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凡相师》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一章 寻人 时值正午,杭州城外。 一身形修长的白衣男子缓缓停下了脚步。只见他面如冠玉,目若朗星,两道剑眉斜飞入鬓,气宇轩昂,英姿勃发,清澈灵动的双眸之中一抹淡淡的忧虑之色若隐若现;傲世的俊颜配上着淡淡的忧虑之色,使得整个人的气质显得愈加超凡脱俗! 放眼望去,一座无比高大的城楼耸立眼前。看着城墙上那历经岁月沧桑而始终未曾改变的“杭州城”三个字;他长叹一声:“终于到了,哎……也不知他究竟是不是在这里,算了,既来之,则安之,既然都走到这里了,那我便先进去寻人打探一番,再者……他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嘴唇,又摸了摸咕咕作响的肚皮,也顺便瞧瞧这传说中的杭州美景,也算是不虚此行!” 打定主意,白衣男子抬起双脚,快步地朝城内行去。 此刻正值午时,烈日当头,然而,他的脸上却不见点滴汗珠,仍旧一如平常模样。一路行来,他虽甚是疲累,但他的步伐却依然如往常般稳健有力!并不见寻常人该有之疲态! 未几,入得城来,男子的眼球立时被面前的景致所吸引,虽然进城前他便有所心理准备,但仍不免惊叹连连:各色雕车竞驻于街,金翠曜日,罗绮飘香;新声巧笑于柳陌花衢,按管调弦于茶坊酒肆;集四海之珍奇,皆归市易;会寰区之异味,悉在庖厨。 只见以高大的杭州城楼为中心,两边的屋舍鳞次栉比,街道两旁店肆林立,街上的行人川流不息,人声鼎沸,车水马龙;正午残暴的阳光普洒在这些红砖绿瓦及突兀横出、颜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给眼前这一片繁盛的杭州美景增添了几分诗意。 眼前的种种美景让白衣男子有种如梦似幻之感,让他大饱了眼福,足慰平生。“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他收了收有些飘忽的心绪,称赞道:“杭州美景,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杭州之盛名,当实至名归!” 杭州的景观近在咫尺触手可及。热风拂面,熙熙攘攘的苏堤之上,行人如织,美景如画,叫卖吆喝声此起彼伏,情景好不热闹。行走在街道上,他眼望着体味着这杭州的繁华喧嚣,心头没来由的一喜,深藏忧虑的脸上亦是露出了久违的一抹微笑。 随即,他似是想到了什么,侧目朝着一个方向看了一眼,片刻后,他的神色慢慢地变得的凝重起来,他再也无心欣赏这如诗如画的杭州美景了。脚步亦是不自觉地加快了许多。 行经一个摆摊算命的先生桌前时,兀自想事情的他忽听得有人喊了一句:“这位公子,暂请留步。” 他寻声侧目看去,原来是旁边的一位算命先生喊住了他,随即他便停下了脚步,转目看向了这位算命先生,并且打量着他,只见算命先生一位长着山羊胡子的中年人,此时的他正坐在椅子上,桌上毛笔、宣纸、几本书籍、竹签等算命必备之物一应俱全;桌子右方的一个笼子里装满了白鸽,他的右后方放着一面旗子,妻子上面写着“麻衣神相”四个醒目的大字,先生的正后方的墙上贴了一张人脸画像。 男子打量他的同时,算命先生也在打量着他,算命先生故作深意意的说道:“看公子你眉头深锁、印堂发黑,近来一定是诸事不顺!”听完先生之言,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戏谑,便顺势问道:“我想找个朋友,不知你有何办法?” 闻言,算命先生微微笑道:“嗯,这个没有问题!这样吧,咱先测个字吧!”说着,便顺手拿了桌上的一张白色宣纸递给了他。他接过了宣纸,顺手拿过桌上的毛笔刷刷几下便在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官”字,而后便又递给了算命先生。算命先生接过纸张后,只向纸上看了一眼,嘿嘿笑了两声,说道:“恭喜恭喜,你失散多年的朋友,现如今应该已经升官发财了。” 闻言,他并没有马上接话,而是看了看桌上的白鸽一眼,微笑问道:“先生这话,从何说起?”先生似乎早就知道他会有此一问,他话音刚落,先生便拿着那张纸给他解释道:“你看看,这个“官”字粗壮有力、气势不凡,是以,你所寻之人,定是大富大贵之人。”白衣男子似是没听进去一般,接着问道:“测字不是应该依据筑乩的吗?” 乍听此言,先生心下一惊,暗道不好,这人竟知道筑乩?!心知眼前这人绝非常人般好糊弄,他眼珠一转,心思急转,心中在想应对之策,事实上,他并不是一个真正的相术大师,他的算命看相的本事充其量也就是个半吊子水准,这还是他在一些书上学来的,只是迫于生计才到大街上来行骗赚钱,因为这样来钱快,混迹江湖多年,他也知晓一些道理,凡是来看相算命之人,必定有所求,有所欲,说白了就是来寻求安慰的,而自己只需动动嘴皮子,多说些好听的话就行了,因为他清楚:这世上就没有人不喜欢听好话。如此轻松便能达到目的,自己又何乐而不为呢! 神奇的是,自从他干了这事之后,非但没有被人揭穿,反而,来找他算命看相的人越来越多,这人一多,他每日赚得银子也就越多,并且名气也越来越大,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人一旦尝到了甜头之后,就难以收手,一时之利,已然无法满足于他,所以他便毅然决定长期干下去,直至如今。 现在他已然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知道什么样的人好骗,什么样的人不好骗,而在这个年轻的白衣男子经过此处之时,他便断定此人是个涉世未深、初入江湖的毛头小子,他心想又有钱赚了,是以便在开始时叫住了他。 但,世事无常,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今天,他便失算了。 先生的一切举动皆落在男子眼中,但他并没有点破,而是静静的看着算命先生,静待他的下文,看他如何自圆其说。 就在年轻男子以为他起码要思虑一会,想好托词再说的时候,算命先生脱口而出:“我神相杨布衣在江湖上也算薄有名声,说一不二,说三便不会道四……”那算命先生话还没讲完,忽然便被一句突如其来的话语打断。 乩:ji,第一声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二章 风波起(上) 这位算命先生话还没说完,便被街上突如其来的叫喊声给生生打断。 众人只听见不知是何人一声高喝:“魔道教众和正道之士又开战了,大家快躲起来呀!”此言一出,如惊雷炸响,街上众人顿作鸟兽散,有些摆摊叫卖的小商贩竟连自己的商品货物都没拿,撒开两条腿就跑。那位算命先生见状,亦是拿上那面“麻衣神相”的旗子匆匆而退。至于其他的东西,他看都没看一眼,因为这些东西与自己的性命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算命先生离开后,白衣男子看了那几只白鸽一眼,他的眉头在此时微微皱起。众人俱是四散跑开,落荒而去,唯恐避之不及遭池鱼之殃。 众人各自仓皇归家,家家关门闭户,原本热闹喧嚣的街面上在须臾之间空无一人,如一座空城、死城一般寂静无声。 面对此种情况,众人尽皆逃命,唯有一人例外;他便是那名白衣男子,更准确的说,他是一位年仅十八岁的少年。 他并没有像这些人一般着急离去,此时他的目光全都聚集在那张写着“官”字的纸上,此刻正值晌午,本应是晴空万里、阳光明媚的时刻,但此时却不知怎的,一阵狂风骤然袭来,将那张写着“官”字的纸吹落在地,那张纸并没有就此停下,而是随风起舞。少年的双眸紧盯着这张纸的动向,他的脚步也随之而快速移动。直至飘向一条巷子的尽头的一堆木柴上方才罢休。 白衣少年见状,惊然而语:“官在木旁!莫非……”话还没有说完,他便看见街道的两头各有一拨人相向走来,一拨人如凶神恶煞,浑身戾气、杀气不断涌现;人人手持利器,眼中杀机迸现,似是要将对方生吞活剥一般。而且在他们这一群人的最前面还有四个人抬着一口棺材缓缓走来,另一拨人也是不甘示弱,但唯一不同的是,白衣少年注意到他们身上虽同样弥漫着杀气,但他们给人的气质却截然相反,他们浑身透着一股凛然正气。白衣少年顿时恍然,这两拨人便是先前那名报信仁兄口中的正道与魔道中人。 这些年,他虽很少在江湖上走动,但江湖上的事他也略有耳闻,如今的江湖上正道以秋水山庄为首,魔道以玄冥宫为尊。多年来,正魔两道水火不容,缠斗不休,互有死伤,仇怨极深。 而他既非正道,亦非魔道,所以他并不想卷入正魔两道恩怨纠葛的浑水之中。自从师门遭逢巨变后,行走江湖他便一直是独来独往,从不主动招惹别人,无论是正道中人或是魔道之人。而他行走江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找到他的师兄慕容华。 思绪回归正轨,白衣少年注意到,双方就这样朝着对方缓缓走来,诡异的是,与他们一同的还有一口棺材;此时他的目光紧紧注视着这副棺材,他并没有着急出去,对他而言,这正魔两道的矛盾由来已久,他既不属于正道,亦不属于魔道,这种闲事还是少管为妙。而他此行,是为寻人而来,又何必徒增麻烦! 而从他们双方刚一出现,少年的目光便落在了那口棺材之上,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他便在一旁静观其变,伺机而动。 正魔两道的人在距对方三丈开外的地方几乎同时停了下来,周边的氛围一下变得剑拔弩张起来!魔道一方,最前方中间的一个长相凶悍、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大汉先开了口,只见他恶狠狠的说道:“福威镖局关总镖头嫁女,怎么说他也是正道中人,做白事怎会用不着呢?”说完,他便暗中运起内劲,猛地抬起一脚踢在了旁边的棺材上,棺材由于受力飞速向前移动,棺材移动间带动地上飞沙走石,正道的人一听这话,气便不打一处来,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心想你们这些魔道妖人简直欺人太甚!真当我们正道无人么?眼见着这口棺材带着无比凌厉的气劲朝他们袭来,就在棺材离他们咫尺之距时,正道一方,位于最前方中间那名青衣剑客终于出手了,只见他同样是无比简单的一脚踹出,那朝他们疾速行来的棺材便在咫尺之处被生生止住:“你们的‘大礼’,我们心领了,但这份厚礼我们不想收!也收不起!”说完,他也是同样一脚猛踹在棺材上,棺材又以相同的方式折了回去。 络腮胡大汉见状,二话没说便又是相同一脚踹在了棺材之上,棺材又返回了正道一方的阵营,礼尚往来!青衣剑客自是又将它还给了络腮胡大汉,如此循环往复了两三次,站在一旁的这位少年也被他们这种小孩子的把戏逗乐了,不禁有些哑然失笑。少年不禁对自己之前得出的结论有些怀疑,就在他准备离开之时,忽然那疾行中的棺材在双方的中间猛地发出一声爆响,紧接着,整个棺材便在这声爆响后化为了尘烟,烟尘散尽后,一个人,准确地来说,是一个胖和尚的身影浮现在所有人的眼前,只见他一边使劲的摇晃着身体上的灰尘,一边埋怨的喊道:“哎呀!你们这些人只会将这副棺材踢来踹去,讲到口水都干了还不动手!全都是孬种吗?!”见他们正道的那些人所准备的棺材里竟然凭空冒出一个人,魔道为首的那人心中颇为惊讶,于是厉声问道:“臭和尚……你为何会躺在棺材里面啊!”正道的那些人骤听这位和尚之言,也是忍不住怒火中烧,愤然说道:“你这么说是不是不想活了?!”和尚闻言,非但没有发怒,反而双手合十,大笑道:“聪明!贫僧法号求死,一心是来求死的,的确是不想活了!你们这些黑猫、白猫,全愣在那里干什么?动手杀死我吧!杀死我就阿弥陀佛啦!来吧……快点杀死我吧!” 少年自看到胖和尚现身之后,脸上也终露出如释重负般的一抹微笑,果然不出他算计,还没待他心稍安,那名络腮胡便二话没说猛然出手,毫无征兆;他聚气于剑,只听见“嗖”的一声,手中长剑顿时化作一束耀目的白色流光,以迅雷之势直奔胖和尚而去,欲置这个人于死地,在他看来,这个来历不明的和尚,这个可恶的搅事者,今日必须死;而且,这也是他们魔道中人一贯的做法:嚣张跋扈、我行我素,杀人从不问缘由,只凭个人喜好。 然而,令众人诧异的是,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致命一击,胖和尚竟丝毫没有任何规避闪躲之意,依然是那么直直的,不偏不倚的站在原地;他双手合十,双眼紧闭,神态安然中带有一丝解脱,和尚竟是真的在求死。见这位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和尚竟真的没有任何躲避之意,正魔两道的人尽皆陷入了惊愕之中。 然而,就在致命剑光逼近求死和尚之时,一股浩瀚如大海般强大的力量竟抢先一步扑面而至,没错,这位白衣少年出手了,而这股强大无匹的力量并没有带来想象中那种摧枯拉朽的破坏力,相反,它格外的柔和,只是将求死和尚扑倒在地便悄然散去,无声地消散于天地之间。 这股强大的力量逼近之时,求死和尚便心知此次的寻死计划恐难以如愿,因为识得这股力量,或者应说使用这套功法的人他很熟识,普天之下,也唯有一人会如此行事————他的至交好友云凡。 是以,求死和尚在其倒地的瞬间,双手凝聚功力猛地直击地面,他的身躯实在是太过庞大了,以至于借其反震之力才堪堪站稳了身躯。 求死和尚虽在白衣少年云凡的暗助下逃过了必死的一劫,但他身后的正道中人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由于求死和尚的“及时闪避”,白色剑芒锋芒之势丝毫不减,剑锋直指求死和尚正后方,其势依旧锐不可当!只听见“噗嗤”一声传来,剑芒透体而过,一名正道阵营的弟子应声而倒,当场便气绝身亡。 这一切发生在转瞬之间,众人还未从刚才的惊愕中回过神来,便突然发生这等事,众人霎时愣在当场,几个呼吸过后这才反应过来。见到自己的同伴被杀,正道众人皆怒不可遏,每个人的脸上满是怒色,手中紧握的兵器力度不由得加大了些,尤其正道领头的那位青衣剑客更甚!见此情景,青衣剑客举起剑愤然喝道:“这些魔道之人竟敢杀害我们的人,我们跟你们拼了!” 求死和尚闻言,喜不自胜,笑容满面道:“来呀……快来呀!”话毕,求死和尚又紧闭双目,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青衣剑客说完,举剑便朝魔道中人这边杀将过来,余下正道之人见状,尽皆群起响应,他们紧跟青衣剑客的脚步带着毅然决然、一往无前的勇气一哄而上,魔道这边,见事态已然全面失控,双方一战已成定局;他们亦是不甘落后,举剑相迎,丝毫不惧正道来犯。 见此情形,云凡心知正魔两道这一战已无法避免,然而此时,见到求死和尚又复先前模样,他摇了摇头,脸上一片无可奈何的神色,没办法,谁让他是自己的唯一挚友呢?!自己岂能见死不救?!云凡思及此处,已然没有多余的想法,而且现实的情况已由不得他多想。 他,准备出手了。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三章 风波起(中) 云凡施展轻功,身子腾地而起,如同飞燕一般,又像一阵风似的,从众人的头顶上吹过,飘飘然便已来到求死和尚的身旁,求死和尚侧目,看见来人是他,并没有感到惊讶,因为他知道他是谁,要干什么,是以,他并没有拒绝或是反抗,而是任由他施为。云凡二话没说就抄起求死和尚肥胖的身躯,脚尖轻点地面,两个人的身躯倏地拔地而起,须臾间便与求死和尚登上了旁边高大的楼阁之上,赶在他们交战前将他的好友求死和尚带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这边,正魔两道终究是交上了手,双方你砍我一刀,我还你一剑,犹如针尖对麦芒,谁也没有退让一步,街道上刀尖相交、兵刃相碰的声音不绝于耳!场面异常热闹,也充满了血腥与残酷。 这一边,云凡将求死和尚带到一边的角落里,看着求死和尚喘着粗气、大汗淋漓,一副虚脱至极的模样,调侃道:“拜托你今后少吃一点,跑路都比别人慢半拍,你真的想死啊!” “贱肉横生也是罪过,我还是早死早超生,”求死和尚闻言,猛地吸了一口气,悠悠然道:“我现在就去死!”求死三句话不离本行,说完,求死和尚便作势又要冲出去。 云凡见状,连忙双手拉住了他,制止道:“你就这么冲出去并不是求死,是害人,你会连累很多人的!”云凡一边说着,一边以眼色示意他看向了那边的街道,不,现在应该说是战场! 战场上,正道与魔道的人打得难解难分,也是异常惨烈!双方都死伤惨重,人们先前没来得及收拾的摊子亦是被他们搞的一片狼藉,鲜血染红了原本干净无垢的街道,街面上到处充斥着血腥之气,闻之亦是非常的刺鼻,就算是那种过惯刀口舔血日子的人都会忍不住当场作呕,简直是惨不堪言! 恰在此时,他们看见:有一个正道的弟子在与一名魔道中人对阵厮杀之时,那名正道弟子由于实力不济,被那名魔道的人抓住了空隙一脚便踹在了那人身上,那人顿时便如同炮弹一样倒飞出去;那人乘胜追击,乘他受伤倒地动弹不得之时,疾速行至他身旁,举刀便朝着他身上一顿乱砍,那名弟子顿时吐血不止,眼看着便没了生机。怎一个惨字了得?! 求死和尚亲见这一幕,原本被云凡安顿下的情绪又高涨起来,随即便言道:“我真是罪孽深重!唯有一死以谢天下!” 云凡:“……” 见他求死之心如此执着,云凡只得继续劝导于他,求死和尚毕竟是他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之一,他自然不想看着他如此轻生。 虽然云凡不知他为何会变成这样,但他知道求死和尚一定有自己的难言之隐,不过,这毕竟是他的隐私,他也不好追问,一切还是顺其自然吧! 沉默了一会,云凡继续道:“你还是听我一言,不要去了。” 求死闻言,便恳求道:“这么多年的朋友,你不要阻止我行不行!” “我就是看在这么多年朋友份上,才不想你来世变牲畜,”云凡直言道:“前世因,今世果;你今生的债还未还清,来世想再为人都难了。” 听完云凡这句话,求死和尚大点其头,说道:“嗯,你说得对,如若我就这样死了,那下辈子投胎岂不是要变成肥猪?不行,我要阻止他们,为自己积德还债。” 云凡不禁心中暗暗叫苦,又来了,真拿他没办法。正在这时,一柄长剑从求死和尚的脑门“咻”的飞过,直插在旁边屋舍的门上,把求死和尚吓了一跳,求死和尚看到了正魔两道互相厮杀、血沫横飞的惨状,求死和尚原本往外移的脚步不由得止住。 见状,云凡继续道:“你看这……对不对?我早就说过管不了这么多了,你又不是正道中人,我又不是魔道中人,干嘛要插手这件事呢?这些年来正魔两道水火不容,经常互相仇杀,无论你管或不管,他们会就此而罢手言和停止干戈吗?” 说话间,忽然“轰隆”一声爆响传来,他们纷纷侧目,在那一声爆音响过之后,正魔两道的人死伤惨重,一名身着异服魔道弟子从高处掉落了下来,刚好倒在了求死和尚的脚下,那人的一只胳膊已经不翼而飞,断手处的鲜血泊泊流出,他的面目也已被鲜血覆盖,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倒在地上已然奄奄一息,生死不知了。 此等惨状跃然眼前,令人不忍直视,求死和尚面露不忍与无奈之色,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他能做的便只有这些了,除此之外,他也是有心无力、爱莫能助了,诚如云凡所言,正魔两道的矛盾由来已久,仇怨愈结愈深,已然深入骨髓,绝非他们个人一己之力所能平息化解!能自保就很不错了。 而云凡原本想借此良机好好在这杭州城游玩一番,但老天似是故意与他过不去,竟然会碰上这种事,看来真是流年不利,莫非这……随即他像是忆起了什么,抬目看向了远方天空良久、良久……而随之他的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喂!云兄弟,你在看什么了?看了这么半天,我刚才喊了你几声你都没听到。”求死也学他的样子朝天上看了看,一脸好奇的问道。 闻言,云凡嗯了一声,凝声叹道:“也没看什么,只是觉得这么美丽绚烂的天空只怕再过不久便要变天了!”听完此言,求死和尚是一头雾水,云里雾里全然不知所云;求死又向天上看了看,还别说,今日的天气真好!晴空万里、阳光明媚,这哪像要变天的样子,心说这看相的总是这么神神叨叨的,尽喜欢打哑谜,这是他的这位好友的一贯作风,是以,他便没在此事上多作计较。 而云凡,对于那件事,他自己都尚无头绪,亦毫无把握,又怎会将它告诉求死了,这样只会徒增一个人的烦恼与忧虑,而且,若是如此,极有可能会连累于他,于人无益,他又于心何忍。况且,他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此事终归是他的私事,既是私事,那便让他一人了解,何必牵连无辜。也罢,以目前的情势,也只能顺其自然静观其变,走一步看一步了。 云凡看了那边的战场一眼,转目对求死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再说。” 云凡说着便拉着求死和尚转身便走:“哦对了,话说回来,这么久都找不到你,你为何会躺在棺材里?” “我本来想投河自尽的,忽然看见这么大一副棺材我就想躺进去睡一会,谁知一躺下去就睡着了……”求死话还没说完,便听见一阵阵小孩子的哭泣声从他们前方传来。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四章 风波起(下) 云凡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小女孩,看上去只有五六岁的样子,她身着粗制布衣,一双小手不停地抹着自己往下掉的眼泪,连连呜咽道:“娘……娘!”模样甚是可怜、无助,让人不免生出同情怜悯之心。而且,这个小姑娘此时正好站在了街道中央,她的周围,数之不尽的正魔两道的人正彼此之间相互厮杀,已然战至白热化,拳脚无眼、刀剑无情,他们随时都有可能殃及到她,情况已然万分危急。 云凡俩人见此情景,疾步行至小女孩面前,云凡急忙道:“小妹妹,这里危险,赶紧离开这。” 小女孩看见有两个人过来了,无助的小女孩如同溺水之人拽住了两根救命稻草般,用充满希冀的眼神看着他们。 云凡以为小女孩是与父母走散这才落入此般境地,是以便第一时间带其离开,随后在助其找到自己的父母,让他们一家得以团聚。但没想到,小女孩并没有立即随他离开,而是用手指向了一个方向,呜咽道:“娘!”云凡顺着她所指方向看去,只见他们的正前方不远处的一辆木板车下,有两个人影正一动不动的蹲在下面。 可能由于害怕和恐惧的缘故,两人的身体紧紧蜷缩在一起,云凡隐约看见这两人乃是一个中年妇人与一个男孩,中年妇人将男孩紧紧护在怀中,而这位妇人亦是止不住微微颤抖;所料不错,他们应该是一对母子,这位夫人应就是小女孩口中的娘亲,而那个男童就是小女孩的弟弟或者哥哥。 云凡顿时心下恍然。 随即,云凡向求死叮嘱道:“求死,你先照顾一下小妹妹,我去去就来。”云凡说完,立即施展腾挪而去,身若游龙 求死答应一声,示意他放心,而后,求死便将她抱了起来,准备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暂避。 此时正魔两道的人仍然打的热火朝天,双方战况已至胶着之势。 云凡疾步向前掠去,目光直视前方,全然无视周围正在厮杀的正魔两道的人,全身真气源源涌出,在他的周围形成了一道白色的护体屏障,有形却无实,整个人有如雷霆万钧之势加持,一股强大的威压扑面而至,他所过之处,正魔两道的人顿感一座巍峨山岳压了过来,气息紊乱、呼吸停滞、众人只觉无比压抑,身体亦是不自觉的猛然向后退了几步,一些离他稍近之人更是被生生震开直接陷入了昏迷。 当然,云凡很有分寸,他只用了三成的功力。 前路已然畅通,无甚阻碍。紧接着,云凡凌空跃起,身躯在空中旋转一百八十度,取出了一直悬挂在腰间白色长袍内的一件武器,这是一件只属于他的专属武器,亦是他行走江湖的标志与保障。 这是一件通体翠绿的木棍,三尺三寸长,整体由三部分组成,每一节中间都是由特殊材料连接,可自行拆解,平素之时云凡都是将它一分为三,然后悬挂在腰间,隐于白袍内,只在需要用时方才取出,而今天,正是需要的时候。 当是时,两名正魔两道的弟子正在这对母子所在的木板车上搏斗,那名正道弟子一个不慎被另外一个魔道弟子干翻在木板车上,这位魔道之人乘势欺身而上,双手紧握长剑闪电般出手,手中长剑带着无比威凌之势,直奔这名正道之人的胸口而去,欲将他置于死地!瞬时,只听见“噗哧”一声轰响,长剑瞬间便刺入了那人的胸口,宝剑透体而过,那人惨叫一声,大量殷红的鲜血从那人的胸口喷涌而出,须臾间便成了一个血人,长剑穿体的那一刻,这位仁兄便去了极乐。 然而,这柄长剑并没有就此停下脚步,反而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直冲而下,目标直指木板车下的那对母子,它先是刺穿了一个人的身体,后又刺穿了木板车的木板,最后还携着恐怖的余威极速而下,可想而知,这一剑所蕴含的力量该是多么的强大!“啊!”的一声,众人只听见一声高昂的女子叫声传来。 在此千钧一发之际,一根翠绿木棍蓦然而至,它阻挡住了长剑向下的步伐,横向而来的木棍击打在垂直向下的长剑上,立时火星四溅,便在两者相碰的瞬间,只听见“咔嚓”一声脆响,那柄剑与木棍相交的那部分竟应声而断。而这根木棍经毫发未损、完好如初。云凡最终及时赶到了。 阻断长剑后,云凡手掌往上一翻,木板车立时便倒飞出去,露出里面避难的母子二人,这对母子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全身哆嗦、说不出话来,一个妇道人家何曾见过这些场面,云凡便保护两人离开此处,欲与另一边不远处的求死和尚会合。 另一边,求死这里也没有安生。 求死将这位小女孩护在身后,此时,小女孩依旧如先前般哭泣,只是声音小了许多,但她仍旧非常害怕,这个从她的神情便可看出,求死也不知该如何哄她,他只一个劲的安慰道:“小妹妹别怕!白衣哥哥很快便能把你娘带过来见你了!”听完这话,小女孩才慢慢地安静了下来。求死便将她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而自己则是在这里等候云凡。 求死原本以为已经万事大吉了,现在就等云凡将她的母亲救出来就好了,但偏偏天不遂愿,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他不去惹事,偏偏就有人找上了他。 距他最近的一个魔道弟子便找上了他,这人先前被一个正道的人逼退,双方只打了十几个回合,这名魔道弟子便败下阵来,那人见这人不是他的对手,这样打着也着实无趣,于是便使出全力依照将其震开,随后便甩开他去找其他人了。恰在这时,这名魔道之人刚好撞在了求死和尚的身上,他转身看向了那个撞他之人,只见此人体格肥胖,身材高大,身穿一件破旧的衣衫,胸前挂着一串大大的佛珠,完全一副和尚打扮的模样,不是求死是何人。 看见这个和尚,他下意识的认为这人定是正道一脉的人,便气不打一处来,而且观其模样,他便想当然的以为这名和尚的武功定然不怎么样,先前在那人手上所受之辱,亦能悉数奉还于这个和尚身上,何乐而不为呢!因此他什么都没想,二话不说举刀便砍向求死和尚,求死和尚见此情形,亦是勃然大怒,端的是欺人太甚!泥菩萨尚有三分火气,况为人乎?我没惹你们,你们却来惹我,真当我可欺不成?! 面对这人致命的一剑,求死大吼一声,悍然出手,左手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抓在那人拿刀的右手手腕上,将那人的右手死死扣住,求死的右手五指握成拳状带着凌厉无比的气劲猛然击在那人的腹部,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那人便倒飞了出去,生死不知。 由于求死的力量过大,那人砸在了旁边屋舍的墙壁之上,硬是将青砖所堆砌而成的墙壁砸出了一个大窟窿,不,应该说是个大缺口。 旁的魔道弟子见状,顿觉此人绝非常人,不可小觑,于是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这些距他较近的魔道之人就像是提前约好了一般朝着他的方向蜂拥而来,求死一见事情不妙,这才得知自己惹了众怒,他撒开双腿转身便跑。 这一边,云凡领着这对吓的不轻的母子终于如约赶至,求死终于看见了云凡,求死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顿时他便有了主心骨,他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与此同时,云凡亦看见了他,他们会合一处,还没等求死说话,云凡急忙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说完,云凡便领着这个妇人与一对子女急忙离开了这个充满杀戮的血腥之地,求死亦是紧随其后。一路无话。 大街上的血腥厮杀还在继续。 双防激战正酣时,两位不速之客来到了这里。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五章 暗潮涌(上) 这两个人为一男一女,他们年龄相仿,都不会超过二十岁。 男子身穿一件米色长袍,高高绾着冠发,长若流水的发丝服帖顺在背后,身形修长,容貌俊朗不凡,气质卓绝,颇有一股侠者之风。 女子身着浅蓝长裙,上绣蝴蝶暗纹,裙摆的镶珠摇曳间折射着绚丽的光华,腰上缠着鎏金玉带,外面套上一件丝质绵薄纱衣,美艳不可方物,肌肤胜雪,白腻如脂,姿容绝丽,一双漆黑大眼甚是灵动,睫毛甚长,黛眉清细,气质清雅绝俗中透着一股刚强,玉颜入秋江上芙蓉,只可远观不容亵渎。 他们二人一前一后来到了这里,这名男子提气飞步疾奔至一间楼阁的顶上,手中一把金弓墨箭,格外光彩夺目,正魔两道的人只听得“咻……咻”声不绝于耳,紧接着便看见身旁很多同伴手中的兵器竟全都不翼而飞,正魔两道的人都有,很多人都被这一异况所吸引,周围很多人不知不觉便停止了打斗,定睛一看,原来是这名男子所为,是他发出的墨箭将他们的兵器打掉了。 与之同行的这名女子也紧随其后,她手持一把利剑,名为天鸯剑,这是她的专属佩剑,只见其自一高处从容跃下,加入了战端。她身形极致飘忽轻快,流连在众人之间,令人眼花缭乱,极难捕捉,与这名男子所行之事相同,皆意在阻止正魔两道开战。 经此两位不速之客横插一杠从中阻止,战况已在悄然发生变化,最直观的一个感觉便是,街道上的那种兵器相交短兵相接之声微弱了许多。经此变故,他们当中有些人已经不想再斗了,再者,打斗了这么长时间,他们也累了。 这名男子见众人疲惫之态已显,心中不禁暗喜,如此良机,岂能错过?他准备一举阻止这场毫无意义,充满血腥杀戮的正魔派系之战!而这,也正是他们此行的目的之一! 男子站在楼阁顶之上,俯视下方整个战局,很快,他便将视线聚集在一个络腮胡大汉的身上,他一眼便识出了此人的身份,这人便是海鲨帮帮主沙马特,而海鲨帮一向以魔道之首玄冥宫马首是瞻,这次正魔两道的争端也是海鲨帮先挑起的,因此,只有制住了他,方有可能平息这场争斗。 注意已定,他收起了金弓墨箭,身子一动,凌空跃下,一双白皙的手掌带着撼山拔岳之势轰然劈下!掌风凌厉浑厚,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更无丝毫预兆! 众人只觉得在那男子甫动之时,这双手掌就已经临近自己的头顶,似乎原本就在那里一般! “嘭!”一声爆音响起,男子前方的所有人尽皆应声倒地,惨叫哀嚎之声此起彼伏。 男子如入无人之境,身子一动,直掠至络腮胡大汉沙马特的身后,准备一举止住他。 此刻,沙马特亦看见了他,刚才那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自然也注意到了,那一下伤了己方许多人,他自是咽不下这口气,原本待他这边的战斗结束,他便要去找那人讨回,却不想那人竟是主动找上门来,这可真是踏波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倒省去了些许麻烦,既然他主动找上了自己,那么,自己断然不可能轻易放过他。 几乎没做任何考虑,沙马特在同一时间纵身而起,手中长剑剑气环绕,在阳光下闪出一道彩虹,带着三分凌厉的惊艳,后发先至的迎向那个男子,这一招沙马特使出了全力,气势磅礴,凌然有威! 眼见这一剑含威而来,就在剑芒距他的身躯只有一寸之时,男子的嘴唇微微一勾,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几乎就在同一时间,男子的身子动了,只见他的身形竟然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侧身闪至杀马特的一侧,以此同时,他的右手猛然伸出,抓住了沙马特持剑的右手,右手突然被制住,不能再前进哪怕一丝一毫,自己的全力一击,竟被如此轻描淡写的化解,沙马特内心惊得一批。但却也大概猜出了这对男女的来历。 紧接着,男子抓住杀马特持剑的右手旋转而至沙马特的身后,而原本要刺向男子的剑此刻却已然架在了杀马特自己的脖颈上。 男子沉声道:“赶快叫他们住手!”说完,刚开始沙马特还强装硬气没有说话,男子见状,便将手中的力道加大了些许,威胁之意更甚,大有他若不从便是死路一条之势,剑已架在脖子上,形势比人强,迫于无奈,沙马特只得命令道:“都给我住手!”此言一出,举场皆惊,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无论是正道抑或是魔道。他的同道虽然心有不甘,但自己老大的性命在别人手里,投鼠忌器,他们不敢妄动,再者,他们老大也已发话,而他们作为下属,自然更要停手。 这些正道众人见他们已然罢手,他们自然乐于接受,随即便也都停了手。虽说如此,但双方依旧相互对峙着,充满了火药味,随时都有再次开战的可能! 男子见此情形,终于会心一笑,随即便收回了手,沙马特面色阴沉的问道:“你们是秋水山庄的人?” 闻言,那男子微微一笑,承认道:“在下沈千行!” 与此同时,与沈千行同行的那名女子亦是答道:“在下叶嫣然!”说完,她便缓缓行至了这名叫沈千行的身旁。 “原来是秋水山庄的‘秋水四杰’,真是失敬啊!”沙马特礼节性的说道:“不过……”他话锋一转:“【沉鱼落雁】和【金弓墨箭】也不过如此!” “说的不错,我们两人的武功在秋水山庄当中的确是最差的,就连师弟师妹的武功都比我们好,他们应该就快到了。”叶嫣然徐徐道。 “如果我大师兄知道魔道在此寻衅滋事,定会很不高兴!”沈千行紧接道。话语之中充满浓浓的威胁之意。 闻言,沙马特亦不甘示弱,硬声说道:“莫非你们真的以为我会惧一个区区的宋晚希?” “那么玄冥宫的应顺天呢?”叶嫣然反问道。 闻言,沙马特不由得愠怒,厉声道:“放肆,我们宫主的名讳岂容你直呼?!”言语中充满了对应顺天的敬畏与维护之意。在他们这些人眼中,应顺天应宫主是如同神一般强大的存在!是他们所有魔道之众的榜样,是魔道一脉的中流砥柱!更是魔道的盟主!他们心中对他是无比的敬畏与尊崇,自是容不得他人随意置喙,哪怕是名讳都不可以,尤其是这些所谓的正道人士。 叶嫣然面色如常,但她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浓浓的、刻骨的恨意,很快便消失不见。所有人都没发现,也包括他的师兄沈千行。 叶嫣然继续道:“夺印之战召开在即,正魔两道已经达成休战协议,如今你们私下生事,倘若被你们盟主知晓,后果会怎样我就不多说了,你应该非常清楚。” 沙马特:“……”(其实内心慌得一批) 沈千行顺话接道:“这次双方都流血不少,伤亡惨重,再打下去谁都占不留便宜,只会徒添死伤。”说着,沈千行抱拳行礼道:“在下只求双方就此罢手。” 他的意思已然明了:好言歹言皆已说道,如若你们还是一意孤行,不听劝告,执意开战的话,那么,后果将自行承担! 沙马特沉默了。 正道一方,先前那位青衣剑客首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与立场,他抱拳道:“沈少侠,令师是我们正道的盟主,你之所言,我们定会遵从,除非……”他没有在继续往下说,而是看向了沙马特。他的意思已然非常明显。 众人此刻的目光皆聚焦在沙马特身上。 被这么多人盯着,沙马特再也无法保持沉默了,其实就在刚才,他便已经萌生了退却之意,只是一时抹不开面子,再者,归根结底,这次事件皆是因他而起的,倘若事态扩大,如他们所言,一旦被应顺天盟主得知,后果将不堪设想,自己死都是轻的。而现在,他们既已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他又何乐而不为了。 沙马特看了沈千行叶嫣然师兄妹一眼,随即向一干属下说道:“好,既然应盟主早已与你们达成协议,我们走!” 魔道所属皆随着沙马特鱼贯而去。魔道众人趾高气扬而来,颓然灰溜而去。 见状,沈千行、叶嫣然相视一笑。只不过,不同的是,叶嫣然的微笑更加的意味深长。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六章 暗潮涌(中) 杭州城,醉仙居。 此处位于西湖东侧,邻近西湖之畔,坐落于杭州的黄金地段,是杭州城中最大的饭馆所在。每日宾客满座,生意非常火爆。 二楼一间清幽静雅的包间里,五个人分落而坐,三个大人两个小孩,他们赫然便是云凡、求死,以及被救的那位中年妇人与她的一对子女! 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美味佳肴,色、香、味俱全,光是观之便令人不由直咽口水。此时这两个小孩正狼吞虎咽吃着桌上的饭菜,可以看出,他们实在是太饿了!紧挨着的妇人不停地往他们的碗里夹着菜,桌子的另一边,云凡和求死并没有着急动筷子,看着他们其乐融融的样子,云凡、求死的脸上皆露出了一抹欣慰的微笑! 求死看着两个孩子,满含笑意到:“你们尽量吃啊,不够的话可以再叫,这位公子有的是银子!”说完,求死别过脸去一阵偷笑。这一切自然没逃过云凡的眼睛,看着求死这般模样,云凡一阵无语。 当是时,妇人似是想到了什么,她给两个孩子夹完菜后,拎着他们来到一边:“你们等会再吃,过来,快点过来感谢恩公!”妇人带着两个孩子齐膝跪在地上:“多谢两位恩公救命之恩!” 在他们准备拜谢之时,云凡便已然来到了他们身前,在他们跪谢的同时,云凡赶紧伸手将他们搀扶了起来:“起来……你们先起来再说。” “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贫僧不救你们,还不清这辈子的债!”求死双手合十,微微一笑道。 云凡亦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更何况救你们也不过是适逢其会顺手为之,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有什么事情我们坐下说。”云凡说完,便示意她们母子三人重新坐下。 话说如此,妇人还是连连感谢后,方才继续落座。 “看你们的装束应该不像本地人吧?”云凡问道。 闻言,那妇人答道:“小女子的家乡是陕西,因为今年家乡大旱,加上又闹饥荒又闹瘟疫,迫于无奈,这才带他们两个到这里来寻他们的爹。” “这千里迢迢的,岂不是很辛苦?!”求死关心的问道。 “只要能够找到他们的父亲,再辛苦我都无所谓!”妇人抚摸着孩子们的脑袋,一脸坚定的说道。 闻言,求死深深的看了这两个孩子一眼。 “那有没有你相公的消息?”云凡问道。 那妇人道:“我相公姓苏名慕风,他是福威镖局的镖师,我向人打听过,那间镖局应该就在这附近。”此时,云凡凝目看向了妇人的脸上,妇人样貌普通,俨然与普通的民妇无异,唯一不同的是,她的右脸的眼部以上眉毛以下的部位有一颗痣。 闻言,求死脱口而出:“福威镖局就在……”话还没讲完,便听见有人“哎”了一声,将它从中打断,求死侧目看去,是云凡所为。 云凡并没有同他解释,但这么多年朋友,求死知道他一向不是那种无的放矢的人,云凡既然不让他说,想必这其中定然另有隐情。是以,他便没有继续往下说。 云凡接言道:“哎呀!我看你们也累了,不如这样吧,你们今晚就在这休息一宿,我帮你们查探一下福威镖局的具体位置,顺便打听一下你相公的消息。” “多谢两位恩公……多谢两位恩公!”妇人连连说道,欣然之色尽显。 席间无话。待酒足饭饱后,云凡依言将他们母子三人安排妥当后,两人这才起身离开。 还没等走出醉仙居的门,求死便迫不及待地说道:“福威镖局就在附近,我们可直接带他们过去,为何要让人家多住一晚?” 听完这话,云凡笑了,他早就料到求死会有此一问,他点了点头,缓缓解释道:“没错,那个女子的遭遇确实是很可怜,但是就在刚才,我观察过她的面相,所料不错,这个女子应该为人正室才对。” 求死闻言,更是一头雾水,问道:“此话怎讲?” 云凡没有接下回答,而是继续接上言道:“不过可惜,她右边田宅有一颗痣,那颗痣名为【夫离】。 “那这与福威镖局有何关系?”求死继续问道。 云凡沉默了一会,说道:“这个目前还不得而知,不过,我有种预感,此次福威镖局关总镖头嫁女之事应与这个女人大有关系。” “这样啊……那我们就此别过吧!我先行一步了,后会无期……永别了!我要去寻死了!”听完云凡的解惑,求死顿觉非常无趣,连连摆手道。说完,他便迈开步子,准备走了。 “喂……喂,你又来了!”云凡叫住了他。 求死停下了脚步:“哎呀!我已经帮你救了人,又做了那么多事,也是时候去死啦!”言语中颇有一丝决绝与云凡几次阻止自己寻死的不耐烦。 云凡缓缓行至他面前:“别忘了,你刚才在打斗中还将别人家的墙壁弄坏了啊!” 听了这话,求死侧目看向了云凡,云凡亦是冲他微微点了点头提示到。 经他这一点拨,求死这才反应过来:貌似还真有这么回事! 就在刚才打斗的过程中,自己将一个魔道弟子一拳打到了一面墙壁上,哪承想这青砖搭建的墙壁就这么坏了,也不知是自己的力道过大还是这墙本身就砌的不结实。不过现在并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 求死与云凡来到了这家被他弄坏了墙壁的人这里,并主动提出与她重新修葺墙壁,屋主是一个年过四旬的大婶。闻言,自然是欣然应允。 这里的百姓平日里没少受魔道与正道的压榨与欺负,皆是敢怒不敢言,当地官府亦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让正魔两道势大,他们能够独善其身便不错了,端的是有苦无人诉,有冤无处申,遇上这种事,只能自认倒霉。 这个大婶算是算是走运了,她一看来人:一个和尚打扮的人与一个斯文相士,他们竟主动要帮自己修葺损坏的墙壁,便知他们面和心善不像是坏人,胆子也大了起来,遂斥责道:“哎呀!你们这些什么正道魔道,依我说,你们统统都是毫无人道,动辄就是打打杀杀,这样只会殃及池鱼、祸及无辜哇!” “大婶,贫道既不是魔道也不是正道,而是佛道。”求死闻言解释道。因为佛本是道,是故有此一说。 “非常抱歉,大婶,总之我们定会帮你把这面墙修葺好的。”云凡走过来缓缓道。 大婶道:“那就快一些吧。” 求死哈哈笑道:“一定……一定,但请放宽心。”他一边修葺一边与云凡说话:“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哈哈哈!”丝毫没有注意自己的衣服的一角也被他给整进去了。 “为何无缘无故念起《金刚经》来了?”云凡好奇问道。 佛祖说过一切形相皆非真实,亦非真相,倘若你能够见到真相,就等于见到佛祖;是以这位大婶见不到真相是情有可原的。” 云凡闻言,知道他意有所指,言道:“求死大师,凡事不要这么执着,将这面墙修补好之后,慢慢再去求死吧!”云凡说完作势便要走。 见他要走,求死身子前倾,赶紧叫道:“喂…喂…喂……”话还没说完,便听见“哗哗啦啦”一阵阵砖头落地的声音传来。 原本各自行事的云凡、求死纷纷转目,只听见里面的大婶“哎呀”一声尖叫,面露不悦,双手叉腰:“墙又塌了,你怎么搞的?”求死大师原本砌好的墙竟又坍塌了! 求死大师不知何时自己的衣角被砌在墙里了都浑然不觉,刚才只顾与云凡说话,因叫住他之心心切,身子不由地猛然往前倾,自己的衣角是出来了,但刚砌好的墙亦是毁于一旦了。 云凡见状,一阵默然,特么的,简直是无言以对了! “嘿嘿嘿!砌的不太好,我再重新砌。”求死厚着脸皮憨笑道。随即他便转身重砌了起来。 至于云凡,他还是辞别了求死大师,先行离开了。 因为他还有更为重要的事需要去做!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七章 暗潮涌(下) 云凡是个极重承诺的人,既已答应那个女子要助其找到她的相公,如此受人之托,便须忠人之事,这个道理他非常清楚,他自是会不遗余力竭力为之。 而他此行的目的地便是这杭州城最负盛名的镖局————福威镖局。 ------- 此时的福威镖局里,从上到下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对于他们而言,今天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因为今日是他们的总镖头爱女出阁之日。 房间各处挂满了大红的“囍”字和红布,镖局里随处可见佣人们忙碌的身影,无不渲染着一种喜庆、热闹的气氛。 然此时,福威镖局的大门前,却正在发生一件与之氛围相悖的事情。 福威镖局的门口,两个尖嘴猴腮的青衣小厮点头哈腰的站立两旁,迎接着远道而来的各路贵客,远远的他们便看见,三个蓬头垢面的叫花子一手端着破碗,一手拄着木棍来到了这里,他们也想沾沾喜气,顺便讨点赏钱,看见他们走了过来,这两小厮立时便捂住了自己的鼻子,以非常厌恶嫌弃的眼神看向他们:“滚开!快走呀,臭叫花子。”他们大声呵斥道。 “两位大爷,行行好,赏点钱吧!”这三个叫花子可怜巴巴乞求道。 “走不走?赶快滚开!”说着,其中一个小厮猛然抬脚,一脚踹在其中一个领头年长的叫花子身上,老叫花顿时“哎哟”惨叫一声,踉踉跄跄几步后便摔倒在地,他手中的那只破碗亦应声而碎。 那个小厮似乎还不解气,他举步上前抡起拳头便朝他砸了过来,他的拳头还没近老叫花的身,在半空中便被突如其来的一只纤纤玉手生生拦截,映入众人眼帘的这只柔荑如凝脂白玉,光滑细腻,俨然一副完美的艺术品。这只玉手横向而来,只用了一分的力便轻而易举的将那小厮的拳头死死扣住,令其动弹不得,再也无法前进一分。 那小厮的拳头被制住,他大惊之下侧目看了过来,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年轻姑娘和一个拿着精美礼盒的年轻男子。 这是一个年纪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女,只见她身着一件粉红长裙,身材纤长,温润如玉,五官精致绝伦,黛眉清细,身姿妍媸,美眸顾盼之间气度高华,望去犹如仙子临凡,胸前高高隆起,手细如雪脂,温润如暖玉。与这个惊艳的红衣女子相比,她身旁的这名男子就显得异常普通,毫无出彩之处了。 这两位青衣小厮在福威镖局干了也有十几年,他们早已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与察言观色的本领,但见这两人的装束打扮,他们便知此二人绝非等闲之辈,定然是大有来头的!再者,那名男子手中还拿有一份华丽精美的礼品,一看便知是专程来参加他们小姐的婚礼的。而能够来此参加婚礼的人,定是非富即贵。待想明了这些后,他们的脸色顿时变了。 此时,只听得红衣女子淡淡地说道:“他们只是想求一顿温饱,又何必下如此重手呢?今日乃关总镖头嫁女的大喜之日,应该人人开心才是;如此这般动手动脚,似乎不太吉利吧!” 女子话音刚落,只听见一阵哈哈大笑从镖局里面传了出来,人未到声先至,随即便看到一个中年人在众人的拥簇下如众星捧月般缓缓走了出来,他身材魁梧,两道弯眉又黑又浓,一双大眼闪烁着浩然的光芒,胸脯横阔,如有万夫难敌之威势! 见到这个中年人到来,红衣女子与身旁的那位年轻男子皆面露敬意之色,神色间俱是多了几分拘谨之态。 来人赫然便是福威镖局的总镖头关振海。 关振海哈哈笑道:“好,林姑娘骂得好!”随即他转目看向了先前的那两个小厮,面色微冷道:“还不发红包?” 这位林姑娘,便是秋水山庄庄主同时亦是正道的盟主林浩然的千金林语清,而与她同行的这个年轻男子是庄主的首徒,名叫宋晚希。 “是,老爷。”两位小厮急忙恭敬应道。随后,他们俩便给了那三个叫花子一人发了一个红包,三个叫花子面向这两个年轻人连连感谢道:“谢谢这位少侠!谢谢这位姑娘!”说完,他们便高兴地离开了。 关振海微笑道:“两位少侠,里面请!”说着便做了个盛情邀请的手势。 三人缓步并行入内,他们一边走着,一边同声贺道:“恭喜关总镖头千金于归之喜(即女子出嫁)!” “谢谢……谢谢!哈哈哈!”关振海微笑的回礼道。 宋晚希道:“师傅因为正在闭关,所以特地命我们专程前来为总镖头道贺。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望笑纳!”说完,他便将早已准备好的贺礼双手奉上。一旁早有人将他的贺礼双手接过了过去。 “林盟主真是客气,其实遣两位高足亲自前来喝小女的喜酒,就已经是最好的礼物了,何必如此见外!” 闻言,林语清微微一笑,恭敬道:“前辈是我们正道的中流砥柱,德高望重,我们身为晚辈,又岂敢怠慢而有失礼数呢?!” “老夫老啦!”关振海闻言微微叹道:“咦,秋水山庄的‘秋水四杰’一向共同进退,怎么不见另外两位少侠呢?” “是这样的”宋晚希解释道:“二师弟与三师妹奉师傅之命,到湘西剿灭一帮妖人,不过已经办妥,应该这两日就会回来。” 关振海闻言心下了然:“如今魔道横行,武林正道就要靠你们这些后浪了。”说完,关振海的脸上竟浮现了一丝壮志未酬英雄迟暮的无奈之色,便如同那风前烛瓦上霜一般,显得力不从心了。 两人皆是听出了他言中、言外之意,俱是向他抱拳以示敬意,同时说道:“晚辈定当竭力以赴,不负前辈的厚望!” 关振海闻言甚是欣慰,微微一笑,抱拳道:“好!请两位随我进内堂喝杯薄酒。”说着便邀请他们两人一同进到了内堂。 …… 福威镖局外,云凡也终于来到了这里。 有了前车之鉴,这两位小厮并没有为难,云凡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一张纸,递给了一个小厮,说道:“麻烦你将这封信交给你们未来姑爷。” 那小厮接过信后便飞快地跑了进去,在他心中,已然将这位公子当成了他们未来姑爷的什么亲戚,如果讨好了他,就等于讨好了未来姑爷。如此好事,他又何乐而不为。 没过多久,那小厮传言道:“这位公子,我们姑爷请你进去。” 云凡在那位小厮的带领下,来到了后院,见到了这位新郎,这位即将成为福威镖局的新姑爷,这个叫苏慕风的人。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八章 共婵娟 这位新郎确是名叫苏慕风,在来此之前云凡便已然找人打听过。只是他不知的是此人究竟是不是那名女子要找的相公,抑或单纯只是一个同名同姓的无关之人,而他现在的当务之急,便是弄清此人的真正身份,所以他写了一封信,更准确的说是两个字,让其家仆代为转交与他。以此为基,投石问路,以求弄清全况。 事实再一次证明,他没有猜错。 云凡最终见到了他,这位名叫苏慕风的男子,只见他神仪明秀,风度翩然,一身大红喜服,长发飘扬在他的身后,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飘逸出尘的气息,若仔细观察,可以发现他的脸上有一条非常细微的疤痕,眉毛亦颇有些杂乱。而且此刻,他的眉间竟透着一股深深的忧虑之色。 苏慕风拆开了这封信,看到了信上的内容,这上面赫然只有短短两个大字:“犹豫”,看到了这两个字,苏慕风顿时心头一惊,但很快,他便恢复了正常。 苏慕风缓缓走向了他,紧盯着他淡淡的问道:“你看相很拿手啊?” 云凡微笑道:“略懂皮毛!” “那你又怎么知道我现在的心情?”苏慕风的语气充满了质疑。 云凡微微一笑,缓缓向前踱了几步,抬头看了看天空,继而说道:“在下路经镖局,发现此地虽然是在办喜事,但是气象飘忽,所以有此预感。”他此时蓦然转身,凝目看向了苏慕风的面容,心下顿时恍然:果然不错! 随即,云凡微微一笑:“其实阁下毋须担心,阁下你印堂发亮,山根挺拔,官禄宫与驿马宫亦是白里透红,依我看,这桩婚事对阁下来说是大吉大利!根本就不需要犹豫。”听完此言,苏慕风轻蔑的会意一笑,在他心中已然将云凡当成了混吃骗喝的江湖术士,片刻后,他便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红包递给了云凡,云凡见状,伸手接了过来:“多谢了,在下先行告辞!”看着云凡接下红包,苏慕风眼中的轻蔑之色更甚。 苏慕风的神色云凡亦尽收眼底,但他并没有在意。 云凡举步缓缓向外行去,在他走出几步后,蓦然,他竟又停了下来;苏慕风见状,说道:“怎么?嫌不够吗?”言语中满含讥讽。 云凡听出了言中之意,但并不在意,而是转身缓缓道:“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苏慕风冷声道:“你在这里混饭吃我不介意,我最讨厌的便是你这种贪得无厌的人。” 云凡仍自顾自的说道:“眉主妻妾,眉毛整齐者有妻儿,眉毛杂乱者弃妻另娶,依我看来,阁下应该已有元配,并且应还有一对子女。” 苏慕风闻言,大惊失色:“你怎么知道的?你想威胁我吗?” 云凡澄清道:“我只不过是依书直说。依我推断,阁下的元配会来这里破坏这门婚事。”说完,云凡顿了顿,看向了苏慕风,此时,苏慕风心头微颤,云凡继续说道:“不过阁下请放宽心,男人应以事业为重,如果阁下有需要的话,我绝对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苏慕风道:“你待如何?” 云凡解释的道:“阁下的夫妻宫有一条细微的疤痕,眉毛散在小背,有妨害妻子之相,只要阁下能给我一绺你元配的头发,让我施以“种生根”之术,种之于死地,届时阁下的元配厄运必临。” 苏慕风面露惊然之色:“你要我杀糟糠?” 云凡淡淡的道:“做大事顾不了这么多了。” 苏慕风闻言,断然拒绝:“不行!” “她对你来说,真的就如此重要?”云凡轻声问道。 苏慕风:“……” 云凡凝目看着他:“你天庭略陷,十五岁前命途坎坷,天井有痣者为【水厄】,你以前经历过一场大水,不过幸得一名女子相救这才幸免于难。” 苏慕风惊诧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云凡继续揭露道:“这个女子和你有着宿世姻缘,无论你再怎么贫穷,她都愿意陪你甘苦与共;你为了生计离乡背井,她都不离不弃帮你料理这个家,含辛茹苦、无微不至地替你照顾年老多病的娘,老实说,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此时的苏慕风忆起往昔诸事,不禁潸然落泪:“你究竟是何人?”真可谓是应了那句话: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云凡淡然道:“我只不过是个普通的相师,能否飞黄腾达?最后还是要全看你自己。” 云凡话音刚落,便感觉有两道异乎寻常的目光锁定了自己,他侧目看去,原来是一个红衣少女和一个年轻白衣男子,云凡凝目与他们相视了片刻,只听见那位红衣少女好奇地问道:“大师兄,你可识得那个人?” 闻言,白衣男子微微摇头,轻声应道:“不认识!”闻言,红衣女子轻轻“哦”了一声,随后他们便双双离开了。 云凡见状,亦是朝苏慕风抱拳请辞:“在下,告辞了!” --------- 是夜,醉仙居阁楼。 圆月当空,月光如水,清辉柔和,微风轻拂,沁人心脾,修竹曳影,宛如天上宫阙,玉宇琼楼。 云凡站在阁楼之上,凝望着天上的那轮皓月,口中缓缓吟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忽然听得身后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恩公!”云凡转身看向了她,她便是先前被云凡所救的那位中年妇人,云凡嗯了一声,以作回应。 只听得那女子道:“我看见我夫君了。” 云凡假装惊奇道:“是吗?可我还是未能打听到他的消息。” 女子充满疑惑的说道:“不知何故,他好像知道我在找他,竟然派人到客栈去打听我的消息。” 云凡微微一笑,说道:“这个可能就叫做心有灵犀吧!” 女子听后,亦是欣然道:“他现在和两个孩子正在楼下等我啦!” 云凡闻言看了看一眼楼下,由衷的叹道:“真是太好了!终于一家团聚了!”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九章“心魔”劫(一) 云凡微笑的道:“你们将来的生活一定会很美满!” 女子听完云凡之言,面露欣然之色,但马上她的眉头微微一蹙:“可是他连镖师都不做陪我回乡,我很担心啊!” 云凡微微一笑,看着她的面容,如实说道:“不用担心,你看你的双眼,黑白分明,法令过口,人中又够深长,女子生得此相,夫妻必然和睦!” 不知怎的,她觉着云凡的话语就如有魔力一般,闻言后,女子微蹙的眉头亦是舒展开来:“希望承你吉言,恩公!”云凡笑着“嗯”了一声,以作应答,那女子也没多作停留,接着向他辞行,而后转身离去。 云凡走到阁楼边,居高而下看着苏慕风一家其乐融融的样子,向他们挥了挥手,眸中满是欣然之色,此时,苏慕风与他的妻子亦看向了云凡,满含笑意的朝他挥手致意,以作告别! 目送他们一家离开后,云凡又重新坐了下来,缓缓地拿起了桌上的酒杯,浅尝了一口杯中美酒,目光所及天上的那轮皓月,口中轻吟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此刻,他的心中竟是从未有过的满足与欣悦。 “欢迎光临……几位客官!想吃点什么菜?”小二的一声吆喝蓦地将他从自我的沉醉中唤醒。他满是好奇地看向了醉仙居的门口,原来是一群手持利剑的女侠客,她们大约有十数人,人人凤目含威,气势凛然,让人不寒而栗。尤其为首的那个气势更甚。 见此情形,云凡联想到白天所发生的事情,顿时心下恍然。 值此特殊时期,杭州城涌现如此之多的正魔两道的人尚属少见,更何况是一群女侠,云凡不由地来了兴趣,定睛一看,见到了她们的宗旗,才知她们乃是天山派的人,而这天山派乃分属正道,是正道的中流砥柱! 现如今的江湖中,势力最大、最能与魔道相抗的代表性的门派一共只有五个,分别是秋水山庄、忠信堂、霸刀门、玄真观、天山派,而天山派便是这其中最具代表性的门派之一。 蓦然间,只听见其中的一个女弟子道:“给我上十斤酒、两斤牛肉。” “是!”店小二答应一声,而后一边走,一边忍不住轻声嘀咕道:“一个妇道人家喝这么多酒。”话音刚落,同样是刚才说话的那个女子,她面露愠色,盯着这个渐行渐远的小二,但却默然不语,并未多言,而是随手拿起桌上的一只筷子,轻然出手,目标正是这个小二,很显然,她欲置其于死地。 在她的心中,己方身为武林正道中的翘楚与代表,地位超然,岂容他人随意冒犯,妄加置评,更遑论一个区区的店小二呢?他既已出言冒犯,那便要为此付出代价。 这支再普通不过的筷子,在她的手中,竟化为了锋芒毕露的伤人利器夹带着“咻咻”的破空声向着小二猛然袭来!力量之大,足以分金断石,若不加制止,这小二必死无疑,关键时刻,就在筷子距小二咫尺之时,另一只相同的筷子自上方以迅雷之势飞驰而下,将原本要没入小二身体的这支筷子横空拦截,只听见“梆…”的一声闷响,这只筷子后来居上,不仅将先前的那只筷子的攻势尽数化解,其余力仍鋭不可挡,致使其连同先前的那只筷子双双没入了一旁的木门之上,没错,出手的正是云凡,而这一切,这位正主店小二却浑然未察,径自准备她们所需的酒菜去了。 这些,就发生在须臾之间,为首的这个中年女子亦是全都看在眼中,蓦然间,一个耳光“啪”的就打在那位出手的女弟子脸上:“欺凌弱小,岂是我天山派弟子所为?” 为首的这位女侠训完弟子,侧目看了看已没入门中的两只筷子,立时心下无比骇然,窥一斑而见全豹:此人功力之强,实属罕见,江湖上何时出现了这号人物,她竟一无所知,究竟是敌是友,她亦全然不晓。 人对未知的事物总是充满了好奇与恐惧,她亦不例外,是以,为探听虚实,她当即决定主动出击,随后她凝目看向了云凡,与此同时,云凡亦注意到了她。但,云凡并不想与她有过多的交集,是以,他便匆匆付了银两下得楼来,准备就此离去。 中年女子见状,自是不肯轻易罢休,于是抱拳道:“在下天山派沐芸止,敢问阁下尊姓大名?”听她自报家门,出于礼貌,云凡只得缓缓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了她,此刻两人相对较近,云凡细看之下,心下暗惊,一时竟愣在当场,默然不语。 见他沉默不语,沐芸止紧接叹道:“阁下出手之快,确是武林罕见!敢问师承何门何派?” “区区贱名不足挂齿,在下只不过是一名普通的相士,实不相瞒,女侠你乌云盖顶,印堂紫黑,近日还望务必小心!”云凡顿了顿,终于好意提醒道。 沐芸止:“……??” 云凡说完,便三步并作两步朝门口行去。 沐芸止本就对他的身份起疑,乍闻此言,心中顿时对他全无好感,而他说完这番莫名其妙的话语便扬长而去,一句别的解释都没有,这沐芸止的心中更是愤懑,就在云凡走出几步之后,沐芸止身子一掠,便已来到云凡的身前,一只蕴含着犀利掌劲的手蓦然而至云凡的身前,她准备试试云凡的深浅,既然文的不行,那便来武的,她已没那么多的耐心了。 只见云凡与她过了几招,但都是一味的闪避,并没有与她正面交锋,很明显,她已清楚云凡并不想与其过多的纠缠,只想尽快脱身离开。 恰逢此时,店小二端着酒菜迎面快步走了过来,云凡灵机一动,侧身闪至小二的身后,而后将其用力推至沐芸止身前,自己便趁此良机抽身而去。 恰在这时,醉仙居的门前,一位身着浅蓝色裙裳的绝色少女缓缓走了进来,赫然便是叶嫣然。 云凡行至门口,恰逢站在门口的叶嫣然,两人相互之间看了一眼,擦身而过。 此刻,沐芸止身旁的弟子同声道:“师叔……要不要去对付他?” “不用!”沐芸止摆了摆手道。 这时,叶嫣然缓缓走了进来,行至沐芸止旁:“见过沐前辈!” “你便是林盟主的徒弟叶嫣然?”沐芸止问道。身为天山派的一代宗师,她自然对“秋水四杰”有所耳闻,但她并未亲眼见过,是故有此一问。 闻言,叶嫣然嗯了一声,随后朝门口看了一眼,问道:“敢问沐前辈,刚才那个人是什么人?” “我亦感觉他有些可疑,而且……今日杭州城来了很多魔道的人。” “哦,原来如此!”叶嫣然闻言神色微变,随即抱拳道:“那好,沐前辈,我就不打扰大家了,先行告辞!”说完,叶嫣然便立时追了出去。 没有多久,她便看见了云凡的身影,而后她的身子猛然向前一掠,与此同时,手中的那把天鸯剑随之出鞘。 察觉身后有异,云凡亦停下了前进的脚步,刚一转身,便见一道剑光晃过了自己的眼睛,剑气化作一股寒风向他拂来,云凡顿觉寒意凉凉,杀意凛然,待他看清来人时,便见一把明晃晃的利剑正对着他,剑尖直指咽喉要害。 他们二人四目相对良久…… “你是不是玄冥宫的人?”叶嫣然忽然沉声说道。 “我委实不知姑娘你在说什么?在下只是个普通的相师,你先把剑放下,刀剑无眼,伤着人可就不好了。”云凡一脸无辜地说道。 闻言,叶嫣然默然半晌,终是将天鸯剑收了回来,紧接着说道:“不好意思,一场误会!” 云凡并没有说话,径自离开了。 叶嫣然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此时,叶嫣然忽然听见一声叫喊:“三师妹!” 叶嫣然转眸一看:“二师兄!”原来是他的二师兄沈千行不知何时已来到了她的身后。 见她看着云凡远去的身影这般的失神,沈千行忍不住问道:“师妹,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事。”叶嫣然顿了顿,应付道。沈千行并未察觉她的异样。 沈千行兴奋道:“我刚才碰见了大师兄和四师妹了。” 叶嫣然惊道:“是吗?” -------- 另一边。 求死调侃道:“你看像不收钱的么?今晚不住客栈住破庙吗? 云凡强调的说道:“不是不住客栈,而是不住那家客栈。” 求死疑惑道:“那家客栈有你的仇人吗?” 云凡揶揄一笑:“我最大的仇人不就是你喽!” 求死哈哈一笑:“所谓无仇不成父子,我像你爹吗?” 云凡一下子想到了什么,问道:“你砌好人家的墙了吗?” “那当然啦!就差把人家的祖坟修了。”求死哈哈笑道。 求死顿了顿说道:“话说回来,刚才我听说福威镖局的关总镖头今日女儿出嫁,谁料新郎突然间便如泥牛入海,杳无踪影,你说这是不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闻!” 云凡:“……?!” “你怎么忽然不吭声?”求死问道。 “所以说做人多么好玩,何必求死呢!”云凡目光直视求死,发出一声感慨,余味深长。 求死听完这话,便知云凡话中的用意所在,微微一叹:“唉!你不必劝我了,不求死我哪还是求死大师啊!” “死亡要到来的时候,始终都会来的!你纵然强求也已无用。” 蓦然间,云凡手轻抚着胸口,只觉得胸中一阵血气翻涌,心脏怦怦直跳,频率异乎寻常的快,像是要炸开一样,非常难受。 天象在此时忽然一变,一阵狂风骤起,云凡蓦然说道:“好大的煞气!糟了!”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十章 “心魔”劫(二) 此时,一阵怪风骤起,原本晴朗无云的繁星点缀的夜空顷刻间竟忽然暗沉了下来,一团团黑云兀自席卷而来,颇有一番黑云压城之感,令人觉着异乎寻常的压抑!黑云之上隐约可见电光闪闪,云凡暗道一声:天生异象,必有妖事! 而这阵风来的也快,去得也快,甚是突兀、怪异。云凡的心里亦随之猛地咯噔一下。 既是异象,不如起上一卦。 随即,云凡也不言语,他面色凝重,缓缓的从怀里掏出了三枚铜板,而后将其轻轻地抛出,此时云凡的双目紧紧盯着这三枚铜钱的动向,神情专注,眼睛一眨不眨,铜钱落地后,并没立刻停下,而是在地上或旋转或滚动,几息过后,方才缓缓停下。 云凡猛然向铜钱所在之地跨出几步,他心中欲知之事的急切亦由此可见! 见到卦中所示之象,他顿时脸色大变,旋即,他掐指一算,口中喃喃道:“壬申、乾下、离上,将有煞星一颗正于东面作祟,此卦象:艮卦生门紧闭,于人必遭其祸!” 这一切,求死皆看在眼中,但他的脸上并无惊诧之色,显是对云凡此间种种早已司空见惯。 见云凡的模样竟是这般的凝重,求死心中似有所悟,紧接的问道:“你又有什么预感吗?” 云凡并没直接明示,而是莫名的说道:“好大的杀气!” 求死闻言,顿时来了兴趣:“在哪里……在哪里?!” “刚才的那件客栈。”云凡不知为何,突然间想起了刚才那个天山派的沐芸止。结合他适才与沐芸止所言之面相,而她们一众正是下榻于此城东面的醉仙居,如此这般两厢互证之下,云凡顿觉不妙,心知必有大事即将发生! 求死心知云凡之意,但,却并不以为然! “有杀气的话,也就是又有寻死的机会了。”凡是正常人,若碰上这种事,唯恐避之不及而殃及自身,而求死却恰恰相反,他的言语中的兴奋之意尽数显露无疑。 云凡此时的注意力皆被卦象吸引,显然没有注意求死的言中之意。 云凡紧接着断言道:“一定又是江湖仇杀!”言语甚是坚定,不容置疑。 “江湖仇杀?必然会死人的,这样正适合我。”求死说完,便兴冲冲的大步流星朝醉仙居那件客栈所在的方向奔去。将云凡完全晾在了一边,全然没有理会。 云凡见状,只是微微摇了摇头,但并没有说话,实则他很是担心求死此去又会惹出什么事端,这一点从他微皱的眉头便可看出,是以,他并没有多想,立时便追赶了上去。 与此同时,另一边,醉仙居二楼之上。 两男两女围桌而坐,他们赫然便是“秋水四杰”。 叶嫣然、沈千行和来此参加福威镖局的关总镖头千金婚礼的两位师兄妹宋晚希、林语清已然会合。 只听见叶嫣然充满疑惑的声音响起:“新郎居然会失踪,怎么会这样呢?” 林语清气鼓鼓的道:“关总镖头因为这事不知道有多生气!面子、里子都被那个忘恩负义的混蛋丢尽了。”言语之中充满了对那新郎的行径颇为不齿和义愤填膺。 叶嫣然闻言,说道:“这些倒是小事,这新郎在成亲当天失踪,新娘子不知道有多伤心。” “这始终都是人家的家事,我们作为外人还是不宜多讲。”沈千行幽然地说道。 他们的大师兄宋晚希闻言,却是未置可否。 宋晚希顿了顿,侧目看向沈千行与叶嫣然,转而问道:“对了,你们两个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沈千行闻言,郑重的说道:“依照师傅的吩咐,我与三师妹将湘西邪云山那帮妖人已然全部剿灭。”他的脸上那种欣喜与自豪溢于言表。而且,提起他们的师傅,也就是秋水山庄的庄主林浩然,沈千行的脸上满是浓浓的敬佩与艳羡之色。 宋晚希闻言,微微一笑,赞叹的道:“干得好,师傅知道后一定会很高兴!” 林语清在一旁,不由羡慕的说道:“师姐你可好了,可以和二师兄惩恶除奸,快意恩仇!总好过师傅叫我们来喝喜酒,而且还喝不成!”言语中的抱怨之意不言而喻。 “只听得一声“四师妹,慎言!”林语清话音刚落,便听见宋晚希正色道:“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遵从师父之命,否则,便是大逆不道!” 在他们“秋水四杰”的眼中心中,甚至于在所有正道同门眼中,林浩然林盟主那就是正义的化身!是正道所有人的的楷模与希望!是他们对抗魔道的擎天之柱!这一点,从白天那一场正魔之战中的那位分属正道的青衣剑客口中之言就可见一斑。 “是,大师兄!”林语清撇了撇嘴,弱声应道。似乎并不以为意,毕竟那位高高在上的正道领袖、他们“秋水四杰”共同的师傅林浩然正是自己的父亲! 叶嫣然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而说道:“对了,今日我遇到一个相士和一个胖和尚,我感觉他们甚是可疑。” “相士跟和尚?”宋晚希充满疑问的重复了一句。 林语清:“……??” 沈千行闻言,娓娓说道:“今日有一帮魔道的乌合之众到这里来生事,还与我们正道的盟友打了起来,谁知有一个相士跟一个和尚却突然横空杀出,因此伤了不少人。”沈千行转目看向了叶嫣然,随即问道:“三师妹,你肯定是那两个人么?”白天街道上的那场正魔大战,他与师妹叶嫣然来到那里之时,远远地便亲见过云凡和那个和尚出手,是以,他有此一问。 叶嫣然闻言,沉吟了片刻,而后微微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是很确定,但是……他们真的甚是可疑,我担心还会有事发生!”显然她亦是想起了此事。 叶嫣然的话音刚落,便听见“啊……”的一声尖锐凄厉的女子惨叫从不远处传来。 他们四人闻声大惊,纷纷侧目……循声看去。 果然是说什么便来什么,说曹操,曹操就到! 下一刻,她们四人急忙纷纷起身,寻声找去。 ………… 醉仙居中,一间幽静淡雅的上房,正是属于天山派掌门的师妹,亦是天山派的绝顶高手沐芸止的房间。 然而,此时这里正在发生一件十分骇然或者说是怪异恐怖的事情!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十一章 “心魔”劫(三) 沐芸止房间的小院前。 沐芸止此时非常的奇怪,她的面色甚是惊恐,两眼发直,唇中连连自语,身体亦是不停地猛烈颤动,整个人已然神智错乱、精神失常,陷入了疯狂之中,只见她鬼使神差般的,双手挥舞着宝剑,使尽全身力气对着空气一顿乱砍,宝剑“唰唰”的破风声不断在空气中回荡,颇具悽鸣之意。 此刻,在一旁的角落里,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神秘人突然现身,他的全身被黑斗篷包裹,只露出一双漆黑而又深邃的双眸,没有人知道他是谁?又从何而来?他就这么若无其事的立在一旁,沐芸止身上所发生的一切,他尽皆看在眼中,但,他却没有丝毫上前的搭救之意。 片刻后,随着“噗通”一声响起,沐芸止终于倒在了地上,同时,她的口中一团血箭“噗……的”喷涌而出,之后她便再无动静与声响。 直至此时,那神秘人方才缓缓走近,只见他俯下身子先是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紧接着又摸了摸脖颈处的脉息,证实她已经死亡后,便从怀里掏出了一柄小刀,就在他正准备下一步动作之时,外面急促凌乱的脚步声蓦然响起,显是有人闻声赶来,毕竟刚才沐芸止的那声惨叫响彻里外,也惊动了很多人,定然会有人前来一探究竟。 见状,神秘人只得停手,暂行放弃。 只见他身子一掠,凌空跃起,转瞬间便消失在原地。 街道之上,云凡正朝醉仙居的方向匆匆而行,忽然,他听得一旁的屋舍顶上一阵窸窣的响动,立时侧目望去,但见一个模糊的黑影在他眼前一闪而逝,顷刻间便消失于茫茫夜色之中。云凡见状,脸上的忧虑之色愈加深重,心中的不安亦愈加浓烈! 云凡没有多做迟疑,抬步便朝醉仙居所在的方向极速掠去! 少顷之后,云凡终于赶至。 见到云凡,叶嫣然便指着他说道:“大师兄,就是他……就是他与这个和尚杀死我们正道的人。”她所指的自然就是今日那场正魔两道的争斗。 林语清闻言的同时,亦看向了云凡,不禁恍然,说道:“不仅如此,你对那个新郎讲过些什么,令他拜堂之前就跑了。”她也看清楚了,这人赫然便是今日她与宋晚希在福威镖局里见到的那位相士。 云凡闻言,解释道:“我想你们误会了。” 这时,只听天山派的其中一个弟子说道:“我们一来就看见这个和尚在这里,肯定是他杀死沐师叔的。”她口中的沐师叔就是沐芸止。最为关键的是,这个沐芸止正是天山派掌门的师妹,天山派的高手! 求死微微叹道:“哇!你们真是啰嗦,一二三马上拔出剑来刺死我就算了,也好替你们师傅报仇嘛!” 云凡闻言,急忙说道:“不是你做的,就不要乱认。”求死听完,连连摆手,同时“诶”了一声,他很是不满云凡再一次的阻止了他。 沈千行亦是沉声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话中之意颇为不善。 此时,天山派的一个女弟子斩钉截铁的说道:“他们一定是魔道的人!”与此同时,两个弟子一左一右的围住他,生怕他跑了似的,她们手中的宝剑亦是横架在求死的脖子上,并且,宝剑的一半已经出鞘。