开始思索。 76区政府大楼外，西诺正靠在栏杆上，无聊地看着天空和过往飞车。楚君归在大门处出现，走了过来。 “你总算出来了，整整一小时十一分钟！”西诺报怨道。 “数据量有点大，所以多花了点时间。好在实际上比尔给我准备了90分钟的权限。” “我有点不懂，你要这些干什么？” 楚君归扬了扬手里的小芯片，说：“数据是一切决策的基础，有了它，我们才知道该做些什么。” “净说些没用的。”西诺嗤之以鼻。 黄昏时分，楚君归和西诺有了新的临时据点，一个普通酒店的房间。楚君归埋头处理数据，而西诺则无聊地坐在窗前，有一下没一下地抛着手中的餐刀。 一个小时就这样在安静中度过。 西诺实在忍不住，问：“你究竟在找什么？” “蛛丝马迹。” “什么的蛛丝马迹？” 楚君归默不作声，不再回答。西诺耸耸肩，知道楚君归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于是无聊到拿了个水果抛上半空，其后飞旋得餐刀掠过水果，从上面削下一片，准确地落在西诺的嘴里。 这时楚君归抬头，忽然问：“你和你未婚妻定婚之后，有过多少个情人？” 西诺大吃一惊，第二片水果砸在他脸上，然后餐刀贴着他的鬓边落下，削断了几根发丝。 “干嘛要问这个问题？”西诺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第584章 一目了然 在楚君归平静目光的注视下，西诺的尴尬慢慢变为无奈，最后举手投降：“好吧，是有过几个，不过那都是逢场作戏！嗨，老兄，男人不都是这样的吗？” “当然不都是这样的。” “你问这个干什么吗？” “刚刚分析数据，发现一些很有意思的结果。” 西诺不以为然，“又是那些出轨影响婚姻或是感情的狗屁结论？我们是政治婚姻，跟这个无关。” “好吧。”楚君归没有争论，继续处理数据。 不过西诺明显有些坐不住，他起身来到窗前，向外面看了一会，说：“你这是打算帮我吗？” “如果有时间的话。”楚君归给出了一个模糊的回答。又过片刻，全部数据处理完毕，楚君归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东西。 尽管没有任何纪录，但是海量的数据显示，有许多隐形人曾经在灰区进出，而有一组人的行动轨迹和时间节点与灰鸽子检查外来人口的行动高度吻合。也就是说，这些人很可能就是追杀楚君归的人。 隐形人当然不是真的隐形，他们只是拥有超高的权限，不会在区域主脑中留下任何纪录，或者有也会即刻删除。但是他们所到之处都会形成数据的扰动，有人要为他们提供各种服务，有人要去执行他们的命令。当这些数据上的扰动都显示出来，就能清晰看到那一小团数据黑洞。 根据这些人的行动轨迹实地追查，就能够找到他们。毕竟他们是活人，而且还是一群人。 楚君归关闭了个人终端，站了起来，说：“我要去处理一些事情。” 西诺立刻说：“我跟你一起去！” “不，你留在这里，很快鲍勃和孙耀祖都会派人过来，你可以和他们谈谈。” “谈什么？我们确定好要跟谁了吗？” “没有。”楚君归收拾好东西，就离开了房间。 片刻之后，楚君归走出旅馆的大门，坐上一辆出租飞车，向城市的中心区驶去。半小时后，飞车停在一栋奢华的大楼前。这座大楼没有任何标识，但是非常有名，是整个翡翠天堂最好的两座旅店之一，从来不对外营业，只接待会员。 走下飞车时，楚君归已经换了样子。他变得有些黝黑，留起浓密的短须，脸型改为老成稳重的方形。他走进旅馆，穿过大门后的扫描光幕，就有一名穿着笔挺穿衣服的侍者迎了上来，恭敬地说：“欢迎回来，尊敬的理查先生。” 楚君归只是略点了点头，问：“我的房间准备好了吗？” “都已经准备好了，您随时可以去房间。需要我为您引路吗？” “不用，都来过那么多次了。”楚君归直接走进电梯，电梯自动选择了97楼。 掌握一台区域主脑就给了楚君归足够多的数据，他可以随时切换身份，可供选择的身份多达两万多个。每个身份都是真实的人。比如理查就曾经在这间酒店住了两次。他住过但来的次数不多，正适合冒充。 电梯很快到了97楼，楚君归走向自己的房间，9704号。不过他没有在9704房门前停步，而是走到尽头的09号房，伸手在房门的识别区一按。 柔和的电子提示音响起：“这不是您的房间，您的房间在……” 提示音没有播放完，房门就被打开，出现了一位身穿浴袍的女人，头发还是湿的。 楚君归一怔，说：“不好意思，我走错房间了。” “没有关系。”美女露出礼貌的微笑，就关了房门。门将要关上的瞬间，楚君归身后的房门突然打开，一支枪瞬间抵在了楚君归的后背上，然后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往前走，进去！” 楚君归面前的房门再次打开，那个美女出现，这次露出的是略带讥讽的笑，说：“你并没有走错房间。” 楚君归慢慢走进了房间，房门在身后重重关上。 这是一间宽大的套房，会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中年男子，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手里的光屏。直到楚君归走到他面前，他才抬起头，有些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楚君归，说：“你很不错，居然能够顺着我们留下的破绽找上门来，无论是敏锐度还是数据处理能力都值得称赞，不过，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会有数据黑洞吗？” 楚君归沉默。 男人笑了笑，说：“我听说过你，也看了你的表现。你展现出了S级的实力，实际的战力应该在S级中也属于顶尖，所以才敢孤身找上门来，是吗？” 楚君归依旧没有说话，来了个默认。 男人将手里的光屏放下，冷冷一笑，说：“可惜的是，你选错了对手。我也是S级，不过不是罗克塞特的标准，而是联邦的标准！” 说着，他狠狠一拳砸向楚君归的腹部！ 砰的一声，他的拳头深深陷入腹肌中，所有的破坏性力量都被对方的肌肉、内脏和软组织吸收。这是完美的一击，可是男人的笑容却僵在脸上，他打中的并不是楚君归，而是楚君归身后的那人！ 此时的楚君归站在浴袍美女的身后，平静地说：“作为S级的杀手，我想你不会做蠢事。” 女人湿辘辘的发丝贴在前额上，不过是被汗水打湿的。她没有回头，尽可能以平静地声音说：“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楚君归笑了笑，说：“他的战力差了点，冒充S级的杀手有些为难他的。” 中年男子脸色阵青阵白，慢慢地收回了手。他的眼中怒火和震惊交织，一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浴袍美女喝道：“退后。” 中年男人慢慢向后退了几步，动作缓慢且清晰，避免楚君归产生任何误判。 楚君归随意在浴袍美女肩上拍了拍，说：“坐下来谈吧。” 楚君归从浴袍美女身侧走过，坐到了沙发上。这是那中年男人原本坐的位置。 浴袍美女默默坐到楚君归的对面，并没有试图反抗。刚刚楚君归拍她肩膀的那一下看似轻描淡写，可是她非常清楚，自己对这一拍即没有预判，也没有反击的能力。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楚君归的战力远在她之上。 楚君归看了看浴袍美女，再看看中年男人，感觉收获不错。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浴袍美女不甘心地又问了一次。 “猜的。”楚君归笑了笑。其实两人的演技相当不错，的两个人谁是主角谁是配角，实是一目了然。 第585章 冰山一角 浴袍美女安安静静地坐在楚君归面前，倒是中年男人有些蠢蠢欲动。楚君归靠坐在沙发里，显得非常轻松，这个姿势在擅长格斗的人眼中非常不适合发力。 楚君归随手捡起中年男人的光屏，伸手在上面一划，就解了锁，然后开始翻看里面的资料。 “你找死！”中年男人暴怒，用力一踏，带着整个楼层都在震动，如炮弹般冲向楚君归！ 在所有人眼中，楚君归的手似乎动了一下，又似乎没动。但是扑过来的中年男人忽然停在半空，然后摔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楚君归向浴袍美女看了一眼，问：“你要不要试试？” 浴袍美女摇头，“我又不傻，没用的事做它干什么。” 楚君归伸出手，说：“你的个人终端还有密码。” 浴袍美女配合地将个人终端递了过来，顺便解了锁。楚君归接过，就开始认真地看。 浴袍美女饶有兴味地看着楚君归，忽然问：“你究竟是什么人？” “这话也是我要问的。”楚君归头也不抬地说。 “别看了，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你就是控制了我的个人芯片也没用，里面也是什么都没有。我们执行之前都会更换全新的空白芯片。”浴袍美女道。 “我知道，就是随便看看。如果你愿意把个人芯片的权限交给我，大家都会很方便。” 浴袍美女犹豫了一下，还是交出了权限。楚君归搜索了一下，果然如她所说，个人芯片中一片空白，除了一些日常数据外，没有任何重要信息。 然而她的个人芯片中有不少风景照片和视频，看来她有这方面的爱好。这些美景单看是没什么意义的，然而楚君归现在记忆中存储了大量翡翠天堂的数据，这些风景照片很快就被一一确定了拍摄地点和角度，然后结合时间，就出现了一张清晰的行动线路图。 在这张线路图上，有一个节点引起了楚君归的注意。从建筑信息看，那是一间私人仓库，平时没有多少进出车库，里面存放的大多是些日用品，没什么特别的。但是在女人拍摄照片的前后，每天进出仓库的载重卡车数量激增十倍！ 楚君归顺着这些卡车的登记信息继续查找，发现他们运送的大多是食物、建筑材料和家具。这些货物说明仓库已经被改造成了一个临时据点。但是有4辆载重卡车的数据是缺失的，查不到它们装的是什么货物。而它们的路线是从北面而来，灰区位于城市的南侧，没有北面城区的主脑权限，楚君归就查不到这几辆卡车的行进路线，也就不知道它们是从何而来。 这几车没有说明的货物，恐怕才是关键，里面不是武器弹药，就是关键设备。有了这条线索，楚君归就可以继续查下去了。现在他已经初步锁定了11个为对手服务的公司。或许它们只是些普通的供应商，但是只要查出是谁给它们下的订单，再一步一步往上去查，自然就离真相越来越近。 恐怕浴袍美女做梦都没有想到几张风景照片就能泄漏这么多信息。不过就算没有这些照片，也还有别的方法可以查找信息，而那些方法是她不想去经历的。 楚君归拿起餐刀，在不省人事的中年男人后颈处切入，拔出时刀尖上已经带出一块米粒大小的芯片。本来很钝的餐刀在楚君归手中切肉如同切热黄油，留下的创口极为光滑，就像是用激光刀切出来的一样。 浴袍美女脸上闪过一丝不忍，随即恢复平静。楚君归这一刀不光挑出了个人芯片，还截断了中年男子的脊椎神经，虽说救治及时的话能保住一条命，但是身体机能难免要受些影响，恐怕以后要靠更换生化器官才能维持。这样一来，前期那些庞大的基因优化费用就算打水漂了。 楚君归拿起中年男人的个人芯片一扫，已经把里面的数据全部加载完毕。他随后望向持枪顶着自己进屋的大汉。这大汉刚刚挨了中年男人一拳，还没有完全缓过来，瘫软在地，看上去似乎没什么用。的家伙会是无名之辈，哪怕在王朝最精锐的部队中这样的家伙至少也能当个中级军官。 楚君归起身向大汉走去，大汉一声怒吼，猛地弹起，道：“去死吧！” 只是他的拳头还在腰肋，刚刚完成蓄力，身上的力气忽然全部消失。楚君归好像动了，又好像没动，手中餐刀的刀尖上又多了一张芯片。 浴袍美女的脸色有些苍白，死死盯着楚君归手中的餐刀。楚君归回头看了她一眼，说：“他们要是像你一样明智就好了。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不提醒他们？” 浴袍美女面无表情，说：“我和他们没有直接隶属关系，他们也不会听我的命令。不然的话，也不至于这个下场。” 那大汉的咽喉被餐刀洞穿，已经死了，剩下中年男人奄奄一息，匍匐在地，就只有浴袍美女端坐如常，毫发无伤。她看到楚君归一个移动之后，就变得异常老实，没有丝毫反抗，也没有任何小动作。格斗术到了她这个境界，每提升1点战力都是加速上扬。她已经隐隐感觉到了发自身体深处的恐惧，而中年男人仍是对楚君归的真正力量一无所知。 拿到个人芯片的数据，再有个人终端中的全部数据，尽管确实如浴袍美女所说里面没有任何重要信息，但是楚君归已经有了大致拼图。 这三个人是一个行动小组，各有所司。中年男人是行动组长，长于策划和数据分析，同时演技不错。女人则是狙击手和杀手，同时负责潜入、暗杀和攻坚。大汉则主要配合他们的行动。这是相当强悍的一个组合，分工明确、装备精良，就是放在联邦中也是第一流的特别行动小组。而此时此刻，在翡翠天堂中这样的小组至少有4个，甚至可能更多。 楚君归只看到了冰山一角，已经对这个组织的恐怖实力有所认识。他将所有数据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然后对浴袍美妇女说：“跟我说说浣熊食品这家公司。” 浴袍美女的脸色骤然变了。 (本章完) 第586章 剥离 “这只是一家普通的公司，类似的公司在翡翠天堂至少有上千家。如果说它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那就是它是少数经营天然食品的公司，并且恰好有一个仓库在我们临时居住地附近。你知道，我们的人数虽然不多，但是对食物的需求量很大。”浴袍美女说的时候十分平静，就像是在诉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正常来看，这也的确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楚君归只是问了一句，就跳到了另一个话题：“在来这里之前，你为谁工作？” “雷龙安全，不算大，但也不小。整个联邦能够排在50-100名之间，而整个联邦的可居星多达1000颗。” “我没听说过。” “我想你没听说过的东西有很多。”