她们每个人的俏脸上皆是一副怒不可遏的神色,似是恨不能将求死生吞活剥一般! 刀剑都架在脖子上了,面对如此命悬一线的凶险之境,求死竟是置若罔闻,依旧摇头晃脑,一脸的满不在乎的轻松模样。 这时,只听见其中的一个女弟子对另一个女弟子说道:”师妹,杀了他替师叔报仇!” 此言一出,天山派众人尽皆云集响应,异口同声:“好!”显然,她说出了天山派众姐妹此刻的心声。 “大家且听我一言。”见状,云凡连忙出手制止。 “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这和尚行凶当场被抓,并且连他自己都承认了。”林语清语气坚决,缓缓的逼近云凡。 “你不是说自己不会武功,由此可见,你居心叵测,绝不是好人!”叶嫣然言辞犀利的道。 沈千行亦是冷冷的质问道:“快说……你们究竟是不是玄冥宫的人?” 云凡平静的看着他们几人,淡淡的应道:“实不相瞒,在下云凡,这位便是觉禅寺的求死大师。”云凡指着求死向他们介绍。 “云凡?久仰……久仰!”宋晚希出于礼数,向他抱拳道,心中却暗道:据我所知,这魔道中排的上号的人当中,似乎并没有一个叫云凡的人。这就让他有些疑惑了。 宋晚希能够成为正道之首秋水山庄的大弟子,无论其武功、心性、见识等俱属一流,受他师父影响,他向来便是一个恩怨分明、善恶能辨的人!他的处事原则便是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因此出于谨慎考虑,他已然对云凡之言信上了几分。 “久仰!愧不敢当!在下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小相士。”云凡转而说道:“我敢担保求死大师绝对不是玄冥宫的人,他之所以承认是他所为,是因为他的法号名为求死,他一直在寻死,故而他欲借你们之手来杀死自己。” 叶嫣然追问道:“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云凡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侧目看向求死道:“求死,你说沐女侠是你所杀,那你总得告诉大家,你是如何杀死她的?” 求死边演示边说道:“一记金刚掌下去,她就死了。” 听完求死之言,云凡缓缓走到沐芸止的尸体旁。 这些天山派弟子见状,以为他要对她们沐师叔的遗体不敬,立时警惕心大起,尽皆拔剑以对:“不得对师叔的遗体无礼!” “不用担心,我没有恶意,只是想了解一下沐女侠的死因。”那些人见他如此说,便没有再阻拦,再者,他们有这么多人,万一打起来也不惧他们区区两人,料他也不敢耍花样,是以,没有这些人阻拦,云凡缓缓走近沐芸止的尸体,便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勘验了起来。 少顷之后,云凡才开口说道:“刚才这位求死大师说过,他是用金刚掌打死沐女侠的。想必大家应该听说过,金刚掌这种功夫至刚至猛,倘若沐女侠真是死在金刚掌之下,应该是全身筋骨尽断、软倒身亡。” 听着云凡之言,宋晚希与沈千行微微点了点头,一旁的林语清亦是看了看站在她身边的叶嫣然,见叶嫣然一副默然不语的模样,她心知叶嫣然亦是赞同了云凡的观点,不然的话,叶嫣然不会是这副模样。 云凡顿了顿,接着说道:“但是,现在沐女侠的情况却是全身僵硬,单凭此一点,她就不是中金刚掌而死。” “嘿嘿嘿!我记错了,”他指了指脖子上挂着的那串佛珠:“其实是用这串佛珠勒死的。” 云凡见状,立时否定道:“那就更不可能了,沐女侠的脖子根本就没有被勒过的痕迹,所以绝对不是被佛珠勒死的。” 求死闻言,连连说道:“啊?我不记得了……”言语中颇有些不耐烦之意。 “他连自己是怎样杀死沐女侠的都说不出来,因此这件事根本就不是他做的。”云凡继续说道。 叶嫣然不耐烦的说道:“够了!我看你们根本就是在演双簧。”她不想在听下去了。 这时,云凡目光直视众人,提醒道:“大家可别忘了,尸体并没有表面伤痕,而你们进来的时候,沐女侠便已经死了,也没有人亲眼见到是求死大师所为,况且,这天下怎么会有杀了人不走等着别人来抓自己的道理,不错,你们可以怀疑是求死大师所做,但是,万一冤枉了他的话,那么沐女侠就会死得不明不白。”云凡深深的看了沐芸止的尸体一眼 叶嫣然闻言,说道:“强词夺理!”她还是无法相信云凡这个来历不明之人,况且这人还曾打伤过他们正道的人,这让她没法不怀疑。 云凡并没有同她计较,依然强调道:“凶手一定另有其人!”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十二章 “心魔”劫(四) 天山派原先的那位女弟子走上前来:“我知道自己或许打不过你,但是要我就这么放了他是万万不能的,今日无论如何我都要绑他回去见掌门。”她口中的他所指的自然便是求死大师,在她们这些天山派弟子心中,求死大师的杀人嫌疑依旧很重。 云凡听闻此言,沉吟了半晌,说道:“请大家给我三天时间,我答应诸位,三日之内我定会找出真凶……”云凡的话音未落,便听见这些人同声喝道:“你还想拖延时间……!”见云凡这么说,她们自然认为云凡此举是行缓兵之计来拖延时间,以作脱身之用! 这时,宋晚希走了过来抱拳说道:“诸位天山派的盟友,可否听在下一言?这位云公子言之有理,沐前辈被杀之事,确是有很多疑点,所以在下恳请诸位,能否给他三日时间去搜寻真凶,以免冤枉无辜。何况,若云公子决心要就走这位大师的话,那他就不会和我们说这么多了,再者,倘若三日内,他没能找出凶手自证清白的话,到时我们再抓他们不迟!” 在场众人闻听此言,皆是大点其头,她们思虑片刻后,最终答应了云凡的请求。 毕竟宋晚希所言不假,她们天山派在江湖上也算名门正派,颇有威名且德高望重,死一个人事小,但天山派的百年清誉事大,如若因为此事处理不当,让天山派落一个诬陷好人、草菅人命的名声,损害天山派的百年清誉,那么自己等人就真的是万死难赎其罪了! 沐芸止那间房的小院前,云凡缓缓地踱着步子,一边踱着步子,一边四处仔细观察,寻找着一些蛛丝马迹。 这块空地的中央有一个人工修建的荷花池,旁边种着各种各样的花草树木,繁茂非常。 云凡相信凡是行凶必定留有痕迹,只是自己还没有发现。 探查片刻后,终于,在一处盆栽的旮旯里,云凡有了发现。看其形状,这应该是一方手帕。 云凡蹲下身来,将它小心翼翼地拿了出来。手帕临近自己,云凡便觉得这方手帕上有一种很特别的味道,据他猜测应是一种酒的香味,但具体是何种酒,他一时还无从得知,他又将其往鼻尖凑了凑,还是没能分辨出这是何种酒。 他紧接着站了起来,自己只有三天时间,时间紧迫,而这方手帕出现在现场,必有蹊跷,因此,当务之急他必须要查清这方手帕上所沾之酒的来历。 只见他一边走一边喃喃说道:“这究竟是什么酒的味道?”此时他丝毫没注意到就在距他不远处,有一个人正密切的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二楼的一根柱子后面,一个身影缓缓从黑暗里走出,微弱的亮光映出一张美奂绝伦的俏脸,这人赫然便是“秋水四杰”之一的叶嫣然。她看着云凡渐渐远去的身影,眉头微蹙,默然不语。 聚贤酒庄,城中最大的一个酒庄,这里的酒种类繁多,而且在当地的口碑极佳。是以,云凡出了醉仙居便直奔这里而来。 这里的掌柜是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长长的胡须,两鬓微白,面目和善。 云凡说明来意后便叫掌柜拿了十几种酒,而后云凡便嗅了起来,神情甚是专注。 片刻之后,掌柜:“客官,你闻了十几种酒,究竟哪一种最合你的心意?” 云凡:“我想找那种有花香味的,不知你们这里有没有?” 掌柜闻言,将一壶酒拿到了云凡面前,说道:“那您就试试这瓶玫瑰露。” 云凡接过来用鼻子嗅了嗅,摇了摇头,补充的说道:“应该说有花香味之余,还有点檀香味。” 掌柜闻言,想了一下,说道:“哦,我知道是哪一种了。”掌柜走到房间,拿出了一个做工非常精美的盒子,走到云凡面前:“客官,是不是这种?” 云凡接过,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白色的玉瓶,往鼻尖轻轻嗅了嗅,随即脸上便露出了欣然之色:“嗯!就是这种了。” “这种是用檀香木桶酿制的茉莉清酒,乃是敝庄独家所酿。”掌柜解释的说道。 云反略显惊讶:“这是你亲自酿制的?” 掌柜:“是的!不过酿酒的配方非我所创,乃是红袖招的老板。 云凡:“红袖招?” 掌柜:“对,红袖招是杭州城中最大的青楼,这种酒是敝酒庄专为他们酿制的,我们并没有卖给其他人。”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云凡颇为兴奋,这件事也终是有了一个调查的方向,但云凡并不是很高兴,因为他清楚,这只是整个真相的冰山一角,他隐隐有种预感,这个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或许还只是刚刚开始,愈是这样想着,他的心情便愈加沉重起来,还不知有多少人会遭此横祸,破案心切,而他的下一站便是红袖招,因此他也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云凡自顾自的走着,刚走出聚贤酒庄,云凡便感觉不对劲,像是有人跟踪他,此人显然很有经验,脚步很轻,且距他有一段距离,若是一般人,还真的难以发现,但很可惜,她跟踪的这人是云凡,尽管小心翼翼,但还是被云凡发现了,他并没有拆穿她,他很是好奇此人究竟意欲何为?于是他停下了脚步,那人见云凡停下了脚步,她亦是急忙的朝旁边的一个墙角闪避,云凡神识外释,发现原来竟是那个一直与他不对付的那位姑娘。(叶嫣然) 云凡稍稍一想,便知她跟踪自己的用意所在,是以并没有戳破,随即他的嘴角微微一勾,便若无其事的继续赶路。云凡七弯八绕行至一个澡堂,这是个男子澡堂。他便“毫不犹豫”抬步踏了进去,叶嫣然亦是不假思索地跟了进去,而丝毫没有注意,就在她的头顶上方立有一个大大的“澡”字,格外的醒目。 叶嫣然走进去之后,她被眼前的一幕幕景象所“震撼”了,一时无比尴尬与羞愤,任她行走江湖多年,亦不免羞赧,一抹嫣红从她的俏脸往下延伸到了玉颈上。 映入她眼帘的是,一个个赤裸着上身的男澡客,场面一时不可描述! 及至此境,她如何不知自己被那个可恶的男子摆了一道,而他定然早就发现了自己,想到了这一点,叶嫣然顿时心中恼怒万分,但又不好当场发作,只得暂且忍耐。尽管如此,她毕竟是见过风浪的人,并没有因此而忘记了自己此来的目的,她缓缓向里走了几步,侧着玉颜朝一个最近的澡客比划的道:“请问有没有见过一个大约这么高,穿着白色长袍,很讨厌的男人来过这里。” 这个澡客并没有回答她,而是将自己的下半身紧紧捂住,尴尬的看着叶嫣然这个唯一异类,直愣愣的默然不语。 另一个澡客见状,快步走过来嘻嘻笑道:“呵呵,你找我吗?小姑娘,我原本就是穿着白色长袍,不过刚刚因为泡澡而脱掉了,”叶嫣然见从他口中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于是转身就走,那位澡客见状忙不迭跟上:“喂,小姑娘,你干嘛这么快就走?来……来,小姑娘一起来洗澡?” 叶嫣然闻言大怒,拔出一半剑身,威言恫吓:“你再过来我就一剑杀了你!”她瞟了那人一眼:“继续洗澡!” 澡客感叹一声:“你这小姑娘还挺凶的?!” --------- 红袖招,此地最大的青楼妓馆所在,亦是最大的销金窟。 云凡便是来到了此处“消遣”。顺便叫了三个姑娘来陪酒。云凡坐在中间,三个姑娘分作两边,她们从左至右分别是秋芙、秋露、水仙。 只听水仙道:“公子,你长得真是俊俏!你是哪里人呢?” 秋露:“公子,你第一次来呀!” 秋芙:“公子你真是风度翩翩啊!” 见她们这么七嘴八舌的问着,云凡并没有回答,而是自顾自的抿了一口酒:“这种酒的味道好像我不太喜欢,听闻这里有一种茉莉清酒佷是特别,而且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不知味道究竟如何?” 三女闻言,顿时皆是哈哈一笑。 水仙:“公子,这种酒我们不卖的。” “不卖!莫非这就很难喝?”云凡一脸惊奇的问道。 闻言,这三女又是用手娟捂着唇瓣咯咯直笑。 秋芙道:“公子,红袖招最出名的便是酒池肉林,我们通常都会用那种酒来陪客人沐浴的。” “沐浴完之后保证你全身都盈满香气,疲劳尽消,还龙精虎猛诶!”秋露说完,三女又是一阵咯咯大笑,云凡见状亦是不免一阵尬笑。 “客官,你要不要试试?”秋芙笑道。 云凡闻言,摇了摇头,微笑的道:“我就不必了!” 云凡没问出什么有价值的情况,便找了一个由头起身告辞,没等他走出红袖招,便听见迎面走来的两个姑娘口中说着什么,他在一旁静心凝听着。 只听见一个姑娘说道:“刚才我看见昨晚的那位公子又来了。” “还说呢,他今天也没有叫我陪他。”另一个接言道。 “你就喜欢小白脸,又想和他泡酒池肉林吗?” “你好坏哦!” 听到此处,云凡快步上前:“两位姑娘,你们说的那位公子现在何处?” “在那边。” 迈步进入酒池肉林的包间里,云凡举目四顾,瑶台琼室,玉杯象箸,熊蹯豹胎等一系肴膳珍馐之物一应俱全,极尽奢靡之能事。真真是不愧为酒池肉林!云凡暗暗赞叹一声。可并不见方才那两位姑娘口中的那位公子,映入他眼帘的便只有另两位陪酒的姑娘:“两位姑娘,刚才那位客人呢?” “哦,他走了,” “是呀!不知道为什么走得这么急?” “哎呀!司空公子竟然落了一件外套在这儿。” “是呀!” 云凡面露讶然之色:“司空公子?他是何长相?有什么特征?” “高大威猛,英俊潇洒。” “谁说的?是温文尔雅,风流倜傥。” 云凡:“两位姑娘,能否多说一些有关司空公子的事。” “司空公子他最喜欢……我干嘛要告诉你呀?” “是啊!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坏人,走了。”说完,这两位姑娘没再理会云凡,径自离去了。 云凡叫道:“姑娘……” 此时,这个房间的屏风后面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司空公子很会说笑,哄得姑娘们甚是开心。” 云凡走进一看,原来是一个抚琴的女子,她的旁边还有一个须发尽白、耄耋之年的老伯,这人应该就是这个抚琴女的亲人。云凡再定睛一看,原来这是一个盲女。而刚才之所以没看见,便是被这面屏风挡着的缘故。 “敢问这位贵姓?这位姑娘你和司空公子很熟么?”云凡问道。 琴女:“小女子免贵姓裴,因为司空公子很喜欢听曲儿,所以经常找我来为他抚琴。” 云凡:“哦是这样,我有点事找他帮忙,不知怎样才能找到他?” 闻听此言,裴姑娘身旁的那位老者连连摆手,示意她的孙女不要说,毕竟对方只是一个不知来历的人,万一是来找司空公子的麻烦的话,那么,自己告诉他司空公子的去向,无疑成了帮凶,而这位司空公子经常照顾自己的生意,这种以怨报德的事他是万万不能做的,因此,他才会出手阻止。 但裴姑娘并没有就此止言,而是将双手搭在他的爷爷手上,示意他放心,因为在云凡走过来之时,她便感觉此人身上并没有那些恶人身上所有的凶煞之气,相反,这人身上竟有一丝难以言明的气息,至于是什么,她一时还难以说清,总之一句话,她感觉此人并非大奸大恶之人。 因为盲人往往比正常人的感知更加敏锐。 琴女:“啊……他今晚可能会去戏棚那里看戏。” 云凡:“裴姑娘这话,从何说起?” 琴女:“我有个听客,他们都叫他秦爷,他也很喜欢听戏,司空公子知道今晚这里有个戏班开锣,他就问我秦爷会不会过去?所以我想他可能会去的。” 云凡面露疑惑之色:“秦爷?”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十三章 “心魔”劫(五) 云凡从那位抚琴的裴姑娘的口中得到了一些关键的信息:身份神秘的司空公子、秦爷、德云戏园看戏。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到这么多有用的信息,而这,无疑让他很是兴奋! 云凡从红袖招疾步而出,他抬目看了看天空,此刻夕阳已渐西下,薄暮的夕阳余晖淡淡地铺洒在红砖绿瓦或者那颜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给眼前这一片繁盛的杭州城晚景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 云凡并未驻足欣赏,现今他的好友求死之性命已全然系于他一人之手,时间紧迫,不知不觉间已过去一天,他自是没有心情再观赏这美不胜收的杭州美景!而他的下一个目的地便是德云戏园,而现在只需守株待兔,到戏园里等着他来了。 云凡出得红袖招来,他的目光向身后瞟了一下,就在他转目的瞬间,一把通体翠绿的宝剑横挡在他的面前,而这持剑之人,云凡识得,此人赫然是刚才跟踪他,与他有过几面之缘的那个女子。 见她如此迅速便找到了自己,云凡的眉角稍稍动了一下。 云凡立在原地,不禁调侃道:“刚才没吓着你吧?!” “我叶嫣然久经江湖之事,有什么没见过。”这人正是“秋水四杰”之一的叶嫣然。而那把通体翠绿的宝剑正是她的佩剑———天鸯剑。 云凡心中顿时明悟:原来她叫叶嫣然,确是人如其名,端的是明眸皓齿、嫣然倾世! 云凡忍不住嗤笑一声:“你说哪去了?我是怕你吓坏了那些男人。” “你……”叶嫣然乍闻此言,懵然半晌,一时竟无言以对,过了一会方才质问道:“你不是说去找凶手么?竟然跑来这种地方。你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云凡对她一连串质问仿若未闻:“你到底想跟踪我到何时?” 叶嫣然见他有意转移话题,顾左右而言其他,心中的猜疑愈深,随之沉声道:“我看你跟那个和尚就是蛇鼠一窝,狼狈为奸,”她的眼眉骤的一沉,射出两道足以穿魂的目光:“你们想串谋杀害我们正道的人,是不是?” 云凡悠悠的道:“我说不是,你相不相信?” 叶嫣然漆黑的双眸紧盯着云凡,声色俱厉的道:“我这个人平生最谨慎,不会轻易相信别人,尤其是那些曾经欺骗过我的人。” 云凡一脸的无奈:“我什么时候欺骗过你了?我从来没给你说过我不会武功,只不过当时你出剑的时候,虽然杀意凛然,但你最终没有出手,所以我断定你不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人,是一个好人,是以,我才没有闪避。” 叶嫣然张口:“总之……” 没等她说完,云凡便接了上去:“总之我可让你与我一起调查,但是一切都要听从我的安排,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轻举妄动!” 叶嫣然:“……” 随即云凡与叶嫣然两人便来到了德云戏园,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德云戏院早已开始招待陆陆续续从四面八方到来的客人,看客也已经多了起来,已然几近座无虚席,整个戏园人声鼎沸,一片热闹喧嚣的景象。 云凡与叶嫣然找了一个比较靠后的座位坐了下来。 叶嫣然貌似很随意的问道:“喂,你说行凶者在现场留下了一放手帕?手帕上面还有酒味?” “嗯!”云凡淡淡的应了一声,此时他举目四下张望,企图在这茫茫人群中寻找出关于那位司空公子的一些蛛丝马迹。 “所以你就查到青楼去了。”叶嫣然继续说道。 云凡:“是啊!” “那我就有点疑惑了,你一无他的画像,二没有见过他的模样……你凭什么识得那个凶手呢?” 云凡老神在在的说道:“预感。我可是神相啊!” 叶嫣然撇了撇嘴:“预感,就是没其他的证据喽!” 云凡正色道:“我一向都很相信自己的预感。” 叶嫣然:“还说是神相,我看根本就是神棍。” “……”云凡闻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但却并没有说话。 “哎……我只是有话直说,客栈每天那么多人进出,你怎么知道那方手帕是谁的?还有那上面的酒味,也许是别的客人无意中将酒洒在上面的,好,就算真的被你猜中,青楼那么多人,你又如何知道谁有可疑,身上有酒味就是凶手,说出来都会被人笑话,无凭无据靠预感,还说你不是神棍。” 叶嫣然话音甫落,便感觉自己被人点了穴,紧接着她不能发声,身体也动不了了。而点她穴道的人正是坐在他旁边的云凡,他在叶嫣然毫无防备之下点了她的穴。 云凡侧目看着她:“我说过你必须听从于我,唠唠叨叨烦死人了。” 叶嫣然:“……”(想说话说不了) 就在云凡回眸之时,在他们最前排的座位上的一个身披大衣的神秘人引起了他的注意,猛然间红袖招的那位姑娘的话语回荡在他的耳边:“司空公子竟然落了一件外套在这儿。” 这人身上的那件大衣外套赫然与当时那个红袖招姑娘手中的那件一模一样。 云凡登时心中恍然,便立即起身向那人快步走了过来。 那人亦是察觉有不速之客正在靠近他,亦骤然起身离开,云凡见状,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那人定然有鬼!是以便紧随其后追了出去。 此时,德云戏园,一位身形高大,手持霸刀、气势十足的中年大汉缓缓走了进来。那人从叶嫣然前面走过之时,她便已经注意到了他,那人赫然是正道的霸刀门的秦尚武前辈。 他缓步行至那个最前排的上座,那个专属于他的位子,德云戏园的老板一见此人,便忙不迭的迎了上来。 “秦爷真是赏脸,就快开锣了,快请上座!”戏园老板恭敬的说道。 秦尚武神色很是轻松:“难得来一次杭州,当然要来捧场啦!” “是……秦爷,听闻你们正道四大派,陆续都会来的是吗?” 秦尚武悠然道:“呃,我今日只是来看戏,江湖上的事就勿要提了。” “好的,秦爷,您稍作休息,我倒杯热茶给你。”说完,戏园老板便面带微笑地退下了。 这时,戏园的戏还未开锣,秦尚武百无聊赖间便向后面扫了一眼,亦正好看到了坐在后面的叶嫣然。 叶嫣然心道:“前辈,我是叶嫣然,我被人点了穴。”叶嫣然试图动了动身体,但还是无济于事。 秦尚武深深地看了叶嫣然一眼后便转过头来:“哼!看到前辈也不过来见个礼,真是尊卑不分。”说完,秦尚武微微叹了口气。 与此同时,云凡腾空而起,纵深跃至屋檐之上,紧接着疾步朝着神秘人的方向掠去,追着那个身穿长袍大衣的神秘人至一间破旧的染坊内,那神秘人便没了踪影,但云凡断定此人应就在这里。 云凡小心翼翼地缓步而行,他的精神分外贯注,紧紧注视着这附近的一切事物。 破旧的染坊内,竹篙上的那些被人弃之无用的染布随处可见,晚风拂动间,宛如一泻千里的瀑布一般,格外引人注目! “沙沙沙……”蓦地,云凡听着一阵很轻的脚步声传来,霎时,云凡警惕心骤起,他一个转身便抽出了腰间的那根翠绿木棍,而这根木棍正是他的师傅授予他防身的兵器,名曰:“无极棍”。这根无极棍亦是他的师门的镇派宝物之一! 只见他御起无极棍猛然向前劈下,那根在普通的木棍在他的手中仿佛有了灵魂一般,携着撼山拔岳之势破空而下,只听见“刺啦……”的一声轻响,挡在云凡身前的那些布匹尽数被撕成碎片,没了这些布匹作掩护,神秘人亦是立刻身形疾变,他的身子像陀螺一样自下而上凌空跃起,后纵身一掠,直朝远方而去,他显然不想与云凡过多纠缠,但云凡岂能令他如愿,云凡见状,亦是欺身而上紧追而去。 双方你赶我追,就在这座染坊的周围转悠,终于在一片空地前,神秘人没有再继续跑,他的身子急转,面向云凡,须臾间,云凡亦欺身上前便同他交起手来。 风吹过,卷起了漫天旳败叶,寒气袭人,天地间充满了凄凉肃杀之意。 双方谁也没有说话,上来就干,简单粗暴,你来我往,仿若针尖对麦芒,相互间出招拆招,好不精彩!转眼间两人便已缠斗了上百回合。云凡因为有无极棍在手,而那神秘人却是手无寸铁,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如此这般,时间一长,此消彼长之下,神秘人的劣势愈加凸显,他亦渐渐处于下风,最后也只得堪堪抵挡住云凡的攻势。 神秘人心知这样只守不攻,长此下去自己定会吃亏,他的心思电转,自己必须改变策略,他一边见招拆招,一边紧紧注视云凡的武功招式,以图找到其中的破绽。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抓住了云凡出招后的一个空档,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他猛地一脚蹬向云凡的胸前,云凡大惊,此刻正值前招已出,后招无继的空档,因此招大出自己意料,闪避已然来不及,而这一招来势汹汹,云凡心知此招若中,自己不死也得重伤,云凡只得收起无极棍,将其用双手立于身前,以此化解这一脚,只听“噔”的一声,神秘人那犀利的一脚就此蹬在了无极棍之上,神秘人见状,暗道一声:正合我意!紧接着,他的身子竟借力猛然向后凌空急退,直至那些晾着染布的上空方才停止,而后,神秘人凌空跃下,与此同时伸手将身前的那杆长篙劈成两半,他身子落地的同时,伸手将落下的半根竹篙握到了手中。 云凡见状,低喝一声,将无极棍横立胸前,这时,神秘人手中也有了竹篙,亦是将竹篙横立胸前,两人就此展开了架势,双方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公平较量! 二人同时朝着对方冲去,二人刚一碰撞,四周便刮起两阵旋风,现场飞沙走石,地动山摇,仿佛两头远古的洪荒巨兽在相互争斗一般!又缠斗在了一起。云凡身如龙腾,势若奔雷,那神秘人亦不甘示弱,迎面战上。 只听“梆……梆”的声音不绝于耳,云凡舞动着无极棍迎战过去,双方又激战了上百回合,两人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两人武功各有千秋,不分伯仲。 两人僵持不下,神秘人见此情形,不欲过多纠缠,便生了退却之意,随即,干脆就将手中的竹篙扔在了地上,他从袖中取出了三根金针射向云凡,同时自己借此机会脱身,随之纵身一跃,就此扬长而去。 而云凡眼见金针带着破空之音袭来,他挥动着无极棍,使出一招回龙探海,只听见“哒哒哒”的三声,那飞来的三根金针便被尽数挡下,这三根金针便就此留在了无极棍上。 此时云凡朝着神秘人离去的方向深深地看了一眼,随即他心有所感,便急忙朝着德云戏园赶去。待他赶到之时,便被眼前所看到的这一幕犹如人间地狱一般的惨象所震撼! 且说云凡与神秘人打斗之时,德云戏园这边也已开锣。 秦尚武面带微笑,满怀欢喜的看着戏台上所表演的节目,蓦然间,一阵怪风很是突兀的袭来,秦尚武脸上的笑容在此刻瞬时凝固,别人或许觉得这种现象很是稀松平常,但在他眼里,这并不是风,而赫然便是杀气,而且这股气息分明就是直奔他而来,他想起身查看,可是,已然来不及了,因为,就在他察觉有异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不是他自己了。 只见秦尚武突然站了起来,他的心脏猛然狂跳,像是要爆开了一样,他的面容忽然一阵扭曲,并且随之发出一声声痛苦地呻吟,随即他忽然侧目,倘若是有心人在此,便会发现他双眼无神、目光呆滞,就如同丧魂失魄一般,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眼前精彩纷呈的戏曲节目所吸引,几乎鲜少有人注意到这里的异状,只有一个人除外,她便是叶嫣然。 她见此异状,心中顿觉不妙,但亦无能为力,因为她还被定在了原处,连说话都尚且不能做到,更遑论其他。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徒叹奈何呀! 紧接着,便见秦尚武伸手拿起一旁桌上的佩刀,低吼一声,挥动着手中的霸刀见人便砍,逢人就杀。这时,他旁边的人方才反应过来,这里所有的人顿作鸟兽之散,戏园内,惊呼声、求救声、脚步声等连成一片,有些来不及跑的或跑得慢的都做了秦尚武的刀下之鬼!残肢断臂随处可见,几至血流成河,整个戏园顷刻间俨然成了一个修罗炼狱!呜呼哀哉!这景象怎的一个“惨”字了得!而这一切,都被坐在那里的叶嫣然看在了眼里。 须臾间,整个戏园已无活人,陷入了异常诡异的寂静之中。 忽然,秦尚武转目看向了如鹤立鸡群般坐在那里的叶嫣然,几个快步行至叶嫣然面前,朝着叶嫣然猛地便是一刀下去,就在叶嫣然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紧闭双眼的时候,秦尚武手中的刀在距她的头顶不过半尺之际,却生生停了下来,感觉想象中的死亡并没有降临,叶嫣然诧异的睁开了双眼,眼前的一幕更是令她这个见过不少江湖异事的人都不免大为惊愕:秦尚武握住的刀亦脱手而去,掉在了地上,紧接着,他的面色更加的恐怖、扭曲,亦盈满了痛苦之状,而他的双手亦是紧紧捂着心口,由于他们两人相距不过两尺,叶嫣然竟能够清晰地听见此时秦尚武的一阵阵“扑通……扑通”极速有力的心跳声。两息过后,秦尚武便倒在了地上,吐血而亡。 云凡这时也终于赶至,然而,映入他眼中的是满地的尸体,残肢断臂,血流成河的一副惨绝人寰的景象!云凡亦看见了叶嫣然身前秦尚武死不瞑目的惨状。心中百味杂陈,难以言明。 ------------ 城中的聚贤客栈,宋晚希的房间里。 沈千行:“三师妹,你适才言道虽然在场,但是并没有看见凶手的模样,亦不知道他使的什么武功杀死秦尚武前辈。” 叶嫣然单手托腮,目光呆滞:“他武功高深的难以估计。”显然,她仍对刚才所经历之事心有余悸。 云凡想了一会,接着说道:“但是,依我看来,杀死沐芸止和秦武尚的,应是同一人。” 宋晚希附和道:“云少侠所言极是,我亦觉得应是这样。因为两位前辈的尸体皆无表面伤痕,并且还死因不明。” 林语清若有所思:“会不会是魔道所为呢?” 宋晚希闻言,微微摇了摇头:“能够杀死两位前辈的魔道高手寥寥可数,况且我们也知道他们的武功路数,魔道应该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破坏休战协议。” 林语清沉声道:“胆敢在我们秋水山庄管辖范围之内公然杀害两位正道高手,此人绝非等闲之辈,不可小觑!但我定会抓住他。”林语清的目光刹那间变得无比坚定。 沈千行充满忧虑的道:“夺印之战迫在眉睫,忠信堂、霸刀门、玄真观和天山派的人会陆续来到我们秋水山庄,举行武林大会,宣布代表正道出战的人选,而杭州城又是必经之地,我担心……” 叶嫣然:“二师兄是担心这途中陆续会有事情发生?” 沈千行接言道:“凶手明显是冲着正道而来,只要未抓到他,那么我们正道始终都会有危机。” 宋晚希目光一凝:“既然我们‘秋水四杰’齐聚于此,我们便要尽力确保所有来到秋水山庄的正道盟友的安全。” “云兄,之前是我们误会了求死大师,在下代表正道向你致歉。”宋晚希转目对云凡拱手说道。 云凡看向了他:“无妨,既然现在事情已经清楚了,那我便可以带求死大师走了。” 宋晚希应道:“嗯,这是当然!” 云凡、叶嫣然、沈千行三人缓步走出了宋晚希的房间,他们准备去放了求死大师。 云凡先开口道:“之前令你受惊,真是抱歉!” 叶嫣然:“你何不等我死了再说这话。” 云凡正色道:“叶姑娘,说笑了。依在下看来,你绝非短寿无福之人,可能等我死了你都还没死呢!” 叶嫣然双手环抱胸前,一本正经的说道:“那好,如果真到那时,我会去向你鞠躬的。” 沈千行:“云少侠,那个姓司空的神秘人是否真是凶手。” 云凡闻言,沉吟了一会:“这个云某也不敢肯定,不过就算不是他,也应与他有所关联。” 这时一个天山弟子喃喃自语:“去哪里了……” 云凡见状,走上前问道:“请问发生了什么事吗?” 沈千行亦是问道:“求死大师呢?”因为沈千行之前有过吩咐,让她们做好放人的准备。 这个弟子答道:“我们开门之时他就已经不见了。”说完,云凡众人便连忙赶到了关押求死大师的那件屋子中查看。 只见整个屋子完好无损,并无异样。 叶嫣然颇感费解:“这没道理呀,这里所有的窗户门栓都完好无损,他究竟是如何跑掉的?” 天山弟子:“这个你问他吧,原本我们听从宋少侠的安排,准备来放人,可现如今,我们连他何时逃走的都不清楚,所以我认为杀死秦武尚的凶手也有可能是他。” “这个求死……”云凡低语了一句。 随后众人为这件事忙活到半夜,但依旧没寻到求死大师的下落,最后这事只得暂且搁置。因为对于他们而言,眼下最重要的事,便是保护路径此地的参加正道武林大会的其他盟友。 ---------- 此刻已至凌晨丑时,折腾了一晚上,云凡也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走进自己的房间,云凡伸手将无极棍放在了桌上,忽然,他瞟了一眼桌上的无极棍,顿时,他的目光便定格在插在无极棍的三根金针上没有丝毫的游离。 他的脑海中猛然闪现了刚才与那神秘人的一战的画面。 云凡惊然轻语:“这几只金针这么像……”云凡心中似有所悟。 一夜无话,翌日一早,聚贤客栈中。 一位身穿玄色长袍的中年大汉出现在了这里,此人名唤杨肃非,是正道五大派之一的玄真观派出参加此次武林大会的高手。 只听杨肃非说道:“沐芸止师姐和秦武尚师兄惨遭毒手,如果我能早些时日赶到,多个照应,他们一定没那么容易遭人暗算。” 云凡此时也看见了他,见到了他的面相后,云凡又是面露惊然之色! 林语清、叶嫣然与他同时进来,察觉云凡面露异色,林语清随之道:“云少侠,你认识他?” 云凡解释的道:“非也,而是他乌云盖顶,印堂紫黑,情况简直与沐芸止如出一辙。” 林语清:“你的意思是说,杨肃非他也有危险?” 叶嫣然看着林语清,又瞟了云凡一眼,颇有深意的说道:“师妹,我与二师兄在湘西邪云山剿灭的那帮妖人就是最擅长妖言惑众,以此蛊惑人心,他们不知因此而害死了多少人,夺走了多少无知少女的贞节,所以我说有时候人的一句话会比刀剑更为可怕!”云凡深深地看着叶嫣然,心中不由得对她多了几分赞赏! 林语清正色道:“其实我也不信命相之说,我觉得命运应握于己手,凭己之实力,战胜命运,改变命运!” 叶嫣然赞叹一声:“说得好!”说完,她们两女缓步走向了宋晚希、沈千行和杨肃非那一桌。而云凡则是就近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目光亦是看向了宋晚希、沈千行他们那一桌,尤其将目光定格在了杨肃非的身上。 只听叶嫣然、林语清开口叫道:“大师兄、二师兄,杨前辈!” 宋晚希、沈千行亦是同声喊道:“两位师妹,你们来了!” 杨肃非微微颔首:“我在这里还有个老朋友,正想去与他叙叙旧,我过几日再与你们同去秋水山庄。” 林语清接言道:“不如我们陪你去吧!” 杨肃非面带微笑的说道:“秋水四杰的【秋水剑阵】虽然威震武林,可是我杨肃非还不至于要你们这些后辈担心。” 叶嫣然:“前辈言重了,我们并无此意!” 杨肃非闻言,拿起了桌上的佩剑,缓缓起身,抱拳说道:“诸位请放心,我自有分寸,他们这些邪魔外道暗算不了我的,告辞!” 众人尽皆抱拳,相继应声道:“前辈慢走,我们不送了!” 在众人的目送下,杨肃非缓步走出了聚贤客栈。云凡也看向了那里。 杨肃非前脚刚走,在他们不远处一个位子上的人亦急忙起身跟了上去,云凡看见了这人桌上所叫的那些酒菜糕点,他蓦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稍稍一想,哦对了,自己在红袖招【酒池肉林】的包间里就曾见过,更为准确的说,是在那个神秘的司空公子那里见过。 云凡想到这里,他立即便起身快步追了出去。 ------------ 可以告诉大家的是,主人公云凡的身份极其不简单,他会很多东西,当然要说最擅长的那便是相人、占卜之术,(这也是本文要着重描写的两点,也是本文的一大特色、亮点)还有一点,其实想必大家已经知道,其实这个主人公云凡之名便是一个巨大的坑,至于是什么,容我卖一个关子,而且因本书的前期要挖很多坑,为后面的剧情埋下伏笔,所以剧情上有点平淡。但这又是全文一个必不可缺的情节,各位书友且耐心看看,后面会更加精彩,我们共同拭目以待吧! 还有欢迎大家给我多多留言,我也会加油的! 最后,问大家一个小问题,其实文中的第一女主已经出现(有一就有二),至于是谁,相信认真细心的人已经知道了吧!哈哈哈! 还可以给大家稍稍透露一点的是,这个女主的身份并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至于具体是什么,大家拭目以待!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十四章 “心魔”劫(六) 看着那位客官桌上的酒菜,云凡心下恍然,他断定这个神秘人应该便是那个一直只见其人、未见其相的司空公子! 是以,云凡便直接紧随其后追了出去。 此刻,杨肃非正不急不缓行走在行人如织的大街之上,在他的身后不远处,有一个人亦是不紧不慢的行走着,而他的眼神却一直没有离开过杨肃非,杨肃非毕竟是正道中颇有盛名的高手,没走多远他便感觉有人跟踪自己,于是他就打定主意想要试探一番,只见他突然停下了脚步,而身后那人见他忽然停下,也赶紧停下了脚步,并且还有意的回避了,直至此时,杨肃非便已肯定这人的确是在跟踪自己。 杨肃非心下暗道:无论此人跟踪自己的目的为何,自己接下来必须小心应对。 杨肃非不由得加快了步伐,那神秘人仍旧不远不近的跟在杨肃非身后,此时,杨肃非横穿过一条街道后,恰逢一个大轿迎面过来,而且街上的行人众多,一时挡住了那人的视线,神秘人不得已停了下来,待那顶轿子过去之后,神秘人便看见远处杨肃非的身影出现在前方一个巷子的拐角处,于是那神秘人更是加快了步伐又跟了上去。 神秘人跟着这个杨肃非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巷子里,他举目看去,前方并没有人,但紧接着,他便感觉不对劲,抬头一看,一个少年双脚蹬在巷子的两边墙上,凌空而立于他的头顶上方。而这个少年正是那天夜里与自己交手的那人。 这人赫然正是云凡,而他此时所穿的衣服竟与杨肃非的别无二致!同样是一身玄色长袍,就连打扮也十分相似,而且他的手中也同样拿着一把剑,这也难怪神秘人会将之看成杨肃非本人。 神秘人看着云凡,目中闪过一抹讶然之色,与此同时,云凡也在注视着他,及至此时,云凡方才见到这位司空公子的庐山真面目,他一袭黑衣,玄纹云袖,身形修长,丰神俊朗,腰间束着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乌黑亮丽的头发被一顶玉冠束起。 云凡施施然跃下,落在了地上,微微一笑,说道:“你还想往哪跑?”随即云凡亮出了手中那把宝剑,拉开了架势,眸中精光四射,神目如电,气势凛然。云凡准备将其拿下,然后从他嘴里问清此事始末。 这位司空公子闻言,他的眉头轻轻挑起,微微侧目看了身后一眼,他的身后,杨肃非亦忽然出现,亦挡住了他的另一条出路,见此情形,这个司空公子顿时心下恍然,这是他们两个的计谋,自己刚才一直跟的人是杨肃非,这一点他非常清楚,但现在却变成了另一个人,这位的可能便是在刚才自己被那顶轿子堵住不能走的那一段极短的时间内,他们两个互换了,其目的便是引自己主动现身,他心中暗自咒骂一声,自己真是太大意了,以至于中了他们的圈套。 他虽然心里很是后悔,但脸上却是一如往常模样,今日看来必有一战,终究无法避免,他虽然不想打架,但这绝不意味着他怯战,只见他狭长深邃的双眸中射出两道利刃般的寒光,丝毫不惧的对上了云凡。 终是云凡率先出手,只见云凡挥舞着长剑向他袭来,他虽没有武器,但却丝毫不惧,迎面而战。长剑在云凡的手中像是有了灵魂一般灵动飘逸,剑光闪烁,剑影飘逸,或劈、或砍、或削……云凡的剑招俱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而这位司空公子虽然是赤手空拳,一直处在防守的状态,但他依旧应付得轻松自如,二人转眼间已经过了数十招,仍然是谁都没有奈何得了谁,此时司空公子抓住一个机会,跃上了一旁的一个方桌,两人又短暂的分开了,以致都有了短暂的喘息之机,就在两人正欲再次交手之时,异变突起,一股怪风扑面而来,或者应该说,这是一种强大的气劲,随着一声“啊……”凄厉惨叫声响起,他们二人纷纷侧目,只见杨肃非被这股突然而至的强大力量生生提起,而后,以摧枯拉朽之势将杨肃非推送至一旁的屋门上紧紧贴住,并且杨肃非的此时表情异常痛苦,他的双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心口,双腿不停地扭动着,口中更是发出痛苦的嘶吼,那模样赫然与沐芸止、秦尚武临死之时的状态如出一辙。 云凡两人见此异变,尽皆惊然,尤其是在此猝不及防之下。 这位司空公子见状,他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便立即几根金针插在了杨肃非的胸口,紧接着,便看见杨肃非口喷鲜血,直直倒下地来,整个人顿时没了生机! 云凡见此情形,心下惊讶之余,瞬间便想到了什么,他看向了一旁,只见那股怪风顷刻间又原路返回了,云凡立时便追了上去,司空公子见状,亦是紧随其后赶了上去。 那股怪风直到郊外树林这才显现出了原形,这是一个全身被黑袍包裹的人,看不清他的真实面容,而且脸上带着面具,但从身形上看,此人应该是一个男子,并且此人的轻功甚是了得!凌空飞渡,踏草而行。而云凡两人亦紧随其后来到了这里,黑袍人身子掠至一棵大树的树枝上停了下来,背对着云凡两人,云凡两人亦停了下来,凝目盯着黑袍人,周围的空间、时间在此时仿佛凝固了一般,气氛显得格外的诡异! 这时还是云凡率先动手,只见他纵身一跃冲向了黑袍人,他想试探一下这人的深浅,就在他快要接近他之时,黑袍人突然转目看向了云凡,他那银色面具下的双目在这一刹那闪烁着妖异的红光,红光朝云凡猛然袭来,云凡此时突然感觉身体不受控制,不由自主地往下坠,而且他的脑海中此时回荡着一个画面:自己行走在一个无比漆黑的山洞里,那个山洞的黑暗仿佛没有尽头,身在其中令人惊骇欲绝,叫人不寒而栗!而在山洞的尽头,一个看不清模样的人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而当云凡看向他的时候,那人紧闭的双眸猛的一下睁开……脑海中的画面直至这里戛然而止,而云凡亦在这时睁开了眼睛,他的意识也清醒了过来,随之他发觉自己正在极速下坠,就在快要摔落之时,云凡身子在空中急变,翻了一个跟头后才徐徐落下地来。 待云凡再看之时,那里哪还有黑袍人的影子,他早已趁此良机逃之夭夭了。想到适才的事,他不禁心有余悸,他的功法实在太诡异了,自己差点就着了他的道了。他又让自己想起了一些不愿记起的往事,云凡的心中不由对此人生出了浓浓的警惕和忌惮之心。 就在云凡心思恍惚间,这时一旁的司空公子缓步走了过来:“这么容易让你抓到,就不是‘心魔’了。” 云凡面露讶色,问道:“心魔?心魔到底是什么人?” 司空公子闻言默然不语,他转身抬步就走。 “站住!沐芸止和秦尚武是否皆是被他所杀?为什么每次他杀人之时你都在场?”云凡顿了顿,继续说道:“听闻鬼医圣手司空家的人一向隐世江湖、不问世事的?!为何现在却无端卷入此事?司空家的【一线针】至刚至柔,可无声无息间置人于死地,绝对称得上是天下第一暗器!”说完,云凡将之前这位司空公子射在无极棍上的三根金针又射向了他,这位司空公子一个转身便接住了这三根金针。 司空公子道:“你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一线针】可以杀人亦可救人,生死悬于一线,方为【一线针】的精髓。” “不知适才司空向杨肃非所发出的针是想救人还是想杀人?”云凡继续说道。 司空鸩九:“这么愚蠢的问题,我不需要回答你。” “不想回答就是默认,那很明显这件事便是你和魔道串谋的。” 司空鸩九闻言,微微一笑,道:“你想用激将法?!” 云凡:“我只想知道答案。” 那你问‘心魔’吧,刚才的事你也看见了,‘心魔’可以隔空发功,令人心脏爆裂而死,你也没办法对付他,多准备两副棺材吧!”司空公子说完,抬起脚步便走。 这时不远处叶嫣然疾步赶至,她身子一掠,天鸯剑瞬间出鞘,直奔这位司空公子而来:“杀人凶手,站住,休走!” 就在她逼近司空公子之时,这位司空公子手中的那三根金针瞬时脱手,直朝叶嫣然袭来。 此时叶嫣然一心只想着向他进攻,却不料他竟会主动出招攻击自己,直令她猝不及防,在此千钧一发之际,云凡一个闪身掠至叶嫣然面前,将她托起,因此而躲开了这三根金针,随后,云凡抱着叶嫣然缓缓落了下来。 而此时这位司空公子已经不见了踪影。叶嫣然似乎还不死心,想要再追上去,云凡适时出言拦住了她:“不要追了!” “你竟放他走?!”叶嫣然厉声质问道。 云凡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平静地说道:“他根本就不是凶手!” 聚贤客栈内,云凡与众人聚于一堂,地上陈放着刚刚死去的杨肃非的尸体,云凡上下仔细的检查了几遍后,方才出言道:“全身完好无损,并无表面伤痕,但是心肌肿胀,心脉破裂,最终导致心脏爆裂而死。” 宋晚希问道:“这和沐芸止与秦尚武前辈的死因是否相同?” “依照我的推断应是如此,”云凡顿了顿说道:“司空兄所言非虚,鬼医圣手司空家的医术,果然名不虚传!” 一旁的林语清忍不住好奇问道:“这凶手究竟是用的什么武功令人心脏爆裂?” “很显然便是用金针了。亏你还说这个姓司空的不是凶手,你被他欺骗了。”叶嫣然看着云凡面色不善,对他放走那位司空公子颇有埋怨之意。 “此言差矣!”云凡拿着之前插在杨肃非胸口的那几只金针,解释说道:“这几只金针是下在奇经八脉的天关、地阙、足阳以及下池穴,而这几个大穴俱是通经心脏,只要下针准确,便可护住心脏免受伤害,无奈‘心魔’功力高深,杨大哥终究还是难逃一死。” 林语清闻言,面露疑惑之色:“那你所言的‘心魔’究竟是何方神圣?!” 宋晚希亦摇了摇头,接着说道:“我从没在江湖上听说过这样的一个人。” 云凡微微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其实我也没有听闻过,我只是觉着此人的武功异乎寻常,甚是邪门。” 沈千行:“依云少侠所言,杀死三位前辈的真凶,应该就是这个‘心魔’,但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语清语气坚定道:“这个什么‘心魔’,竟敢在秋水山庄管辖之地肆意杀人,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众人正说话间,忽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众人纷纷寻声望去。 “喝呀……我要喝……喝酒,给我酒……我要喝光所有的酒,喝到死为止。”求死一脸醉态,含糊不清的喃喃自语,他的身边,店小二双手很艰难的扶着他。 云凡见状,脸上闪过一抹关切之色,快步赶紧走了过去,伸手扶住求死摇摇欲坠的庞大身躯,随之问道:“你们在哪里找到他的?” 他躲在客栈的酒窖两日了,那里面的陈年佳酿差不多全被他喝光了,这笔账……”店小二说道。 云凡闻言连忙道:“酒钱我帮他付。” 沈千行这时亦缓步走过来,侧目面朝众人,不由恍然,说道:“原来,求死大师一直都在这里,没有离开过。” 云凡闻言,亦是看向众人,说道:“如此,那就说明此事就与他无关。”云凡言中所指自然这几位正道高手被杀之事,毕竟先前求死曾被他们怀疑成是杀害沐芸止、秦尚武等人的凶手。 “喝啊……再喝。”求死口中依旧迷糊自语道。 云凡见状,直摇着头,说道:“你不要再喝了。” ………… 是夜,月明星稀,乌鹊南飞,聚贤客栈,云凡的房间。 此时,云凡襟坐在桌边,手中捧着一本书正在看着,一旁的床上求死大师已经熟睡。 “咚咚咚”,他的房门响了起来。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十五章 杀伐之因 云凡打开门一看,原来是宋晚希与沈千行两人,见到他二人深夜来此,云凡心中似有所悟,随即说道:“不知两位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宋晚希面色郑重,说道:“我们冒昧前来,确是与云少侠你有要事相商。” 云凡见状,手势所至,便将二人请进屋内。 三人分别落座之后,沈千行开门见山,开口说道:“天山派与霸刀门的弟子分别勘验过沐芸止和秦尚武的尸体,不出你的所料,果然是死于心脏爆裂。” 其实在云凡检查一遍他们几人的尸身后,他们各派的弟子又再一次仔细地检查了一边,因此才有了以上的结论。不相信云凡是一方面,因为云凡,对于他们而言,始终都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人,他们对他始终都存有戒备之心,对于云凡所言,自是不会尽信,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死的这几人都是他们各自门派的高手,是他们每个门派的精英人物,都享有极高的地位与名望,而此次,竟然出了这样的事,他们各派随行的人自然难辞其咎,回到门中后,都会受到极为严厉的惩罚,因此,为了自身考虑,他们也会这么做的。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放心,而且回到门中后,他们所受的处罚也会相应的轻些。 云凡闻言后,微微颔首,语气更加的肯定:“这样说来,那便更可以证明,此事乃‘心魔’所为。 “不过云少侠能肯定这位司空公子真的没有嫌疑?”宋晚希再次问道。 “这个当然,当然‘心魔’杀人的时候,我亦在场。” 沈千行:“鬼医圣手司空家的人,已经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很久了,为何无缘无故会牵涉在这几件血案当中?” 云凡:“此中缘由,我亦不甚了解,但令人奇怪的是,‘心魔’每次杀人的时候,这位司空公子总是刚好在场。” 宋晚希:“……” 沈千行接言道:“所以说,我始终都觉得他非常可疑!” 宋晚希静静地听着云凡与沈千行之言,面露思虑之状,他顿了顿。开口道:“这个‘心魔’为什么要杀正道的人?而这个频频在凶案现场出现的【鬼医圣手】的传人又与此事有何联系?这些对我们而言,皆是要亟待解决的谜题。” 宋晚希的这话一语中的,正是说到点上了。云凡、沈千行闻言,皆是微微颔首,显然甚是赞同! 随之,云凡补充道:“还有,司空兄对我说,让我多准备两副棺材,由此可见,这个‘心魔’应该还会继续杀人。说完,云凡又沉吟了一会,重复了一句:“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我怀疑此事与【夺印之战】有关。”沈千行接着缓缓道:“多年来,正魔两道为了争夺武林的统治权,水火不容、仇杀不断,为了减少无谓的牺牲,双方便达成了一个协议,我们双方各自挑选五位武功高强的弟子,参加一场决战,而这,便是【夺印之战】的由来。” 宋晚希微微颔首,说道:“不错,这【夺印之战】采用的是五局三胜制,哪一方先胜出三个回合,便可掌权武林十年。” 云凡:“你们所说的,就是夺印之战吗?!”云凡之前对夺印之战只有一个模糊的认识。现在从他们口中才得知了这个夺印之战的一些情况。 宋晚希、沈千行皆是颔首道:“是的!” “那正道决定派哪五位高手出战了吗?”云凡不由问道。 “这个目前还没有决定,此次各派陆续来到杭州城,就是要上我们秋水山庄商讨,选择哪五位弟子出战,而沐芸止、秦尚武与杨肃非分别是天山派、霸刀门和玄真观的顶尖高手,他们的入选呼声最高,所以……”沈千行说到这儿,就没有继续往下说了。 云凡闻言,不禁恍然,紧接言道:“所以你怀疑‘心魔’想杀光正道中所有的参战高手。” “不错!”沈千行道。 宋晚希紧接着道:“可参战的人员名单并未公布,应该无人知晓才是。” “这件事可能牵连甚大,依在下之见,你们还是尽快赶回秋水山庄向你们师傅说明清楚情况才好。”云凡面色慎重的说道。 事情目前还尚不明朗,云凡也不好轻下定论,不过,他隐隐有种感觉,这件事情其中所隐藏的内情定然不简单! 宋晚希、沈千行两人闻言,纷纷点头。而且,就算云凡不说,他们也有此意。 而他们今晚来此的目的,便是想让云凡在他们不在的这段时间,能够为正道出一份力,就算杀不死这个‘心魔’,最不济也可阻止他继续行凶杀人。 云凡是什么人,其实就在他们甫来之时,云凡便已经才到了他们定然是为了‘心魔’杀人一事而来。 果不其然,随之便听见宋晚希道:“云少侠,实不相瞒,我们二人今夜冒昧前来叨扰,是有一事相求,我们认为你与这个‘心魔’和那个鬼医圣手的传人都正面交过手,对他们的情况也有所了解,所以想请你施以援手,帮忙查清此事的来龙去脉,为武林除害,也还死者一个公道,不知你意下如何?!” 说了这么多,两人也不在绕圈子了,就向云凡说明了来意。 云凡听完,他沉吟了半晌,说道:“两位,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实不相瞒,在下不过是区区一介相士,而这次到杭州,便是为寻找我的好友求死大师而来,而且我闲云野鹤惯了,也无意卷入这些江湖恩怨,之前种种所为,亦皆是为了给求死洗清嫌疑,恐难以担此重任,所以,怕要令你们失望了,你们的请求,恕难应允!” 对于云凡这么直接拒绝了他们,两人一时间竟不知所措,他们实没想到,云凡竟是拒绝的这么直接,这么彻底,甚至他们就没想过云凡会拒绝,因为云凡此前所做的种种,他们便以为云凡是一个充满正义感的侠义之士,自然会接此任,但没料到,事实的情况竟与他们所想背道而驰。 过了半晌,他们才反应过来,对于云凡的拒绝,宋晚希不免有些失望,但稍稍一想,便也释然了,他也不过是一个算命的,既不是正道的人,又不是魔道的人,根本就没必要插手这些纷争,为自己招灾引祸,所以他们也并没强求。倒是沈千行,他的脸色并不大好,但他亦没再说话。 接着,宋晚希、沈千行说了一些场面话,便起身告辞了。 从云凡那里出来后,他们的前方,迎面走来了叶嫣然与林语清两女。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十六章 兴师问罪 见叶嫣然、林语清行色匆匆赶至。宋晚希疾步上前,他的身后,沈千行同步相随。 “你们如此紧张,是发生了何事么?”宋晚希淡然问道。 叶嫣然说道:“天山派、霸刀门和玄真观的弟子情绪非常不满,他们吵着一定要见大师兄。” 沈千行:“究竟是所为何事?” “他们几派私底下商量过,言说之前几位前辈在秋水山庄的山脚之下被人暗杀,皆是我们秋水山庄保护不力,因此他们一定要见爹,要求我们给他们一个交代。”林语清正色道。 这秋水山庄是如今武林正道一脉的中流砥柱,正道五大派,秋水山庄、忠信堂、霸刀门、玄真观、天山派,其中以秋水山庄实力最强,这五派为共同对付日益强大的魔道势力,主要以玄冥宫为首,不得已结成联盟,以林浩然为盟主。 “大家同为正道中人,应该以和为贵。这样,明日我便带他们上秋水山庄。”宋晚希沉吟了一会,缓缓说道。 叶嫣然闻言,亦轻轻颔首,不知为何,她的脑海中浮现了云凡的音容,便开口问道:“对了,这个云凡怎么安排?” 提起云凡,沈千行的面色微变,略显不悦:“他曾经与‘心魔’交过手,原本我们欲寻求他的帮助,但是可惜,此人一点行侠仗义之心都没有,直接拒绝了我们。” 林语清双手环抱胸前,言语中满含自信:“就凭我们秋水山庄的实力,这个杀人凶手迟早都会落网,根本就不需要依靠别人。 叶嫣然闻言亦是颔首:“说的不错,他来历不明,行踪飘忽,也不知究竟有什么企图,说不定是魔道派来的,我们须万分小心!” 听完三人所言,宋晚希这才缓缓正色道:“既然如此,明日一早我们就赶回秋水山庄!” 另外三人一听这话,俱是大点其头,欣然赞同。他们其实出来也有一段时日了,因此都甚是想念师弟师妹,当然,要说最想念的,还是他们的师傅、师娘。 他们的同门的兄弟姐妹中,有很多人都是孤儿,当然,包括宋晚希、沈千行与叶嫣然,从小便被他们的师傅林浩然收留,抚养他们长大,还教他们读书写字、为人处世之道,并且还毫无保留的传授他们本门的武功绝学,于他们恩同再造,待他们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因此,对于他们而言,秋水山庄就是他们的家。而他们亦视师傅、师娘如亲生父母一般,对他们无比敬重!尤其这“秋水四杰”更甚。他们四人是最早入得秋水山庄的。且他们四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极为深厚。而他们四人中,宋晚希又是年龄最长,武功最佳,各方面都尽得林浩然真传的弟子! 对于他们三人而言,大师兄宋晚希就是他们毕生的榜样,除了他们的师傅林浩然,他便是他们心中最佩服的人,无论是武功、人品、资历,抑或是其他的,宋晚希都是数一数二,无可挑剔。再加上他待人温和、真诚,因此,在他们【秋水四杰】中,宋晚希都拥有绝对的威望与话语权! ------- 玉皇山山脉,南北纵横三百里,东西横跨五百里,其主峰高达数千丈,名为“穿云峰”,除此之外还有几座次峰和无数矮山。此山山势陡峭挺拔,峰峦起伏,高耸入云,极目远眺,犹如仙境一般。 而秋水山庄便是坐落在玉皇山的主峰与几座次峰的包围地带,整个山庄绵延五十多里。 此时,秋水山庄迎来了一众“不速之客”,他们就是远道而来的天山派、霸刀门和玄真观的众位弟子,当然还有带领他们前来的“秋水四杰”四人。 他们的面前,五个秋水山庄的人早已等候多时,而两旁,秋水山庄的弟子分列而立,他们人人皆是面容肃然,表情庄重,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犹如冰雕一般,在最中间的是一个身穿青衣的中年人,只见他微微向前踏出一步,语气庄重说道:“在下许天福,是秋水山庄的总管,我谨代表敝庄欢迎各派的英雄的到来!” 宋晚希站在队伍的最前方,手势所至,邀请各派的人入内,他们见状,便都随之走了进去。 待到众人都相继进去之后,宋晚希抬步向前,来到了许天福的身旁,另外三人也紧随其后,只听他低声问道:“许总管,师傅是否已经出来了?” 许天福:“晚希,庄主还在闭关修炼。” 叶嫣然:“三大派的人现在满腹怒火,我担心若见不到师傅,场面会更加的难以控制!” 许天福道:“算算时日,应该就是这一两天出关。” 沈千行若有所思的说道:“如此说来,这两日便是师傅闭关的重要时刻,绝不能让这些人打扰到师傅。” 这时,林语清也说道:“我想应该不用太担心,这里毕竟是秋水山庄,我们自家的地盘,他们就算再怎么争吵、不满,也不敢乱来,再者说,他们若真要闹事,不是还有我们【秋水四杰】么?!” “师妹言之有理,不过,”宋晚希微微颔首,但马上,他话音一转:“我们与他们毕竟同为正道一脉,同气连枝,不到万不得已,尽量不要与他们有什么冲突。而现下对于我们正道而言,共同对抗魔道才为当务之急,一切要以抗击魔道大计为重!所以许总管,他们就拜托你了,”宋晚希眼眸一转,面向许总管,言语中满怀殷切之意,而另外三人亦是如这般地看着他。 许天福面色一正,看着他们,说道:“各位但请宽心,我定会竭力安抚。” 他们说完,便相继抬步走了进去。 青云阁,秋水山庄庄主的练功之所。 此刻,青云阁前,六名弟子分成两列站在一旁,严阵以待,在他们中间,还有一名弟子来回走动,他的眼睛时刻注意着周围的情况,一旦有什么异常,他将会第一时间通知其他的同伴,他们将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此人名叫范义尘,是秋水山庄里的核心弟子之一! 这时迎面走来了四个人,两男两女,他们便是“秋水四杰”。 宋晚希先开口道:“师弟,师傅还在里面么?”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十七章 欲静不止 “师傅本应今日午时出关,但现在午时已过,不知何故,他老人家还未出关。”范义尘快步迎将上去。 “莫非是上次师傅清剿魔观与三星妖道交手受伤之后元气还未恢复。”叶嫣然听完范义尘师弟之言,蓦然想起半月前,他们的师傅林浩然率人清剿魔观之时,与那个三星妖道打斗中受了伤。便自然联想到了这件事。 与此同时,青云阁之中的床榻之上,盘膝端坐着一个长相俊雅的中年男子,只见他身着一袭淡蓝色长袍,头戴束发紫金冠,面容沧桑中透着一股浩然正气,端的是气质卓然,一看便知其绝非常人,没错,此人便是秋水山庄的庄主,亦是如今正道五派联盟的盟主林浩然! 此时,他正在运功疗伤,不……更准确的说应该是在练功。他的双眼紧闭,整个人已进入了深沉的入定之中,而且,此时他已经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鼻尖缓缓吸气,再从口中徐徐吐出,吸气绵绵,呼气微微,竟是形成了一个美妙的循环。紧接着,他双手运起内力在全身经脉中进行大小周天的运行游走,浑身泛起一缕缕白森森的气流,头上的发丝亦随之轻轻飞舞,他的脸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神情专注而凝重,他保持此状不多时,忽觉一股异样的暖流自丹田升起,四肢百骸各处的经脉均酸痛起来,他的脸部肌肉亦是一阵扭曲,随着丹田暖流持续的一步步增大,各处的经脉之中亦分别产生了一股股涓涓细流融入丹田之中,随着各处内力涌进,林浩然的丹田处逐渐形成一个小小的真气漩涡,慢慢转动,速度亦越来越快,由此产生的吸力亦是越来越大,就在漩涡产生的几个呼吸之间,转速也已达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程度,转瞬之间,分散于各处经脉的内力便如百川汇海,风卷残云般被这股漩涡一扫而空。 此时,林浩然便已隐隐感觉到丹田处有些胀痛之感,似乎内力已经达到了饱和的程度。察觉体内的情况,林浩然欣喜万分,但此刻绝不是高兴的时候,他若要确保自己万无一失,令他的功法顺利突破,就必须他咬紧牙关,忍住痛苦,突然便将丹田内力尽数散去! 冲脉!他要突破了! 这便是他所修功法特别修炼法门!先是将功力聚到一处,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然后突然散去,冲击全身各处经脉,使其完全畅通,最后再将真气重新自各处经脉旋流而回,一举冲关,从而突破瓶颈,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终于,在他的努力下,他成功突破了。而随着他的突破,他的意识逐渐清明,紧闭的双眸猛然睁开,与此同时,漆黑深邃的双眸之中闪过一抹黑色的幽光,但很快便消失不见。 他并没有急着出去,而是在巩固所修炼的成果,这时他得以忙里偷闲,神识外放,外面的一切动静他都知道的清清楚楚。沈千行等人说的话亦是一字不漏传入他的识海。 “万一师傅真的要晚几日出关,三大派的弟子鼓噪事小,相继有人遇害事大。”沈千行沉声说道。脸上略显忧虑之色。 沈千行这话就如同一桶冷水泼在了另外同行三人的心头,宋晚希等人脸上的那种见到亲人的愉悦、欣喜顿时消失不见,转而化为了一抹抹深深忧虑与悲痛! 范义尘见状,心知定然有事发生,遂看向了大师兄,眼瞳猛然瞪大,出声问道:“大师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宋晚希便将他们下山所遇之事一件不落地讲与他的这个小师弟听。尤其是“心魔”杀人之事! ———————————————————————— 秋水山庄的会客厅中,天山派、玄真观和霸刀门三大派的人依次而坐,他们的面前,秋水山庄的总管许天福面带微笑的说道:“敝庄的云雾茶远近闻名,可消暑生津,味道极佳,诸位还请尽情享用!” 其中一个霸刀门的弟子面露愠色,道:“这茶都喝了好几杯了,为什么林盟主还不肯出来见我们?”这人名叫陈大刀,是霸刀门掌门座下弟子,他自进到秋水山庄便气不打一处来。因为他进来之后并没有看见秋水山庄的庄主林浩然。便自然的认为秋水山庄的人慢待与他,而身为江湖中人,最看重的便是这个,再加上自己师门秦尚武师叔无故被害,时至今日都还没找到真凶,他的心情可说是糟糕透顶! 许天福说道:“其实我们庄主有点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 “难道还比我们这几派死了这么多人都重要的事吗!?”陈大刀继续喝问道。 另一个玄真观的弟子道:“恐怕是林盟主见我们掌门未到,不屑于出来见我们吧!” “诸位稍安勿躁,你们几派发生的事我们秋水山庄不会坐视不理的。”一个名叫余晚飞的秋水山庄弟子好言说道。毕竟大家同为一家,应以和为贵! “不错,我们定会妥善处理的。”余晚飞身旁的一个女弟子附和道。这两人便是刚才跟在许总管身后的那两人。 “……我们等的不耐烦了!”陈大刀话音刚落,他大手重重一拂,桌上的茶杯随之落下,就在其快要落地之时,一柄不知从何而来的长剑端端接住了它。陈大刀转目一看,便见一名拥有绝世之容的女子正站在他的面前,陈大刀识得此女,她正是【秋水四杰】拥有“沉鱼落雁”之名号的叶嫣然! 只见叶嫣然缓缓行至许天福总管的身前,轻轻然将那个茶杯交予许总管,而后潇洒地做了一个收剑回鞘的动作,随即她悠然转眸看向陈大刀:“若是茶不合口味可以再换一杯。” “我们今日来不是要喝你们的茶,我们要见林盟主!”陈大刀厉声道。 宋晚希:“实不相瞒,家师正在闭关练功,所以未能接见诸位,还请诸位多多见谅!” “你们一会借口有事,一会借口闭关,依我看来,你们秋水山庄根本就是在存心推搪,林盟主不屑于见我们!”另一个玄真观的弟子亦附和道。语气充满了不善。 余晚飞继续说道:“两位,千万别这么说,大家应该平心静气的听我们解释一下。” 此刻林语清亦来到这里,只见她上前几步,正色道:“我们正道五大派联盟,天山派、霸刀门、玄真观、忠信堂和秋水山庄,以敝山庄为首,多年来与魔道拼个你死我活,我秋水山庄又何曾畏惧退缩过,时至今日,又怎会借故推搪?!” “如果你们还当我们是自己人,就请尽快通传林盟主。”陈大刀随即道。 沈千行:“家师确实正在闭关,我们不可打搅他老人家!” 他目光一凝,沉声道:“既然林盟主不肯出来见我等,那我等便冲进去见他。”说完,他便气势汹汹往里面冲,此时,林语清那冲动性子也早已按耐不住,她身子一掠,转瞬间便来到陈大刀面前,阻住了他前进的路,陈大刀见此情形,二话没说索性就与她颤抖了起来,但他毕竟武功低微,没几个回合便落了下风,干脆便抽出了自己的佩剑,林语清见他动了兵器,亦是不甘示弱拔出了自己的宝剑,这时,只听宋晚希说了一句:“大家冷静点,刀剑无眼……师妹,小心!”他口中的师妹自然是林语清。 原本在一旁看戏会客厅中其他的人见都动了兵器,于是纷纷响应,而这一边,秋水山庄的弟子见事态已然一发不可收拾,也在同一时间整个客厅一时间剑拔弩张,随时都有爆发一场血战的可能。 正在这时,一道磅礴浩瀚但又极为柔和的气流忽然袭来,将所有冲上前来的三派弟子尽数放倒在地。只是将他们放倒在地,并没有令他们受伤,显然,出手的人极有分寸,众人皆被这一股浩瀚深厚的内力掀翻在地,一时之间还处在懵然状态,直至几息后,他们才反应过来,纷纷起身朝一个方向看去,而这一边秋水山庄的人在这股内力发出之时,便纷纷向后望去,随之一个个脸上不禁露出欣喜之色,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秋水山庄的庄主林浩然! 而另一边,这三派的人,包括那个最嚣张活跃的陈大刀看见来人是林浩然,瞬间都安静了下来,他们的脸上不自觉的露出敬畏之色。一个个的都老实了,谁都不敢吭声,客厅里顿时落针可闻,安静到了极点!每个人都不禁低下了头,不敢去直视他。 只见林浩然缓缓走了过来,先是深深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又转目看向了他的弟子这一边,肃容道:“为师平日是这样教导你们招待客人的吗?”此时,每一个秋水山庄的人也纷纷将目光转向了别处,不敢看他的眼睛。 林浩然说完,他缓缓转过身来,面朝这一边的三派弟子。 林浩然正色道:“我们正道五大派同气连枝,情同手足,此次我正道派出的五位高手,有三位被魔道暗害,我知晓后非常难过,亦非常内疚,我难过的是,三位高手被杀,我内疚的是,自己没能尽到保护他们的职责,不过,我可以向大家保证,就算拼了我林浩然的性命,我也一定会找出真凶,给诸位同道一个交代。” …………………… 青云阁中,林浩然将他的四个得意弟子“秋水四杰”和余晚飞叫了进来。 林浩然道:“事到如今,我不妨告诉大家。沐芸止、秦尚武、杨肃非、这三人的确是即将参加【夺印之战】的正道代表。”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尽皆惊然。 沈千行虽然早有预感,但骤闻此言,仍不免吃了一惊,他顿了顿,他的脸上惊容仍旧未完全退却:“如此说来,我们的推断完全正确,凶手就是意在杀光参加【夺印之战】的我方代表。” 叶嫣然好奇问道:“师傅,那还有两个人是谁?” “一位就是忠信堂的孟知秋,”林浩然说着缓缓行至宋晚希跟前:“还有一位就是晚希你。” 宋晚希:“……!!??” 沈千行:“这么一来,大师兄与孟知秋前辈岂不是有危险?!” 林浩然侧眸看向沈千行和余晚飞:“千行、晚飞,你们两人多带几个弟子下山,尽快找到孟知秋,然后立刻护送他来秋水山庄。” “遵命,师傅!”沈千行、余晚飞两人应声道。 “嫣然、语清,你们两人留在山庄,务必招待好陆续而来的同道盟友。” 林语清几步上前,幽幽道:“爹,我想亲手去杀了那个‘心魔’,你还是让我和二师兄他们一道下山吧!” 林浩然微微叹道:“你们口中的那个‘心魔’,神秘莫测,武功诡异,就连我都不甚了解;况且,我们在明,他在暗,贸然行事,恐怕我们会吃大亏;而现下最重要的便是救人,以确保我们【夺印之战】能够顺利进行,这才是当务之急,至于捉拿‘心魔’,这只是其次。” “是……”叶嫣然闻言,应声称是,林语清虽有不甘,但她没有在说话,她自是心知其意。 林浩然转目看着宋晚希:“晚希,因你在出战人员当中,所以恐有危险,你就留在山庄里吧,免生枝节。” 宋晚希未置可否,但随之,他话音一转:“可是我作为秋水山庄的大弟子,即便有危险,也不应由师弟师妹一力承担这些事情,而我自己却躲在山庄内无所作为,所以师傅,我还是想和千行他们一道下山,万一我真的遭逢毒手,那就证明我技不如人,就算能够出战【夺印之战】,那也是九死一生,凶多吉少。况且我秋水山庄武功高强这数不胜数,一定有人可以代替我,晚希不想做一个不负责任之人,如此行事,亦不配为秋水山庄的大弟子,您的徒弟!” 林浩然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模样,满怀欣慰的会心一笑:“既然你如此坚持,那好,你便与千行一道下山吧!” 宋晚希、沈千行等人拱手:“是,谨遵师命!” 接着,几人各自领命而去。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十八章 鬼医显能(上) 与此同时,杭州城中。大街之上。 云凡步履较快,求死大师托着肥胖的身躯紧随其后,只听求死大师气喘吁吁道:“喂,看相的,你要去哪儿?” “且自逍遥无人管,走到哪儿便是哪儿喽!” 求死左右顾盼,目光所至,一个大大的庭院映入眼底,遂微笑道:“那边有一个庭院,起落有致,桃花处处,不如咱们先去游玩一番,如何?” “好啊!那我便不妨碍你了。”云凡不禁调笑道。声音悠然绵长。 云凡说完,仍旧自顾自的走着,见他丝毫没有兴致,求死的脚步随之慢了下来,紧接又道:“我们吃点东西再赶路吧,空着肚子赶路很容易会抽筋的,呐……前面有一间烧饼铺,味道应该不错。” “我备有干粮。”云凡声调又拖长了几分。 “好了,不绕圈子了,现在正道死了这么多人,你当真就这么若无其事地一走了之,你要行侠仗义的嘛!”求死听出了云凡的不耐烦,是以,他便没有说一些有的没的来消遣他,而是直接奔入主题。 “好了……不要说的你很讲道义似的,你留在这里,还不是又想找死!”云凡听完求死之言,原本疾行的脚步突然停住,他转眸面向求死和尚,自己的这位至交好友,直言不讳的说道,音调中满含不耐烦之意。 被云凡一语点破,求死顿时语塞,只见他微低着头,沉默了片刻,方才缓缓低语:“寻死和行侠仗义没有冲突的,首先可以帮助到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其次又可以死得轰轰烈烈,何乐而不为呢?!” 云凡闻言,微微摇了摇头:“为什么一定要轰轰烈烈?我看到无辜百姓受人欺凌,我会毫不犹豫的出手相助,但是,”云凡话锋一转,意味深长的说道:“这所谓的正道与魔道,扪心自问,你真的能分辨清楚吗?有些时候,并非打着正道招牌,就代表他一定是正义的,是好人。对于这些江湖上的是是非非,你我还是少掺和为妙,让他们自行解决吧!” 听完云凡之言,求死不置可否,只见随之他伸出了一只手,打断了云凡之言:“好,就当你不想行侠仗义,难道你就不感到好奇么?!这个‘心魔’神出鬼没杀人于无形,而且其杀人手法离奇诡异,还有,鬼医司空家的人无端又牵涉其中,千丝万缕,错综复杂。难道你就不想知道真相么?” 闻听求死之言,云凡的眼瞳刹那定格,脑中蓦然间浮现了上次自己在树林中遭遇‘心魔’的画面,当时自己正要上前抓住‘心魔’,忽然在见到了‘心魔’眼眸中折射出的那两道妖异的红光后,身子不自觉地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向下坠去,而且,更为诡异的是,自己竟然又令自己想起了那一件埋藏在心底深处的往事。 那一件不堪,或者应该说是充满痛和悔恨的苦往事又再一次浮现在自己的脑海中:一个阴暗漆黑、仿佛没有尽头的山洞里,一个身着黑衣的年轻男子全身插满金针,戴着手铐脚镣,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定是个死人,唯一与死人不同的是,这人那一双凶杀如恶鬼般的眼眸死死圆瞪,眼眸中折射出恶魔般的凶光,仿佛要将人生吞活剥了一般,直至摄人心魄,令人不敢与之直视。但此时他却是非常痛苦,脸上豆大的汗珠涔涔落下,面容扭曲,声嘶力竭的话语自他唇中而出:“放我出去,我真的很痛苦!”口中不断重复着这句话,但一直无人问津,直至当时还是孩子的云凡的到来。 而此时,那人见到云凡到来,仿若见到救命稻草一样,只见他口吐喑哑之声乞求道:“求求你帮我拔掉头上那根针……” —————— 云凡一直沉浸在回忆往事中……眼睛一眨不眨,全身亦是一动不动,仿佛被定住一般。 求死见他半晌不说话,整个人在原地愣住了。求死便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好奇道:“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发什么愣了?!” 此时的云凡方才反应过来,随之缓缓道:“我记得在与‘心魔’交手的时候,他令我想起了一些我不愿记起的往事,不知为何,就在刚才又突然间想起。” 