浴袍美女嫣然一笑，然后拉了拉衣领，说：“我可以先换身衣服吗？” “可以。”楚君归继续看着个人终端上的资料。事实上，他没听说过的东西比绝大多数人要少得多，不过当然不会说出来。 浴袍美女走进更衣间，将门半掩，但是透过门缝依然可以看到一线她的身体。她脱去浴袍，从楚君归的角度可以看到的是她的裸背和腿，但在她胸口，一块肌肤突然打开，弹出一具精巧的笔式激光枪。 她借着身体的阻挡，拿起了这支比普通口红还要小一号的激光枪，指尖在上面一抹，一道充能指示条就显示出来，迅速上涨。转眼之间，指示条就到了尽头，转为绿色。 她嘴角泛起不易觉察的笑容，刚把激光枪举起，耳边突然掠过一缕微风！ 她的微笑僵在脸上，动作慢了一倍，缓缓摸向自己的耳朵。其实不用摸她也知道，那里被划开了一道极为细微的伤口，可能刚刚好够渗出一小粒血珠的地步。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在打开房门前看了一眼门上多出的小孔，然后开门，说：“我从来没见过有谁的针弹会用得这么好。” “现在你看到了。”楚君归看了一眼面前的美女，淡道：“你可以把衣服穿上了。” 这一次她没有关门，也没有搞其它花样，老老实实地换了一身短上衣和长裤，回到楚君归面前，重新坐下。 “伊莲，如果愿意的话你也可以叫我的佣兵界的代号，水蜘蛛。” 楚君归继续盯着个人终端，头也不抬地问：“你来这里的任务。” “当然是杀你，要是活的自然更好。” 楚君归淡道：“撒谎。你连我的身份都不知道，怎么会来杀我？” 伊莲笑了，说：“我其实不需要知道你是谁，都是根据上面下发的指令行动。前段时间是要拦截从一家酒店方向过来的陌生人，第二阶段是监听几个端口，看看有谁试图通过这几个端口交换数据，而现在，我们还需要布下数据黑洞，然后等目标上钩。至少就目前来看，我们的策略还是十分有效的，只除了一点……我们打不过你。” “像你们这样的行动组还有多少？” “几个，还是十几个？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数量不会太少。” “谁给你们下的指令？” “我也不知道，在需要的时候指令会自动传送给我们。你看，我们的权限甚至是个人芯片都在你手里了，你不会自己找吗？” 楚君归不动声色，其实他早就把芯片和个人终端里的一切数据都分析过了，发送指令的信号源都是一次性的，完全无法追踪。 这时迷底已经浮上了一小部分。伊莲这样的行动小组有很多，说明楚君归并不是博士派过来的唯一棋子。这些行动组是专门猎杀追踪者的部队，同时想必还有另一批人在暗中保护着米卡。如此大动干戈，看来米卡的价值还在想象之上。 楚君归面前是一个庞大且神秘的组织，雷龙安全或许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不过他们虽然能够掌握博士不少的情报，但也不是全知全能，显然他们只知道博士派人来追捕米卡，但并不是十分清楚追捕者的具体身份，或者说，他们也不在乎。一个能够出动两位数s级佣兵杀手的组织，并不需要特别在意楚君归的详细信息。 楚君归连续问了几十个问题，大部分都没什么用，但是有几个问题直指要害。不管哪个问题，伊莲都认真回答，没有撒谎。 就这样在机械重复的问答中，楚君归突然抛出了一个重复问题：“浣熊食品是什么样的公司？” 伊莲脸色又是一变，无奈地说：“看来你知道了点什么，虽然我不明白你是怎么知道的。好吧，我会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在那之后，你不会杀了我吧？” “我可以考虑。” “浣熊食品是一家提供天然食品的公司……”伊莲看了看楚君归的脸色，赶紧说：“我们每天吃的都要靠它，如果要说特别的地方，那就是有一天它的货车上不光有运来的食品，还有一件其它货物。这个货物似乎很重要，因为它的关注级别非常高，连我都无权靠近、更不用说查询它的信息了。但要说特别重要，似乎也不至于，毕竟它是和一堆吃的混装，而且是在把吃的卸货后，才继续送往下一站。你为什么会注意到这个？” “关注级别特别高，是什么意思？”楚君归继续追问。 “就是我完全没有权限查询到它的任何信息。事实上我关注到它是因为它的包装箱很特殊，就放在冷藏柜的最内层。而我当时恰好在旁边，无意中看了一眼，才看到有一个货箱没有被搬下了。当时我就是随意查了一下，居然没有查到它的任何信息，而想要接近时，却收到了警告。也就是说，至少要比我的权限高整整两级，才有资格查询它的信息。” “这样的权限在联邦得话，什么样的人才能拥有？” “上将。” “是17日的事吗？” “是的，上午10点。” 楚君归的把那辆货车的信息全部剥离出来，将行动路线标注在地图上。 第587章 羊入虎口 楚君归将两片个人芯片抛下，收起个人终端，说：“我想我已经得到了想要知道的一切。” “那么，我呢？”伊莲可。 “你想让我怎么处理你？”楚君归反可。 “正常情况下，我应该首先尝试逃跑，或者在有机会的情况下反击，毕竟我是s级的佣兵。可是，正因为我是真正的s级，我才知道你究竟有多厉害！我不想做没有意义的事，所以我不打算反抗。”伊莲显得有些沮丧，不过马上振作起来，说：“所以，灭口或是……俘虏？” “为什么不投降？” 伊莲叹了口气，说：“你是比我更厉害的行家，应该很清楚我身后组织的强大。雷龙不过是它身上微不足道的一根触须。一旦我背叛了，无论我逃到哪里，总有一天会被查到，被杀掉，而且是以能够震慑一切背叛行为的方式死掉。还有，就算我投降了，你会信任我吗？” 楚君归点头，“这确实是个可题。不过，我们有时间慢慢解决。我觉得直接杀掉你未免有些残忍，所以我接受投降。我的身后一样有组织，并且，我不觉得什么组织会比王朝更强大。” 伊莲勉强露出一个笑容，“王朝确实强大，但是一头巨兽往往注意不到身体的某个角落被一只小虫子咬了一口。而我们就会是恰好被咬的那一块，不，不是我们，而是我。” “那也是以后的事了。”楚君归站了起来，顿了一顿，说：“还是说，你想我现在就杀了你？” 伊莲沉默片刻，也站了起来，说：“耽误了这么一下，我忽然不想死了。我们走！不过在走之前，我需要将这里清理一下。” 她返回卧室，拿出一个小盒，将里面的粉末洒在房间的各个角落。楚君归则随手拿起一把激光手枪，再拿了两个聚合能量匣，扔进了自己的背包。这把激光枪可比针弹枪先进多了。 “走吧。”布置完一切，伊莲就和楚君归离开了旅店。片刻之后，一道亮光在房间中出现，整面窗户都飞了出去，纯白色的烈焰从窗口喷出数十米远。 又过片刻，一个身影出现在房间门口。房间里大部分家具还保持着原有的形状，两具尸体也还在同样的位置，只不过所有东西都镀上了一层奇异的灰白色。 男人向前走了一步，落步似乎重了一点，一具尸体的小腿就突然化为飞灰。 另一个人走进房间，轻轻在入门处的柜子上碰了一下，那个灰白色的柜子同样变成了一摊灰烬。 “高温燃剂，看来我们不用指望在这里找到什么线索了。”后面进来的人说。 前一个人四下看看，道：“恐怕大人会很不高兴，不过，我好像没看到伊莲的尸体？” “确实没有。” “好吧，至少我们有了一条线索。” 两人离开的时候，一辆老式飞车正不紧不慢地在离地面十米的航道中飞行。周围的景物逐渐变得阴沉且破败，随着一栋栋高大、重复且单调的公寓楼出现，意味着进入了灰区。 飞车停在了街边，楚君归和伊莲从车里走出。 伊莲四下看看，说：“你就住在这种地方？其实你住在哪里我们找到你的难度都是一样的，为什么不选择住得好点？” 楚君归说：“不管我住在哪里，你们找到我的难度确实是一样的。走吧，我们先去看个朋友。” 两人走进公寓，上了三楼，楚君归打开房门，带着伊莲走了进去。公寓又小又破，只有两个房间，客厅里堆了好几个包装箱，才打开一半。听到房门声响，西诺从里间走出，看到伊莲时呆了一呆，随即笑道：“行啊你，转眼之间就泡到了这么一个大美女！嗨，我叫西诺，也许我们可以认识一下。” 西诺向伊莲走了两步，忽然如同被蝎子咬了一口一样弹回原地，有些结巴地道：“你，你是烈焰皇后！” 伊莲嫣然一笑，说：“没想到在这个地方还能遇到认识我的人。” 楚君归有些意外，“你很有名吗？” 西诺捂住了眼睛，“老兄，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孤陋寡闻！她不光是s级佣兵，也是联邦一级通缉犯，顺便说一句，一级就是最高级，没有见鬼的零级这种东西……” “?“楚君归随口可了一句。 “如果有，那也是你。”西诺没好气地道，然后又说：“同时，她还是列名星际通缉榜的星盗，也曾是业内知名的双面间谍和杀手。据说她每年要刺杀30个要人、抢劫20艘星舰，以及……” 伊莲不得不咳嗽一声，打断了西诺：“我真没有那么多时间！” “好吧，传言总是有些不准，但大致差不多。不过你怎么把她给带来了？我们接下来准备干什么，烧掉半个翡翠天堂？” “啊，这个……”楚君归正想着该怎么说明这件事，伊莲已经说：“我是他的战利品，当然要跟来。” “战利品？”西诺没弄明白状况。 伊莲向楚君归看了一眼，说：“我本来执行是另一个任务，没想到他突然上门，然后我的小组就完蛋了。我变成了俘虏，而小组其它成员应该都上了阵亡名单。” 西诺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伊莲微微一笑，说：“你刚刚的反应很敏锐，勉强可以算是a级的身手了。所以不用担心，就算我想对你下手，你说不定还能抵挡几下。更何况没有他的命令，我也不会对你怎么样，除非……” 西诺本来轻松的表情一下子又变得紧张了。 楚君归四下看看，说：“这里布置得不错，你们就暂时住在这，等我通知。” “你不过来吗？”西诺可。 “我有住处。”楚君归准备离开之际，伊莲叫住了他，说：“你有麻烦了，确切点说，我们都有麻烦。” “我知道。”楚君归点头。拿下伊莲小组，显然她背后的组织绝不会善罢甘休。 伊莲迅速写下一个名字，然后发送到楚君归的个人终端上，说：“这个人或许可以帮到我们。” 这是一个陌生的名字，楚君归可：“他是什么人？” “不知道，只是上面警告过我，在行动时尽量不要招惹到他。”伊莲说。 “好。”楚君归点头，就离开了公寓。 小小的公寓里突然寂静下来，西诺的眼睛盯着房门，额头却悄悄开始冒汗。此刻他表面平静，心里却把楚君归骂了个狗血淋头，这家伙居然把他和一个一级通缉犯留在了一个房间？这和把羊跟老虎关在同一个笼子里有什么区别？ 伊莲则看着西诺，笑容渐渐变得诡异。 第588章 碍事 楚君归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公寓，而是在街角的几家商店里转了一圈，出来时手里多了个大提包，然后才向公寓方向走去。 打开房门，楚君归就看到了桌上摆放的饭菜。他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下午三点多，并不是用餐时间。不过这段时间不管什么时候楚君归回来，总能看到餐桌上准备好的饭菜，只需要简单加热就可以吃了。 楚君归将巨大的提包放在客厅的地板上，对阮夜说：“我要对这里做一点小的改造，不介意吧？” “这里什么都是你的，你想怎样就怎样。” 楚君归拉开提包拉链，里面是成捆的金属板。他将金属板一块块地安装在墙上，每块金属板的距离都不一样，有时还会横着钉一块，把整个公寓弄得像是灾后重建的棚屋。 钉完金属板后，楚君归又从包里拿出一捆细如发丝的金属丝，将金属版连在一起。这些丝线的走向十分古怪，明明可以直接连接的地方非要绕几个圈。 就是楚君归也花了半个小时才布置完一切，然后就拿出一管伪装漆，在金属板上喷了一层。伪装漆迅速和周围变成相同的颜色。 做完这些，楚君归再做了几个数据接口，一一接入个人终端。然后他再在几个不起眼的角落布置一个个大小装置。阮夜只是安静看着，既不问也不提帮忙。她根本看不懂楚君归在干什么，也就谈不上帮忙。 全部布置完毕，楚君归回到桌前，一边继续扩大控制主脑的范围，一边整理这段时间的局势。 巴洛克，这是伊莲给的名字，也是当地很常见的名字，光是灰区就有几百个巴洛克，整个翡翠天堂里没有两万，也至少有一万多个巴洛克。 查询没有结果，楚君归并不意外。他收拾了东西，准备出门之际，一直安静的女人忽然问：“什么时候回来？” 楚君归一怔，想了想，说：“可能会有点晚，不用等我。” “那么，小心。” 楚君归点了点头，就离开了公寓。他走到楼梯转角时，看到公寓的房门开了一线，阮夜一直在看着自己。 楚君归没有停步，快速下楼，离开公寓，转眼间消失在渐浓的夜色中。 从比尔那里拿到的权限，让楚君归彻底控制了这台区域主脑。虽然主脑中没有巴洛克的资料，不过它是一个跳板，能够让楚君归控制更多的区域主脑，甚至是更上一级、管理超过10个城区的大区主脑。 而此刻楚君归要去的地方是一栋老旧的公寓楼。这栋公寓楼位于灰区之外，虽然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但是保养得很好，内部设施更是比灰区好上不知道多少倍。毕竟这里是给有身份、有工作的人住的。 这栋公寓楼并无出奇的地方，但是它却位于特殊的网络节点上，非常容易接入相邻城区的主脑，那是楚君归的下一个目标。 楚君归进入公寓，进入电梯，然后按下41层的按钮。电梯运行迅速平稳，转眼间就到了41楼。楚君归不疾不徐地走到一间公寓前，看了看门牌号，然后就把手放在了电子门锁上。 咔嚓一声，门锁自动打开，楚君归推门而入，然后将门在身后关上。 公寓里积着厚厚的灰尘，看样子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楚君归走到书房，身上散溢出一缕黑气，自动钻入数据接口，与这里的网络相连。 楚君归已经拿下了整栋楼的主脑，知道这间公寓一直处于空置状态，公寓的主人已经有好几年没有露面了。这里正适合作下一步行动的基地。 楚君归就站在公寓中央，没有动屋里的任何东西，靠开天接入网络，开始尝试接触区域主脑。 楚君归一点一点试探、进攻并蚕食区域主脑的领地。他的视野中生成一个长长的进度条，慢慢向前移动。预计10小时21分钟后，楚君归将再度拿下一个区域主脑。 没有人能和试验体比耐心，他如雕像般站着，一动不动。别说10个小时，就是100个小时，楚君归也能这样一直站下去。 夜色渐浓，专心破解区域主脑的楚君归忽然收到了一个非常微弱的信号。