求死闻言,惊呼一声:“这么邪门!” 还没待云凡说完,一阵异常尖锐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救命啊……!快走开。爷爷。” 云凡二人转目望去,远远地,他们便看见一个花季少女被几个人给拦住了去路,云凡定睛一看,那姑娘的面容似有一种熟悉之感,似曾相识,而云凡的记性向来很好,而这几日以来,他认识的女子屈指可数,稍稍一想,他猛然记起,此女赫然是在红袖招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抚琴的盲女裴姑娘!她的身边,那个老伯被这三个流氓挡在了一旁。 只听见这三个流氓其中一人淫笑道:“小姑娘,你往哪儿走?来,亲一个!” 裴姑娘不停的求救着:“爷爷……”可惜,他的爷爷毕竟已是年迈之人,怎可能是三个年轻力壮的汉子的对手,只见他刚一近身便被其中一人一把推倒在地,那老伯也不死心,他颤颤巍巍站起身来,直以手中的二胡就往最近的那人身上招呼,那人见状,恼羞成怒,眼中凶光乍现,五指成掌,一掌便打在老人胸前,老人应声倒地,只是,老人再没起来。 “!!??”云凡平生最是见不得这种欺凌弱小的不平之事发生,他刚想上去相助与那个盲女便被求死拉住了,他不禁好奇的看向求死,心中暗道:他不是一向好管此等不平之事的嘛,今日这样却是为何,没待他说出心中的疑惑,求死便示意他看向前面,云凡暗道一声:原来如此。有人已经出手了! 只见他直朝这边快步掠来。他的手中拿着一把宝剑,一看便是个武林中人。见此情形,云凡的心方稍安,至少那爷孙俩有救了。如此也用不着自己出手了。 裴姑娘:“救命啊!爷爷……走开。爷爷……”可惜周围没有一个人帮她,街上众人只是在一旁冷眼旁观,仅有的少数几个人也只能是敢怒不敢言,爱莫能助,毕竟欺负这姑娘的三人不是普通的流氓,他们可是赫赫有名的“江南三虎”。 这“江南三虎”可是这一带威名赫赫的地痞流氓,他们三人个个武功高强,且极擅使毒,就连当地的官府都不敢忌他们三分,更遑论普通的平民百姓,见到他们三人那就像是遇见瘟疫,人人唯恐避之不及,那会有人去主动触霉头。 打伤老人的正是那“江南三虎”中的三虎,他将老人放倒后,并没有就此罢手,他准备一脚结果了这个碍事的老东西!正当他一脚准备直朝老人的咽喉踩下之时,说时迟,那时快,千钧一发之际,那位手持宝剑的侠客及时赶至,只见他同样一脚蹬出,便将三虎的那足以致命的一脚轻松化解,而后在这三虎怔然的面容下将他借势一脚蹬飞,紧接着重重摔倒在地。 不过,他的这一脚明显留了力道,那人并没有受多重的伤,但仍旧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下,他缓步向前,神情淡然:“你们识相的话立刻从我面前消失,今日我不想杀人!” 另两个人见自己的同伴被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打伤,他们亦放开了这个盲女裴姑娘,转而面向了来人。 少了两人的纠缠,裴姑娘终是得到解脱,她的双手不断向前摸索,唇瓣凄厉喊道:“爷爷,你在哪里?” 这时,大虎、二虎同时声音沉下:“我们江南三虎你也敢惹?!” “赶紧给我闪一边去,少管闲事!”说着两人便准备拔出自己的宝剑,还没等他两出手,众人只觉眼前一道刺目的剑光一闪而过,在场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揉了揉眼睛,再去看时,那大虎、二虎的脖子上多了一道深凹的血痕,他们两人刚拔出的剑亦随着他们伟岸的身躯双双落地,两人连惨叫都没来得及一声,便倒地而亡,双目瞪大,不可思议的惊容永久的定格在他们的脸上! 而先前倒在地上的三虎见状,他先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而后双目一时不由得瞪大,额头上的冷汗刷刷往下流,惊讶之余,更多地是害怕,是对死亡的恐惧,他的心底亦是不禁泛起一阵阵寒意,特么的,他哪是人呐,简直就是死神的镰刀,是活阎王……他连忙的挣扎着起身,这里他一刻也不敢呆了,拨开了围观的人群,什么也不顾,撒开脚丫子便跑了。 云凡将一切都看在了眼中,不禁赞叹一声:“忠信堂的奔雷剑,端的是锋利无比,果然名不虚传!” 孟知秋在此时也注意到了云凡,心中虽说有诸多疑问,但还是拱手道:“阁下是……” 云凡微微一笑,拱手道:“在下云凡!” 求死亦是双手合十,自报家门:“贫僧求死和尚!” 孟知秋:“在下忠信堂的孟知秋。”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十九章 鬼医显能(中) 在孟知秋刚出手时,云凡便注意到他手中所持的宝剑,这正是忠信堂所独有的兵器。在此之前,虽没有亲眼见过,但亦有所耳闻。故而,云凡才在一开始便能准确的叫出此剑的名字。 云凡看向了孟知秋,眉头轻皱,双眸神光暗凝,孟知秋的面相竟与之前被心魔杀害的三位高手一般无二:皆是乌云盖顶、印堂紫黑,恐有血光之灾,是大凶之兆,云凡心中暗惊,他蓦然联想到之前司空兄所言,还会有两人遭心魔毒手,一想至此,云凡心下不禁恍然。 “爷爷……爷爷你没事吧?”裴姑娘悲戚的惊呼道。 “你说话呀!你怎么了……呜呜,你不要死。爷爷……” 云凡见状,连忙俯下身来,说道:”姑娘,是你呀!” “公子,我认得你的声音,公子劳烦你帮忙看一下我爷爷到底怎么样了?!”裴姑娘闻言,连忙扯住云凡的衣袖,恳求道。 云凡看向了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那个老人,只见他面部紫黑、嘴唇发干,形如槁木,这很明显是中毒的征兆,而且中的还是剧毒,必须尽快救治,如若不然,待剧毒攻心,那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云凡如实说道:“你爷爷已经身中剧毒,”他沉默了一会,缓缓说道:“我也不知这是何种毒。” 此言一出,裴姑娘如闻霹雳,整个身子瞬间摇摇欲坠:“那怎么办啊?!爷爷,你不要死……”但随即,她似是想到了什么,连忙道:“我知道一个人,他应该有办法救爷爷。” 云凡听完,恍然说道:“你指的是司空公子!”他的声音亦是不由得重了几分。 “是呀!不过,”裴姑娘点了点头。但紧接着,她话音一转:“我生有眼疾,目不能视,因此能否麻烦公子在前方带路?” 一旁的求死见状,不由得哈哈一笑,他拍了拍云凡的肩膀,调笑道:“这一切皆是天注定!不是你想走就能走,想避就能避的。整日给他人算命,你有没有给自己算过吗?哈哈哈!” “……”云凡眸光稍稍倾斜,没有说话。 ………… 城中郊外的一间普通的民宅。这是一间看似不起眼的房屋,表面与其他的宅子并无区别,但其内实则另有乾坤。 屋子里的院内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药材,党参、当归、五味子等等比比皆是,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极为罕见的珍奇药材。使得整间屋子到处充斥着各种浓浓的药味。 此刻,正堂的方桌后端坐着一个少年男子。只见他一身黑衣,玄纹云袖,五官俊美,两道弯眉又长又浓,乌黑的长发被一顶玉冠高高束起。此人正是与云凡有过数面之缘的“鬼医圣手”的司空公子,他的全名叫司空鸩九。 而他面前的方桌上整齐陈列着文房四宝,右手边,则是整齐摆放着厚厚一摞医书,他此时正在阅览其中一本医书,这是只属于他们自家的医书,只见他的神情尤为专注,口中默默念道:“河阳摧心掌,张立雄浑刚猛,是以对方心脏为攻击目标,中此掌者,心脏为之摧枯立朽,以针保心,再炼药令心肌再生,即可续命;苗疆五毒阴阳爪,爪上沾有剧毒,中者剧毒入心,心脏枯萎而死,欲救必先解其毒……” 翻阅至这里,他便拿起桌上的毛笔,在后面的空白处徐徐补充写道:摄魂大法,中者先是神智错乱,陷入癫狂,接着心脏暴跳,爆裂而死,医治之法……写到此处,他缓缓停住了手中的笔,而脑中则是浮现了那几个高手被心魔的所杀的诡异场景,而这些人正是死在这种邪功之下,换言之,这个神秘莫测的“心魔”所使的正是失传已久的摄魂大法。而这种邪功的救治之法,他们家祖传的医书中并没有任何相关记载,就连被这种邪功所伤之后的一些相关症状都无丝毫文字记录。是以,他才要中这种邪功后的一些基本情况记录下来,这亦是他身为司空家子弟应尽之责。 正在他为此费心劳神思虑之时,在离他不远处,一个白发苍苍的男子正在往一个药罐里面添水,显然,他在熬药。 当他看见司空鸩九陷入沉思之中,必是遇到了解不开的难题,于是,他便走了过来,看着司空鸩九轻然说道:“怎么了,还在想摄魂大法么?” 司空鸩九随之道:“鬼医司空家的医书应是无所不知。”那人嗯了一声,而后缓缓转身走到了一边,司空鸩九亦随之站起身来,行至这人身边,轻然而语:“这摄魂大法是一种失传已久的邪功,先扰乱人之心智,然后令其心脏爆裂而死,我亲见一个高手死在这种邪功之下,我以金针封住他的奇经八脉,护住他的心脏,但最终还是没能救下他。” 蓦然间,他听见屋外一个男人的声音徐徐传来:“司空神医,我求求你帮帮我。” 司空鸩九眉峰沉下,缓缓行至门前,并打开了门。 门外,一男一女并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他们此番前来,自是恳求司空神医出手相助。这是一对中年夫妻,只听他们口中不断恳求道:“司空神医,求求您出手医治我的病。” “怎么又是你?我不是说过不医治你的吗?还来做什么?”司空鸩九见是他们,眉头皱下,语气亦是透着几分不悦。 这人正是前几次来此求他出手医治的张三夫妇。但每次都被司空鸩九一口回绝。这人之所以来寻他看病,便是因为他从别人口中得知了这位司空神医的声名显赫,医术非常精湛,传说这天下就没有他治不好的病,只要病患还有一口气,经他出手,便能将之从鬼门关拉回来,因而他又有一个别称:“阎王愁”。 而张三这病看了很多郎中与那些所谓的神医,而且还服用了很多偏方,就是不见好转。辗转踌躇多时方才找上了他,本以为终于可以得救,但没想到几次都因没达到他的要求致使自己颓然而返。 而此次,他已然按照司空神医的全部要求做足了准备,是以,他便再一次来到了这里。 张三开口道:“司空神医,我今日特地带了银两来。” 司空鸩九双眯,沉声说道:“不治。” 张三闻言,惊容满面的站起身来,向前走了几步,不解的问道:“为什么?司空神医,我已经完全按您的要求去做了。” 司空鸩九缓缓说道:“我司空鸩九有三不医,第一,没钱不医,第二,不喜欢的人不医,第三,心情不好的时候不医。你们不走运,今日我的心情很坏,不想医治你,你走吧!” 恰在此时,云凡孟知秋一众带着裴姑娘与她身中剧毒的爷爷来到了这里,司空鸩九之言,云凡等人悉数闻之。孟知秋的脸色瞬间变了,他默然的紧紧盯着司空鸩九。手中握剑的力度猛然加重,而求死等人亦是脸色不悦的看着司空鸩九,只有云凡显得非常平静。好像对一切早已了然于胸。 其实在云凡答应要帮助这个盲女裴姑娘之时,他便已经有了打算,他正想着如何寻找这位司空公子,从他口中将“心魔”杀人一事的一些情况摸清楚。如今有此良机,他又岂能错过。正好借此良机将此事打探清楚,又能顺便与这个老人解毒,真是一举两得,一箭双雕。 张三的妻子似是不死心,继续道:“求求你呀,司空神医,我相公的病每晚都把他折磨得很痛苦很难受。” “如果人人一有病便来找我,那我岂不是很忙?!回去吧!痛不死人的。”司空鸩九悠悠然说道。 张三见状,心知司空神医此次不医治自己,此事已成定局,便没有继续哀求,转而说道:“司空神医,那你何时心情才会好。”他知道如若继续哀求,反倒会让神医更加反感,那么自己以后就休想再找他看病。 司空鸩九轻哼一声:“倘若你再这么啰里啰嗦,喋喋不休,我一见到你就会心情不好。” 张三见状,对身旁的妻子低声道:“我们走吧,娘子!”紧接着夫妇两人便微低着头,神色黯然的快步离去。 司空鸩九打发走他们两人,缓缓转身,正待他准备进屋去的时候,耳边一句满含怒气的话语倏地传来:“岂有此理,你是哪门子神医,你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混账。”对于他的所为,孟知秋早已十分不满,倘若不是顾及到这里还有外人在场,如此行径恐有不妥,他就动起手了。 司空鸩九闻言缓缓转目,他一眼便看见了云凡,微讶一声:“是你!”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二十章 鬼医显能(下) 司空鸩九此举完全无视了孟知秋的存在,这令本就处在盛怒中的孟知秋几欲暴走。他好歹算是一派宗师,一代英雄,正道五大派中谁人敢小觑于他,如今却在这里遭到了一个后辈的漠然无视,可想而知,他的心中,此刻是何种心情。 孟知秋顿觉自己强者尊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践踏与挑衅。但他并未就此与他撕破脸,因为毕竟还是有求于他,为大局着想,他只得强自忍下。 他强压心头怒火,沉声说道:“你就是鬼医圣手司空家的人,在下忠信堂的孟知秋,刚才那位老兄那样哀求于你,你都不肯医治他……” 话还未说完,便被司空鸩九悠悠而来慵然散漫的声音生生打断:“你今日为什么穿这种颜色的衣服?!” 孟知秋被他这句话问懵了,他瞧了瞧自己的衣服,半晌方才道:“我今日穿什么样的衣服,与你何干!” “那我医不医治又与你何干!”司空鸩九悠然怼道。 孟知秋继续道:“医者父母心,能医者而不医便是见死不救!今日若你不医治这位老伯,休怪我对你不客气!”说至这里,众人只听“哧”的一声,他便抽出了手中的奔雷剑。剑锋直指司空鸩九,顿时剑芒闪耀,周边气场亦为之一凝,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面对孟知秋凌然逼人的气势,司空鸩九的神色却是无比的沉静淡然:“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司空家的人高兴医便医,不高兴医便不医,”他缓步上前,更加靠近了奔雷剑数分,他的咽喉几乎贴到了孟知秋的剑尖之上,神色却是一如先前模样,丝毫未变。显然是有恃无恐。 司空鸩九看向了奔雷剑,说道:“你手中这把剑看着挺不错的,但不知能否杀人?” “你说什么?”孟知秋闻言,不由大怒! 双方眼看便要动起手来,云凡这时方才缓缓出言:“到底你要怎样才肯医治这位老伯?” 司空鸩九淡然出声,缓缓吐出两字:“不医!” “……”盲女闻言,泫然欲泣,神情悲痛欲绝。爷爷身中剧毒,已然危在旦夕,倘若他不肯出手医治,那么自己的爷爷必将性命不保,永远离自己而去,而自己只他一个亲人,怎不悲伤?! 云凡闻言,并未发怒,只见他神色平静道:“你适才言道自己有“三不医”,但现下什么条件都未开就说不医,似乎有些说不通吧!” “……”司空鸩九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默然不语。 云凡将司空鸩九的行为举止尽皆看在眼中,他没有说话。 孟知秋微微侧眸看了一眼旁边的老人,这位裴姑娘的爷爷,而后缓声说道:“这位老伯即将毒发身亡,你说究竟要怎样才肯医治于他?” 司空鸩九闻言,终是松了口,他微微叹道:“好吧!既然你们如此有诚意,那我便开一个条件,如若你能做到,我便出手救他!” 孟知秋神色稍稍动容,重重的说道:“讲!”他已经没有耐心与他废话。 “很简单,我就要你手上这把破剑。”司空鸩九眸光直指剑光闪闪的奔雷剑,一脸认真地说道。 孟知秋闻言,眼瞳猛然睁大,眉梢紧皱,那把原本指着司空鸩九的奔雷剑亦在同一时间收了回来,随之徐徐道:“此剑乃是我们忠信堂镇堂之宝,是师傅留给我的信物,”他将脸别向一边:“我不可以给你。” 司空鸩九不禁哈哈大笑:“我还以为你是什么大仁大义之人,原来也只会嘴上说说。”说完,他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不再看他们一眼。 “你不会反悔吧?!”孟知秋见状,似是做下了决定,神色坚定的看着即将离开的司空鸩九,厉声问道。 司空鸩九心下微讶,但面色未变,在他的认知中,那些所谓的正道中人就是一群满嘴仁义道德,只会说一套做一套的伪善之人,甚至较之魔道之人都不如,那些魔道之人虽然做尽恶事,最起码他们坏的、恶的光明正大,是真小人,而那些正道之人却是典型的伪君子,伪君子往往比真小人更为可怕,因为他们的用心更加的险恶,行恶亦更加的隐秘和难以察觉,这才是最可怕的。这亦是多年来司空家隐匿江湖、避世不出,不与这些人打交道的主要原因。 司空鸩九实是没想到,今日这位自称来自中忠信堂的孟知秋竟会如此行事,是以,他的心中不免有些惊讶,这确实颠覆了自己对正道人士一直以来的认知,司空鸩九心中暗道:看来这正道之中也有好人,自己一直以来的认知与看法确是有些偏见。心中不由对此人高看了几眼。 云凡低语出声:“这把宝剑……” 只听见“咔啦”的一声尖锐声响,孟知秋将宝剑插回剑鞘,说道:“恶人要杀,好人要救。你拿去吧!”心中虽有万般不舍,但他还是毅然决然地交了出去。 云凡闻言,深深地看了孟知秋一眼。 “……”站在一旁求死亦是深有动容。 司空鸩九随后接过孟知秋的宝剑。随后将众人领至离他家后山的一个深深的土坑旁边,这个土坑很深也很大,足有五尺宽、九尺长,两丈余深。 众人见到这个深坑都有些不明所以,不知他要搞什么鬼,但亦十分好奇接下来他会如何医治这个老伯。 孟知秋见他不赶紧医治,反而将他们带至此处,不由疑惑道:“你带我等来这里干甚?还不赶紧救人。” 司空鸩九不禁揶揄一声怼道:“现在是你来医治,还是我来医治。我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哪来这么多话。” “……”孟知秋被他怼的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而一旁的云凡反倒显得很平静,通过前几次与此人的交锋,他对这位鬼医也有了一定的了解,他思维敏捷、头脑清晰、武功了得外加上医术精湛,绝非是一个无的放矢之人,他既已答应出手救治,那就不会食言,定会尽力而为,他将他们带到这里,也是为此而来,至于他究竟要如何做,云凡一时还不猜不到。云凡想到此处,便看了一眼求死。 求死走到深坑边沿,往里面瞧了一眼,不由惊呼一声:“这个坑足可放两个棺材,有什么用处呢?司空神医。” “反正他就快死了,就帮他早些挖了个坑。”说完,司空鸩九转眸看向身旁的那位被他的孙女搀扶的老伯,闪过一抹精光,司空鸩九忽然出手,他伸出两支手指轻然点在老人胸前,就如信手弾尘一般,只听“轰”的一声闷响,随之一股无形的强大气劲在老人身上迅速爆开,瞬间便将老人另一侧的他的孙女裴姑娘生生震倒在地,还是因为距他较远的缘故。 这一侧的距离司空鸩九较近的孟知秋亦在毫无防备之下被这股强大的内力顿时震退,他确实被司空鸩九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以致于他被生生逼退了好几丈,他亦终于反应过来,只见他迅速催动内力,聚于双掌之上,而后朝地面悍然劈下,“轰……”的一声,随着这一下悍然轰下,地面之上那些枯枝败叶亦四散开来飘然起舞。孟知秋的身躯这时才堪堪停下。 而老人却完好无损,没受一丁点伤,这是一招典型的隔空传功,隔山打牛。 这一变故发生于所有人眼前,亦发生在所有人意料之外,令人猝不及防。就算一向淡然平静的云凡的面容,在这一刻亦是微变,但他立时便恢复了正常。他并没有出手阻拦司空鸩九的所为,因为他确实想看看这位传闻中的鬼医传人究竟使用何种手段为老人解毒。 他身侧的求死在变故发生之时,亦是惊容满布,感觉非常的不可思议,对司空鸩九的行为也甚为不解,他本欲出手阻拦,但在看到云凡脸上那副云淡风轻的神情后,他顿时恍然,也不再出手,就同云凡静静地站在了一旁。 司空鸩九在震开了两人之后,并没有就此住手,而是一把拉过老人将他一掌推进了面前深坑之中,与此同时,他快速连出几掌,雄浑凌厉的掌劲打在了深坑里的泥土之上,随着“砰……砰”几声巨响,里面的泥土迅速四散飞溅,老人倒在土坑中的那一刻,老人瞬间便被泥土淹没,他又连连出手打在旁边铲出的土堆上,直至泥土彻底将老人掩埋。这才罢手。 一边的孟知秋见此情形,不由勃然大怒,他再也忍不住了,眼眸中杀意涌现,他生平第一次这么想杀一个人,只见他的身影化作一道白影,向司空鸩九极速掠来,口中怒声喝道:“你这个妖医,我杀了你!” 孟知秋毫无保留,招招欲夺司空鸩九之命,司空鸩九亦是见招拆招,应付自如,双方的气场一下子便碰撞起来,两人互有攻守,但谁都奈何不了谁,犹如针尖对麦芒,瞬间便过了有一百多招。 此时,司空鸩九心中暗暗盘算,时辰已到,他身子一展,闪至孟知秋一侧,冷不丁说道:“试试这把剑!”然后,他抽出手中的奔雷剑,只见剑光一闪,异常夺目。他舞动着奔雷剑,一剑便劈在土坑中。 嘭—— 土坑里泥土四散飞溅,渐渐露出了那位老人的面容,不多时,老人整个身子也出现在众人眼前,只是与之前不同的是,老人的面色亦恢复了正常的肤色,原本干枯紫黑的脸上变得红润,有了血色。 孟知秋见状,哪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遂也停了手,眼中的杀意亦消失不见,紧皱的眉头亦舒展开来,原本怒气丛生的面容也渐渐消失,转而浮现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司空鸩九将土坑中的老人抱了上来放在了地上,而后转眸对一边早已泣不成声、悲恸不已的裴姑娘言道:“你爷爷在这里。” 短短的一句话,对裴姑娘而言,犹如救命良药一般,令她本已悲痛欲绝、充满死志的心顿时焕发了生机,因为对于她来说,爷爷便是她人生的全部,她父母早逝,她们爷孙俩相依为命,而且自己还是一个残疾,若爷爷死了,她相信自己也没办法活下去。 她连忙从地上爬起,伸出双手向前摸索着踉踉跄跄、步履蹒跚的朝爷爷所在的方向行去。 她最终还是走到了爷爷身旁,两人亦重重的依偎在了一起。 众人见之,无不动容。 司空鸩九忙完,便准备回转,没走几步,蓦然听见一个声音缓缓响起:“鬼医圣手果然名不虚传!”对于他来说,这个声音很熟悉,没错,正是云凡。 司空鸩九闻言,前行的脚步缓缓停住,但却并未回头。 云凡话音刚落,便听见求死补充道:“若是我没猜错,这个土坑便是解毒的药池,你将解毒药混在泥土里,然后将病人埋在泥土里,这些泥土自然就将剧毒吸收,而且,这种解毒方法是最彻底的!我说的对不对呀,司空神医。” 司空鸩九听完,不置可否,随之轻然叹道:“我最讨厌人啰里啰嗦了!”说完,他便拿着那把奔雷剑缓缓离去。 云凡见状,看向司空鸩九离去的背影,他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二十一章 青龙吸水局 傍晚时分,城中一间客栈内。云凡、求死大师与孟知秋相对而坐。 “孟兄与他们两位萍水相逢之人,亦能做到如此程度,在下甚为敬佩!”云凡微微一笑,叹道。 “哪里哪里,云兄弟过奖了!”随即孟知秋微微感慨一声:“原本沐芸止、秦尚武、杨肃非皆是在下的好友,可惜如今他们一一被人暗算,死于非命,从此阴阳相隔,唉……”说着,他的脸上挂满了悲伤沉痛之色。 看他这般模样,云凡、求死大师亦感同身受。两人的瞳眸亦尽皆透着一抹哀伤。 这三位也算是如今正道力量中的支柱,是各大派中的武功高手,现在正道较之声势正盛的魔道本就势弱,高手匮乏,人才凋敝,而‘心魔’此举更无疑是雪上加霜。令本就处于弱势一方的正道更加举步维艰,毫无胜算可言。 “依在下看来,‘心魔’此举十有八九是冲着【夺印之战】而来,他们三人都是代表正道出战的热门人选。”云凡顿了顿,提醒道:“孟兄,我看你还是小心为妙!” 而且决定武林,或者说是天下未来命运的“夺印之战”近在眼前,迫在眉睫。现下正道面临着无人可派的境地,真可谓是前景堪忧,希望渺茫。 孟知秋眉峰沉下,眸光为之一凝,缓缓道:“如若这个‘心魔’真的再出现,我一定会亲手杀死他,替三位好友报仇雪恨!以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云凡看着孟知秋的面容,缓声道:“恕在下直言,孟兄,我见你印堂发黑,是大凶之兆,如果可以的话,我认为孟兄应该尽快赶去秋水山庄与他们会合,这样大家相互间有个照应也安全一些。” 求死:“……” 孟知秋微一抱拳,而后说道:“多谢云兄弟提点!但是,在下从不相信命理之说,唯信自己的实力。对了,时辰也不早了,我先回房休息,两位请便。”说完,孟知秋便起身告辞了。 可惜,孟知秋并未将云凡的良言劝告放在心上,这亦注定了他即将面临的结局。 在孟知秋走后,云凡坐在那里沉默半晌。没有要就此离开的迹象。 求死将之皆看在眼中。 终于,他做了决定,随即喊了店小二一声,让他为自己准备一间客房。 一旁的求死大师不禁问道:“你不是要走么?” 云凡未置可否,反问道:“你不是言道想行侠仗义的么?那你就帮我照拂一下孟大侠。” 求死问道:“你要去哪里?” “我有点事要办。” 云凡并未言明是什么事,求死亦没有继续追问。而事实上,云凡此次出去的目的便是去寻找司空鸩九,一来,他想替孟知秋赎回那把奔雷剑,二来,他必须从司空鸩九这儿打探到更多有关‘心魔’杀人的一些细节。毕竟每次‘心魔’行凶,他都在场,而且,听他所言,似乎对‘心魔’此人有所了解。是以,云凡无论如何都要去找他。 聚贤赌坊。杭州城中的最大的赌场,每日来此的赌客络绎不绝。人进人出,有人欢喜有人愁,好不热闹! 这个赌坊规模很大,内部装饰极为华丽,进的门来,抬头便可看见一个大大的貔貅石刻,上面的貔貅张着大口,露出尖牙利齿,模样甚是威猛吓人,赌坊内,两个蟠龙石柱高高矗立,石柱上面所雕刻的蟠龙栩栩如生,威武霸气。 此刻,赌场里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司空鸩九带着那把刚从孟知秋那里得到的奔雷剑,来到了这里。这把剑确实可称得上是把好剑,必然可值几百两银子,他心想今晚又能好好玩一把了,而以前来此赌钱的时候,他总是输,与其他赌徒心理想法一样,趁着这次好心情,他想借此机会将以前输的钱赢回。 其实在白天为那位老人解毒之事,对他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因此还得到了一把绝世神兵,这桩买卖无论如何他赚到了。他的心情自是非常不错。也可说是运气不错。所以他便想趁着好运来此赌几把。 司空鸩九来到一个玩色子赌大小的桌前,将随身携带的奔雷剑重重扔到了桌上。 “咚——” “这把剑最少值三百两!” 他的此举还将一旁的玩家与对面的摇色子的小厮吓了一跳,还没等那人反应过来, “我想赎回此剑!”桌上的剑便被一个身穿白袍的少年拿了过来,众人好奇纷纷侧目望去,司空鸩九亦不例外。 看到来人,司空鸩九眼眸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消失不见,他微笑着说道:“大家相识一场,一口价五百两!”没错,来人正是云凡。 云凡因先前帮助那位盲女裴姑娘替他爷爷求医找过司空鸩九,那时云凡便留了个心眼,他将路线已牢记于心,这次去找他不过是轻车熟路,再容易不过。来到他家才被那位“老人”告知司空鸩九不在家中,此刻可能就在聚贤赌坊。 云凡便随后来到了这里,一来便见司空鸩九要将此剑当掉,他见此情景,当然不会置之不理。因此才会有适才那一情景。 云凡闻言,说道:“我身上没有这么多银子。” “那我就帮不了你了!”司空鸩九一把便将云凡手中的剑又拿了回来。 司空鸩九话音甫落,便听见云凡幽然轻语:“我虽然没有,”云凡将司空鸩九一把拉过,来到其中一根蟠龙石柱旁:“赌坊这里有,我可以在三把之内帮你赢到五百两。” 司空鸩九听完,脸上浮现了一抹明显不太相信的轻笑:“若你真能做到,我立马便将宝剑给你。” 云凡自然知道司空鸩九一时间不会取信自己,换作其他任何人都是一样,对此,云凡毫不在意,他紧接着向赌坊内部的装饰构造与摆设凝目看去:张着血盆大口的貔貅石雕、两根硕大无比的蟠龙石柱、各种蟠龙摆件等等。云凡看到这里,瞬间似有所悟,缓缓言道:“原来如此,此处摆的是青龙吸水局。所有人带进来的钱财,皆会有进无出。” “那你如何帮我赢钱?”司空鸩九不由好奇道。 云凡正色道:“凡事无绝对!有进就必定有出。”说完,云凡便伸出右手,掐指一算,片刻后,他的眼瞳中射出一道精光,随之转眸看向身后的那扇窗户,司空鸩九亦随之转身。目光所至赫然便是那扇窗户,也是赌场内唯一的一扇窗户! 云凡斩钉截铁的说道:“此处便是青龙泄水位,在这里下注,我包管你定有斩获!”言语中满含自信。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二十二章 破局 金木水火土,是为五行。五行之间相生相克。 万事万物皆有其对应的五行属性,而钱财等黄白之物正好对应五行属性中的“水”。青龙吸水局,顾名思义便是为吸纳四方之财而专设的一个阵局。 这些当然瞒不过云凡的眼睛,毕竟这是云凡的专长,对于云凡而言,不过是手到擒来,轻而易举之事。是以,云凡在第一时间便看出了其中的的奥秘和门道,并将之告诉了司空鸩九。 云凡之言既已出口,司空鸩九虽仍旧满腹犹疑,但见云凡此刻一副信心十足、成竹在胸,双手环抱胸前的悠然之态,他还是选择姑且一试,不知为何,每当司空鸩九看向云凡的眼睛之时,那里面仿佛蕴含着一种神奇的魔力,让人忍不住去相信他。而且,反正此事不管结果怎样,于他而言,只会是只赚不赔的买卖,能赢固然最好,如若不赢,他也不吃亏。以,他释下心中之疑,只身行至云凡所示之位,一张玩色子赌大小的赌桌上,默然而立。这时,云凡便站在他身后的不远处,他表情淡然平静,俨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悠然旁观者模样,仿佛所有的一切皆与他无关一般。 司空鸩九掏出身上仅有的十几两银子,按云凡所言,一股脑的全押在“大”上。买定离手,第一把赫然是“五、六、六、”,十七点是为大,司空鸩九不禁微惊,他不由自主的睇了身后的云凡一眼,见他依旧一如先前模样,显然,这并未出乎云凡的意料。司空鸩九心中微微一动,暗道:这可是神了……!这第一把便赢了足足有上百两。 到了第二把,司空鸩九仍旧将所有的银钱尽数押“大”,开了之后,三个色子分别为二、三、六,十一点依然是大,司空鸩九又赚了数百两,连续两把全都押中,司空鸩九这边不由得引得众位赌徒纷纷侧目与惊呼,同一桌上的其他人见状,有的人便决定下把跟他押,但依旧有些人不信这个邪,还是押小。 到了第三局,司空鸩九又押了大,有些人便也跟着押大,买定离手,便摇了起来,待有人喊了一声“开!”,而后揭开碗盖,众人往里一瞧,顿时是有人欢喜有人后悔,后悔没有跟着这人。但为时已晚。 没错,开的是“三、三、六,”。仍然是大,司空鸩九还是赢了。 司空鸩九在三把过后,便将所赢之钱尽皆换成了银票,整个人更是抑不住的眉飞色舞,一脸的欢喜笑容,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直至这时,云凡便缓缓走了过来,淡淡说道:“看来你已经赢够五百两了。”面容无喜无悲,就像是陈述一件再平常普通不过的小事! 司空鸩九微微一笑,将手里的奔雷剑递给了云凡,说道:“这把剑交给你。”事实上,他根本不需要这把剑,此剑在他的手中无疑便是明珠暗投,根本没多大用处,所以他就将这把剑拿来赌场换筹码了,如果不是云凡的话,那这把绝世神兵不知要流落何方了。 云凡伸手接过宝剑,走到一边,将它仔细地观察了一遍,确认无误后这才放了心。 司空鸩九缓步行至云凡身旁,说道:“你是孟知秋的好友么?” “我与他相识不久,但我深信他绝对称得上是一个侠义之人!” 司空鸩九悠然道:“那又如何?” 云凡缓缓出声:“我有预感,‘心魔’下一个要杀的人很有可能是孟知秋。我不想看见这件事发生。” 司空鸩九:“……” 云凡忽然问了一句:“你信不信命?” “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 云凡眸光转过,看向一边,缓缓说道:“我刚见他时,便已经观察过此人的面相,他的面部一团黑气环绕不散,这绝对是大凶之兆。”说至此处,云凡又转眸看向司空鸩九,目光变得无比坚定:“但是我相信,好人必定有好报!所以我想助他避过命中这一劫。” 司空鸩九说道:“我这人一向只相信公平交易。有舍才有得,有付出才会有收获!”司空鸩九看了一眼窗外,徐徐言道:“如果在天亮之前,我一把都没输的话,我便助你!” 云凡闻言,淡然一笑:“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有时勉强得到的东西,未必是好事!” 司空鸩九一脸的不在意:“你要你的答案,我要我的银两。咱们各有所求罢了!” “好,一言为定!”云凡重重出声,正色道。 云凡说完,迈步向前,便来到了那赌场唯一的一扇窗户,云凡停住脚步,自腰间取出一枚铜板,手指轻弹,那铜板仿佛有了千钧之力,直射窗户而去。 咻—— 窗户纸应声而破了一道微小的穿孔,几乎在一瞬间,户外,一束月华柔和,通过小孔如霜雪般映照进来,赌坊内的所布之阵局亦在同一时间被破。青龙吸水阵局所积聚之龙气亦在瞬间流失殆尽,是为“泄气”,此阵已没有了原有的威力,整个阵局大部分已然失去了作用! 若让赌坊的人知晓,他们耗费大量心血,又是请风水先生,又是花费重金修建各种石雕、蟠龙石刻,最终却被云凡这么轻轻松松的泄了气眼,破了阵局,使得一切心血弹指间便化为乌有,那他们还不得活活气死! 做完这一切,云凡转眸看向司空鸩九,淡淡道:“我已破了这个【青龙吸水阵】。”他又指向适才司空鸩九所站之位:“只要你站在这个位置下注,想赢多少就有多少!” 司空鸩九闻言,微微一笑,便向刚赌钱才的位置走去。如若亲身经历刚才之事,他定会毫不犹豫的认为云凡之言定是异想天开,痴人说梦,但自亲见云凡之能后,司空鸩九心中不再犹疑。 接下来所发生之事与云凡之言如出一辙! ………… 天色已然大亮,云凡与司空鸩九一前一后的走出了聚贤赌坊。 “哈哈哈!”司空鸩九忍不住大笑三声,一只手里握着厚厚一摞银票,另一只手里提着一个装满银子的布袋,优哉悠哉地紧随云凡之后走了出来:“我长这么大,赌钱最开心的便是这次。你帮我赢了这么多钱,我请你吃早点。” 云凡眉角微沉,唇中吐出缓缓一句神秘莫名的话语:“财不露白,你赢了这么多就快些放好,当心有血光之灾呀!” 司空鸩九眸光斜过,睨了云凡一眼,道:“你这人真是有问题,正值开心之际,能不能不要算命?真是扫兴!” 正当他们二人行至一条巷子时,忽然听得身后有人喝到:“你们两个人给本大爷站住!把赢了的钱赶快交出来!” 云凡、司空鸩九闻得动静,停下了缓行的脚步,缓缓转身看向来人。 只见对方一共有三人,三人面容狰狞,凶神恶煞,看向云凡两人的眼中射出贪婪的凶光,甚是摄人心魄。并且每人手上皆是持有一把明晃晃、亮锃锃的锋利钢刀,俨然一副地痞恶霸模样,事实亦正是如此!他们几人便是聚贤赌坊豢养的打手,这些人亦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要钱不要命的主儿,一旦有人触犯了他们的利益,他们明面上不能解决,他们便会令这些打手暗中动手,来行此拦路打劫的暗昧之事! 自古以来,像赌场等等这些三教九流汇聚之所,这等事件往往此起彼伏、层出不穷。 司空鸩九睇了云凡一眼,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又被你算中了!” 云凡依旧面无表情,好似这天底下就没有什么事可以令他上心一般:“不用算也中,赢了这么多人家赌坊的钱,会放过你才怪!” 云凡话音甫落,对面的三人亦开始动手了!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二十三章 诡杀魔影 若他们面对的是普通的平民百姓,那么,可能还没待他们自己动手,光是他们的模样和适才那一番恶狠狠的话语,他们的目标人物、被劫之人便会乖乖的将自己身上赢的所有钱财丁点不剩的交出来,可惜,这次他们所劫之人本身亦非等闲之辈,他们碰上了硬茬。 他们三人见对方对自己的话语无动于衷,面临如此的凶险之境,竟这般的气定神闲,平静淡然,尤其那个旁边身穿白衣的少年,三人不由得暗暗惊讶。但己方与对方已势成骑虎,情势犹如箭在弦上,已经不得不发! 这三位打手小兄弟举起锋利锃亮的钢刀,直朝云凡二人迎面扑来。飞舞的钢刀在阳光下闪烁着骇人的光芒! 他们三个并非是第一次做这些拦路打劫之事,以往的时候,他们所劫的那些人要么在他们刚开始拦路恐吓之时,便已经下得尿裤子了,要么便是被他们的武力所屈服,然后乖乖的将自己身上的银两交给他们,但今日的这两位,与他们以往遇到的所有人尽皆不同,拥有着丰富的打劫经验与敏锐的六识的他们三人已有所察觉,直觉这次是碰上硬茬了,本想就此退去,但无奈上面下了死命令,他们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这三位小兄弟举着钢刀扑向云凡二人时,巷口前方不远处两侧的平民见此状况,面容失色,皆是纷纷避退,惟恐祸及自身! 面对这三位打手小兄弟的致命攻击,司空鸩九一个箭步向前,主动迎了上去,说时迟,那时快。司空鸩九面对第一个人猛然劈下的一刀,一个闪身移至那人的身后,五指成抓,如闪电般的速度扣住那人握刀的右手手腕,而后他的右脚以迅雷之势扫向那人的下盘,仿若秋风扫落叶一般。那人只感觉整个人如遭万钧之力量,瞬间便被这股力道绊倒在地,摔了个倒栽葱!倒在了地上痛苦的大叫,全身的骨头就像散架一样,难以动弹。 另外两人亦在那人之后,举刀砍向司空鸩九,司空鸩九不闪不避,此刻的他竟双眸微闭,就在他们二人以为他不再反抗,只任他们宰割,不由大喜过望之时,他们二人立时便笑了出来,就在两人的钢刀逼近司空鸩九头顶之时,忽然间,司空鸩九微闭的双眸猛地睁开,周身瞬时出现了一层薄薄的白色护罩,竟是护体罡气,护体罡气祭起的刹那,其散发出的气浪竟使众人所处之地的空气亦立时凝固,而这两位仁兄此刻洋溢于脸上,还未消褪的笑容亦在同一时间凝固。 在司空鸩九护体罡气罩起的那一刻,他们二人顿觉不妙,内心蓦然萌生出彻骨的寒意,特么的,要是早知道他们这么厉害,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来的。他们三人心中皆在同一时间如是想着:真他么后悔死了,但,在这个世上,没有后悔药。亦不存在如果。此时再想收刀,已经来不及了。 只听见“当……啷”两声脆响,两把钢刀砍在白色护罩上,护体罡气组成的白色护罩的白色气流只是仿若涟漪般微微荡漾了一下便没了反应,依旧一如先前一样。 反观着持刀砍向司空鸩九的两人,在钢刀砍向气罩的瞬间便被一股无形且巨大的力量远远震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方才停下! 而这仅仅是司空鸩九四成功力,且他还只是处在防御的状态,并未主动攻击。可想而知,他若使出全力,那将会是一个怎样的光景! 相信就凭这些不入流的三流货色,恐怕死的连渣都不剩。诚然,其实司空鸩九本身并不是嗜血好杀之辈! 而且这整个过程中,云凡就站在了一旁,他并未动手。当然,亦不需要他出手! 原本司空鸩九的心情极好,但再好的心情也被这不长眼的三个鬼东西弄没了。司空鸩九眸光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这边的云凡尽皆看在眼里,云凡随即沉声喝道:“你们不想死就赶快滚!”那倒在地上的三人闻听此言,如蒙大赦,赶紧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撒开两条腿就跑了,每个人都恨不能爹妈多生给自己两条腿,让自己赶快离开这个充满噩梦的地方,离开这个煞神! 就在准备冲上前去,准备结果了这三位打手之时,却被云凡一把拉住,司空鸩九不禁好气的紧紧盯着云凡:“你为何要拦着我?” 云凡边走边道:“适才已然应验了‘血光’二字,倘若你打死人的话,‘血光之灾’四字便都会应验了!” 司空鸩九闻言,说道:“万一没有应验,你岂不是砸了自己的招牌。” “我是一个信命而不认命的人。”云凡不禁正色道。 司空鸩九微微一笑,不耐烦地说道:“够了……你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我既已收了你的酬劳,自会履行诺言,给你想要的答案。” 云凡将司空鸩九带至街上的一个面铺,并且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奇怪的是,这个面铺的老板似乎并不在。但司空鸩九并未发现这一不算异状的异状,此时司空鸩九沉吟一会,缓声道:“那日晚上我在红袖招寻欢作乐之后,在回药庐的途中经过醉仙居后院,忽然听见一阵怪异之声,我一时好奇,便走过去看,我看到沐芸止像发了疯似的举着剑一阵乱砍,不久便口吐鲜血死在地上,我从未见过有人这般死法,便忍不住过去检查她的死因。” “我看她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于是打算在她的怀香穴刺针,结果发现,竟然有一丝血痕,此穴所在的手厥阴心包经下通心脏,是故,我很肯定,她是心脏破裂而死。我在她的尸身旁找到一份名单,我便是根据名单猜测下一个受害者会是谁,而名单上一共有五人,他们分别是天山派的沐芸止、霸刀门的秦尚武、玄真观的杨肃非、忠信堂的孟知秋和秋水山庄的宋晚希。从名单上我分析秦尚武将会是下一个被杀目标。” “于是,我便四处打听他的行踪,想看看‘心魔’究竟是怎样杀人的,我从红袖招裴姑娘那里得知秦尚武将会在德云戏园看戏,于是便赶去那里守株待兔,但就在我等秦尚武的时候,我注意到了你的出现,我知你以为我是凶手,因此想抓我,可是,如此一来,你就会打乱我探究‘心魔’如何杀人的计划,于是我便暂且走开了,以此引开你,我引诱你离开戏园之后,原本想就此摆脱你,但你死追不放,所以我只好出手,便以金针摆脱了你,但也因此让你识出了我的身份。” “我在摆脱你之后,第一时间便赶回了德云戏园,但最终还是来迟一步,秦尚武已经被‘心魔’杀死,我始终功亏一篑,没有看到‘心魔’如何杀人!” 云凡静静听完司空鸩九地叙述,沉吟半晌,方才缓缓道:“听你如此说,你也是在无意中撞见此事。这件事根本就与你无关,但是我想知道,为什么你有如此兴趣紧追不舍的查下去呢?” 司空鸩九颇为惊讶地看了云凡一眼,不禁反问道:“做什么事都一定非要有原因的么?” “如果没有原因的话,那么你真的是无聊透顶,无聊的很厉害!”云凡调侃道。 司空鸩九听完,浑不在意的说道:“你就当我这是一种癖好喽!” 云凡:“眼见有人无辜被暗害,你都可以无动于衷,不出手相救?!” “他们于我,一无交情,二无恩惠,我又不是正魔两道中的人,干嘛要多管闲事,自找麻烦。”司空鸩九淡淡说道。 云凡紧紧盯着他,忽然说道:“但是我怎么看,你都不像是个没有正义感的人!” “正义感?!”司空鸩九闻言冷哼一声:“做好人那又如何?江湖还不是一样那么乱。还不是一样会有人死。有人的地方便会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便会有纷争,有纷争的地方便会有人死,这便是这个世界的规则与定律,既是规则,始终都无法改变!” 云凡平静说道:“你年纪轻轻为何如此愤世嫉俗呢?如此的悲观?” 司空鸩九:“你真的是很烦!” 云凡微微一笑,正色道:“好,既然如此,我不再烦你,不过你要告诉我,有什么办法可以对付‘心魔’?” —————————— 这一章填一下之前“心魔”杀人的一些细节的坑,接下来,马上便是云凡与“心魔”的较量,随着“心魔”的死亡,第一卷初涉江湖也已接近了尾声。 顺带提一下,不久之后,云凡等人便会踏上另一个关系到天下苍生命运的征程。第二卷,敬请期待!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二十四章 知秋至秋(上) 司空鸩九闻言,眸光一凝,稍有动容:“心魔可以隔空发功,杀人于咫尺无形之间,死者先神智错乱,最后发狂,直至心脏破裂而死,他所使得应该是邪功【摄魂大法】。” “摄魂大法?!”司空鸩九此言一出,云凡顿时心下无比惊然,身躯不自觉微微前倾,靠近了司空鸩九几分:“这种邪功不是已经失传很久了吗?” 司空鸩九言道:“很明显,它已经重现江湖了!” “那么,这摄魂大法究竟是怎样发功的?” 司空鸩九侧眸以对:“我暂时还不知道!” 云凡乍闻此言,心下不觉一阵好笑:“连他是怎样发功都不清楚,你如何帮我对付他?” 司空鸩九不禁一阵轻笑:“我摆明便是骗你的。其实我亦没想到办法对付他。你也不用这么失落,你助我赢了大钱,不如这样吧,我请你到红袖招喝酒。” 云凡身躯撤回,仍然不免有些怅然若失,但随即他转眸看向一边,幽幽道:“看来你的心情真的很好!” 司空鸩九笑容满面:“有人受骗,我的心情自是极好!” 司空鸩九话音甫落,他睇了云凡一眼,忽然看见云凡此时唇角微微勾起,脸上一阵神秘的微笑,不,应该说这是一种不怀好意的笑容。司空鸩九心下顿生一种不妙之感。 云凡语调轻缓,悠然出声:“这便行了,”随即他侧目朝一旁墙壁后大喊了一声:“张老板,你可以出来了!” 随着云凡的一声呼喊,那人低着头从墙壁另一边缓缓无声走出,惟恐有什么做的不好又惹得司空鸩九心中不悦。但没办法,自己毕竟有求于他,还得靠他来给自己治病,只得卑微至此。 再者说,人吃五谷杂粮,谁又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生病,无病无痛呢? 云凡轻然道:“今日司空神医心情极好,你大可让他给你看病了!他绝对不会推辞。” 张三顿时喜上眉梢,微笑低语:“多谢神医!谢谢……” 司空鸩九抬眸看向来人,一张原本笑容可掬的俊脸瞬间垮了下来,司空鸩九俊容上的笑容亦瞬时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挥之不去的淡淡的厌恶、厌烦的不悦之态。 来人正是前些时日到司空鸩九药庐求医而遭拒的张三。而张三正是他们所在这个面摊的老板。 司空鸩九见到张三,眼瞳中闪过一丝怔然之色,随即,他横了云凡一眼,心下立时恍然:我说你怎么就如此轻易被我所欺,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呢! 事实已然如此清楚地摆在眼前,云凡在寻他之前,便已经预料到了后面所发生之事,提前与这张三串谋好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由他将司空鸩九带至此处面摊,提前让张三隐于一侧,并在言语之中不知不觉将他带入彀中,只待司空鸩九自己承认并且言明自己此刻心情极佳,然后接下来的事情便显而易见了,一切俱都顺理成章,名正言顺,此时司空鸩九再想推脱便为时已晚。 司空鸩九毕竟是个有头有脸极好面子之人,这样的人一般都自视甚高,一向极重诚信与承诺,这一点,云凡在刚与他打交道之时,便看出来了。 先前他已有言道,什么时候心情好了,什么时候为他看病。而且轻易毁诺犹如自毁长城,司空鸩九便是再傻,亦断然不会行此自毁长城的蠢事,何况他还是一个聪明至极的人。 司空鸩九面色微变,侧目看向云凡,沉声道:“你们串通好的么?” 云凡微微一笑,道:“这不是串通,这是天意注定如此!” 司空鸩九闻言,嘴角微微上勾,露出了一抹深沉的微笑。默然不语。 ………… 云凡回到下榻的聚贤客栈,甫一进门,便看见求死大师快步迎了上来:“你回来的正好,我将他交还给你。我要到别处去求死!”求死口中的他自然便是云凡出门前让他帮忙照拂的孟知秋。 云凡微微摇头,言道:“你一天到晚想寻死,这保护孟知秋已经是最危险的!” “危险个屁呀!”求死一把拉过云凡的手,将他拽进来:“来……来,你来瞧瞧…这么多人!”云凡顺着求死手势所至看去。 云凡极目所至,卧槽,特么的,这么多人! 原来是秋水山庄的宋晚希与沈千行带着秋水山庄门下弟子赶来了。起码有不下好几十人! “呐,这么多人,就算‘心魔’来了怎么样也轮不到我。”求死貌似无比咆哮的抱怨道。 “!!!”宋晚希、沈千行无声微笑。 此时,原本在旁边坐着的宋晚希与沈千行两人尽皆站起身来。 宋晚希抱拳施了一礼,道:“云兄,能再见到你,吾心甚慰!你果然是侠义之士!不会袖手旁观。” 云凡连忙摆手,说道:“宋少侠言重了!对了,怎么不见孟大侠?” 沈千行举步近前,伸出一只手,手势所指正是孟知秋的客房:“但请放心,孟大侠此刻正在厢房中,适才求死大师言道,你让他在此保护孟大侠的安全。我等不胜感激!” 说到这里,沈千行微微一顿,说道:“对了,你怎么知道孟大侠会是下一个被害者?” 云凡闻听此言,心下微微沉吟了片刻,说道:“其实我亦只是凭他的面相推断而出的。况且之前死的尽是江湖中的武林高手,而孟大侠又是忠信堂一等一的高手,‘心魔’想杀他亦是理所当然之事。” 宋晚希、沈千行闻言,尽皆大点其头。 沈千行嗯了一声,继续道:“此次我等下山就是受师傅之命,正是为接应孟大侠上秋水山庄。我们秋水山庄这么多人在此,就算‘心魔’真的出现,大家相互间也有个照应。” 云凡扫了这些秋水山庄的弟子一眼,默然不语,没有说话,只是他的瞳眸深处闪过了一抹忧虑。 正在这时,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三位相谈甚欢,但不知在聊些什么?” 此言一出,顿时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云凡亦是转眸看去,来人正是忠信堂的孟知秋。 见到孟知秋,微微一笑,将从司空鸩九那里讨来的奔雷剑双手奉上,道:“孟大侠,物归原主!” 孟知秋看到了自己视若珍宝的奔雷剑失而复得,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只见他双眸微颤,双手颤巍巍的接过宝剑,低垂着头朝着云凡重重一礼:“云兄弟,有劳了……谢谢……” 云凡连忙上前几步,连连摆手,微笑道:“举手之劳,不必客气!” 孟知秋手握奔雷剑,侧身缓缓踱了两步:“倘若‘心魔’再现,我一定会用这把剑,亲自把他手刃,提武林同道报仇!” 宋晚希向前踏出几步,慎言道:“孟大侠,这个‘心魔’狡诈诡秘,极擅偷袭,常常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令人防不胜防,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孟知秋并没有将宋晚希的话放在心上,只见他冷嗤一声:“我孟知秋堂堂一个剑客,一代宗师,如今面对邪魔外道,竟然还要劳师动众。我真的很想堂堂正正的和他打上一场!” ———— 时值夜晚,黑夜深沉如水,月黑风高,万籁俱静,漆黑如墨的夜空不见一缕月色,就连星星也没有几颗,天空皆被黑云笼罩!显得无比的压抑和诡异。 此时的聚贤客栈的一个屋顶上,两个飘渺似幻的女子身影隐于其上。她们与寂静无声中等待着一个随时即将到来莅临这里的不速之客! —————— 很多书友肯定看不懂本小九取的这个章节名,有些疑惑不解。其实光是这个章名,我便纠结了很久,我想了好几个,但最后还是选择了这个,这里我给大家说明一下我取的这个章名用意。 “知秋至秋”分为两部分理解,“知秋”,指代人,意指忠信堂的孟知秋,后面的“至秋”,指的是孟知秋的最终结局,秋天,实为是万物萧索皆枯,英雄已至迟暮,在这里指的是孟知秋即将被杀,一代侠义英雄最终死于宵小之手,不胜唏嘘! 而且,本小九在刚开始描绘人物大纲之时,便已经给此人定好了孟知秋这个名字,因为此人的结局其实在一开始时便已经注定,注定会命陨魂殇,悲剧收场。 有人肯定要问,被“心魔”所杀的人不知他一个,为什么偏偏要把他单独列出来说呢?为什么不说沐芸止和秦尚武呢? 这么跟你说吧,难道你们没有发现云凡对孟知秋的态度与看法,与其他两人截然不同吗?!或者可以这么说,云凡内心深处根本就没将沐芸止与秦尚武放在心上。因为他有这个资本!这与他们的武功修为没有关系,关键在于他们的性格与人品。 我为何会专门塑造盲女裴姑娘他们爷孙两?其实也为后文做铺垫,孟知秋此人面对这么两位只见一面的人,可说是萍水相逢,甚至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便愿意用自己的佩剑奔雷剑与司空鸩九做交易,让他救治裴姑娘的爷爷,要知道,这不是一把普通的宝剑,这是孟知秋的师傅临终之时传给他的,是忠信堂的镇堂之宝,这其中价值岂止万金,是乃无价之宝。但即便如此,孟知秋还是毅然决然地拿出来了,他的人品由此可见一斑!这让云凡本人深受感动,所以云凡才会另眼相待。甚至可以这样说,孟知秋才是真正的正道人士,侠义之人。唉!只是可惜天道无情,造化弄人,如此英雄最后竟落得如此下场!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才令云凡不再坚守之前独善其身的处世原则,加入了这场正与邪,魔与道的较量之中!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二十五章 知秋至秋(中) 这两女子赫然是“秋水四杰”中的叶嫣然与林语清。他们二人此次是瞒着林浩然偷偷下山的。 林语清低低出声:“师姐,我们从秋水山庄偷跑出来,埋伏了这么久,你说这个‘心魔’何时才会下手?” “这个我也说不准,还是耐心些等待,”叶嫣然美眸微眯,神光暗凝:“只要‘心魔一动手,我们所在的位置最为有利,他亦会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其他秋水山庄弟子身上,我们便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叶嫣然说到这里,面色明显发生了一丝变化,那是一抹意味不明的诡异之色。很快便消失不见。可惜这时的林语清螓首低垂,俏脸正正的看向了下方,一脸的浅笑嫣然与得意。脑中正幻想着待会抓住“心魔”之后的情景。丝毫没有察觉一旁的、近在咫尺的叶嫣然的怪异,或者说诡异的神色。 林语清眉尖微微上挑,美眸凝寒,悠然而语:“届时我亲手杀了他便可向爹证明,我亦能为秋水山庄出一份力,并不是只能在山庄里做一些无谓之事。” 叶嫣然侧眸看向林语清,谨慎地说道:“师妹,这个‘心魔’非同小可,绝非泛泛之辈,不可小觑,因此我们莽撞行事,否则,再想逮他就难了!” “你认为我打不过‘心魔’么?”林语清紧紧盯着她,问道。 “我并无此意!”叶嫣然沉默了一会,娇躯微颤,俏脸上竟蒙上了一层浓浓的恐惧与忌惮之色:“因为我亲眼见过秦尚武前辈被杀的整个过程,他的死状极其恐怖。我们对‘心魔’一无所知,不知他究竟是什么人,更不知他的武功底蕴已至何种程度,因此万万不可鲁莽冲动!”叶嫣然的脑海中浮现了当时在德云戏园中秦尚武被‘心魔’所杀的诡异恐怖画面,不由直冒冷汗、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彻骨寒意此刻再次涌上心头,不由令她这个见惯杀戮的人脊背发凉。至今思之,仍旧令人不寒而栗。 聚贤客栈内,云凡的房间之中。 云凡与孟知秋相对而坐,他们面前的桌上摆上了一个围棋棋盘,此时他们正在对弈下棋。一旁的床榻上,求死已经进入了梦乡之中。 此刻二人已下至中盘,云凡甫一落子,孟知秋便缓缓道:“果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不知为何,今晚他的内心极不平静,右眼皮猛然跳个不停,隐隐有一种不样的预感。但具体是什么,他,一时难以言明。 云凡微微抬眸,注视着上方,说道:“暴风雨前夕通常都是尤为宁静!” “我有一事想请教云兄弟!”孟知秋微微抱拳一礼,缓声说道。 “请教不敢当,有什么事但请直言。”云凡淡然说道。 孟知秋欲言又止,他沉默了一会,一脸肃容,缓缓道:“你说过我脸上有一团黑气,这真的会是大凶之兆吗?” 云凡淡淡开口:“孟兄可是因为我之前所言,令你至今仍耿耿于怀?!” “云兄弟,我想你误会了!在下并非在意生死,我辈身在江湖,早已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只不过,”孟知秋顿了顿,继续说道:“如若此次我真的在劫难逃,我……” 云凡面色一正,说道:“孟兄有话,但讲无妨,看看我能否帮得上忙。” 孟知秋闻言,缓缓站起身来,背负双手,踱了两步,徐徐说道:“我一生闯荡江湖,打抱不平,助人无数;但可惜,我帮不了我自己,我原本有一子,算将起来。现在应该已至及冠之年。” 云凡亦缓缓站了起来,踏出几步,行至孟知秋身侧,好奇问道:“那他现在哪里?” 孟知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继续说道:“当年关西金刀大侠金正亭,因为手刃了朝廷的一个大贪官,被官府缉拿追捕,刚巧来到寒舍,我欣赏他的侠义之为,于是,我将其藏于我家后院的地窖,官府一时找不到他,直至他们正要收兵撤走之际,谁知官府的一个提督使用激将法,岂料,我的儿子竟将金大侠的藏身之所说了出来,但,金大侠很讲义气,他跟官府的人说,只要不为难我孟家上下,他愿毫不抵,抗束手就擒。” “其实此事,我亦略有耳闻!”云凡道 孟知秋继续道:“就是因为我教子无方,而令一代大侠含冤九泉。我一生光明磊落,倘若我不能还金大侠一个公道,那将来还如何在江湖上立足。是以……我做了一个令我抱憾、悔恨终生的决定!”说到这里,孟知秋竟不觉已无声泪下,脸上挂满了深深地悔恨、痛苦之色,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气球,瞬间摇摇欲坠。默然不语,无比的沮丧。 云凡见他如此模样,心下登时无比的愕然、震惊,不由滋生了一个他极不愿相信的可怕猜测,而随之出唇的声音亦带有丝丝的颤音:“你……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 特么的,虎毒还尚且不食子呢!狠人呐!!! 孟知秋颤音低沉,缓缓吐出了一个字,细若蚊吟:“是!” “我始终都记得那一幕,当时他用几近哀求的眼神看着我:爹……爹!不要啊,爹,不要啊!”孟知秋虎目含泪,低头侧眸看向一边,不断痛苦的重复着儿子的几近绝望的哀求。 “我到如今都无法忘记当时的情形!”孟知秋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或许察觉到自己的失仪,他转目看向云凡,微微一礼:“云兄弟,现在时候也不早了,我便不妨碍你休息了,在下告辞!” 云凡见状,立即伸出一只手来,挡住了他的即将离去的脚步,关心道:“孟兄,你没事吧?要不要紧!” “云兄弟且放宽心!我没事。”孟知秋说完,便凄然的离去了!云凡看去,恍惚间,他的背影是那么的孤独与悲凉!此时的孟知秋或许已不再是那个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忠信堂绝世高手,不再是一个威风八面、正气凛然的正道侠士,而只是一个心怀愧疚,愧对儿子、抱憾终生的父亲,一个有血有肉、孤独无助的普通人! 云凡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沉默不语,久久无言。 殊不知,二人今晚一别,即是永别,从此天涯路远,永无再见之期!自此天人永隔,再难相见! 另一边,客栈后院之内。宋晚希与沈千行缓步并行。 沈千行道:“大师兄,刚才云兄跟我说,司空神医之所以知晓是哪五人参加夺印之战,是因为他在沐芸止身上找到了一份名单,但,为什么沐芸止前辈会有这份名单呢?” “二师弟,你有所不知。沐前辈除了是天山派派出参加夺印之战的高手,还是专门负责传递我们正道机密讯息的特使。所以她的身上才会有名单。” 沈千行听完,重重哦了一声,心下顿时恍然,但随之,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对了大师兄,你现在身负重担,理应留在秋水山庄以策万全,这里的事我一人应足以应付。” 宋晚希闻言,沉默半晌,说道:“而今正道的三大派高手尽皆惨遭‘心魔’杀害,这已有损秋水山庄的声誉。我个人的安危事小,但,于师傅、山庄的声誉事大!我们已经不容再有失误了。多一人便多一分力,我不可只顾自己。” “师兄所言极是!不只是你,就连三师妹已对此事颇为上心,师傅让她留在秋水山庄,她也一定很不高兴。”沈千行道。 宋晚希听完微微点头,道:“师妹自幼由师傅一手带大,她将师傅视为亲父。山庄有事,她比任何人都要紧张。” 沈千行闻言,亦微微点了点头。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二十六章 知秋至秋(下) 宋晚希与沈千行话音甫落,便看见孟知秋正向他们迎面走来。脚步似乎有些沉重,但他们并未在意。两人赶紧见礼,出唇之音充满了敬意:“孟大侠!”孟知秋正是刚从云凡那里出来的。正要回到自己的客房,恰巧在这里碰见了他们二人。 孟知秋亦在同时还了一礼:“两位好,两位都辛苦了,不如都先回房休息。” 沈千行开口道:“孟大侠,我们是奉师傅之命,要确保您的安全,您还是先回房休息吧!” 孟知秋未置可否,悠悠道:“心魔武功再高强,在下亦非泛泛之辈;我想大家不必像惊弓之鸟似的,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大可不必!” “但是‘心魔’神出鬼没,我们还须小心提防才是!”宋晚希慎声道。 孟知秋闻言,微微点了点头,但内心里还是颇不以为然:“二位且放宽心!”随后,孟知秋便向两人告辞,抬步朝自己的房间行去,还没走出几步,突然心中一动,他明锐的觉察到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油然而来,袭上了心头!这种感觉,对于身经百战的忠信堂高手的孟知秋来说熟悉之极!他不由停住了脚步,幽深瞳光在此时亦缓缓凝结,眸光中杀机尽显,深深感觉到背后有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的孟知秋,顿时警惕之心大作,自己身边潜藏不怀好意的窥探者,便如同一条致命的毒蛇,必须立即除掉!是以,孟知秋没有丝毫犹豫,此时身躯猛地一震,全身气机尽释,他的手也紧紧握在了奔雷剑的剑柄之上。 蓦然间,他的身后不远处的一根柱子后,一个黑影慢慢浮现,这是一个中年男子的脸,尖嘴猴腮,满脸狠戾之色,恨不能杀死孟知秋而后快,替他的两位兄弟报仇。显然此人与孟知秋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刻骨铭心之恨;而这人赫然正是那天在大街上欲非礼那位盲女裴姑娘的“江南三虎”之一,唯一的跑掉的那个人,那个江南三虎中的老三,是为三虎,其他的两人皆是被孟知秋一剑秒杀! 其实,这位三虎仁兄,自上次孟知秋将他的两位兄长杀死之后,他便一直耿耿于怀,对孟知秋怀恨在心,但因之前亲眼见过孟知秋的武功,三虎至今想起,都不寒而栗! 他自然非常忌惮孟知秋的武功,便没有轻举妄动,但又咽不下这口气,毕竟被孟知秋所杀的两位兄长,虽不是自己的亲兄弟,但却胜似亲兄弟,他们之间的感情非同一般! 而江湖中人,义字当头,前者已逝,后者未至。以前的点点滴滴此时不停的浮现在自己的脑海中,就像过电影一般,他越想便越觉得自己应该为九泉之下的兄长做些什么,此刻,他幽深的眸光中透着一股冰冷彻骨的寒气,随之,他的目光渐渐变得坚定。没错,他要报仇! 但他深知自己明面上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思来想去便决定先暗中跟踪,找到孟知秋的居身之所,然后寻找合适的时机暗中偷袭,一击必杀! 想象是美好的,但现实是残酷的! 他暗中观察了好几天,最终决定在今晚动手。而且据他的暗中监视,孟知秋今晚的状态似乎很不好,整个人浑浑噩噩,步伐虚浮紊乱,毫无章法,明显心不在焉,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而且今夜月黑风高,正是偷袭杀人的好时机。 得手之后,他可趁着客栈大乱与夜色的掩护悄然全身而退! 于是,他早于一步,在孟知秋所经之地隐藏起来,待看到他与另两人辞别之后,他便准备动手了。 只见他手中突然射出一枚长针,这枚针上沾有剧毒,只要能射中他,令他受伤,哪怕是刺破一点皮肤,针上剧毒入体,不消片刻,孟知秋便会剧毒入心,七窍流血而亡! 咻———— 毒针携霹雳闪电般的速度与无尽凌然之威直指孟知秋后心而来,本以为马上便能听到孟知秋中招倒地的声音,但没想到,孟知秋早有准备,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孟知秋忽地猛然转身,转身的同时抽出手中的奔雷剑,而后便见一道异常恍目的剑光一闪,紧接着一阵金属相撞的清脆之声入耳,随之,那根原本射向孟知秋的毒针竟然再要临近孟知秋身躯之时蓦地调转方向,以更快的速度朝三虎射来! 那三虎此时竟还沉浸在刚才大仇得报的幻想中,见此情景,他的眼瞳不由得死死瞪大,一脸的不可思议,一脸的不敢相信,一脸的愕然!在顷刻间定格。 那人倒了下去,顿时七窍流血,毒发身亡。他的胸前此时正插着那枚原本属于自己的毒针,害人终害己,真是可悲又可笑! 孟知秋收了剑,然后缓步走上前来,看向此人,一脸的淡然与平静。 这里的响动终是惊动了本就距他们不远的宋晚希、沈千行两人。他们回转方向快步赶至。移至此处便看见地上躺着一具男子尸体!显然,他是被孟知秋所杀。 宋晚希一脸惊然与担忧,急声道:“孟大侠,这个人是谁?会不会与‘心魔’有关?” 孟知秋缓缓解释道:“两位无须担心,他不过是一个三流毛贼,先前我杀了他的两个兄弟,他想来报仇。” 宋晚希、沈千行两人闻言,立时心下了然。 此时,云凡的客房中。 求死依旧睡得很熟。 云凡亦仍旧端坐在他适才与孟知秋对弈时所坐的位子上。眼眸低垂,眸光所至,赫然是桌上的那局与孟知秋还没下完的残局。 他的手指不停的敲击着棋盘上的黑白棋子,口中喃喃不断地低语:“正道……魔道……正道……魔道……正道……魔道……!” 这是一盘残局,已经下至中盘,黑白双方谁胜谁负实难预料。 另一边,叶嫣然与林语清依然伏在距孟知秋的客房不远的一个屋顶上,两人没再说话,而是全神贯注、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周围的一切事物,可以这么说,一切的风吹草动都难逃她们的眼睛。 终于,孟知秋身影在她们眼中逐渐清晰起来。 孟知秋走到了自己的客房附近,他微低着头,双眸中蕴含了浓浓的自负:“我的武功根本就在他们之上,还要他们来保护我,简直就是笑话!” 忽然,他感觉一旁的屋顶上有人窥视,他猛地转目看向了这边,叶嫣然与林语清迅速将螓首低下。 还没等孟知秋出言有任何举动,忽然,有一股一场怪异的邪风呼啸而至,吹拂着树叶沙沙作响,孟知秋脸上的肌肉亦随着不停地变换着形状,长发,衣袂亦在空中飘舞,这时,一道蕴含着无尽杀戮的气息在同一时间悄然而至! 孟知秋的眼前的景物一阵变幻,不知不觉间,出现了一幅他平生最不愿记起的曾经经历过的熟悉画面! 一个满脸是血、蓬头垢面的男孩痛苦的哀求:“爹……爹,你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千万不要杀我!爹!男孩稚嫩的童音充满了无比的痛苦,近乎绝望的哀求之声充斥着孟知秋的心魂,占据着身上的每一个细胞!而这个男孩正是他死去多年的儿子。 孟知秋的瞳孔骤然瑟缩,原本澄澈清明的眼眸顿时失去了焦距,全身的力气仿佛在一瞬间被抽空,握在手中的奔雷剑,这个他一向视若珍宝的神兵利器亦掉在了地上。 孟知秋的意志与神智逐渐崩溃失守。他的面前、脑中、心中尽皆是儿子临死时的凄惨模样。 与此同时,云凡的口中依然在不停地喃喃道:“正道……魔道……正、魔,蓦然间,他的脑海中又浮现了之前的那个场景,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洞中,一个黑衣男子的嘶哑似鬼哭的声音响起:“我很痛苦,求求你放了我。” 云凡突然感到自己的心脏没来由的一阵绞痛,而且心脏似乎跳得飞快,像是要爆开一样。他双手捂在胸前,口中发出一声痛苦地呻吟!他的双眸亦在此时微微闭合。 待这突如其来的不适之感稍稍平复后,云凡再此睁开眼睛,赫然看见桌上的所有棋子竟全都变成了黑色,深沉无比的黑色棋子摆满了棋盘! 云凡顿生不妙,感觉有大事发生! 云凡稍稍一想,糟了,是孟知秋! 云凡马上向门外奔去,目标直指孟知秋所在之地! ………… 这时的孟知秋亦几近崩溃的边缘,他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耳朵,蹲在地上摇头晃脑一阵翻滚,耳边不断响起儿子凄然的声音:爹,还我命来!你把命还给我!求求您把命还给我! “啊……!”孟知秋痛苦的大叫,整个人已完全陷入了疯癫之中,他已经分不清现实与虚幻了! 正在这时,一个男子的身影忽然赶到,只见他身影一掠,出现在已经疯狂的孟知秋身后,而后手中金光一闪,金针已经刺入他的后背的一个大穴,伴随着金针入体,孟知秋本能的发出一声痛吼,这人然后又闪至他的身前,在他的胸前又刺入了两只金针。 房顶上的林语清见状,拔出宝剑,娇躯急速俯冲而下,向这人刺来,她误将这人当成了那个恶贯满盈、杀人如麻的“心魔”。故而一上来便使出浑身解数,只为取他的狗命! 那人见状,只得暂停手中的金针,与林语清缠斗起来。 只见林语清娇叱一声:“我要杀了你这个‘心魔’!”随即便舞动着宝剑朝他杀来! 这时,那人便一个闪身至林语清的身侧,猛然伸出右手将她制住。 正待林语清要继续与他缠斗时,一个声音传来:“住手!这是误会!”来人赫然是赶到的云凡。 正在这时,孟知秋这边发生了异变,只见他之前的闷哼已经发展成了惨叫,心脏跳的飞快,忽然,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紧接着,他便倒在了地上,气绝身亡。 可惜,一代英雄豪杰就此死于非命,而且,自始至终,杀他的人,那个神秘莫测的“心魔”没有现身。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二十七章 “心魔”再现 此时,孟知秋的身旁有一股奇特诡异的气团在涌动。 屋顶上的叶嫣然见状,亦飞身而下,当触碰到那股气团后,在那一瞬间,她的意识忽然进入了一个封闭的空间,那里无比的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她的身旁有很多很多、数之不尽的老鼠,她一看见老鼠,便非常害怕,她喊、爹、师傅、师兄,但都没人应她。她感到了从未有过的绝望! 现实的世界中,她的意识逐渐涣散,她的娇躯落在了地上,便昏了过去。 闻声赶到的宋晚希、沈千行及众位弟子看此情景,不禁大呼:“师妹!”他们便赶了过去。 这人赶紧走到孟知秋的身旁,他先是检查了一下他的鼻息,后又摸了摸他的脉象,摇了摇头。随后缓缓站起身来,云凡这时亦走了过来。而此人便是鬼医司空鸩九。 司空鸩九看了一眼那边的叶嫣然,缓缓说道:“你们再不帮她推功过血,她必死无疑!” 宋晚希、沈千行与林语清等人闻言,纷纷看了这人一眼,众人心中想的皆是先按此人所说的做,至于别的事,一会再说。毕竟先救叶嫣然要紧! 这时的云凡看到旁边的一股肉眼可见的诡异气团快速远去,他便跟着这个气团追了出去。 直到一个城楼之上,云凡停了下来,抬眸看向了站在上面,这个气团化为了一个实质的黑影,而这个黑影,正是先前云凡与司空鸩九在树林中见到的那位黑衣人。正是那个心魔! 只见心魔沉声道:“云凡,这次是正魔两道的事,你既非正道也非魔道,没必要多管闲事!” 云凡闻言,顿时心下明悟:“原来真是魔道派你来杀正道的人,既然是正魔两道之争,便应等到夺印之战来解决,你使用这种下三滥的卑鄙手段害人,我岂能坐视不管?!” 只听心魔道:“我所用的是惊天地泣鬼神的上乘武功,他们之所以死,是他们技不如人。” 云凡道:“如果是上乘武功,又何必鬼鬼祟祟的偷袭?你可知你杀了多少无辜的人。” “什么叫无辜?”心魔厉声道:“在江湖上的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就算是行侠仗义的大侠也会做错事,也有充足的理由要死!” 云凡蓦然间想起了刚才孟知秋对自己说的秘密。 “你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 “是!” “我始终都记得那一幕,当时他用几近哀求的眼神看着我:爹……爹!不要啊,爹,不要啊!” 孟知秋所言言犹在耳。 他狠心杀了自己的儿子,而这心魔对此事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他的心中猛然一动。 心魔继续道:“总之,你不要插手这件事,否则我一样杀无赦!” 云凡淡淡道:“我这个人最讨厌被人威胁,如果你想杀我,那便来吧!怎么,为什么还不动手?是不是每次使用完摄魂大法之后,都会消耗你不少元气!” “心魔”听完云凡之言,心中大惊,但并未表现出来,他心中暗道:为了杀孟知秋,他的确已经消耗了不少元气,但此事他为何会知道。罢了,还是先撤吧! 但若想安然离去,必须先要摆脱他的纠缠。 心魔隔空发功,再此使出摄魂大法,而这次的目标赫然是云凡。 随着一股异常柔和的怪风拂至,自己的心跳骤然加速,怦怦直跳。 云凡用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胸口,脑海中赫然又出现了前几次的那个景象:“我很痛苦,求你放了我……” “有没有人呐……”小云凡在山洞中大声喊道。 “放我出去……”黑衣人痛苦地大叫。 小云凡问道:“你究竟是谁?” “我就是你的大师兄。”那黑衣人答到。 —————— 云凡低着头,捂着胸口,待他再次抬眸时,心魔早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其实这次心魔因为杀孟知秋耗费了许多元气,功力不足,加之他撤退之心心切,因此他的摄魂大法并未对云凡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云凡自此事之后,便加快了对自身功法的修炼,此为后话,暂作不提! 云凡抬着艰难的步子回到了聚贤客栈。 此时,司空鸩九已经在那里仔细查验孟知秋的尸体。 看间云凡过来,他这才缓缓道:“我起初以为摄魂大法就像夺命梵音这种邪功,借着人体五官而攻击。