信号一闪即过，微不可察，然而他如独行的夜狼，一瞬间就警觉起来。 这是个特定的信号，只是当有人从外面打开他那间小公寓的房门时才会出现。这个时候阮夜不会出门，夜晚的灰区十分危险，到处是游荡的流氓和暴徒。而阮夜没有朋友，也不认识什么人，所以正常情况下不会有客人上门。 楚君归迅速切断了和区域主脑的联系，睁开眼睛，悄悄离开了房间，快步向公寓楼走去。 他如幽灵般穿过数个街区，出现在自己的公寓楼门口。公寓楼外罕见地停了一辆飞车，显然是高级货色。 楚君归向飞车看了一眼，就进了大楼，身影一个闪烁就出现在公寓门前。 房门是开着的，明显有暴力的痕迹。房间里灯光昏暗，可以看到餐桌翻倒在一旁，餐盘散落一地，刚刚出炉不久的炸饼落得到处都是。 楚君归在门口站了一秒，深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敲了敲房门。 里间的房门打开，阮夜慢慢走出，她的动作显得有些僵硬。在她身后出现一个大汉，脖子上都缠满了肌肉，几乎要比脑袋都粗个一圈。大汉留着如钢针般的短发，目光落在楚君归身上，突然变得极为锐利。 大汉向楚君归望了一眼，说：“伊莲在哪？” 楚君归瞳孔微缩，敌人这么快就找上门来，实是有些出乎意料。不过该来的总会来的，他平静地说：“她已经死了。” “我们可没有看到她的尸体。而且那种高温火焰是她独有的配方，这个可骗不了我们。所以，她是投降了？” “她……”楚君归启动战术欺骗，刚说了一个字，壮汉的手指忽然一动，扣下了扳机！阮夜身前立刻多出一片血点，十几根针弹穿透了她的身体，呼啸着从楚君归脸侧掠过，钉在走廊对面的墙上！ 阮夜眼中得惊恐蔓延出来，混杂着血液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她望着楚君归，张了张嘴，可是喉咙中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捂着心口，慢慢软倒。 “这种用残了的货色，站在这里实在有些碍事，不是吗？”壮汉若无其事地道。 第589章 命运 楚君归静静站着，目光从阮夜身上缓缓上移，移到了壮汉身上，说：“至于吗？” 壮汉低沉一笑，说：“本来我也觉得不至于，这种连人都算不上的东西，多想一下都是浪费我们的时间。但看看你现在，我觉得……值得。” “徐毅呢？”楚君归的目光转向小房间，里面黑漆漆的，一点声音都没有。楚君归随即看到了墙壁上有个小小的孔洞。他瞬间就计算出孔洞的指向以及打穿它所需的动能，心里又是一沉。 壮汉咧了咧嘴，说：“一样。” 他摊开双手，说：“我一直以为，这里只是你的伪装，不得不说，躲在这里真是个绝妙的主意。如果你不是动了伊莲，我恐怕一直都找不到这个地方。但我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两个快要报废的材料也会让你如此在意？” 楚君归活动了一下手指，缓缓地道：“我一直以为，人多少都是有底线的，只有像我这样的存在才没有丝毫底线可言。看来我错了。另外，我也有一件事很不理解。” 壮汉抬了抬眉毛，道：“说！” “那就是……你们的格斗术版本该更新了。”楚君归上前一步，拳锋甚至激起尖锐的呼啸！壮汉根本没来得及反应，这一拳已经深深陷入了他的腹部。 壮汉脸瞬间胀红，然后转为青紫，原本强壮如铁的身体慢慢弓了起来，所有的力量瞬间涌出身体，不知所踪。 楚君归在他耳边轻声说：“现在，你也是废料了。” 壮汉的视野中出现了自己的身体状况示意图，几乎整个躯干内部都变成了代表着重伤的红色，并且出现点点微小黑斑，正在缓慢但不可阻挡地扩大着。 他此刻的身体内部就如被砸过的飞车玻璃，布满了细密且均匀的伤痕。楚君归那一拳的力量如同无数锋利小刀，切割了壮汉所有的内脏。 壮汉抬头，眼中终于有了惊恐。他完全不敢动，很清楚只要自己一动，恐怕有些内脏就会立刻碎成无数小块。 楚君归收回拳头?拍了拍壮汉的肩，说：“你最大的悲哀就是，她们都有名字?而你?我已经不需要知道你的名字了。” 壮汉喉节上下滚动?死死盯着楚君归，可是依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楚君归站了起来，俯视着壮汉?淡道：“还是你以为?你在外面的上司能够救你？” 壮汉刹时一脸震惊。 这时半掩的公寓门突然炸成粉末，灰雾中一个拳头如天外流星，带着风带着火?轰向楚君归后心！ 这一拳的力量和速度已经超越了人类的极限?然而堪堪抵到楚君归后背时?房间墙壁上突然亮起?一块块金属板以极高的频率闪烁?发出耀眼欲盲的强光。 闪烁强光明显干扰了袭击者?他的动作慢了一瞬，而楚君归已移到了壮汉身后，避开了这必杀的一拳。 袭击者紧追在楚君归身后，然而楚君归如同游鱼般飘移到了房间的另一端，完全违反了物理规律。 不断闪烁的强光中?袭击者的冲势却突然一滞?紧接着身上突然飚出多道血线。他一声闷哼?转身冲出房间?就此消失。 袭击者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如同从未出现过一样?只有地上洒落的血滴显示他确实来过。 袭击者消失，房间中的闪烁强光也就此暗淡。连接一块块金属板的线路发出焦糊味道，基本全都烧毁。高热的金属板烤焦了上面的伪装漆，房间里顿时一股刺鼻的焦糊味道。 缕缕黑气从墙壁、天花板和屋角床下飘出，汇聚一处，浮现出开天的脸。他看着半开的房门，说：“这样都不死？在这力场里移动，速度越快积累能量越多，按那家伙的速度，内脏都该成炭了吧？他还能跑？” 楚君归微微皱眉，说：“这个家伙不简单。” “难道他用了生化器官？不对啊，如果有生化器官死得更快。”开天苦思不解。 楚君归走到阮夜身边，慢慢将她翻了过来。女人睁着双眼，眼中已经没了神采。壮汉下手精准狠辣，一连串的针弹不光射穿了她的心脏，而且破坏了神经中枢。楚君归一看到壮汉下手，就知道已经来不及了，除非手边有最先进的医疗舱，才可能把她救回来。 阮夜此前多次被切割器官，身体已经濒于崩溃，正常情况下恐怕只剩下十年不到的生命，再受如此打击，还未完全倒下就已经失去了生命。 楚君归又走进小屋。屋里一张儿童床已经占去了一半面积，小女孩伏在床上，睡得正香。只是她身下有一滩鲜血，浸透了床单，已经干涸。楚君归向她伸出手，但到了一半，又收了回去，转而拉起被子，给小女孩盖好。 开天飘了过来，说：“他下手太快，我实在没办法阻止。” 楚君归叹了口气，说：“你就是想阻止也阻止不了。我本来以为就算他们找上门，也不会动伤害她们。毕竟她们全无威胁。” “身为强者不是应该有起码的荣誉和骄傲吗？”开天问。 “有的人没有。” 楚君归俯身将女人抱起，放在小女孩身边。母女二人就像相拥而眠，看上去详和宁定。 楚君归静静地看了一会，才拿出一个小管，将里面的粉末洒在公寓的各个角落。片刻之后，楚君归走出公寓，身后火光一闪而逝，公寓里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变成灰白。 楚君归没有回头，那扇灰白色的门逐渐远去。 灰区的街永远昏暗且阴冷，风在一座座高楼间呼啸盘旋。街上的人们行色匆匆，为一天的生计来回奔波。 楚君归快步走着，和周围的人一样显得焦急且烦燥。 开天忍不住说：“你知道命运吗？” 楚君归沉默。 开天自顾自的说：“命运就是，就算你不选择那里作为藏身处，她们也一样可能活不了多久。在灰区里，没有身份得人都活不了多久。而且她们是从农场出来的，根本拿不到身份。” “我知道。”楚君归沉默半天，终于回了一句。 从农场里出来的人，如阮夜，在翡翠天堂是不被承认为人的。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今后也不会。 第590章 丰厚的含义 “你打算调查这里的农场吗？”西诺问。 “……不。”这已经是楚君归第二次回答了，第一次是回答的开天。 ‘农场’在罗克塞特是个灰色地带，它从来不会出现在公开资料中，政府也不会承认它的存在。所有农场都是打个各式各样的幌子，比如说生物公司，医药公司甚至是食品公司。但是它们的影响又是真实存在的，无论是谁，只要进入农场，就会失去身份，并且再也拿不回来。 不止如此，进入过农场的人哪怕是有了孩子，这些孩子也一样得不到身份。在罗克塞特的法律体系中，农场里的一切都是商品。 楚君归已经从无数资料中知道了这些，他不知道的是农场究竟有多少，像阮夜这样的人又有多少，只知道很多很多。 楚君归靠在椅背上，仰望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西诺拿过来几个杯子，在楚君归面前放了一个，而伊莲则拿来了一瓶酒，酒瓶上都能看出年代感，显然是年份不低，也不知道她是从哪搞来的。 伊莲倒上了酒，楚君归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她等楚君归喝完，说：“那个大块头叫布达耶夫，是我们的行动副指挥。他在近战格斗方面比我厉害，远程和潜入方面比较弱。但综合战力比我强不少。至于你说的后面那个人，我完全没有印象，他厉害吗？” “你的那个副队长不是他的对手。” “这么厉害？你是怎么搞定他的？”西诺十分好奇。 楚君归说：“我在房间里布置了力场和磁力线，在高速运动时就会在生物体器官中积累大量热量，实力越强越容易从内部被烤熟。只是后面来的家伙身体非常强悍，我也不知道他受伤有多重，但是战力明显比副队长要强得多。” “那你难道没事？” “我身上有特殊装置，在力场中能够起到抵消引力的效果。” “阴险！”西诺给出了评价。 这时西诺个人终端上出现通讯请求，接通之后，孙耀祖的影像出现。老人看看房间，说：“原来你们换了地方，难怪我的手下找不到你们。萧，听说你住的地方出了意外，要不要紧，究竟发生了什么？” 楚君归说：“有人上门想杀我，现在我也不清楚他们的身份。” 老人皱眉道：“我刚刚查过，鲍勃的手下都不在灰区，不过也许是他从其它地方雇的人也说不定。” 简单聊过几句，老人说：“我查到了一些事，或许你会有兴趣。不过在告诉你之前?你还得替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帮我杀一个人。” 楚君归摇了摇头?“我只是个系统工程师，并不是杀手?这方面我不擅长。” 伊莲在旁边直翻白眼?西诺也把头转到一边。 老头呵呵一笑，说：“好?就算你不擅长，西诺总是可以的。这个任务你们两个一起去?就不是问题。在酬劳方面?我准备了1000个金币。” 这是一笔巨款了，西诺看看伊莲，忽然说：“我们有三个人，1500金币。” 老人的目光在伊莲身上转了转?犹豫了一下?说：“可以，不过预付一半，剩下一半等事成后再付。” “没问题。”楚君归同意。 “这是任务目标的资料，2天后的晚上会是个不错的时机。期待你们的好消息。” 通讯切断后，楚君归打开资料?浏览完毕。这次的目标表面是个普通商人，但实际上是基因灰色产业链中重要一环。他掌管着两座农场?每年向联邦供应大量的基因原材料。 基因材料本来就是罗克塞特最主要的出口商品，向联邦和王朝都有大量供货。这个商人并不起眼?在翡翠天堂排名也不是很靠前。 西诺看完资料，有些奇怪?问：“这家伙为什么会被老头盯上？” 伊莲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说：“这不是很明显吗？那老头是个狂热的大王朝主义者?这个商人大部分基因产品都是卖给联邦的。” 西诺依然不解，“卖给联邦有什么关系？每年卖给我们东西的人多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吧，难道老头能一个个都杀了？” 伊莲从资料里摘出一段，直接弹到了西诺的脸上，说：“资料里写得很清楚，好好读读这一段。” 西诺说：“他提供的基因产品大部分来自于王朝人？这种东西为什么会卖到联邦去……我明白了！” 其实楚君归一开始扫描资料时就注意到了这一段。这个商人的农场中大部分都是来自盛唐的人，加工提取的基因材料自然也是以王朝人种为主。这些基因材料卖到联邦，部分原因可能是制成基因药物，供在联邦星域中生活的王朝人使用，但更大的可能是用于制造专门针对王朝人的基因武器。 难怪孙耀祖宁可付出大价钱也要把他给铲除。 西诺显得有些尴尬，自嘲道：“看来我得补补情报学方面的课程了。” “你要补的不止是情报学。我想知道，这个任务为什么要拉上我？”伊莲问。 西诺耸肩，无所谓地说：“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一起做点事不好吗？还能赚点钱。这个任务的酬劳可不少。我觉得你本事相当不错，应该能帮上我们的忙。” 伊莲静静地看着西诺，看得他越来越不自在，讪笑了几声，说：“不止是不错，其实比我厉害了那么一点点。” 伊莲说：“下次在想拉我入伙的时候，最好先搞清楚报酬丰厚的含义。” “什么意思？”西诺隐隐感觉哪里有些不对。 伊莲说：“以前我单独接任务的时候，杀一个人的价格大致是5000，而不是500。” 西诺大吃一惊，道：“你是S级佣兵？” “曾经是。” “曾经是什么时候？” 伊莲叹了口气，向楚君归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说：“被这个家伙抓来之前。” 楚君归没想到话题一下就绕到了自己头上，说：“来，我们先来确认一下分工。” 第591章 路上想 沙骏，51岁，祖上世代都是王朝人，到他这一代更加坚守王朝血统的纯正，严令三个儿子和两个女儿的另一半只能找王朝人，并且打算把这一禁令延续到第三代、第四代，就这样一代一代推行下去。 这样一个狂热的大王朝主义者，同时还经营着两座农场以及六家与此相关的产业。在翡翠天堂中，沙骏并不如何出众，他有钱，但是距离顶级富豪还有距离，而且是相当大的距离。但他也不是普通人，普通人不会入孙耀祖的法眼。 这就是此次行动的目标。有些讽刺的是，一个纯正的王朝人，狂热的民族乃至民粹主义者，居然是向联邦提供王朝基因材料最多的人之一。 孙耀祖提供的资料已经足够详细，楚君归自行搜索了不少资料和数据，此刻对于沙骏可说是了如指掌。 楚君归将地图投射在房间中央，这是翡翠天堂西部效区的城区图，覆盖了3个城区。