所以我用金针封住他的耳门、听宫、睛明、丝竹、空同和天池几个大穴,以保心神。可惜,还是无法阻止他心脏剧烈跳动至死。” 云凡闻言,缓缓蹲下身子:“想不到心魔这样也可以趁虚而入。” “我就不信我司空鸩九破不了摄魂大法。”司空鸩九道。 此时,沈千行与林语清来到了他们的身边,云凡见之,连忙问道:“两位,叶姑娘她怎么样了?” 沈千行闻言,应道:“大师兄说师妹经脉大乱,昏迷不醒,想请司空神医出手相救。” 司空鸩九道:“她没死已经是走大运了!不过就算能够醒来,也有可能会全身瘫痪。你们慢慢医治吧!告辞”说完,司空鸩九便准备要离开了。 云凡看了司空鸩九一眼。 沈千行:“……” 一旁的林语清看不下去了,她向前几步,俏脸凝寒:“眼下我师姐生死一线,你怎能见死不救呢?你究竟是什么大夫?” 司空鸩九哈哈一笑,说道:“见死不救又如何?若非你二人中途捣乱,搞乱了我的整盘计划,心魔又怎么会如此轻易得手。” “我看到你对孟前辈不利才出手的。”林语清解释道。 司空鸩九:“如今孟知秋被你们二人害死。你的师姐又昏迷不醒,全是你们秋水山庄一帮蠢材咎由自取。” “你……!”林语清闻言,气得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终于,云凡说话了。 只听他平静说道:“现在不是争论谁对谁错的时候,我们的当务之急,便是先救叶姑娘。” 一边的沈千行亦深深施了一礼,道:“司空神医,万望你出手相助!再帮我们一次,救救我师妹。” “自始至终,我都没打算救人。我只是在与他做交易。”司空鸩九指向一侧的云凡。沉声道:“更何况,我已经做的够多了。” 司空鸩九说完,便猛地转身冷然离去。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二十八章 问心之抉 见司空鸩九断然拒绝救治叶嫣然,沈千行神色无比慌张,看向云凡,失语道:“云少侠?!” 云凡上前几步,沉吟了一会,缓缓说道:“这样吧,两位如果信得过在下,不如让我来看看。” “你……你!”沈千行、林语清闻言尽皆怔然。 云凡微微一笑,道:“对,没错。实不相瞒两位,其实我亦懂一点歧黄之术,虽比不上司空兄这般神医,但要保住叶姑娘的性命还是可以的。” “!!!”他们两人乍闻此言,不由惊容满面,实在没想到云凡竟然还有这般能耐,但现在也唯有让他试一试了,如今叶嫣然还昏迷不醒,而现在赶回秋水山庄又恐怕时间上来不及,权且死马当活马医吧! 正在这时,在他们的前方,一个胖乎乎的和尚揉着朦胧的睡眼,缓缓向他们走了过来,这人正是求死大师。 求死微眯着惺忪睡眼,看到了云凡身旁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孟知秋,瞬间精神一振:“我只是眯了一觉,这么快又死了一个。” “看相的,”求死喊了一下云凡,将他叫道一边,说道:“你为什么不叫醒我?我说过要和心魔同归于尽的。” 云凡淡然道:“你醒了就好,叶姑娘被心魔所伤,昏迷不醒,我待会便要给叶姑娘疗伤,你便在外面护法。” 求死重重颔首道:“好……好!” 夜半时分,月明星稀,万籁俱静。 安静整洁的房间,明亮的光线从半开的窗户中洒入,让房间不至于太过昏暗。 叶嫣然静静的躺在松软的床上,如梦似幻的俏脸一片惨白,毫无血色,气息亦极其的微弱,显然是受了很重的伤。此时,她的双眸紧闭,正陷入了昏迷之中。 宋晚希他们三人也在这里,云凡在沈千行的带领下来到了叶嫣然的床前,云凡看了一眼叶嫣然此时的状况,她依旧昏迷不醒,且面容一阵抽搐,明显极为痛苦。只此一点,足以这个心魔的功力之深,简直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 在来之前,宋晚希等人已用内力勉强护住了叶嫣然的心脉,简单地说,就是吊住了一口气,但情况很是不稳定,毕竟她受的伤实在太严重了。她随时都有可能一睡不醒,宋晚希三人虽内心焦急万分,但也毫无办法,只得干瞪眼,而现在也唯有靠云凡。 云凡检查了叶嫣然的伤势后,转身看向了宋晚希,缓缓道:“这叶姑娘的伤虽重,但,我可以治好她。在这个疗伤的过程中,还要麻烦你们三人暂避,如此,我方能心无旁骛的全力医治。” 宋晚希站在一旁,默然不语。 一边的沈千行微微皱眉,但也没有说话。 反倒是一旁的林语清,云凡话音甫落,她便不乐意了,只见她柳眉倒竖,面露愠色,沉声道:“不行,我不放心他,我要在这儿陪着师姐。”她一边说着,一边死死瞪着云凡,那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她不太放心云凡。毕竟,在她眼里,云凡始终都是个来历不明的人。究竟是好是坏还无从得知,因而,她不得不防。 “师妹,休得无礼!”宋晚希轻叱一声,随之他侧眸看向云凡,道:“云少侠,我师妹从小就是这个脾性,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沈千行亦是微微一笑,附和道:“是啊,还请云少侠不要放在心上!” 云凡淡淡一笑,并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他自是不会与一介女流之辈计较。 一旁的宋晚希见状,他心知云凡所言有理,尤其在这样的关键时刻。便连忙将林语清拉了出去,临走之时,沈千行转目朝着躺在床上叶嫣然深深地看了一眼,狭长而又纯净的双目中隐隐透着一股柔情!随即也跟着转身离去。 而沈千行看向叶嫣然的那一幕场景皆落在了云凡的眼中,待沈千行离去后,云凡看了看沈千行离去的背影,又看了一眼昏迷的叶嫣然一眼,默然的摇了摇头,仰天长叹了口气。 此时的房间里,便只余下云凡与躺在床上的叶嫣然了。 云凡缓步走到床边,将叶嫣然的身躯轻轻扶起坐好。云凡亦在她的身后盘膝坐下。 他的手掌倾覆而下,只见他的手中银光一闪,随后叶嫣然周身的几大要穴皆插满银针,接着云凡的手势一变,五指聚拢成掌,两掌而后一道无比柔和的白色真气便源源不断的灌入了叶嫣然的体内,伴随着云凡的真气不断涌入,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只见叶嫣然的后背源源不断的直冒白烟,她原本惨白到骇人的玉颜渐渐变得红润,已然有了血色,呼吸亦慢慢沉稳有力,叶嫣然的伤势在逐渐好转。 时间在悄然间无声流逝,转眼间已过去了两个时辰。饶是强如云凡,也不觉感到有些疲累。这一点,从他额头上的一层细密的汗珠便可以看出。 两个时辰过去,云凡的手掌收回,他的脸上终于露出淡淡的微笑。 叶嫣然一如先前的静躺在床上,美眸微闭,神态安然,但,她已经没事了。 云凡挥起衣袖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他轻轻站起身缓缓走到门前,并且打开了房门,门外,“秋水四杰”的另外三人,宋晚希、沈千行和林语清尽皆在场。每个人的脸上俱是一副焦急之态,尤其沈千行与林语清两人,他们两人在门前不停地来回走动。 看到云凡出来,沈千行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急声问道:“云公子,我的师妹怎么样了?!” 宋晚希与林语清两人亦是一前一后围了上来。虽未说话,但足可看出他们急着想知道叶嫣然的情况。 秋水四杰,同生死、共进退! 云凡道:“叶姑娘已经没事了。” 三人乍闻此言,如闻天籁,不禁喜上眉梢,皆是面露欣然之色。 “……”云凡看着三人,淡淡道:“你们进去看看吧!” 三人闻言,尽皆颔首。 沈千行与林语清两人早已按捺不住轻轻推开门进去了。 反而是一旁的宋晚希,他的心情虽同样急切,但还是停住了脚步:“云公子,宋某在此感谢你仗义援手,以后若是有用得着我,或者秋水山庄的地方,但凭吩咐,我们秋水四杰定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云凡微微一笑,道:“宋少侠言重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宋晚希:“……” 云凡顿了顿,继续道:“宋少侠,如果没什么事,我便回房休息了。” 宋晚希闻言,向云凡重重一礼,恭敬道:“云公子,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云凡道:“那在下告辞了。” 云凡说完,叫过一侧的求死大师,两人便一同抬步离去。 看到云凡渐渐离去的背影,宋晚希微微点了点头。而后,他也推开了门进了去。 回到自己的房中,云凡并没有就此睡去,而是端坐在床榻上,双眸微闭,意识微沉。此时他正在运功以图恢复自己的元气,毕竟,适才救治叶嫣然的时候,消耗了不少元气。 云凡微闭双目,屏息凝神,他盘膝坐于床榻之上,双手交叉、两手的大拇指紧紧相对浮于丹田处,澄心定意,抱元守一。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天灵盖之上竟冒出了一缕缕白色的雾气。 云凡便是这般运功持续了大半个时辰,终于,他的眼睛猛地睁开。经过大半个时辰的运功调息,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然而此时,他思绪恍惚,内心却极为不平静。 在短短的时间里,围绕着自己的身边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突然冒出来的心魔、正道参加夺印大战的各派高手相继被杀、最近魔道势力愈发猖獗,行事更加肆无忌惮。还有经常浮现在自己脑海中的那段自己极不愿想起、痛苦的往事等等。诸如此类的已经发生的和可能即将发生的一些种种不祥之事,无不预示着如今的江湖中即将要有大事发生!隐隐然之间,他感到自己师傅临终之前对自己所说之事正在一步步成为现实。 如今的正道势力日渐衰弱,正好与师傅说的【那个预言】不谋而合。云凡的心中此时可谓是五味杂陈,茫然无措。 意念的世界,丝毫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在某一个未知的时刻,云凡的意念忽然一恍,沉入了一个极为恐怖的梦魇中。 那一年,云凡才只有十岁,还是个孩子,那一日,小云凡像往常一样,一蹦一跳的从外面回到门中。那日他是多么的高兴,因为他救了一个人。 原本,他心里想着今天回来便可以给师傅讲他经历的趣事。 他的师傅乃是江湖上的第一隐世宗门天衍门的掌门,名唤无相子。 但从他踏进门槛的那刻起,他永远都无法忘记那日所经历的事。这是他一生的噩梦! 待他走进了师门,他脸上的神色骤变,霎时无比惨白,因为他赫然看见自己师门里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鲜血横流,往日里有说有笑、生龙活虎的的师兄师弟,此时竟然都倒在了血泊中,他原本洋溢着笑容的小脸瞬间僵住,脑中一片懵然,脚下的步伐顿时变的异常缓慢、无比沉重,他抬着沉重的步子上前查看了其中的一个师兄,待他仔细验看之下,一张小脸霎时之间充满了惊恐之状,变得无比煞白,随即他“啊”的大叫了一声,口中不断呢喃着:“师傅!”他来不及多想,便快步跑向了内堂,他的师傅平日呆的时间最长的地方,亦是内堂里同样满是尸体,他的师傅倒在了一旁的地上,奄奄一息,几近油尽灯枯,看到了小云凡的到来,原本涣散的眼瞳一下子变得精光四射,低语断断续续的道:“凡儿,你快过来,为师……快要死了!是你的……大师兄。他……他……咳咳咳!”无相子说着言语,口中却不断地咳嗽,且伴随着大量的血沫喷涌而出。 “云凡,你记住,要找到你的大师兄,然后不惜一切,阻止【那个预言】成真。”说完这一句话,无相子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溘然长逝! “师傅……!”云凡抱着师傅无相子的尸身大喊了一声……! 他微闭的眼睛猛地睁开,意识也逐渐清醒了。 此刻,他竟不知自己的头上已经布满汗珠。 云凡的心中在此想起了师傅临终之前的嘱咐,再想想自己近些时日的所作所为,不觉有些背道而驰。 他思索了良久,终于心下做了一个决定。 他要随着秋水四杰他们一道上秋水山庄。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二十九章 初至秋水 云凡决定随他们一道上秋水山庄,关于这个决定,他考虑了很久,也已想到了很多方面。自然包括那一段痛苦的往事。 每当他想起此事的时候,都是心痛如绞。是以,他便只有将此事深深地埋进内心深处,有意识地不去想它,尘封它、忘记它。云凡本以为自己已经彻底的忘记了,但没想到,此次这个所谓的“心魔”竟将自己尘封在内心深处的这段痛苦的往事又重新勾了出来。 云凡心里清楚,此次心魔的目标便是正道参加夺印之战的五位高手,显然这个心魔就是魔道,更准确的说,是受玄冥宫之命行事。 现今的魔道势力中,以玄冥宫为尊,它的势力最大。而玄冥宫中,又以现任玄冥宫之主应顺天最为神秘和强大! 说起这玄冥宫,还有一段秘辛,在上任宫主还在之时,它还只是一个二流的魔道势力,而且在多年前还发生过内乱。前任宫主叶霄也在这次内乱中暴毙,不过这次内乱并没又持续多长时间,便被现任宫主应顺天平息了。 应顺天因是叶霄之义子,在这次内乱后顺理成章的成为了玄冥宫的宫主。而且他竟然在短短数年的时间便将玄冥宫发展成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魔道势力!达到了能与正道五大派分庭抗礼的超然存在! 不过这都是些零零散散的江湖传言,究竟事情真相如何,恐怕只有当事人自己最清楚了。 而现在的这些,并不是云凡所关心的,目前他要考虑的是如何阻止“心魔”继续杀害正道人士。 云凡现下并没有找到对付摄魂大法的方法,这不由令他心急如焚, 毕竟这个心魔出现的时机太巧了,云凡相信这一切并非偶然,他亦从不相信这是一个巧合。所谓的偶然,不过是隐藏在特定事件下的必然结果! 云凡走到桌子旁坐了下来,双眸无声闭合,手指在桌面上缓慢的敲击着,发出“嗒嗒嗒……”的无比的轻缓低沉的声音。他的脑海中逐渐浮现了这些时日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从最开始司空鸩九的出现……直至孟知秋被心魔暗杀结束。每一个事件的每一个环节他都仔细的回想了一遍,【沐芸止死了,接着司空鸩九便因为好奇来到了现场】……忽的,他的脑中快速闪过一道灵光,但却一瞬而过,他凝心想要抓住、想要留住它,但它却越来越远,越来越淡……最后,竟完全消失于他的记忆之中。 他最终还是没能抓住它! 云凡缓缓睁开双眼,他的手指亦在同时停止了继续敲击桌面。他苦思了良久,还是没能想起个所以然来,这件事也没有理出个头绪。他缓缓摇了摇头,心道:罢了,既然想不起来,此事还是暂且先放一放,当务之急还是想一下怎样对付这个心魔吧! 这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你越是绞尽脑汁的苦思冥想一个东西,它就越是想不起来。而这些东西又是又会不经意间在你的脑海浮现! 他心中思索一番之后,终于眸中精芒一闪,他微微点头,喃喃轻语:“看来,对付心魔这件事还得着落在他的身上!” 云凡口中的这个“他”,自然指的是鬼医司空鸩九! 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毕竟,在所有人中,唯有他对这个心魔的了解最多。云凡他们对于心魔的所知,其中大多数亦是来源与司空鸩九。 但想到司空鸩九对秋水山庄众人那极不友善的态度,云凡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云凡站起身来,右手手臂伸出,他的双眸微眯,凝视着这只如玉般白皙无瑕的手掌,目沉如渊,幽邃如深渊的眸中折射出一道前所未有的自信精芒,震人心魄,他喃喃自语,如梦中轻呓:“世间万事,风云变幻,苍黄翻覆,纵使波谲云诡,但制心一处,便无事不办,天定胜人,人…定兮胜天!”语落的同时,他的五指亦缓缓攥紧,握成拳状。 云凡来到宋晚希的房间。 宋晚希看到来人是云凡,连忙快步迎上,微微一礼,充满感激地说道:“原来是云兄。快快请进!” 云凡也不做作,便随着他一道进得门来。 云凡还没开口,就听见宋晚希充满感激地说道:“刚才实在抱歉,我们还没来得及好好感谢你呢。”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云凡微微一笑。 宋晚希微微颔首,看向云凡的目光中充满了赞赏:“但不知云兄夤夜造访有何要事?” “深夜造访恕我冒昧了,但我却有一不情之请。还望宋兄能够应允。” 宋晚希听完此言,哈哈一笑,道:“哪里哪里!云兄有事但讲无妨。” 云凡徐徐道:“是这样的,如今心魔到处屠戮武林正道人士,前后已有四位英雄惨遭毒手,事关正魔两道的【夺印之战】,情势已然万分紧急,除掉心魔势在必行,且刻不容缓,所以,我想随你们一同上秋水山庄,为武林同道尽一份绵薄之力,不知你意下如何?” “如此那是再好不过!”宋晚希闻言兴奋道。 毕竟,在它看来,如今的正道人才凋敝,而此次心魔此举更无疑是雪上加霜。而这个云凡虽然暂时不知其底细,但以这些时日他对云凡的观察,他相信云凡绝不是一个坏人,况且此人的武功高强,且颇具侠义之心,若能趁此良机将他纳入己方阵营,这岂不是一桩美事! “如此,那我们便说定了!”云凡道。 “好,一言为定!”宋晚希面露喜色,旋即应道。 翌日一早,云凡、求死和尚两人便与秋水山庄众人一道赶往了秋水山庄。 —————— 秋水山庄的后院。叶嫣然的房间。 林浩然缓步走出,面色异常平淡。 门外恭敬地站立着刚从外面赶回的宋晚希众人以及其他的几个师弟、师妹。 他们看到林浩然走出来,连忙围了过来。 宋晚希忙不迭的说道:“师傅,怎么样?三师妹应该没事吧?!” 云凡虽然对他言道,叶嫣然的身体已无大碍了,但被心魔所伤的毕竟是自己的师妹,心魔那诡异莫测的武功众人都亲身领教过,为了保险起见,他当然还要请自己的师傅来看一下。再者,这个云凡毕竟是一个外人,如今江湖险恶,防人之心不可无,这点道理他还是懂的! 因此,回来的第一件事,他便赶紧来找师傅林浩然。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三十章 求死寻死 面对众徒弟急切的问询,林浩然没有马上回答,他侧眸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自己的女儿————林语清,旋即徐徐道:“嫣然已无大碍,休息一两天便没事了。” 众人听完林浩然的话语,尽皆松了一口气,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林浩然的话音刚落,一旁的林语清便气鼓鼓的走过来,愤然说道:“这一切都要怪司空鸩九那个卑鄙小人,真是枉为一代名医!” 此话一出,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令本来平静轻松的氛围顿时为之一凝! 林浩然缓缓转目看向了林语清,原本平静淡然的面色骤变,出唇之音亦陡然变得冷凝起来。 只见他厉声斥责道:“你还敢责备别人?若不是你不听劝告,违抗我的命令,和嫣然偷偷下山,这件事会弄成这般模样?” 林语清疾行两步,面色一正,据理力争的道:“爹,我只是想帮助大师兄捉拿心魔,为秋水山庄尽一份力,为武林除害罢了!” 在林语清自己看来,这件事她根本没有什么大错,要说唯一的错误,便是违抗林浩然的命令擅自下山。 “都是你自作主张!没能救得了孟大侠,嫣然也因此受了重伤,若不是有那位云兄弟,后果将不堪设想!事到如今你还敢说自己没做错!”说道最后一个‘错’字,林浩然的声音猛地提高了数分,也冷厉了数分。 他们一行人回来之后,宋晚希已经第一时间将此次下山所遇之事,事无巨细的,悉数告诉了林浩然。其中便包括云凡为叶嫣然疗伤之事。 见林语清毫无悔改和认错之意,反而态度愈发强硬,林浩然不由心头怒火大盛。 从来没有哪个后辈敢如此顶撞自己,从来没有! 即使是自己的女儿,亦是如此! 而今日,却是她第一次这般顶撞自己。 在平日里,她再怎么刁蛮任性,任意妄为的胡闹,只要不是涉及原则问题,自己也就由着她了,只因她从出生起便没了母亲,自己作为父亲,理应尽到一个作为父亲的责任与义务,但凡她有什么需要,自己都尽皆满足她。直至今日,林浩然突然意识到,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很有可能错了。林浩然很后悔当初对她的百般纵容。 但现下后悔已是无用,由于自己女儿的任意妄为,导致孟知秋在秋水山庄弟子严防死守的保护之下被心魔杀害,秋水山庄确实难辞其咎。自己作为正道五大派的盟主,势必要给其他四派一个交代。否则,此事恐无法善了,若因此事而影响了秋水山庄与另四派的关系,那便得不偿失,大大的不妙了! 万一五大派因此事而决裂,必然会于抗击魔道的大计不利,如此带来一系列的不良后果,林浩然思之令人后怕。 林浩然稍稍权衡之下,霎时之间便有了决定。 “师傅……!”在场的另几个师兄弟刚欲出言调和,“师傅”两个字刚一吐出,便被林浩然突然伸出的一只手给生生制止了。 毕竟这是林浩然的意思,师傅之命,谁敢违逆?!他们虽有心想从中调停,但亦是无能为力。 清官尚且难断家务事,何况他们还只是人家徒弟?! 所以,他们便没有说话,包括一向最维护林语清的宋晚希与沈千行两人。 林语清:“……” 林浩然继续道:“不要以为你是我林浩然的女儿,便可以任意妄为。你行了错事,更加不可饶恕!”林浩然目不转睛的盯着近在咫尺的林语清,目光没有一丝的犹疑,神情坚定,语气坚决的吩咐道:“晚希、千行,你们二人将他带去思过崖面壁思过,直至我准许她回来为止!” 语落,林浩然身体转过背对众人,没有再去看林语清一眼。 当听到林浩然说出“思过崖思过”五个字的时候,大师兄宋晚希与沈千行两人就是不约而同的抬眸看了对方一眼,眼中的不解与担忧! 他们不解的是师傅为何对小师妹的惩罚这般严重,要知道,林语清说到底毕竟是林浩然的亲生女儿,而去思过崖面壁思过这种惩罚对她而言无疑是已经很重了;担忧的是小师妹自己能否接受得了这么重的惩罚,他们的这个小师妹的性格,宋晚希等人是最了解的,她从小便是林浩然的的掌上明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她是秋水四杰中最小的师妹,平日里所有的师兄师姐俱都宠着她,没有让她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委屈,又何曾受过如此重的惩戒。而这次偏偏是她心里最敬佩、最尊敬、最让她为之自豪的父亲惩罚了她,她又怎么承受得了! 众人本欲再次出言相劝,但话还未出唇,就听见林浩然更为冷然沉重的声音缓缓传来:“难道你们连我的话也不听?!” 一众徒弟心知自己的师傅的脾气,此时显然已经动了真怒,自己倘若再公然违背他的指令,那后果只会更加严重,是以,他们每个人皆噤若寒蝉!没在作声。 林语清侧着身子,美眸倾斜,嫩唇几度开合,但都死死忍着半晌没有发出声音,满腹的委屈、伤心、失望还淡淡的迷茫等等各种情绪刹那间齐齐涌上心头,此时的林语清可谓是百感交集,百味杂陈,心底很不是滋味。 但她却是强压着没有表露出来,只见她硬声道:“不必了,女儿自己会去!”丢下一句话,林语清便瞬间转身快步离去! 宋晚希与沈千行见状,连忙追了上去。 另一边,云凡自来到秋水山庄后,便想着好好游赏一下秋水山庄的美景,云凡第一次来到这里,就与刘姥姥首次进大观园时的心情如出一辙,但他却发现,原本去上茅厕早该回来的求死大师竟此时都不见人影,这让云凡非常郁闷,但又无可奈何,没办法,他只得暂且按捺住自己充满好奇躁动的心弦,先找到求死大师要紧。 云凡可以想见,他不在身边,这个奇葩一样的求死大师又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云凡一边想着,一踏着大步流星的步伐,一边举目四顾到处寻找求死大师的身影,他快步行至一处水榭亭阁附近,恰好碰见了迎面而来的余晚飞。这个地方距离秋水山庄的山门极近,正是回庄的必经之路,而余晚飞正是奉师命下山去办了一些事情,这时刚好办完了回来。 云凡看见了他,他也同样注意到了云凡,先前的时候,宋晚希等四人回来之时,余晚飞便看见过云凡,当时的云凡正是与他们秋水四杰一道随行,云凡虽是头次见他,但他却不是第一次见云凡。 当时,他还隐隐约约的听见大师兄宋晚希称他为云公子。于是,余晚飞还未走进,便先开口问道:“云公子,你是不是迷路了?大厅在那边。”余晚飞边说边用手指向云凡身后的东南方,手指所向,正是秋水山庄招待客人的议事厅。 “我不是迷路。”云凡见来人似乎认识自己,便急忙上前问道:“你有没有见过一位长得很胖的和尚,是随我同行的一个朋友求死大师?他刚才说上茅厕,但是去了很久都没有回来。” 余晚飞“哦”了一声,随之如实道:“我没见过。” 他的话音甫落,云凡便听见铿……锵!一阵阵刀剑相撞相交的声音传入云凡两人的耳中。云凡抬眸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眉梢微蹙,眸光暗凝,作为一个行走江湖的人来说,这种声响真的是再熟悉不过了。 这正是有人在相互打斗中所发出的声音!这打斗声赫然是从不远处的秋水山庄山门前传来的。 云凡用脚趾头想就知道这场争斗是谁挑起的,除了求死,没有别人了。 这秋水山庄是什么地方?那是正道人士的聚集之所!是正道盟主的栖身之地!换作一般的旁人,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除非是脑子有毛病,再者就是像求死这种“一心求死”,嫌命太长了,活得不耐烦了的奇葩! 云凡想到这里,微微摇了摇头,呢喃道:“哎!这个求死……真拿他没办法。” 旋即,云凡便与余晚飞应付了几句,便飞也似的的朝着打斗声的所在地极速掠去! 而此时,秋水山庄的山门前,一众山庄弟子神情肃然,眸光凝寒,尽皆严阵以待,俨然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众人手中长剑纷纷出鞘,锋利锃亮的剑刃在烈日下闪烁着骇人炫目的寒光,气势凛然,震魂慑魄,望之无不令人胆寒生畏! 他们的前方,一个胖乎乎的和尚打扮的中年大叔慵然散漫、优哉悠哉的站立着,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胸前挂着的一大串佛珠。 他的这等行为,在一众心高气傲的秋水山庄弟子眼中,无异于是对众人的藐视,是对秋水山庄尊严的折辱与践踏!这令本就处于极度愤怒中的众弟子几欲暴走。 众弟子皆是以身为秋水山庄弟子而自豪,最是容不得他人肆意践踏侮辱山庄的声誉。 很明显,刚才这个和尚所言所行已经完全触碰到了他们的底线,他们已容他不得。 在他们的心中,秋水山庄便是正道中的神圣之地,他们一向引以为荣,他们敬爱师傅,更加热爱山庄,他们已将山庄当成了自己的家和自己的信仰,是自己等人要誓死守护的地方,这种责任重若自己的生命。 而现在,竟有人不断出言不逊,辱及自己视若一生信奉追随的信仰所在,他们岂能坐视不管! 所以,当这个和尚无辜挑衅,并且出言侮辱秋水山庄时,便如同触龙之逆鳞,亦彻底激起了众人心中的怒火,他们已顾不得许多,当然更不会有人去深究这个突然出现的和尚来历了。 现在的他们,心中全然被怒火填满,唯一的年头便是,誓要将此人斩于剑下,以消心头怒火! 而其他诸事,他们早已抛之于九霄云外! 至于咱们的这位正主,这位假解决个人问题之机,顺便到这里来寻死的求死大师则是一脸的无所畏惧,与其说是毫无畏惧的面对死亡、,倒不如说是以此来寻求真正的解脱。 在这个世界上,能够坦然面对死亡的人少之又少,显然求死大师不在此列。毕竟人生苦短,找到自己的人生价值,明白存在的意义,谁不想活着呢。 倘若有人对这尘世间真的无一丝眷恋,只想一心寻死,那么,此人的身上定然曾经发生了一些令他一生都难以释怀的恨事,而这件事足以改变他的一生! 求死大师定然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样简单,他,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三十一章 浩然正气,如沐暖阳 秋水山庄的一众弟子愤然出手,每个人眼中都盈满了熊熊燃烧的怒火。 他们挥舞着手里的兵刃携着摄人心魂的凌厉威势,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多余动作,一道道如寒刃般的双目直视求死。所有人一同出手,他们的身影一晃,只顷刻间便消失在原地,顿时化作一道道流光以迅雷之势袭来,目标直指求死大师! 招招凌厉,招招致命,没有丝毫的留手。那些看似无比简单,平淡无奇的招式,实则已是倾尽了他们生平所学之一切,目的只有一个,便是合众人之力,将这个出言不逊,大言不惭的狂妄之徒当场格杀! 为此,他们可以倾其所有,不惜一切代价! 这些秋水山庄的弟子毕竟出自名门正派,又岂是寻常的市井之徒可比! 他们的合力攻击,一般的凡夫俗子怎能承受得了?但此次他们面对的人并不是普通人。 求死大师,出自觉禅寺。他,是一名孤儿,幸得觉禅寺的 秋水弟子蜂拥而上,举着剑向他的身上一阵招呼。 面对众人或劈或刺,异常犀利狠辣的攻击,求死仿若不见。他面含微笑,一言不发,仍旧站在原地一动未动,双手抱在胸前,睁着两只本就不大的眼睛看着他们,俨然一副“我就站在这里,你们有本事就来砍我”的欠揍模样! 众人这一番倾尽全力的猛烈攻击往他身上招呼,原想着他就算不死也会受重伤,但事实却再一次的刷新了他们的三观,颠覆了他们的认知,让一众弟子大跌眼镜。 嘶……! 众弟子那些如雨点般密集的猛烈攻击悉数落在了这个和尚身上,却只是将他身上的穿的那件麻衣破开无数的口子,一身肥膘隐约可见。但,奇异的是并未对他造成任何实质伤害,可谓是毫发未损! 所有人尽皆愣在当场,还没待他们回过神来,原本站在他们面前一动不动的求死突然动了,只见他抱于胸前的双臂忽的张开,随着“轰!”的一声闷响,身上那件原本便支离破碎,破的不成样子的衣裳彻底粉碎,化作漫天的碎布块随着微风飘飘然落下。求死那长满肥膘的上半身亦是彻底的暴露在众人眼前,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但是,求死却一点也不在意。 而他的这貌似很随意轻松的一个动作,对正要近身的秋水弟子而言,却不啻于一座大山压了过来,他们的血液在体内一阵翻腾不息,一口闷血喷洒而出,紧接着,他们的身躯便犹如脱了线的陀螺一般瞬间倒飞了出去! 众人倒在地上不停的喘着粗气,一脸惊然的看着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和尚。许久无言。 他们实在没想到这个和尚竟会如此难缠,如此厉害,这也怪不得他们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这些人作为当今武林正道五大派之首的秋水山庄的弟子,自然对江湖上一些鼎鼎有名的高手有所耳闻,但翻遍脑中记忆,他们都没找出有这么一号人物。 事实上,他们不清楚江湖上还有着这样一号人物的存在,亦是情有可原。毕竟,咱们的这位来自觉禅寺的求死和尚与云凡一样,皆是淡泊名利之人。他们行走江湖一向很是低调,因此,纵然他们是身怀绝技的能人异士,但,真正知晓他们名号的人寥寥无几。 “哎!你们秋水山庄弟子怎么这般差劲。”求死使劲晃了晃自己的脑袋,笑呵呵的道:“我闭上眼睛让你们刺得了。快点…快点!”语落,求死竟真的闭上了双眼。他依然是站在了原地,没有挪动半分。 “好!这可是你说的。”众弟子听罢,闷哼一声,沉声道。 众人纷纷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摆出架势,剑尖直指求死。他们准备集众人之余力,对求死发起最后一击,亦是最致命的一击! 众人齐齐出手,向求死袭来。 求死见状,非但没有感到害怕和绝望,反而是面带微笑的自语道:“终于可以死了!” “求死”,这不仅是他行走江湖的名号,亦是他多年以来的心愿,马上便要实现,他亦能得到解脱,求死怎能不开心! 而这个和尚此时竟然真的闭上了眼睛,丝毫没有要反抗的样子,这一时间,不仅让他们有些愕然。心想这世上怎会有这样的人?但这样的想法也只在他们的脑中闪过一瞬,便被抛之脑后。此时的他们,也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些,对于他们来说,这样雪耻的机会,岂能错过! 然而眼看他们的剑锋逼近求死,剑尖与之仅有咫尺之距,他们以为自己的目的就要达到的时候。说时迟,那时快。两个个人影从两个不同的方向快速赶来,并且及时出手阻止了他们。 林浩然和云凡自不同的方向几乎同时赶至,林浩然他们的凌空跃下,以最快的速度闪身而下来到这里,伴随着他的落下,一道霸道绝伦的犀利掌风悍然劈在迎向求死的那数十把宝剑,面前那些锋利无比的宝剑立时断成两截。而那些手持宝剑的弟子亦是被林浩然的那一下所蕴之余力震开,连连踉跄退了好几步方才堪堪站稳身体。 于此几乎同时,云凡终于来到了这里,在林浩然出手阻止他的那个方向的秋水弟子,云凡也在同一时间动手阻止。只见他同样一掌击出,拍打在位于他的方向那些弟子的手腕上,随即,便听见“当啷……”一阵阵兵刃落地的脆响传来,这些人手里的宝剑尽皆掉在地上。 “你们在干什么?!”林浩然看着眼前的秋水弟子,沉声问道。 只见其中的一个弟子,缓步向前走出几步,伸出手臂,指向林浩然身后的求死。愤愤说道:“师傅,这个和尚不断出言侮辱秋水山庄,而且还出手打伤我们!” 而此时,这些弟子看到他们的师傅,秋水山庄的庄主的亲身赶至,让他们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因为终于有能够为己方做主的人了,他们甚至可以预料到这个和尚即将要面对的命运!竟敢冒犯秋水山庄,我看你要怎么死!想到这里,他们有的弟子甚至暗暗笑了起来,只不过这种笑容充满了幸灾乐祸。有的人甚至还开始怜悯起他来。只是这求死浑不在意这些弟子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此时的他同云凡一样,已将注意力和目光皆聚焦在林浩然的身上。 林浩然听完这名弟子的诉说,转过身来看向了云凡和求死二人。 不过他只看了求死一眼,便将目光放在他身旁的云凡身上了。 林浩然看此人年纪决计不超过二十,虽年纪轻轻,但相貌堂堂,气宇轩昂,很是不凡。心中不由的对他多了一份好感,而且,刚才观此人的武功很是不俗,竟连他这个庄主的心底都不禁生出一丝自惭形秽之感。林浩然暗暗打定主意,不管他是谁,一定要想办法将此人收为己用。 林浩然在打量云凡的同时,云凡亦在打量着他! 眉目清秀,印堂红润,满脸红光,一身浩然正气,见之令人如沐暖阳;行走间霸气侧漏,自有一番凌然威势,浑身散发着一股浓浓的上位者气息! 这是云凡首次见到林浩然时,林浩然给他们的第一印象。 这位中年人想必就是秋水山庄的庄主,亦是如今正道五大派共同的盟主————林浩然。结合适才这人刚才所使的武功,云凡推断出了眼前这人的身份。 只见云凡抱拳而礼,自报姓名,道:“在下云凡!” “原来阁下就是云凡,久仰大名!”林浩然同样抱拳还礼。在听到“云凡”字后,他登时感觉这个名字很熟悉。忽然,他想起就在刚才晚希给自己汇报此次下山情况之时,曾经不止一次的提到过这个名字。晚希还将此人带上了秋水上庄,并且还要将此人引荐给他。 只是当时的林浩然正在为林语清的事,正处于气头上,所以这件事就一直没再提起。 此时听得这人通报姓名,林浩然心下顿时了然,暗暗大喜。 云凡微笑道:“阁下一定是秋水山庄的林浩然庄主了。久仰久仰!” “正是在下。”林浩然微微一笑,说道。 旁边的求死顿时“哦”了一声,说道:“原来你便是正道的盟主林浩然。难怪武功那么高了那么多!”随即,求死侧目看了云凡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云小兄,还要谢谢你刚才出手相助!” 林浩然听完求死之言,原本面带笑容的脸瞬间一僵,但却并没有说话。 云凡见状,连忙出言制止道:“你少说两句行不行。” 云凡将头侧过,看着林浩然继续道:“林庄主,我的这位朋友可以求死。终日故意挑衅生事,应该不关你们这些弟子的事。” “刻意求死?”林浩然惊疑问道。 林浩然乍闻这话,亦不免有些惊讶和疑惑。惊讶的是,这世上怎会有人一心求死。疑惑的是,这和尚不是本应四大皆空,六根清净的吗?怎会想不开呢。 但随之他好像想到了什么,恍然说道:“莫非大师就是觉禅寺的求死大师!” “对了,贫僧法号‘求死’,江湖人人叫我求死大师。”求死笑眯眯应道。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三十二章 下山 “求死大师” 林浩然随之微微一礼,微笑道:语调一改先前与诸位弟子说话时的盛气凌人和高高在上的上位者姿态,反而充满了轻然和稍稍的敬意。 其实在一开始的时候,林浩然并不是这般态度。在刚到这里的时候,林浩然听到弟子说道有人竟敢在秋水山庄的门前寻衅滋事,他的脸色也是非常的不好,说实话,此时他已经动了真怒,心暗道:竟然有人这么不长眼,敢在自己的地方闹事,若此事传扬出去,那秋水山庄的威名何存。因此,自己绝对不会轻饶于他。 但自从求死说出他的名号之后,林浩然便立时改变了自己的态度。 林浩然在得知对方便是求死大师后,刚开始亦是颇为惊讶。以至于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他身为正道五大派的盟主,又是秋水山庄的庄主,一向见多识广,江湖上的事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当然也听闻过这位求死大师的名号。 江湖传闻这位求死大师出身于觉禅寺,武功高强,且性格怪异,一心只想求死。但他为人十分低调,在江湖中一直不显山不露水,一向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江湖上也鲜少有人真正见过他的庐山真容。对他一向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却不想今日在这里能够见到他的本尊,林浩然自是非常高兴。高兴之余亦是非常的意外。 而且他之所以前后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大,还有另一层重要原因。 据说,这位求死大师非正非邪,既不属正道中人,更非魔道中人。林浩然心想若是能借此机会好好拉拢他,使其为己所用当然更好,实在不行,也能借此机会与他处好关系;总之不管怎么说,这对自己而言,并不是坏事。 正在这时,秋水山庄的总管许天福亦闻讯赶至了现场。适才那么大的动静,自然是瞒不过他。而他身为秋水山庄的总管,当然应该过来瞧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才一走近,林浩然看了一眼求死,对许总管便吩咐道:“许总管,你便领着求死大师去换一件衣服。” “是,庄主。属下谨遵主命!”许总管恭敬地应道。 直至此时,云凡才有机会能够仔细的观察一下林浩然,这位现如今正道众人的领袖!亦是整个正道中人的灵魂人物! 云凡貌似不经意的看向林浩然,突然发现他的面色有异,与常人有些许不同。有些苍白似乎真气有些亏损。深谙医理的他一眼便看出来了,不过云凡并未说破。 一来这涉及别人的隐私,自己不便多言,再者,他一时之间也看不出究竟是何种原因所致。所以出于慎重考虑他没有说明。 林浩然才说完,求死便看了看自己裸露的上半身,下意识的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他也意识到自己这样不好,便没有拒绝,微微颔首,便随着许总管一道离开了。 “云兄弟,里面请!” 待到求死大师随着许总管离开后,林浩然亦连忙伸出手臂,做出邀请的手势。 云凡见状,便不再客套,两人一道缓步并行入内,而刚才的那些秋水弟子大眼瞪着小眼的站在那里,一脸懵逼的看着两人一同走进山庄……直到走远,他们才反应过来自己竟全然没有对他们的师傅下拜行礼。 ………… 聚义堂,秋水山庄的会客厅。是山庄专门用来招待外客的地方。 云凡入座,位于右边的客座上。而林浩然正襟端坐于上面的主位上。 旁边的桌子上,早有仆人泡好了茶端了上来。云凡端起了茶杯,轻抿一口,茶香四溢,入口清香甘甜,这茶正是秋水山庄专门招待各路江湖人士的“云雾茶”。甚是可口! 云凡刚想说话,便看见求死许总管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求死大步流星的走来,一边走着,一边夸赞道:“林庄主,你们家的裁缝真是不错!做的简直一模一样。” 求死上下不停地打量和摆弄着自己身上这件新换的衣服,显然颇为满意。 “哈哈!”林浩然微微一笑,随之手臂伸出,邀请道:“大师,快快请坐!” 求死看了一眼云凡,没有客气,只见他迈步向前,走到云凡旁边的一个座位上,一屁股就坐了上去。 守在一侧的仆人见状,赶紧上去为他添了茶水。 待到求死坐下后,林浩然方才缓缓开口,道:“多谢二位仗义相助,在下不胜感激!” 云凡听罢,连忙道:“林庄主言重了!‘心魔’我未能擒获,孟兄又当场横死,叶姑娘也因此受伤,其实我也根本没帮上什么忙。” 林浩然闻言,缓缓站起身来,说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此次我真是没想到魔道会违背承诺,用这种阴险卑鄙的手段来对付我们正道的人。此事,我定会向玄冥宫追究到底!” 此时,站在他身旁的许总管连忙道:“属下已经派人通知了玄冥宫,相约应顺天务必给我们一个交代!” 林浩然听完,微微颔首,似乎对他的表现非常满意。但随即,只听声音骤然沉下:“我绝对不会让我们正道的人死得不明不白!” 云凡闻言亦是从座位上站起,不置可否,而是缓缓道:“话虽如此,但只要一日没有抓到‘心魔’,咱们便没有实质证据证明此事与魔道有所关联。” 云凡深知,‘心魔’杀人的这件事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事关重大,自然是要用证据说话,在没抓到‘心魔’这个罪魁祸首之前,不可妄下定论。 “在下绝对相信,邪不能胜正。”林浩然往前缓缓踱了几步寒声道:“这个‘心魔’滥杀无辜,就算这次不是为了正道,本座亦会亲手处决他,为武林除害!” 林浩然的话音甫落,在场众人只觉这屋内的温度忽然骤降,而他的身上散发出的冷凛的杀气,在场的众人皆深有感受。 “!!!!”乍闻此言,原本背对着林浩然的云凡骤然转目。但他没有说话,只是没有人注意到,此时的云凡的眉头却是瞬间沉下。 “林庄主豪气干云,视死如归!在下佩服佩服!”求死闻言亦是在第一时间站了起来,走到林浩然跟前,兴奋的道:“庄主…庄主,下次有什么事要拼命的话,记得找我来。我最擅长的便是和敌人同归于尽!” “好!”林浩然微笑的应道。 咳咳咳! 一声急促而剧烈的重咳声传入众人耳中,赫然是站在他们旁边的林浩然的口中发出。 站在他们三人不远处的许总管连忙关切道:“庄主,您没事吧?”说着,他刚要上前,便被林浩然生生制止,只见林浩然摆了摆手道:“无碍!” 云凡举步上前,道:“林庄主,我听你的咳声沉厚无力,面色还有些苍白,似乎是真气有损所致。” 林浩然淡然应道:“可能是不久前清剿魔观,与那三星妖道交手的时候所受之伤还未完全恢复,休息几天便没事了。” 对于这个三星妖道,云凡也有所耳闻,此人所所辖的魔观正是魔道中的一股邪恶势力,这魔观中人不仅修炼邪功,而且还坏事做尽,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在江湖上臭名昭昭,江湖中人人得而诛之,但因其势力庞大,三星妖道修为更是深不可测,前来清剿的门派或者个人都无疑不是铩羽而归,大败而回,直至前不久在秋水山庄的带领下,正道五大派组成联盟,倾其五派之力方才将这个魔观连根拔除,而他们的首领便是被林浩然所诛杀!但即便如此,林浩然也因此受了伤。 这件事并不是什么秘密,云凡当然也听闻过。 想到这里,云凡不禁对林浩然更加的赞赏和敬佩。 许总管道:“属下知道庄主心系天下武林,但庄主的身体也很重要。现在正道的这艘大船不能没有庄主您掌舵。”言辞切切,令人动容。 “唉……!”林浩然长叹一声:“现下的江湖可谓是山雨欲来风满楼!魔道势力日益强大,而我正道却日益衰弱。而今眼看十年一度的【夺印之战】日期将近,但是我正道的参战高手却屡遭‘心魔’暗害,倘若再让他这样下去,那么这【夺印之战】我们将不战自败!届时魔道统治江湖,必将涂炭生灵,那我正道危矣!天下苍生危矣!你说这怎不叫人心焦?!” 云凡听罢,不禁赞叹道:“早就听闻林庄主你宅心仁厚,御下有方,时刻亦天下安危为己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哪里哪里,云兄弟谬赞了!”林浩然微笑着说道。 云凡见状,开口道:“不如这样吧,我尝试着再去找一下司空鸩九。看他肯不肯出手相助,如若他能够出手相助,我们除掉‘心魔’的机率便会大很多。” 林浩然忽的转目,看向云凡:“你说的是,拥有【鬼医圣手】之称的司空家的人!” 云凡颔首,道:“不错,虽然他的脾性有些古怪,但是我会尽力而为。” 求死:“……” 云凡说完,便起身向林浩然告辞,带着求死一同离开了秋水山庄。 出得山庄来,求死便迫不及待地问道:“你真的决定要低声下气的去寻那个司空鸩九呀?!” “这有什么低声下气的,”云凡反问道:“那你到底陪不陪我去?” 求死长叹一声,埋怨道:“经常去红袖招那种地方,真的很伤身体的!” “你死都不怕,还怕什么伤身?”云凡调侃的道。 听完云凡的点拨,求死顿时豁然开朗:“这倒也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龙潭虎穴我都不怕更遑论这个。死就死吧,走!” 求死说完,便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云凡站在原地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没有说话轻轻地摇了摇头,随之,不知为何,他又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秋水山庄,露出了一抹若有所思的深沉之色。之后他便没再犹豫,毅然决然地赶了上去。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三十三章 初成联盟 夜黑风高,月暗星稀,万籁俱静,正值偷鸡摸狗……哦不,偷香窃玉的大好时机! 红袖招,作为杭州城里最负盛名的青楼,亦是最大的销金窟所在,纸醉金迷,极尽奢靡之能事。 这座华丽的楼阁,有四层来高,上面彩旗飘扬,灯笼高挂,光鲜明亮,富丽堂皇,云凡、求死两人还没走近,便可以听见男人们的欢笑声和姑娘们的阵阵娇笑。 它的门前却早已是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热闹非凡。 红袖招里面,到处一片莺歌燕舞,楼里到处莺莺燕燕和客人们打闹着,白花花的胸脯和大腿闪的人眼疼。 此时,红袖招中,一间豪华的上等客房之内,司空鸩九坐没坐相的斜倚在凳子上。 他的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鲜香佳肴,珍馐美味。 若是一般人,见到这样的一桌美味,怕是早已如同饿狼扑食一般,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扑了上去大快朵颐、风卷残云的吃了起来。 但,此时的司空鸩九却是没有丝毫的食欲,就连看都没去看一眼。 只见他单手托腮,双眸空洞无神的呆呆看着前方,许久不发一言。 就连他围坐在他身边的,各种各样的姿容绝色几个美女都没搭理。 “司空公子,来……吃点桂花糕!” “司空公子,来,我们姐妹陪您来喝酒!来嘛!” “来,公子,吃点菜,我来夹菜给您!” “司空公子,你不要整晚都闷闷不乐嘛!” …… 司空鸩九伸手将旁边姑娘拿给他的酒挡过:“我叫你们来,是让你们哄我开心,不是让你们灌我酒的。” 一个姑娘说道:“你多喝几杯,自然就会高兴了。” 另外几个姑娘纷纷附和:“是啊,多喝几杯呀!”几个美女嗲声嗲气的轻声说道,声音中透着常人难以抗拒的娇媚蚀骨之态,见到这般景象,一般人根本难以拒绝,亦不会拒绝。 但司空鸩九并不在此列,他并非一般人。 司空鸩九原本心情就不是很好,今日,他特意来此消遣行乐,原本以为来到这儿,心情会好些,但他发现自己错了。来到这里,自己的心情并没有丝毫转变,反而是愈加的郁闷。 司空鸩九沉声道:“喝……,你们自己喝个够吧!”随即,他猛地一挥袖,打翻了一个美女手上的一杯酒水,只见杯中的酒水尽数泼洒在那位青楼女子脸上,酒杯也“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那位女子顿时如蒙受了巨大的委屈,美眸含雾,泫然欲泣:“司空公子,你弄湿我了”说着,她赶紧用手中的手帕擦拭着脸上的酒水。 “你怎么这样啊!都湿透了。” “我要罚你喝光这杯酒。” “快点,这杯酒是罚你的。” 正在这时,云凡和求死大师走了进来。 一个姑娘似乎还并不死心仍旧娇声说道:“都湿透了……” 司空鸩九看了一眼那位女子,依然如先前模样,无动于衷。 云凡人未到,声先至:“醇酒美人都没有哄得司空公子欢心吗?”他的话音甫落,司空鸩九抬眸,便看到云凡和求死大师先后鱼贯而入。但司空鸩九脸上的神色并未有丝毫的改变,仍是平淡如常。 经一打听,便知晓了司空鸩九的所在,他遂与求死大师一道来到了司空鸩九的豪华包间里,见到云凡,司空鸩九心中瞬间明悟,这个特殊时期,他来找自己肯定是因为那件事。也只能是那件事! 司空鸩九依然斜坐在椅子上,也没有说话。 倒是一旁的那几个红袖招的姑娘,一见到云凡身边的求死大师,她们的目光便被吸引住了。 一个姑娘连忙起身说道:“真没想到连和尚也会来捧场。” 求死双手合十:“我是来求死的。” “这里每个人都说是来求死的,欲仙欲死嘛!”一个姑娘连忙将求死摁在了她原先坐的椅子上:“来,快坐下,我来服侍你。” “……”求死也是半推半就的坐了下来 司空鸩九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看向云凡:“你知道我有【三不医】,我现在一见到秋水山庄的人,就心情不好。你不用帮他们来求我。” 云凡闻言,微微一笑:“我并未说过要帮他们,来到这种地方当然是来喝花酒,寻开心的。你干嘛说这么扫兴的话呢?” 司空鸩九哈哈大笑两声,继续说道:“好哇!既然云兄这么有雅兴,那咱们今日就不醉不归。我奉陪到底!” 云凡面带轻笑:“盛情难却,那我便不客气了!”云凡说完,便和求死一起坐了下来。 云凡悠悠道:“我们今日只弹风月,不醉不归!” 司空鸩九:“……” 这时,旁边的这些红袖招的姑娘,看着求死大师,连忙道:“来喝酒啊!你真有趣。”说着,就端起酒杯递给了求死,并且还在他肥胖的身躯上下好一阵摸索。 求死也察觉了异样,他慌忙起身,就准备拜托那个姑娘的纠缠,没想到,他刚一离开,那个姑娘便说道:“你别走哇!”随即紧随其后,紧追不放,就好像已经赖定他了。 “不行……不行!”求死一边手舞足蹈,一边甩动着他那肥胖的身躯一路小跑,借此想摆脱她。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一赶一追,就这么绕着他们所在的这张桌子转圈圈,那模样要多有趣是多有趣。 司空鸩九看了一眼求死,面露微笑,转首说道:“我还以为云兄是一个不懂情趣的闷人,今日方知,原来你比小弟更加懂得享受人生。” 云凡闻言,发出一阵轻笑:“正所谓人生得意须尽欢……!” “莫使金樽空对月!”云凡的话音未落,司空鸩九便张口接了下来。 云凡举起酒杯,微笑道:“干!”随后喝下肚去。 “干!”司空鸩九同样举起酒杯,将杯中的佳酿一饮而尽。 两人就这样相互间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随后一旁的求死大师也加入其中。 待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三人也不禁有些醉意。 司空鸩九忽然想起了什么,看了一眼云凡,装作不经意的说道:“说起来,那个秋水山庄的弟子叶嫣然怎么样了?” 云凡闻言,淡然说道:“她现在还在昏迷之中,不过现在应该没事了,说来也怪,可能是她注定命不该绝,中了‘心魔’的摄魂大法之后,竟然安然无恙。” 司空鸩九听完,眸中一片讶然之色:“可是摄魂大法如此厉害,她居然会没死,不得不说,这是个奇迹!”在他的认知中,摄魂大法这种邪功,中者必亡,但她却是安然无事,这已经超出了运气的范畴,用“奇迹”二字概括丝毫不为过。 可能是她真的命不该绝吧! “这倒也是,如今她现在没事,也可能是过去或者将来唯一一个从‘心魔’的摄魂大法下逃生的人。”说到这儿,云凡故意停顿了一下,眸光貌似不经意间扫了一眼身侧的司空鸩九,而后继续道:“说不定,我能从她的嘴里知道如何破解摄魂大法的玄机。”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无声流逝,转眼间已至深夜,曲终人散,短暂的欢乐过后,云凡、求死与司空鸩九告别,两人便晃晃荡荡的走出了红袖招。 刚走出红袖招,求死便含糊不清的道:“我没醉。” 云凡微微一笑,道:“你怎会这么容易醉呢?” 云凡搀扶着求死的手突然松开,只听见求死“扑咚”的一声,就摔倒在地。 “你怎么这么阴毒,居然放手?”求死张着大口埋怨道。 云凡蹲下身子,看了身后的那些站在红袖招门口的姑娘一眼,低声说道:“你不会真的醉成这样吧?起来吧!”说着,云凡便将求死一把拉起。 求死低声道:“演戏养全套。不然的话,怎会令那个司空鸩九尽兴呢?” 显然,求死这是故意装作醉倒在地,是在配合云凡演戏。 求死道:“说起来,你这招以退为进还是收到了效果” 云凡道:“相信我,我看得出,他不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 这时,一个人也从红袖招里走了出来,冲他们喊到:“云兄!” 云凡、求死听见这个便知是谁,没错,正是来人正是司空鸩九。云凡马上朝求死使了一个眼色,求死也是立即会意,故意打了一个长长的酒嗝。 云凡微微一笑,道:“司空兄不用送了,我们都没醉。” 司空鸩九道:“我来并不是送你们,而是想和你们去秋水山庄。” “我想知道‘心魔’的摄魂大法的玄机,所以我想了一下,我可以帮你对付心魔。还等什么,你们陪我风华雪月一晚上,不就是想这样吗?” “……”云凡抿了抿嘴唇,与求死对视一眼。 云凡顿了顿,缓缓道:“如果司空兄非要这样想,那就当是吧。” “且慢,这次你又有什么条件?”求死问道。 “没有。”司空鸩九道:“江湖传闻,林浩然夫人是一位绝世大美人,有沉鱼落雁之容貌,我想见识一下,看看这传言是否属实。” “色字头上一把刀,小心女人啊!”云凡取笑道。 司空鸩九闻言却是哈哈一笑,丝毫不以为意。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三十四章 父女分歧渐生 云凡看着司空鸩九这副满不在乎的态度,他的眼瞳向着前方扫了一眼,忽的,嘴角挂起了一抹非常神秘而不易被人察觉的淡淡轻笑。 此时的司空鸩九是背对着他们,并没有注意道,在他们的前方,正迎面走来了一个女子身影。 但云凡却是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了。 这是一个双十年华的年轻女子,肌肤如雪,光滑柔嫩,美眸顾盼间气度高华,美艳无双,少女的穿着得体,美貌绝伦,俨然是一个十足的美人胚子! 看她走过来的方向,赫然是司空鸩九。不用说,肯定是司空鸩九的旧相识! “司空大哥!”年轻女子停下轻盈的脚步,娇声喊道,盈动的目光中满是惊喜。 昔日你不辞而别,其实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是我不对,现在我有一项重要的事需要去做。过几日我再来找你,小翠。” 司空鸩九此言一出,少女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她充满疑惑的低念一声“小翠?”她有些不解,很显然,她一时间竟还没反应过来。 “你不就是小翠吗?”司空鸩九一脸认真的解释道。 司空鸩九话音甫落,便听见“啪”的一声脆响,只见这位少女扬起了自己的玉手,朝着司空鸩九分外英俊的脸上便是一巴掌。随着少女的那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司空鸩九的脸上,他的俊脸亦偏向受力的一侧,打的那叫一个行云流水!那叫一个干净利落! 云凡“!!??” 求死“????” 至于当事人司空鸩九更是一脸的懵逼! 少女打完之后,挥一挥衣袖,而后愤然转身离去,没有再看司空鸩九一眼。 司空鸩九一时间愣在了当场,半晌都没有说话。 其实刚开始与那女子友好交流之时,他的脑海里便设想了无数个美好的场景,但唯独没有想过这一种,因为在他这里,根本就不会这样的情况发生,毕竟在这个方面,他称第二,没有人敢称第一,他有着绝对的自信。 但没想到,社会的毒打来的竟是如此的快!如此的迅猛!如此的令人措手不及! 此时的司空鸩九心中唯有深深的一声长叹这女人心,真是海底针!真让人捉摸不透啊! 这时,站在一侧看好戏的云凡方才不紧不慢的走上前来,难得有幸见到司空鸩九这种猎艳高手吃瘪,他自然是极为高兴的。 此时,司空鸩九正在用手轻轻抚摸着自己被打的左边脸颊。 一侧的求死也走了过来,相比较于云凡的“淡定自若”,求死却是毫无顾忌的轻笑了起来。 “我早说过,色字头上一把刀!”云凡强忍笑意,一脸认真地说道。 “哼!”司空鸩九看了一眼云凡,冷哼了一声,随即便先行离开了。 “哈哈哈哈!”云凡和求死看着离去的司空鸩九,两人对视一眼,皆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 秋水山庄,思过崖。 思过崖,顾名思义,便是面壁思过的地方。 这里是秋水山庄专为惩罚犯了大错的弟子而设的一个所在,是这些弟子静思己过的地方。 此时,一个身穿红色衣裙的少女静静的坐在一快巨大而的石头上,她的螓首微垂,玉臂随意的搭在衣裙上,美眸呆呆的看着前方,沉默不语。 这个女子正是之前被林浩然罚来此地思过的林语清。 此时,一个身形颀长的白衣男子来到了她的身旁,赫然是他的二师兄沈千行。 他的手中多了一个做工精致的木盒,是送饭的饭盒。 “四师妹,我拿了你最喜欢的东西来,快来尝尝。”沈千行面带欣然地说道。 林语清不为所动。没有任何动作,就连回过头来看他一眼都没有,依如先前那副模样一般。 沈千行见她这般模样,便知她肯定是为师傅罚她的事而耿耿于怀,一直未能释怀。 过了一会,林语清方才缓缓开口“我知道是我的轻举妄动而害了师姐,可是我真的不知道那个时候还能怎么办,其实我也只是想为秋水山庄出一份力,但为什么父亲永远都好像是针对我似的。”她的语气低迷,充满了对未来的迷茫,还有对父亲的不解和淡淡的失望。 沈千行闻言微微颔首,露出了一个理解的微笑“我知道你一直都很想证明自己的能力,但有些事情有时候不可以操之过急的!” 他们“秋水四杰”从小一起长大,彼此之间可说是非常了解的,这么多年来,林语清的所作所为,不光是沈千行,其他的师兄姐皆看在眼中。 林语清虽说是他们四人中年龄最小,武功最弱的,但,她可以说是他们四人,乃至整个山庄弟子中最努力的。别人平日花四个时辰练功,她便是五个时辰,且无论什么事,她都是冲在最前面,而驱使她这样坚持下去的,便是她一直以来心中所坚守的那份信仰,那份执着。为的便是向父亲以及山庄证明自己的能力,希望自己得到父亲的认可。哪怕是多看她一眼,多夸她一句,也好啊! 林语清缓缓站起身来,说道“我这么做不只是为了自己,是因为…,” 她停顿了好一会儿,方才继续道“是因为,我是他林浩然的女儿!从小到大,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的身上,我一定要做得更好才行。你明白吗?二师兄!” 沈千行向前两步,语重心长的说道“我明白,但是有时候过分的逼迫自己,将所有的责任都往身上揽,任何人都会犯错的,不是吗?我知道只要等师娘回来,帮你求情,师傅应该很快让你回去的。” 听到沈千行言及“师娘”二字,林语清连忙将螓首转过“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林语清不需要人家替我求情。” 沈千行道“师妹,虽然你非师娘所生,但是她一直将你视如己出,你又何必如此呢?” 林语清“……” “四师姐!” 正在这时,秋水山庄有一个报信的弟子急匆匆的跑来。 “二师兄你也在呀!” 沈千行见到来人行色匆匆,料定必然有事发生,便开口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名弟子回道“司空鸩九来了!” 林语清激动地说道“他终于肯来帮我们对付【心魔】了。” 林语清话毕,他们两人便随着那位报信的弟子一起返回了秋水山庄,连自己此时正在受罚之中的事都抛之脑后了。。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三十五章 条件 云凡带着司空鸩九,三个人一同上路,三日后,一行人终于来到了秋水山庄。 听闻云凡竟真的带来了司空鸩九,林浩然喜不自胜,他必须亲自出去迎接。 看了一眼云凡旁边的那个年轻人,他面容俊朗,气度不凡,林浩然知道此人便是江湖传闻的【鬼医圣手】了。 云凡目光所及,看向司空鸩九,说道:“林庄主,这位便是我跟您提起的司空鸩九。” 他微笑道:“云兄弟果然没有令我失望,林某代所有正道人士感谢云兄弟了!” 云凡道:“林庄主客气了,能为正道出一份力,是我云凡的荣幸!” 林浩然转目看向司空鸩九:“林某久仰司空先生大名,今日一见,真是我林浩然三生有幸!” 林浩然在看他的同时,司空鸩九也在仔细观察着林浩然——这个正道的盟主。 “哪里哪里!江湖抬爱,我司空鸩九薄名不足挂齿,林盟主客气了。”司空鸩九眉毛轻弯,幽幽说道:“据江湖传闻,林盟主一身正气,豪气干云,除恶卫道,义薄云天,乃正道武林中人的楷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林浩然淡然应道:“哪里!司空先生谬赞了!”说完,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便将云凡一行人引入秋水山庄内堂。 聚义堂中,云凡几人分落而坐。林浩然正色道:“这次让云兄弟将司空先生请上我秋水山庄,是林某唐突了,不过我们请先生前来,确实是有要事需要先生的帮助。这是一件关乎天下武林正道的大事,还望先生能够不吝相助!” “让我猜猜,是不是要我帮忙对付心魔。”司空鸩九闻言淡然一笑,未置可否。 林浩然缓缓道:“不错!不知司空先生意下如何?” 司空鸩九刚要开口,外面便闯进来一个人。是一个女子身影,一个身穿红色裙裳的年轻女子正款步行来,正是从思过崖赶过来的林语清。 林语清的到来立即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林浩然正与众人商议心魔之事,看见林语清,这个此时本应在思过崖思过地女儿,他的眉头顿时便沉了下来,目光亦是稍稍偏过,没有看她。 司空鸩九一见林语清,他的目光闪过一丝玩味。随即便侧目看向林浩然,淡淡说道:“能不能对付心魔,完全看我的心情,而我的心情好坏呢,当然由这位林姑娘决定。”目光所及,直指林语清。 想当初,在聚贤客栈之中,自己差一点就能抓住心魔,就是因为这个林语清的自以为是,从中捣乱,横插一脚,致使自己的计划竹篮打水一场空,最终功败垂成。司空鸩九怎么可能对她客气。 林浩然当然清楚这件事的个中原委,宋晚希已然将他们磁性下山的所有事情,事无巨细的全都告诉了他。 他侧目看向林语清,沉声道:“语清,还不赶快向司空先生道歉!” 林语清闻言,极不情愿的一声娇呼:“爹!” 显然以她那刁蛮任性,心高气傲的性子,要她去跟司空鸩九道歉,她一时之间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林浩然继续道:“整件事因你而起,自己犯的错,应该勇于承认。” 直至此时,林语清方才不情不愿地跟司空鸩九道歉:“对不起!” 司空鸩九将林语清的神情举止皆看在眼中,貌似漫不经心的说道:“道歉是这样的吗?应该多些诚意,客气一点。” 云凡见状,连忙上前几步,想要劝止司空鸩九:“司空兄……” 他刚要说话,便被司空鸩九摆手示意,制止了他即将出口的话语。 林语清艰难地将螓首转过,看向司空鸩九,大声道:“对不起!司空先生。” 司空鸩九轻叹一声:“哎!林庄主英雄盖世,想不到竟有这么个女儿。” 林浩然岔开话题,道:“如果这次能够一举除掉心魔,司空先生就是我们正道一派的恩人。” 司空鸩九眸光转过:“千万别这么说,我这人一向都不喜欢施恩,亦不会望报,我只信平等交易,有舍才有得,有牺牲才有收获。” “当然,世间无不劳而获之事,”林浩然问道:“但不知司空先生有什么条件呢?” “条件方面,我和司空先生商议就行,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吧?!啊!”云凡紧盯着司空鸩九,赶紧接话道。 司空鸩九看了一眼云凡,直言道:“当然没有问题,我早听闻林夫人是一位天姿国色的大美人,这次事成之后,我只想和林夫人一起用膳而已。” 林浩然顿了顿,随即干笑一声,道:“这不过是江湖上的朋友过誉罢了。司空先生是我们秋水山庄的贵客,过几日待此间事了,我和内子一定会设宴热情款待阁下。” 司空鸩九意味深长地说道:“江湖中人都说林庄主海量汪涵,风度翩翩,但我觉得林庄主处事圆滑世故,才是最令人佩服。” “呵呵呵呵!”林浩然微笑以对,沉默不言。 几人就这样将心魔之事商定,司空鸩九协助秋水山庄对付心魔,条件便是与那位素未谋面的秋水山庄的女主人共同进膳。 待到事情商定之后,林浩然便叫来许总管给云凡等人安排好住宿的地方,便起身告退了。 这时的云凡亦随之赶了出来。 云凡解释道:“司空兄的为人就是这样,如果刚才有什么得罪之处,万望林庄主不要见怪!” 林浩然微微一笑,道:“林某自问行走江湖多年,阅人无数,怪人怪事早已见怪不怪,又怎么会放在心上呢。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能够早日除掉心魔。” 云凡听完,不由对这个林浩然的为人更加的佩服。 ———— 秋水山庄的后花园中,两人年轻男子缓步并行,共同观赏着满园春色。 司空鸩九显得非常高兴,缓缓吟道:“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如倾国,佳人难再得!” 云凡不禁说出了自己的疑惑:“你这个人,相貌堂堂,文采又好,何以偏偏如此好色呢?” 司空鸩九哈哈一笑,道:“天下男儿皆好色!我只是其中一个而已!” 云凡道:“话虽没错,可普天之下敢打林浩然夫人主意的,我看应该没有几个。” 司空鸩九悠悠转身,继续说道:“一顿饭换心魔的一条命,我觉得我还亏了,况且有人懂得林夫人种的花,林庄主应该高兴才是。”说话间,司空鸩九右手极为粗暴的摘了一朵旁边的兰花。 云凡连忙喊道:“不要碰!” “这些兰花很珍贵,很难种植的。” 司空鸩九转目,眸中精光一闪:“认识你越久,便越觉得你有趣,除了看相之外,连种花也懂?!” “是我一个朋友教的。”云凡缓缓转身不去看他,轻语道:“其实我也不过是略懂皮毛。” 司空鸩九闻言越发觉得云凡是一个有故事的人,遂猜测道:“看来你这位朋友,是一位很会种花的姑娘。可能跟云兄还曾经有过一段感情。”(目光躲躲闪闪的,一看就有鬼) 云凡:“……” 司空鸩九继续道:“不回答就表示默认了,看来我猜对了。人家怎么种花,你都还记得,你倒是挺重情重义的。” 云凡感叹一声:“并非是我重情义,是你特别无情无义。要不然怎会连人家的名字都不记得啊!” 司空鸩九恍然道:“啊!我记得了,她不叫小翠,叫如花,以前是杭州怡红院的红牌姑娘,和我的确曾经好过,不过可惜,后来她动了真情,几乎想赎身嫁给我。” 云凡疑惑道:“就是因为这样,你就舍她而去?” “当然了,听见‘成亲’两个字还不跑吗?连话都没留下一句给她。”司空鸩九一脸“煞有介事”的说道。 云凡闻言沉吟一会,方才语气深长的言道:“天下间实在有太多的人喜欢不辞而别!”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三十六章 破解之法 云凡说完便毫不停留地转身离去了。 满怀心事的回到自己的客房,云凡打开了一本自己从不离身的《相术详解》,翻开其中的一页,取出其中的早已干枯脱水的兰花,云凡双眸紧紧凝视着手中的早已失鲜的兰花,发愣出神,许久不言。 “在干什么呢?” 这时,旁边的求死从睡梦中悠悠转醒,正巧看见了云凡拿着这朵兰花发呆,他一眼便认出这朵兰花正是不久之前吹落山崖的那朵。 求死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疑惑的说道:“这片兰花不是上次被吹下山崖了吗?你难道真的跑下去又将它寻了回来!?” 云凡连忙将这朵兰花收起,言不由衷的说道:“你别管。” 云凡显然不想与他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与人分享的秘密。云凡如是,求死如是……世间之人皆如是! 求死闻言,在他的面前坐了下来,微微一笑,说道:“看相的,这么多年的一段感情,就任由它随风而逝,何必如此执着。” 他俩多年的好友,云凡当年之事,求死自然也略知一二。 云凡抬眸道:“你不执着,又怎会为了这个法号终日求死。执着于求,便执着于失,无欲无求才是佛家之道。” “说的也是啊!”求死感慨一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曾经沧海。” 求死幽幽淡淡的说完,两人便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 ———— 叶嫣然喝了一口药,轻咳了几声,显然是被这个药的味道给呛着了:“哇!我从没喝过这么苦的药。” 旁边的沈千行见状,连忙轻声劝慰道:“三师妹,你稍微忍耐一下,大夫说这个药可助你行气活血,再多服用几帖,你的伤很快便会痊愈。” 叶嫣然自从被心魔所伤后便一直在秋水山庄休养,如今已无大碍。 林语清走上前来,用手搭在她的香肩之上,满怀愧疚的说道:“师姐,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叶嫣然美眸转过,轻然说道:“傻瓜,怎能全都怪你,私自下山,我也有责任,而且我也没跟你说清楚心魔的情况,才会令你误以为司空鸩九就是凶手,这件事说到底,我也有责任。” 宋晚希:“不管怎样,看见你如今安然无恙,我们总算可以放下心头大石!” 叶嫣然道:“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云凡会出手救我。” “是啊!其实我们也没想到。”众人想起这事皆是一阵唏嘘。 “各位师兄师姐!”这时,一个师弟忽然行色匆匆的赶来。 “什么事啊?” “师傅说如果三师姐没事,就和大师兄、二师兄一起去静室见他老人家。” 林语清连忙道:“那我呢?” “师傅让你回思过崖思过。” 林语清听完,刚刚好转的情绪顿时一百八十度的变化,俏脸刹那间垮了下来。 宋晚希:“……” 沈千行:“……” 叶嫣然当然注意到了林语清的变化,她忙将林语清的玉白柔荑放于自己的掌心,安慰道:“师妹你放心吧!等师傅气消了,我亲自帮你求情。” 静室之中,林浩然师徒、云凡和司空鸩九等人尽皆在场。 这次众人齐聚一堂,其目的便是为了弄清心魔杀人的真相。 而叶嫣然是第一个在中了心魔的摄魂大法没有死的人,因此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摄魂大法的情况了。 叶嫣然缓缓踱步,唇间溢语:“大家都想知道,我中了摄魂大法之后是怎样的情况。” 司空鸩九微微颔首:“如果你能讲出你当时的感受,可能会助我们找出破解摄魂大法的办法。” 提到“摄魂大法”四字,叶嫣然瞬间陷入了令人心悸、恐惧的回忆中:“我记得,当我接近孟知秋的时候,我的心脏跳动的很快,快得好像要从胸口破裂出来一样。” 此时虽然已经过去,自己亦安然无恙,但她知道,这纯属侥幸。她如今想起,仍令人不寒而栗。 旁边的沈千行恍然道:“死者之所以心脏爆裂,原来竟是这样!” “应该不止如此,你还有没有见到其它的什么?”司空鸩九询问道。 “我看见了幻象。”叶嫣然低声说道。 司空鸩九的眸中闪过一丝疑惑,连忙问道:“什么幻象?” 叶嫣然闻言,脸色顿时大变,似乎是非常的惊惧,她的眼前似乎又浮现了那晚心魔杀害孟知秋时的情景,心脏难以抑制的狂跳不止,她稍稍侧眸,看向了一边的林浩然,一时间竟无法言语。手捂在自己的胸口,眸光中一股深深的惧意久久不散。 林浩然察觉出了她的异状,心下已然明悟,知她定还在为前事纠结,心中还有阴影。他缓步走到她面前,坚定而又如春风般澄澈清明的目光紧紧凝望着她,声音和缓道:“嫣然,事关重大,有什么情况,你不妨直言。” 林浩然的话语虽轻,却格外的充满力量,仿佛给了叶嫣然以无穷的的勇气,令身处在恐惧和惶然中的叶嫣然登时如沐暖阳,她心中稍定,渐渐不再恐惧和害怕。 叶嫣然顿了顿,继续说道:“在身中摄魂大法之后,我看见了最不愿见到的东西,想起了最不愿想起之事……我看见了很多的老鼠,不计其数的老鼠。” 云凡颇为不解的问道:“为何会见到老鼠?” 叶嫣然看了他一眼,缓缓道:“因为我最害怕的便是老鼠!” “呵呵呵!”司空鸩九大笑几声,揶揄道:“真是想不到天不怕地不怕的叶姑娘竟会害怕老鼠?” 叶嫣然听罢,连忙回怼道:“很可笑么?每个人都会有自己最害怕的东西,没有人例外,不是吗?” 云凡闻言想到了自己不久前与心魔正面交锋时,自己不自觉的回忆起幼时之事的情景,霎时脑中灵光一闪,眼前一亮,顿时豁然开朗,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摄魂大法会令人忆起自己最害怕最不想看见的东西,而令人心跳加速,直至心脏爆裂而死。”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尽皆侧目,纷纷看向了云凡。 林浩然顿了顿,强抑激动,放缓声音,道:“你何以如此肯定?!” 云凡不再有所保留,将自己所知晓的一切悉数讲出:“孟兄曾对我言道,他这一生中最遗憾的,便是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他身中摄魂大法之后,杀死他儿子的那一幕幕情景就不断在眼前浮现,相信杨肃非临死前,情况也是一样的。 “不错!秦尚武前辈死前亦是如此。”秦尚武死前的点点滴滴情形犹在叶嫣然的眼前。此刻再次回忆起来,顿时觉得云凡所言,甚有道理,于是她亦补充了一句。 毕竟她当时可是差一点就死在处于疯癫状态的秦尚武刀下,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当日秦尚武在身中摄魂大法之后的情况,如今想起,她仍然心有余悸。 司空鸩九一直安静认真的聆听着他们的叙述,待到叶嫣然说完,他方才缓缓开口:“我相信这一点便是摄魂大法能够使人致命的玄机所在。”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三师妹会没事呢?”沈千行摸着下巴,好奇问道 这个问题其实也是众人想知道的。 林浩然连忙解释道:“因为嫣然本性善良,从未做过任何亏心事,所以她的幻象只是看见了很多的老鼠,摄魂大法的威力在她身上自然大减。” “但是有什么办法能够破解呢?”宋晚希问道。 云凡闻言目光一凝,缓缓说道:“只要不让幻象产生,我们自然就有机会对付心魔。” 一旁的司空鸩九微微摇头,道:“想要制止幻象产生,并非易事。不过这件事到如今总算有些眉目了。” 林浩然轻轻颔首,将目光转过,看向宋晚希,遂指示道:“晚希,在未寻到办法对付心魔之前,你最好待在山庄,以策万全,等到其他几派掌门全都到齐之后,再从长计议。” “是,师傅。”宋晚希应声道。 因为这次的正魔两道的【夺印之战】,宋晚希正是正道所选派的五位高手其中之一,亦是此次心魔的目标,所以不容有失,这一点,作为正道盟主的林浩然比谁都明白。 叶嫣然缓步上前,对着林浩然说道:“师傅,眼下情况万分紧急,一定要多派一些人手守护山庄。” 林浩然颔首,没再说话。 这时,众人只听见“吱嘎”一声,静室的门让人从外面打开,一个红衣女子款步而入,正是应在思过崖思过的林语清。 “爹!” “语清,你怎么会来这里?”林浩然质问道。 林语清轻语道:“我在思过崖遇到求死大师,他不停地烦我,弄得我无法思过。”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三十七章 合力屠魔(上) 云凡通过许总管的指点来到了的思过崖。 云凡来到一个石室,这个石室虽然外部看上去不大,但其实内部是别有洞天,石室内部空间极大,差不多有普通房子两三个那么大,里面的石桌、石凳、石床那是一应俱全,应有尽有。 云凡亦终于在一个石阶上看见了求死,只见求死独自一人坐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眼睛半眯,不知他究竟在干什么,不知是在睡觉还是在入定参禅。端的是不知所以,难以名状。 云凡缓缓走到他的跟前,看见他那个模样,是一阵直摇头,但却把他没有任何办法。 他开口问道:“你干嘛又霸占人家的思过崖?” “哎……”求死看了云凡一眼,发出长长的一声叹息,随即来到一张石台前面:“思过崖当然是用来静思己过的。可谁知我越思便越觉得自己犯的过错越多,我真的是无药可救了,罪孽深重啊!” “千错万错皆是以前的过错,又何必再去想呢?只会徒增烦恼。” 不得不说,云凡在这方面确实看得很开。 求死摇头道:“你既活得这么洒脱,又为什么总是拿着那片烂花长吁短叹。你可以想,为什么我不能?!” 云凡眸光微滞,顿了顿说道:“那你想了这么久,到底想通了没有?” “当然没有啦!”求死长叹了一口气,继续道:“人生在世才短短数十载,为什么会有这许多烦恼?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事情放不下?为什么我死来死去都死不了呢?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为什么?” 求死使劲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大喊道:“哎呀!我的头都快爆开了。为什么以前的事到现在都历历在目,清清楚楚。” “不行……我的头很痛,我要自己撞死自己。”求死说完,随即跪在地上,竟真的在用自己的额头使劲往旁边那个石桌上面撞。 咚……咚! 额头碰撞石头的声音不断传来,没两下求死便趴在了石台上,居然就这么没声了。 “求死……求死!” 云凡见状,脸上晃过一抹担忧之色,一边喊着求死的名字,一边快步上前来查看他的情况。他生怕求死真的会因此出了什么事。 细细查看之后,结果却发现,求死并无大碍,他只是撞晕了而已。 “刚才说烦得头都爆了,现在撞晕了就乘机在这儿呼呼大睡。”云凡看着求死摇了摇头,低念了一声。 正在这时,云凡脑中灵光乍现,低声念道:“晕倒?对呀!怎么我就没想到呢?” 云凡便没有再管呼呼大睡的求死,便迅速抬步离开了思过崖。 时不我待,他得赶紧去找司空鸩九说明他的这个想法。 ———— “不要啊!赶快拿走它!”一个高亢的女子尖叫声几乎响彻了整个秋水山庄。 声音还未完全散去,便听见另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你望着它,我也是为了你好,你要努力克服对它的恐惧。” 这个女子赫然是“秋水四杰”之一的叶嫣然,而男的正是他的师弟范义尘。 此时,秋水山庄的总管许天福打开了房门,一见到这个情景,顿时就哈哈大笑起来,只见范义尘手里拿着一幅老鼠的画像,不停地往叶嫣然身前凑,吓得叶嫣然,那叫一个花容失色,尖叫连连,端的是好不凄惨!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别人把她怎么样了。 这还仅仅只是画像,并非实物,若是让她见到真的老鼠,那情形简直不敢想象。 由此可见,叶嫣然心中对老鼠的畏惧,简直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范义尘见到许总管,便急忙将张开的老鼠画收了回来。 叶嫣然见到许总管的到来,如获救星一般,连忙喊道:“许总管救命!” “哈哈哈!”许总管大笑几声,说道:“我还以为是谁叫的如此凄厉,原来是嫣然你呀!” 叶嫣然惊魂未定,颤巍巍的说道:“我以为望着这张老鼠画便可训练自己的胆量,许总管你不是在笑话我吧?!” “呵呵,”许总管缓缓说道:“我是在笑你们两个傻瓜,光是拿着一幅老鼠画像怎会有用呢?你若真的想练胆量,那便随我来吧!” “啊!”叶嫣然丽眸圆睁,俏脸微红,如初开的莲花一般,美艳不可方物! 话不多说,为了能够克服心中对老鼠的恐惧,叶嫣然当下决定随着许总管而去,她的心中亦是颇为好奇,许总管到底有什么办法能够令自己的胆量大起来,变得不再害怕老鼠。 不多时,叶嫣然和范义尘便随着许总管来到了一间颇为陈旧简陋的屋前。 许总管手指那间屋子,轻声说道:“就是这里了。” “柴房?!”范义尘有些不敢确定的道。 不错,这间屋子正是秋水山庄的柴房。 “与其凭空想象,倒不如认认真真,切切实实的看个够。”许总管看向叶嫣然的目光仍满含笑意:“这个柴房是整个秋水山庄最多老鼠出现的地方。” 他实在难以相信,身为正道的年轻一辈的“秋水四杰”之一的叶嫣然,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竟然会怕一个再普通不过,随处可见的老鼠,这心中的巨大落差,简直令人大跌眼镜,难以置信。 许总管这样一个熟悉她的人都是如此,这也难怪,司空鸩九第一次听见这个消息时,会说出那样的一番话。 叶嫣然闻言心里顿时打起了退堂鼓,低低说道:“许总管,不是吧?!你不要吓我。” 旁边的她的师弟范义尘似乎看出了叶嫣然心中所想,故意说道:“三师姐,你难道想要打退堂鼓吗?” 叶嫣然听完,反问道:“我想是这样的人么?” “像!”范义尘毫不迟疑的回道。 “我的样子真的很害怕吗?”叶嫣然忍不住又问了一声。 许总管悠悠道:“若想克服恐惧,只需熬过这一关就行了。在里面留宿一宿,我保证,天亮之后,你以后都不用再怕老鼠了。” 叶嫣然一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要在里面待一个晚上,那我不被吓死,也要被咬死了。” 范义尘摇了摇头,微微一叹,道:“既然你这么害怕,那便回去吧!”说完,便与许总管一起作势要走。 “等等!就只是睡一晚嘛!来就来吧!”叶嫣然语气坚定而决绝。颇有一番视死如归的豪情壮志。 但实则,她的心里仍然是非常惊惧的,她是在故作坚强,因为她不能在自己的师弟和许总管面前落了面子,更加不能让他们小看。而且,她的心里还有一方面的考虑,那便是为了对付心魔。 因为这老鼠便是自己心中最惧之物,亦是自己面对心魔的摄魂大法时最大的弱点,倘若自己能将这个魔障克服,那么,便不用再受摄魂大法的幻象的掣肘,从而能使消灭心魔的把握便增大了几分。这才是叶嫣然心中真实目的。 叶嫣然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进来柴房后,她的双眸四下张望,只见柴房里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周围呈现出死一般的寂静,此刻,她的内心亦非常的害怕,身体亦在不由自主的颤颤发抖。 许总管和范义尘并没有随她进去,叶嫣然前脚刚一进去,后脚范义尘便连忙将房门关上,范义尘与许总管暗暗相视一笑,随后他便与许总管两人匆匆忙忙的转身离去。只留叶嫣然一人身处在漆黑无比的柴房之中。 听着门外两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叶嫣然顿时满目惶然,看着眼前的一片黑暗和暗处传来的一阵阵此起彼伏的“唧唧”的老鼠叫声,叶嫣然脸色大变,瞬间变成了一幅苦瓜脸;老鼠的叫声虽轻,但却犹如万钧重锤压在她的身体之上,厚重的压抑、窒息之感无比清晰的传来,紧接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惧意从心底疯狂的滋生,随着每一次深长的呼吸逐渐渗入他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块骨髓,每一个器官,甚至每一个细胞。 “你们走了吗?多陪我一会行不行?”叶嫣然纤手不停地敲打着拆房的门,发出“咚咚咚”的声音,在阴暗寂静地柴房中却显得分外响亮,但结果却是差强人意,无人回应。 “不是吧?!”听到外边并无丝毫动静,便知晓他们两人竟真的丢下自己先离开了,叶嫣然慌了,此时的她,心中已然有些后悔自己先前的草率决定。 但已经来不及了,这世上没有后悔药,来就来吧,此时情势已如箭在弦,不得不发,已容不得自己有一些其他的情绪来分心了,叶嫣然把心一横,既然来都来了,那么自己今晚就必须克服这个“心魔”,绝不能让他们小视自己。 叶嫣然将螓首转过,看向前方的一片黑暗,她暗暗地长吸了一口气,而后将自己的全身心慢慢放松下来,以应对接下来发生的事,自己最怕,最不愿看见的东西——老鼠。 另一边,云凡从思过崖赶回来,便连忙找上了司空鸩九。 此时,夜幕降临大地,令原本喧嚣热闹的秋水山庄霎时变得无比的宁静,甚至隐隐笼罩着些许的沉沉死气。这本身便极不寻常。 一个正道宗门所在之地,应是极其充满浩然正气的地方,而不是这样透着诡异的死气,充满着令人生畏的冰冷寒意和肃杀之气。 此时的夜空之上,黑云密布,尽皆积聚于秋水山庄的上空,许久不散,一幅“黑云压城”的沉闷压抑,肃杀寂静的森然景象活现眼前。 云凡行色匆匆的从思过崖赶回,不经意间抬头望天,他的脚步顿时停滞在原地,没有再前进一步,看着这一景象,眉头骤然沉下,他的眸光亦在此刻变得无比的凝重。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三十八章 合力屠魔(下) 良久,云凡方才抬步向着司空鸩九所在之地行去,且步伐愈发的加快了。 终于在山庄外面的一处广场找到了司空鸩九,此时的司空鸩九抬头望向夜空,不知在想些什么,云凡缓缓悄无声息的走进,差点没把他吓了一跳。 司空鸩九看着云凡这副急切的样子,不禁恍然,还没等云凡开口,司空鸩九便已经知晓他的来意,于是道:“你想到对付心魔的办法了。” 这时的云凡找自己,也只能是这件事了。 云凡微微颔首,缓声道:“摄魂大法最厉害之处,便是扰乱人的心神,令人产生幻象,继而导致心惊破裂而死。如果我们可以令被袭击者晕倒,如此一来,摄魂大法便会失去效用。” “你所言颇有道理。但似乎还存在一个问题,”司空鸩九道:“即便如此,晕倒中的人,根本毫无抵抗之力,心魔照样可以很轻松的杀掉他们。” “但,倘若他的身边还有别人呢?!”云凡反问一声。眸中精光微闪。他已经想到了一个办法。 司空鸩九知晓他话中之意,沉吟了一会,未置可否,道:“若其他的人尚处在清醒状态,心魔亦会施展邪功取其性命。” 这一点,云凡竟是没有想到,看来自己还是将这件事想的太过简单了。他叹声道:“难道真的就没有办法对付他么?!” 司空鸩九侧目看了云凡一眼,眸光为之一凝,道:“就是因为我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这次可能需要兵行险招!” 听他话中之意,似乎已经想到了对付心魔的办法,只不过,心里一直在犹豫,貌似这个办法充满了危险。 “你的意思是……”云凡闻言紧紧注视着他,用充满希冀的眼神凝望着他,激动之色溢于言表。 司空鸩九并没有马上告诉他,而是忽然说道:“心魔以攻击对手的心脏而达到取人性命的目的,但,若是他是一个无心的人呢?你猜结果将会如何!?” 乍闻此言,云凡瞬间一怔,大感惊异,道:“天下间又怎会有无心之人呢?” 司空鸩九闻言,他的唇角勾起了一抹神秘的微笑。 过了一会儿,司空鸩九示意云凡附耳过来,他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尽皆告诉了云凡。 云凡听完,轻轻颔首,眸中闪烁的光芒灿若星辰,拥有仿佛能够驱散这夜空的无尽黑暗的力量。 云凡亦没有再说话,他们二人便来到了聚义堂,因为此事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林浩然的手上。 云凡确认的说道:“你真的觉得此法可行吗?” “我也没有把握。”司空鸩九道:“但现在也似乎没有别的办法了,就姑且一试吧!莫非你害怕了。” “如果我害怕了,便不会来此,与你一同找林庄主商议。”云凡没好气的瞪了司空鸩九一眼。 正在这时,一个年轻的男子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云兄,司空先生,两位这么晚还没休息?” 此人赫然是林浩然的大徒弟,亦是“秋水四杰”之首的宋晚希。 云凡转目,看向宋晚希,道:“我们还有些事需要找林庄主商量。对了,怎么你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宋晚希一脸笑意的道:“我只是到处巡视查看一下而已。” 司空鸩九直言道:“我劝你还是早些回房休息。五大高手只剩下你一人,心魔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你!” 云凡:“……” 宋晚希听罢,眸中闪过一丝不悦,刚要说话,忽然这时外面传来“啊!……”的一阵女子凄惨的尖叫声。 “是三师妹!”宋晚希对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了,自己定然不会听错,是以,宋晚希没有过多的犹豫便快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急速行去。 云凡与司空鸩九见状亦紧随其后。 此时,秋水山庄的外面,一个身穿浅蓝裙裳的女子正向他们跑来,口中大喊:“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大师兄。”她的身后赫然是成群结队的老鼠。 这些老鼠看见了他们,受惊之下四散而退。很快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宋晚希担心地问道:“师妹,发生了什么事?” 方才听她的声音如此凄惨,宋晚希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所以便赶紧跑了出来,一探究竟。 叶嫣然惊恐的道:“柴房中有很多老鼠。” 司空鸩九好奇的问道:“为何你会和老鼠在柴房里。” “我原本是想和老鼠在柴房里住一晚,这样以后就不会再怕它们了,谁知还是因为太害怕跑了出来。”叶嫣然缓缓解释道。 云凡暗缓了一口气,道:“原来是自己吓自己。” 宋晚希道:“这虽然是个笨办法,但终归是勇气可嘉。” 还没等叶嫣然说话,便迎来了司空鸩九的一通数落:“可惜有勇无谋,多此一举。” 叶嫣然狠狠瞪他一眼,道:“谁说的,只要我克服了这种恐惧,以后心魔就无法再乘虚而入了。” 正在这时,风云突变,一股不知从何方刮来的邪风迎面吹向了他们,云凡顿时感觉到自己的汗毛都快竖起来了,一股莫名巨大的寒意随之席卷全身。让他们险些难以动弹。 看着四周被风带起的落叶,云凡声音缓缓沉下:“有杀气!” 司空鸩九眸光冷凝,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是心魔!” 在他们的身后,一个黑影由虚化实,时隐时现,身法如鬼魅一般,令人难以琢磨。 只见他的身影从高空俯冲而下,像老鹰抓小鸡一样,目标直指——宋晚希! 轰———— 随着一声低沉到让人心脏不适的闷响,他们旁边的宋晚希的头颅猛地朝后一仰。 气血逆行,在体内翻腾不息,他忽然感觉自己的心脏忽的不由自主的暴跳起来,感觉随时都有可能爆开一般!无比的难受。 宋晚希的右手捂住心脏的部位,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 只见宋晚希缓缓转过头来,他的双眸中眼珠外凸,一抹血色红光一闪而过。 嘭———— 宋晚希忽然毫无征兆的出手,一掌打在离他最近的叶嫣然的身上。叶嫣然就像脱了手的陀螺一般横飞了出去。 此时的叶嫣然还处在一脸懵逼中,便被宋晚希一掌打晕在地,不省人事。 云凡见状,心知宋晚希此时已然遭了心魔的偷袭暗算,这明显是中了摄魂大法之后的征兆。 他心思电转,此时宋晚希显然已经落入了自己的幻象之中,心神很快便会失守崩溃,他必须果断出手,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说时迟,那时快,他眼疾手快,果断出手。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云凡同样是一掌打在了心魂失控,处在崩溃边缘的的宋晚希身上,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结果也是毫无意外,云凡只用了两分的力,并没有伤及他,只是让他昏迷过去,如此一来,心魔的摄魂大法将对他无效,便可确保宋晚希安全无虞。 此时,随着他们前方的一块石碑应声四碎城几块,一个黑色的人影出现在他们两人面前。没错,这个黑影就是心魔无疑,他们二人都识得这个装扮,因为这已不是他们首次交手,上次在树林的那次,就已经打过交道,只可惜让他给跑了,这次既然碰上,当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必会让他留下。 司空鸩九看着心魔,眉头骤然沉下,他连忙按照先前所说,从怀中取出数根金针,分别插在自己跟云凡的心脏的附近的几处大穴上,封住了各自的心脏处要穴。 心魔全身笼罩在那件黑色如夜幕的宽大斗篷之中,只能看见那一双杀意翻腾的血红之眼,此次直面云凡二人,心魔没有再说一句话,身形如鬼魅一般冲来。全身泛起如地狱饿鬼一般的森然鬼气袭向他们,黑气翻腾,分外的阴森恐怖! 云凡与司空鸩九不慌不忙,丝毫不惧心魔带来的威慑,两人亦是拉开架势,迎面而上。 云凡身如龙吟,势若奔雷,浩瀚磅礴如大海般的雄浑气场登时全面铺开。神情肃然,眉峰沉下,眸光冷凝的注视着心魔的一举一动。 因为这是心魔,数次交锋,云凡已然心知其厉害,自然不敢有任何的大意和轻敌,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全力应战,这次决不能再让他逃了,否则后患无穷! 轰隆! 双方终于碰上,只见他们的周围瞬间弥漫着断石分金的气劲,他们双方各自使出浑身解数,犹如针尖对付麦芒,一时间打得难解难分,竟是不分伯仲!谁也奈何不了谁! 这时,云凡和司空鸩九相视一眼,两人同时变招,凌空跃起,双腿带着威凌之势袭向心魔,但见心魔起身向前,双臂猛然推出。 轰———— 心魔被他们这联手一击猛地震开,连连后退。 奇怪的是,这时的心魔并没有立即上前,而是站在原地没动,紧紧盯视着云凡和司空鸩九两人,见心魔没动,云凡和司空鸩九亦是没动,他们倒是想看看,这心魔到底要玩什么花样。 说时迟那时快,心魔竟在这时连连摆头,他的一双黑眸中悄然之间泛起一抹抹血色的红光,他用充满红光的血眼凝视着云凡和司空鸩九二人,他的唇角在此刻勾起了一抹邪异的微笑。因为此刻,他使出的便是自己无往不利,引以为傲的绝学————摄魂大法。 须臾之后,看见云凡两人仍旧一如先前般站在了那里,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竟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心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惊诧万分,遂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中了摄魂大法会没事?” 司空鸩九淡然一笑:“因为现在我们已经没有心跳了。” 那么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为什么云凡和司空鸩九居然不受摄魂大法的影响?这一切的真相究竟如何? 这一切的谜底还要从云凡和司空鸩九适才的那次交谈说起。 让我们把时间回到刚才。 云凡反问道:“天下间又怎会有无心的人?” “当然不会有。可是只要封住心脏的几个要穴,心跳便会暂时停止,就算摄魂大法再厉害,一样奈何不了我们。”司空鸩九颇为自信的说道。 与其说他对这个办法自信,倒不如说他对自己司空家族的医术自信。 云凡又想到了一点:“但,若是心脏一停,那岂不是会死?” 司空鸩九:“一般人当然会死,但,我们可以运用内劲带动经脉运行……” “然后我们就联手对付心魔。”云凡恍然接言道。 司空鸩九提醒道:“但是我们定要速战速决,因为时间有限,时限一到,心脏便会恢复跳动,彼时,我们一样会死!” 现在一切皆已真相大白,云凡和司空鸩九一早便想到用这种方法应对心魔的摄魂大法,这也难怪,在心魔使用摄魂大法事,云凡和司空鸩九会是那样一副不慌不忙的态度。原来是他们早有准备! 心魔沉声道:“想不到你们会用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方法,如果那你们再不恢复心跳,就会衰竭而死。”说完,心魔便继续与他们缠斗起来,这会儿倒是他变得不紧不慢了,因为其实他们的这个方法有很大的风险,这就是一开始的时候,司空鸩九跟云凡说的要冒险一试的原因所在。 这个方法是可以让他们在一定的时间里不受摄魂大法的掣肘,但终究只是暂时的。利用金针刺穴之法封住心脏的几个大穴,令心脏在短时间内停止跳动,然后利用这段时间来对付心魔。 但正如司空鸩九先前所言,这个方法是有时限的,一旦时限一到,心脏便会恢复跳动,倘若在此时还没制住或干掉心魔,那么他们便危险了。 果然,他们三人缠斗了好一会,云凡二人都没有奈何得了心魔。云凡和司空鸩九同心魔对上一掌,心魔顺势跃上一旁的石台,冷目凝望着他们。 此时司空鸩九刚想继续出手,突然,原本插在心脏周围的那几根金针尽皆自动应声飞出。 他低念一声:“糟了!心跳一停,功力竟然大减,时间到了!” 紧接着,身旁的云凡身上的金针亦尽数破体而出。 几乎就在瞬间,心魔冷然一笑,双眸中诡异的红光无声而起,直面云凡与司空鸩九二人。 缠斗了这么久,他的摄魂大法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啊!” 司空鸩九和云凡感觉自己的体内气血翻腾不止,就像煮开沸腾的开水一样,咕噜跨啦的在体内乱窜,心脏亦是暴跳不息,他们的面容一阵扭曲,纷纷用手捂住自己的心脏处,他们两人此时也已陷入了自己的幻象当中。 那是自己一生中最害怕,最不想见到的恐怖场景! 司空鸩九的眼前,浮现了一副自己在赌场时的情景:那是自己幼时,赌场那些面目凶恶的人正追着自己跑,自己无助的喊道:“你们不要过来啦!”。当时的场景是那么的孤寂和冷漠! 当时那些人可怕可怖的嘴脸,他永远也不会忘。这在司空鸩九的心里,留下了很深重的阴影,也间接的影响了司空鸩九,而今,司空鸩九这样的古怪的性格很大程度上与此有关。 云凡的眼前也他同样涌现了自己小时候的那个令自己一生愧疚的事:同样事先前的那个漆黑的山洞,里面的那个被铁链禁锢的恐怖的神秘男人。 云凡仿佛又听见他说:“我是你的大师兄,我真的很痛苦!求求你帮我拔掉头上那根针!” 小云凡这时依言替他拔掉了那根针,随之便看见那人仰起头,双手交叉握成拳状立于胸前,随着“啊!”的一声厉吼,他的全身覆下一团耀眼的光圈,小云凡便感觉一股前所未有的雄浑威压压覆在自己身上,小云凡顿时便被这股威压狠狠震开,自己弱小的身躯甩出,撞在了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上,顿时就晕了过去。 而那人在那团光圈过后,原本缚于他身上的那些铁链尽皆应声断开,那人轻而易举的挣脱了这些禁锢,自此便逃了出去。 待到小云凡晕晕乎乎的回到他的师门——天衍门,他刚一回来便看见了一地的尸体,而他一眼便看见了无极仙观的大殿之上,自己师傅无相子倒在了旁边蒲团上,他的嘴角还挂着鲜血,奄奄一息,气若游丝,几近油尽灯枯。 无相子保留着自己最后的一丝生命元气,就是为了等小云凡。 小云凡朦胧的意识立即清醒过来,三步并作两步,连忙上前查看,他急忙大喊道:“师傅…师傅!你怎么会这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无相子悠悠转醒,断断续续地说道:“是你的大师兄慕容华!凡儿,你大师兄曾经预言,二十年后必会【魔长道消】。所以他顺应天命,四处作恶;为师迫不得已,就将他锁在桃花园的禁地里面。” 小云凡立时便想到了自己刚才在禁地里放的那个自称是自己大师兄的年轻男子,自责地说道:“师傅,其实是我……” 他的话还未讲完,无相子便伸手打断了他,缓缓低声道:“如今我无相子就只剩下你这么一个徒弟,你便带着本门的信物麒麟晶石,制止你大师兄为祸武林!一定要制止你大师兄荼毒生灵!”说着,无相子便从自己怀里取出了一枚大拇指大小的泛着白光的玉石,将它亲手交给了小云凡,这个玉石碧绿中透着纯净而圣洁白光。乍看之下,便知此物绝非凡品! 不知为何,小云凡将它置于手上,心中的自责、愧疚、悲伤和愤怒等等这些负面的情绪一瞬间消散了大半,端的是无比的神奇玄妙! 无相子交代完这些,他浑浊的双眸终于缓缓闭合,伟岸的身躯亦在此时倒在了地上,他永远的离开了云凡。 时隔多年,如今想起,一切皆恍如昨日。这些痛苦的往事却仍历历在目,无比清晰,想忘都忘不了。 此时,心魔见他们皆沉浸在幻象中无法自拔,全都失去了战斗力,就如同砧板上的鱼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他得意的一笑,随即暗暗运起全身的真气,纵身一跃,准备对云凡他们二人施以致命一击。 由于心魔将全身的动力全都聚于双手之上,而支撑摄魂大法所需功力瞬间骤减,随着他们眼中的那两道红光蓦地消失,云凡与司空鸩九两人瞬间便清醒过来,但眼见的心魔的那致命一击已至眼前,快的连给他们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一切都太快了! 突然就在他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心魔袭来的双掌就这么直直的停在了他们的胸前不足半尺,他的脸上却是一阵痛苦的表情。 这时,心魔的身后缓缓浮现了一个蓝色的倩影,赫然是叶嫣然! 她不知何时赶来,在这个千钧一发之际,毫不犹疑,出手一剑准确无误的刺向了心魔,且是在心魔毫无防备的情况下。 她的天鸯剑已没入了心魔的后心。 嘶啦———— 叶嫣然毫不拖沓的将刺入心魔体内的天鸯剑猛地抽出,登时,连带着一道血箭从心魔体内飙出。 受此重击,心魔闷哼一声,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起,他的那个伤口亦在同时不停地往外淌血,血流不止,止都止不住。 叶嫣然看着心魔,眸中毫无惧色,平静的看着他,道:“你的摄魂大法对我已是无用,因为我不再怕老鼠了!” 心魔闻听此言,恼羞成怒之下,对着叶嫣然反手便是一掌,叶嫣然瞬间倒地昏迷。 就在这时,心魔的身后,一道白影以迅雷之势骤然袭来,带着凌厉无比的掌风和气劲,目标直指心魔。 心魔心中陡然感受到巨大的危险,他下意识的转身,想看清来人是谁,但,还没等他看清,那白色人影的全力一掌悍然劈下,打在了他的胸前,凛然无比的气劲和威压尽皆压覆在心魔的身上,顿时血沫横飞,心魔就犹如一个破碎的血袋般甩飞出去。 心魔终于看清了这个可怕的人,正是赶来增援的秋水山庄的庄主,亦是如今大名鼎鼎的正道一系的盟主林浩然! “林浩然!”心魔一声咬牙欲碎的阴沉之音缓缓响起。 “哼哼哼!”心魔看着林浩然,口中艰难地发出一声冷哼:“若不是我先前受了伤,使不出摄魂大法的威力,你们几个全都不是我的对手!” 林浩然沉声道:“你们这些邪魔歪道,竟然敢来我秋水山庄作恶,快说,你是不是玄冥宫派来的?” 心魔将手猛地一挥,阴沉的目光盯着林浩然:“这个不用你管,我只是要告诉你们,很快便会【魔长道消】,江湖变天!” 一旁的云凡乍闻这四个字,登时侧目看向心魔,暗道一惊:魔长道消?难道大师兄他…… 心魔继续道:“我只是顺应天命,做我应该做的事。” “哈哈哈!”心魔狂笑几声,口中一阵蠕动,忽然鲜血不停地从口中奔涌而出,他倒在了地上,瞬间便没了生机。 他竟然咬舌自戕!(其实是咬断舌头的刹那,鲜血倒灌,没入肺部,导致人窒息而死) 这亦算是保留了自己最后的尊严,他心知如今已是身负重伤,作为一个忠于魔道,忠于玄冥宫的江湖中人,他自然不想落入这些正道中人的手里,因为如此一来,正道这些人为了挖出他的秘密,必然会想尽一切办法,可以想见,等待他的,将会是何种结果,那将会是生不如死的炼狱! 这一点,心魔自是心知肚明。 所以他宁死也不会让自己落在这些人手里。 云凡缓步上前,拉开了他头上的面罩,微微一惊,道:“尤末!”、 林浩然淡淡说道:“尤末在江湖上薄有声名,但是后来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我们还以为他已经退隐江湖,原来他已经暗中投靠了魔道。” 司空鸩九平静地说道:“或许真的如他所说,魔长道消,顺应天命吧!” 云凡深深地看了尤末一眼,内心剧震,许久无言。 此次,在心魔的口中,他又听到了二十年前师傅临终前对他说的四个字:【魔长道消】。 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云凡心知,这天下间就没有这么巧的事,此事定然与自己的那位大师兄有关。 他看着地上心魔尤末的尸体,许久无言。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三十九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翌日,江湖各路豪杰齐聚秋水山庄。林浩然身为正道的盟主,自然位居其上。他的两边是他的几个徒弟!(宋晚希被心魔所伤,尚处在昏迷之中,林语清还在思过崖面壁思过。) 他的右手边坐着云凡和司空鸩九以及求死大师。 “林盟主,这次多亏你出手铲除心魔,为我们四大派报仇,在下感激万分,请收我们一拜!”说着,四大派的这些弟子尽皆俯首而拜,对林浩然的敬仰亦愈发深重,发自肺腑! 林浩然淡然一笑,抬手道:“大家快快请起!” 这些四大派的弟子皆闻声而站了起来。 林浩然继续道:“我林浩然身为盟主,为武林除害是分内之事,大家不用客气!更何况这次能够铲除心魔,最功不可没者,始终都是云兄弟和司空先生两位。”说完,他将目光投向了右侧上座的云凡与司空鸩九。 “……”司空鸩九意味深长的微微一笑,默然不语。 云凡闻言轻然一笑,道:“庄主客气了!” 林浩然向一旁的一个弟子吩咐道:“阿祥,带大家下去休息。” 底下的那位名叫阿祥的弟子连忙应声称是。于是他便领着那四派一众弟子退了下去。 这个时候,许天福许总管从外面缓步走进,回禀道:“庄主,夫人回来了。” 旁边的叶嫣然一听,登时眉开眼笑:“师娘回来了?!那真的是太好了!” 司空鸩九听完,微笑道:“看来林夫人回来的正是时候。” 叶嫣然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她连忙走上前来,沉声道:“我师娘回来又与你何干?” “当然和我有关!”司空鸩九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叶嫣然,道:“我相信林盟主应该记得我们彼此的承诺。” 林浩然亦站起身来,缓步向前,走到司空鸩九面前,微笑道:“你助我们铲除心魔,我又怎会忘记呢!?” 林浩然遂吩咐道:“许总管,你快去准备一下,今晚我和夫人要设宴好好款待司空先生和云兄弟两人。” 许总管应声而去。 云凡亦是看了司空鸩九一眼,没有说话。 林浩然向司空鸩九和云凡拱手,微微一礼,道:“那在下先行告退,失陪了。”说完,他便先行离去了。 毕竟自己的夫人回来了,他肯定要第一时间赶过去嘛! 一旁的求死愤愤不平说道:“喂!看相的,为什么每次有这种惊险打斗的事都没有我的份儿。” 云凡耸了耸肩,说道:“谁让你晕倒了,要不然你就可以达成所愿。” 叶嫣然闻言款步上前,紧紧盯视着云凡,责怪道:“你还说呢,要不是你打晕大师兄,我大师兄怎会到现在仍然未醒。” 云凡毫不避讳的与她对视:“当时情况危急,不得已我才出手的。”这件事,他根本没错,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打晕宋晚希无疑是最佳的选择。 沈千行道:“三师妹,你就别怪云兄了,若非云兄及时打晕大师兄,大师兄可能早就已经被心魔杀害了。” “是啊!师姐你也不用过分担心,我想大师兄休息一下应该就没事了。”她身旁另一个弟子也赶紧说道。 云凡道:“其实也要感谢叶姑娘,若不是你及时出现,我跟司空兄亦难逃一死。” 叶嫣然暗哼一声,毫不谦虚地说道:“终于知道我的厉害了吧!看你还敢不敢说我有勇无谋。” 司空鸩九暗笑一声:我嘞个去,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 司空鸩九顿了顿,不客气地说道:“你死不了,只是因为你单纯,单纯得简直就像傻瓜一样,所以心魔才无法乘虚而入。” 语落,司空鸩九便走了出去。边走还便低笑了起来。就是不给叶嫣然反驳的机会。 “你说什么!”叶嫣然一听这话,气得一时竟说不出话来,端的是无言相对! 云凡亦是无声浅笑,也随着司空鸩九而去。 叶嫣然看着司空鸩九所去的方向,满脸寒霜,怒目而视,一双眼睛几乎都快喷出火来。 沈千行无奈叫了一声:“三师妹!” 秋水山庄的后花园,司空鸩九与云凡一前一后又来到了这里。 这满园的鲜花争奇斗艳,馥郁芬芳,闻之沁人心脾,尤其是这里的兰花,这满园的花,以兰花居多,每一束花都开得很好。进入这里,心中所有的不快和烦恼皆会一扫而空,真的是令人心旷神怡,心情舒畅。 司空鸩九来到一盆兰花面前,看着眼前开的正艳的兰花,他陷入了沉思,云凡悄然走进,却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云凡正色道:“虽然这次是得偿所愿,但是也不要太过意气风发。” 司空鸩九问道:“你这个人到底是爱管闲事呢,还是除掉心魔之后无所事事?” “林夫人的确是一个大美人,但是你别忘了,她始终是林浩然的夫人,我只是不想你玩出火。”云凡好心劝道。 司空鸩九并不以为然,道:“那就要看,林夫人是否真的这么有吸引力。”说完,他就随手拿起面前的一盆兰花,仔细的观赏起来。 正在这时,叶嫣然来到了这里,她一眼便看到司空鸩九这个讨厌的人端着一盆师娘种的兰花,她霎时脸色大变。 于是,她连忙走上前去,制止道:“你在干什么啊?” “赏花。难道你没看见吗?”司空鸩九回应道。 叶嫣然道:“这些兰花是我师娘种植的,不许乱碰!赶快放下!” 云凡闻言,脸上闪过一丝讶然之色:“这是林夫人种植的?!” 能将兰花培养的这么好的女子,云凡只见过一个,他收藏的那朵兰花标本便是出自那位故友之手。 乍闻这花乃林夫人所培育的时候,这令云凡想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没想到普天之下还有人能将兰花培育的这么好,是以,云凡稍有动容。 司空鸩九盯视着手里的兰花,目不转睛的道:“那就更加要仔细观赏了。” 叶嫣然怒目以对,但又把他毫无办法。 她直接开口喝道:“我叫你放下,无赖!” “是你说的啊!”司空鸩九居然直接就这么松手了。 “不要哇!”叶嫣然一声悲呼。 眼看着这好好的一盆兰花马上便要落在地上摔得稀烂,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他们的身后,一段粉色长绫突然而至,将快要落地的那盆兰花紧紧缠住,稍一发力,便将兰花收到那人的怀中,且伴随着一个清脆空灵如珠落玉盘的女子之音在他们的耳边骤然响起:“既然是赏花人,应亦是惜花者。若是就此辣手摧花,未免太过可惜了!” 女子身着粉色长裙,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高高束起,随风飘舞,这是典型的妇人装束。 她便如传闻中那般,拥有倾城之姿,一张红唇不点而朱,美眸含笑,又如同仙子临尘,让人只敢远观而不敢靠近,真真是美艳不可方物! 叶嫣然看见来人,一双明眸顿时雨过天晴,连忙微笑着疾步上前,欣喜喊道:“师娘!” 突然而至的这个女子正是现在林浩然的夫人,叶嫣然口中的师娘秦若兰。 云凡在见到她的第一眼,便认出了她,他足足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声呢喃:“若兰!” 没错,要说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没想到在这里还能再见到她。 她亦正是自己的那位故友秦若兰! 多年未见,恍如隔世,再见已是物是人非!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四十章 往事如烟 云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人竟然跟她长得一模一样,亦或者就是她,云凡看着林夫人,微微一怔,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叶嫣然欣喜叫道:“师娘!” “嫣然!” 林夫人一声娇呼。微笑的看了一眼叶嫣然,自己平日最是疼爱的女弟子之一。还有一个自然便是林语清。 两位绝色佳人站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是一对姐妹花! “夫人!”林浩然亦来到了这里。 “相公!” 林浩然道:“这位就是云兄弟!” 林夫人微微一笑,道:“云公子助我们铲除心魔,此恩此德,我等没齿不忘,今日一见,是小女子的荣幸!” 司空鸩九初见林夫人时,亦是被她的美貌与气质吸引,看得呆呆出神,半晌没有反应。 司空鸩九走近几步,微笑道:“林夫人!” 林夫人道:“这位一定就是鼎鼎大名的司空先生!” “素闻林夫人是江湖中的大美人,今日有幸得见,实在是在下的荣幸。”司空鸩九道。 林夫人螓首微垂,道:“司空先生为人风趣,如此夸奖,实在是愧不敢当!” 司空鸩九眼眸微斜:“在下并无半句虚言,如若不是,云兄又怎会看得入神。” “在下快人快语,林庄主应该不会介意吧!”司空鸩九看了一眼旁边的林浩然,坦然的说道。 林浩然轻然而笑,但却没有言语。 宴客厅上,众人围坐一席,桌上各种美味佳肴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 林夫人端起酒杯:“此次承蒙两位仗义相助,可说是我们正道的恩人,我敬两位一杯!” 司空鸩九亦随之端起酒杯,正要互敬,却看到云凡一直看着前方出神,轻笑道:“云兄,林夫人在敬酒!” 云凡这是方才回过神来,看到秦若兰正微笑的面对着自己,他连忙将面前的酒杯端起:“请!” 云凡偷偷看了林夫人一眼,眉宇间是久久无法消散的疑惑,还有些许深隐的痴然! 浅尝了一口杯中的美酒,美酒浓厚香醇,味道极佳,云凡却觉得甚是索然无味。一时百味杂陈,不知所言。 “在下失仪了!”云凡干笑一声,随后便放下了酒杯。 一侧的叶嫣然阴阳怪气的嘟囔了一句:“你知道就好了。”说完,叶嫣然亦是放下了杯子,眸光根本就没有看云凡一眼,仿佛那句话不是说与他听的一样。 林夫人自始至终都是一副笑脸相迎,似乎完全没有受到现场尴尬的气氛所影响,至少表面上确实如此。 沈千行侧目看向身旁的叶嫣然,低声制止道:“三师妹!” “两位不如在秋水山庄多留几日,让我们一尽地主之谊,好好答谢两位。”林夫人粉唇开合,郑重说道。 司空鸩九闻言,顿时喜上眉梢,连忙道:“有的吃喝玩乐当然好了!” 司空鸩九一听到“吃喝玩乐”这四字真是比谁都兴奋,这倒是也符合他的一贯的脾性:随意洒脱,逍遥自在。 林浩然亲自为云凡二人斟满酒,微笑问道:“不知云兄弟意下如何?” 云凡沉默良久,方才开口问道:“我想请问林夫人的闺名是否有一“兰”字?” 林夫人闻言忙摇了摇头。 林浩然身体微微前倾,笑道:“其实内子在行走江湖时的外号叫做雪魂珠——琴仙。因为她在漠北居多,所以中原人士鲜少听闻。” 司空鸩九看着云凡自从见了这个林夫人之后,他总是走神,而且好像极为关注她,司空鸩九心中登时明悟:云凡与这位林夫人之间定然有着一些不为人所知的往事。 司空鸩九道:“在下看云兄很留意林夫人,是不是林夫人的面相有什么问题?” 云凡闻言连忙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云凡最擅长的乃是相术,这一点,林浩然早已知晓。 林浩然欣然道:“倘若云兄弟愿意赠上两句的话,我相信内子一定愿意洗耳恭听!” 云凡顿了顿,在此看向林夫人,缓声道:“林夫人鼻梁挺直而修长,处事必然冷静谨慎,很少感情用事。” “说得好!”林浩然颔首,叹声道:“我们秋水山庄每日琐碎的事情甚多,幸好有内子帮忙,才打理得井井有条。” 云凡微微颔首,继续道:“不过林夫人法令略深,双颧亦较高,有时做事会比较好胜及冲动,依我看,林夫人在感情方面曾经出现过一些矛盾,不过最后仍能悬崖勒马。不知在下有没有说错。” 林夫人听完云凡之言,仍然面带笑意:“我好像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林浩然自然听出了他们话中之意,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他连忙举起酒杯:“来,大家多喝几杯。” 众人皆举起酒杯,推杯换盏,喝了起来。 云凡虽然在喝酒,但他的目光仍然停留在林夫人的身上良久。 然而这一切,皆被司空鸩九这个有心人看在眼中,他望着云凡看向林夫人时那种充满淡淡失望的目光,心中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是夜,一轮圆月当空,皎洁而柔和的月光轻洒下来,给秋水山庄更增添了几分朦胧的氤氲之气。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以圆月寄托自己的思念,欲将心事付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云凡又取出之前收藏的那朵兰花,双眸凝视着它缓缓出神。如今故人重逢,却已是物是人非。 端的是,人生若只如初见,再回首已百年身。一切已经回不去了。 他的心思暗沉,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那天与若兰初识的那一天。 五年前的一天,那一天的事情云凡永远都不会忘记。 他按照师傅无相子的吩咐,行走江湖到处寻找大师兄慕容华,但奇怪的是,江湖上再也没有听到有关他的事,仿佛这个人凭空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 在路过一个镇子的时候,当天便下起了大雨,云凡于是跑进了一个破庙中避雨,这时他看见破庙中,正在发生一件令人十分恼火的事情。 几个年轻力壮的小混混,正欲对一个避雨的手无寸铁的小姑娘施暴,这小姑娘的模样甚是周正,确有几分姿色,因此,才被这些混混盯上。 他们几人见这小姑娘唱的有几分姿色,而且,这附近有没有人,顿时色心大起,带着阵阵的淫笑慢慢逼近小姑娘,在光天化日之下对小姑娘动手动脚。那场景真是格外的刺目,随着这些不怀好意的人不断逼近,小姑娘只能不断地往后退,她瘦弱的身躯蜷缩成一团,能做的只有凄厉的大叫和无助的哭泣,以及一些微弱的反抗,因为她害怕,自己若反抗过大,万一将这些人惹怒,恐怕自己将有性命之忧。她只有以这种办法尽量拖延时间,希望能等到好心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搭救自己。 但此时,周围好像除了云凡并无他人。 就在小姑娘心如死灰,准备放弃抵抗的时候。被刚好进来避雨的云凡看见了这一幕,他二话没说就上去教训他们,而与此同时,这时破庙的另一边,一个年轻的少女在他动手的同时,同样亦毫不迟疑的出手了。 这些人充其量只是些街头小混混,又怎会是两个会武功的人的对手。 只见云凡当即取出自己的无极棍,不一会儿便将其中的两个混混打倒在地,一阵哭爹喊娘,根本就不费吹灰之力。 而出手的那个女子所使的武器赫然是手中的长绫,同样是一招长绫轻拂,直扫剩余的几个小混混。 同样并未使出多大的力道,便轻而易举的将那几个人像狗啃屎一般放倒在地,摔得那叫个七荤八素,门牙都磕掉了几颗,都快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那几人一间这两人的身手,便心知他们是练家子,绝非好惹的主儿,好汉不吃眼前亏,此时不跑更待何时。是以,他们一个两个尽皆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连滚带爬的离开了这里,都恨不得自己爹妈多给自己生两条腿。 这些人真是混账,这庙宇虽已破败,但仍有佛像,依旧是庄严肃穆之地,岂能容这些人如此亵渎。没就此要了他们的小命,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出手教训了几个禽兽不如的小子,云凡顿觉前所未有的舒畅。 云凡与那位出手相助的姑娘并行走出破庙,此刻,大雨已停歇,天色已明朗起来。 那位姑娘缓缓转目,刹那间便给云凡惊艳之感,女子映着一张如初荷般让人怜惜成痴的嫩颜和刹那一瞥便足以久动心弦的曼妙曲线。 女子的这不经意间的一回眸,便令云凡将她铭记至今。 这便是他与若兰的第一次相遇! 真可谓是,破败庙宇初相遇,一见若兰铭终生!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四十一章 兰若“无情” “在下云凡,敢问姑娘芳名?” 那女子娇颜一笑,道:“你就叫我若兰吧!” 若兰,真是人如其名,娇颜一笑,犹如绽放的兰花一般,娇艳欲滴,高贵圣洁。 兰花不愧为花中君子。 它花姿优美,幽香四溢,品性亦是高洁。 正如古诗中写道:“兰之猗猗,扬扬其香,不采而佩,于兰可伤。” “公子寒时衣正单,兰若无情奈何欢,梅吟雪歌倾城意,一斗诗情一江山!” 而若兰最喜欢的便是兰花! 如此品貌双全的女子,怎能让人不动心,人皆向往美好的东西,云凡亦不能免俗,更何况这是云凡的初恋。 时间所有男女对初恋的认知都是无限的向往和美好,因为那是他们情窦初开的时候,他们对男女感情皆是充满了好奇与憧憬。 云凡当然亦不例外。 只是可惜,他与若兰是有缘相遇,却无法相守。 这可能便是有缘无分吧! 与若兰相处的那几日,是云凡一生中最难忘的日子。 两人志趣相投,性格相符,真可称得上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就连云凡本人当时亦是这样认为的。他甚至还曾经无限的憧憬过自己以后的生活。 他还一度的将师傅无相子临终前赋予他的使命都抛于脑后。 与若兰相处的这段时日,云凡的每一条神经都是放松的,他每天和若兰讲述一些自己在江湖上的一些趣事,包括自己所擅长的一些相术学问,每次都引的若兰毫无淑女形象的捧腹大笑,他自己亦是非常开兴,与此同时,若兰也跟她讲一些自己一路来的所见所闻,两人看上去都是无比的轻松惬意,真是好不快活! 只可惜好景不长,就在他们相处的第十五日的时候,该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这一日一大早,云凡便捧着一盆开的正盛的兰花来到她的门前,这盆兰花正是这些日子云凡用若兰传授给他的培育之法悉心呵护而成,这是这些日子以来,自己悉心培育而成的成果,他想第一时间便拿给她看。 云凡站在门前敲了很久的门,都没有应声,他询问了旁边的前来收拾房间的店小二,却被对方告知,若兰已经走了。 云凡乍闻此讯,简直不敢想自己的耳朵,她居然就这么走了,默默地,悄无声息的走了,连跟自己告别一声都没有,就这么不辞而别。 为什么?为什么?云凡实在是想不到这其中的原因。 他短暂失神之后,急忙追了出去,可是此时大街之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哪还有半点若兰的身影。 她就这么走了,就如同云凡生命中的过客一般,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 在遍寻不到若兰之后,云凡无比的失落,伤心欲绝,他的手里仍然捧着那盆兰花,但已经没有了意义。 一切都已变得没有了意义! 云凡双目无神,脑中一片混乱,低着头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着,他停下脚步,抬眸一看,不知为何,自己竟然又走到了自己这些天与她待的最多的那个河边。 云凡蹲下身子,将手里的那盆兰花置于地上,然后就这么将上面开得正艳的兰花一片一片的摘了下来,轻轻地放在了水中,就这么让它随水而去。 就如同自己这段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的感情!还是初恋。 可能正如别人所说,初恋是美好的,但同时亦是苦涩的。 在云凡摘下最后一朵准备将它扔掉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了之前自己与若兰相处的点点滴滴,他拿着花的手忽然不由自主的收了回来。 最后,他依然没有将这朵仅剩的兰花扔掉,一直随身随带保留至如今。 现在这朵兰花早已枯萎,干瘪泛黑,但他一直没有舍弃。 思绪回归现实,云凡看了一眼手里的兰花,然后将它放置于自己的随身携带的书籍中,他不紧不慢的合上那本《相术详解》,双手交叉很自然的压覆其上。 神情淡然如前,唇间缓缓溢出两个字:“进来。” 在刚才他便已经觉察到有人已经在外面了。 此时,他的房门忽然被打开,司空鸩九从外面进来:“看来想暗算你也不是那么容易。”进来后,他反手就把门给关上。 云凡道:“这么晚了,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要不你猜一下,我想或多或少应能算到吧!” 云凡淡笑道:“每日都发生那么多事,又怎么可能每样都算到。” “那倒是。”司空鸩九在他面前坐了下来,道:“人算不如天算,又有谁能算到你云凡都会看错相。” 司空鸩九貌似不经意的一说,云凡瞬间便想到了今日在酒席上给林夫人看相时的情形。他侧眸看向司空鸩九,眸中闪过一丝恍然的明光。 他心知司空鸩九可能已经有所察觉了。 司空鸩九自顾自的给自己和云凡倒了一杯茶水,忽然道:“你所言的那位种兰花的旧交,是林夫人吧!?” 当日在山庄的后花园之中,他们初见林夫人的时候,云凡失口念出“若兰”这个名字之时,司空鸩九就在云凡的身旁,距他最近,别人或许没有听见,但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那个时候他便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有所怀疑,猜到他们两人可能交情匪浅。 因为在他这些时日与云凡的相处中,司空鸩九虽谈不上是云凡的知己好友,但也对此人的为人颇为了解。云凡此人外冷内热,重情重义,心胸宽广,还颇有侠义心肠,而且他还很有本事,聪明,有勇有谋,还兼之神机妙算。 他们俩第一次打交道,云凡便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秦尚武与自己交手,直到后来的为了给那位抚琴卖艺的盲女裴姑娘的爷爷治病,还专门随着孟知秋找上他的药庐,还有设计运用阳谋让自己不得不给那个叫张三的人看病,到刚过去不久的心魔杀人事件。 须知他非正非魔,既不是正道中人,亦非魔道中人,此次心魔杀人事件,他完全可置身事外,撒手不管,这无疑是于他而言,最好的选择,退避三舍,以免惹祸上身;因为他根本就是一个局外人,根本犯不着为了这样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如此卖力拼命。 说实话,此事若是换成自己是云凡,那么他绝对不会如此。 但他还是毅然决然的挺身而出,事事当先,完全没有顾及自身的安危,最后几人联手除掉了心魔。其间又是惊险万分,但好在有惊无险,最后时刻幸而叶嫣然及时赶至,并给予心魔关键一击,将他们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若不然,他们的小命这次还真的是要交代在心魔的手里。 凡此种种,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证实了云凡此人并非表面看上去的那般冷漠无情,相反,他比之那些整日里喊着除魔卫道的口号,却并未有丝毫作为的正道人士好了何止千万倍! 这也是司空鸩九愿意主动与他结交的一个重要原因,因为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之间有着很多的相似之处。是同一类人。 但云凡这么精明理智的人,第一次见到林夫人居然会表现得如此丧魂失智,完全不像他自己,这其中缘由耐人寻味。 是以,像司空鸩九这般聪明之人,当然就在第一时间察觉出云凡的异样。还有之后云凡那种种异常举动,更是佐证了自己的判断,云凡与林夫人之间定然发生过什么事。 云凡道:“天下间会培育兰花的女子不计其数。” “可是会培育兰花又可以让云兄神不守舍,连面相都会看错的女子,恐怕便只有林夫人一人了吧!” “你不要乱想,更加不可胡说。我不想影响林夫人的声誉。”云凡紧紧盯视着司空鸩九,出唇之声加重了数分。还隐隐之中夹杂了些许的警告之意。 司空鸩九仿若未闻,意味深长的道:“说话可是骗人,但你的眼神骗不了人。” “……”云凡看向司空鸩九,脑中一片混乱,许久未言。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四十二章 隔阂凸大 林浩然的房间。林浩然与林夫人俱在。林浩然正端坐着在默默看书。他神态泰然,只是眸中间隐隐透着些许的担忧,久久不散,此时,亦无人知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咚咚!” 随着一阵敲门的声音响起,林夫人开门一看,顿时心下一喜,欣然道:“语清,赶快进来!” 林浩然并未看她一眼,就连头都没有微微侧过哪怕一分,依然是先前的模样。唯一不同的是,随着林语清的到来,林浩然的眉头骤然沉下了几分。 进来之人赫然是从思过崖回来的林语清。 并不是她已经面壁思过的时限已到,亦不是林浩然主动让她回来的,而是自己的夫人和秋水山庄的众位弟子纷纷向他求情的结果。 林浩然见心魔已死,此间事也已了,这才勉强同意让她提前回来的。 虽然暂时让她回来了,但只要一想到她此行犯下的那些错,林浩然心中便陡然生出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和失望之感,他对自己的这个女儿确实有些失望。或许是自己身为盟主对她的要求过高的缘故,以至于现在林语清的种种表现没有达到他的期望而产生的巨大的落差,让他的心里很不舒服。 她没达到自己的期望不说,还接二连三的闯祸犯错,这让林浩然如何释怀,他自然没有好脸色给她。 林语清从外面缓缓走进,她螓首微垂,直接从林夫人身边走过,漠然无视了她的存在。 林夫人悄悄的站到了自己的夫君林浩然身侧,默然不语,但,目光中闪过一抹淡淡的失落。 “爹!”林语清看了一眼坐在那里丝毫未动的林浩然面无表情的喊道。 林浩然目光仍未有丝毫的游移,幽幽淡淡的道:“我怎么没有听见你喊娘啊!” 林语清直视前方,半晌都毫无反应,没有任何动作,美眸中只有一片漠然之色。 林语清对她父亲的这个现任夫人,自己的后娘,仍然充满了莫名的敌意,这么多年过去,林语清的心里一直并未真正的接受她。 林浩然的元配妻子便是林语清的生母,很多年前就因病去世了,之后过了几年林浩然便续了弦,娶了现在的夫人琴仙,但其实这个琴仙便是之前云凡的旧交,那个叫若兰的女子,云帆没有看错,两人确为同一人,至于她当年为何不告而别,以及为何欺瞒了云凡关于她的一切?这一切其实有些复杂,这里暂且不言。 若兰并非她的真名,只是她一时兴起信口胡诌的一个假名字,这也难怪云凡寻她这么多年仍是一无所获,毫无结果。 若不是此次无心插柳,为了替江湖除害消灭心魔而来到秋水山庄,恐怕自己永远都不可能知道自己千辛万苦要寻的人,此刻已贵为堂堂正道的盟主夫人,而且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琴仙看了一眼林语清,连忙道:“大家本就是一家人,不用每次见面都要叫。” 林浩然的目光终于从书中稍稍转移:“长幼有序,尊卑有别,《三纲五常》你从小就熟读,” 林浩然语落,片刻后,林语清唇瓣方才不咸不淡的吐出了一个字:“娘!” 琴仙:“……” 林浩然继续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若你真的知错悔改,爹便让你回来。” 看她仍是一脸的冷漠,竟全然无动于衷,毫无悔过之意,林浩然的原本渐好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他冷哼一声,将手中的那本书猛地放在桌上,看向林语清重重的道:“你还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何处。你可知许多人为你求情,爹才让你这么快回来!” 林语清侧眸道:“爹,女儿的处事方法可能还不够成熟,可是我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 林浩然腾地站起,猛地一拍桌子,怒声道:“事到如今,你还如此不知悔改。” 林语清针锋相对的说道:“我只是遵照你的教诲除魔卫道。我有什么错!如若是因为我的莽撞行事而连累三师姐受伤,我心甘情愿受罚;但,倘若是因为我想剿灭心魔而受罚,女儿就是不服!” “简直是孺子不可教也!”愤然道。林浩然说道最后,是越说越气。 林语清道:“那您就继续罚我好了。” “好!我就罚你继续留在思过崖,这辈子都不准回来。” 林语清的性格也随她死去的母亲,一样的倔强,认定的事情,就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不会轻易改变。 眼见父女之间的矛盾愈演愈烈,吵得不可开交,谁都没有退让一步,就差动起手了,气氛越来越紧张,场面几度失控。 琴仙也是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一时间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现下也只有她来当和事佬了,她拉着林浩然的手臂,急声道:“相公,语清年轻气盛,想法难免会有偏差,为人父母的,需要多些耐心教导,如果每次都只知一味的责罚而不懂体谅,反而会弄巧成拙。” 林语清闻言猛地侧目,看向琴仙,冷冷的道:“我不需要你帮我求情!” “你!”林浩然勃然大怒,右手瞬间高高扬起,就要上去打她。 琴仙一见事情不妙,登时急忙拉住了林浩然的右臂,道:“相公,谆谆善诱啊!” 林浩然看了一眼夫人,总算是暂时压下了心头的怒火,冷眉沉声道:“好,念在你娘为你说好话,我便饶恕你一次,不过你要留在秋水山庄好好反省,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下山。”说完,林浩然没在去看她一眼。 林语清冷冷回道:“知道了!”说完,林语清便抬步准备出去。 “站住!”林浩然一声低喝。 “……”林语清脚步骤然停滞。 林浩然沉声道:“你娘替你说话,怎么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 “谢谢!” 语落,林语清再也没有停留,快速抬步冷然而去。 “唉!”林浩然一声幽然长叹:“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未能接受你。” 琴仙在他的面前坐下,道:“这也不能怪她,我始终都非她的生身之母。” 林浩然看着他的夫人,心中闪过一刹那的感慨,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她越是这样善解人意,自己便越是感觉对不住她。心中亦是对林语清不禁感到失望。 人皆言道:虎父无犬女。但,自己的这个女儿怎的如此不求上进,不理解自己的一片苦心呢。 虽然他刚才确实很生气,甚至都快要动手打她,但,他心里清楚,自己怎么会忍心真的打她,只是自己气急之下的失智之举,全因恨铁不成钢啊。 林浩然心里无比清楚,林语清之所以这么叛逆,皆因自己娶琴仙的缘故,她始终都无法接受这件事情,接受琴仙这个人。 林浩然道:“可是不能因为这样,就变得越来越反叛,越来越不听话。” 琴仙柔声道:“或许是你们父女俩缺乏沟通。你认为语清是你林浩然的女儿,因此对她较之其他人跟更为严厉,而她以希望可以达到你心目中要求而拼命表现,结果她便感觉是你处处针对于她,而在你看来,就认为是她任性妄为。” 所谓旁观者清,作为一个旁观者,对于他们父女之间的矛盾,琴仙无疑是看得颇为透彻和清楚。所以她的一席话言简意赅,一语中的,直令林浩然犹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林浩然颔首:“你所言有理。” 琴仙继续道:“凡事都要平心静气,最近接连发生这么多事情,你身上的压力很大,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 “幸好有云兄弟和司空先生相助,否则光是心魔这件事亦不可能这么快解决。”林浩然微笑道。 提及云凡,琴仙的明媚的瞳光不自然的闪躲了一下,她看向林浩然,声音亦不自觉的低下,欲言又止:“相公,其是云凡他……” 林浩然看着她,笑着问道:“云凡他怎么了?” 琴仙顿了顿,说道:“其实云凡这次真的是帮了我们很大一个忙,我们要好好答谢他。” “这个当然啦!”林浩然想也不想的回应了一声,紧接着,他便又拾起了桌上的那本书仔细阅读起来。似乎根本便没有受到丝毫先前事件的影响。 琴仙偷偷看了林浩然一眼,美眸晃过一抹惊慌,不过此时正在认真看书的林浩然似乎并没有发觉自己夫人的异常。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四十三章 巨头齐聚 三日后,正道四大派,天山派、霸刀门、忠信堂和玄真观的各宗门掌门皆已赶至秋水山庄。他们四批人马几乎同一时间赶至。而他们此次各大宗门的首脑聚于秋水山庄,目的便是为了商议不久之后的跟魔道的夺印之战的参战人选。 毕竟此次被心魔杀害的都是他们各自宗门的个中翘楚,皆是他们各自的高手,重点培养的精英。 如今正道的势力日益衰减,人才凋敝各宗门中能够培养出一个在江湖上排的上号的高手实属不易,就这么轻轻松松被心魔在秋水山庄的势力范围内一一戕害,怎不令人触目惊心,更兼之痛心疾首。 秋水山庄的议事厅,林浩然与四大宗门的掌门,还有一个云凡尽皆在场,每个人的脸上的表情都甚为庄严肃然。 最先开口说话的是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大汉,他身形壮实,虎背熊腰,一双卧蚕眉隐隐间透着一股浓浓的凛然之威,说话间自带一股无形的威凌之势。此人正是忠信堂的堂主明道。而孟知秋便出自他的门下,乃是他的师弟,亦是他的左膀右臂。 只听他满脸杀气的说道:“魔道胆敢破坏盟约,暗下阴手杀害我正道人士,真是岂有此理!我们一定要讨回公道。” 另外几位掌门闻言俱是大点其头。明道堂主之言正是他们此刻的心声。 林浩然亦是微微颔首,正色道:“这个月十五在飞云峰,【我们便可以跟玄冥宫的人当面对质】。除此之外,当务之急更是要找新的人选填补参加【夺印之战】的空缺,不知各位掌门心目中有何人选?” 因为此前原预定参加夺印之战的五位高手:沐芸止,秦尚武、杨肃非、孟知秋以及秋水山庄的宋晚希。但,如今因心魔从中作梗,如今五位高手已去其四,只有宋晚希一人侥幸未死。为了应对夺印之战的顺利进行,只能重新选定新的高手。 这时,天山派狄珊燕说道:“林盟主,我们天山四绝的武功绝不逊色于沐芸止,我看不如就由他们出战。” 林浩然闻言未置可否。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其他的两位掌门。 玄真观的掌门葛达幽然道:“要狄掌门的弟子肩负如此重任,我们其他的宗门袖手旁观,似乎大有不妥。” 狄珊燕看向葛达,淡淡道:“不知葛达先生,你又有什么人选?” “我们玄真观的霹雳手骆安在后辈之中也算是个人才!”葛达道。话语中极具吹捧的意味。显然葛达是想让此人出战 狄珊燕道:“我记得,在上次的同门切磋交流中,玄真观的骆安是败在忠信堂的‘追云流星剑’手上。” 忠信堂的明道掌门闻言,他的脸上闪过一抹深深的自豪,只听他谦虚的道:“拙徒只是赢了一招半式,以他现在的武功应付夺印之战也只是枉送性命。” 虽然没有直接明说,他的话中之意已经非常明显:那个玄真观的霹雳手骆安就连忠信堂的那个追云流星剑都没打赢,更加没有资格代替正道参加夺印之战。 云凡:“……” 玄真观的葛达不禁将头偏过,任谁都看得出,他脸上已是挂不住了。 摇了摇头,葛达道:“以明掌门这样说来,本门并无什么好人选。” 狄珊燕看了一眼葛达,道:“如今我正道武林危急存亡之秋,依我看来,并不需要每一个宗门都要派遣一人出战,最重要的是要赢。若不是大战有规定,各派掌门不得出战,我亦不会让四位弟子孤注一掷,尽数出战。” 葛达幽幽淡淡的道:“说来说去,狄掌门皆是想派遣自己门下的人出战。” “你如此说,就是我自己想独自邀功喽!?”狄珊燕听出了葛达的话中之意,遂怒声问道。 林浩然连忙开口调和:“各位掌门请息怒,大家聚在一起只有平心静气才能解决问题。当初我们大家商议了很久,才最终定下了五位出战高手的名单。所以……” 林浩然不愧是盟主,深谙这为人处事之理。既足够保留了几位掌门的颜面,又站在中立的情况下巧妙地化解了几位掌门的矛盾冲突,不得不说,着实高明! 林浩然话未说完,只见狄珊燕看了一眼身边的另两位掌门,幽然而语:“我明白,林盟主。不过有人想邀功,却宁愿我们输,宁愿……魔长道消!” “……”云凡的头猛地转过,看向了狄珊燕。 又是魔长道消,这已经是云凡第三次从他人口中听到的四个字,最早的一次,是从他的师傅无相子临终之前所托之事,让自己一定要想方设法阻止大师兄实现这个可怕的预言,第二次是从心魔口中得知,而同样是他的临终之语,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云凡相信,心魔临终之言定非妄言,师傅亦绝不会哄骗自己。而这一次,第三次从他人口中又听见了这个预言,而这个人还是一个正道的掌门,这已经由不得自己不信了。 对于别人来说,这或许是个无足轻重的预言,信则有,不信则无;但对于云凡本人来说,这四字就像是困扰他前半生的梦魇与诅咒!深深刻入他的心魂当中,无论怎样都难以消解。 倏忽间,心魔尤末死前的话语又响荡在云凡的脑海中:“……我只是想告诉你们,很快便会魔长道消,江湖变天!我不过是顺应天命做我应该做的事!” 云凡快步行至他们面前,重重说道:“魔不能长,道亦不能消。其实各宗还有几位绝世高手,为何不能考虑一下?!” 林浩然闻言身体微微前倾,眸中似有暗光闪过,急切地说道:“你的意思是……” 云凡缓缓侧眸,看向林浩然,道:“便如修文馆的银笛书生白墨画。” 云凡话音甫落,三位掌门脸色顿时微变。 狄珊燕随即道:“修文馆已经没落,你有必要再提及此人吗?”言语中的反感厌恶之意,颇为明显。 明道随之言道:“不过修文馆始终是我们正道的盟友。”话中之意,暧昧不明。 他只是提及了修文馆这个宗门,却并未言及白墨画。在结合适才狄珊燕的话,由此可见,这其中关于白墨画此人,定有什么内情,而且还是很不好的那种,不为云凡所知。 云凡面向几位掌门,似是未觉,徐徐道:“还有玄真观的剑痴老人向承载前辈,忠信堂的神捕傅明达以及霸刀门的郑其道前辈,至于天山派……” 云凡的话音未落,狄珊燕马上便打断了他,声色俱厉,不容反驳:“别再提起这两个叛徒!” 林浩然一直在旁平静地听着,直至云凡陆续说出那几个人的名字,他的脸色也顿时微变,这几个人,身为正道的盟主,他当然知道,只是云凡显然还没完全意识到,他所言已触及到了这些宗门深深的伤疤,或者应该说是不可言说的宗门逆鳞。 这些人对于现在的人而言,或许已是听的极少,但对于他们各自的掌门而言,那可是记忆深刻。永远不会忘记,难以抹除的宗门之耻。 “云兄弟说的不错。”林浩然轻咳一声,道:“但是,这几位弟子皆是曾经严重触犯门规从而被逐出师门的弃徒。” 他的言中之意,对云凡所给予的建议未置可否,不过他先是肯定了云凡的话语,毕竟他亦是为正道的未来谋划,但他又顾忌几位掌门的情绪,因为这毕竟牵涉到他们几位掌门的门内之事,纯属家事,自己虽身为盟主,但也不好过多干涉,所以林浩然稍稍一想便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也没下最终的决定。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四十四章 晚希之殇(上) 在场几位掌门的异样,云凡并非没有察觉到,只是他的心里颇为好奇,于是开口问道:“其实在下亦想知道,到底他们几位所犯何事?” 云凡并非痴傻之人,自然知晓此时相询,甚为不妥,但此事事关重大,他已然顾虑不了这许多了。 果不其然,他这刚一发问,三位掌门的脸色一片暗沉,骇人至极。 只听忠信堂的明道掌门缓缓开口,他的眉头瞬间皱起,字字冷然彻骨:“这些皆是我们各个宗门自家的事情,我想云公子你不便过问。” 狄珊燕接着道:“听闻阁下非正非邪,而且还与辣手阎王闫震打过交道,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由于早在先前,他们各个宗门的弟子便以飞鸽传信与他们几位掌门,并着重的提到过云凡和司空鸩九,因此,他们对于云凡这个之前并未打过交道的相师便着重的查探了一番,他们已经知的是云凡此人似乎是一个相师,非正非邪,既非正道,已不属于魔道中人,而且还和魔道的一些人有过交集,他们已知的便只有这么多,其他的便什么没有查出,更不知他究竟出身何门何派!似乎他的来历颇为神秘。 云凡并未否认,继续道:“闫震确曾为魔道中人,但据我所知,他已退隐江湖,皈依我佛。” 狄珊燕幽幽淡淡的道:“话虽如此,但阁下经常与魔道中人来往,我们凭什么要相信你。” “……”林浩然闻言紧紧盯视着云凡,眸中精光为之一凝。 另两位掌门亦是向云凡投去了明显怀疑的目光,因为他太值得怀疑了。 对于他们的所言所想,云凡自是皆看在眼里,明于心中,他已不再赘言,因为那样会更让他们误解自己。 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他直接说道:“既然几位对在下有所怀疑,在下唯有先行告退了。” “请!”云凡向坐在上面的林浩然微微一礼,而后转身走离。 看了一眼云凡离去的方向,狄珊燕冷然道:“云凡竟然提议尹文昊跟越寒雁这两个畜生,简直是岂有此理!” 明道看了看他身侧的两位掌门,而后颔首道:“其实云凡的提议还是值得考虑。” 葛达闻言断然拒绝道:“绝对不行!我就不相信我们五大宗门再也找不到其他的高手!” 其实葛达这话,完全是打肿脸充胖子,到底有没有其他能够出战的高手,他自己心中自然清楚。他说的这话,恐怕就连他自己都不会相信,只不过是强撑面子罢了。 