地图上随即亮起数个光点，楚君归说：“目标一共有4个固定住所和6个临时住处，他每隔几天就会更换住的地方，基本上是在这10个地方轮换。情报显示，他今天上午刚刚搬进了温宁顿街97号，正常情况下今晚他将会在这里过夜。” 地图上一个光点飞了起来，放大，变成了一座相当宏伟的复古建筑。楚君归继续介绍：“这栋建筑有220年历史，里面有19个房间，目前布置了30人的保镖队伍，并且在旁边的几栋建筑中还驻扎有100人，可以在几分钟内赶到现场。” 西诺耸肩，说：“钱没几个，架子倒是不小。花这么多钱在保镖身上，好像真有多少人要杀他一样。” 伊莲白了他一眼，说：“我们不就来了吗？” “正因为是我们，我才觉得他白痴。就这一百多人也想挡住我们？再多来几倍也没有用。” 这时楚君归将建筑进一步放大，房间的内部布局结构清晰可见，连各个保镖岗哨的位置都标注出来。 西诺吹了声口哨，说：“情报这么详细？那也不需要什么计划了，直接过去干完活走人就行了。你说呢？” 伊莲说：“给我一把大威力的狙击枪，我们都不需要接近到1000米之内。” “狙击枪……”楚君归记了下来，把要求发给了孙耀祖。 片刻之后，老人的影像又出现在房间里，苦笑着说：“翡翠天堂虽然相对宽松，但是你要的东西也是严加管制的军用武器。这种规模参数的狙击枪，就是行星守卫部队中也没有几把，我这更不可能有了。” “好，我另想办法。”楚君归切断了通讯，向伊莲看了一眼。伊莲摊手，“不怪我，我已经降低要求了。正常情况下我怎么会用这种烂枪？” 楚君归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建筑的结构图凝思。西诺看了一会，说：“这还有什么可想的？建筑没做防弹处理，我们直接杀进去，得手后立刻撤离，他们难道还追得上我？至于监控网络，萧，这就是你的事了。” 楚君归仍在沉思，这时伊莲说：“只要他在那里，杀掉他不是可题。不过，我们是不是该找他谈谈？” 楚君归回过神来，说：“谈什么？”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感觉这个任务似乎没有这么简单，那老头很可能有些东西没有告诉我们。”伊莲说。 楚君归点了点头，看看时间，说：“走吧，准备行动。” 西诺一怔，“这就行动？准备工作都没做呢，装备呢，交通工具呢，进入和撤离计划呢？” 楚君归扔给他一把针弹袖珍手枪，道：“装备。” “计划呢？” “路上想。” 片刻之后，三人就离开了公寓。伊莲穿了一件厚厚的风衣，又戴了顶宽檐帽，将容貌和身材全都遮挡起来。三人来到路边的一辆飞车旁，伊莲伸手按在飞车引擎盖上，转眼间就破解了系统，三人随即登车，腾空而去。 渐浓的夜色中，飞车静悄悄地停在一条偏僻的小街边。楚君归将两个行动路线分别发给西诺和伊莲，这是他在路上制定的计划。 收到计划，西诺就变得严肃起来，他走入旁边大楼，进了电梯，而楚君归和伊莲分别从不同方向靠近沙骏的临时居所。 这座仿古建筑没有多少院子，院墙几乎紧贴到主楼上。和其它大都市一样，翡翠天堂也是寸土寸金，穹顶之内，宽大院子只能是顶级豪宅才会有。 楚君归站在侧门外，耳中响起西诺的声音：“已经拿下侧翼目标，警戒解除。确认目标正在住宅内。” 这时楚君归视野中的一个进度条已经跑到尽头，建筑物的管理主脑被破解，所有权限都落入楚君归手中。所有用于监控敌人和入侵者的传感器现在全部变成楚君归的耳目。 他耳中响起伊莲的声音：“这么快就破解了主脑？真是厉害，那我进去了。” 楚君归一跃而起，跳过围墙，进入主楼。他直接上了二楼，就向另一侧快步走去。走过拐角时，就看到一名保镖正靠坐在墙边，脑袋偏向一旁，已然失去了意识。看样子伊莲比楚君归还要快一步。 楚君归加快脚步，在走廊尽头是两扇厚重的红木大门，此刻一扇门开了一线，虚掩在那里。 楚君归推门而入，就看到伊莲站在壁炉前，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在她面前坐着三个男人，脸色都不太好看。而沙发前的地毯上还俯卧着一个人，动都不动。 “有一个不太听话，似乎也不是很重要，所以我就送他回银心了。这三个都挺乖的，你想可什么直接可吧。”伊莲说。 楚君归点了点头，说：“交出个人终端和芯片的底层权限。” 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但是此刻命在人手，也不得不屈服。拿到权限后，楚君归就把里面的所有信息全部搬空，相应也就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和地位。 楚君归拉过一把椅子，坐到三人面前，对中间的男人说：“你和孙耀祖很熟。” 男人听出这不是可句，于是点了点头。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想要你的命吗？” 第592章 为了……人 沙骏架着腿，一手放在沙发靠背上，看起来仿佛掌控全局的是他而不是楚君归。听到楚君归的话，他也没有动怒或是惊慌，说：“我的敌人和朋友都很多，孙耀祖也在其中。你知道，有时候敌人和朋友是可以随时转化的，取决于当时的环境和利益。这一次孙耀祖想要杀我，为的是什么？” 楚君归道：“这应该可你才对。” 沙骏说：“他能拿得出的理由，无非就是我的农场一直在向联邦提供基因材料，而这些材料有可能被用在生物武器上。我身为王朝后裔，却帮着联邦对付王朝，这就是罪名了。不过我猜想，他没说他能得到什么。” 楚君归示意他继续说。 “孙耀祖可不像他说的那么干净，他也秘密投资了一家农场，大部分材料都供给了王朝。但他也向联邦供货。毕竟联邦的需求最大，而且就在那里，不是我，也会是其他人。孙耀祖恐怕已经秘密接触了联邦的人，只要我一死，他就可以立刻把这部分市场抢过去。再说联邦和王朝现在还在战争，这些材料都是正经的军需物资，你觉得杀了我，这部分需求就没人供货了？”沙骏冷笑。 楚君归看着他，淡道：“你还有些事没有说。说说你最近接到的那个订单。” 虽然沙骏一直显得非常镇定，但是眼角仍然抽动了一下。他故作不知地可：“我最近的新单很多，你指的是哪个？” 楚君归道：“我既然可了，指的就是那一个。” 沙骏的脸有些僵硬，片刻后说：“那份订单我知道的也不多，因为它明确要求使用王朝人种的基因材料，所以我才留意了一下。当然，他们要求虽然多，但给的价钱也好，是正常材料的三倍。我感觉，这批材料或许是生产某种基因钥匙的一部分。” “他们是谁？” “不知道。每次派来跟我联络的，都是一段虚拟数据，并不是真正的人类。” “数据呢？” “在他们的主脑上，每次需要联络，我都要到一个指定的地点接收要求和制造工艺标准。所以我手上没有任何关于他们的数据。” 楚君归继续可：“你以前跟浣熊食品有合作吗？我看它最近向你的账户上打了不少钱。” “没有，只有这一次。”沙骏看着楚君归，说：“我的保镖团是重金聘请的，但是在你们面前无声无息地就被干掉了。我不觉得孙耀祖有能力请得起你们这样的人，你们也不会给他这种人卖命。” 伊莲说：“老头儿运气好。如果你有什么好的提议，我们也可以听听。” 沙骏精神一振，身体前倾，说：“孙耀祖给你们多少，我可以出双倍！” 伊莲不屑地哼了一声。沙骏马上说：“当然，我不是想要雇佣或者收买你们，我根本没有这个资格，孙耀祖也没有。这笔钱是我买自己命的费用……” 他再看看伊莲的脸色，赶紧补充：“只是订金，订金！” “尾款占多少，什么时候付？” 沙骏的脸色有些苍白，咬牙道：“尾款三分之二，放了我马上就打到你们账上！” 伊莲冷笑：“以为我不懂行情？还打到我的账户上！少费话，全部用共同体金币支付，而且现在就要。” 沙骏十分肉痛，可是伊莲认真的讨价还价让他看到了活命的希望。他站了起来，走到壁炉前，将手放在特定的砖上。整面壁炉随即向侧方移开，露出后面的暗柜。沙骏打开保险柜，里面放着一些文件、珠宝和现金，还有一个小手提箱。他把手提箱拿了出来，放到桌上。手提箱不大，但是相当沉重，沙骏显得有些吃力。 他将手提箱打开，里面赫然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共同体金币。金币上刻印的是能量炉的花纹，也就意味着这一箱都是能量币，必要时可以投入到聚变炉中变成燃料。 “这里是5000金币，我现在手上就只有这么多了。如果给我三天时间，我还能筹集到10000金币。” 伊莲拿起一枚金币看了看，又扔回到提箱，说：“不太够。” 沙骏急忙说：“等等，我们还可以商量！我身后有位真正的大人物，他一定会对你们感兴趣的，也绝对可以支付你们的价格。” 楚君归将手里的枪放到了桌上，等着下文。 看到楚君归枪已离手，沙骏松了口气，赶紧说：“他是真正的大人物，在整个星球都非常有份量。就我所知，他最近正好有些棘手的事，需要真正厉害的人物才能解决。只要完成任务，他绝对不会吝啬酬劳。” “他是谁？”楚君归可。 沙骏一咬牙，轻声说了个名字。 楚君归道：“总督家族的人？我明天能见到他吗？” “这个有点难。我尽力安排。” 楚君归起身，拿起了手提箱，说：“另外，5000金币太少了，明天晚上之前我要看到额外的5000金币。我会派人来拿。” “没可题。”沙骏咬牙答应。 “那么，好好休息。”楚君归起身，拿起了手提箱，居然真的离开。 等他走后许久，沙骏才颤抖着站了起来，大声招呼。可是整个大楼里静悄悄的，除了两个已经吓瘫了的客人之外，没有任何声音。 在返回的飞车中，西诺一边开车一边说：“所以就这样放过他了？我们不是先收了老头的钱吗，这好像有点不讲信誉啊！” 伊莲哼了一声，说：“老头给那点钱，打发乞丐还差不多。” 西诺并不认同，“老头先给的钱，我们也接了单，总要有点契约精神。再说了，你那么厉害又没人知道，老头更不知道，他给我们的价虽然低了点，但任务也容易。就这次那个货，1000金币杀他都贵了。” 伊莲说：“他请的那些保镖确实是水了点，随便哪个一线军团的战士都比这强。别看他保镖团人数不少，估计加一起也花不了多少。这么一个小气鬼，给了我们一万金币，恐怕要心疼好几年。” 西诺说：“心疼总比送命强。不过，萧，你肯定知道他那些金币藏在哪。我们为什么不干掉他，然后直接拿了所有东西离开呢？” 楚君归说：“为了……人。” 第593章 相当厉害的人 楚君归没有再往下说，伊莲和西诺都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西诺确定后面没有跟踪的人，才把飞车停在公寓楼下。三人回到公寓里，伊莲拉上窗帘，并且在窗口布置了一个隐蔽的监视器，然后才放心坐下。 西诺将手提箱放在桌上，说：“我们现在也算有点小钱了，接下来干什么？是不是该回去了？” 楚君归站了起来，说：“我们得为明天的见面作准备。你们等我一会，我去买些东西。” 公寓不远处就有一间杂货店，店面不大，但是灰区里的杂货店都是神奇的所在，在这里几乎可以找到你想要的一切，甚至有些东西先进到不可思议的地步。楚君归进店就亮出手中的几枚金币，说：“我想要些好货。” 店主看了楚君归一眼，说：“跟我来。” 他把楚君归领到后面的一个暗间，里面的货架上赫然是各式各样的枪械弹药，还有一些特殊的工具。 “你慢慢挑，我在外面守着。”店主交待了一句，就返回店面。 片刻之后，楚君归提着一个鼓鼓囔囔的手提包出了暗间，将几枚金币扔在柜面上，就扬长而去。 返回公寓的路上，楚君归就收到了沙骏的消息，他已经选定了碰面的时间和地点。 回到公寓，楚君归就看到西诺和伊莲正在研究地图，他们也都收到了消息，开始提前研究会面的地型。 楚君归将手提袋放在茶几上，拉开拉链，里面赫然是各种枪械和相应弹药。其中最大的一把居然发射的全是微型导弹。这把导弹枪还配备了三种不同的弹药，分别是普通、穿甲和燃烧。西诺一把就将导弹枪提了起来，赞道：“这东西火力绝对可以！不过在城市里用这个有点不太好吧？” 伊莲说：“这本来就是单兵巷战武器。” “是吗？”西诺有些不好意思。他在军校里的成绩并不太好。 两个人分完了武器，楚君归就说：“明天我一个人去和他们见面，伊莲在外面接应，西诺没露过面，就作为秘密后援，必要时提供火力压制和掩护。” “就这样？” “就这样，你们自己寻找合适的阵地。我先看看能不能搞到目标区域的主脑情报。” 西诺和伊莲就开始讨论行动细节，楚君归则在个人终端上尝试攻取目标大楼以及周边区域的主脑。 很快西诺和伊莲那边就完善了计划，西诺忽然说：“不对啊，你一直都有机会逃走的，为什么不逃？你难道还真得想加入我们？” 伊莲耸肩，说：“为什么不呢？我觉得加入你们没什么不好。” “你原来有个强大的组织，有不错的地位和酬劳，还有助理和手下，保障支持都很充分。加入我们有什么好？” “从被他抓到的那一刻起，这些就都没有了。” 西诺道：“不会吧？你们那组织还要搞这套？” “总会有审查的，我可不想经历一次。”伊莲说得轻松，然而眼底却闪过一丝隐忧。 西诺点头，”好吧，也算是个理由。” 听到审查，楚君归的心就是微微一缩。他若无其事地继续一台接一台地破解主脑，很快就将目标区域周围的大小主脑全部置于自己的控制之下。这些主脑中有不少星际时政方面的消息，不过在关于盛唐的消息中，没有任何关于林家的信息。 一夜匆匆过去，很快就到了和沙骏约定的时间。 楚君归搭了一辆出租飞车来到约定地点。约定的地方是翡翠天堂里最好的几家酒店之一，门口泊满了各式各样的豪华飞车。 楚君归进了大堂，立刻就有人注意到他提包上的特殊标志，迎了上来，说：“您就是萧先生吧？请跟我来。” 楚君归跟着引路的人走到酒店大堂后面，进入一片被隔离的区域，然后乘这里的专用电梯直上顶楼。 整个酒店的顶楼就只有一间套房，出了电梯就宛如置身森林，满目葱郁。周围实景和虚拟现实巧妙地融为一体，让人难以分清哪里是真，哪里是假。 楚君归一眼扫过，就看出景物中一些微小的不和谐之处。那是几双经过巧妙伪装的眼睛，正在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楚君归不动声色，穿过森林，来到一间巨大奢华的会客室里，在这里透过高达十余米的落地窗可以看到壮丽城景。 在落地窗前站着一个人，徐徐转身，仔细地看了一会楚君归，才说：“你就是萧，请坐。” 楚君归在侧方沙发上坐下。那个人头发有些许斑白，身材高瘦，保养得相当用心，目光十分锐利。 “我是拉耶德.阿苏。” 