林浩然:“……” 林浩然又与三位掌门商议了许久,最终还是未能确定有哪几位高手出战夺印之战,林浩然只得将此事暂且搁置,容后再议。 ———— 花开两支,各表一朵。说完林浩然这边,再来说说宋晚希这边。 宋晚希自那日遭心魔暗袭,因被云凡等人所救,而侥幸未死,只是受了些微的轻伤,导致他昏迷了几日,直到今日早晨方悠悠转醒。 时间转眼已至当日申时,他的精神状态非常不好,整个人看上去心神不宁,心不在焉的。 自早晨醒来到现在,粒米未进,滴水未沾。就只是一直目不转睛盯着手里的那把,他自己的佩剑。在那里一个人自己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时,他身旁师弟们也已发觉了自己师兄的异状。 今日他们几个师兄弟、师妹们原本都相约在一起练剑。 沈千行扶着他的手,道:“大师兄,你没事吧!如果你精神不佳,咱们下次再练。” 本来今天,以他为首的几个师弟、师妹们见宋晚希的身子终于得以痊愈,要来找他专门讨教一下自己的本门剑法——秋水剑法。可是看他这个样子,目光呆滞,精神恍惚,众师弟、师妹们皆是非常为他担忧。 正在这时,旁边其他的宗门的弟子,准确的说是霸刀门与玄真观的几名弟子正优哉悠哉的缓步走来。 他们一边走,一边阴阳怪气,冷嘲热讽的说道:“这么快便可以练剑了,宋兄可真是福大命大!” “唉!难为我们霸刀门的秦尚武师叔和几位前辈就没这么好命了!” 他们这边话音甫落,沈千行等人的目光瞬间冷凝,但并未立马说话。 毕竟他们正道五大宗门现在同气连枝,共同结盟对抗魔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决不能因为这些小事,而破坏联盟大计! 孰重孰轻,他们十分清楚。 林语清这急性子,可管不了这么多,听见他们对自己尊敬的大师兄出言不逊,当下便马上沉声问道:“你们说什么呢?” 叶嫣然道:“大家同在一条船上,没人希望发生这种事,几位前辈的死,难道我们便不伤心吗?” 而此时,宋晚希身为大师兄却一直深深低着头,不发一言。 “死的是我们的人,现在是你们领了功,你们当然开心都来不及。” “只会保护自家人,却不管其他人的死活,如此的区别对待,有失公允,依我说,林浩然没资格当盟主!” “不错!”众人皆是纷纷附和。 林语清闻言当即怒道:“不准你们诋毁我父亲!” 话一落地。林语清便刻抽出了自己的佩剑,锋利的宝剑出鞘,携着冷凛的寒威剑芒直指对面的那些出言不逊的人。美眸中所蕴的怒火,直欲都能够把对面的那些别派弟子当场焚成灰烬。 对于林语清而言,父亲林浩然便是正道的化身,一身浩然正气,全心全意对抗魔道,从无半点私念,一心为了正道事业而奉献自己的一切,是自己学习和敬爱的旁样,亦是她将要追逐的对象,他为正道的领袖,正道五大宗门的盟主理所应当,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了,他的高大伟岸的形象自是不容外人有半点的诋毁和侮辱。 几乎就在林语清出剑的下一刻,对方的那些弟子的手中长剑亦随之出鞘。 气氛顿时陡然生变,平静和缓的氛围刹那间凝结,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声铿锵有力地厉喝适时爆发而出:“师妹,住手!” 出言阻止林语清的人赫然是沈千行。 站在一旁的宋晚希还是一副之前的模样,未有丝毫的变化。 沈千行连忙走到林语清跟前,右手死死压住她手里闪耀着寒芒的利剑,亦在同时,死死压下了师妹心中骤然而生的怒火。 那些弟子随之忿忿不平的将各自的长剑收回了剑鞘,眸光中依旧带着丝丝的挑衅之意。显然他们仍是未能释下这件事。 毕竟此时落在谁的身上,他的心中也不会好想,凭什么自己宗门的高手皆在心魔手下丧生,独独他秋水山庄的宋晚希有惊无险,屁事儿木有。同样皆是在秋水山庄的保护之下,却是落得两种截然不同的结果,任谁皆会忍不住多想,这亦是人之常情!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四十五章 晚希之殇(下) 看着这些人渐渐远去,林语清美眸怒意未减,反而愈发的强烈,她冷哼一声,道:“血口喷人!” 按照林语清的性子,刚才若非二师兄沈千行的强行干预和制止,恐怕这会儿林语清早已和他们这些不识好歹的人打了起来,场面怕是将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他们亦将会为秋水山庄闯下滔天巨祸! 然而这一切,宋晚希已然听在了耳内,并且由耳入心,已深深刻印在了他的心魂之中。令他本就暗沉的面容更加的阴郁,就如同蒙上了一层浓浓的灰白雾霾。 未等众位师弟、师妹从刚才的事情回过神来,身旁的一直默然不语的宋晚希眸光却变得更加的迷离无神,竟隐隐呈现着一副尘灰之色,先前瞳眸中的那种身为秋水山庄的大师兄,“秋水四杰”之手首的傲然神光悄然间亦荡然无存,不复存在! 他紧接突然开始喃喃自语:“是我罪有应得……是我死有余辜!我不可损害秋水山庄的威名!不可以……” 宋晚希一直重复着喃喃低语的缓缓走离,直至渐渐地离开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众人纷纷喊道:“大师兄……” 但宋晚希竟像是仿若未闻如傀儡般渐渐远去。 他们并未上前阻止,而是一直目送宋晚希远离自己的视线,方才缓缓转目。 林语清先开口道:“为什么大师兄的神情这般的古怪?” “也不知司空鸩九究竟治好他没有?”叶嫣然似是问询,似是自语。 沈千行轻然颔首,道:“司空先生虽然行事乖张,但,他的医术的确高明,我相信大师兄定可参加夺印之战。” 他们的师弟范义尘道:“对了,师傅和几位掌门已商讨了大半天,不知是否有结果?” 沈千行道:“要再选五位高手并非易事。” “因此我们要用心练功,绝对不能输给那些邪魔外道。”林语清此语端的是振聋发聩。引得众人连连点头。 沈千行甚为赞同她的话,当下便同范义尘师弟一起修炼去了。 而另外的叶嫣然与林语清亦是在一起对练秋水剑法。 “师妹,手抬高一些。”正当叶嫣然指点林语清的剑招之时,她一眼便看见了林语清此时剑身上居然有一道肉眼可见的小缺口。 叶嫣然随即问道:“欸!为什么你的剑刃上竟缺了一块?” 经她一提醒,林语清顿时亦看到了剑刃上的小缺口,不禁恍然道:“对了,可能是刚才弄缺的。” 叶嫣然留了个心眼,道:“不要紧,改日让人再打造一把新的。” “嗯!”林语清颔首而笑。 ———— 林浩然在与众位掌门商议无果之后,他们各有各的观点,谁也说服不了谁,始终都没有达成一致,便约定择日再议,毕竟此事关系重大,不能草率下结论,容不得半点马虎! 因为适才之事,林浩然将云凡单独叫到了书房之中。 云凡道:“刚才的事,实在非常抱歉。” 林浩然道:“让云兄弟无故受屈,应是林某过意不去才是。若云兄弟也是正道中人,我相信,那几位掌门定然会接受你的提议。” “林庄主,我们决不能令魔长道消,否则,江湖必定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我刚才的提议希望林庄主可以好好考虑一下。”云凡郑重的说道。 林浩然亦是颇为认同,他重重颔首的“嗯”了一声。 “咚咚!” 书房外忽然响起了轻轻地敲击声。 “进来!”林浩然淡淡应了一声。 进来的是一个身穿粉色长裙的中年妇人,一张美轮美奂的绝世仙颜映入他们的眼帘,岁月并未在她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反而让她更增添了几分成熟的魅力,月眉清细,一双美眸潋滟如一汪清澈见底的清泉,分外灵动。霎时迷人。 正是林浩然的夫人琴仙。 叶嫣然紧紧跟随于她的身后,她的手上端着一碗安神茶缓缓走进来。 “相公!” “师傅!” 看着他们俩缓缓走近,云凡连忙站起来。 琴仙道:“原来云公子也在这里。” 云凡淡淡的叫了一声:“林夫人!” 叶嫣然走到林浩然的跟前,问道:“师傅,商议的事有结果了吗?” “暂时还没有。此事还要等到焦巡焦大掌门来了才可能会有结果。不过刚才云兄弟提了一个建议,可惜,却被几位掌门否决了。” 叶嫣然悠悠而语:“云公子并非正道中人,亦不知正道有何高手;我想作为局外人还是不宜插手夺印大战之事。” 林浩然闻言随即轻斥道:“嫣然,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云兄弟提议的那几位,曾经在江湖上显赫有名,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而被逐出师门。” 云凡感到非常的疑惑:“现在大敌当前,为何几位掌门不能摒弃之前的旧怨。” 林浩然微微轻叹一声:“云兄弟所言极是,可惜个中原因,实非外人所明,所以……要说服几位掌门非一朝一夕之事!” 琴仙道:“现在距离夺印大战还有一段时日,我相信相公一定可以劝服几位掌门以大局为重。” 说话间,琴仙便将之前叶嫣然端来的那碗安神茶递给了林浩然:“我看你最近精神很差,特地亲手给你炖了安神茶,快趁热喝吧!” “谢谢!”林浩然冲他夫人微微一笑,笑意中深蕴着绵绵情意。 云凡:“……” 叶嫣然看着师傅师娘二人感情深厚,互相关心体贴对方的样子,唇角终于忍不住露出了一抹会心的微笑。 叶嫣然缓缓转过头来,看见云凡此刻正目不转睛盯视着自己的师娘,重重咳嗽了两声,大声说道:“嫣然便不打扰师傅和师娘休息了!” 云凡终于反应过来,急忙说道:“那在下也告辞了。” 林浩然轻嗯了一声,以作应答。 看着他将碗中的安神茶慢慢一饮而尽,琴仙亦露出了深深的笑容。 叶嫣然与云凡一前一后走出了林浩然的书房。 叶嫣然关上房门,走出几步后连忙道:“你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儿,非得要人家出声才肯走。” 云凡似乎并未将这话听进去,只听他喃喃低念道:“难道真的是我做错了!” 叶嫣然闻言想也不想的接言道:“当然是你做错了,你经常目不转睛的盯着我师娘看,究竟想如何?” 云凡摇了摇头,他跟自己根本就不是一个脑回路,他也懒得跟叶嫣然解释,这样只会越描越黑。 云凡现在满脑子里想的是如何阻止魔长道消这个预言成真。而第一步便是要重新找到能够出战夺印之战的五位高手,这才是重中之重。 云凡冷冷的留下一句:“我明日就会离开秋水山庄。” 说完之后,便自己先行离开了。 叶嫣然斜目道:“还算你识相!” 她到现在还是非常讨厌这个叫云凡的来历不明的人,对他一直怀有戒心,况且他貌似还对师娘有什么想法,这是最让她无法忍受的事情。 因为在他心里,师傅和师娘才真正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云凡看着自己自己眼前的各种各样的兰花,驻足观赏许久,不发一言,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忽然,云凡的心底感到了一丝强烈的不安。他掐指一算,片刻后,他的双眸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宋晚希住处,而后快步赶了过去。 ———— 此时已临近深夜,但,宋晚希仍旧没有任何的困意,恰恰相反,他此刻非常的清醒,前所未有的清醒,周围的一切皆静悄悄的,万籁俱静;但唯有他这里无比的热闹。 咻……咻!宝剑在空中挥舞的声音不绝于耳。 宋晚希此时正在练剑。 他的头上已然布满了汗珠,全身已被汗水湿透,一声声的粗喘接踵而来,但他却像是丝毫未觉,不知疲惫似的,继续挥舞着手里的佩剑,一遍又一遍练习着秋水剑法,这套剑法的每一招每一式他早已牢记于心,练习这套剑法对他来说,本来是犹如探囊取物一般手到擒来之事,但奇怪的是,此刻他练习得却是格外的吃力,甚至是艰难……痛苦! 秋水剑法灵活多变,充满如云般轻然飘逸,若是辅之以绝妙的身法,它的威力将会更大! 随着他的每一次剑芒闪动,剑气弥漫间,周围的那些花草树木尽皆发出沉闷的轻响,旁边那些树上的树叶皆是一阵摇曳,沙沙作响不止。 片刻后,宋晚希终于力竭,他一剑柱在地上,嘴唇大张,满头大汗淋漓,神情萎靡,双目空洞无神,仿佛一个提线木偶一般呆呆站在那里。 蓦然间,他看见了地上自己在月光下的倒影,不知为何,眼前又浮现了那个人临死之前的绝望、伤心、愤恨的眼神。那人竟又出现在自己面前,宋晚希在害怕,在恐惧,在逃避…… 宋晚希“啊”的大叫一声,眼睛猛地瞪大,顿时,他慌乱的扔掉自己的佩剑,摔倒在地上,身体蜷缩成一团,双手抱在自己的头上,口中发出一阵阵凄惨的嚎叫:“不要缠着我……不要缠着我……不要缠着我!啊啊呃!” 正在这时,云凡终于赶至,他看见宋晚希在地上那个模样,心中顿时明悟,他还是没能从心魔给他制造的那个恐怖的阴影里走出来。 心魔的恐怖之处便是他的邪功摄魂大法能够轻易勾起中招者内心隐藏尘封多年,不愿想起的内心秘事和曾经做过的错事、亏心事,并将这些事再一次的呈现在中招者面前,令其走火入魔,从而引发心魔,进一步吞噬自己的精神世界,最终令人意志崩溃,心惊暴跳而死。若是侥幸未死的,也会被“心魔”,那段恐怖可怕的幻象一生纠缠,就像宋晚希如今这样的情况。 所谓杀人诛心,不外如是! 想一想,在这世间,有谁敢保证自己一生没有做过一件错事或者昧心之事,一生没有行差踏错一步,就算是圣人都会犯错,遑论我们这些凡夫俗子。 是以,这便是邪功摄魂大法的最可怕,最恐怖之处,简直是杀人于无形之间! 现在宋晚希就深陷自己的心魔之中,见此情形,云凡也只能为他做一些心理疏导和基本的干预。其实最重要的,还是要靠他自己克服这个心魔,唯有以自己的坚定的意志摆脱这个心理阴影。 云凡微微摇头,拾起地上宋晚希丢掉的佩剑,握在自己的手中,关心的问道:“宋兄,你没事吧?!” “我……”听见是云凡的声音,宋晚希缓缓抬眸,站了起来,他急忙伸手接过自己佩剑,低低念道:“你找我什么事啊?” “是不是命中注定我会有事?!是不是一切皆是命中注定?!” 云凡这时方才看清宋晚希的脸。霎时,云凡心中大惊,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宋晚希此时的模样,就与前面几位被心魔所杀之前的情形一般无二,云凡知道,宋晚希将有血光之灾。 只见他的脸上模样依旧,但双眉之间一团黑气隐隐聚于其上,萦绕不散;眼眸低垂,瞳中那种往日流溢的神光尽去。 云凡越看,他的心情越发的沉重。他沉默许久,将头缓缓转过,不去看他,轻声说道:“天下间没有注定的事。” 云凡转过身来,从旁边的花圃中随手取过一盆兰花,拿在手里,说道:“就如这一盆兰花。如果我放手,这盆兰花就会摔碎。” 他转身向宋晚希问道:“那你认为这盆兰花会不会摔碎?!” 宋晚希:“……” “其实很多事情皆是人的一念之差。”云凡说完,抓住兰花的手突然松开,但见这盆兰花就这般做自由落体运动,向地面直坠而去。 就在离地面只有不到半尺之时,云凡心念一闪,一只脚瞬间伸出,稍稍用力,将这盆快要落地摔碎的兰花往上一蹬,这盆兰花便又回到了自己的手中。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宋晚希目不转睛的把这一切皆看在眼中。 云凡继续道:“命如不能改,我又如何教人趋吉避凶呢!所以人可知命,但不可认命。” 宋晚希认真地听着云凡所说的每一句话,脸色亦渐渐好转,不似之前那般面如死灰,心存死念。 “可是过去的事,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改变。我……”宋晚希欲言又止,他顿了顿,说道:“云兄,你是世外高人,应该不会有解不开的心结吧!” 云凡道:“那你就错了,每一个人皆会有解不开的心结。关键是你想不想让这个心结缚住自己而已。” 宋晚希垂下脑袋,直摇了摇头,踱了几步,徐徐说道:“在十五年前,我为了立功,亲手害死一个入门才几个月的师弟。当年,我与师弟一同去湘西剿匪,他一时不慎被贼匪的首领挟持,我心知不可以放过这魔头,是以,我连师弟的性命也不顾,手起刀落,虽然我因此立下大功,却亲手害死师弟。” “就因为这件事,这些年来你心里一直都耿耿于怀。”云凡终于知道他为何会这样了。 宋晚希道:“不知为何,最近这几天我的脑中心中全是他,就连晚上做梦都梦见他。云兄,你说我该怎么办?” 云凡将手中的兰花放下,缓声道:“其实每个人都有做过错事,太执着过去亦于事无补。你师弟的志向是除魔卫道,如若我是你,我会努力偿还他这个心愿。” 宋晚希微微颔首,道:“多谢云兄指点迷津,不过这件事……” “放心!我不会告诉他人。” 云凡抬头望天,但见此时月已当空,道:“时候也不早了,别想太多,早点休息。” 宋晚希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语落,云凡便先离去。正与到这里来看宋晚希的叶嫣然打了一个照面。 叶嫣然关心的道:“大师兄,你没事吧?!怎么脸色这么差。” 宋晚希象征性的应了一声:“没事…我没事。”说完,便如傀儡一般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叶嫣然看了宋晚希的背影一眼,美眸闪过一丝轻微的疑惑。 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这竟然是她最后一次见到宋晚希了。此次一别,竟是永别。 躺在床上,宋晚希终于睡着,他紧闭双眼,睡梦中,一个声音从他的心魂中响起:“你害死同门,简直丧尽天良!” 心底的那个声音便又出来了,那个低沉阴暗如地狱里来的索命恶鬼一样的声音,骇人心魄。 这个声音刚一说完,紧接着云凡的声音便在他的心中响起:“圣人都会有错,更何况是凡人。”其间,宋晚希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的面部肌肉一阵扭曲,额头上大汗不止,双手紧紧地撕扯着床上的被子 接着那个“心魔”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的所作所为,永远都会让世人唾骂!” “你师弟的志向是除魔卫道。如若我是你,我会努力偿还他这个心愿。” …… 一个“心魔”的邪恶之音,一个是云凡的正义之声,两种截然相反的声音在他的心间交相不断的响起,相互制约,相互斗争,影响着他的情绪,控制着他的行动。 “血债血还,要赎罪要补偿,便只有做一个了结!”这句心魔的邪恶之音响起的同时,宋晚希的双眸猛地一下睁开瞪大,目眦欲裂,牙齿欲碎,身上的冷汗已将全身湿透。 他捏着被子一角的双手缓缓松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上面。眸光却是透着一片灰白的死气,脑中心中,甚至是全身每一个器官,细胞,此时已被坚定的死志填满,他已有了死的觉悟,终于做下了死的决定。 当他做了这个决定之后,他发现,自己心魂中一直缠绕自己的那个可怕的梦魇,那个恐怖的声音都奇迹般地消失了。到了这一刻,他的心中反倒显得无比的平静,无比的安定,并无丝毫对死亡的恐惧。 云凡回到自己的住处之后,他一直坐在床上,没有丝毫的倦意,另一张床上,求死大师早已睡得跟一个死猪一样,鼾声不断。 云凡的脑海中一直浮现着宋晚希对自己说的话:“虽然我立下大功,但我竟连师弟的性命也不顾,亲手害死我师弟。” 再想到刚才看到的宋晚希面相,云凡的心里顿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他急忙跑到宋晚希的房间前,喊道:“宋兄!宋兄!” 连着叫了几遍,屋子里都没人应声。 这时,司空鸩九和一个秋水山庄的弟子走了过来,司空鸩九缠着这人要酒喝。 “云兄。”司空鸩九看见云凡,略感诧异,叫了一声。 看见他们二人,云凡上前问道:“余兄,有没有见过宋兄?” 这名叫余晚飞的弟子想了一会儿,说道:“子时之后我在这里巡逻,好像见他上了茅厕。” 云凡听完,立即破门而入,却见屋子里空无一人,床上并无宋晚希的人影。 “大师兄呢?”余晚飞疑惑的叫了一声。 云凡喃喃道:“难道他真的过不了这一关。” 此时,司空鸩九亦察觉到了不对劲儿,急忙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云凡转身急声道:“宋兄可能会有危险。去思过崖!” 若过自己心中的那个可怕的想法城里的话,那么宋晚希此刻必定是在思过崖,再也没有比思过崖更合适的地方了。 话音未落,云凡便飞也似的赶往了思过崖,司空鸩九和余晚飞也都纷纷紧随其后。 余晚飞举着一个火把,边走边问道:“云兄,大师兄究竟有什么危险?”此时他们已到思过崖的门口。 “我不敢肯定,希望是我杞人忧天。”云凡并未告诉他具体的事情,因为他也不希望那样的事发生。 司空鸩九似有所悟:“是不是心魔……” 话音未落,他们便被眼前的一幕,震惊的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他们前面不远处,宋晚希双膝跪在那块思过崖的碑文前,他的胸前,一把利剑穿体而过,身前地上的那一滩血迹差不多已经干涸。此时他的双手依然握在剑柄之上。 他们三人在原地定了好半天,这时,余晚飞终于反应过来,他一时居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大师兄!”余晚飞举着火把快速跑上前来,口中不停地喊着。 云凡轻声道:“终究还是来迟一步!” 司空鸩九:“……” 余晚飞慌声道:“司空先生。你赶快过来救我大师兄啊!” 司空鸩九快步赶了过去,先是探了一下宋晚希的呼吸,再又摸了摸他的身体。 余晚飞:“怎么样?” 片刻后,司空鸩九看着云凡和余晚飞,说道:“他的身体开始僵硬,应该死了有大半个时辰,救不了了!” 毋庸置疑,毫无疑问,生机已断,人已经死了。 云凡:“!!!” 余晚飞一下扑到宋晚希的尸体上,悲呼道:“大师兄……怎么会这样呢?大师兄!”声音悲凉,字字痛彻人心。 可惜宋晚希最终还是未能逃过此劫。一代人杰,最终因承受不住内心对小师弟的愧疚和悔恨的煎熬与折磨,毅然决然选择自尽而亡。 如果宋晚希不死的话,他以后的成就必然会赶上甚至超过他的师傅林浩然,未来将不可限量! 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他的命运从一开始便已经注定。 、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四十六章 难言之秘 宋晚希的死,于他而言,是解脱,是赎罪…… 他终于不用背负那么沉重的枷锁活着,因为那样确实很累很累! 人之一字,一撇一捺,写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如登天! 所以他的死是那么的毅然决然!那么的干净利落! 世间之人,每个人生来便有属于他自己的使命和担当。谁都无以幸免,云凡亦然。 而阻止他的大师兄慕容华的阴谋,制止魔长道消这个浩劫的实现,便是云凡的使命。 由此可以窥见,云凡将会面临多么大,多么猛烈的狂风骤雨。未来的路充满了荆棘,但,云凡不能退缩,他只能一步一步慢慢的走下去。 ———— 宋晚希的尸体被余晚飞等一众师兄弟抬回了秋水山庄,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悲伤,哀悼,疑惑,不解…… 有很多师弟师妹们甚至都哭出来了,他们在悲痛哀伤的同时,心中亦充满了疑惑和不解,他们不明白大师兄为什么看不开寻短见。 在秋水山庄的一众弟子心目中,宋晚希便如同兄长一样,平日里更是对他们关照有加。无论是他的武功或是人品,在秋水山庄皆是首屈一指的,同辈中无人能出其右。 且在他们的认知当中,待林浩然百年之后,宋晚希最有可能便是这秋水山庄的主人。 他对谁都是那么的温文尔雅,恭谦有礼,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他们是多么希望这是一个荒诞可笑的噩梦。多么希望这个噩梦可以快点醒来。 但眼中蕴含的泪水,心中无比剧烈的伤痛,那些个强烈的,清晰的感官冲击无一不在提醒他们,这一切已然发生,这一切皆为真实存在的事情。 林浩然虽然脸上还比较平静,但谁都感受的到,他才是最伤心,最难受的一个。 宋晚希无父无母,是个孤儿,自小便被林浩然收养,在秋水山庄长大。 在他心中,早已将宋晚希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看待,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 并且林浩然心中早已将他当作秋水山庄未来的接班人培养,在多年之前,林浩然便有意无意的把秋水山庄对内对外一切大小事务皆交由宋晚希来处理,而他也终究没让自己失望,将这些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妥妥当当。且还得到了其他的几位掌门和秋水山庄上下一致认同与称赞。 而宋晚希的脸上却不见一丝恃才傲物,沾沾自喜之态,始终皆是一副恭谨谦逊的模样。林浩然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但没想到,在如此之短的时间里,居然会发生的这样的事,白发人送黑发人,一时间,竟让林浩然措手不及,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他的音容笑貌,恍在昨日,仍然无比清晰的印在脑中。 林浩然纵然心中无比的伤心难过,但他却不能表现出来,因为他不仅是秋水山庄的庄主,还是正道的盟主。 无论是山庄还是正道联盟,都需要他来主持大局,所以虽然确实非常的难过,但,他不能落泪,不能伤心,只有深掩自己内心的情绪,不能表露出来。 于他而言,伤心,落泪……便意味着软弱,害怕和退缩…… 他还不能倒下,他还有大事没有完成,他的宏大的志向与抱负亦还没实现。 林浩然就这样蹲下紧紧地看着宋晚希的遗容,良久,方才将他身上的白麻布盖上,缓缓站了起来。 司空鸩九叹声道:“早知他会自行了断,我们就不用如此拼命来救他。” “不可能,”林语清摇了摇头,含泪的双眸瞪着司空鸩九,断然说道:“大师兄不会自杀。” 沉默良久,林浩然终于开口道:“司空先生的诊断……没有错!” 琴仙亦难掩悲伤,轻声道:“晚希真傻,有什么事解决不了,说出来我们也定会帮他,为什么要选这条不归路?” 司空鸩九:“可能是受到摄魂大法的影响,心魔把他心底最黑暗,最恐惧的心结引发出来,他没有摆脱出来,唯有一死。” 叶嫣然眼角含泪,泫然欲泣,直直盯视着司空鸩九,质问道:“你不是已经治好大师兄了吗?他怎会再受摄魂大法的影响。你这个所谓的神医根本就是浪得虚名!” 司空鸩九道幽然而语:“那我疏忽了这一点,需不需要偿命?” “你……” 叶嫣然的话未说完,身旁的沈千行便拉住了她的手臂,与此同时,林浩然亦摆手制止。 林浩然看向司空鸩九,生硬的道:“嫣然和晚希亲如兄妹,此事对她打击很大,希望司空先生明白。” 他虽然面无表情,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林浩然此时的心情很差。 司空鸩九轻然颔首,默然不语。 沈千行厉声道:“魔道竟然用这么歹毒的手段对付我们,此仇我们不共戴天,我们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秋水山庄的所有弟子闻声尽皆响应,纷纷附和。喊着要给大师兄报仇。 现在宋晚希已死,秋水山庄当中,沈千行作为二师兄,便要接手宋晚希生前的责任和担子,带领众弟子对抗魔道。 这也是他应尽的责任! 沉吟许久,云凡低头垂眸道:“如果真的让魔长道消,到时就会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叶嫣然忽然想起了昨晚之事,昨晚她来找宋晚希之时,好像见过云凡。看那样子,云凡刚与大师兄谈完不久。 叶嫣然眸光扫向云凡,眼神中充满了对他的怀疑,冷冷问道:“云凡,你跟大师兄都说过些什么?那天晚上我亲眼看见你与大师兄在一起,没过多久他便出了事。” “不错!”经她一提起,旁边的余晚飞不禁恍然道:“而且当时我们皆不知大师兄去了何处,是你说去思过崖找大师兄的。” 在场众人的目光皆投向云凡,希望他能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沈千行亦看向云凡,眸光陡然一寒,沉声问道:“云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和大师兄到底说过什么?” 这种种事件,皆与云凡有关,很难不令人怀疑。 “我们没说什么?”云凡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 如此敷衍的话语,他们都得听出来这其中定有内情。 “没有?!”叶嫣然悲声道:“自从你出现后,我们正道接二连三的死人,都已死了五个人了。你这种江湖术士只会信口开河,你可知这样会害死很多人,今日我便要为民除害!” 她的言外之意,已然肯定那几位高手的死云凡也负有一定的责任。 叶嫣然说着便要拔出自己的天鸯剑。 “嫣然。”林浩然伸手制止了她。 琴仙柔声劝道:“秋水山庄并非蛮不讲理的地方。有什么事,你师傅自会处理。” 叶嫣然的含恨的眸光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云凡,片刻后,叶嫣然渐渐冷静下来,并且收回了剑。 她亦明白,自己刚才因为悲伤过度,失了分寸,难以冷静,故而有些冲动,但冲动是无法解决问题的,只会让问题更加的麻烦和棘手。 林浩然缓声道:“云兄弟,如果你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如我们去静室慢慢谈。” 云凡漠然应道:“我真的无话可说,还望林庄主见谅。” 正在这时,门外的许总管通传一声:“霸刀门的焦巡焦掌门到了。” 许总管的一声通禀打破了这里暂时的,诡异的安静。 林浩然顿了顿,随后转过身来,向后面的余晚飞等几位弟子命令道:“你们几人出去迎接一下焦掌门。” 余晚飞等人皆迅速领命而去。 ———— 云凡、求死和司空鸩九来到山庄的后院中。 求死长叹一口气,道:“叶姑娘真是恩将仇报,若不是你,她和宋晚希早就死了,现在还想杀你。” 求死对这叶嫣然此举显是颇有成见。 云凡微微叹道:“其实叶姑娘说的也对,如果此事我处理的谨慎一些,宋兄未必会枉死。” “云兄,其实你知道姓宋的为什么会这么做吧!不妨直言。”司空鸩九肯定地说道。 看到云凡这样一副模样,司空鸩九心中隐隐有些明白了。 求死亦在这时,将眸光睇向云凡。他也很想知道这其中的隐情。 云凡淡淡的道:“抱歉,我真的无话可说。” 司空鸩九幽然道:“就算你不说,我大概也能猜到。” 云凡闻言,没有再理会求死和司空鸩九二人,径自朝前方走去。 求死见他一人要走,连忙问道:“你要上哪儿去?” “我去思过崖。” 云凡丢下这句话便独自一人默默地走了。 求死和司空鸩九并未跟随,他们心里清楚,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去打搅他为好,有些事情还是让他自己想明白。 求死向云凡喊道:“那我先回房去了。” 司空鸩九看着云凡的背影,眸光一时间变得无比的复杂。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四十七章 闯下大祸 与此同时,霸刀门的掌门焦巡终于也赶到了秋水山庄,两名秋水弟子正领着他到事先安排好的房间里去。 焦巡是一个身形冗长的中年大汉,此人就如他的宗门一样,长得一脸霸道的凶相,但他为人却是非常的正直,奉行正道,嫉恶如仇,甚至到了有些偏执,顽固不化的地步。 “贵宗的弟子已经被安排在东厢房那边,焦掌门风尘仆仆一路赶来,请焦掌门先到房间里梳洗一番,稍后晚辈会安排焦掌门跟门下弟子见面。” “有劳二位。”焦巡淡然应了一声。 此时他们三人已行至一个长廊的转角处。 而另一方,司空鸩九正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缓步而来。 双方在长廊的拐角处恰好碰上。 焦巡在看见司空鸩九的第一眼时,他的脸色顿时微微变幻,看向司空鸩九的双目中隐隐透着一抹欲除之而后快的杀意,虽然杀意很淡,但却无比的纯粹。 司空鸩九亦在同时看见了他,但却仿佛就如见到了一个素不相识的路人一般,只看了一眼,便将目光收回,没有再看他,漠然无视了焦巡的存在。而且他脸上的神色并无任何变化,眼神中就连一丝一毫的涟漪都没有。 “……”焦巡的心中此刻却掀起了滔天巨浪,他……特么的……居然无视我的存在! 前面的两名弟子见到司空鸩九,急忙施了一礼:“司空先生。”说话间,便已给他让开了路,站在了两旁。 司空鸩九从他们中间缓缓穿过,就这么走离,直至渐渐远去。 他似乎对焦巡看见他后的变化毫无所察。 侧目看了司空鸩九一眼,焦巡忽然低声问了一句:“他便是司空鸩九?!” “是的,焦掌门。这边请。”其中的一个弟子连忙回道。 没再说话,焦巡随着他们向自己的住所慢慢走去。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焦巡瞳光冷凝,眼眸微眯间杀机迸现! 宋晚希生前居住之所,叶嫣然和林语清不约而同的来到这里。情绪低落,神情悲戚。美眸的泪水无声而下。 林语清在整理宋晚希生前穿过的衣物,而叶嫣然则是紧紧地拿着宋晚希那把心爱的佩剑——太康剑。沉默无声了半晌。 良久,叶嫣然方才缓缓放下太康剑,将桌上的一个瓷碗捧在手心,那是一碗已经冷却的银耳莲子羹,手里传来的冰凉之感更是刺痛了叶嫣然的心:“这碗银耳莲子羹本是师娘亲手熬制给大师兄的,他还没喝就……” 坐于一侧的林语清亦是悲切的道:“我很想念大师兄!” “我也是!” 林语清缓缓起身,徐徐说道:“我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我们瞒着父亲,去思过崖玩耍,我差点掉下山崖,幸而大师兄及时拉住我的手。结果却是他为我顶罪,害的被父亲罚他跪了整整一宿。” 叶嫣然道:“大师兄为人光明磊落,正直无私,我无论如何都不相信他会自杀。” “师姐,”林语清目光坚定的道:“我们定要为大师兄报仇!” 叶嫣然重重的嗯了一声:“我想去思过崖拜祭一下。” 因为宋晚希是死在思过崖,因此,叶嫣然想到那儿去祭拜。 正当两女走去思过崖的路上,不远处,几个别派弟子的说话声传入了她们的耳中。 只听他们其中的一人说道:“你以为宋晚希不害怕吗?万一夺印大战输了,秋水山庄的威名就会荡然无存,你知道吗?” 另一人笑道:“那也不用自杀呀!还说是什么少年英雄,要我说,他是狗熊才对啊!” “可能是他做了亏心事,侮辱了村姑了。” “哈哈哈!”这些人说到最后,皆是忍不住大笑起来。 而这一幕,包括他们刚才所说的话尽皆传入了叶嫣然与林语清的耳内。在他们听来,却是格外的刺耳。 由于他们双方分在两边,中间是一面墙相隔,林语清二女从墙上的一面小窗户里看见了这些取笑宋晚希的人,但对方却并未注意到她们。而这些弟子正是忠信堂和霸刀门的门下弟子。 而宋晚希之这件事本就是大事,像这些事在秋水山庄肯定传的飞快,所以这些弟子同样知晓。 俗语有云:隔墙有耳。真是说的一点没错。 这也正好应了那句话,高处不胜寒。你站的越高,觊觎你位置的人便会越多。你没出事还好,他们依然会敬你、怕你,恭维你,你一旦出事,他们非但不会出手相助,还会落井下石。就如现在的宋晚希。一个真正的正人君子(他一生就只做了因为年轻气盛立功心切而害死师弟那一件错事),死后却遭他们如此恶言诋毁,取笑,践踏尊严。 若是宋晚希本人能够听见的话,非得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 这边是现而今的正道人士,真是讽刺! 相较于他们这些道貌岸然,打着正义、正道为幌子的恶心之人,魔道的那些所谓的恶人却显得要可爱得多。 最起码,他们坏的是光明正大,敢作敢当! 自古人心便是如此! 所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真正真心待你的人,是那些在你最困难,最无助,却依旧在你身边,陪你度过,始终对你不离不弃的人。 这样的人才值得你深交和珍惜,至于其他的,呵呵…… 好了,闲话少叙,书归正传。 一听这些话,林语清刹那间心头火起,怒火中烧;没想到自己的大师兄一代豪杰,在死后仍不得安宁,遭他人如此侮辱。 林语清怒目道:“这些忠信堂和霸刀门的渣滓……”说着,林语清便欲上前去教训他们。 “师妹,不要冲动!”叶嫣然急忙抓住她的手腕,出言制止道。 乍闻那些人竟然对已逝去的宋晚希如此出言不逊,说三道四,像个泼妇一样乱嚼舌根,叶嫣然同样也很愤怒,但她还是出手制止了林语清。 相比于林语清的性格直爽,敢爱敢恨,做事只凭好恶,不计后果;善良单纯得甚至都有些痴傻的程度;叶嫣然显然要理智得多。 她深深知晓,她们若是出乎教训这些人很容易,也很解气;但此举所带来的后果,她们承担不起,且弄不好就连秋水山庄和师傅都会受到连累。 稍稍权衡之下,此举大为不妥。是以,叶嫣然才会出手拦住林语清。防止她因一时冲动而闯下大祸。但很明显,林语清并没有想这么多。 叶嫣然重重道:“此时若是被师傅知道,那后果将会很严重。” 林语清:“我真的很痛恨,为什么我们正道中会有这么多的卑劣无耻之徒!” 叶嫣然也有同感,但这些事情,不是她们该管的,她们也管不了。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也不想在此事上多做纠缠:“算了,我们还是去祭拜一下大师兄吧!” 叶嫣然说完,便转身而去,而林语清缓缓跟在身后,她的脑海中,那些人方才所说的话一直响起,无法忘却,她心头怒火亦是越烧越旺。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林语清稍稍一想,终是把心一横,今日她非要好好教训那些人一顿,道:“师姐,我忽然想起有些事没完成,要先回去。” 叶嫣然停下脚步,问道:“什么事啊?” “我刚刚想起答应过父亲,给大师兄办置棺木之事。”林语清淡然说道。 叶嫣然道:“既然是这样,那我先过去了。” 林语清:“那你路上小心点!” 语落,林语清转身而去。 ———— “大家买定离手!” “开了,四五六,是大!” “我赢了,快把钱拿来!哈哈哈哈哈!” “怎么又是大,真是邪门啊!我还真就不信了,再来!” “你们全都要输!” …… 秋水山庄的一处凉亭之内,一阵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和浪笑声不断响起。 赫然是刚才的那些忠信堂和霸刀门的一些门下弟子在一起聚众赌博。 此时,在他们不远处的一个黑暗角落里,一个窈窕的身影的蒙面人飘然而立,冷目而视,美眸中,一股锥心彻骨的寒意弥漫其间,手中之剑早已蓄势待发!就如同一头饥肠辘辘的老虎正准备猎杀那些毫无所觉的美味猎物。 正是借机赶来的林语清。 而这些人此时还沉浸赌博的无穷乐趣中,没有觉察危险正悄然向他们逼近。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四十八章 前缘尽释 林语清身影一晃,化作一抹残光,身形之快,如流星一闪,骤扑而至他们身后,对其发动暗袭。 她并非失智之人,不会真的杀死他们,但,亦不会让他们好过,她要出手狠狠地教训他们一顿。 上一次,在他们练剑之时,是这些人跑过来冷嘲热讽,那时,宋晚希还没有死,林语清重视放过了他们;而这一次,宋晚希已死,又是这些人,更加的放肆,竟说出比上次还要难听百倍的谬言,如此折辱于他,让他死后都不得安宁,其言可恶,其行可鄙,其心可诛,其罪难恕! 可谓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也!婶婶可以忍,叔叔不能再忍,忍无可忍之时,便无需再忍。 这一次,林语清说什么也不能轻易饶过他们。 是以,林语清刚才不惜说谎,欺瞒叶嫣然,借机脱身而出,专门寻过来为大师兄出气,讨一个公道。为此,她还特地换了一身淡雅的素服,并戴上面巾,蒙上面,乔装打扮一番,等一切准备做足之后,方才来到了他们这里。 聚在此处赌博的忠信堂和霸刀门的弟子足足有七八个,此时还陷在疯狂的乐趣中难以自拔,丝毫未曾察觉林语清的一举一动。 林语清要的就是出其不意的发动奇袭!在他们尚未反应过来之前,狠狠地暴打他们一顿,然后再以最快的速度全身而退,让他们这些人无从捉摸,白白被人一顿狠揍,还不知其所以然。 此时的这些人皆是背对着林语清。 随着“砰!”的一声震耳的巨响,林语清先是一剑打在那个距她最近的人身上,那人在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便已昏倒在地,不省人事,但可以肯定是,此人并未死。因为林语清根本就没有下死手,且此时她的长剑并未出鞘,所以还不至于伤人性命。 眼见他们的一个弟兄被人从后面一击得手,偷袭倒地,人事不省。众人大惊之下慌忙准备拿出武器反抗。 砰砰砰! “啊啊啊啊!” 林语清根本没等他们拔出武器,身形疾变,又迅猛挥动着剑身,犹如猎豹一般在他们之间穿梭,瞬间便又放到了好几个,而且分别击打在他们身体的各个部位,有的打在头部,有的打在脸上,有的打在胸前,有的打在后背,还有的打在腿上……但并未打在要害部位。 那些被他击倒的人,有的连喊都没来得及喊一声便晕倒在地,有的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倒在地上哭爹喊娘的一阵惨叫,有的人头上开了花,血流不止,有的人被打的牙齿都掉了好几颗,刺心的疼痛顿时传遍他的全身;感觉比死还难受,好一个凄凄惨惨戚戚! 而导致这一切的,并非是林语清的武功有多高,而是这些人太特么的矬了。 现场打斗声,惨叫声,叫骂声此起彼伏,接连不断的响起。且是一片狼藉,凳倒桌翻,他们的银钱散落了一地,但此时,这些已是无暇顾及。 场面那叫一个热闹,那叫一个痛快! 最后,终于有一个人反应过来了。他虽不知袭击他们的这人是否身份,但从她的身形以及穿着打扮来看,此人应是一位女子。 而他能够反应过来,其一,是因为他本身距林语清较远,其二,他的武功也不算太弱,起码比刚才那几个废柴要强得多。 只见他连忙后连几步,而后瞬间抽出自己的宝剑,剑身寒光一闪,他的气势高涨,眸光冷凝,他已来不及想这个蒙面女子为什么敢袭击自己了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 现在的他只想保住自己。 “铮!”的一声轻鸣,落在林语清的耳边就如同惊雷炸响。直令林语清的玉颜骤变。 但见寒光闪耀,剑气弥漫。 这一剑携着凛然之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着林语清悍然劈下,直欲取她的性命! 这一剑蕴含着那人的全部功力,岂同小可! 林语清月眉一蹙,她不敢大意,迅速退后一步,她下意识的运气全身功力拔剑格挡。 铛———— 一声分外清脆响亮的撞击之声响起,两把剑相撞登时火星四溅,两股剑气相碰,势均力敌不分高下,几乎就在下一瞬间便相互抵消,无声而散。 双剑相撞的那一刻,这名弟子的目光马上便被眼前的那蒙面女子剑上的一个细节吸引,原来这位她的这剑刃之上,有一个肉眼可见的细小缺口。 林语清眸光一凝,趁这人发愣的间隙,瞬间一个转身猛地一脚蹬在那人胸前,那人就像陀螺一般横飞出去,一口猩血飞溅,随着他整个人而倾洒了一地,那人摔在地上,立马便昏死过去。 自始至终,林语清都没有使出全力,换句话说,她没有对他们下杀手。 冷眼看着这些可恨的人尽皆倒在自己面前,林语清心中的怒火终于消散了大半。但不知为何,此时她的心中并无任何的泄恨之后的快意,而是没来由的生出一丝悲凉之感。虽然很淡,但,林语清却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这种感觉令她感到非常的不适。 使劲儿摇晃了几下脑袋,定了定心神,林语清试图将这种不适之感排除,但这种感觉就像是老树盘根一样,深深的扎在了林语清的心魂中,无论怎样都无法消散,林语清又连续试了几次,却皆以失败告终,而几次无果之后,她只好放弃,不再管它。 也没再看他们一眼,林语清急忙转身,身影一闪,飞身飘然而上,转瞬间便消失在原地。 独留下后山凉亭中躺在地上的,霸刀门与忠信堂的一众弟子。 ———— 思过崖上。那一片瀑布之前。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瀑布的流水倾泻直下,哗哗的流水击石的声音尤为悦耳,阵阵悦耳之音流入心间,使得人的心神为之安定,精神为之放松。 云凡来到这里,驻足于瀑布的飞流之前,良久良久…… 蓦然间,从他的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细碎的脚步声,听这声音应是一名女子。 但,云凡却仿若未闻。 “云凡。”直至一阵清脆空灵的女子之音飘入云凡的耳中。 云凡的瞳光一阵轻微的漾动,但他仍未转身。 他听出了女子的声音,这个深深刻入他心魂的声音,他一辈子都不会忘却。 没错,此女子正是昔日的若兰,如今林浩然的夫人琴仙。 琴仙继续道:“其实你知道为什么晚希会做出这等傻事。对么!” 云凡依旧沉默不言。 琴仙缓缓走近,道:“晚希自小聪明过人,而且心地善良,相公对他更像是亲生儿子一样,这次的事,对秋水山庄而言,是一个很沉重的打击。大家都认为他死的不明不白,所以……” “林夫人不必多言。”琴仙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云凡生生打断。 云凡停顿了一会,终于转过身来,看向琴仙道:“我答应过宋兄,无论怎样都不会对别人说他的事!” 云凡此话一出,琴仙便已明白晚希之死确有其因,且云凡必然知道这其中隐情。只是因为他曾经与宋晚希有过约定,不会将他的事告诉第三个人。 此时,在他们的不远处,另一个女子正紧紧地盯视着云凡与琴仙二人,内心剧震。便如十万个草泥马踏过。 赫然是赶来思过崖祭拜完宋晚希的叶嫣然。偶然间撞见了这一幕,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师娘真的认识云凡,如若不然,她不会独自一人到这个鲜有人问津的思过崖来见云凡。 是以,她就这么隐于旁边的灌木中,暗自观察着云凡的一举一动。 琴仙道:“难道真相真的就那么难以启齿?” “当你想知道真相时,你可曾想过自己也在隐瞒另一个真相。”云凡忙道。 琴仙:“……” 云凡继续道:“其实每个人皆有属于自己的秘密,不欲与旁人言说的秘密,既然不想说,又何必强人所难。” 云凡此言,一语四关,话中有话,可谓巧哉!妙哉! 这话共有好几层含义,第一,说明了这世间之人,所有的人皆有自己的秘密,包括死去的宋晚希,包括琴仙,包括云凡自己,甚至包括林浩然……这层是字面意思,非常好理解。 第二,在委婉拒绝回答琴仙对宋晚希死亡原因的逼问。此为言下之意。 第三,暗示琴仙在当年欺瞒了自己,也向云凡隐瞒了关于自己的一些秘密。此为深层之意。 第四,向琴仙传递了一个讯息,那便是,既然自己现在没有强迫琴仙说出她的那些秘密,那么也请她不要在询问有关宋晚希死亡的真相。此为延伸之意。 既然答应了宋晚希的事,那么,云凡就一定会做到。这便是云凡!重情重义,遵诺守信的云凡! 琴仙如此一个心思玲珑,极其聪慧的女子,稍稍一想便皆已明白其中之意。 她微微颔首,道:“我明白了,告辞!” 话音甫落,她便转身准备离开。 “对不起!若兰。”云凡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 在听到“若兰”二字时,琴仙的脚步瞬间停滞,美眸晃过一抹深深的愧疚以及些微不该有的……眷念。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琴仙顿了顿,轻声说道。 云凡上前两步,说道:“我刚刚才说不要强人所难,但,我还是忍不住叫了你的名字。” “正如你所说,每个人心中皆有自己的秘密,我亦不例外。我知你还在怪我当年不辞而别,其实在遇见你之前,我与林浩然已有婚约。所以你适才说的很对,我是一时冲动,但最终还是不得不屈服于礼教,”琴仙说到这里,转身看向云凡,眸光带着一抹深深的歉意:“是我辜负了你!” 直至此时,云凡方才知道若兰当年不辞而别的原因:“便是因为这个婚约,所以你当年不辞而别!” 琴仙愧疚的道:“虽已事过境迁,但我仍然要说声抱歉。” 云凡直视她的眼睛:“我可以告诉你,迄今为止,从来没有一人能够令我如此刻骨铭心过,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此话一出,就表示云凡已经彻底与琴仙,哦,也就是若兰,与过去那份注定没有结果的情感正式告别,他们之间不会再有其他的特殊感情,有的只是普通的朋友之谊,而他对若兰的那份情也将永远深埋心中,虽不会忘记,但他永远不会再对琴仙生出任何哪怕一丝一毫的不该存的非分之念。 琴仙不知道的是,当年她做出不告而别,与云凡擦肩而过的这一决定,在不久的将来,或许是她这一生中,做下的最错误的一个决定。 天意不可违,也许这便是所谓的命运弄人吧!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四十九章 嫣然遭逐 嗖嗖嗖! 灌木丛中忽然发出一阵急促而短暂的细微声响,吸引了琴仙的注意,因为琴仙自小便耳力极佳,而此时,云凡是背对着灌木丛,再加上他的注意力全在琴仙的身上,是以并未发觉此处的异状。 琴仙凝目望去,与此同时,云凡的目光亦随之而移动,看向了那边。 那里的一些树枝轻微摇摆,叶子亦随之飒飒作响。最引人注目的是,树梢上搭着一块绣着图案的丝帕。那个图案像是一朵兰花。琴仙忽然记起,这方丝帕好像正是出自她之手,后来她便将它送给了叶嫣然。 琴仙内心暗惊,如覆天巨浪般翻腾不息:这手帕是嫣然的。 她一眼便识出这手帕的来历,这应该是她走得匆忙,不知不觉间掉在上面的。 不知道他们刚才的谈话,嫣然又听到了多少?她若是将之告诉了林浩然,自己又该如何向他解释? 琴仙一时间变得忐忑难安。 树林里的一条山间小路上,叶嫣然的身影快速的在其间穿梭,这是她之前在后山玩耍时发现的返回山庄的一条近道。 叶嫣然的内心震惊得无以言表,万万没想到,师娘竟与云凡在多年前便已相识,且师娘在嫁与师傅之前,还与云凡有过短暂的交往,貌似交情匪浅。 但此事,师娘却从没有在师傅面前提起,因而师傅可能到现在还不知晓。那么自己到底跟不跟师傅说呢?叶嫣然一时之间心乱如麻。她不知道自己该当如何。 片刻后,琴仙从思过崖返回庄内,但她的心中仍然很不平静。 正在这时,她在林语清的房间门前看见了前来找她的沈千行。于是叫道:“千行。” “师娘,你来是找三师妹吗?!”沈千行连忙上前问道。 琴仙道:“是啊!她不在房间吗?” “并不在啊!”沈千行道:“本来是她约我一起,我们一道去思过崖拜祭大师兄,可是我来了,却并未看见她的人影。” 琴仙道:“……” 这时候,余晚飞跑了过来,叫道:“师娘,二师兄。大事不好了!” “出了什么事啊?”琴仙和沈千行异口同声的问道。 余晚飞:“总之是出了大事。师傅让我们全部都去大厅。” 听到是让所有的人去大厅,琴仙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若是如此,那便不是自己所担心的这件事。 一来,这本就不是什么大事,根本不需如此兴师动众;二来,此事归根到底是他们之间的私事,林浩然不可能将之曝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秋水山庄的议事厅,所有人都聚集在此,秋水山庄的一众弟子,其他四大宗门的掌门及弟子,另外还有从外面赶来的云凡。 自从云凡到来,叶嫣然的目光便一直没有离开他。 琴仙走到林浩然身侧,问道:“相公发生什么事啦?” “忠信堂与霸刀门的门下弟子在后山遇袭,他们一口咬定是我们秋水山庄之人所为。”林浩然严肃的说道。 忠信堂的明道掌门微微一礼,道:“我们一向都很敬重林盟主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不过,”他话锋一转,道:“今日在秋水山庄发生的事情,实在令人失望。所以盟主应该尽快把这个逆徒找出来,否则难以服众。” 林语清最先开口道:“我秋水山庄并不止自家门下弟子,还有其他几大宗门的弟子,明大掌门何以一口咬定是我们秋水山庄的弟子所为!” “师妹所言极是!”叶嫣然颇为认同她的观点。无凭无据就冤枉好人,叶嫣然当然不会让他们如此诋毁秋水山庄,损害山庄的威名。 狄珊燕第掌门冷言讥讽道:“林盟主果然教导有方。两位高徒真是伶牙俐齿!” 林浩然侧目看向叶嫣然与林语清两女,厉声教训道:“众位前辈在此,还轮不到你们如此肆言无忌!” 二女皆低下了头,沉默不言。 云凡看向那些被打的遍体鳞伤的两派弟子,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请恕在下多言一问,诸位当时可有看见袭击之人的模样?” “他当时蒙着面,但是看那人的身形和穿着,肯定是名女子。”其中一名打着绷带的受伤弟子说道。 “那你们为什么会怀疑是秋水山庄的弟子所为?”云凡问道。 另一位受伤弟子伸手指向叶嫣然与林语清:“我们之前只与两个女子有过冲突,不是她们还会是谁?” 云凡轻轻颔首,道:“那……除此之外,你们是否还有其他证据?” 林语清冷哼一声,厉声道:“血口喷人。” “我刚才已问过这些弟子,他们认得袭击之人所持之剑有明显的缺口。”葛达道。 叶嫣然闻言,恍然想起,就在前几日,她与师妹林语清练剑之时,偶然看见她的佩剑剑身之上有一道缺口。定是在那时弄缺的,本来想着重新打造一把新的,却因种种事情给耽搁了,直至如今。又联想到刚才之事,她原本是要与自己一起去思过崖击败大师兄,却在中途突然离开。 此时想来,她定是看不过那些人言辱大师兄,一时气愤,想教训他们一顿,方才跑去袭击的他们。 狄珊燕道:“那便容易了,只需林盟主让所有徒弟把自己的佩剑拿出来,谁的剑有缺口,谁便是凶手!” 林语清的头上此刻已布满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她握剑的右手缓缓攥紧,心中登时惊慌失措,在他们说出有缺口的剑时,她的心中便已觉不妙,暗暗懊悔,千算万算,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但此时做什么都已无事于补,她只有认命。 林语清没有注意到的是,叶嫣然此时正在默默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明道掌门微微一礼,道:“若是没有的话,我忠信堂愿向贵庄道歉!” “好啊!”林浩然微微一笑,随后吩咐道:“你们都把自己的剑拿出来,给几位前辈瞧瞧。” 众位弟子尽皆领命,唯有林语清一言不发,没有任何的动作。 叶嫣然看了林语清一眼,美眸闪过一丝坚定,她迈步而出,走到众人面前:“不用了,师傅,此事是我所为。”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尽皆大惊。 林语清:“师姐!” 尤其是秋水山庄的弟子,简直是难以置信。 琴仙严肃的道:“嫣然,我知道不是你所为,兹事体大,千万不可胡言乱语,信口开河!” 叶嫣然坚硬的道:“确实是我所为,大家不需要再查。” 林浩然双眼瞪大,死死盯住她,道:“你为何要这么做?”他到现在都不敢相信此事是叶嫣然所为,相较之下,他宁愿相信是自己的女儿林语清做的。但,为什么……他实在想不明白。 “因为他们在秋水山庄胡作非为,大吵大闹,还出言侮辱大师兄。所以我忍不住想要教训他们。”叶嫣然指着那些受伤的弟子恶狠狠的说道。 “你这个畜生!”林浩然勃然大怒,一掌作势便要打上叶嫣然。 “师傅……” “父亲!”林语清一声大叫。 “相公。”琴仙亦是出声阻止。 叶嫣然早已跪在地上,双眸之中蕴满泪水,泪水盈眶。 嘭———— 林浩然伸出的那一掌还是打了出去,只不过并非打在叶嫣然身上,而是打在了旁边不远处的一张木凳上。 林浩然愤然的全力一击,摧枯拉朽的极道功力,木凳瞬时之间化为齑粉。 一掌之力,汹涌澎湃如滔滔江海,技惊四座。 不愧为当下正道中的第一人!不愧为正道的盟主! 只此一招,便足以震慑各路群雄。 叶嫣然泫然欲泣:“师傅。” 明道道:“凶徒既已寻到,盟主理应大公无私,严惩与她。” “正道五宗同气连枝,如今竟然出此劣徒,漠视同盟手足之情,简直是可悲可耻!”狄珊燕道。 明道:“暗算同门在吾宗,其罪当诛。” 琴仙:“相公,嫣然虽犯下大错,但也只是一时冲动,实是情有可原,罪不至死。” “林夫人所言极是。”一旁的葛达葛掌门终于开口了:“霸刀门和忠信堂的弟子,只是受了一些皮肉之苦,没必要以性命相抵。” “我当然不是说非要让她以命相抵,不过,如果盟主不严惩与她,只怕自相残杀的事情会陆续发生。” 明道说完,另两位掌门尽皆颔首,非常认同他的看法。 林浩然正色道:“在下身为盟主,教出如此劣徒,实在有愧,请诸位掌门见谅。诸位但请放心,我们秋水山庄行事一向光明磊落,这次,这个逆徒做出如此卑劣之事,本座绝不会姑息。” 林浩然看着叶嫣然,一字一句的道:“叶嫣然,从即日起,你不再是我秋水山庄的人!”字字铿锵,字字震心,字字穿魂。 “父亲!” “师傅!……” “师傅!”叶嫣然一声痛苦的悲呼。 “我不是你师父!”林浩然淡然说道。 在场的所有人尽皆不禁微微叹了一口气,不胜唏嘘,还有比这更令人悲痛的事吗?! 前一刻还是秋水山庄的弟子,下一刻就已经被逐出师门了。 所以这世间之事真的是充满变数,难以说准啊! 叶嫣然自己恐怕都没想到这个结果,这对她来说,简直比杀了她要难受。 从小在秋水山庄长大,这里就像是她的家一样,有最疼爱自己的师傅师娘,有各位亲密无间,几乎无所不说,无话不谈的师兄师弟师妹。他们就像是自己亲人一样,让自己感受到了世间的温暖和真情。 叶嫣然也非常的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亲情。惟恐失去,所以一直小心翼翼的经营着它。 但终究是天不遂人愿,人算不如天算。 她已经大大的预估过这件事所面临的的严重惩罚,但当林浩然当众宣布把他逐出师门之时,却依然让她脑中陷入了短暂的懵然,依然那么措手不及。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五十章 嫣然之秘 一名秋水弟子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一声通禀:“不得了了,庄主。司空先生和焦掌门不知何故大打出手!” 众人闻声大惊,尽皆快步赶往这名秋水弟子所说之地。 此时,在司空鸩九住所的内院中,焦巡与司空鸩九正大打出手,两人缠斗在一起。 两道截然不同的气场不断碰撞,周围一阵呼啸,飞沙走石。 焦巡在秋水山庄中偶遇司空鸩九之后,他心头的怒火愈发的旺盛,就是因为这个无耻小人,登徒浪子,以至于搞得自己家中不睦,夫妻不和。自己的妻子离家出走,直到现在还不见她回来。 自古以来,杀父之仇,夺妻之恨,皆是身为堂堂七尺男儿最不能容忍的。 这次能在秋水山庄碰见,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如此大仇,又岂能不报!? 他决不能轻易的放过司空鸩九。 所以,他专门向秋水山庄的弟子打听出了司空鸩九的住所,便急急忙忙的找上门来。他发誓要狠狠的教训一下司空鸩九。 焦巡身如游龙,势若奔雷,全身气劲瞬间爆发,火力全开,直袭司空鸩九,司空鸩九亦毫无惧色直接迎上。两人就这么二话不说就直接开干,双方你来我往,半晌过去还是打得难解难分,不分伯仲。双方的气场相互碰撞,发出“嗤嗤”的声音。焦巡的脸上全是豆大的汗珠,汗流不止,他确实已经使出了全力。但司空鸩九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很是轻松,他很明显并没有用全力。 轰! 司空鸩九与焦巡又同时对了一掌,焦巡被他凌厉的掌劲瞬间逼退。 焦巡面色通红,喘气不断,明显他已至力竭,但仍不死心,想继续上前与他来战。 “住手!”恰在这时,林浩然等一众人皆来到此处。及时阻止了他们。 “焦掌门。”林浩然连忙拉扯住了焦巡的手腕。 云凡举步上前,看着司空鸩九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司空鸩九怒目而视,道:“你问这头疯狗!” “你说谁是疯狗?!”焦巡马上怒喝道。 林浩然、葛达和明道等几位掌门纷纷出言相劝。这么多人到来,再想打已不可能了;而且,焦巡也不能让他们看自己的笑话。所以,他不得不罢手。 但他仍余怒未消,大声道:“好,我今天就不跟你这无耻小人计较。” 司空鸩九幽幽淡淡的说道:“自己的老婆离家出走,你反而来怪我。我完全是看在林盟主的份上才不跟你计较。” 司空鸩九立马便将他的话怼了回去,丝毫没有给焦巡留情面。还特地装出一副欠揍的模样,只把焦巡气得七窍生烟,恨得牙根痒痒,却无可奈何。 司空鸩九心想:我就是喜欢看你一副恨我怨我,却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你……”焦巡一时间竟气得说不出话来。 云凡侧目,看向司空鸩九,急声问道:“你到底干过些什么?” 看现场情况,他大致已知晓,司空鸩九定是做了什么得罪焦巡的大事,如若不然,焦巡不会刚一见面就不顾颜面和他大打出手。 “我什么都没干。”司空鸩九轻松随意的道:“我只是跟他的夫人喝过酒,之后再也没见面。” 卧槽,这样的事,竟说的如此的轻松随意,就像是在阐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要知道,在那个时候,女子名誉贞节甚为重要,甚至重过自己的生命。什么三从四德,什么七出之条,都要时刻牢记,且不能触犯其中的任何一条。若是触犯的话,那可要当众游街,并且浸猪笼的,就连官府都管不了。 而他司空鸩九,居然勾搭有夫之妇,还说得这么堂而皇之,不知他是有意而为之呢,还是他根本就不在乎。 焦巡手指向司空鸩九,面向众人大吼道:“你们都听到了,你已经亲口承认了。” 司空鸩九摇了摇头,道:“看来我对你夫人说的话一点没错,像她这么温文可人的女子,竟然嫁给你这么粗鲁的人。简直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她离家出走也是在情理之中。” 焦巡:“你……”(@#¥) 琴仙劝道:“焦掌门大可不必太过担心,我想有可能尊夫人只是外出散心,很快便会回来。” 林浩然面露微笑,道:“说的不错,二位皆是我林浩然的朋友,这次就当给我个面子。大家各退一步,就此停手,不要再打下去了。” 焦巡没好气的说道:“这个卑鄙小人风流好色,全江湖人都知道。” 司空鸩九呵呵一笑:“江湖传闻你也相信,别说纯属无稽之谈,就算是真的,我勾搭的也会是林夫人这样的大美人。” 云凡闻听此言,眸光冷凝,出唇之音陡然沉下:“你说的有些太过了啦!” 林浩然闻言,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眸光微冷,看向司空鸩九,道:“司空先生一再轻佻妄言,难怪让别人说你是登徒浪子!” “虽然司空先生实际上并没做过有悖伦常之事,但心存这样的歪思邪想,已非我们正道人士所容。”林浩然说完,他的头缓缓转过,面色不悦。 琴仙与云凡此刻皆是相互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又将目光快速侧过。 尽管林浩然说的甚是轻松平淡,但司空鸩九还是从中感觉到了不寻常,尤其他最后的那句“已非我们正道人士所容”更是说的那么的直白,已经委婉的表明了林浩然的态度,他希望司空鸩九自行下山,不要让他开口逐客,这意思已非常明显。就差直接下逐客令了。 司空鸩九脸色微变,沉眉道:“听林庄主的语气,似乎是不欢迎我啊?!” “是的,”焦巡幸灾乐祸的笑道:“需不需要下逐客令啊!” 终于有人帮他出了一口恶气,他怎能不高兴。 云凡道:“司空兄是我请上秋水山庄的。既然他要走,我亦不便久留。” 司空鸩九冷然道:“说这么多干嘛,这完全是过河拆桥。这便是所谓的正道之士。哼哼!”说完,司空鸩九便冷然转身离去。 林浩然许久不言,更加没有再去看他们。 其实这也不能完全怪他,这个司空鸩九就是太不会说话了,他竟然当着林浩然的面,公然说一些轻薄自己老婆的话,这换作谁都会生气吧。 更何况,这林浩然是什么人物,他好歹也是秋水山庄的庄主,又是正道的盟主,是个有身份地位的人,司空鸩九当着他的面说出如此轻佻之言,那么多人都在场,他这盟主的脸面何存。林浩然没有当场发飙,就已经是很克制了。 但是可以看出,此时他的脸色非常不好。 云凡向众人微微一礼,道:“诸位,云某告辞。”他的眸光只在琴仙的身上停留了一瞬,便也已离去。 琴仙螓首低垂,没有看他。 ———— 夜幕降临,一轮明月当空。月华柔和如霜雪般映照进来。 秋水山庄的大厅中。到处弥漫着一种悲伤难过的气氛。 林浩然依旧端坐在那个独一无二的位子上,可是,此次他却是侧着脸,目光一片少见的冷凛阴沉。可能是接连受到今日叶嫣然和司空鸩九的那两件事的影响吧。 下面正跪着的一众弟子,他们此举当然是为叶嫣然求情的。 “师尊,霸刀门和忠信堂的人其实真的很过分,徒儿亦亲眼见过,因此,嫣然此次如此行事,绝对情有可原。”沈千行道。 余晚飞道:“是啊,师尊!他们还诋毁我们秋水山庄。” “父亲,请求您不要赶走师姐。”林语清梨花带雨,跪地俯首道。要说这其中最难过的,当然数她。 此刻,她的心里最不好受,充满了愧疚和自责。自己犯的错,却让师姐来替自己顶罪。 “求求您不要赶走师姐!师尊。”底下弟子尽皆俯首求情。 林浩然此时方才把头转过,唇间斩钉截铁吐出两个字:“不行!” 林语清听完,连忙失口道:“根本不是师姐打伤他们的。” 林浩然目光冷凝:“不是她打伤的,难道是你打伤的么?” “我……”林语清欲言又止。她本来想说此事是自己干的,但不知为何,话刚到嘴边,她又说不出口。 “我告诉你,”林浩然冷冷的道:“就算这次犯事的是你,我照样会毫不留情的逐你出师门。” “……”林语清把头缓缓垂下,跪伏在地,沉默不语。 她知道父亲此言一出,就表示他已铁了心要将师姐逐出秋水山庄,而且此时林浩然正在气头上,还要给那几大宗门的掌门和那些受伤的弟子交代。 她心知,看来要想让父亲现在收回成命只怕不行,只有以后慢慢图之了。 林浩然声色俱厉道:“你们谁再替嫣然求情,就跟她一起离开吧!” 底下的人顿时都噤若寒蝉,没人再敢作声。 叶嫣然这时从外面缓步而入,每一步都走的那么沉重。 “师傅!”她美眸含泪,走到众位师兄弟面前。 林浩然侧目,没有看她。 “嫣然……”看见她这般样子,站在林浩然身侧的琴仙一阵心疼。 “师姐!”林语清一声悲戚的喊道。充满歉疚的看着她。 林语清此时哪里还不知道,师姐定是已经知道此事是她所为,她不想自己再因为此事而被师傅责罚。他是为了保护自己才甘愿担下此事。而自己却接连的闯祸,还连累与她。 心中之愧,无以复加。 上次的心魔事件,因自己的一时冲动,连累她被心魔所伤,身受重伤;而这次,又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连累师姐被逐出师门。林语清的心中很不是滋味。 她对嫣然的歉疚千言万语都不足以言表。 叶嫣然转首,看向此时仍跪在地上的一众师兄弟,低声说道:“嫣然很感谢众位替我求情。” 叶嫣然缓缓转首,跪在地上:“嫣然多谢林庄主,林夫人多年来的养育之恩,嫣然以后不能再侍奉左右,请你们多多保重!”悲切的说完,叶嫣然往地上重重地叩了三个响头。 林语清的美眸中早已蕴满泪水,轻声抽泣起来。她没有办法改变父亲的决定,因为他非常清楚自己父亲的脾气秉性。 林浩然虽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一眼,但仍然可以看出他的胸前重重起伏不止。毕竟叶嫣然是他一手带大,他一直将她视如己出,感情深厚。 这次的这个事情,他的心里也很是难过,但也很无奈。但他必须死死压制住这种情绪,因为他是正道五宗的盟主,身肩重任,况且此事涉及别的宗门,他自然要一碗水端平,不能给其他的宗门留下护短的话柄。 是以,只能暂时先委屈她了。 第二日,叶嫣然与众位师兄弟一一告别,临走之时,师娘相送与她。 因为此前,林浩然早已下了死命令,不准门下的弟子去送她,众人虽然很想前去相送,但无奈……所以只有琴仙一人相送,因为在私底下,琴仙与叶嫣然的关系甚好,而且只有她一人可以不用顾忌林浩然,毕竟她是林浩然的夫人,秋水山庄的女主人。 琴仙轻声道:“你这次离开,师娘真的很舍不得你。” “其实,我也舍不得大家。”叶嫣然低声道。眸中似乎充满了对秋水山庄的不舍。 “师娘相信你绝对不会做出伤害其他弟子的事。” “师娘!”叶嫣然失声叫道。 琴仙继续道:“因为此时正值多事之秋,若正道五大宗门因为此事起异心的话,魔道中人便会有机可乘。我亦希望你可以体谅你师父的心情,不要怪他。” 叶嫣然道:“怎么会呢?!我当然不会怪师傅。” “师娘知道你深明大义,我现在也帮不了你什么,不过我可以答应你,待夺印之战结束之后,我定会想方设法说服你师傅,让你重回秋水山庄门下。” 叶嫣然:“谢谢你,师娘。” 叶嫣然与琴仙不知道的是,待叶嫣然这次被逐出秋水山庄后,再也没有正式的回来,重新拜于秋水山庄门下。因此那个时候的秋水山庄早已不同往昔,而叶嫣然的命运亦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叶嫣然沉默半晌,忽然说道:“其实还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答应我。” 琴仙问道:“什么事啊?” 叶嫣然颇为认真的说道:“我知道师傅对师娘情深义重,我希望师娘可以好好照顾师傅。永远在他身边支持他!”忽然想到师娘与云凡的关系,叶嫣然不太安心,故而有此一说。 琴仙道:“照顾你师傅是我身为妻子的本分。你放心,我定会全心全意的照顾他。” “那便好!”得到琴仙的回答,叶嫣然的脸色稍稍好转,离别的低落氛围一下子淡去了很多。 “对了,”琴仙问道:“你打算去哪儿落脚?” 叶嫣然说道:“我自小便是孤儿,无亲无故。我打算在聚贤镇的客栈先行住下。” 琴仙颔首道:“这样也好,起码我以后想见你时也方便很多。” “若是有什么事尽管通知我。” “嗯,我知道了。”叶嫣然轻然颔首。 叶嫣然告别琴仙,便一个人下山朝聚贤镇而去。 虽说叶嫣然已被逐出秋水山庄,但奇怪的是,自告别琴仙后,她并未表现出有多么的伤心难过,此时的她眼眸中更多的却是闪烁着仇恨的戾芒,嗯没错,是仇恨的光芒。 她要复仇,要向玄冥宫复仇,更准确的说,要向如今的玄冥宫的之主应顺天复仇! 看到这里,想必大家肯定非常疑惑,为什么原秋水四杰之一的叶嫣然会对魔道玄冥宫的应顺天有这么大的仇恨呢?那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其实,叶嫣然此女的身上有很多的秘密,而这些秘密,她并未告诉秋水山庄的任何人,包括林浩然琴仙夫妇。 就比如,其实她并非无亲无故,无依无靠的孤儿,在十年前,她的父亲便是叶霄,没错,就是叶霄,那个就是如今的玄冥宫的前任主人叶霄。(这个人在前文有提到。) 此事涉及一桩十年前的江湖往事。一段可能早已被世人以往的江湖传闻。 在十年前,当时的玄冥宫还只是魔道中的二流势力,而叶嫣然当时还只是一个只有四岁的孩童。而现在玄冥宫的宫主应顺天当年正是父亲的得力手下,玄冥宫的副宫主,又是父亲收的义子。 而在那之前,应顺天只是一个刚刚加入玄冥宫的一名普通弟子,他从何而来,父亲并不知道,他的来历,似乎玄冥宫无人知晓。 因他处事果断,雷厉风行,多次为玄冥宫在与正道的交锋中出谋划策,立下过很多功劳;且对父亲又忠心耿耿,有他的帮助,父亲更是如虎添翼,不久之后,玄冥宫的势力越来越大,以及隐隐具备了今日的规模雏形。 父亲因此非常高兴,以为自己引进了一匹千里马,还将他收为了义子,授予他副宫主之职,还破例把玄冥宫的独门秘籍《幽冥魔功》传授于他。却不知,他是为自己引进了一头心机深沉、野心博大的豺狼。 她永远忘不了一日的情形,当日正是一年一度的腊八节,应顺天竟收买了厨子,提前在父亲的喝的腊八粥中下毒,残忍的杀害了自己的父亲,并抢了宫主信物墨玉扳指,伪造了父亲的遗命,从此便继任了玄冥宫的宫主,还对外谎称宫主是因修炼《幽冥魔功》走火入魔爆体而亡。 而当他宣布自己是玄冥宫的新宫主之时,玄冥宫底下的一干教众却是出奇的没有反对,即便有少数宫主的死忠对此提出质疑,在不久之后,也都以各种离奇古怪的方式,永远的消失在人前。 而他们这些人的位置,之后都被应顺天安排自己的心腹补上,玄冥宫绝大多数人都选择了默认和赞同,毕竟他有宫主的信物和遗命在手,遗命可以造假,但这公主的信物却是千真万确的,没有人敢去质疑。 叶嫣然此时方知,在多年前,应顺天当副宫主的期间,便已经在暗中培植自己的亲信,且在一些重要位置上都渐渐安插了自己的人,而把那些忠于父亲的人都给换掉,有的还悄悄除掉了,而这一切都是在暗中进行的,一切皆做得天衣无缝,父亲丝毫未有察觉。 直至父亲死的那一刻,依然不明白自己并未亏待与他,应顺天为什么要行此大逆不道之事!要这般的对自己。 这不得不说是一件可悲之事。直至那视,叶嫣然才隐隐有所觉悟,这人心险恶,江湖险恶。 至于她为什么对此事知道的清清楚楚,那是因为,她当时就藏在距离父亲死的那个房间里的一个柜子中。她亲眼见证了这一切的发生。从柜子的细缝中亲见父亲惨死在她的面前。这样的惊憾,这样的恨意,何其巨大! 当时她躲在柜中,亲眼见到应顺天最后一掌劈在父亲的头上,父亲顿时便猛地一口鲜血喷出,歪倒在地。 叶嫣然嘴巴“啊”的大张,都能塞下一颗鹅蛋,差点叫了出来,眼中泪如泉涌,但就是没有哭出声来,因为她明白,若是如此,自己亦会落得跟父亲一样的下场。 至于为什么应顺天会放过她,要知道像应顺天这样的枭雄人物,肯定懂得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因此,他是不可能会放过叶嫣然的。 那么她又是如何顺利逃出来的呢? 答案其实很简单,那便是,有人帮她。而这个人便是玄冥宫的五行堂之一的金堂使严逸春。此人是叶霄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对他很是忠心。