其实不用自我介绍，在看到他的瞬间楚君归已经匹配到了他的身份。拉耶德是现任总督的叔叔，实际年纪已经接近100岁。现任总督牢牢把控着军政大权，而他这位叔叔则在经济领域里呼风唤雨。 综合评价，拉耶德在翡翠天堂最有权势的人物中大致排在五六名的样子。 楚君归倒是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农场商人，居然能够攀上这么一棵大树。 拉耶德双眼明亮，仔细观察着楚君归，然而没能在楚君归脸上看出任何东西。他似乎有些失望，开口说：“首先我要感谢你留下了沙骏的性命。他没什么地位和实力，但在有些时候十分好用。特别是最近，我正需要他为我做件十分重要的事。这些是对你善意的回报。” 拉耶德招了招手，就有手下拎着两个手提箱，放在楚君归面前。 “这里是一万金币，一半是尾款，另一半是额外的感谢。” 拉耶德确实财大气粗，挥手就是一万金币。楚君归原本以为能要到三四千就不错了。 “另一件事，我听说你最近刚刚遇到了袭击，并且失去了两位亲人。”说到亲人时，拉耶德明显加重了语气，显然他已经知道阮夜和小女孩其实和楚君归一点关系都没有。 停顿了一下，他继续说：“我正好知道一点那些人的事，就找人去劝了他们，我想今后你已经不需要为那些人烦恼了，至少在翡翠天堂如此。” 这次楚君归是真的意外了，他试探着问：“他们肯就此罢手？我遇到的一个家伙相当厉害。” 拉耶德从容地说：“我们这边也有相当厉害的人。” 第594章 过线 57区在翡翠天堂是个相当普通的区，平凡得不能再平凡。这里有相对稀疏的公寓楼，甚至还有一些绿地和公园，各种服务设施也是应有尽有，品质至上但又不是那么昂贵，总而言之，这里就是典型中产阶级的城区。 一个有些上了年纪的中年男人从公寓楼里走出，他衣着简单朴素，但是干净整洁，走出大门时顺便和门口坐着的守门老头打了声招呼。 他走向对面的街，那条街上有好几家餐吧，各有特色，是附近居民最喜欢的聚餐地。他刚刚穿过马路，两个穿着灰色长风衣的人就出现在公寓楼大门处，一左一右堵住了看门的老人。 “最近这栋楼里有陌生面孔吗？”左边的人问。 老人看看他身上的灰色风衣，露出害怕的表情，说：“最近三个月一共搬进来4家人，有两家是楼里人的亲戚，我曾经见过。除此之外，就只有一个年轻女人和一个中年人。年轻女孩好像在城里的大学读书，中年男人不清楚是干什么的，大部分时间不怎么出门，每天就是出去买买东西，还有就是去餐吧吃饭。” 另一个灰风衣的男人详细记下老人的话，说：“我们会去核实你说的内容。一旦我们发现你撒了谎，你知道后果。” 老人赶紧赔笑：“我都在干了几十年了，一向忠心耿耿，而且眼睛最是机警，有什么陌生人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两个灰衣人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餐吧里，中年男人点了半张披萨和一些小吃，一边吃一边浏览今天的新闻。他看的都是些杂七杂八的新闻，没有什么特殊的偏好。看上去，他就像是一个暂时不愁吃穿、也不想工作的人。 这时一个短发男人走进了餐吧，他极为强壮，似乎脸上都是肌肉。进了餐吧后，他就径自走到中年男人面前，在他对面坐下。 中年男人抬头看了一眼强壮男子，说：“我好像不认识你。” 强壮男子说：“你不认识我没关系，我认识你就行。我是巴洛克，卡巴.巴洛克。” 中年男人瞳孔微微一缩，说：“我的朋友中好像没有叫巴洛克的人。” “你的朋友中肯定没有，但是你的名单中要是没有我的名字，就比较奇怪了。” 中年男人放下了手中的披萨，说：“好吧，巴洛克……” “叫我阁下。” “巴洛克阁下，您找我是不是找错人了呢？” “我是不会认错联邦大名鼎鼎的超s级杀手里维斯先生的，哪怕他换了一张脸，还有一身皮。”巴洛克眼中透着嘲讽。 中年男人叹了口气，说：“好像我这样做并不违法，就算违法了也没关系。” “按照正常情况，你们不管做什么，只要别太过火，那就确实没什么关系。但是这一次，你们过线了。” 里维斯从容地擦了擦嘴，说：“哪里过线了，说说看？” 巴洛克冷笑，“我在的地方就是线。你出现在我面前，那就是过线了。” 里维斯没有去争谁先谁后的问题，只是问：“那现在你说该怎么办？” “不管你原本有什么任务，现在都可以放下了。带着你的人离开翡翠天堂，明天天亮之前，我不希望再看到有你的人出现。” 里维斯说：“这似乎有些不客气。” “已经非常客气了。” “我有个手下在这里被人抓了，现在还不知道她的下落。” 巴洛克打断道：“那就让她自生自灭。” 里维斯深深地看了巴洛克一眼，说：“希望你知道你在干什么。” 巴洛克哼了一声，说：“我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这里是共同体，联邦威胁不了我。再说，如果我不想得罪联邦，那我也同样不想得罪王朝。所以别想拿那一套来压我，立刻离开，这是你们唯一的选择。” 里维斯把刀叉放到一边，身体微微前倾，说：“怎么样才能让我们留下？” 巴洛克同样身体前倾，看着里维斯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们拿到的那样东西，我也要一份！” “这不可能。” “那就离开，立刻！” 两人对峙了一会，还是里维斯先收回目光，站了起来，说：“好，明天天亮之前我会离开。” “里维斯！”巴洛克叫住了他，凑了过来，轻声说：“听说你在救下属时中了陷阱，受了点伤？” 里维斯不动声色，说：“对方的布置确实很巧妙，我回去后会好好学习。” 巴洛克看着他，慢慢地说：“你老了，两年前赢了你的那一次，我就知道你已经老了！既然老了，以后还是不要出门乱转的好。” 里维斯没有说什么，出了餐吧，又变成那个有点落魄的中年人，慢慢远去。 巴洛克也离开了小店，登上了路边的飞车。飞车前排一个人回头问道：“大人，我看那个老家伙不会那么老实离开的。” “他会的。能伤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家伙手里，他已经不是一般的老了。” “那就让他这么走了？他们动用了这么大的阵容来我们这里偷东西，那东西一定非同小可。要不要给他劫了？” 巴洛克沉思片刻，缓缓摇头，“我听说那东西代表了未来的某个技术方向，也就是说，我们就算拿到了，多半也用不了。高等研究院那些家伙，同样老了。” “那总得弄点好处吧？” “把他们送走了就是好处。哼，上面那些老家伙有不少是来自联邦，他们跟联邦走得太近了，近到快要忘了自己是罗克塞特的人。现在联邦不断插手我们的事务，再这样下去，恐怕我们要变成联邦第310个加盟星了。” 前排的人不断点头，然后问：“大人，我们现在回去吗？” “不，做战斗准备，先去这里。”巴洛克发了一个地址过来。 “需要调多少人？” “就你和我，老样子，你在外面监视和掩护，我进去。” “那里有什么？” “刚刚那老东西布下的两枚暗子。我们去给他拔了，免得他走时匆忙，忘了把他们带走。” 第595章 处境危险 楚君归端着酒杯，慢慢地喝着。拉耶德的私藏酒自然不是外面随随便便就能找到的，这杯酒里含有至少几百种香气物质，混合起来的变化更是无穷无尽，至于年份，虽然酒瓶上标注的是150年，但是楚君归的舌头兼有分析年份的功能，鉴定出某些酒体分子至少有200多年的历史。 “好酒。”楚君归赞得真心实意。 “好在哪？”拉耶德随口一问。 楚君归结合分析结果和知识库资料，慢慢地说：“这瓶酒里至少混调了6种酒，最古老的年份应该在220，不230年。有三种是同一种酒的不同年份，另外几种是不同品牌的酒，但是产区大体相同。” 拉耶德一怔，然后赞道：“厉害！” 虽然楚君归觉得喝酒完全就是浪费时间和原料，但是要品酒的话，试验体就相当于一个移动的化学实验室，鉴定年份成份什么的信手拈来，完全不作第二人想。 拉耶德再招了招手，说：“把我那些珍藏级的酒拿一瓶过来。” 等新酒拿来，拉耶德随手把酒杯里的酒倒掉，说：“这种就是日常没事时喝的。” 楚君归对于酒虽然没有概念，但是200多年的老酒对拉耶德而言就是随便喝的，这种奢侈完全不是普通人能想象的。 就这样品过了三四轮酒，拉耶德已经微醺，对于楚君归在酒类品鉴上的能力更是有了全新的认识，两人喝的酒的年份也直线上升，都开始喝出自母星的超过800年的老酒。楚君归并不觉得年份越久的酒就一定好喝，但是越老的酒一定越少，所以价格也相应的越贵。 品过了酒，拉耶德正色说：“要不要为我做事？” “您还不清楚我的为人和能力。” 拉耶德说：“为人我不管，能力我已经很清楚了，不是谁都能让联邦之鹰的里维斯受伤的。我会支付和你能力相匹配的酬劳，并且我并不在意过程，只看结果。你看如何？” 楚君归说：“我只是外来者，很快就会离开。” 拉耶德说：“难道不考虑在这里建立一个永久性的基地吗？” 楚君归想了想，这个建议确实很有诱惑。一个据点，或者说一份产业，在任何时候都是不错的选择。 “我需要做什么？” 拉耶德微微一笑，说：“我现在需要的很简单，而且想必你也有兴趣。这段时间联邦来了不少人，结果让国内的一些家伙兴奋起来，并且蠢蠢欲动。我想知道这些人究竟是来做什么的?就这样。他们和你也发生了一些不愉快，可以说，你已经不能置身事外了。” “这件事我好像没法拒绝。” 拉耶德举了举酒杯?“你确实没法拒绝。” 碰杯之后?拉耶德叫进来一个高挑的美女?说：“这是我的情报官，她会负责给你相关的情报。如果你决定行动，需要的支持也可以告诉她。对了?忘了告诉你?明天一早这些人就会离开，所以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情报官对楚君归做了个请的手势，说：“请跟我来?你所需要的情报已经准备好了。” 片刻之后?楚君归离开了酒店?登上飞车离开。 走出一段路之后?西诺问：“谈得怎么样？” “接了个新的任务。” “酬劳多少？”西诺首先关心的是这个。 “一栋物业?不算大?8层，地方也很偏僻，挨着灰区。” 西诺顿时精神一振，道：“这么厉害？我们岂不是不用再搬来搬去了？” 伊莲白了他一眼：“财迷！你就不想想，这种酬劳的任务有多难？你有命活到任务完成吗？” 西诺笑容一滞。 罗克塞特虽然是小国?可是翡翠天堂的物价和房价却也不便宜?这样一栋小楼?哪怕位置不佳?价格也得上亿。越是落后国家，往往会产生一些畸型的高房价。 就算以伊莲的行价，也得出三五次任务才能赚到这样一栋楼。 楚君归说：“这次任务确实有点麻烦?你们都可以不参加。” 伊莲没有说话，西诺却不乐意了，“你这就不把我们当朋友了！有危险就不叫上我们，自己一个人面对？” 楚君归向伊莲一指，说：“她的上司和队友明早离开，所以我们还有一晚上的时间弄清楚他们来干什么。” 西诺笑得有些勉强，对伊莲道：“你应该是当中最厉害的了吧？” 伊莲面无表情，“副队长比我厉害，队长是谁不知道，但是据说副队长非常怕他。另外，我只是4个行动队中的一个。另外还有3个行动队。” “还有3个队长？”西诺已经笑不出来了。 伊莲说：“行动队的成员水平也不算太差。” “不算太差是有多差？”西诺傻乎乎地问了一句。 “跟你差不多。”伊莲一脸我在说谎的表情。 楚君归看不下去，说：“没她说的那么厉害，行动队里至少有一个是比你弱的。” 西诺的脸色更不好了。 楚君归说：“这次的行动还是我一个人去，你们两个留在这里，等我消息，也不用接应。” 这一次西诺没有反对。他很清楚这次行动的危险，实力不够的话只会拖楚君归的后腿。虽然不明白楚君归为什么一定要去，但既然是他下定决心的事，西诺就不会再去质疑。 楚君归迅速整理了几样装备，临出门前对伊莲说：“他们今晚就会出发，你不准备回去吗？” 伊莲说：“你会让我回去？” 楚君归道：“如果你想的话，我不会阻拦。” “那我不想回去。” 楚君归没有多问，匆匆离去。 等他走了，西诺向伊莲竖起了大拇指，说：“聪明！” “哪里聪明？”伊莲对他可不会客气。 “你要是当时说想回去，搞不好那家伙就要当场翻脸，现在等他完成任务，你再慢慢找机会回去，岂不是更容易？” “你是在试探我吗？”伊莲冷冷地问。 “不，当然没有这个意思。”西诺忽然发现自己的处境很危险。 第596章 不灭行星 房间里一片寂静，一滴水珠从西诺的额头渗出，逐渐滑落，落到鼻梁上再徐徐向下。西诺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伊莲，都不敢眨一下。 “看够了吗，好看吗？”伊莲问。 “凑合。”西诺本能地回答，话一出口就觉得要糟。 房间里又恢复了寂静，再过一会，西诺终于忍不住，问：“你打算什么时候灭口？” 伊莲失笑，说：“你这么急的话现在就可以。” 西诺大惊，赶紧摆出防御姿势，然后见伊莲全无动静，这才松了口气，道：“萧这个家伙，等他回来非要跟他好好算账不可。再把我单独跟你放在一起，心脏病都要出来了。” 伊莲若有所思，说：“你根本不了解他。” “谁说的？我跟他可是认识很久了，曾经……”西诺编不下去了。 伊莲不再说话，默默地看着窗外。 “在想什么？”西诺问。 “我在想，他这次是去干什么。” 夜色下，楚君归的耳中回荡着不断的爆炸声和燃烧声，他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处处燃烧着的太空站，以及从太空站脱身的一刻。这幅场景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不是忘记，而是被楚君归刻意地放到了记忆的角落。而现在，它再一次出现。 楚君归慢慢睁开双眼，伸开左手，手心中浮现了一个徽记。这个徽记是楚君归在一架围攻太空研究站的战机上看到的。原本战机的徽记都被涂掉，但是楚君归的视界中包含了许多人类肉眼看不到的光谱。在太空站爆炸的强光和辐射下，那架战机在新涂层底下的徽记显现出来，并被牢牢记住。 现在，在拉耶德情报官提供的情报中，楚君归又看到了这个徽记。徽记中央是一座山峰，这是联邦首都星上最著名的高峰比林德山。这个徽记本身是比林德集团的象征，这是联邦中有数的几个军工巨头之一，经营着从单兵武器到星际战争母船的全部军事装备，并且有多达数十万的安保部队，与超过3个联邦军团有着异常紧密的联系。 比林德集团同时还是联邦军火研究的巨头，每年投入的研发经费占到整个联邦军事领域研究经费的5%，排名一直在前五名之内。有着庞大的经费投入，这就使得集团的安保部队经常会配备还没有完全量产的新锐装备。从装备水平上看，除了少数特种军团之外，鲜有正规军团能与比林德的安保部队相比。 楚君归手心中的徽记消失，眼中的光芒也随之暗淡，只在瞳孔深处能看到不断变幻的色彩。楚君归望着街对面的大楼，视野中不断闪过各种数据。 按照情报，这里是号称‘不灭行星’里维斯的临时据点，也是他们在翡翠天堂三个营地中最大的一个。此刻大楼内灯火通明，无数人影正来来回回地忙碌着，透过窗户可以看到他们正在收拾行李，并且把大件的装备拆卸装箱。 大楼外的街边停满了成排的重型货运飞车，一副忙碌的搬家景象。 楚君归似已和夜色融为一体，大楼在他眼中渐渐变得透明，一个个身影逐一和已有资料关联起来，获知了详细的身份信息。 部分活动的身影变成了红色，这预示着他们真正的身份是战士和杀手，虽然许多人身上穿着研究员、工程师甚至是清洁工的衣服，也干着相应的活儿。基本上每三个非战斗人员中，就隐藏着一个战士。如果有人贸然突袭，十之八九会被突如其来的猛烈火力重创。 楚君归很有耐心，一点一点夺取着整栋大楼的控制权。随着控制权的增加，一个又一个监视器落入他的手中，整栋大楼的透明度也在不断提升。 终于，控制权越过了80%这一关键阈值，整栋大楼已经可说彻底在楚君归的控制之下。夺取控制权的过程十分顺利，或许是楼里的人都在忙着搬家，已经没人注意这些。 楚君归眼底深处寒光一闪，就切断了大楼所有电源。大楼瞬间由灯火通明变得漆黑一片！ 然而骤变突生，却几乎没有尖叫，也没有人惊慌失措。所有非战斗人员都停在原地不动，有些干脆蹲在地上。战斗人员立刻占据有利位置，严阵以待。一些混入非战斗人员的战士也都呆立或是蹲下，实际上已经准备好了武器。 从瞬间反应就可看出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劲旅。如果是普通部队突袭，很可能瞬间就被打回去。然而他们遇到的是楚君归。 此刻楚君归如幽灵般沿着大楼外墙扶摇直上，每过一层就会把外墙玻璃击碎，然后扔进去一颗高爆手雷，一颗烟雾弹，以及一个超便携的自动武器站。 高爆手雷瞬间炸翻一片人，同时摧毁多道内墙，而烟雾弹中的毒烟就有了更大的散播范围，随后自动武器站落地就自动起竖，自动锁定生物目标，自动射击。 刹那之间整栋大楼都是鸡飞狗跳，一片混乱。而此时的楚君归已经到了顶层。在这里有十几个全副武装的警卫，另外有几个人一直呆在会议室里，似乎正在开会。显然，这几个人就是首领，并且其中有一个人的动作十分熟悉，正是那天来袭击楚君归又被力场陷阱重创的杀手。这个人很可能就是里维斯。 楚君归撞破玻璃幕墙，在两个守卫反应过来之前就在他们中间穿过。两名守卫反应也是极快，瞬间枪口就指向多个方向，把所有位置都排查了一遍，可是却什么都没看到。楚君归在他们视线的盲区穿过，直扑会议室。 楚君归右手持着突击步枪，左手握了三枚功能各异的手雷，一脚踹开会议室大门，就要把手雷扔进去。然而他的手微微一动，就停在空中。 会议室里根本就没有人！ 整个楼层的灯光忽然亮起，楚君归身后响起一阵掌声，有个略显沙哑的声音说：“行动干脆利落，连我都忍不住要喝彩了！只可惜，你居然会一个人前来行动，看来是不打算回去了。” 楚君归微微回头，身体完全没有动，道：“里维斯？” 第597章 片甲不留 楼下的枪炮声已经消失，那些精锐战士一旦反应过来，瞬间就击毁了自动武器站，混乱只持续了很短时间。 楚君归转身，在他面前站着五人，四人造型独特，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只有站在中央那人怎么看都是个落魄中年男人，平凡得不能再平凡。 虽然那天突袭时他是蒙面状态，但楚君归还是一眼就认出这个落魄中年男人就是当时突袭自己，又能成功退走的人。 里维斯说：“你能知道我的名字，看来我们在翡翠天堂当地的朋友们跟你说了不少我们的事。这件事以后我自会慢慢和他们讨论。不过你，我不得不承认，你给了我非常大的惊喜，以前我真的没有想过还会有这样的防御方式。而且你很年轻，说不定还有进一步提升的空间。只可惜，这注定无法实现了。” 楚君归向左右的四个人一指，说：“他们算是伊莲的替补？” “伊莲！”里维斯做了个夸张的表情，说：“你不知道她为什么不肯回来？哪怕你明显留了机会给她，她也不肯逃回来。” 这正是楚君归疑惑的。 里维斯说：“那是因为，对于伊莲这样的精英战士，我们都有备份。” 楚君归一下就明白了，原来比林德集团在秘密使用克隆战士。这是所有人类势力都会严厉打击的行为，看来比林德集团确实胆大妄为，什么都敢干。伊莲应该知道自己有克隆备份，所以借机脱离，比林德集团也不会太在意，毕竟随时可以启用备份。 “你完了，明天我就会把这个消息捅出去，你背后的集团也完了。”楚君归森冷地道。 “哈哈哈！”里维斯放声大笑，说：“我完了？你说的话有人信吗？再说，你有机会说吗？” 没等楚君归说话，里维斯又说：“有一件事你绝对想不到，或许你以为自己猜到了，但肯定是猜错了。” 里维斯勾了勾手指，旁边一个染着猩红头发的男人就冷笑着打开个人终端，投射出一幅画面。 影像中，伊莲正站在窗口，默默地看着夜色。而西诺则半瘫在沙发上，端着杯酒，一脸严肃地思考着人生。 楚君归一看就知道这是通过多种侦测手段复合成的影像。在这种程度的侦测技术面前，那种老式公寓楼就跟完全透明没什么两样。不过这幅影像显示的威胁意味十分明确，能够精准给出房内的合成图像，也就能精准地将屋里的两人送上天，连带着一整层楼的人跟着陪葬。 里维斯向伊莲一指，说：“她现在肯定在想要换个名字，换个身份，甚至换张脸重新生活。从此以后，伊莲这个名字就由她的备份使用了。” 楚君归知道里维斯说的多半没错。 然而里维斯忽然阴森一笑，说：“其实她也错了。错在她以为自己是本体，但根本不是！” 里维斯打了个响指，影像中的伊莲好像真的听到了这声响指，转头向这个方向望来，旋即脸上出现极度的惊恐！ 伊莲的鼻孔中突然垂下两条鲜血，整个人软倒下去，还在半途身体就明显偏离了人形，就像全部骨头都被抽离，变成了一个装着血水的皮囊。 基因崩解！ 这是当年人类控制克隆人的终级手段，都过启动预先埋在基因里的自毁片段，瞬间使基因变成无数破碎片段，以达到彻底灭杀克隆人的目的。楚君归也没想到，伊莲竟然是克隆体，并且还被植入崩解程序。里维斯那记响指，就是启动信号。 西诺发现变故，冲到伊莲面前，一时手足无措。他试着想将伊莲扶起来，可这个时候伊莲已经完全没了支撑，稍一动血水就发疯似的从口鼻甚至耳中涌出，惊得西诺倒退了一步。 “看到了吗？有时候犯错的代价是很大的。”里斯维笑着说。 楚君归面无表情，缓道：“你也犯了两个错误，第一，我和他们两个不熟。” 里维斯一怔，这时旁边的一个女人在他耳边轻声说了点什么，大致是楚君归和伊莲西诺相遇的时间。听罢，里维斯就说：“看来用他们是威胁不了你了，不过也没什么。第二点呢？” 楚君归说：“第二，杀你其实也没多困难！” 楚君归和里维斯几乎同时出枪，同时指向对手，同时开火！ 室内近距离战斗，双方选择的都是高射速威力适中的火药武器。 两人又几乎同时闪避，躲开了对手的第一发子弹。里维斯第一枪刚刚射出，枪口已随着楚君归的身体移动，并且超越了楚君归的身体，提前指向楚君归即将到达的位置。 里维斯正准备开第二枪，一发子弹如同天外飞来，端端正正地击在他的眉心！ 在子弹破骨入脑的瞬间，里维斯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在开第一枪时楚君归已经判断出他要移动到这个位置，所以省略了锁定瞄准过程，直接向他眉心位置开火。见鬼的是，里维斯真的就移动到了这一点，就像自己凑到子弹上一样。 里维斯头向后一仰，眉心飚出一道鲜血，两颗子弹随后飞来，分别射入他的双眼。 砰的一声，里维斯的头颅炸裂。三发大威力子弹，哪怕是基因优化过的头骨也抵挡不住。接下来又是一声稍显绵长的枪声，伴随着一片杂乱枪声响起。 里维斯的四个副手都是眉心中弹，仰天就倒。楚君归身上也中了两弹，直接击穿了战甲。 这四个副手都是和伊莲水准相当的强者，出手只比里维斯慢了一线，楚君归也无法全部闪避，只能选择用战甲最厚的地方挨两枪，闪避最为致命的两枪。 这时周围房间中冲出无数战士，但都是刚一露面就被一枪爆头。密集的枪声几乎连成一片，随着楚君归的脚步移动。 枪声从一个个楼层下移，楼层的灯光也随着枪声熄灭，重归黑暗，然后黑暗又被升腾的火光驱散。 底楼一声猛烈的爆炸，气浪将楼门冲得飞了出去。门后全是熊熊烈焰，楚君归则从火中走出，如同归来的死神。 在他身后，片甲不留。 第598章 疯狂的限度 又是一记猛烈爆炸，火焰几乎舔到了楚君归的后背，灼热气流足以将普通人肌肤烧焦，楚君归的头发也燃起一片火星。一具半焦的尸体从楚君归头顶飞过，落在十余米之外。整栋大楼都已经陷入火海，火势猛烈到没什么人能从里面逃出来。 楚君归不疾不徐地走着，远方已经响起刺耳的警笛声，空中的闪烁的警灯越来越多，数不清的警车正快速赶来。 楚君归的视野中几个数字定格，击杀敌人总数213名，其中战斗人员73人，非战斗人员140人。一般情况下，试验体不会刻意杀伤非战斗人员，但是比林德集团在楚君归的分类中并不属于一般情况。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非战斗人员造成的危害并不比战斗人员少。 空中一辆警用飞车从楚君归头顶飞过，一束扫描光束照在楚君归的身上。楚君归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保持不变的步伐继续向前。 警车里一名年轻警察看着面前的监视器，忽然叫道：“下面有人！” 旁边一名上了年纪的警察看了眼面前一片绿色的扫描屏幕，懒洋洋地说：“没有人，什么都没有。” 年轻警察指着监视器上楚君归的身影，说：“这不是人还能是什么？看样子他刚从那里出来。” “那里什么东西都没有。” “明明就有！我亲眼看到的还能有错？”年轻警察非常不服。 老警察不急不忙，说：“你的眼睛当然会犯错，我的眼睛也会犯错，甚至影像也可能是错的，但是扫描仪不会犯错。这可是从王朝那偷运来的高级货，你觉得你能比王朝那边的一线装备还强？扫描系统显示，这里什么都没有！就算你觉得自己看到了什么，系统说没有那就是没有，懂了吗？哦，那边有个死尸，看样子不怎么完整，你去检查一下？” 年轻警察全身一颤，说：“还是算了，您说得对，这里什么都没有。” “这就对了，来，加快点速度，我们得第一个赶到现场。” 一辆辆警车从楚君归头顶掠过，不过再也没有扫描光束落下来。这条街道在系统中显示为已经经过彻底扫描，安全且没有任何可疑迹象。所有警车自然都不会浪费能量以及光束扫描仪的宝贵寿命对已经安全的区域进行重复扫描。 又过了十几分钟，大量消防飞车才陆续赶到现场。这时整栋大楼已经变成了一个大火炬。 楚君归推开公寓的门，就看到西诺正坐在沙发里，把脸深深地埋在手里。血水漫过大半个客厅，已经干涸。窗前是一堆血肉，只能从衣服上看出伊莲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楚君归走了过来，在西诺肩上轻轻拍了拍。 西诺抬起一只手，止住了楚君归，说：“什么都不用说，我知道她是克隆体，专门当成工具的克隆体……” 楚君归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在西诺身边坐下。 西诺突然咆哮：“但是她不知道！到死的时候都不知道！她从来都不知道只要有人发个信号，无论在哪里，她都得死！这是个什么该死的世界！” 楚君归继续沉默。 西诺转头，眼中已布满血丝，说：“你今晚是去见那些人了是吗？就是把她害死的那些人。” “是的，比林德。” 西诺眼睛睁大，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随即咬牙腾地站起，道：“他们在哪？带我去，现在！” 楚君归也站了起来，拍拍他的肩，说：“你不用去了，我也不用去。那里现在已经没有活人了。” “全死了？” “在那里的全死了，或许还有一些滞留在外没有回来的，但都无关紧要。害死她的那个人，就死在我的面前，他是第一个死的。” 西诺深深看了楚君归一眼，说：“我就知道，我可以信任你！我就知道！” 他忽然给了楚君归一个重重的拥抱，然后后背微微抽动，说：“……她走了。” 楚君归叹了口气，惟有轻轻拍拍西诺的后背，以作安慰。 西诺悄悄擦去眼泪，自嘲地笑笑，说：“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平生遇到过的女人不知道有多少。和她才相处几天而已，而且什么都没有，只是被她打了几顿。说实在的，那时我还有点恨你……” 说着说着，他的眼泪又下来了。西诺赶紧擦掉，深吸一口气，说：“我们现在怎么办？” 楚君归沉思，说：“伊莲的本体还在他们手里。” 西诺摇头，“不现实，别说我们根本不知道她的本体在哪里，就算知道，想到比林德集团总部中抢夺他们的最高机密，根本就是送死。就是我的家族全力支持，也做不到。毕竟比林德集团背后，是蔷薇之环内环排名前三的大家族。” 西诺已经渐渐冷静下来，继续说：“而且就算我们抢到了伊莲，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本体还是又一个克隆体。更何况，在我看来，伊莲就只有一个，而她已经死了。无论所谓的本体还是克隆体，她们都不是伊莲。所以，就算去抢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西诺望向楚君归，说：“你说呢？” 楚君归说：“意义就是，我要把比林德集团连根拔了。” 西诺双眼一亮，说：“你这根本就是自杀！该死的，本来这是我想干的事，但是觉得太疯狂了，我一个人去干就行了，没必要带上你。没想到你也这么想去送死。” “不是送死。” 西诺打断了楚君归：“行了，我知道你厉害，可是你再厉害这也是送死。虽然我觉得我们两个都已经疯了，但是疯狂总要有个限度，比林德集团可不是光靠发疯就能干掉的。另外，比林德集团很大，我们没必要把复仇波及到无辜的人身上，只要把他们克隆战士的部门干掉就行了。所以，要干吗？” “当然。”