也是五行堂中唯一一个没有被应顺天清理掉的元老级人物。其他的四个都被应顺天明里暗里清理掉了。 对于叶宵的死,严逸春曾经非常怀疑的,几日前,叶霄还与他一起下过棋,他的身体一向很好,亦根本没有任何走火入魔的可能。所以他怀疑宫主的死是应顺天一手所为,并且还想在事后联合玄冥宫中叶霄其他的人一起反对应顺天,无奈的是,当时那些人要么见大局已定转而立马投向新的宫主,要么便是当场反对被应顺天立威而死;他的这一计划还未开始实施便已胎死腹中。 最后,为了大局着想,为了不做无谓的牺牲,保存住自己这有用之身,以便日后东山再起,给宫主报仇! 被逼无奈之下,他只得假意投靠应顺天。 在此之前,应顺天为了试探他的忠心,还让他全权参与了清理叶霄的残余势力的事情。 而就在清理现场痕迹的时候,他无意间发现了躲在柜中的叶嫣然,并成功的将她解救出来。 还为此杀了在场的所有人,并伪造成被叶霄的残余势力刺杀的样子,又使苦肉计用剑将自己刺成重伤,就这么放叶嫣然从那个魔窟里逃了出来。并在临走之前,给叶嫣然留了一个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的独一无二的联系暗号,还有两把家传的宝剑————天鸳剑和天鸯剑。 逃出来的叶嫣然由于身无分文不得已流落街头,又恰巧被路过的林浩然夫妇所收留,就这么跟着他们来到了她的第二个家——秋水山庄,这样一待便是十年! 十年时间,一切恍如隔世。 如今的玄冥宫早已今非昔比,这十年间,在应顺天的领导下,它已成为如今魔道势力的领头羊,而魔道的势力在玄冥宫的带领之下愈发强盛。 这里也不得不说一下,应顺天的领导和管理能力的确不同凡响,不愧是一代枭雄! 这也难怪叶霄会栽在他的手上。 高位本就是有能者居之,这便是这世间的规则,江湖的规则,永远不变的规则! 与之相反的是,正道的势力正在日渐衰弱。 想想看,为了应付夺印之战,正道的那五位高手被心魔所杀之后,正道五大宗门中竟然再也难找出什么武功高强的后辈弟子了。这也正是从侧面反映了【魔长道消】这个可怕的箴言即将,或许在不久的将来真的会变成现实。 叶嫣然是玄冥宫的少主的这个秘密,她一直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因此,秋水山庄的所有人都不知道。 让他们知道那还得了,试想一下,魔道玄冥宫的少主,竟然是正道秋水山庄的“秋水四杰”之一,还是正道盟主林浩然的关门弟子。顺道提一下,其实,林浩然真正正式的收的徒弟,只有三个,那就是秋水四杰中的三个,已死的大师兄宋晚希、老二沈千行、老三叶嫣然,至于林语清,她严格来说并不算,因为她本就是林浩然的亲生女儿。 这将会在江湖上引起怎样的轰动,又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可想而知。 此事若是被那些别有用心,不怀好意的人知晓,叶嫣然将会成为众矢之的,而秋水山庄也将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之上。 而叶嫣然的仇人也将得知她未死的消息而愈加谨慎小心,同时亦会派遣心腹斩草除根;如此一来,自己的复仇之路将遥遥无期。 十年时间,她已经等的够久了,已经不想再等了,她要脱离秋水山庄,想办法自己亲手报仇。 虽然这些年,她在秋水山庄,得到了山庄的庇护,但同时,这里也禁锢着她的自由,让她无法完成她的复仇大计。 所以,当她得知林语清为了给大师兄出气,私自动手打伤了那些弟子之后,她立即意识到这可能是一次绝佳的机会,她可以趁机脱离秋水山庄对应顺天进行复仇。 如此一来,纵然今后她的身份秘密暴露,秋水山庄亦可置身事外,不至于受她所累。而且善良如她,杀应顺天只是她的私仇,她不想过多牵连秋水山庄。 殊不知,在这纷扰的江湖中,秋水山庄作为正道的一个势力,早就已经不能独善其身了,不是她说不想连累便不会连累的。只是身在棋局中的她尚不自知罢了! 自古人心难测,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纷争,有纷争的地方便是江湖。江湖如棋局,世人身在局中,谁都无法独善其身。 这十年来,是林浩然夫妇收留了她,得秋水山庄庇护,她能够顺利长大。叶嫣然并非狠心绝情之人,相反,她非常的重情重义。 林浩然夫妇和秋水山庄对她的养育、庇护之恩,恩同再造,她今生无以为报,只得来世结草衔环,当牛做马已还之! 第二卷 负载而行 第五十一章 飞云峰之约 叶嫣然的本名叫叶汝嫣,后来改名叶嫣然。 忘了介绍一点,其实在十年前,金堂使严逸春在那事之后,便提前的找了一个与叶汝嫣年纪相仿的女孩,让她穿上叶汝嫣先前穿过的衣服,并取下了一块叶汝嫣身上的玉佩,再一把火将其烧成了灰烬。玩了一出诈死的戏码,让叶汝嫣假死,从此消失于人前,彻底消失在应顺天的面前。 所以,只有金堂使一人知道叶汝嫣活着,其他玄冥宫的人,包括应顺天在内,其实都不知道叶汝嫣其实还活在这个世上。更加不知道其实叶嫣然便是叶汝嫣。 等到叶汝嫣再次出现时,便是那应顺天的末日! ———— 按照之前所说,叶汝嫣准备先去寻个落脚之地。 但在前往聚贤镇的路上,却让她发现了一些颇为离奇诡异的事情,那便是,这一路之上,坟地那些新坟都离奇的被人挖开,很多刚死不久的人尸体竟都神奇般的消失了。 这件事马上便像瘟疫一样在这一片传开。最后越传越离奇,越传越诡异,都说是诈尸了,闹鬼了。弄得一时间人心惶惶! 叶汝嫣倒是对此事颇感兴趣。没碰到不说,既然赶上了,那就一定要弄清楚不可。这一点,倒是和云凡颇为相似。 云凡遇到什么颇为离奇诡异的事情,皆会忍不住好奇心去探索。寻找真相。 她便找到了一片墓地,而后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准备守株待兔。 她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的妖魔鬼怪,牛鬼蛇神在此兴风作浪,扰乱一方百姓安宁。抓住他非得狠狠地教训一番不可! 她当然知道这是人所为,世间怎会有鬼,只有一些装神弄鬼的人。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晚上。 月色柔和朦胧,晚风习习,微微吹拂到叶嫣然的脸上,却感觉格外的舒适,令人心旷神怡。 两个时辰,就在她等的快要睡着的时候,远方忽然传来了一阵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叶汝嫣瞬间精神一振,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映入她眸中的是点点淡淡的火光,而且随着那些人影的快速移动,那些点点火光在不断的变大变亮,叶汝嫣猜测,他们手里拿着的应该是火把。 “终于来了。”叶嫣然低念一声。她马上就伏下了身子,只留出一双美丽的眼瞳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些人的动静。 有人有几个人影由远及近的朝她所在的这块墓地掠来。 带他们走进墓地之时,借着朦胧的月光和火光叶汝嫣终于看清了这些不速之客的面目。 他们皆是一身黑衣,便是同这黑夜一般的黑色,如果不是今晚有月亮,且那些人都各自带着火把的话,叶汝嫣根本看不清那些人的面目。 没错,这些人都是魔道中人。叶汝嫣顿时便有了判断。 叶汝嫣之所以断定他们是基于以下三点。 第一,这些人呼吸绵长均匀,行走间步伐沉稳有力,一看都是三四十岁出头的中年大汉,而且都不是普通人,皆是练家子。 第二,这些人皆是典型的魔道众人的装扮。穿的皆是一些奇装异服,太特么杀马特了! 第三,正道的人是不会干这种挖坟掘墓,还是专偷尸体的丧尽天良的缺德事。 其实有第三点便已足够,对叶汝嫣而言,第三点才是最重要的。 那些人估摸着得有六七个人的样子,来到墓地之后,一阵嘀咕之后便各自散开,由于隔得有些远,而且说话的声音很小,因此叶汝嫣并未听清。 只见那些人拿出铁锹等早已准备好的一些工具就开始挖了起来。 叶汝嫣看到这里,美眸晃过一丝淡淡的疑惑,但她现在满脑子想着如何如何教训这所人,便将这心中轻微的疑惑抛之脑后了。 直至她的脖颈处传来一股剧痛而意识渐渐模糊的时候,她方才明白自己心中疑惑从何而来。 原来,这些人都是一样的装束和一样的分工,并未在其中看到领头的人或者首领。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身处于一个泛着恐怖幽光的漆黑山洞里了,而且此时她全身被缚,绑于旁边的一根石柱上。 在她的面前,一个粗布麻衣的中年男子傲然而立,男子的长相身为普通,但最让人眼前一亮,且见了之后便记忆深刻的是,这个男子乌黑头发上一撮斑白如雪的白发,这撮白发在他的头上显得鹤立鸡群,格外的醒目,令人难以忘记。 他的面前摆放着五花八门的药物材料还有一些做实验所用的老鼠和鸟类。 此时,麻衣男子稍稍侧目,瞥了一眼被绑在石柱上的叶汝嫣,冷哼一声,眸光瞬间为之冷凝。 正在这时,有两个人从外面迈步而入。为首的这人,剑眉星目,蔓腰的长发随风摇曳,头上一顶束发玉冠尤为抢眼,缓缓行进间自带有一股上位者威仪和气质。 自他一进来,叶汝嫣已注意到了他。 至于他身后的那人,与这人相比,他的存在感便弱化了很多,他是属于那种放在一群一般人中一眼难以辨识的那种,极为的普通,毫无任何突出之处。若非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那就是他的眼睛,此人的眼睛非常的细小,眼睛半眯之时,若不仔细观察,就仿佛是闭上的一样。 他平日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半眯着双眼, 你若是这样便轻视于他,那就大错特错了。 这人的身份可不简单,他是玄冥宫五行堂之一的木堂的镇堂使。 玄冥宫自宫主和副宫主之下,便是这五行堂的五位镇唐使了,他们分别是金堂使、木堂使、水堂使、火堂使、土堂使。而这木堂使颇有些特殊,他在五位堂使中年龄最小,但辈分却凌驾在除金堂使之外的三位镇堂使之上,权势亦然。 木堂使所在的木堂在五行堂中的人数最多,势力最广,完全碾压其他的四堂,而且他为人亦是最为好战,心机深沉似渊,心狠手辣,武功还特么的奇高。且是五位堂使中宫主应顺天最为器重和信任的心腹属下。 见到他们二人走进,这位一直在低着头摆弄药物的麻衣男子连忙快步迎了上来。 “副宫主。”麻衣男子俯首一礼,恭敬叫道。 叶汝嫣此时方知,为首的这人居然是玄冥宫的副宫主于振海。她心中之憾,无以复加。 她亦是从一些江湖传闻和秋水山庄的情报以及金堂使严逸春的信中才知道的这个人。而之前一直都是只闻其声,未见其人,现在终于见到了本尊,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胜闻名啊! 于振海问道:“炼药的事办得如何了?” “有劳木堂使帮我收集刚刚死去的尸体。我已经成功在其中提炼出尸血,并且成功制成尸血药。只要给我们参加夺印之战的战士服用,他们的功力便可大大提高!届时便可稳操胜券!” “……”木堂使目光偏过,站在一旁默然不语。 于振海微微颔首,叹声道:“真不愧是我们玄冥宫的夺天毒圣!” 叶嫣然惊到失声:“夺天毒圣欧阳晖?!” 这夺天毒圣欧阳晖可不简单,他本是苗疆万毒教教主胞弟,虽一直不学无术,心术不正,武功平平,但他的毒功天赋奇高,毒术天下无二。 后来,万毒教在正道势力的围剿和魔道势力的落井下石的双重打击之下分崩离析,土崩瓦解,自己的家中亲人都在那场浩劫中丧生,只有自己和母亲侥幸逃了出来,迫于无奈,自己带着母亲又冒险逃回了中原,毕竟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并且用所剩不多的银钱开了一家医馆,以医治病人而勉强度日,从此过上了隐姓埋名的安宁生活。 别问我为什么一个用毒的居然可以开医馆,那是因为医、毒本来就同源同理同宗。是药三分毒,在一些情况下,医也可以是毒;以毒攻毒可解毒,同理,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医也可以成为毒。就是这么简单。 另一个问题,正道的人想铲除万毒教,这个不难理解,但为何作为同道中的魔道也欲除万毒教而后快呢? 答案其实也很简单,因为造成这一切的幕后真正的布局之人正是如今的玄冥宫之主应顺天。 那么,应顺天为何要这么做呢?难道他不懂唇亡齿寒的道理吗?如果你们这样想,那就把他想得太简单了! 应顺天当然懂得唇亡齿寒的道理,但他依旧会这样做。因为他有更加深远的考虑。 在此之前,他曾经试图说服万毒教与玄冥宫联合起来对抗,但却遭到了当时的万毒教的断然拒绝,因为他们不想参与魔道与正道的这些纷争当中,只想一心坐那偏安苗疆一隅的草头王。 但此举落在应顺天的眼中,却变了味道。成了一手好算盘。 在他怪责万毒教不识好歹的同时,忽然想当然地想到,万毒教此举藏有极其之大的险恶用心。 正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万毒教此举分明是想置身事外,保存实力,坐山观虎斗,等到正道和魔道斗得个两败俱伤之时,他们再适时跳出来坐收渔翁之利,将中原的正魔两道一举歼灭。从而真正的成为这片苍茫大地的王者和主宰!统领整个江湖,号令天下,莫敢不从! 这亦是应顺天的最终目标,因此,他岂能让万毒教的“计划”得逞。 其实他真的是疑心病太重,太特么想多了。人家压根没有这方面的算计! 所以说,这万毒教被灭真的是太特么的冤了,我招谁惹谁了。要落得这样一个粉身碎骨的悲惨下场! 但,这便是江湖的残酷,优胜劣汰,强者生存的法则永不会变。 你既已身处于江湖之中,便应早有这样的觉悟,谁都无法避免。 其实,应顺天也不是没有想到这一层,但为了以防万一,他必须要这么做。 这万毒教就算没有最终没有这方面的打算,但它始终自己心中的一根刺,到时灭掉正道势力的时候,还是要灭它。 既然早晚都要灭,他想还是宜早不宜晚,夜长梦多,迟则生变。 他稍稍一想,便已想出了一系列连环毒计,计中之计。 其一,使用遗祸江东之计,栽赃嫁祸。 分别在同一时间,精心挑选出两拨人,一拨人换上万毒教才有的的奇装异服,尤其是那些会使些苗疆之毒的人,秘密潜入正道的几大宗门之中,刺杀这些宗门里的重要人物,比如什么掌门,长老之类的,当然,弄死的人越多越好得手之后,故意漏出少许破绽,但不能太过刻意,并让这些宗门里的人发现,让他们不疑有他,深信自己的判断,认为是万毒教故意挑衅,妄图染指他们正道的地盘,从而激起他们的仇恨,让他们正道的所有宗门联合起来召开征讨大会,讨伐万毒教。 与此同时,另外一拨人也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苗疆,同样也是换上中原正道几大宗门的衣服,这些人最好也要精通一些正道宗门的武功,同样搞死一些万毒教的核心人物,当然也是搞死的人越多,所起的作用越大。然后方法同上,故意露出破绽,但不能太刻意,让万毒教的人发现,从而深信自己的判断,理所当然的以为是这些中原正道的人打着除魔卫道的幌子,消灭自己,然后顺理成章的霸占自己的地盘,激起万毒教的愤怒:简直欺人太甚,我没去你们的地盘招惹你们,你们却来我的地盘逞凶挑衅,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就这样将正道宗门和万毒教的愤怒和仇恨的情绪拉到最高,让他们两方都逐渐失去冷静和思考,连最初的那一抹淡淡的疑惑都抛之脑后,只余下直欲将对方置之死地的疯狂执念。 下面是正道、魔道、和万毒教幻化成人的精彩画面。 万毒教:你们这群打着正义的名号为幌子的伪君子,我们没去惹你们,你们反而来惹我。是可忍孰不可忍,真当我们是泥捏的,纸糊的好欺负不成!看我不弄死你们! 正道:明明是你们这群未经驯化的野蛮人先挑衅的我们,现在却反咬一口,倒打一耙,果然都是一群强词诡辩,蛮横无理,不讲道义的邪魔外道,如此之人不除不足以平民愤! …… …… 如此,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最后谁都说服不了谁,而且双方是越说越气,最后只有武力解决,刀兵相见,大打出手,各自使出压箱底的本领来攻击对方,都想将对方弄死。 而此时魔道的这个腹黑的大哥,简直比煤炭还要黑上三分的罪魁祸首,幕后布局之人,却像是一个百无聊赖,无所事事的看客,在底下嗑着瓜子,吃着花生米,喝着啤酒,一边看着台上你死我亡,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个二货,傻逼。各自使出自己浑身解数,压箱底的本领,吃奶的劲儿生死互掐,皆欲致对方于死地的精彩戏码。临了还不忘时时的给他们两个加油鼓劲,呐喊,拍手叫好,这个感觉真特么的好。 简直是飘飘欲仙,爽死了啊! 第二,使用借刀杀人之计,借正道之手,彻底消灭万毒教这个将来要面对的强大对手。 等这场戏接近尾声,由于正道的底蕴和实力雄厚一些,长得强壮些,所以最后,还是正道棋高一着,更胜一筹。拼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惨胜而告终。 而悲催的万毒教最后只落得个惨败,其结果就是灰飞烟灭,死得不能再死了,连渣都不剩了! 等他们意识到不对,看见底下有人正在看戏的时候,一切已经来不及了,悲剧已经发生,覆水难收。与此同时,心里只余下对魔道腹黑心机男的极度忌惮和超越一切的疯狂恨意! 而正道自此之后便元气大伤,整体实力大大下降,再也不是魔道的对手了。 遭魔道设计,拼着半废之力,耗费底牌和底蕴的代价消灭万毒教,而他的死对头魔道却未损一兵,未折一将,就稍稍使了一个阴谋诡计就兵不血刃的除掉了一个自己将来的对手,又大大消耗了自己的死对手的有生力量。 而正是这与万毒教的一战,使得正道死掉了太多的高手,折损了很大一部分力量,令正道从此一蹶不振,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再难与魔道相提并论。 第三,在万毒教覆灭之后,魔道趁火打劫,想方设法拉拢,收服一些万毒教的残余势力,为已所用。最后不仅没有损失,还大大的扩充了自己的势力,而正道却是日渐衰落,此消彼长之下,正道的势力日渐衰弱,而魔道的势力却日渐强盛! 如此的连环三计,一环连着一环,环环相扣,确实绝妙,堪称神乎其技! 只此一点,便足可看出应顺天的厉害,如此的一个连环计,将正道和万毒教耍得团团转,玩弄于股掌之间,不费吹灰之力,兵不血刃的让覆灭万毒教,重创正道联盟的势力。 正道的势力就此衰落,一直当下之势! 而这欧阳晖的祖籍其实也在中原,后来,因为与人结怨,不得已才来到了苗疆,在欧阳晖爷爷辈的时候创立了万毒教,可惜时隔多年,竟成了如此模样。 他与母亲便是在这样的条件下又回到中原。并过上了隐居的生活。 原本以为他们终于可以过上几天安宁日子,但没想到,在几年后的一天,不幸又发生了。 他的母亲接治了一个不知何门何派的正道中人,本来母亲刚开始时并不想医治于他,因为她不想与江湖上的人扯上关系。但是禁不住这人的软磨硬泡和重金酬谢,母亲最终还是答应医治于他。 一来,那段时间以来,医馆的生意异常冷淡,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 二来,他的母亲是个非常善良的人,她若不出手相救,那人有可能会重伤而亡,出于行医者治病救人、悬壶济世的医者仁心本分,她也必须出手。 三来,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亦是积阴德的好事,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而那段时间,母亲一直都在为他治病,在她为那个男人治好内伤的时候,想不到那个男人却突然翻脸反手便袭击自己的母亲,幸好母亲的武功不弱,反应也够及时,在加上自己及时赶到,那人最后只得罢手,破窗而逃了。 而那个男人在治病期间,一直都是蒙着面容,而且与母亲隔着纱帐;因此,母亲其实并不知道他是何许人也,虽然那个男人一直很小心谨慎,没有漏出丝毫破绽,但还是在最后,他出手企图杀人灭口的时候,下意识的使出了只有正道中人才会的武功。 是以,母亲才断定此人定是个正道中人,且他在正道中的地位应该不低。 拥有这么高深的武功,那能是一般的人么! 虽然母亲逃过一劫,但因为被那人重伤,导致双目失明,而且奇怪的是,那人所使得武功颇为怪异,那残留在母亲体内的霸道而又奇诡的内功居然在一点一点蚕食着母亲的生机,若非这些年来自己不惜花费很多的名贵的药材吊着生气,恐怕母亲早就离自己而去了。 但自那次之后,母亲的身体每况愈下,越来越差。所需的名贵药材越来越多,单靠医馆那微不足道的收入根本不足以支撑这么昂贵的需求,欧阳晖自己亦逐渐不堪重负;但即便如此,他也从来没有放弃,更加没有埋怨一声。 欧阳晖心中暗暗发誓,自己就算是自己死,也不会让母亲死! 想当年,是母亲的庇护,才让自己得以存活,并顺利的逃出苗疆回到中原,一路之上皆是母亲毫无怨由的保护自己。到了如今,母亲有难,自己长大了,有能力了,不需要再活在母亲的羽翼之下,她已是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自己定要护她一生安然无虞。 是以,他便主动找上了如今的玄冥宫主应顺天,与他做了一个交易,那便是自己加入玄冥宫为其效命,甘愿为他做任何事,不要任何报酬,但只有一个条件,便是要玄冥宫倾尽一切力量为他源源不断的提供所需要的名贵药材! 欧阳晖这人确实混蛋,前半生不知做过多少错事,走过多少弯路。而现在又加入了玄冥宫,与这些魔道恶徒狼狈为奸,沆瀣一气。肯定算不得一个好人,但毫无疑问的是,他是一个孝子,一个对母亲如此百般孝顺的人。 所谓,百善孝为先。不妨想想,一个对母亲如此体贴孝顺的人,他本质上又怎会是一个坏人呢! 而他加入玄冥宫的另一个重要原因,便是要找出当年把母亲陷害至如此凄惨境地的所谓的正道高手。然后亲手为母亲报仇雪恨。 闲话少叙,书归正传。 欧阳晖此时缓缓走近叶嫣然,道:“你这丫头这么多嘴,信不信我把你给毒哑喽!” 于振海:“她是……?” 木堂使连忙道:“她是叶嫣然,秋水山庄的人。尤末便是她所杀。” 他的这句话一出口,无疑是默认了心魔尤末便是受魔道,准确来说是玄冥宫所派,其目的便是杀尽正道的能够有资格参战,对他们构成威胁的高手。 端的是用心极其险恶,卑鄙至极,无所不用其极! 但却恶的证明正大! 叶汝嫣沉眉说道:“你们魔道暗算我们正道的人,现在你又抓了我。我师傅定会跟你们算账!” 于振海幽幽道:“正魔两道的人明日便在飞云峰会面,届时,本座亦定会给他们机会找我算账!” “其他的堂主是否已然赶去?”于振海转身问道。 木堂使微低着头,道:“只要毒医的药准备好,一切便已万事俱备,水到渠成。” “一切皆已准备妥当!”欧阳晖自信的说道:“中毒之人全身瘫软乏力,使不出武功。” 叶汝嫣大惊道:“你们要暗算我们正道!” 于振海道:“本座会在飞云峰等你!”说完,他便没有停留,转身走离。 木堂使亦紧随其后,走了出去。 “是,副宫主。”欧阳晖低头应道。 叶汝嫣叫道:“你们这些卑鄙小人,放我走,快放开我!“ 欧阳晖丝毫未理会叶汝嫣的大叫,而是走到了那一堆毒药面前,在一只碗里去除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冷笑着拿到了叶汝嫣的面前。 这时,叶汝嫣方看清这个黑乎乎的东西,竟是一只蝎子! 蝎子身为“五毒”之一,其本身的毒性依然不可小觑,但欧阳晖的这只蝎子显然并非普通的蝎子可比。 “五毒”分别是蛇、蜈蚣、蝎子、壁虎、蟾蜍。 叶汝嫣虽然并非普通人,但她可是个女人,是女人便会对这些东有着本能的畏惧。 叶汝嫣强装冷静的道:“你想怎么样?” 欧阳晖淡然道:“这种新炼成的毒我从没试验过,这只蝎子浸满了这种毒,你说它若是蛰你一下会怎么样呢?” “你敢,啊…不要啊!”叶汝嫣双眼紧闭,害怕的叫道。 “哈哈哈哈哈!” 这时,欧阳晖准备用这只浸满毒的蝎子在叶汝嫣身上做试验的时候,忽然一阵大笑声从欧阳晖的身后忽然响起。 听到这个熟悉的笑声,欧阳晖的脸上闪过刹那的惊色。他马上转身朝身后看去。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来者赫然是司空鸩九。 “司空鸩九!”叶汝嫣美眸闪过一丝讶然之色。 司空鸩九缓步走来,慢悠悠道:“我经过这里,看到此处有许多古怪的事情发生,就知道一定有人装神弄鬼,所以便过来瞧瞧。真是没想到,原来是你欧阳龟蛋!” “我们欧阳家和你们司空家相交这么多年,你说话不否该放尊重一点呢!”欧阳晖道。 “哼!”司空鸩九冷哼一声,随后眸光一凝:“是交恶了这么多年,我们司空家是治病救人的神医,而你们只是用毒害人的毒医!” 司空鸩九的话语中充满了对欧阳晖的憎恨和厌恶。 “岂有此理!”欧阳晖闻言大怒一声。随后,他便欲冲上来教训司空鸩九。 此时,司空鸩九连忙伸手向旁边的桌上轻轻一拂,只听“哧”的一声响起,一道无比浩大的内力转瞬而至桌上,顿时便看见欧阳晖桌上的那些毒药,他的心血尽皆毁于一旦。 眼看异变陡生,欧阳晖也顾不得司空鸩九,急忙上前查看:“我的心血!” 而司空鸩九便是趁此短暂的时机将绑在石柱上的叶汝嫣成功救下,顺便还拿了一个蝎子的标本。二人便跑了出去,而那欧阳晖却在后面紧追不舍。 无奈之下,司空鸩九只得一掌打在了旁边的石头上,顿时便有石头往下掉,就像发生着地震一样,没有多久便封住了欧阳晖的前进道路,不得已他只有罢手。 而司空鸩九和叶汝嫣两人却被封在了山洞之中,无法出去。 叶汝嫣道:“谢谢相救之恩!” 司空鸩九哈哈笑道:“不用言谢,我们总算是相识一场。叶姑娘又有几分姿色就顺道英雄救美啦!” “你还有心思开玩笑,走吧。”叶汝嫣道。 叶汝嫣说完,便开始一阵摸索寻找出口。反倒是司空鸩九半晌都不见有什么动静。 她找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寻到路,心中已然万分焦急。 叶汝嫣道:“没有路呀!这要怎么出去啊!?” 司空鸩九坐下来,淡淡道:“我们暂时出不去。” “为什么?”叶汝嫣问。 “这条密道是我打听欧阳晖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所以没人知道,非常安全。可是现下唯一的出口在海边,而今天恰好又是涨潮日。”言下之意,他们暂时出不去了。 叶汝嫣道:“你是说出口被海水淹了。” “一日之后便会退潮,到时就能出去了。”司空鸩九淡然道。 “一天?”叶汝嫣焦急地说道:“我现在一个时辰都等不了!玄冥宫要加害我师傅,我需要即刻回去通知他们。” 司空鸩九闻言站起身来,不解的说道:“林浩然都已经赶你走了,你还担心那帮人。” “可是不管怎么说,他始终都是我师傅。我知道,你还在记恨焦巡掌门的那件事,所以你不肯帮忙,小气鬼!”叶汝嫣一声轻叱后,将螓首转过,不去看他。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司空鸩九手上忽然出现一只蝎子,他把这蝎子靠近叶汝嫣的粉颈。 “啊!你……”叶汝嫣话未说完便晕倒了过去。 司空鸩九佯怒道:“啰里啰嗦,烦死了!”他连忙将叶汝嫣扶着坐下。 这只蝎子正是他刚刚从欧阳晖那里顺手取来的。 司空鸩九看着手中的蝎子自语道:“这欧阳龟蛋还有两下子。但若是解不了你的毒,我便枉称解毒圣手。 这个时候,他的旁边忽然有一条毒蛇吐着信子从他的身边倏地溜过,他的眸中精光一闪,唇角微微一勾,心中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 自那日司空鸩九被林浩然“友好的请出了”秋水山庄后,云凡和求死也一道离开了秋水山庄,又回到了杭州城中。 云凡和求死一同走在大街上之上,本来云凡是不想出来的,但就是受不了求死的软磨硬泡。 这个时候,云凡忽然听到前方不远处的一阵阵嘈杂的人声传来。 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他抬步赶到了这个地方,抬眸一看,原来竟是一座观音庙。 此刻,观音庙前,竟然聚集着一大群老百姓。这些百姓竟然都拿着一些铁锹和锄头,他们要强制的进去拆庙。但都被观音庙门口的人给拦住了,双方就这么一直相持不下。 “你们不要这样……” “你快让开,我要进去拆了这庙。” “你再碍手碍脚我就揍你!” “不……你们不要……使不得!”观音庙的那些人连连摆手,不让老百姓进去。 但这些人怎么都不听劝,非要进去。 所以一时间,双方就快动手打起来。 看到这里,云凡再也看不下去了,连忙走上前来:“大家请暂且停手有事慢慢说,别这么冲动!” 为首的一个人说道:“你有所不知,最近我们杭州城怪事连连,搞得鸡犬不宁,人心惶惶。枉我们平日里在这烧香拜佛,到头来根本没有保佑我们,你说不拆了它怎么行呢?” “对不对?拆了它。” “拆了它……” ……… 另外那些人也都纷纷附和,端的是唯恐天下不乱! 当当当! 恰逢此时,他们前面的街上传来一阵清脆响亮的敲锣的声音。 众人顿时皆被这股声音所吸引,全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手中的行动。看向了锣声传来的那个方向。 云凡和求死二人的目光亦被吸引。 片刻后,街头的转角处忽然出现了一个成群结对的人群队伍,大约有数十人之多,他们也是普通的百姓装扮,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两个敲锣人,他们不停地敲着手里的锣,以图吸引众人的目光。 这并不算奇怪,要说最让云凡感到奇怪的是,那两个人后面的那些脚夫肩上扛的,那个最为突出和吸引众人东西,那是一尊佛像,不,更准确的说,那不是佛像;而更像是一尊魔像。 这便是云凡见到它时的第一印象。 等他们走进之时,云凡终于看清了这一尊大大的魔像的面目:它的正前方是一尊大大的魔像,周身皆以黄金打造,它竟然长着三只眼睛,就像神话中的二郎真君杨戬一样,但他们可不是杨戬充满高洁的神光。 三只眼睛都分外的狰狞恐怖,云凡看了第一眼,便有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就感觉心里毛毛的,莫名的发慌。 而这三只眼睛,当属第三只眼睛最大,也最为恐怖,不知是有人故意为之还是自然生成,云凡竟然看见,那只眼睛里有很多淡淡的鲜红血丝,而它的右手上拿着类似于法杖的东西,亦是纯金打造,这也只是正面的第一尊像。 而这一尊大像的左右两边分别有一个大小形状皆一模一样的小魔像,同样亦是长着三只眼睛,与前面一尊大像的形状一般无二,唯一不同的是,左右两边的魔像小一些。 三尊佛像被连在一起,共生共用一个黑色魔龛,在黑色魔龛的后面,是不可计数的手,没错,就是手,而且左右双手的数量应该是一样的。 此时,这些扛着魔像的人皆在云凡等人的跟前停下来。不是他们不想走,而是此刻,那些原本要进去拆观音庙的人都聚在前面的道路中央,都把路挡的严严实实,没有一人离开。他们的目光皆停留在眼前这座他们从未见过的神像上。 云凡看见此魔像,心中颇为诧异,随后开口问道:“这位大哥,这一尊是……” 这群人中,为首的那人指着神像,眉飞色舞的道:“这一尊神像名叫千眼千手八面魔神,乃是一位高人所赠。它可以保佑我们平安!” 这时,沉默半晌的求死道:“这不像是正派的神像,倒像是邪魔外道!” 此时,这边那些原本要拆观音庙的百姓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 其中有一人连忙道:“我们才不管它是正是邪。总之能够保佑我们大家的,便是好神仙。大家说是不是啊!” “说得对!” “说的很对!” …… 这些百姓说话间,就都对着这座魔神像跪了下来,不停地朝着它磕头作揖,口中还念念有词:“尊敬的魔神啊……请你保佑我们吧!” “保佑我们无灾无难,身体康健!” “保佑我们好运连连,升官发财!” …… 我嘞个去,我的个乖乖,竟然向一个传说中给人们带去无数病痛、杀戮和厄运和灾难的魔神如此虔诚的叩头下拜,祈求它给自己带来好运,保佑自己身体健康,无灾无难,无病无痛,升官发财。 不得不说,真的是讽刺啊! 不知这些人到底是真的对此一无所知,还是确实傻得天真可爱。 这一群愚蠢的凡人啊! 其实这也不能怪这些人,那个时候,人们都信奉神明,敬仰上天,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 凡是自己不能理解,解释不了的事情都会说是神明所为,从而自发对其无比敬畏。 上至皇帝,下至平民百姓,尽皆如是。 【在上古传说的神话中】,商纣王虽然昏庸无道,但他却是人间的最后的人王,他甚至都能与当时身有圣人修为的大地之母女娲分庭抗礼。 在女娲庙题诗亵渎女娲后,仍然回宫后该吃吃,该喝喝,该享受的享受,没有丝毫的害怕。 而当女娲得知此事后,勃然大怒,便去准备教训于他,后来在路上看见了纣王的两个儿子后,又算了算商朝的气运,方知商朝气数未尽,最后只得退回,而遂用招妖幡招来轩辕坟三妖潜入纣王身边,乱他江山,也就是苏妲己三个千年妖怪,因为女娲是妖族大圣,所以可以用招妖幡号令她们。 而当时还有一次,那就是身为神仙的二郎神杨戬曾入朝歌,行刺纣王,但却还没被近前,便被纣王一个不会法力之人身上的护体金光震伤。以后就再也没敢行刺纣王了。 这一切皆是因为纣王是人王,是真正的人间至主。有人族气运加身,是九九至尊,和上天是兄弟关系,可以平起平坐。 “王”者,三横一竖,统御人者为王。 但此后的皇帝虽然皆是人间之主,但他们被称为九五至尊,是上天之子,这也就是皇帝又被称为天子的来历。严格来说,他们并非真正的人间至主,只是上天指定他们来管理人间,通俗的说,皇帝的头上多了一位爷,那便是上天,哦,也就是神明。 而人王则不同,他是真正的人间至主,在人间,他是真正的老大,连上天都管不了。因为我和你的地位是一样的,平起平坐。我管不了你,你也管不了我。 所以,古代的一些圣旨上的前两句总是千篇一律的: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八个字两句话。 而且有些皇帝也经常祭天,还有到那些高山上封禅,例如唐高宗李治就多次到东岳泰山封禅。 为什么要选择这些地方?因为相传这些地方距离天上神明居住之所最近,最容易上达天听。 而唐高宗此举被后来的皇帝纷纷效仿。 无论是祭天还是封禅都说明这些统治者信奉上天,信奉神明,且不论其是真信奉还是假信奉,只此一条便足以说明问题。 试想一下,就连一个堂堂的一国之君都信奉,崇尚这个,那些身为他底下的臣民当然会争相效仿。这就是统治偶像的作用。 而当年的陈胜吴广的大泽乡成功起义,亦是利用了所谓的神明的指引,在鱼腹中藏书,上书“陈胜王”的所谓的上天旨意,神明的旨意,来愚弄这些平民和他一起成功起事。 但其实,这些称谓都只是统治阶级的一种手段而已,目的就是用来巩固自己的政权。 这些都足以可以想见,那时的人们对神明是多么的敬畏。 闲话少叙,书归正传。 这里的所有人尽皆虔诚地参拜,唯有云凡和求死两人无动于衷。 云凡盯着面前的这座魔神像,目若深渊:“万一让别有用心的妖道迷惑便会手更大的苦难。” “你闭嘴,这关你什么事啊!” “你闭嘴呀!” 云凡:“你们……” 话未说完,云凡便被一旁的求死拦住:“走吧,走吧……” 云凡若有所思的道:“自从心魔那件事后,整个城的人都好像变了。” “你都说魔长道消了,这天下的情况将会变得越来越坏了!” 云凡低念一声:“魔长道消!”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面前的魔神像,许久不言。 云凡和求死又回到了客栈。 …… 他的意识逐渐恍惚。脑海中有非常突兀的想起了自己幼时的那件事情,放走大师兄的事情。 最后大师兄回到自己的师门天衍门,血洗了天衍门,重伤了自己的师傅无相子。师傅无相子就这么死在自己的面前。 “师傅。”云凡突然大叫一声的醒来,原来这又是在做梦,自从杀掉心魔尤末这些日子里来,云凡每天晚上都做同一个噩梦,那个自己幼时私放了大师兄,从而致使自己的师门被血洗,师傅被杀,自己所犯下的这个大错,已深深地尘封进自己的内心里,但没想到,此次对付心魔却是又被重新勾起来。 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上面全是汗水,他仍是有些惊魂未定。他猛地从床上坐起,脑海中忽然响荡起师傅弥留之际的话语:“制止你大师兄为祸江湖,制止魔长道消这个预言!” 云凡缓缓走到窗前,抬头看着外面的天空,看着夜空中的星星。 忽然,当他看到了夜空的那一幕之时,云凡的眉头瞬间沉下。 原来,他此时看去的地方,有两处的星星自成阵营,组成了星阵,尤为特别。 这两个星阵遥遥相对,奇异的是,一方星阵中所释放的是刺目的碧绿的幽芒,而这个星阵便是代表着如今的魔道。它有个统称,名叫“魔劫星”。 另一个星阵中所释放的却是纯白的圣芒,这个星阵自然便是代表如今的正道。它便是天道星。 云凡赫然看到,这天道星的光芒越来越暗淡。它的星阵范围在慢慢缩小,魔劫星的光芒越来越强盛,甚至都有些灼目。而魔劫星的星阵区域却是越来越大。与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云凡连忙以太乙神数掐指算来。云凡沉吟半晌,随后低念一声:“真是魔长道消!” 正在这时,屋外的一声响动,引起了云凡的注意。 云凡立即觉察到是有人故意作出声响,引自己相见。 而他亦猜到了来者是谁。貌似除了玄冥宫,好像也没有谁了。 云凡连忙施展身法追了出去。在郊外的树林中看见了两人。 这两个人是一男一女,都是三四十岁的样子,长相也颇为普通,装着的造型非常奇特,但却是魔道的穿着打扮。 看他们那不慌不忙的样子,应该是有备而来。 云凡试探的问道:“你们是玄冥宫的人?” 云凡的话音一落,就见那两人一前一后的自报家门。 “在下玄冥宫五行堂水堂使。” “在下玄冥宫五行堂土堂使。” “幸会!” 没想到这两人竟然是玄冥宫五行堂的水镇堂使和土镇堂使。 云凡微微一惊,但很快冷静下来。 只见他淡淡道:“你们故意把魔像推崇的那么厉害,便是想引那些人入魔道。” 土堂使赞叹一声:“你果然聪明!” 云凡幽幽道:“可惜,我不会让你们俩得逞的。” 两人说话间,便准备联手干掉云凡。 正当准备动手的时候,林间忽然又传出了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而且移动的速度非常快。 没一会,林间便出现了那个人身影,赫然是林浩然。 看到林浩然的到来,打乱了土堂使和水堂使原本的计划,他们只得马上飞也似地逃离了。 因为他们二人知道自己并非云凡和林浩然的对手。云凡一人还好说,没想到又来了个林浩然。他们当然打不过。 林浩然看了逃跑的那二位一眼,问道:“云兄弟,你没事吧!?” “没事,”云凡好奇问道:“你怎么会来?” 林浩然微笑道:“我是专程来找你的。” 随后云凡与林浩然便赶回了他所下榻的客栈。 云凡道:“几位掌门终于同意让五位高手出战。” 林浩然轻然颔首,道:“他们虽然曾经背弃过正道,但始终都是自己人,魔道势力日盛,我们定要团结一致。” 云凡嗯了一声,道:“魔道实在越来越过分,现下连普通的老百姓也不放过。我们一定要想办法阻止他们,绝对不可以让魔长道消!” “最好的办法,便是在夺印大战上堂堂正正,名正言顺的把他们打败。”林浩然道。 云凡道:“我好奇的是,为什么几位掌门肯回心转意?” 林浩然:“为了大局着想,我和明掌门苦苦相劝。幸好大家都是明事理之人。” 云凡:“林庄主胸襟广阔,目光远大。有你担当正道盟主一职,实在是武林之福!” 林浩然:“云兄弟你过奖了,在下还有一个问题。” “我们无人知道这五大高手,现在身在何处,在下这次来就是希望云兄弟能够告诉我,他们究竟身在何处。” 毕竟现在夺印之战还有三月便要开始了,他作为正道的盟主,现在正道却还没有一些可以参战的高手,心中难免焦急。 云凡摇了摇头道:“其实我亦不知他们在哪儿。不过林盟主请放心。我有位朋友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江湖上的事,他更是无一不知。” 林浩然似有所悟:“云兄弟所说的朋友莫非是……” 他的话音未落,便被云凡的声音打断:“我这位朋友已经退隐江湖多时,若是被他知道我跟林庄主提起他,恐怕他不会帮这个忙了。” 林浩然大喜过望:“云兄弟言下之意,你答应帮助我们。” 云凡:“林庄主特意来找我,我又怎么好意思推辞呢?!” 林浩然:“多谢云兄弟,我林浩然敬你一杯!感激你不计前嫌,仗义相助!” “请!”云凡道。 ———— 此时,在一座不知名的海滩上,司空鸩九弄了一些水,一下子便泼在了叶汝嫣的脸上。 在叶汝嫣昏迷的这段时间,司空鸩九已经从那个密道中安然的逃了出来。 叶汝嫣:“你干嘛用水泼我?” 司空鸩九:“我不泼醒你,难道想我扶你吗?我怕我会做错事。” 叶汝嫣:“对呀!我不是中毒了吗?” 司空鸩九:“天下间所有毒物都是相生相克,毒蛇可以克制毒蝎子。我以毒蛇的毒液加上我的特制的草药,解你的毒轻而易举。你还不谢我。” 叶汝嫣:“要我谢你?是你先用蝎子蛰我的。” 司空鸩九:“我只是想看看蝎子的毒在人体内会有什么反应,无论欧阳晖下什么毒,我都有办法医治。” 叶汝嫣:“你跟他斗,却那我来做试验,你真是个疯子啊!” 叶汝嫣忽然想起,自己在被抓的时候,玄冥宫的这些人正打算密谋着要在飞云峰暗算正道人士。 若是被这些人得逞那就糟了! 所以,叶汝嫣要马上赶去飞云峰报信,希望可以来得及。 她忽然想到,这司空鸩九既然能够解自己中的毒,也就一定可以救那些正道的人。 叶汝嫣回来想要拉上司空鸩九一道去飞云峰。 “你跟我一起走。”叶汝嫣说道。 司空鸩九:“难道是舍不得我吗?” 叶汝嫣:“鬼才舍不得你呢?眼下欧阳晖用毒对付我师父。你与我一起上飞云峰,你会解毒。” 司空鸩九:“正魔两道的事,我为什么要插手?” 叶汝嫣:“你还有人性吗?现下正道有难,你竟然还说这些话。” 司空鸩九:“我不喜欢惹祸上身。” 叶汝嫣:“我求求你呀,司空先生。之前你和我们一起对付心魔。这次我希望你跟我一起上飞云峰救人。” 司空鸩九:“你知道我有三不医,要我救人是有条件的。” 叶汝嫣:“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只要是不违背道义的事。” 司空鸩九:“不违背道义,只要你叫我三声好相公。” 叶汝嫣:“你说什么?” 司空鸩九:“我说让你叫我三声好相公。” “你……”叶汝嫣道。 司空鸩九:“快叫吧,飞云峰离这里并不近。” “好相公。”叶汝嫣道。 司空鸩九:“你的喉咙有毛病吗?我听不到。” “好相公。” “乖了,好夫人。”司空鸩九道。 叶汝嫣:“我们可以走了吗?” 司空鸩九:“你叫我相公,当然得要亲一个。” “你……”叶汝嫣:“你不要太过分。” 司空鸩九:“那便只好由得你师傅他们中毒身亡好了。” 叶汝嫣一时之间陷入极度的纠结中,那毕竟是自己的初吻,因为时间紧迫,因此叶汝嫣亦只有短暂的犹疑,便闭着双眼,认命般的的亲了上去。 还未等她亲上去,司空鸩九自己先走开了。 司空鸩九:“罢了,看见你这个样子,什么兴致都没有了。” 叶汝嫣一声悲呼:“你去哪儿?” 因为条件没有兑现,她以为司空鸩九不想随她去飞云峰救人。顿时心中颇为难过,但又无可奈何。 司空鸩九:“不是去飞云峰救你师傅吗?!还不走,好夫人。” 叶汝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过了好半天,她才反应过来。顿时喜极而泣。随后便与司空鸩九一起赶往了飞云峰。 而此时,她的心中对司空鸩九的看法亦在悄然的发生转变。 ———— 时间飞逝,转眼间便已至十五号。 这一天,正是先前与魔道早就商议好的会面时间。 此时的飞云峰上,已经是人山人海,到处皆是正魔两道的人。 而在一座主峰之上,云雾缭绕,云遮雾罩,好似人间仙境一般! 炉鼎中的释放的檀香香气袭人。 而这里更是云集了正魔两道的所有的高手,三个月之后的夺印之战便是在此进行。 正道以秋水山庄的林浩然为首早早便赶来了这里。而魔道的五行堂所有镇堂使和夺天毒医欧阳晖也皆已来到。但奇怪的是,迟迟不见他们的首领现身。 焦巡怒问道:“你们玄冥宫摆什么臭架子,为什么应顺天还不出来?” 欧阳晖淡然说道:“应宫主很快就到。请诸位再等一会。” 林浩然道:“相信应宫主是一个守承诺的人,他一定会来。” 于振海人未至,声先到:“宫主不会来啦!” “别来无恙啊!林盟主。” 这时,正道中的所有人目光都集中于于振海身上。 林浩然起身微微一礼,道:“原来是于副宫主,久违了!” 于振海道:“宫主他老人家正在闭关,所以今日不来了,由在下代替。” 狄珊燕喝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啊?!那就是说你们根本没把飞云峰之约当回事。” 林浩然眉头一皱,道:“这次飞云峰之约,是希望正魔两道能够加强沟通,让三个月之后夺印大战可以顺利进行。想不到应宫主根本就没有诚意遵守这个协议。” 于振海沉声道:“既然于某身为玄冥宫的副宫主,那你们要谈些什么,我便可以拿主意。” 焦巡道:“既然阁下可以拿主意,就请副宫主偿还我正道的五条人命。” “秋水山庄的宋晚希,天山派的沐芸止,霸刀门的秦尚武,玄真观的杨肃非,忠信堂的孟知秋这五条人命。” “为了避免正魔两道无谓的伤亡,所以才会约定在夺印大战一决高下。”林浩然冷冷质问道:“为什么你们竟然派人暗算我们的高手?你要如何交代?” 金堂使严逸春走上前来,道:“你怎么就一口咬定是我们派的。” 葛达冷声道:“你不用狡辩了,心魔尤末是哪一派的,大家心里明白。” 水堂使嘲讽一声:“你们这五大高手如此不堪一击,呵呵,真是可耻可笑!” “你给我闭嘴。”狄珊燕叱道。 火堂使冷然说道:“江湖是讲实力的,如果你们没实力,就请你们滚下山去。” 林语清很是气愤,只见她向前举步:“现在是谁强词夺理了?你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敢这么跟我父亲说话。” “师妹。”沈千行制止道。 林浩然轻叱一声:“语清,不得放肆!” 焦巡踏前一步,怒喝道:“哼……你们玄冥宫实在欺人太甚!” 狄珊燕冷目而视,道:“既然话不投机,今日本座便要为我天山派弟子报仇!” 此言一出,正道中的很多人皆云集响应,纷纷抽出自己的宝剑,每一个人的眼眸中皆有抑制不住地杀意翻腾。 魔道此时却没有丝毫的动作,亦根本不惧他们这些人的怒火,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东西一样。 林浩然见此情形,眉峰紧蹙,但他并未轻举妄动,他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儿,但又说不上来。林浩然连忙双手伸出,挡在众人前面:“大家冷静!” 忽然,众人感觉自己的全身竟使不出一丝力气,就连站都站不稳。脸色煞白,冷汗直冒。 林浩然这是方才明白过来,他们遭了玄冥宫的暗算。 他连忙说道:“大家闭气运功!”紧接着,他便盘腿坐在地上进行运功疗伤。 这时,正道的这些人终于明白过来,也纷纷坐在了地上微闭双眼,调节打坐。他们感觉自己已然力竭,全身瘫软,使不出功力, 于振海走到正道众人的跟前,一脸的笑容可掬。就像一头凶狠的饿狼用几近凶戾渴望的馋光俯视着坐在地上的这些待宰羔羊,恨不能一口将之吞下。 于振海呵呵笑道:“怎样?不能发力吧?!站不稳吗?” “这茶有毒!”焦巡忽然意识到。 因为此行招待他们的是魔道的人。 “没道理啊!我用银针试过并没有毒。”葛达非常疑惑。 欧阳晖幽幽道:“茶本身不足以令你们中毒,不过加上这个鼎所散发出来的香气,两者混合就会毒发。这些便是我在蝎子身上所提炼出来的毒。” “现在就来个了断。”木堂使走上前来,看着地上这些待宰羔羊,眼中凶光陡现。 欧阳晖摆了摆手:“不必了!我的毒在半个时辰后便会毒发,他们便会感觉全身酥麻,接着体内就犹如千虫万蚁咬他们一样!” 火堂使厉声道:“到时,你们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慢慢把你们折磨致死。哈哈哈哈!” ———— 距离梅镇不远处的一座山上。云凡和求死正走在一条羊肠小道之上。 他们二人此行便是为了寻找他的那位好友,以期望从他的口中得知到五位高手的下落。 要说他的这个朋友,那可不是一般的人,他有一个外号,便是叫做“江湖百晓生,” 这个江湖百晓生,他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是云凡的一位至交好友,可以足不出户便知天下事。 求死叹声道:“云深不知处,这个江湖百晓生懂得来这儿隐居,也算非常有能耐!” 云凡道:“若是没些能耐又怎么可以足不出户能知天下事呢?!” 求死好奇问道:“他到底是什么人啊?” 云凡如实的道:“他叫吴忘我。” “你说他肯不肯帮助我们呢?”求死问道。 云凡边走边说:“我与他交情匪浅,加上他是个重情义的人,他会帮我的。” 求死不禁揶揄了他一句:“你认识的人都是这么稀奇古怪。” 快要走到吴忘我的居住之所的时候,云凡发现他的门口有好几个门童的尸体。 二人赶紧上前查看。 求死说道:“死了不久,是什么人下的毒手呢?!” 看了一眼那个门童的尸体,云凡幽幽吐出了三个字:“无指掌。” 求死讶然一阵:“这是玄冥宫五行堂水堂使的绝技!” 云凡蓦然说了一句:“吴忘我有危险!”便马上向吴忘我的茅庐急速冲去。 求死紧随其后。 片刻后,二人终于赶到了吴忘我的茅庐,这间茅庐面积不大,但里面的一切东西一应俱全。 但云凡此时根本没心思管这些,他进来的第一眼便看见了躺在地上的吴忘我,此时吴忘我是正面扑倒在地上,云凡连忙悲呼道:“吴兄……” 同时急忙走近查看。 吴忘我不远处也倒着好几个门童,他们应该都已经死了。 随之进来的求死看到了满地的尸体,口中连连念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云凡查验了一番后,随即长长叹了一口气,悲声道:“玄冥宫的人实在太过分,竟然连吴兄都不放过!“ 求死亦是感慨一声:“现在吴忘我死了,还有谁知道五位高手的踪迹。” 这时,云凡忽然看到他尸体倒地的样子,赫然是背面朝上,想到他的尸体上有可能会有什么线索,于是他将吴忘我的尸体翻了过来。果然,云凡在他所穿衣服的内层上看见了几行用鲜血写完的小字。 云凡心想:这一定是吴忘我死前所写,是专门为他所留。想到这里云凡的心中便如针刺一般的痛。 他暗暗起誓,一定要让玄冥宫付出代价,过了片刻,他的目光转向那几行血字,唇间轻念道:“九窍明神汤,当归乾坤粥,左右不归饮。” 求死不禁说道:“临死前还写什么鬼药方呢?怎么不写五大高手的踪迹。” 云凡若有所思,说道:“不会这么简单!吴兄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 于振海看着在地上动都动不了的正道人士,哈哈笑道:“看见你们逐一的死去,真是痛快啊!做得好。” “我欧阳晖的毒是天下第一,无人能解的。”欧阳晖满怀信心的说道。 司空鸩九道:“要我说倒数第一都没有你的份儿。” 司空鸩九和叶汝嫣经过两天的赶路终于赶来了这里。 叶汝嫣急忙走到林浩然跟前:“师傅,你怎么样?” 林浩然断然说道:“我不是你师傅。” 叶汝嫣将螓首转过,看着司空鸩九:“司空鸩九,你快拿解药救我师傅。” 欧阳晖不相信地说道:“他有解药?这一种毒,连我都没制出解药。” “你错了。我便是最好的证明。”叶汝嫣道:“司空鸩九用你的毒蝎蛰了我一下,然后用他的解药救了我。” 欧阳晖依旧难以置信:“你胡说!” 叶汝嫣道:“我没有!” 司空鸩九淡淡说道:“你可以不相信。反正要一个蠢材去理解医术……的确很难!” 于振海抬步上前,直面司空鸩九,出言威胁:“这件事你最好不要插手,否则性命难保。” 司空鸩九笑道:“挺有道理的哦!他们的生死管我什么事呢?”说完,他竟转身要走。 叶汝嫣大惊,遂叫道:“司空鸩九你不守信用。” 林浩然这时缓缓睁开双眼,语气平缓的道:“司空先生,从今以后,没人会记得鬼医圣手司空鸩九。” 司空鸩九转首,沉声问道:“林庄主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林浩然平静说道:“如果今日你一走,我们正道就会全军覆没。天下人只会记得欧阳晖的厉害,他便会名扬天下。而你……只会留下一个临阵退缩的污名。” 司空鸩九呵呵一笑,道:“想用激将法?好,我吃你这一套!好夫人别说我不讲信用,你欠我的,迟早也要还!”说完,他将自己配制的一瓶解药递给了叶汝嫣。 “你们休想救人!”于振海厉声道。 不知何时,司空鸩九的手中多了一颗大黑球一样的东西,他眸光如星辰闪耀,脸色平静淡然:“这一颗万毒灵火丸包含了九十九种至阴至寒的毒气。我如果引爆的话,大家只有同归于尽。” 叶汝嫣这时拿着解药走到林浩然的跟前:“师傅……” 林浩然:“你先给其他人。” 叶汝嫣便先拿着解药,走到了焦巡掌门面前,正要拿药给他解毒之时,司空鸩九的声音随之而来:“慢着!这只老乌龟不可以救。” 焦巡看了一眼司空鸩九,眼中恨光闪动:“我亦不需要你救!” 林浩然开口说道:“我知道你跟焦掌门有过节,但这个时候不该见死不救。” 司空鸩九:“见死不救一向是我的外号。” 林浩然:“既然是这样,叶姑娘,把救我的那颗药先给焦掌门。” “林盟主!”焦巡心中一股暖流涌动,激动、感激之情无以言表。 林浩然平静地说道:“我身为正道的盟主,这里的每一条性命都比我的性命重要。” 司空鸩九:“算你这老乌龟走运。” 这个时候,站在一旁的于振海趁众人不注意,手势微变,手上气流涌动,他看向司空鸩九的眸光中充满了愤怒和仇恨。 都是这个人,是他的意外闯入打乱了自己的计划,使得自己的计划功亏一篑。他必须死! 于振海想要趁此良机干掉他。 此时,现场忽然狂风骤起,众人只感觉随着这股狂风而来的,是一股令人感到窒息的重若万钧的威压如扑面而至。 随之一个无比漆黑的人影从众人面前闪过,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紧接着,便看见不远处的于振海忽然被一股巨力抽飞出去。 紧接着黑影便来到了林浩然的面前。这是众人方才见到了此人的庐山真面目。 只见此人一身黑衣,身材修长,一双卧蚕眉又浓又长,一双虎目中精光闪动,浑身上下透着一抹让人心悸的冷凛气势。让人见之便心生惧意。 来人赫然是久未出现的玄冥宫之主应顺天。 “本座说过,要以礼相待,和平共处。为什么会搞成这样?”应顺天看了一眼场上的情况,冷然出声。声音雄厚中透着一股淡淡的威压。 “主公!”在他出现的那一刹那,在场的所有魔道中人纷纷低下头颅,恭敬叫道 于振海急忙连滚带爬赶到应顺天跟前,低着头说道:“主公,是他们口口声声说要来报仇的。” “你胡说。”林浩然一声冷斥传来。 应顺天缓步向前,直面林浩然,悠悠而语:“林盟主,看来你有话想对本座说。” 林浩然毫无畏色,平静说道:“人人都说应宫主是一代枭雄,但是,你们竟然使出如此卑鄙的手段。首先你用阴谋暗杀我们所有出战的高手,接着又想借飞云峰之约,用毒把我们一网打尽!做出如此卑鄙的事情,根本没资格称得上是枭雄!” “不用问,此事一定是你擅作主张!”仍然直视林浩然,未有丝毫的游移。随即他缓缓伸出手来,对着一旁的于振海的脸上,五指虚空成爪,指尖一抹骇人的黑芒闪现,骤然射入于振海的面容之上,只一瞬间,便断绝了于振海的生机,在众人一片还染的目光注视之下,应顺天的食指轻轻一弹,于振海的尸身便如一个破碎的血袋一般横飞出去,于振海就连惨叫都未发出一声便身死魂消。死的干净利落。这一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而完成这一切的应顺天依旧神色平淡,眸光如前,未见丝毫的涟漪波动。就如信手弾尘般完成了一件再简单不过的小事。 应顺天淡淡出声:“林盟主,现在你满意啦!” 林浩然亦是面色如常,淡然地说道:“应宫主果然公正不阿。在下还有个要求,我们正道出战的高手全部被杀,所以我们需要另选高手参加夺印之战。”但其实,林浩然的心中,此时却翻起了滔天巨浪,再也无法平静了。 应顺天微笑道:“好!三个月之后,夺印大战再见!” —————————————— 哎,当初起名的时候没想那么多,现在发现叶嫣然这个名字没取好,和林浩然相冲,而且本书剧情才刚开始展开,后面陆陆续续会有很多新名字新角色出现,很容易记混。 嗯,说一下,为了方便大家记,我决定以后叶嫣然这个名字就不用了,依旧使用她的原名叶汝嫣。 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第一卷《初涉江湖》已经完成,接下来便进入了第二卷的情节。 前面挖的一些小坑也已经基本填完。比如叶汝嫣和玄冥宫的恩怨纠葛,原来叶汝嫣是玄冥宫前任宫主叶霄的女,而叶霄在十年前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设计杀害了叶霄,叶汝嫣在老爹的心腹手下的帮助下逃了出来,最终改名来到了秋水山庄,成为了林浩然的徒弟。 除了叶汝嫣,也就是叶嫣然的身世之谜外,还有其他的一些大坑,下面就来列举一二,比如,一、正道的内奸是谁? 二、【魔长道消】究竟是什么? 三、无相子临死之前交给云凡的麒麟晶石到底有什么作用? 四、事关正魔两道命运前途的【夺印之战】究竟结果如何? 五、本书的终极大boss到底是谁? 六、云凡的结局怎样? 第二卷 负载而行 第五十二章 踏上征程 正道众人在司空鸩九的意外出现之后,有惊无险的完成了与魔道的飞云峰之约。 林浩然与应顺天双方约定,正道参加夺印之战的人选另定,正魔两道在三个月之后,在夺印之战中一较高下。 由于数百年来,正魔两道纷争不断,缠斗不休,双方各有死伤。正如林浩然所言,这夺印之战是正魔两道协商所定,其目的为了减少双方不必要的伤亡,为正魔两道都保留一些火种。 飞云峰之约虽然非但没有让魔道给死去的五位高手套要一个说法,自己的等人差点一去不返。这让正道的几位掌门都分外的憋屈,还好在此行并非一无所获,至少让玄冥宫付出了一些代价,死了一个副宫主,还是应顺天自己亲手所为,这也算是在无形之中,魔道自断了一条臂膀,这对正道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 想到这里,正道的这几位掌门心中也算是稍稍平衡了些。但此刻,有一个人,他的心里却甚为焦躁不安。 此人正是正道的盟主林浩然。 他们虽然此行有惊无险的安然归来,但他的心中却是愈发的焦急。其原因有二。 其一,应顺天杀死副宫主所展露的那一手,至今都让他惊骇莫名,心有余悸。没想到,几年不见,应顺天的武功是越发的高深莫测了。想到他自己的武功,林浩然唯有不停地地摇头,心中难安。林浩然心知,自己暂时绝非应顺天此人的敌手。 其二,便是关于夺印之战的事情,由于先前的五位高手接连遭到心魔尤末的袭击,尽皆殒命。就连自己最为器重的大弟子宋晚希都没能幸免,这令自己和秋水山庄以及整个正道都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虽然云凡已答应自己,会鼎力帮助寻找那日所说的隐世不出的几位绝世高手,但过去了这么久,也不知情况如何了,究竟是是否寻到了那些高手的踪迹,自己尚不得而知,心中岂能安心? 如此看来,求人还不如求己,不能全部将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自己也要多做打算了。这样万一事到临头,也不至于彻底慌了手脚。 自己是时候需要加快修炼的步伐了!林浩然心中暗暗想到。 此时,林浩然的眼眸中,一抹深深的幽光一晃而过。 第二日,林浩然与其他四大宗门的掌门齐聚一堂,讨论着飞云峰上与魔道玄冥宫商定下的一些关于夺印大战的事情。 只见焦巡站起来,微微俯首一礼,说道:“盟主,请受在下一拜!” 林浩然:“焦掌门不必多礼!” 焦巡道:“若不是盟主以自己性命交换,那个司空鸩九定然不肯救我!在下能够保住性命,多亏了盟主。” “不错,”明道掌门道:“全凭盟主说服司空鸩九。否则,我等一行人能不能活着离开飞云峰都成问题。” “盟主,请受我等一拜!” 林浩然摆了摆手,道:“诸位掌门言重了!我身为盟主,保护正道中人乃是分内之事。” 玄真观的葛达掌门微微一礼,道:“盟主谦厚,令人敬佩!” 这时门外的一声通传:“庄主,云凡求见。” 林浩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快快有请!” 葛达说道:“云凡此来,莫非已经有几位高手的下落?!” 林浩然闻言亦是欣然一笑,显是极为认同他所言。 殊不知,云凡此行并未真正打听出那五大高手的下落。因为知道他们下落的江湖百晓生吴忘我已经死了,但也并非是一无所获,至少他们知晓了吴忘我临死前留下的有可能关于五大高手踪迹的一张特别的药方。 未几,云凡和求死大师走了进来。 林浩然连忙上前,抱拳一礼:“云兄弟,求死大师。“ “林庄主。”云凡和求死同样报以一礼。 “是不是找到你的那位朋友了?!”林浩然急切问道。 ”不错,”云凡沉重地说道:“可惜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让玄冥宫的人杀害了。” 此言一出,林浩然与几位掌门尽皆愕然。 求死大师补充道:“是玄冥宫五行堂水堂使所为。” 过了一会儿,林浩然才深深叹了口气,颓然说道:“看来我们始终都要在各派当中挑选弟子来应战。就算他们的武功不敌玄冥宫的人。” “那不是让他们去送死。” “那倒未必,”云凡道:“我朋友临死之时留下了一些线索。我相信凭着这些线索,一定可以找到五位高手的的下落。” 因为此事关系重大,为了避免走漏风声,云凡将他们找到的线索的大致情况只告诉了林浩然一人。 “药方?!”林浩然微讶出声:“你是说线索就藏在那五个药方之内。” “不错,”云凡道:“据我推测,我朋友在中了水堂使的无指掌后,他亦预感到自己将命不久矣,于是便想到这个方法,就算万一被玄冥宫的人发现这些药方,他们亦未必可以参透其中玄机。而这五味药方就对应五位高手的下落。” 林浩然闻言,缓缓踱了两步:“但依你所言,谁能解读这五个药方呢?” 云凡侧目看向林浩然,说道:“我已经想到谁可以帮这个忙了。” 林浩然闻言,欣然而笑:“那此事便有劳云兄弟了!” 云凡颔首,顿了顿,说道:“庄主,我上路之后,你也要多加小心。” “云兄弟的意思是……” 既然玄冥宫的人可以想到我会找吴忘我,那么,他们亦有可能会知道我们的这个计划也说不定。” 林浩然闻言,声音忽然低下:“云兄弟所言……是否另有所指?!莫非你怀疑我们正道中由玄冥宫的奸细!” 云凡深深点头,低声道:“我不排除这个可能。” 林浩然拍着胸脯保证道:“云兄弟你放心,若真是如此,我林浩然一定会亲手抓住这个奸细,将他碎尸万段。” 云凡轻然颔首,没有再在这件事上多说。毕竟此事对于正道而言,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而且一定要保密,需在暗中查访。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骚乱。 云凡似是想到了什么,随口说道:“庄主,你需不需要过目一下这个药方?!” 林浩然摆手说道:“不必了,既然是秘密,那便越少人知道越好。况且在下绝对相信云兄弟有能力完成这个任务。” 云凡欣然应道:“我定会不负所托!” ———— 夜沉如水,天上繁星点缀,阵阵微风轻拂,沁人心脾。令人心生喜悦。 但云凡却是愈发的沉重和担忧。他看着天空中的那两个星阵:【天道星和魔劫星】,久久无言。 他忧心的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有时候他真的很羡慕司空鸩九,羡慕他的那种洒脱不羁,自由自在的生活,完全不用理会这些俗世的这些种种规矩,随性而为,想干什么便干什么! 但云凡终就不是他,也无法做到他那样。 自己在江湖上寻找了这么多年,依然没有找到大师兄的踪迹,并且完成师傅无相子临终之前的嘱托,阻止他的疯狂行为,阻止【魔长道消】这个可怕的诅咒成为现实。 但现如今看来,自己先前的一切努力已然无用,种种迹象皆已表明【魔长道消】已是大势所趋。他纵有通天本事,也难以改变,想救的人救不了,想办成的事却办不成。 眼下魔道的势力日盛,而正道的势力日衰。 为了应对夺印之战,正道居然连拿得出手的高手都没有,这不得不说是正道的悲哀呀!而不止江湖,民间亦是谣言四起,乱象频生,一时间弄得人心惶惶! 而这也恰恰从侧面印证了【魔长道消】的大势将不可阻挡。 这一切的一切皆在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都言人间无常,律己则安。可如今,世间人皆不由己何谈律己纵使我一人尚有选择余地,但生与死,仁与暴,对与错,是否我无论怎么选,依然谁也救不了! 难道这便是宿命吗?难道命运真的不可抗拒吗?云凡内心不断的反问自己。 但依旧是半晌都没有得到自己心中想要的那个答案。是以,云凡此时心中甚是烦闷。竟未注意到有人已经悄然来到了身后。 这时,一个缓慢而轻啐的脚步声从他身后响起,一抹紫色倩影朝他所在的地方款步而来。 正是林浩然的夫人琴仙。她一身紫色长裙,顾盼间气度高华,一颦一笑间,直令万物失色,犹如谪仙临凡,气质卓然超尘,不可方物! “是天象有什么异常吗?”琴仙看了一眼漫天闪烁的繁星,微笑道。 “林夫人。”云凡转目,忽然听见她这个十分熟悉的声音,心弦微动,神思一阵恍惚。 恍然忆起,在琴仙还是若兰的时候,那段时日,云凡可是天天与她讲解这些神秘玄妙而又十分有趣的东西。 一切恍如昨日,如今却已是事过境迁,物是人非。 琴仙缓步来到他面前,轻然而语道:“满天繁星,能够洞悉这个中玄机的,放眼天下,恐怕便只有你了。” 其实,琴仙不知道的是,当今之世,还有一人,亦有此能耐,他便是云凡极力找寻的大师兄——慕容华。 如今,他们二人,是隐世宗门天衍门唯一存于世上的两人,亦是不死不休,不共戴天的仇人与敌人。云凡找寻他的目的,便是杀了他,为师门清理门户,为死去的师傅及众位师兄师弟报仇,并完成师傅无相子临终前的嘱托,阻止魔长道消的发生。 而关于云凡与他师兄慕容华以及师门的一切事,云凡并未告诉琴仙,故而,琴仙对此一无所知。 “其实此番前来,是要多谢你肯答应我相公仗义相助。”琴仙道。 云凡淡然道:“不必客气!” 琴仙继续道:“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插手江湖之事,这次肯出手相助正道,实在是很难得。” “其实我此次出手相助,也不全是为了正道。”云凡侧目看向夜空,目光凝重,道:“最近我夜观天象,发现魔劫星的光芒越发强盛,而天道星的光芒却是越发微弱。为了阻止魔长道消,我想不插手都不行。” 琴仙微微一叹,道:“这么多年来,你依旧是这般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实不相瞒,此番前来,我除了专程过来谢谢你之外,另还有一事相求。我希望你能念在我们的交情上答应我。” 云凡:“但说无妨。” 琴仙继续道:“想必你已听说嫣然被逐出师门的事。原本在飞云峰她救了正道那么多人立了大功,是可以重返秋水山庄的。但碍于她与司空鸩九在众人面前言辞暧昧,相公还不想让她返回门下。” 那日在飞云峰,林浩然及一众正道中人皆看见叶嫣然与司空鸩九是一同前来,且相互之间举止有异:便是司空鸩九当众喊她“夫人”、“娘子”之类的暧昧之语,且举止颇有些轻佻;而令人瞠目的是,叶嫣然虽然面露不悦却并未出言斥责。这是沉默,而在众人看来,沉默即是默认。 诚然,司空鸩九在林浩然等人的心中,依旧是一个轻佻风流的登徒浪子。而叶嫣然竟与这样的一个人关系暧昧,有所牵扯,这是林浩然这等正道人士所不能容忍的。 这在他们这些人,尤其是林浩然看来,是有辱门风,伤风败俗的事情。林浩然怕惹人闲话,遭人诟病;是以,暂时便没有让她重回秋水山庄。 但其实,这一切亦是叶嫣然,也就是叶汝嫣故意而为之。 而秋水山庄,包括林浩然夫妇在内的所有正道人士,对此确是一无所知! 第二卷 负载而行 第五十三章 暗流汹涌 云凡不禁恍然,道“你想让我帮叶姑娘?” 琴仙道“如果她想回来的话,就一定要将功补过,现下便有一个机会,便是为正道找寻高手,我希望你能带她一道上路。” “不过她现在当我是仇人,我怕她未必肯。”云凡道。 他们没想到的是,叶汝嫣,也就是叶嫣然,还真巴不得如此呢。 叶汝嫣心知,现在的玄冥宫人多势众,且宫主应顺天武功高深莫测,当日在飞云峰上,叶汝嫣同样也看到了应顺天瞬杀副宫主于振海的那惊才绝艳的一招,她心中的想法与林浩然如出一辙,皆是万分惊骇。因此,以自己现在的武功绝对不是他的对手,要想成功复仇,必须另想他法。 她首先想到的是借助正道的力量对抗玄冥宫,在三个月后的夺印之战上打赢玄冥宫,就算万一打不过,也可趁机消耗一些玄冥宫的力量,这样也有助于自己复仇,顺势夺回父亲的玄冥宫。 这么多年来,自己的心腹五行堂之一金堂的镇堂使严逸春同样在暗中培养自己的力量,以作日后东山再起之用! 玄冥宫中,最棘手的,还是应顺天。只要除掉了他,一切都好说。 现在最重要的,便是要为正道寻到可以出战夺印大战的高手。 是以,叶汝嫣一下便想到了为正道找寻出战高手的云凡,云凡为正道寻找出战高手的事并不算秘密,因此叶汝嫣同样也知晓。 而叶汝嫣现在要做的便是等待,她知道师娘不会不管自己,定会找到云凡说服他让自己也参与寻找,因为她当日临下山,与师娘琴仙分别之时,明里暗里的与师娘说了自己还想回到秋水山庄的意愿,师娘当日也承诺了她。所以这次这么好的戴罪立功的机会,师娘定会竭力促成此事,而这亦是她心中所愿。 自己不用主动找上他,只需在他们必经之地等待即可,叶汝嫣相信过不了几日云凡便会来找自己的。而自己只需顺水推舟答应便可。 花开两支,各表一朵。接下来便继续说云凡和琴仙这边。 果然,事情正在朝着叶汝嫣预想的那样发展。 她的师娘琴仙果真前来寻找云凡,请求他帮自己这个忙。 听完云凡之言琴仙微微一笑,继续道“我想区区一个小姑娘,又怎会难倒你呢!?” 云凡稍稍一想,道“那好吧,我答应你。” 琴仙笑道“如此看来,我又欠了你一个人情。” “客气了,我与你之间不必如此计较。”云凡淡然一笑。 “还有,我希望你不要向嫣然提起我拜托你这件事。”琴仙沉吟一会,似是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 云凡颔首应道“当然。” 接着琴仙礼貌性的露出了一抹微笑“那我便告退了。” 云凡点头“嗯”了一声。 语落,她便转身举步离开了。 看着琴仙的背影,云凡低着头沉吟半晌,许久无声。 ———— 此时,在距离他们千里之外,一个幽暗诡秘,不见天日的地宫之中,一身黑袍的应顺天怒气冲冲的大步踏入大殿之内,每走一步,身上的凶煞之气便越重一分。身后,他最器重的五行堂五位镇堂使以及一个夺天毒医欧阳晖尽皆鱼贯而入,随着应顺天之后,每个人皆是一脸怒气,显然是因为刚刚过去不久的飞云峰之事所致。 应顺天背对众人,冷哼一声“功败垂成!” 这时,金堂使严逸春附和道“主上所言甚是,还以为可以把正道那些人一网打尽,让他们逐一受尽折磨而死。” 欧阳晖接着道“把他们全部引到飞云峰,用毒将其一举歼灭。本来主上这个计划可说是天衣无缝,偏偏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司空鸩九竟然出来多管闲事!” 土堂使道“结果还要赔上副宫主一条命,真是不值当!” 应顺天这时方才转过身来,坐在上面的宫主尊位上,厉声道“他是该死的!” 底下的众人闻言脸上俱是闪过刹那惊色,每个人皆是噤若寒蝉,不敢作声。 应顺天声色俱厉继续道“于振海得本座信任封为副座,理应对本座忠心耿耿;但本座查知他有扩张之心,有取代本座之意,如此逆贼,就算多死几次又有何足惜!” 木堂使道“主上英明!主上一下顺水推舟,以于振海一条性命堵住悠悠众口,又可以诛杀叛逆,真是一举两得,一箭双雕!” 应顺天因为闭关修炼,所以先前玄冥宫的一应大小事务皆是副宫主于振海在打理,但他却是对玄冥宫所发生的一切皆了如指掌,对于振海的一举一动亦是非常了解,其原因,便是一直跟在副宫主他身边的,他最信任的木堂镇堂使。 这位木堂使虽然表面上是副宫主于振海的亲信,但实则,他一直都是应顺天安排在副宫主身边的一个卧底,一颗暗子,完全是应顺天的一双眼睛,在替他监督监视于振海,乃至于玄冥宫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一举一动。而此次,于振海的这个异动,便是他泄露给应顺天的;是以,这个木堂使自始至终皆是应顺天的人,在为应顺天做事。 应顺天目若魔渊,缓缓从位子上走了下来,深沉的说道“岂止如此!杀了于振海,正道那些人还以为本座遵守江湖规矩,大义灭亲。江湖必然会宣扬本座的公正严明,我玄冥宫的声威自然不减反增!” 身后的一众下属闻言尽皆躬身俯首,大声喊道“主上英明!” “本座要的,是你们的忠心,而且只有一次!至于那些心存异心的,于振海的下场便是最好的教训!”应顺天眸光冷凛,杀气腾腾的说道。 应顺天浑身上下的冷凛凶煞的气势在这一瞬间暴涨,巨大的气场外放,直令众人顿时脸色煞白,骇然失色,头上的冷汗刷刷直冒,他们那平日里趾高气昂,威风八面的高大身躯登时躬的更低了,眸光亦是骤然低下,不敢再去看应顺天一眼,口中连连高呼“主上明鉴,属下的忠心可昭日月。” 应顺天的唇角勾起一抹淡笑,他自是很满意众人的表现。 他缓缓转过身来,面向这几位心腹手下,道“要打垮正道那帮蠢材,也要靠诸位好好出力。” 他的眸光扫向欧阳晖,问道“毒医欧阳晖,我们应付夺印大战的那帮高手,现在准备的怎么样?” 欧阳晖微微一礼,恭敬的回道“启禀主上,属下正想向您汇报进展。属下以醉千秋为药,令他们昏迷不醒,再把他们置于千年寒冰之中,以起保存之效。” 说话间,欧阳晖已经将众人带到了那一口千年寒冰池旁。看着正处在昏迷中的五个玄冥宫精英,武功本就仅次于五大镇堂使的弟子此刻正**着上身盘腿,端坐于那口千年寒冰池内,欧阳晖的目光中透着一股颇为得意的神色。 这便是自己的杰作!即将在夺印之战上,在天下人面前,在那个处处都压过自己一头的司空鸩九面前大放异彩的神妙而又伟大的杰作!届时,看那个司空鸩九还敢在自己面前嚣张。欧阳晖心中无比得意地想着。 众人看着那五个置于寒冰池内的高手,池内的彻骨寒气在他们身上缭绕,弥漫,覆盖……他们的脸上无一不是洋溢着自信满满的笑容,对于在三个月后举行的夺印之战亦愈加的充满信心。 