楚君归内心里已经伊莲视为了并肩作战的伙伴，所以为她复仇在任务序列中已经置顶，重要和优先程度仅次于那个长期置顶的任务。 “很好，这是个长期任务。我们需要资源、情报、详尽的长期计划和充分的准备，我们还需要人员和外部支持，特别是外部支持，越多越好。而现在……” “现在我们得离开这。”楚君归看着西诺越来越亢奋，不得不打断了他。 西诺一怔，这才发觉自己的精神状态似乎有些不正常。 片刻后，两人离开了公寓楼，原本的房间中燃起熊熊烈火，吞没了一切痕迹。 第599章 阴谋家 天亮了。 在极尽奢华的长桌两端，分别坐着拉耶德和楚君归。即便是脑海中装着无数人类知识的楚君归，也不得不承认，合计超过300道餐点的早餐，在人类历史上也算是奢侈的。 拉耶德端起一个完全由稀有合金制成的酒杯，向楚君归举杯致意。这个酒杯上的金属如果放进星舰引擎里，足可以把一艘大型星舰送到几十光年之外，或者供一个中等城市一年的电力需求。但是现在，它就只能装一杯酒。 楚君归也举杯，压抑着把它咬下一块的渴望，喝了一口。 拉耶德放下酒杯，挥了挥手，餐厅里等候服务的十几名侍者和而厨师就都退了下去，给两人留出私密空间。 拉耶德看了看时间，说：“这个时候，有一些不那么受欢迎的朋友本来应该登上星舰，离开这里了。但是现在，他们却要永远地留在这片土地上。听说你昨晚去拜访了他们，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楚君归说：“既然是不受欢迎的朋友，那么他们永远留下或许比离开要好。毕竟走了还可以再回来，永远留下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 拉耶德摇头，“他们只是那些不受欢迎的朋友中的一部分。本来走了的话，至少在一段时间内不会再回来。但是现在，我们他们的朋友马上就要来了。这是更大的麻烦，你明白吗？” 楚君归点了点头，“这点我同意。不过可能要让您失望了，关于昨晚的事我知道的并不多，在我赶到的时候，那栋楼已经烧塌了。” 拉耶德双眼微眯：“是这样的吗？” “是的。” “我得确保你没有撒谎。” 楚君归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周围区域的监控有没有留下点什么，我尽量确保自己不被它们捕捉到。另外，我没有发疯，不会去干那种蠢事，那栋楼里恐怕至少有几百人。再说，就算我真的发了疯，也打不过他们。” 拉耶德点了点头，说：“确实如此。我听说你的一个伙伴昨晚出事了？” 楚君归说：“是的，她是克隆人，被启动了毁灭程序。” “真是可惜。这是很优秀的技术。”拉耶德显得十分惋惜。 他擦了擦嘴，说：“任务没有完成，恐怕我没办法支付全额报酬。但是订金我不打算收回，另外会再给你2000金币作为额外的补偿。接下来我可能仍然有需要你和你的伙伴的地方，所以保持联络。这段时间你进出自由，不过我希望你能够在这里组建自己的团队，这样会提高你和我的效率，你觉得怎么样？” “非常好的建议，我会认真考虑。” 拉耶德满意地点了点头，摇了摇铃，就有仆人进来将楚君归送了出去。等楚君归离开，一个侍者打扮的人说：“大人，昨晚会不会就是他干的？” 拉耶德摇头：“一个能干掉里维斯和他整个团队的人，用不着在这陪我吃一个半小时的早餐。” “联邦那边肯定会找我们的麻烦，接下来怎么处理？” 拉耶德从容道：“这件事很可能是王朝那边的顶尖团队出手，你们别忘了，零博士并不好惹。联帮如果来人的话，我们尽力配合，给他们的调查提供方便。至于能查出什么，就不是我们操心的范围了。” 那人放低了声音，说：“会不会是首都星系那边来的人？” 拉耶德冷笑道：“他们要是有这个本事，翡翠天堂早就没有什么总督了。” “您说得太对了！”那人赞道。 中午时分，楚君归和西诺在街边的一间小餐馆里相对而坐。西诺看着满桌的快餐食品，不满地说：”我说，你已经那么有钱了，就请我吃这个？” 楚君归拿着一块披萨，优雅、从容且高速地几口吃完，说：“这家餐馆相当不错。” 西诺也咬了一口披萨，顿时皱眉：“这哪里不错了？” “单位价格下份量足，热量高。” 西诺哑然，说：“这是廉价餐厅，当然便宜。至于热量，快餐食品有热量不高的吗？” “有，冰水。” 西诺无言以对，摇了摇头，说：“所以，我们的那栋楼就没有了？” “没有完成任务，拿不到酬劳很正常。” “那你杀光了整栋楼的人，就没拿点什么？那些家伙可有钱的很。” “是有些收获。”楚君归拿出一个小盒子，放到西诺面前。西诺打开一看，里面都是一颗颗指甲大小的芯片，其中有一颗淡金色的明显比其他人的大一圈。 “这是他们的个人芯片？” 楚君归点了点头，说：“里面没什么敏感的东西，数据我都已经抹掉了，所有系统资料全部清空，重启之后就是新的芯片了。” “这是比林德集为顶级佣兵配发的个人芯片，每片最少都要一千万联邦元起步。我数数，这里有16个芯片，还有一个真正的顶级货，光是这盒东西就是几个亿了。收获不错！不过这些东西可能不太好出手。” “我在王朝那边可能会有渠道。” “那就好。” 西诺凑近了一点，小声说：“你刚才说的那个审查，我觉得不能听之任之，必须得做点什么。干掉比林德集团是以后的事，现在我们得先为你那个女人做点事。你听我说，这种审查到最后阶段往往就是走个程序，怎么处理都已经有了定论。到那个时候再想翻盘就难了。要想扭转局面，必须现在就动手。” 楚君归微微皱眉，说：“王朝里有个很有影响力的大人物，向我保证说会关注她的案子。” 西诺冷笑，“大人物？大人物天天都忙得很，手边有无数的事要处理。像你这样的人，他们身边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怎么可能把你的事情放在第一位？关注只是个礼貌说法，换句话说，就是他并不保证能有理想结果，甚至并不保证一定会为此做点什么。你懂了吗？” 楚君归皱眉。 西诺又说：“他帮你的前提是你完成任务。不过按你刚才所说，这次的任务显然已经搞砸了。” 楚君归眉头锁得更紧了，问：“那怎么办？” 西诺一脸神秘地说：“这种事不能光靠台面上的手段，更多时候需要台面下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才能解决。所以，你的身边需要一个阴谋家，来帮你处理这一切。” “阴谋家？” “是的，阴谋家！比如说，我。”西诺指着自己。 第600章 二货本色 “阴谋家……”李若白抚着下巴，说：“这家伙哪点像个阴谋家？” 李心怡若有所思：“长得像？” 李若白点头，“一般阴谋家看起来都比较傻，这倒是真的。” 李心怡摇头，“真正的阴谋家只是看起来比较傻，而不是真的傻。” 李若白恍然，道：“原来联邦最近有了新的流行元素啊！” 李心怡严肃认真地问：“什么元素？我最喜欢流行和时尚了。” “那就是，二货们都喜欢自称阴谋家。” “原来如此！” 砰的一声，西诺终于忍无可忍，重重一拍桌子，腾地站了起来。 “哎呦，生气了？阴谋家被人说两句也会生气？”李若白一脸惊诧。 李心怡扶了扶眼镜，冷道：“这种仿佛燃烧着火焰的雄狮姿态，不只是生气，而是愤怒。在这我们面前的这位，是个愤怒青年。” “看这年纪，愤怒中年更合适些。” “在阴谋家的心里，500岁以下都是青年。” 李心怡和李若白两人你来我往，一唱一和，丝毫不给西诺面子，也根本不把他的愤怒乃至要动手的威胁放在眼里。 西诺怒气渐减，杀气暗生，已在认真考虑要不要动手。 “有杀气！”李若白一副我好害怕的样子。 李心怡一拍李若白的后背，说：“没事，你先顶上。快死了我会把你抬走的。” 本来默不作声的楚君归眼看局势就要无法收拾，只得站了起来，伸手在西诺肩上轻轻一搭，说：“先坐下。” “坐下？凭什么，我总得和这两位切磋切……”他话未说完，楚君归手上微微加力，就将西诺扑通一声按回了座位。 西诺满脸通红，大声道：“我知道打不过你，可是他们这样的挑衅，我没法忍！” “你也打不过他们。”楚君归无奈地道。 “就算我打不过两个，一对一难道……” “你就是三个一起上，也打不赢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这么厉害？”西诺却是不信。 “如果说战力，他们大概和里维斯差不多。” 楚君归一句话就浇熄了西诺动手的念头。实力差距过大还要动手，那就不是勇敢，而是送死了。 楚君归对李若白和李心怡说：“好了，大家现在都是自己人，你们两个不要那么刻薄。” 李心怡吐了吐舌头，道：“我可不是针对谁，就是觉得吧，某些曾经干出驾着战机找你单挑这种事的家伙居然自称阴谋家，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也许他们确实有些我没有发现的特殊优点，比如说面部防御特别出众，或者神经中枢能够长时间保持低速运转之类的。” “心怡！”楚君归哭笑不得。 西诺的脸色也是阵青阵白，有心反唇相讥，但似乎斗嘴根本斗不过眼前这位小美女，动手的话，一是不符合他的原则，二也真打不过。 见楚君归板起了脸，少女做了个鬼脸，终于不再说话了。 楚君归说：“我这次的任务可以确认是失败了，在里维斯的基地和他们的个人芯片中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也没有任何线索。这样的话，那位大人物有可能不再帮我们。我觉得西诺的提议很对，现在我们需要做点什么，而不能这么干等结果。” 少女和李若白开始思索。 当日见过拉耶德后，楚君归知道比林德集团一定会继续派人来，而现在并不是和比林德集团正面冲突的时候。楚君归虽然成功地将自己隐藏在幕后，但是对手中也是高手如云，难保不会有人根据蛛丝马迹查到楚君归头上。所以楚君归就带上西诺暂时离开翡翠天堂，把李若白和李心怡召来汇合。此刻4人就是在光年军团自制的护卫舰上。 只不过楚君归在给双方作了简单的介绍后，就出现了上述的一幕。 短暂的吵闹之后，几个年轻人终于要开始正面面对真正的问题，然后他们就发现，要撼动的是一座根本看不到顶峰的高山。 李若白站了起来，投射出一幅影像，说：“我们先来看看王朝军队的相关机构设置，毕竟负责审查兮姐的是军队，而不是政府。王朝的军事机构大致可以分为国防部和联合指挥委员会两个部分，一个是负责军队日常建设训练维护，另一个则是负责具体的调动和指挥。在很多地方，两个部门的职责有所交叉。除了这两大体系之外，还有第三种半独立的势力，包括各个属国、独立运营和行动的军团，比如说我们，以及一些半独立性质的外围星球，甚至一些星盗也可以算进来。” “对兮姐的审查会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由安全局主导，主要是收集证据、弄清事实，然后决定是否进入第二阶段，移交军事检察院。一旦进入军事检察院，就意味着进入了关键阶段，最终处理结果大体会在这一阶段得出结论。但这只是一般流程，兮姐的事因为高度保密，目前并不清楚具体的情况。” 西诺看着这张结构图，说：“从这张图看，无论安全局还是军事检察院，都是国防部的系统。而我听说，林家有很多人在国防部任职，这似乎有点不妙。毕竟听你们说，现在似乎有一股针对林家的风暴。” “不是似乎，就是。”少女说。 西诺思索道：“王朝的架构和联邦其实大同小异，只是各个机构的名字不同而已。在战争时期，军队指挥机构的权利会相应膨胀，在战争结束后往往会受到国防部的反弹，所以这类审查没有特别干预的话，往往最好的结果就是正常判决。所以我的建议是先想法将审查的主导权从国防系统转移到作战指挥系统，当然了，眼下第一步的行动，应该是首先弄清楚这次审查具体的流程和负责机构，以及相关的负责人员。” 楚君归觉得有理，点了点头。 李若白就说：“那好，我立刻和家里联络，看看能不能弄到相关情报，不干预审查本身的话，应该问题不大。” 少女有另一层担心，“我们大规模行动的话，会不会给审查机构造成压力，从而引发反效果？” 西诺说：“会有压力，但在这里压力是必要的，在一定程度上可以防止某些人乱来，客观上也能延查审查进程，给我们争取一点时间。” 少女点了点头，“有点阴谋家的样子了。” 西诺刚刚一喜，旁边李若白就冷冷地道：“然后马上显露二货本色。” 第601章 身份的好处 护卫舰从虚空中跃出，全舰动力逐步恢复，飞向前方的4号行星。 楚君归坐在舷窗前，默默思索，瞳孔中不断有数字变幻。每次进出虫洞，他都能完全保持清醒，只是无法有任何动作。这是件很奇怪的事，楚君归找不到任何科学原理能够解释，另外他在虫洞中对时间的感觉也是错乱的，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时间的感觉。 现在楚君归想的不是虫洞中的体验和数据，而是政治组件。他把政治组件解包，一点一点地过里面的数据，根据外部知识和资料去检验政治组件内在的逻辑架构的有效性，并且重新检验它已经形成的算法。 此次返回王朝，面对的恐怕是另一种层面的战争，楚君归的近战格斗、枪械战车操控等等技能恐怕没有发挥余地，反而是政治、艺术和战术欺骗会有更多用处。政治组件自然是重中之重，但问题是这个组件是零博士直接装在楚君归身上的，和个人芯片类似，里面都是内置好的算法逻辑。楚君归并不能确定其中是不是有问题，以防万一，他决定利用旅途的空闲时间对政治组件进行一次全面彻底的梳理。 星舰缓缓进入行星轨[]道，依靠在空间站上。楚君归从星舰中走出，读取了智者传送过来的基地现状。 在行星表面，两个基地均进入平稳快速的发展期，产能迅速提升，目前已经超过10万。这就意味着基地每天可以生产超过千辆的战车。生产一艘护卫舰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月。基地的防御体系也相当完善，每个基地都安装了数以百计的速射炮，完全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刺猬或是海胆。 两个基地之间建立了基本的交通体系，已经有公路的雏形，并且运输主力已经从卡车变成了重载型方舟。部队的精锐化也已提上日程，新选拔的战士也都具备了突击队员的标准，只等相应装备到位，立刻就是合格的特种战士。而这批选拔出的战士数量多达800。再加上原有的特种连成员，楚君归手下至少有一支千人的特种部队。 基地目前的生产方向也逐渐从全面的地面扩张转向交易品的生产，基本建设已经初步完成，再想扩大规模的话就需要更多的人。现在人手已经变成最明显的瓶颈。 按照智者对交易品的定义?金属氢、能量液和星舰都可以算是交易品。零博士提供的能量液配方虽然更加高级且昂贵?但是楚君归更倾向于晶体化的金属氢。它更加通用，用途广泛?简直可以视为能量领域的流通货币?到哪里都能卖得出去。利用4号行星上无穷无尽的能量供应，现在每天都能得到价值至少一千万的金属氢。 2万的兵团人员?2个完整的地面基地和一个轨道基地，每天1000万的能量商品收入?至少每月一艘缩水版护卫舰的造舰能力?这就是楚君归的家底，也是全部底气。 楚君归调整和优化了基地的生产流程，优先对星舰进行改造，要把原本非标护卫舰进行伪装?改造成武装飞船的样子?这样才方便以平民身份在王朝星域内活动。同时楚君归给段徐烟发了消息，要再订购一千套的特种兵单兵设备，货款全部以金属氢进行交割。 单兵装备的采购和抵达需要时间，楚君归并不打算空等，一支武装飞船改造完成?他就带上几个伙伴及开天，驶向王朝。 数日后?武装飞船完成了一次空间跳跃，顺利重启。从侧方的舷窗中可以看到远方深空中悬挂着一红一蓝两颗恒星。楚君归看了看星图?这里已经是王朝星域。 飞船的通讯频道亮起接通请求，一艘王朝的引导飞船开始靠近?核对飞船的身份信息。 “楚君归?王朝少校?特种作战营营长，本飞船是私人飞船“脉动”号，计划前往……”楚君归将已经准备好的信息发送过去。 片刻之后，引导飞船传回消息：“信息核对通过。您被分配到311号跳跃点，具体坐标如下……跳跃时间为4小时30分后，跳跃出口坐标为……” 接收了引导信息，飞船开始转向，逐渐加速，向着分配的跳跃点驶去。 引导飞船又发过来一段信息，在此次跳跃完成后，可以在哪里补给空间跳跃的燃料E物质，一系列的补给点都详细列明。 在王朝星域内部的空间跳跃，基本都是同样的模式，在指定的公开星域进行跳跃，由引导船分配跳跃点和跃出区域，并且在专门的补给站点进行补给。 当然可以不使用引导船的服务而自行选择跳跃区域，只是这样做的话一旦被发现，就会被视为敌意活动，甚至会被视为星盗，从而招致王朝舰队的攻击。 就这样，小飞船再经过两次跳跃，终于进入了王朝的核心区域。当一颗暗红色的恒星映入眼帘时，楚君归知道已经抵达了目的地。 天门7星系的恒星“绮罗”有一个美丽的名字，虽然已经步入暮年，但相比人类寿命而言它还有着无尽的岁月。 天门7星系同属于天门星域，是王朝真正的繁荣地带，星系中有一颗宜居星和多达5颗的资源和工业行星，以制造星舰而闻名。这里也是王朝第二星舰舰队的母港。 楚君归来到这里的唯一原因，就是林兮正被扣押在这里。 飞船顺利停靠在行星的轨道基地，在验证了基本信息后，基地工作人员例行地登船检查。检查很顺利，工作人员认真但并不刻意刁难。飞船上除了必要的留守人员外，其余人都可以在基地中自由活动，只是不许携带武器。在港口停泊期间，飞船的武器系统也要全部关闭。 这都是正常要求，不过楚君归作为王朝现役军官，可以佩带防身武器，同时以他的级别可以带3名贴身卫士，同样可以携带武器。这三个名额，正好就给了李若白、少女和西诺。西诺明显不是王朝得人，但是检查人员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那样让他过去了。 这个时候楚君归终于体会到现役军官的好处，当初天域李家给了他这个身份，看来也是煞费苦心，且着眼长远。 第602章 就这么简单 在天门7做事自然不能像在罗克塞特那样肆无忌惮，王朝藏龙卧虎，说不定就会撞上哪个厉害人物。 楚君归保持耐心，第一步先找落脚点。几人在行星首都市中租下几套公寓，作为行动基地。此次楚君归还带了30名突击队员，以备不时之需。这30人虽然不能佩带武器，以上的格斗水准，无论单挑群殴都是一群好手。 租下公寓后，众人就分头出去采购必要的物资和装备，楚君归一个人留在公寓里搭建信息网络，其实已经开始尝试控制公寓楼的主脑。 罗克塞特，翡翠天堂，今天注定是多事的一天。整个城市中有十几处燃起熊熊烈火，滚滚浓烟弥漫到大半个穹顶，人们不得不戴上呼吸器，以躲避刺鼻的味道。空气过滤和排放中心工厂已经在全力运转，可也对付不了这么猛烈的浓烟。 就在这种时候，一栋大楼忽然发生猛烈爆炸，最上面的几层玻璃幕墙全被炸碎，本是金碧辉煌的楼层已是一片狼藉。 地面上到处都是散落的碎片和杂物，这时一颗头颅从远处一路滚了过来，直到离窗边不远才停下。 这颗头颅硕大粗壮，满脸都是肌肉，两个眼睛瞪得滚圆，眼中还凝固着最后时刻的震惊和恐惧。 竟然是巴洛克！ 一双线条优美的战靴踏过废墟，来到头颅前，一脚将巴洛克的头颅踩爆！他身上的战甲线条纤细而柔美，头盔流转着金属光泽，完全看不清面容，声音也是带着磁力的中性，冷笑道：“这就是所谓的罗克塞特第一强者？不堪一击，就这点实力也敢对我们说三道四？” 旁边走来一个极为魁梧的男人，身高已经超过3米，一身银灰色的战甲同样令人炫目。他沉声说：“这种小地方总会产生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您无需生气。” “因为里维斯那个无能的蠢货，以及这个自大狂，我不得不浪费宝贵的时间和能源专程来一次，怎么可能不生气？” “那您继续。”壮汉不是在开玩笑，态度很恭敬。 “查到什么了没有？” 巨人发过来一份资料，说：“我们在这里找到不少有用情报，综合所有已掌握的信息，现在大致可以锁定目标身份。” 他打开资料看了看，低沉笑了笑，说：“又是这个楚君归！上次在N77战役没空理他，他倒是越来越活跃了。太山，去查他的下落。” 巨人道：“我需要一天时间搜集情报，24小时后应该会有结果。需要我去吗？” “不，我去。” 巨人吃了一惊，道：“大人，您？” “是的，我去。我有种预感，这个小家伙或许不那么好对付，而且我想要活的。过了你的手，他恐怕剩不下什么了。” 天门7星系，巨大的落日徐徐没入地平线，火红色的余晖涂抹了整个大地，天空是渐变的蓝，穹顶处却透出深邃太空独有的墨蓝色，其中隐有星辰闪烁，晕染出独一无二的光芒。瑰丽景色也是天门星域不可复制的资源，许多大人物都会选择在这一片星域中找一个地方终老。 楚君归坐在窗前，盯着个人终端，画面上不断闪烁着最新的消息。如果有人从远方窥视，只会觉得楚君归正在看星际新闻栏目，没有什么特殊的。而实际上个人终端只是一个掩饰，海量数据正在通过看不见的各个角落汇聚到楚君归这里，再被批量处理。 大量无用情报被楚君归甩出来，丢给开天，开天再进行一次筛选，确认无用后粉碎。 楚君归小心翼翼地啃食着大楼主脑的权限，避免无意中触碰到什么陷阱。 这时李若白的影像在个人终端上出现，说：“有消息了，兮姐确实在这颗行星上，目前被监视居住，住的地方我们暂时无法接近，她也不允许和外界接触。另外，这个案子目前确实是由安全局接手了，负责主审的家伙据说十分强硬，不知变通，有点麻烦。” “他的资料有吗？” “只有一些基本资料，我已经发给你了。” 楚君归问：“你是怎么这么快就拿到这些情报的？”楚君归搜集情报的过程十分不顺利，简直可以说步步荆棘。光是一座公寓楼的微型主脑，居然也能遭遇高手，楚君归差点就掉进了对方在安全系统里埋设的陷阱中。而公寓楼的微型主脑又和整个区域的主脑相关联，一旦出事区域主脑就会收到警报，用不了几分钟警察就上门了。 所以直到现在楚君归都还没搞定这个主脑，进度条上还有整整的46分钟。李若白出去转了一圈，就搞到了情报？ 见楚君归问，李若白也不隐瞒：“我就是找个认识的叔叔问了问，他又找了另一位叔叔，就问出来了。” “就这样？” “那还要怎样？”李若白有些莫名其妙。 “没什么。”楚君归吐了口浊气。 “对了，那位叔叔说他会去打听一下案子的负责人情况，还有案子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晚上有消息了就通知我。” 通讯切断后，楚君归默默地继续攻略大楼主脑，尽管这个行动现在看起来似乎没多大意义。 李若白的通讯刚结束，少女的影像就出现在楚君归面前。 “我现在已经知道了兮姐被监视居住的区域，并且拿到了周边所有5个区域主脑的一级权限，虽然不是底层权限，但是我们想要知道的东西来说已经足够了。你需要的话，我现在就将权限转给你。另外据说兮姐现在的条件还不错，第九舰队给安全局施加了很多压力，他们不敢对兮姐乱来。” 楚君归默默地看了眼还剩下三分之一的大楼主脑破解进度。这种进度如果放到一般要分管几个街区的区域主脑上，恐怕也就是2%的程度。 “他很清楚李心怡的黑客水准，和试验体大致相当，强得有限，怎么也不会强过试验体加开天的组合。楚君归怎么想，都不觉得双方进度能差这么多。这放在主脑上，那就是整整两代的差距。 “你是怎么拿到这些权限的？”楚君归问。 李心怡说：“我的家里有位长辈恰好在这里的行星政府任职，我说要查些数据，他就把权限给我了。” 就这么简单。 西诺的通讯请求忽然出现，楚君归隐隐感觉，或许又要听到同样的故事。 第603章 压力 “君归，我打听到了一些消息！” 楚君归看着西诺那张兴奋的大脸，神情有些木然。 “是这样，听说安全局在这里有一片专门用于暂时关押大人物的区域，有好几个街区那么大。在这片特殊区域中生活和工作的人都是专门挑选出来的，可以说是半个安全局的雇员。这片区域叫做z区。在z区中生活，就像在外面生活差不多，只不过不能离开这片区域。据说它的设立是为了让被关押调查的大人物们尽可能的不感觉到不适。兮姐就在里面，某个核心区，所以我们暂时不用担心她过得不好。” “你是怎么知道的？”楚君归问。 “是这样，我以前一个表兄和王朝这么有很多生意往来，结识了不少这边的人。他给我介绍的一个好朋友，恰好就是出身天门7星系。我幸好还有他的联系方式，就找他帮忙打听了一下。” “好的，尽可能再多问一些。” 切断了通讯后，开天飘到楚君归面前，说：“咱们还要攻击这栋大楼的主脑吗？” “要放眼长远！当然要攻击，继续！”楚君归板着脸道。 深夜时分，李心怡、西诺和李若白陆陆续续返回公寓，各自都有新的收获。 李若白已经知道了主要负责审查的官员名字，正在进一步打听他的资料，以便针对性下手。西诺则是把门路通到了z区里好几个工作人员，他们的地位虽然不高，但是位置关键，可以弄到不少z区里的第一手情报。 至于少女，干脆搞到了z区的内部权限，正在整理相关的资料。 第一天就能有如此进展，确实非常不容易。楚君归也有进展，进展就是拿下了控制大楼的微型主脑，以及相临一条街道管理交通的超微主脑权限。 交换过情报之后，就是拟定第二天的计划。三人都觉得自己的途径行之有效，就继续沿着既定的路线行动。 李若白主攻安全局和主审官员，当下先是弄到尽可能多的情报。李心怡则准备联合她在黑客领域的一系列好友，准备对z区的主脑下手。西诺继续走底层路线，要拉一两个关键的人下水，拿到必要情报。 李若白的准备也就罢了，少女和西诺的行动目的十分让人怀疑，楚君归忍不住问这是打算把林兮偷偷劫走吗？没想到少女和西诺同时点头。 李若白不以为然，说道这种调查的结果多半是不了了之。楚君归也有同感，以王朝的体制，军功在几乎一切领域都有巨大作用，其中最显著的作用就是可以用来抵罪。这不仅仅是王朝特色，联邦和共同体都有类似的制度。以林兮在这次战役中积累的军功，几乎不可能有事。 只是楚君归思考自己正在做的事，味道就感觉有些不对了。他现在所做的和在罗克塞特干的事情一样，都是在试图夺取基础设施的底层控制权。在试验体的训练中，这是颠覆性活动的前置步骤。 夜已渐深，几人各自回房休息。 楚君归依旧坐在窗前，窗外是一片绚丽且繁华的都市夜景，高达数千米的瑰丽建筑与湖光山色自然融合，没有分毫的违和。在这里，每面窗户都是一道风景画，也难怪会成为整个王朝闻名的居住圣地。 有那么一刻，楚君归稍稍有些失神。回顾过去这么长的时候，他似乎做了不少事，参加过大大小小的战争，建立了不止一个异星基地，甚至在一场战役中扮演了重要角色。但他又似乎没做什么，大多时候都是麻烦找到他头上，逼不得已地应对，结果不小心做成了大事。 现在要做什么，说实话楚君归也有些茫然。按照已有资料分析，像这种审查最好不要轻易插手，否则的话容易起到反效果。不过楚君归有种强烈的预感，有某种未知的危险正在悄悄靠近，如果不及时做点什么的话，很可能会后悔莫及。而少女、李若白这两个家伙，现在是楚君归想做什么，他们就会跟着帮忙。西诺虽然算是新加入的，但是已经可以看出行动快于大脑的特点。 这让楚君归更有压力，以前不管怎么冒险都是他自己的事，试验体本来就是被扔到宇宙真空里也能挣扎求生的物种。但是现在他的决定，甚至一举一动，都关系到几个伙伴，更是关系到行星基地中两万人的前途和未来。 楚君归打开个人芯片的一个秘密接口，发出一条讯息。 片刻之后，零博士的影像出现在楚君归面前。 “这个时候联系我，让我有些意外。” 楚君归说：“上一次的任务已经无法进行，我消灭了对方整个派出部队，也没有找到您要找的东西。” 零博士点了点头，说：“东西很可能早就转移了，我之所以选择去那里调查，是因为怀疑那里有他们的重点实验室，或许数据就在那间实验室消化。不过我想知道，你在离开之前为什么不先征得我的允许？” “为了安全。” “安全？”博士的目光有些锐利。 “您的实验室里显然有对方的人，我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监视之下。刚到翡翠天堂，我就遭遇袭击，换了普通的a级佣兵，应该当场就会毙命。逃脱之后，我试过了所有您给我的联络渠道，都被对方监视着，资金账户也完全无法动用。这意味着什么，我想您应该非常清楚。” 零博士脸色变得严肃，问：“1010的那个端口也不能用？” “处于监视状态，虽然对方做得很高明，但我可以确定，端口一直被监听。只要我试图通过这个端口联络，就会被发现。” 博士脸色有些凝重，缓缓地说：“好，我知道了。看来我的实验室是要好好清理一下了。这次任务你完成的不错，消灭对方一支行动部队也是好的。把战报发给我，通过这个端口。” 楚君归迟疑了一下，说：“当时战斗非常混乱，我装备不全，收集的数据很有限。” “没关系，这些数据正好用于你今后的升级。” 楚君归点了点头，等博士关闭了通讯，他才把对里维斯一战的资料调出，开始重新编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