木堂使道“如此的安排,可以更加方便你在他们身上慢慢施展你的尸血药了。” 应顺天看向欧阳辉,淡淡问道“你说你这种药,可以让他们五人功力倍增?!” 欧阳晖道“我研制的药是由他们的皮肤渗入,经血流游走全身,打通奇经八脉;从而提升他们的功力达数倍之上。” “如此说来,我们夺印大战的胜算……”应顺天道。 “足有八成以上!”欧阳晖自信地说道。 应顺天闻言大手一挥,沉声道“八成不够,我要的是,十成必胜把握!” 欧阳晖道“云凡此人固非善类,现下又多了一个司空鸩九插手,万一他们联手的话,恐怕不容易对付。” 应顺天侧目,看向旁边的五大镇堂使,沉声道“我能让你们去对付云凡,就有着全盘计划,倘若云凡真的找司空鸩九相助,亦未必是坏事啊!” 应顺天说到这儿,停了下来,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诡异的弧度…… —————————— 云凡答应了琴仙的请求,此行找寻五大高手会想方设法带上叶嫣然,让她跟自己一道上路寻找那五位高手,以期戴罪立功,可以重返秋水山庄门下。 另一方面,正道的四大宗门的掌门原本对林浩然当选盟主和他此次处理心魔问题上的放松懈怠,以致于出战的五大高手相继遇害而心生不满。 但在经历飞云峰之事后,四位掌门对林浩然的态度大有改观,对林浩然愈发的敬重,尤其是霸刀门的焦巡掌门。毕竟林浩然当时为了救他,让叶嫣然将原本解自己毒的药给了焦巡,换句话说,这可是对他有救命之恩啊! 经此一事后,林浩然在正道中的威望越来越高,四大宗门对他这个盟主亦是越发的心悦诚服,不敢有丝毫违背,他的盟主之位亦愈发稳固。 不得不说,林浩然这一手拉拢人心的手段简直玩的绝妙,堪称出神入化啊! 他不愧为正道的盟主,确实深谙上位者之道。 第二卷 负载而行 第五十四章 再次聚首 云凡答应了琴仙的请求,准备让叶嫣然跟着自己一同踏上了寻人的征途。 为完成师傅的遗愿,为找到师兄慕容华,为阻止魔长道消这个可怕的劫难,云凡决意相助于正道,在这漫漫尘世,茫茫人海之中,寻找云凡先前所提及的,因种种原因而被各大宗门逐出宗门的曾经优秀弟子,他们分别是修文馆的“银笛书生”白墨画,玄真观的“剑痴”老人向承载,忠信堂的神捕傅明达,霸刀门的郑其道以及天山的尹文昊、越寒雁夫妻二人。 这些人,皆是在很多年前,被他们宗门因各种原因逐出师门的弃徒。但同时,他们亦是当年的各大宗门的精英弟子。武功天赋造诣各个方面都极高,且深得各自宗门的真传,皆是当年名噪一时,江湖上数一数二的绝顶高手。 而这些,云凡在之前他与林浩然及诸位掌门商议夺印大战的出战人选时,就曾有提到过,只是当时,各位掌门并未答应。而且还因此事,跟云凡闹得很不愉快。 因为这些人都无一不涉及到各自宗门的一些极为不光彩的陈年秘事和丑闻,给他们的宗门带去了永远无法抹去的黑暗阴影,令宗门声誉威望亦受到了很大的损害。事关宗门的名誉、威望、颜面和尊严,是以,当时云凡只是稍稍提及,便令各大宗门的掌门当场跟他翻脸。 而这段时日以来,经过林浩然和其他一些人的努力,跟他们陈明利害相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众位掌门这才松口,勉强同意了这个计划。 毕竟事关重大,关系到三个月后的夺印之战的胜败,关系到正道各宗门的未来。他们就算再傻,脾气再拗,再不情愿,相信也能权衡其中利弊,分清孰轻孰重,从而做出最正确的选择;再者说,能当上一派掌门,成为一派宗师的他们,那能是傻子么?! 这些各宗门的掌门既已同意云凡的提议,那么剩下的,那就要看他能否成功寻到并说服其出战与魔道的夺印之战,那便是云凡自己的事了。 毕竟,这提议是云凡所出,寻人之事是云凡亲口所应。这人,自然是由他来寻了。 云凡此行的目的,便是成功寻到他们,并且顺利的说服他们重出江湖,相助正道,出战三个月后的夺印之战。云凡此行任务之艰巨,可想而知,是多么的困难重重! 虽然不知自己此行能否顺利完成这个重大的任务,但,云凡暗暗发誓,他定会竭尽所能,因为他身上肩负着旁人永远无法替代的责任与使命。 既已做出抉择,便要付诸行动。云凡当义无反顾,倾尽所能去完成它! 这亦是云凡行走江湖的人生信条。 而云凡将此行的任务大致分为两步走,第一步,便是想办法查清他们的藏身之地。 那几个人在被逐出师门后,便在民间隐居了起来,从此退隐江湖,消失于人前。 第二步再就是想方设法去劝服他们重出江湖,为正道而战。 其实最关键亦是最难的,便是第一步。因为,在这大千世界,茫茫人海之中,要想找到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多年的几个人,这无异于是大海捞针。不过,幸亏有吴忘我这个江湖百晓生临死前所留的五味药方作为线索,否则,就凭云凡几人,想要在三个月内找到他们,并且说服他们出战夺印之战,那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距离夺印之战召开之期,已只有三个月,事不宜迟,他们还需早日上路。 于是,第二日,云凡便带着为正道寻找出战高手的任务和求死一起向林浩然辞行下山,又离开了秋水山庄。而他下山的第一件事,便是找到叶汝嫣。 从琴仙的口中,云凡得知叶汝嫣此时应该就在山下的聚贤镇落脚。于是,他们二人便直奔聚贤镇而去。 ———— 花开两支,各表一朵。 说完云凡他们,再来说说这叶汝嫣。 叶汝嫣自上次与司空鸩九一道赶去飞云峰搭救了林浩然等一众正道的人之后,便又按照自己制定的计划,独自一人返回了聚贤镇。 因为她知道云凡必然会来此地寻找自己。之前该做的铺垫已经开始发挥了作用,现下她只需静静的在此等待云凡他们找上门便可。 夜晚,月黑风高,静谧无声。 鸿运客栈。这是聚贤镇上唯一的一间客栈,亦是叶汝嫣下榻之所。 而她当初之所以选在此处,便是因为此乃秋水山庄通往别处的一条必经之地。 此时,叶汝嫣一人正在此喝着闷酒,一想到自己的深仇大恨还未报,她便愈发的焦急烦闷。江湖儿女排解忧愁烦恼的最好办法,当然少不了酒,没有比酒更好的东西了。 她便是如此,一边喝着闷酒,一边等待着云凡的到来。 果然,没过多久,云凡和求死便来到了这里。 眼见天色已晚,他们来此自然是为了投宿。 从他们来到这里的那刻起,叶汝嫣便已经知道了。看到他和那个叫求死的和尚一道赶到了这里,叶汝嫣的唇角微微翘起,露出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笑容。 叶汝嫣把脸侧过,并未刻意的去看他们。反倒是云凡和求死,在进来这里的第一眼,便看见了她。 求死道:“旁边的那位不是叶姑娘么?这么巧啊!”说着,他便准备过去跟她打声招呼。 没想到,他刚踏出一步,便被云凡伸出的一只手拦住。 云凡冲他摇了摇头,求死立马便会意过来,停在了原地。 云凡对店小二说道:“小二哥,麻烦你先带我们看一下房间。” 求死连忙说道:“先吃东西吧,肚子饿了。” 云凡声音稍稍放大:“你还要吃,你不怕吃着吃着,被人家从后面刺上两刀么?!” 求死:“有没有那么倒霉啊?吃东西时遭人暗算。” 当-啪———— 这时,云凡刚想说话,忽听到他们旁边的一面墙上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声音,侧目一看,原来是不知何方飞来的一个酒杯撞在了旁边的墙上,紧接着便摔在地上应声而碎。 云凡刚一转头,忽闻一股香风混杂着浓浓的酒气扑面而来,原来,竟是在一旁喝酒的叶汝嫣(云凡和求死暂时并不知叶嫣然的真名便是叶汝嫣。)晃晃悠悠走了过来。 只见她一张玉白雪颜,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已然变成绯红一片,分外的娇俏可爱,看着她绯红的玉容,云凡心中的那丝原本已经沉寂的心弦微微漾动了一下。 叶汝嫣怒气冲冲的走过来,唇瓣缓缓吐出断断续续的慵然之声:“你这个死看相的……臭看相的,如若不是你呀!我也不会落得如斯田地!” 云凡:“……” 求死微微笑道:“叶姑娘,你为何如此动怒啊?” 叶汝嫣清澈灵动的一双美眸扫了一眼云凡,顿时横眉立目,素手轻抬,指着求死大声喝道:“臭和尚,你和他一样,都不是好东西……都是混蛋!” “走开呀……你们快给我走开呀!”说到最后,叶汝嫣挥舞着双臂,朝云凡和求死那是一顿乱打,只不过,她并未伤到云凡二人一丝一毫,因为她的手根本就连云凡两人的衣服都没碰到,就只是在空中一顿乱挥。 云凡求死二人依然站在原地一动未动,两人心里都一致认为叶汝嫣喝醉了酒,在发酒疯。心中半是感慨半是同情。 感慨的是,这女人的心,海底的针啊!你永远都琢磨不透她们内心深处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他们二人根本也是刚来,压根儿又没惹到她这个姑奶奶,况且她自己被林浩然逐出师门,完全是自找的,是她自己的原因,与云凡和求死二人并无半毛钱关系,这会儿倒好,看见他们,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来便是一通无礼的责骂,真是无理取闹,不可理喻啊! 难怪别人说,女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千万惹不得啦!看来的确如此,端的是诚不我欺也! 话说,你见过每个月都要流一次血而啥事都没有的生物么?真真是恐怖如斯啊! 同情的是,这叶汝嫣的遭遇,毕竟自己无缘无故的被林浩然赶了出来,从此流落江湖,一个人在江湖上闯荡又无依无靠,着实是可怜! 其实这些时日相处以来,云凡已然对叶汝嫣的性情有了一些了解,那日在秋水山庄,有人暗中出手打伤那些宗门的弟子的那件事发生后,林浩然召集门下众弟子检查佩剑,叶汝嫣自己果断站出来的时候,云凡便已猜到,她是故意为之,目的便是给人脱罪,替人顶雷。 因为叶汝嫣此人乍一看便不像一个性格鲁莽,做事冲动,喜欢我行我素的人。依云凡看来,会如此冲动行事的,且能让叶汝嫣心甘情愿为她顶罪的,再结合当时林语清的极不自然的神态,叶汝嫣的异常举动,在这秋水山庄,也只有林浩然林庄主的千金,同时亦是叶汝嫣师妹的林语清了。 所以,云凡断定此事必是林语清所为,只是,一来,他并未有丝毫切实证据,而且当时,叶汝嫣也已经第一时间站出来主动认罪;二来,这归根到底,只是人家的事,于自己并无任何关系,他又何必去横插一杠,徒增烦恼不说,还惹人不快呢! 别到时,事没办成,还惹得一身骚。这样反而不美。 这次她在飞云峰救了众人性命,但林浩然还是未能让她重返门下,她的心情如何能好,如此当然要喝酒发泄。这也可以理解。(这是云凡的想法) 叶汝嫣一顿发泄之后,似乎是力竭了,又或许是尽兴了,便又摇摇晃晃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云凡侧眸看向求死,低声道:“听到了么?再不走,是不是真的想找死啊?!” 求死道:“但是,现下我的肚子饿的咕咕直响。” 云凡嘴角微微一瞥,眉毛弯翘,貌似不经意的提醒道:“我们还有要事在身,明日一早上路。” 求死“哇”了一声,做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有事在身,不容有失;否则无法向林庄主交代!” “……”云凡立即用手轻轻推了求死一下,那晃动的眼珠示意他不要继续说下去。 但,求死貌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却令叶汝嫣原本“混乱无神”的眸光,骤然间猛地一凝。 第二卷 负载而行 第五十五章 解密(上) 云凡吩咐店家将做好的饭菜送到了他们的房间。云凡和求死便在房间里一边享用,一边似是闲谈。 夜已深,月黑风高,正是万籁俱静之时。 但此刻,云凡二人的房间顶上,一抹玲珑浮凸的蓝色身影无声而至。落在了云凡所在房间的屋顶之上。这是一个身着蓝色裙裳的娇俏女子。 正是悄然而至的叶汝嫣。 叶汝嫣俯下身子,放缓呼吸,屏息凝神,一道神识轻然而释,似乎是想要极力听清里面云凡和求死的谈话内容。 虽然自己心中已经知道了云凡此行的目的,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还需要在确定一下。而且,她不想让云凡对自己的身份有所怀疑,所以,今天晚上,她来了,亦必须来。 再者说,叶嫣然相信,以云凡的实力,定然在她来的那一刻,便已然有所觉察。她就是要这般行事,故意让云凡察觉到自己的到来,如此一来,云凡便不会怀疑自己。 叶汝嫣的唇角微微一勾,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她的想法很简单,便是将计就计,既然云凡想欲擒故纵,那么自己便如她所愿,做出特地赶来此处,偷听他们说话,从而探查消息的假象,假装上当。 随着叶汝嫣的神识罩下,屋内,云凡和求死的一切言谈举止,她皆是了如指掌,尽在掌握。 此时,屋内的云凡眸中精光一闪,微微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个时候,求死因为吃的太快,居然给噎住了,不停地在那儿咳嗽干呕,非常的难受。 云凡见状,便立即在一旁给他顺气,一边关心道:“你怎么样了?” 过了一会儿,求死喝了一口酒,方才用埋怨的的语气说道:“难得有机会噎死,你干嘛要救我!” 云凡看他已然无碍,便坐了下来:“你再这么狼吞虎咽,一天死几回都不够。” “是你说的,早吃早睡早出发嘛!” 云凡道:“此事关系整个江湖,当然宜早不宜迟。” 求死扯开嗓子,用粗大的手指戳着桌面:“我明白,林庄主拜托我们去寻找一批新的夺印之战高手,我们不能辜负他的期望,一定要完成这次任务!” 云凡闻言瞅了瞅四周,慎声说道:“你小声点好吗?事关机密啊!你别忘了,姓叶的那个丫头现下就住在这里,万一让她听见可怎么办。” “她如今被林庄主逐出了秋水山庄,若是让她听见我们这个计划,你说,以她的脾性会不会跟着我们?!” 求死闻言重重的“哦”了一声:“如若让她知道我们这个使命,她一定会跟着我们,但求立功。希望林庄主饶恕她。对吗!?” 云凡:“她那个人做事粗心大意,若是被她跟上,恐怕会搞砸我们的计划。” 听完云凡之言,求死连连点头:“那倒也是啊!” 云凡:“总之我们赶紧吃,吃完就早点睡,明日还要赶路,” 屋顶上的叶汝嫣听到这里,便已经起身,娇躯无声而动,飘然落下后片刻之间,便彻底消失在夜色之中。 翌日一大早,云凡与求死便走到柜前,准备掏钱结账。这时才被掌柜告知,原来竟是有人帮他们提前结了账。 “是我付的。” 这时,一个女子的声音从云凡身后响起。正是叶汝嫣。 云凡随即转身一看,便见叶汝嫣从一旁缓步走了过来。 “叶姑娘?!” 云凡微微一笑,语气却尤为平淡:“你请我们住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求死:“……” “大家同为江湖人,理应互相照应的嘛!”叶汝嫣完全无视了云凡言语中的讽意。 云凡礼貌性的说了一句:“既然如此,那便谢谢你了!” 随后,云凡侧目,对身旁的求死说道:“我们还要赶路,走吧。” “……”求死微微颔首。 云凡说完,便与求死准备上路。 此时,叶汝嫣见状,连忙说道:“我也要走,大家一起吧。”说着,她便转身准备出去。 “我们同路吗?”求死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叶汝嫣闻言,美眸一转,目光一阵闪躲,连忙道:“同路,当然同路啦!” 云凡把她的异状尽皆看在眼中,双手交叉放于胸前,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你又在搞什么花样?!你压根儿不知道我们要到哪儿去,怎么会同路呢?!” 叶汝嫣道:“其实不瞒你说,昨天晚上,我听到了你们说,要找参加夺印之战的高手,我也想去,多一个人便多一个帮手,这样也好办事,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我怕并非多个帮手,而是多一个包袱。”云凡言下之意,叶汝嫣是个累赘。帮不到他们,可能还会拖累他们。 “走吧。”随即,云凡侧目示意求死抬步走出客栈。 “坏蛋云凡,你以为你不带我去,我便不会跟着你吗?我就要跟着你。你去哪儿我便去哪儿,看你怎么躲避我。” “……”云凡和求死顿时停下脚步,云凡的眸中闪过了一抹笑意。 他心知,自己的计策起效果了。 求死在一旁出言劝道:“她既然如此坚决,我们便成全她吧!” 云凡这时方才缓缓转眸,看向叶汝嫣,说道:“既然是这样,便让你跟着我们一道走。” “真的么?”叶汝嫣闻言,登时眉开眼笑。这次是真的很高兴,因为她的目的达到了。 但,还未等她高兴多长时间,云凡那令人讨厌的声音继续响起:“不过,我要跟你约法三章,第一,行事要小心;第二,这一路之上,要绝对我们的安排;对我们言听计从……” 云凡的话音未落,叶汝嫣便着急问道:“那第三呢?” “第三便是沿途要好好的伺候我们。”云凡满含笑意的说道。 “好吧。”叶汝嫣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那是否现在即刻启程?” 云凡闻言,把头偏过,说道:“不,我还需先找一个人。” 云凡口中的人便是司空鸩九。 当日在秋水山庄,林浩然问起,吴忘我所留的那个线索中的五个药方何以解开的时候,云凡便想到,此事还得着落在司空鸩九的身上。 云凡虽然本身也懂一些医术医理,但,亦是仅仅限于涉猎而已,且自从得到了这份药方之后,云凡经常拿出来研究,可是始终都一头雾水,不得其法;是以,要想破解这内中隐藏的玄机,非司空鸩九莫属! —————— 司空鸩九此人平生有两大喜好,其一是“色”,其二便是赌。 在帮助叶汝嫣,于飞云峰上解救了林浩然等一众正道人士之后,他百无聊赖,便又来到了之前的那个被云凡破了风水局的聚贤赌坊之中赌钱。 这次,司空鸩九想狠狠捞他一笔,于是,他便有站到了之前云凡给他指定的那个稳赢不输的位置上。而这个桌上是玩色子,赌大小的。 这人性便是如此,是人皆贪,只不过所贪之物各有不同,有的人贪酒,有的人贪吃,有的人贪色,有的人贪权……而有的人则是贪钱,尤其是赌徒。 赢了钱,就还想再赌再赢,甚至渴望逢赌必赢;而输了钱,就想再赌两把,把输的钱都赢回来保本。 就如现在的司空鸩九这般,在没开赌之前,他心里想着这回再去肯定要大赚一笔,而现在实际情况却与他心中所想背道而驰,截然相反。 自从开赌之后,他不仅一把没赢,而且已经连输了数十把,把他此次带的的本钱输光了不算,还跟赌坊的人借了一大笔钱。这让他非常的郁闷,但又不知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毕竟,上次云凡分明跟他说了,站在这个位置上赌钱,只进不出,稳赚不赔,逢赌必赢。 上次司空鸩九见识到了云凡的厉害,他弹指一挥间,便将这里所布之青龙吸水局给破了,而且,那晚自己确实只赢不输,是以,司空鸩九此刻,并未怀疑云凡之言,甚至仍对此深信不疑。 是以,司空鸩九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明明都遵照云凡的指点来站位赌钱,而且,这次的这个位子就是上次的那个。可即便如此,为何还会输钱?司空鸩九非常的郁闷。 殊不知,在任何领域都没有常胜将军;更遑论赌场。 常言道:十赌九诈,真正耍诈,出老千的是赌场,真正赚钱的,永远都是庄家,是开赌场的。要不然,人家干嘛开赌场! 从古至今,只听说过有开赌场的赚钱发家了,从来没听说有赌徒靠赌钱发财的。 那些人便是利用人们的贪念,想不劳而获的贪念,吸引一些意志不坚定的人来赌钱,先是故意让他赢一些钱,给人一点甜头,然后,在慢慢的让他沉迷其间,充分利用他们“赢了还继续赢,输了要把本金赢回来”的心理,慢慢的引导着他们的情绪,用金钱腐蚀着他们的理智,直至令其染上赌瘾而无法自拔,甚至让他们欲罢不能的来给赌场“送钱”,从而达到自己获利的目的。 为此,有无数的人因此倾家荡产,妻离子散。 大量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皆在告诉我们,若想要幸福生活,就要远离赌博。 —————— 说了一些题外话,现在书归正传。 随着一局又一局过去,司空鸩九连连输,把把输,就连赌坊借给他的钱都输没了;他的脸已越来越不好看,阴沉的就像天上的乌云一般。 这时,赌坊的一个人走过来告诉他,因他欠赌坊很多钱,赌坊的老板想要见他。 得知赌坊的老板要见自己,司空鸩九的脸上写满了好奇和兴趣,貌似自己从来便没有见过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板,也根本就不认识他;他怎么就忽然要见自己呢?! 于是,带着满腹的疑问和好奇,司空鸩九紧随着那名传讯的小弟,来到了楼上的一间装饰豪华的厢房之中 第二卷 负载而行 第五十六章 解密(下) 聚贤赌坊一间奢华的包厢中。司空鸩九终于见到了这个赌坊的老板。不,更准确的说,是三个人,三个他再熟悉不过的人。 云凡、求死还有前不久才见过的叶汝嫣。 只见云凡和求死坐在凳子上品着香茗,到是叶汝嫣静静的站在了一边。 见到他们三人的那一刻起,司空鸩九的脸上晃过一抹浓浓的讶然之色。 聪明如他,一时之间,也想不到他们来找自己的目的所在。 而反观云凡等人,脸上似乎看不到任何的表情,甚是平静。 这让他一时间捉摸不透。 司空鸩九也没有跟他们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你们为何会在这里?” 见到司空鸩九,云凡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悠悠说道:“你的脸色很不好。” 求死看了一眼身旁的云凡,接过话茬:“我们此行特地来找你。看相的算到你一定会输得连家都不认识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司空鸩九目光扫向云凡,眉梢微蹙,不禁开口问道。 司空鸩九此时满腹的疑问亟待云凡给他解答。说实话,他亦是非常的好奇。 “我怎么会不知道。”云凡站起来缓缓走到他面前:“之前所布的那个风水阵的时限都已经过了。” 司空鸩九闻言,眉峰顿时沉下,瞳眸微眯,凝声道:“你戏弄我。” 云凡此话一出,司空鸩九这时方才恍然大悟,他先前所为定然是为了帮孟知秋赎回那把名剑而略施小计的把戏,只是权宜之计而已。因为倘若是真的破解了那个风水阵局,那个阵局便彻彻底底的废了,压根儿便不存在有时限这一说。 而且,如今细细想来,一个赌坊的人怎么可能懂得布置那些纳财的风水阵局,结合这一切的一切,司空鸩九得出了唯一的一个结论,那便是这个赌坊背后的那个老板,实际上就是眼前的看似一脸人畜无害,优哉悠哉的相师——云凡。 想明白这一点,司空鸩九顿觉自己上了云凡这个神棍的恶当。但事已至此,一切皆已成定局,再去计较也没有意义。 无事不登三宝殿,此次云凡主动找上他,司空鸩九这回倒想看看,这云凡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云凡对司空鸩九之言仿若未闻,缓声道:“你先前那一万两其实全是我的。” 听罢云凡之言,司空鸩九心中暗道:果然不出我所料。 随即,司空鸩九眸光一转,盯视着云凡那明亮深邃的仿佛能轻易洞穿人的灵魂的眼眸,问道:“那么,你想怎么样?” 云凡义正辞严的说道:“欠债当然要还钱喽!” 司空鸩九闻言,呵呵笑道:“要钱我没有。要命倒是有一条。” “我又怎么会要你的命呢,我想要你的脑子。” 云凡话音甫落,便从自己怀中取出了那张药单,并将之摊开在司空鸩九的面前。 “药方!?”司空鸩是九何许人也,新一代鬼医家族的传人。当然一眼便看出了上面的内容。 “不错,”云凡如实说道:“这五个药方里隐藏着五个高手的下落。为了应付夺印之战,所以要尽快找到他们。” “这关我什么事啊?”司空鸩九歪着脑袋问道。 云凡:“我认识的人当中,当属你的医术最为高深。是以,要想解开这其中隐藏的玄机,非你莫属。” 司空鸩九转身踱了几步,幽幽淡淡的说道:“抱歉,我这个人平生最讨厌受人威胁。” 听完云凡之言,司空鸩九便知是什么意思,这云凡分明是想借此机会威胁与他,以此解开这药方中所隐藏的玄机。 司空鸩九这次当然不会让他轻易得逞。况且,他这人生平最讨厌被人威胁,最不怕的,亦是威胁! 是以,司空鸩九想也没想便断然一口回绝。 这时,站在一旁许久无声的叶汝嫣闻言,踏前几步,淡然道:“我看你是解不开吧!” 司空鸩九转眸看向叶汝嫣,冷然出声:“哎呀!就连好夫人也不信我,我为何还要做?!” 云凡蓦然转眸,紧紧地瞪了叶汝嫣一会儿。但并未出言斥她。 云凡真是无语了,这叶汝嫣不帮忙也就罢了,还特么的净是帮倒忙。 叶汝嫣也似乎是知道自己有犯错了,云凡充满责备的眸光射来之时,她即刻便如同一个小孩子做错事一般把螓首慌忙垂下,不敢直视云凡的眼睛。 云凡怎会不知叶汝嫣此举亦是出于好心,想用激将法来激司空鸩九,但他似乎忘了,司空鸩九此人亦并非泛泛之辈,他的脾气古怪,又很聪明;她这点雕虫小技,司空鸩九又怎会不知晓了,只是他不屑于说罢了。 过了一会,云凡才把目光收回,重新打量这司空鸩九,笑呵呵的说道:“若是你能帮我解开这个谜底,不仅你先前的欠账一笔勾销,而且还有双倍的酬金。当然了,如果你解不开这个谜底的话,那便要跟你另算了。”云凡说完,便把那份药单随手放在了旁边的桌上。 云凡显然已经给司空鸩九下了最后通牒。没有与他说那些废话,云凡直接给了他两个选择:要么帮他的忙,解开药方中的秘密,这样一来,他不仅不用还那些欠账,而且还可以拿到一份双倍的酬劳;要么便是拒绝帮他的忙,但如此一来,司空鸩九便要把欠他的钱连本带利的还给他。 但想想,这如今的司空鸩九,貌似,好像,实际上最缺的便是钱吧!他哪里还有什么钱来还给云凡,刚才都特么的输光了。 是以,短暂权衡之后,司空鸩九马上便做出了选择,那个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就只是破解一个所谓的药方的秘密,这还是他最擅长的领域;这对他而言,还不是手拿把攥的,轻而易举之事。 如此又可以得到双倍的酬金,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呵呵,”司空鸩九冷哼两声,自信满满说道:“笑话,所有与药有关的东西,都难不倒我。” 语落,司空鸩九拿起了药方,仔细地看了起来,一边看着,一边喃喃自语道:“九窍明神汤,当归乾坤粥,左右不归饮……能想出这么刁钻的药名的人,也是挺博学多才的。” 这时叶汝嫣又冷冷的刺来一句:“不刁钻的话也不用找你了。” “……”云凡怒目狠狠地瞪了叶汝嫣一眼,微微摇了摇头,但,始终都出声没有责备于她。 一个人的性格便是如此,很难改变的。 紧接着司空鸩九便把他所知的明神汤配方所需的药材名字尽数誊写在一张大纸上,有黄苓、金银花、蝉蜕、菊花、桂圆、栀子、乌梅肉、炒白蒺藜…… 云凡三人尽皆目不转睛的看着司空鸩九所写的药材。房间一时万物俱静,落针可闻。 “这些便是百草篇中讲述明神汤的药材。”写完了最后一个字,司空鸩九放下毛笔,缓缓说道。也打破了这份平静。 叶汝嫣颇感疑惑的问道:“那九窍明神汤呢?” “根本就没什么九窍明神汤,‘九窍’二字是吴忘我自己加上去的。在《神农本草经》中卷玉石部中有一种药材叫白青,主明目,味甘平,利九窍。如果再加上这两个字,谜底便揭开了。”司空鸩九目视纸上他所写的那些药材,淡然说道。 叶汝嫣:“是什么意思?!” 司空鸩九微微一笑,道:“仔细看,这里面有几个字是重复的。” 云凡等三人闻声连忙看去,求死和叶汝嫣两人越看心中越发明悟透亮,仿佛是通往谜底的那道门正在缓缓打开,口中不自觉的念了出来:“白、青、梅。” 没错,这些字中,只有这三个字重复了。 云凡脑中灵光闪过:“白青……青,丹青墨画,联系起来,也就是他们要找寻的‘银笛书生’白墨画。” “那‘梅’字呢?” 司空鸩九应道:“应该指的是白墨画隐居的一个地方。” 云凡:“吴忘我所居之地的附近有一个小镇子,叫梅镇。” 叶汝嫣闻言大喜过望,恍然道:“白墨画在梅镇。” —————— 事不宜迟,在解开了药中第一个谜底之后,云凡四人立即向第一个目的地——梅镇,马不停蹄,星夜兼程地赶去。 五日后,云凡、求死、叶汝嫣和司空鸩九四人终于赶到了梅镇。 走在梅镇繁华喧闹的街市上,看着这热闹非凡,车水马龙的街市盛景。 求死不停地东张西望,微微一笑,感叹道:“梅镇真的很繁荣,那个白墨画选择来此地隐居,他的眼光真是独到。” “我想找到我的女儿,她已经失踪了很久,我看是凶多吉少了,真是没天理啦!” 正在这时,旁边一个妇人凄惨悲伤的哭泣声传入了云凡四人的耳内。他们尽皆循声望去,便看到了正前方围着一大堆人,他们不知在干些什么。 于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云凡四人便来到了这里。 他们走近一看,原来是一大群当地百姓正围着一个道士打扮的长须老者,他们每个人的脸上皆有掩饰不住悲伤,沮丧和绝望;眼眶中还残存着没有擦拭干净的泪水。 这显是遇到了他们力所不及的难事,希望寻求这个道长的帮助。 第二卷 负载而行 第五十七章 风华绝代 云凡四人脚步停滞,于原地驻足,听见其中一个中年大叔说道:“道长,这半年来,我们镇上每逢有适龄的姑娘出嫁,在出嫁的那日皆会莫名其妙的失踪,现在我的女儿出嫁,我请求您一定要赶走那些妖魔鬼怪,万万不可让其抓走我的女儿啊!” 听闻他们的言中之意,很明显,他们一致认为,他们的女儿失踪,皆是因为妖魔鬼怪所为,因此,这才合力请来了这个经验丰富,道法高深的老道长,为其作法驱魔,以驱除晦气。 那位老道长言道:“你放心好了,镇长。” 随后,道长便拿起桃木剑和一些黄纸符,在那里有模有样的开坛作法。一边作法,嘴里一边还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茅山道法显威凌,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 道长的这一手,直接把那一群村民唬的一愣一愣的。连连称道。 叶汝嫣纤眉微蹙,凤眸一侧,看向云凡三人:“这些人正在说什么新娘失踪的事呢?” 其实不用她说,云凡三人也早已听到了。 司空鸩九侧目,看了叶汝嫣一眼,调笑着道:“如果你是我的新娘子,我定会保证你安全无虞。”说完,他便忙不迭的走开了。 “……”叶汝嫣美目圆睁,眸光冷凛,唇角弯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而云凡对此恍若不见,他一直在旁静静的看着前面的那群村民,此时不知为何,心中隐隐有一种感觉,此事并非表面看上去这般简单,或许正是与他们此次来这里的目的有什么关系。 旋即,云凡抬眸望天,心中却在想着另一件事,他们此行也算是临危受命,出来帮助正道寻找出战高手。 而这件事,在正道内部人中并非什么秘密,倘若自己先前的推测是真的话,正道人中真的存在奸细;此时,魔道玄冥宫那边想必早已知悉了这个消息。那么他们定会按耐不住,出手对付自己。他此行定是凶险无比,危机重重;看来也是时候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了。 “天色快暗了,我看咱们需要尽快找一处落脚之地了。”云凡开口说道。 片刻之后,他们四人终于找到了一处投宿的地方。 悦来客栈。 此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是以,云凡四人就抬步走了进去。 四人进来一看,一眼望去,这间客栈内里有两层,每一层皆有数十间房,确实是很大,较之一般的客栈那可大太多了。但令人不解的是,现在已是黄昏时分,天色渐暗,为何这间客栈却是这般的冷冷清清。举目望去,客栈里几乎没有什么客人。 按理说这不应该呀,以往的这个时候,像这种地方不是应该宾客爆满的么?!这着实是令人大惑不解。 云凡叹声道:“这家客栈倒是蛮大的,但是生意怎么这么差?” 这时,旁边的一个老妇人接言道:“没办法呀,你们有所不知,这里自从半年前山妖出现,专门捉那些出嫁的新娘,一时间弄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别说这里冷清了,我们这整个镇子都很清净。” “二婶儿!” 云凡他们刚要出言询问是什么原因所致,便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硬生生给打断。 云凡等人纷纷侧眸,看向一边声音响起的方向。 人未到,声先至。这是一道如梦似幻的女子仙音,声音清脆空灵如珠落玉盘。虽未见其人,但却已在云凡他们每一个人眼前浮现出一张倾城绝色的女子娇颜。 空灵的声音将这里的冷清沉静的压抑氛围皆快速驱散,紧接着,一个玲珑剔透如梦幻般的女子身影缓缓出现在众人眼前。 顿时,一张绝美到让人窒息的容颜映在众人的视线中,她的美眸直视众人,而云凡在接触到她目光的那一刹那,他的清澈无尘的眼神霎时出现了刹那的呆滞和恍惚…… 腰身束起,勾勒出纤纤柳腰,黛眉雪肤,明眸玉唇,妩媚明耀,傲然生辉,粉光潋滟,精致无暇,美得不似凡尘。 这是一双美到无法形容的眼眸,仿佛天下间所有清幽潋滟的碧波,皆毫无保留的凝聚在眼前这双如梦似幻般的眸子中,纵然是世上最高明的丹青画手,最华丽的辞藻也决然无法去描绘与诠释其万一。她的肌肤如脂如玉,赛雪欺霜,晶莹如玉的花颜纵然在光线微暗的房中依旧雪白剔透,芳唇如若世间最娇嫩的花瓣,秀挺绝伦的琼鼻更仿佛是用天下最美的白玉雕刻而成,风华绝代,傲然而立。 就连一旁的叶汝嫣都一阵恍惚,且在不知不觉间萌生出了些许自惭形秽之感。 “不要烦着各位客官。”还没等众人从梦幻中醒来,年轻女子的声音接连着响起。 “我是这里的老板娘,小姓秦。” 云凡眸光强压心中悸动,顿了顿,说道:“秦老板,我们想在此投宿。” 秦老板道:“诸位远道而来,风尘仆仆,鞍马劳顿,不如先叫几道小菜解解乏,不知几位意下如何?” 随即,她美眸一侧,朝刚才那位老妇人吩咐道:“二婶儿,去让厨房准备一下。” 老妇人应声而去。 秦老板玉臂伸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几位客官,这边请!” 她将云凡四人带至一个最中间的位置坐下。并且亲自动手,为他们沏茶。 求死:“哎呀好啊!反正肚子都饿了。” “秦老板,你在此处经营客栈,应该对这儿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吧!”叶汝嫣貌似不经意的随口问道。 秦老板:“您有什么想知道的,但问无妨。” 叶汝嫣道:“不知你有没有听过一个叫白墨画的人。” “没有听说过。”听到‘白墨画’这三个字,秦老板眸光霎时微滞,仍旧淡淡应道。 她的这一异状,并未逃过云凡与司空鸩九的眼睛。云凡心中恍然,顿觉这其中肯定另有隐情。 最起码,看她这般模样,定然是知道些什么。但却因某些原因,不能轻易告与旁人知晓。 叶汝嫣的声音继续响起:“你稍稍想清楚,此人是个书生,三十到四十岁之间,武功非常高强……” “不好意思,我真的没有听说过。”叶汝嫣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这位秦老板从中打断。她那原本如春风般轻柔地语调陡然间提高了几分,手中那个倒满香茶的茶杯骤然放在桌上,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她这忽然的一个举动,倒是把云凡三人吓了一跳。 云凡深深的看了秦老板一眼,默然不语。 “谢谢!麻烦你了。”叶汝嫣也意识到从她这儿打听不到有用的消息,是以,便也没有再问。 随即,叶汝嫣便坐了下来,对着云凡三人说道:“我们快些吃完,自己去找他。” 秦老板闻言,忽然开口道:“姑娘你最好别到处乱走,最近这一阵子,我们这里有许多的女子无故失踪。” “你们先坐会儿,我去帮各位收拾一下房间。”秦老板说完,便径自上楼去了。 云凡四人看着她上楼的背影,心中的疑窦愈发的深重。 求死道:“为什么她一听见‘白墨画’这三个字,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秦老板适才的异样,求死当然也注意到了。毕竟这太明显了。 而叶汝嫣刚才之所以没在继续询问,自然亦是发觉了这一点。 云凡道:“她肯定知道些什么。不过不要紧,有机会再问吧!” 司空鸩九闻言,悠悠说道:“女人的事,还是让我出马吧。” 话音一落,司空鸩九放下茶杯,随之站起身来,直往楼上而去。 看着司空鸩九那般自信满满的模样,云凡不禁摇了摇头,暗自叹了一口气。许久未言。 这时,秦老板刚从一个房间出来,随之她赶紧关上房门之后,眸光亦在此时刹那间微变。她的脚步不禁加快,便欲转身离去。 “秦老板,何以走得如此匆忙。”身后,一个男子的声音骤然响起,随即一个男子闪身而出。 正是司空鸩九。 司空鸩九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继续道:“在下还不知自己的房间在哪儿呢?有劳你带一下路。” “好啊,这边走”秦老板面无表情的回答一声。 话音落地,秦老板便领着司空鸩九向前方走去。 “你人这么好,不如劳驾再帮我一个忙。”司空鸩九道。 “我刚才已经说过,我未曾听过,更加未曾见过那个叫白墨画的人。” 他还未说出自己的目的,这个秦老板便将他将要打探的事情的后路生生堵死,司空鸩九不禁暗暗赞叹一声:确实聪慧,心思玲珑剔透。 司空鸩鸩九随即言道:“是姓云的那位才会关心什么白墨画。而我,平生只关心两件事;其一是美酒……” “我们这里的陈年【女儿红】在这一带也颇具盛名。” 话音未落,便听见秦老板的声音徐徐响起。 “其二是美女,若是同秦老板相配对酌。醇酒美人,相得益彰,岂不美哉!” 秦老板闻言,眉毛弯翘,唇角轻抿,微微一笑,针锋相对的说道:“好啊!不过我近日身体欠佳。大夫让我暂时戒酒。因此不能陪公子对饮,实在抱歉。” 随即,她便打开了一个房门,淡然道:“这件便是公子你的房间,不妨碍你休息了。” 语落,她随即便迈步毫不迟疑的转身而去。 第二卷 负载而行 第五十八章 交易 司空鸩九微笑一声之后迈入自己的房间,他才刚刚关上房门,他的耳边忽响起“咻”的一声,一枚飞镖从外面骤射而入,从他的耳边晃过,竟直直插入旁边的墙壁之中。 这只是一枚质地很普通的金钱镖,但能够将这么细小的一枚飞镖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射入砖石结构的墙壁中,足见这位不速之客的功力之高深,简直达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司空鸩九面如表情的看着那枚已经插入墙内的飞镖,但他的注意力却被飞镖上所捆绑的一个小东西吸引,看其模样,应该是一个小纸团。 他那一双漆黑的眸子登时微微眯起,一抹冷凛的精光缓缓闪现。 司空鸩九断定那人似乎没有恶意,并无谋害自己之心。否则,刚才他决然不会如此轻易的放过那个不速之客。 在这枚飞镖射入前的那一刻,司空鸩九便已然觉察。只不过,他并未有所举动,他倒想看看这人究竟目的何在!? 司空鸩九随之上前两步,取下飞镖,并摊开了那个纸团;只见上面书道:司空公子,在下与你有要事相商,特邀你三更时分,独自一人来郊外树林相见。 但奇怪的是,纸条的末尾,并未留名。 看完这不知来历的一个信息之后,司空鸩九的眉头紧蹙,心中顿时犹如江海之巨浪,翻腾不息,久久难以平复。 虽然不知留言之人是何身份?他的目的何在?但司空鸩九在思虑片刻之后,还是决定依他所言前往郊外树林一探究竟!且不管他所言是真是假,先去了再说。看看他到底玩的什么把戏,说不定此人真的会有他所需的东西。 什么叫艺高人胆大?这便是艺高人胆大! 时间飞逝,转眼已至半夜。 司空鸩九提前半个时辰出发,来到树林的时候正好是三更时分。 此刻,树林中甚是阴沉寂静,而不远处的一些树上偶尔响起的一阵阵乌鸦“哇……哇”的叫声,更是令得阴暗沉寂的树林中显得愈发的压抑诡异。 司空鸩九的脚步缓缓停住,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的看着前方。 “既然你约我至此,又何必如此藏头露尾,装神弄鬼,还不赶快现身一见!”司空鸩九举目望着四周高大茂密的树木,悠然而语。 蓦然,一阵更加急促而激烈的乌鸦鸣叫声响起,只见司空鸩九的面前,成群结队的乌鸦被惊得冲天而起,快速地向不同的方向四散而飞,直朝远方飞去。 这个时候,一个漆黑的身影亦在这时渐渐浮现在他的眼前。此人全身皆被一身宽大的黑袍所笼罩,只有一双仿佛冒着碧绿幽光的眼睛裸露在外;便是在这一片夜色中,显得越发的狰狞恐怖,黑袍人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外人根本无法发觉。 黑影自这些枝繁叶茂的树上飘然落下,正落于司空鸩九的跟前。 司空鸩九一件来人,暗暗心道:原来是他呀! 不错,司空鸩九认识这个黑袍人,他们曾经便打过交道,最近的一次,便是和叶汝嫣在飞云峰救人的那次。 这个人便是玄冥宫五行堂的木堂的镇堂使,同时亦是应顺天的心腹手下之一的猿飞日月。 猿飞日月自出现的那一刻起,给予司空鸩九的就是一种极为不舒服的感觉,令他感到浑身的不自在。 可即便如此,司空鸩九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丝毫的惧怕之色。且他根本亦无需惧怕。 因为,他具备泰然处之的实力与能力,面色一如先前的平静淡然。 “司空公子,别来无恙啊!”黑袍人的声音无比的喑哑低沉,好似在喉咙之中堵着一块木炭,无法如常人那般清晰的言语。 司空鸩九双手环抱于胸前,好整以暇的看着他,道:“原来约我的人是你呀!说起来,我们也算是死对头了。你半夜约我至此有何目的?你不是想报仇吧!” 猿飞日月闻言,摇了摇头,继续道:“若是我有此想法,你恐怕早就死了。” “呵呵,”司空鸩九闻言,微微一笑:“如果你真的存有这个想法,我敢保证,死的一定不会是我!” “我们两人又何必如此斗个你死我活呢?这次约你前来,我想跟你谈一桩买卖……” 猿飞日月说到这里,一字一顿重重的道:“杀——了——云——凡——!” 此时,若是云凡在此,便会发现,自己的推论其实没有错,原来魔道玄冥宫的人真的收到了他要寻找出战夺印大战新的高手的消息。从而忍不住要对他动手了。 凡此种种,只能说明一点,正道当中的的确确存在玄冥宫的内奸,专门给玄冥宫送信的奸细。 但事实却是,云凡此时并不在此。所以并不知晓玄冥宫即将针对他的计划。对此一无所知。 这也难怪,先前在玄冥宫的大本营,应顺天会说出那样的一番莫名其妙的话语,会露出那样诡异奸诈的神情。 原来,他说的“云凡和司空鸩九聚到一起并非坏事”的真正用意是在于此,他是想与司空鸩九做交易,投他所好,然后借他的手顺势除掉云凡。而现在云凡与司空鸩九的交情貌似不错,在这样的情况下,收买司空鸩九为己方做事,如此出其不意的暗中除掉云凡一行人。这一招借刀杀人,简直玩的是绝妙!真的可说得上是煞费苦心! 但,这一切的一切,云凡尚且不知。而即将等待他的,又将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借刀杀人的阴谋。一场可能由他身边最近的人发动的,令人措手不及的大杀局。 司空鸩九:“!!!!” “你只要帮我除掉云凡,那时便没有人能够找到五大高手参加夺印大战,届时,金银财宝,荣华富贵,你想要什么都不成问题。”猿飞日月道。 “哈哈哈哈!”司空鸩九大笑了几声,缓缓踱了两步,眸光缓缓一凝,说道:“金银财宝荣华富贵,在我司空鸩九眼中与粪土无异!” 随即,他缓缓侧目,看向猿飞日月,冷声道:“你以为这样便可以打动我么?!” 猿飞日月目视前方,脸色平淡如常,没有一丝情绪涟漪变化。那感觉就像是,他早就料到司空鸩九会有这般的举动,没有丝毫意外。 “或许这样东西可以!”猿飞日月不紧不慢的从怀中取出一本书,唇间淡淡而语。 司空鸩九缓缓转身,看向他手里拿的那本书,原本古井无波的俊脸一阵微变,淡然不惊的眼眸中一阵缩瑟,释放出强烈渴求的欲光。 竟是失传已久的,当年神医扁鹊所著的《无极医经》! 司空鸩九内心剧震,若是有了此书,那么,他的哥哥便有救了。 他们的父母在他们很小的时候便先后去世了,父亲因为家族那个一直无法摆脱的宿命四十多岁便死了,母亲也因此不久之后郁郁而终;自此之后,司空家就他与哥哥司空显相依为命。 所谓,长兄如父。他的哥哥司空显虽然只比他年长几岁,但一直以来,却像是一个父亲一样无微不至的照顾自己。 从幼时他教自己读书识字,到后来慢慢的,将家传的医术尽数授予自己,无一不是如此。 原本以为,他们终于可以摆脱家族的噩梦;二人能够这样一直相互扶持,互帮互助,携手共进,各自成家立业,找到自己的另一半,永远幸福的走下去。 但没想到,上天却是这般的无情,始终没有放过他们,确切的说,是老天爷没有放过自己的哥哥。 家族的噩梦终究缠上了哥哥,以致于如今的哥哥才三十多岁,却是须发尽白,面容枯槁;已然犹如一个七八十岁耄耋之年的老翁。不得不说,确实是天道无情,上天待他司空家何其不公啊! 不错,他哥哥患上的,赫然是百年,甚至是千年都难得一见的早衰症! 而这早衰症,正是司空家族一直以来的宿命,不……应该说是可怕的噩梦,是家族几辈人都摆脱不了的诅咒! 司空鸩九的先祖父、祖父,父亲皆是患上此等不治之绝症而早早便撒手人寰……现在的哥哥司空显又走上了他们的老路,这怎能不让司空鸩九担忧不已。 更为讽刺的是,经过几代人的各种努力,各种尝试,翻遍家中各种医书古籍,尝试过各种办法,依然是徒劳无功;他们号称一代名医【鬼医圣手】的司空家依然对这个病束手无策。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生命就这么憋屈的走到最后而毫无任何办法。身为鬼医圣手的司空家传人,能治各种疑难病症,给任何人治病。却唯独治不好自己,却是能医而不能自医,端的是无比的讽刺啊! 现如今,他就只有哥哥一个亲人,哥哥在他的心中的地位大过一切,比什么都重要。他绝对不会让哥哥死的。与哥哥的生命相比,任何人,任何事,任何东西皆显得黯然失色,皆不重要了。当然亦包括云凡。 从那时起,司空鸩九便暗自发誓,他一定会想尽办法治好哥哥司空显。 功夫不负有心人,有一次,他偶然从一本古籍中得知了治疗早衰症的线索便是藏在当年神医扁鹊所著的《无极医经》之中。可无奈的是,这本《无极医经》其实早已经失传了多年了。 这天下间,最令人绝望的,不是绝望本身,而是得到了希望之后的再次绝望! 也是从那日起,原本酒色不沾的司空鸩九性情大变,开始了他的放荡不羁,纸醉金迷的奢靡生活。 他想借助酒精和美色麻痹自己,不去想这些令人忧愁的糟心事。但这绝不意味着,他会这么轻易的放弃自己的哥哥,恰恰相反,他治好哥哥的心亦变得越发的强盛,甚至都达到了偏执的地步! 此次,这么好的机会,他如何能够放过!! 双方约定,猿飞日月先付一半的筹码,待事成之后,再付另一半。 短暂的犹疑过后,司空鸩九最终伸手接过了那本,不……是半本的《无极医经》,与此同时,也就意味着,他与猿飞日月达成了交易。 第二卷 负载而行 第五十九章 切磋较量 司空鸩九与玄冥宫五行堂镇堂使猿飞日月最终达成了协议,先付一半《无极医经》,而另一半,待他杀掉云凡之后,再双手奉上。 第二日,云凡早早安排叶汝嫣和求死出去探查白墨画的情况,但他却没有出去,而是在客栈的后院里练功。 云凡正在后院之中手持着无极棍练功,这些时日以来,诸事缠身,又是除心魔,又是与正道的人商议夺印之战的事,又是找人,忙的他是晕头转向,都快吃不消了,他已有半个多月的时间没有练习了。想想还是他以前的日子过的逍遥自在,无拘无束。说实话,他曾经真的有过撒手不管的想法。 但是只要一想到,魔长道消和他的大师兄,还有师傅的遗愿和正道众人的期望,他便打消了这样的念头。 正在他练得正起劲的时候,司空鸩九缓缓地走到了这里,看着正沉浸在练功之中的云凡,他的眼眸微微一眯,眸中一抹戾芒一晃而过。 司空鸩九袖中一柄短剑滑落,落于他的右手之上,司空鸩九手持短剑,身影一晃,掠至云凡的面前。 他一剑挥出,锃亮的剑身在阳光下不断闪烁着刺目的寒芒,锋利骇人的剑芒直扫云凡;云凡见状,嘴角微勾,浮现一丝会心的笑容,随即举棍抵挡。 云凡的无极棍和司空鸩九的手中长剑交接,发出一声刺耳的“叮”声,一股大力从剑棍交接处迸发,云凡手臂微麻,连退两步,而司空鸩九也同样连退了两步,镇定的双目中闪过一瞬诧色。 这并非他与云凡的初次交手,还记得,在心魔杀秦尚武的时候,云凡怀疑是他所为,进而紧跟着追出去的那次;司空鸩九一时无法摆脱云凡的纠缠,才勉强的跟云凡打了一会儿。那一次才是他与云凡的首次交锋。但由于自己急于脱身,两人最终没有分出高下。 是以,借此机会,无论是云凡,抑或是司空鸩九都想看看,他们二人究竟孰强孰弱,何人更胜一筹。 “云兄果然名不虚传,那么,你要小心了。”一瞬间的惊诧后,司空鸩九的脸上再次浮上淡淡的微笑,手中之剑挥洒,瞬间形成一道让人眼花缭乱的剑幕,罩向云凡的全身,刚才的是试探性的攻击,还只是热身;这次攻击,他已经再无保留。 之前他用了一半的实力,而云凡似乎亦是用的也是一半。 司空鸩九的剑速很快,但云凡的眼力和手速更是非凡,随手一挥,便已经来势汹涌的利剑格挡住,然后手腕一翻,将无极棍立于胸前,手臂猛然发力,原本滞钝的棍尖带着一股锋利气息划向司空鸩九胸前…… 叮……叮……叮……叮…… 剑与棍的碰撞声一次又一次的响起,但他们两人的面色依旧平静淡然。 司空鸩九高高跃起,一剑下劈,剑势由飘渺无迹变得霸道绝伦,被云凡正面格挡住。“轰”的一声闷响后,云凡脚下的大理石地面顿时碎裂,双脚亦深深陷入。 司空鸩九顺势借力后跃,落地后倒退数步才站稳身形。 云凡手中的无极棍竟因此出现了一丝浅浅的裂痕,能将灌注玄天真气的无极棍击成这种程度,证明司空鸩九的实力绝不会在他之下。 云凡师承天衍门无相子,自幼聪慧,资质卓越,修炼天赋极高,从小便是修炼本门的独门秘笈【无极玄天功】。 现已练至第七重,在江湖上也已算得上是一个顶尖高手了。 无极玄天功是他的宗门天衍门的独门秘笈,据传闻总共有十重境界,但由于第十重的秘诀太过晦涩难懂,第十重全篇没有一个武功招式和心法口诀,皆是空白的。秘笈上若是没有那个第十重的字样,恐怕他们皆会以为无极玄天功压根儿便没有第十重。 而且从他们师祖传承此功法至如今,他的师门并未有人炼成第十重境界。因此,它的第十重都被人选择性的遗忘了,故而,现在的这门功法便是只有九重。 这门功法对修炼者的要求极为苛刻,要求必须是男子,且须是处子之身,而这,还只是修炼这门功法的先决条件,要想在这上面有所精进,修炼者自身的武学天赋和资质一定要高,便如云凡这般。但即便如此,这门功法越是往上,越是难练;云凡自小便修炼无极玄天功,三年前突破至第七重后,直至现在,仍未有丝毫进境。 所以,今日好不容易才有的时间,他便在这里练习了一下;却没想到,这司空鸩九会横插一脚,来凑热闹。不过这样也好,他做自己的对手,亦能检验一下自己的联系情况。 有司空鸩九当他对手给他喂招,与云凡而言,他也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有所精进。如此,对自己大有裨益。 云凡好胜心起,便想着同他切磋一番。 因此,他便是这般与司空鸩九缠斗起来。 对于司空鸩九的势力,云凡之前也是有所了解。这皆是源于他首次与司空鸩九交手的那一次。他应该略胜司空鸩九一筹。 而此次的交锋,司空鸩九的实力同样有所提升,竟然能够与他交手这么久而不落下风。确实让他颇感意外,看来他也要好好的抓紧时间修炼了。 毕竟,他们此次肩负的使命重大,兹事体大,容不得任何的闪失。而云凡料定,魔道定然也会在暗中蠢蠢欲动,虎视眈眈,肯定会采取行动。所以,云凡必须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更加的小心谨慎。 看着云凡的见招拆招,毫无惧色,淡定从容的样子,司空鸩九的心中剧震。 他深吸一口气,最后一点轻视之心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不再托大,注力于剑,凝眉向前冲去,还未近身便挥剑射出两道微弱剑芒。云凡木棍连连挥舞,将两道剑芒尽数挡下,然后一棍迎向司空鸩九的剑。 …… 转眼之间,云凡和司空鸩九的交锋已然过去数分钟,依然难分伯仲,互有进退。 二人变换招式,接连出招,互不相让,两道强大无匹的气场碰撞,发出“轰隆”的一阵阵闷响。 云凡身若龙吟,势若奔雷,手中的无极棍得招式一变再变,直扑司空鸩九,司空鸩九亦是毫不畏惧的迎面而上。二人犹如针尖对麦芒,一时之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砰砰砰砰砰! 又是一次实打实的正面撞击,力量的激荡让两人的脚下碎石纷飞,云凡却无丝毫避让之意,身体骤然加速,手持注满玄天之力的无极棍,直扑司空鸩九。 司空鸩面无惧色,挥剑迎上,直刺云凡。 面对云凡的来袭,他不仅没有防守,而是直接选择进攻。在它看来,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但,司空鸩九的剑还未近得云凡之身,他的眼前忽然一花,云凡前行的身躯竟如鬼魅一般直接转了一个直角,出现在了他的右侧——云凡的动作竟然完全违背了常人的认知,直接从前行转变为侧行,“惯性”一说在他身上竟完全没有体现。 眼见云凡的那一击即将近身。说时迟,那时快;面对云凡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司空鸩九的面色微变,他的剑刚刚刺出,前力未消,千钧一发之际,他只得连忙抬起自己空闲的左手来运力格挡。 从容淡定而又有备而来的一击和仓促慌乱而又意料之外的抵挡。转瞬之间,高下立判。 随着“轰”的一声闷响响起,一股狂暴的碰撞之力瞬间迸发,司空鸩九顿觉胸中一闷,如覆巨石,他心中一惊,随后身形急掠,连连后退数步才艰难的稳住了身形。反观云凡,依旧站在那里纹丝不动,气定神闲,平静淡然地看着他。 正在这时,司空鸩九从怀中取出几根金针,忽然手臂猛地用力,金针带着骇人的冷芒和威势直奔云凡的面门而来。云凡见状,神色如常,但眸中却是精光一闪,他依然站在原地一动未动,不慌不忙的手掌一翻,随之手中的无极棍立于胸前,而那射来的几根金针尽皆刺入了云凡的无极棍上。 云凡缓缓取出金针拿在手上,微笑说道:“司空兄的一线针果然名不虚传!若不是司空兄手下留情,我看必有损伤。” 司空鸩九道:“我的金针虽然不是什么神兵利器,但要在十尺之内取人性命,那亦是轻而易举!” “但是我的这根无极棍亦非虚有其表。”云凡微微一笑,说道。 司空鸩九闻言,司空鸩九看了一眼刚才在打斗中,被云凡的木棍划破的衣服,微微的笑了一笑:“看来大家势均力敌!” 云凡沉吟一会儿,开玩笑的道:“如果我们他日成为敌人的话,定然会有一场激烈的战斗!” 然而令云凡,甚至是司空鸩九都没想到的是,在不久的将来,今日的一句玩笑之言,会一语成谶,残酷的变成了现实。两个曾经是共同进退,相知相惜的知己好友,在未来的某一天,竟变成了立场不同,你死我亡的敌人。 二人皆是沉默不言,场面一时间静的可怕。 这个时候,叶汝嫣的身影从外面缓步走进,她摇晃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又揉了揉自己的后颈,狠狠的瞪了一眼旁边的云凡,问道:“你们两个很空闲啊!在这儿干嘛呢?” “我们在练功啊!”云凡随口说道。 叶汝嫣闻言,微点着头,阴阳怪气的说道:“好啊!你让我们分头去寻白墨画的踪迹。我在外面找的这么辛苦,而你们却在这里舒舒服服的练功啊!” 云凡和司空鸩九皆是不约而同的摆摆手,耸了耸肩。 第二卷 负载而行 第六十章 画中线索 对于司空鸩九而言,刚才本是一个杀死云凡的机会,叶汝嫣和他的那个叫求死的和尚皆不在身边,他完全可以借着与云凡切磋较量的机会突然出手。给他来个出其不意。 但此时交过手之后方知,这个云凡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而且观其最后那一招,他明显还留有余手,司空鸩九没有杀他的绝对把握。此为主因。 想到这些时日以来,他和云凡所经历的一切,司空鸩九已然将云凡视为自己的朋友。他这人虽然平日里看起来非常的不着调,有些孤傲冷漠,不近人情,甚至还有偏执,实则,他是一个极其重情重义的人。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一直以来,他都不屑于交朋友,甚至,潜意识里更是认为认为此世间没有人配做自己的朋友。 但,经过这些日子与云凡的相处,他发现云凡这人很对他的脾气,因此,他的内心里,其实早就将云凡当做了自己的朋友、知己、兄弟。只是孤傲清冷的性子使得他一直不愿,甚至是不敢面对这个事实。此为次因。 不管怎样,司空鸩九最终还是放弃了这次良机。 —————— 司空鸩九闻言哈哈一笑,缓步走进叶汝嫣,说道:“那你找了这么久有什么收获?” 叶汝嫣撇撇嘴,道:“我几乎找遍了整个面梅镇,没人知道谁是白墨画。” 云凡闻言淡淡道:“既然他选择隐居于此,又怎会让人知道他是白墨画。”他的模样看不出半点的惊讶,似是早就知晓叶汝嫣会无功而返。 叶汝嫣闻言斜了云凡一眼,反问道:“江湖中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不是他,又怎知道他不用真名。” 不久之后,求死也回来了,结果毫无意外,同样亦是一无所获。 叶汝嫣嘟囔一声:“人家在做事,总比你们两个在这儿什么都不干的好。” 云凡看了一旁的司空鸩九一眼,微笑道:“我们并非不做,而是要选一些应该做的事来做。” 叶汝嫣颔首,看向云凡,缓缓开口问道:“那好吧,你说,我们该去哪儿找白墨画呢?” 云凡道:“白墨画文采风流,也喜欢作画。依我看来,在镇上的书画铺子可能会查到些消息。” “对呀!为何我没想到呢?!”叶汝嫣忽的讶然出声。 求死道:“那我们赶紧去瞧瞧吧!走吧!” 语落,众人颔首,欣然同意,便欲前往。 “几位客官出去游玩吗?”悦来客栈的秦老板莲步轻移,朝他们走来,看见他们出去,笑着问道。 叶汝嫣道:“非也,我们是去找白墨画。” 秦老板一听此言,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语气生冷的道:“是吗?那便祝你们好运。” 众人皆从秦老板的话中听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意味。 求死道:“她的这一句‘好运’貌似好像不是很有诚意。” 司空鸩九悠然道:“真是有趣。每次只要一提到白墨画,这位秦老板皆会绷着脸。” 云凡闻言,不禁打趣道:“司空兄,你倒是相当留意秦老板。” 司空鸩九只是神秘一笑,并未言语。 这个秦老板并非常人,她认识白墨画或是与之有所关联。这一点,云凡在之前就有所察觉。 而司空鸩九心里暗道:看来是是时候好好的与这位秦老板好好交流一番了。 片刻之后,云凡一行三人来到镇上售卖书画的铺子。而那司空鸩九则是继续留在了客栈。他对云凡他们所言,当然是要在此女身上打探出白墨画的一些信息。 但其实,他存的什么心,云凡几人尽皆心知肚明,只是心照不宣罢了。 —————— 云凡他们找到的这间铺子的规模并不怎么大,但却是镇上唯一一间书画铺子。 一眼望去,店铺里琳琅满目,全是各种各样的书和画,望之令人耳目一新,眼前一亮。 云凡才一进铺子,便被店铺墙上悬挂着的一副山水画给吸住了眼球,他随即便在一旁驻足,双目微凝,默默的的观赏起来。 求死和叶汝嫣还有司空鸩九在那里询问着店铺的老板。这个老板是一个四五十岁模样的中年人。 求死问道:“你仔细回忆一下,有没有一个叫白墨画的人过来买画。” 那老板刚要说话,叶汝嫣的声音在求死的耳边紧接响起:“他既然来此隐居,就是不想让人家知道他是白墨画。你用点子智慧!” 叶汝嫣凤眸一转,看了一眼旁边的云凡,道:“你到底是来打探消息的还是来赏画的?!” 云凡转目,淡然道:“两者皆有吧。” “你有什么发现吗?” 二人闻言,连忙走到云凡跟前,尽皆盯视着云凡面前那幅山水画。 “白墨画。”云凡唇间缓缓吐出三个字。 无比简单明了的三个字,落入他们的耳内却有如惊雷炸响,众人闻之皆大惊不已。 “白墨画?!”求死重复的低喃一声,呵呵笑道:“你没有眼花吧!?有没有搞错!?这分明是一幅山水画,人影都没一个,又何来的白墨画啊!” 云凡依然目不转睛的紧盯着面前的那副画,继续说道:“我是说作这幅山水画的人,可能是白墨画。” 叶汝嫣道:“这画上无名无姓,你凭什么说是他所作。” “画功。”云凡侧眸看向他们,缓缓说出了两个字。 “画功?!” “你们来看,”云凡又侧目看向了那幅画,众人亦循着他的目光仔细地看去:这是一幅山水画,画中所描绘的,应该是一些寻常的树和花,若单从这些方面来讲,似乎整幅画并无新奇之处,完全是一幅普通的山水画。 但若是你真的这么想,那便将此画想得太简单了。 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云凡显然便是属于后者。 云凡缓声道:“这幅画看似轻柔无物,实则刚劲有力。而且还暗藏修文馆的剑法玄机,老松迎客,黑松拦路,松叶纷飞。” “哇啊!”求死大惊道:“剑法和画功混为一体,实乃是高手所为!” 叶汝嫣道:“就算真的是高手所作,也不一定便是白墨画。” 云凡闻言,不禁反问道:“那你是否亲眼见过白墨画作画。每个人皆有其独特的画风。据我所知,白墨画通常是以山水画为题材,笔触细致而且不问四时;经常都在同一幅画中看见桃、杏、芙蓉和莲花,神为主,形为次。” “对啊!这幅画中有桃花、莲花,两种花都不合时令。”求死看着这幅画恍然说道。 “作画也可以模仿或是抄袭,如此说法未免太过牵强。”这时叶汝嫣质疑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虽然她是如此说,但其实内心里已经对云凡的判断和结论渐渐认同。只不过她那高傲的性子和对云凡的偏见令她还是说出了违心之言。 “……”云凡侧目睇了她一眼,随即目光扫向一旁的店铺老板,开口问道:“老板,能否告知这一幅画到底是何人所画?” 老板稍稍一想,说道:“我是真的不知,因为这种类型的画,每次皆是由一个小孩送来寄卖,待到卖出后才来收银两。试问我又如何知晓是谁所画呢?” 云凡沉吟一会,然后付了老板的银两,就买走了这幅画。 他们接着便走出了店铺。 叶汝嫣问道:“咱们买了这幅画就行了吗?” 云凡闻言未置可否,缓缓道:“老板言道,只要卖出这幅画,那个孩子便会来收钱。咱们便有机会打听出白墨画的下落。” “你的这招抛砖引玉确实挺妙!可是这样守株待兔,希望有奇迹发生,那这样咱们要等到何时啊?”求死叹声道。 叶汝嫣:“只要能够找到白墨画,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也会等。” 云凡闻此一言,骤然间侧目,深深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叶汝嫣。 忽然,众人的耳边传来了阵阵震耳喧天的锣鼓唢呐声响,众人放眼望去,一座大红花顶逐渐映入众人的眼帘。 原来竟是送嫁队伍,怪不得如此热闹! 不知是哪位人家的女儿出嫁。甚是好奇。 求死暗暗嘀咕一声:“有人出嫁,新娘漂亮吗?” 众人皆站在原地一动没动,他们的目光尽皆随着送嫁队伍的走动而移动。 云凡喃喃低语:“为什么都办喜事了,这些人还是这么不开心呢?” 待到送嫁队伍从他们面前经过的时候,很快,云凡便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原来,与寻常人家嫁女儿办喜事的规模不同,这家嫁女儿的队伍规模较之寻常人家的颇有不同。 送嫁队伍中除了一般的陪嫁丫头、喜娘和抬花轿的轿夫之外,在队伍的最前方还有一些手持刀剑的中年大汉,个个虎背熊腰,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倒像是打手,他们每个人的手都紧紧握在剑柄或刀柄之上,神情肃穆,严阵以待。 不只是他们,队伍中的其他人亦皆是一样,人人表情严肃。而云凡一眼便看见了那些壮汉后面的那道有些熟悉的身影。 经云凡这么一说,求死也有所觉,轻声道:“是啊!旁边的路人见之皆是像避瘟疫一般纷纷走开,唯恐避之不及。” 而这个人云凡却有印象,而且就是在这几日内见过,云凡微闭着双眼,脑海中在回忆着这几天见过的人。他这几日见过的人其实并不算多,片刻之后,云凡的双眸猛地睁开,他终于想起来了。 这人赫然是他们第一日来到梅镇之时,那个因自家女儿出嫁而请求道长作法除祟的那位中年大叔。联想到之前客栈的那位二婶儿和秦老板所说的山妖捉新娘而导致很多待嫁少女失踪的事,云凡顿时不禁恍然。 正在这时,周围一个本地的一个村民走过来道:“一看你们就是外地来的,你们是有所不知啊!最近这半年,我们梅镇不知是交了什么霉运,每逢新娘出嫁,在经过红河谷之时,轿中的新娘必定会凭空消失,不见踪影。听人说是让山妖给捉去了。” “山妖!?” “……”云凡眉头紧皱,默然不语。 “对呀!”村民继续道:“这次镇长的女儿嫁到邻县,红河谷又是必经之路。虽说已经找来了几个护院打手,不过应该还是送羊入虎口!” 那村民说完,便摇着头走开了。很明显,他已经料到了镇长的女儿的结局。 求死听完后,连忙道:“这村民说的煞有介事似的。难道真的有山妖么?” “世上那会有什么山妖?我们不要分心,若不然那个孩子来了,而我们没看见就糟了。”叶汝嫣提醒道。 云凡紧盯着镇长女儿送嫁队伍渐渐消失的方向,随即对着一旁的求死三人嘱咐道:“你们先在这儿看着,我去去就来!” 云凡说完,二话没说便追了上去,只留下一脸怔然的求死和叶汝嫣呆呆的站在原地。 第二卷 负载而行 第六十一章 “山妖” 在云凡他们外出查探白墨画的线索之时。司空鸩九仍然留在悦来客栈。 他悠哉悠哉的坐在凳子上,像没事人一般的悠闲地喝茶。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 客栈前台的那位二婶儿见状,连忙走上前来给他添茶:“客官,你想吃点什么菜?” 司空鸩九闻言微微一笑,道:“那便上一些你们老板娘平常最喜欢吃的菜。”闻言微微一笑,随即又道:“如果能够知道她的喜好就更好了!” 二婶儿“啊”了一声,顿时愕然,似是不敢相信她所听到的,一时竟无言以对。 过了一会儿,方才面露难色的道:“你这样让我很难做的。” 她的话音刚落,司空鸩九的一只手便伸了过来,手上却是一袋白花花的银子。 “这样的话还难做不难做!“司空鸩九的嘴角始终都挂着一抹人畜无害的笑意。 二婶儿见到银两,她的脸上立刻挂起了招牌式的微笑。还没等她伸手去接,旁边不知何时,忽然一只纤纤玉手抢先一步,将司空鸩九手里那个钱袋顺势接过,素手如脂如玉,肤光胜雪,纤美柔滑。不用猜,司空鸩九也知来人是谁。 司空鸩九抬眸望去,一张绝美的女子娇颜映入眼中,他的嘴角登时露出一抹迷人的浅笑。 来人当然是客栈的秦老板。至于她的芳名,至少司空鸩九一行人现下并不知晓。 紧接着秦老板绵软娇柔的声音随即传来:“司空公子,干嘛这么破费呢。” 她同样是满含着笑意。只不过却也是那种招牌式的微笑。但其实,她的心中是很讨厌司空鸩九这样的人。 若不是看在钱的份上。她早就……毕竟她还是喜欢钱这东西的。 秦老板的声音继续响起:“你想知道些什么,不如直接来问我。让我挣点银两也好。” 语落,她美眸一转,斜了一眼旁边的二婶。老妇人立刻会意,连忙道:“我先去干活了。”说完,便急忙悻悻而退。 司空鸩九起身,上前几步,缓缓逼近她,道:“若是秦老板不介意坦白相告的话,钱,自然不会少你的。” 听他提到了钱,秦老板脸上的笑意愈盛。但随着司空鸩九的慢慢靠近,一股异常浓烈的男子气息扑面而至,秦老板的平静已久的心湖却是泛起异样的涟漪,她稍稍平复心境,俏脸上笑意依旧,然而纤眉却在不经意间微微蹙起。 “秦老板生意好啊!” “你知道应该怎么做吧!” 正在这时,两道不合时宜的男子声音传入他们的耳中,司空鸩九和秦老板纷纷侧眸看去,却见两个凶神恶煞的大汉,手执明晃晃,亮晶晶的大刀慢悠悠的走进悦来客栈。 司空鸩九见是此二人打断了自己撩妹的雅兴,心中一阵恼怒。但他并未立即出手,他倒想看看这二人究竟意欲何为。 他挺身上前,将秦老板护于身后,凝声问道:“你们二人来此意欲何为?” 那两大汉的其中一人说道:“这里生意这么好,我们哥俩当然是来收钱的啊!不然来干嘛!” 司空鸩九一看便知,这些人就是些街头混混,专干这些收保护费的勾当,而他们来此显然是来收保护费的。 另一人见状,寒声道:“怎么?你想多管闲事替人出头么?”他一边说着,一边晃了晃手中锋利无比的钢刀。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司空鸩九并未言语,他双臂抱于胸前,用极具挑衅的目光注视二人。对他们二人的威胁视而不见,并不以为意。 场面气氛瞬间冷凝,周围的温度似乎也在下降…… 眼见场面马上便要失控,秦老板连忙闪身而出,行至那两名恶霸与司空鸩九的中间,和声道:“两位大爷,这位客官从外地而来,不知此地的规矩,还请两位大爷千万不要见怪。” “秦老板,这种地痞无赖最喜欢欺凌妇孺,根本不足为惧!”司空鸩九凝视着眼前这两个恶棍,一字一句的说道。还生怕他们二人听不清似的,故意把音调提得很高。 这两名混混何时受过此等轻视,在梅镇这一亩三分地,谁人不惧他们,见着他们皆是绕道走,又何曾受过这般侮辱,二人顿时大怒,大吼一声,两人纷纷举起手中大刀一前一后的直扑司空鸩九的面门而来。 司空鸩九仍是一动未动的站于原地,一脸漠然的看着举刀砍来的二人。 待到二人近身之时,司空鸩九终是动了,只见他身躯稍稍一闪,瞬间闪至二人的右侧,轻易地避过了两人绝杀的一击。二人的大刀落空,均是劈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司空鸩九随即一只手闪电般伸出,抓向其中那名后至的大汉握刀的手腕上,手中的力度瞬间加大,犹如铁钳一般,死死地控住他们的行动,叫他动弹不得。而手腕上传来的痛感,顿时令那人面露痛苦之色,发出一阵阵杀猪般的惨叫。 由于二人是一前一后的攻击司空鸩九,因此,司空鸩九只需制住一人的武器,便可借机毫不费力轻易限制住另一人。 二人纵然使出吃奶的力气仍是无法摆脱司空鸩九的钳制。 司空鸩九的手猛然松开,他们登时感觉限制自己行动的那股恐怖力道消失,顿觉压力骤减,他们想着终于可以松口气了。但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司空鸩九松开的那只手忽然手掌一翻,手臂横张瞬间发力,顺势打在他们二人胸前。 但见二人受此一击,他们惨叫一声,身体便如脱了手的陀螺一般,尽皆倒飞出去,躺在地上哀嚎不已。 而这一招,司空鸩九实则只用了两分的力,如若不然,这两人定是非死即残。 他们两人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口中怒骂道:“你小子有种,我们跟你没完!”说完,便急忙飞也似的跑了。 这些地痞无赖一贯就是恃强凌弱,欺软怕硬。眼见不是对手,当然先跑路为妙。 特么的,临走之时,还要放出一些狠话。吓唬一些胆小老实之人倒是可行,但在真正的强者面前,只不过是徒增笑柄罢了! 司空鸩九摇头浅笑,甚至都有些忍俊不禁起来。 出手赶跑了这些人搅事的人,司空鸩九缓步踱至秦老板的面前,连忙道:“不用谢我。” “那我真的是要好好的谢谢你呀!”秦老板忽然话音一转,厉声道:“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帮你打跑了两个无赖。”司空鸩九微笑道。 “亏你还好意思说,”秦老板转过身去,重重的说道:“我秦梦瑶做生意从没有得罪人。你这次真是害苦我了!” “放心吧,”司空鸩九来到她的面前,说道:“有我司空鸩九在这儿,他们绝不敢再找你的麻烦。” “这里是客栈,而你只是客人,你觉得自己会在这里待多久。” 司空鸩九身体微微前倾,与秦梦瑶四目相对,轻声说道:“那就得看秦老板想要我留多久了。” “……”秦老板螓首轻垂,一时间竟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在她看来,眼前的这个司空鸩九才是比方才那些收保护费的无赖还要无赖十倍,甚至是百倍的大无赖。 她不想与他说话。不想见到他,是以,她没再说什么便离开了。 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呵呵呵!”司空鸩九想起刚才之事,忍不住一阵发笑。 —————— 再说另一边。 这位镇长千金的花轿队伍终于行至了对他们来说,此行最危险的地方——红河谷。 红河谷的两侧树木繁盛,丛林茂密。放眼望去,皆是一望无际,令人赏心悦目的绿色。 而且按理说,操办这种婚嫁喜事,他们每个人的脸上应满是喜色,但此刻,他们的脸上却不见一丝一毫的欢悦之色。 每个人的眼睛瞪得老大,皆是一眨不眨的盯着周围的环境,紧密的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全神戒备,小心翼翼,严阵以待,未敢有半分的松懈。 此时,花轿里的那个新娘,也就是镇长的那个千金探出头来,弱声道:“爹,我们是不是已经到了红河谷了。” 镇长闻言连忙安慰道:“放心吧,没事的……我已经准备了大批人马,况且爹先前已经找了道长为你作法祈福,一定不会有事的。” 他的女儿听完父亲所言,方才将悬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又坐回了轿内。 正在这时,队伍的前方,忽然刮起一阵强风,强风呼啸而来,直有摧枯拉朽之势,旁边两侧树上的树叶亦是随风不停剧烈地摇摆,甚至还有一些长得比较磕碜的小树因受力不住,被这股子强风直接刮断。 强风拂至这些人的身上,脸上,吹得他们每个人皆是眼睛迷离,都快睁不开眼了,每个人皆萌生出一种直欲被风吹走的强烈错觉。 连眼睛都几乎睁不开了,更遑论继续前行。于是,众人皆被迫停下了脚步。 他们皆是不约而同的伸出双手,挡在自己头顶上方。 然而,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随着这股强风毫无征兆的袭来,一股浓浓的白色气体如滔天巨浪般正朝他们席卷而来。白色雾气转瞬之间,便把这里面的所有人尽数吞没。 “爹,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烟?” “没事的,湿气重而已!你快坐进轿子里去。” 镇长紧接着向旁边雇佣的那几名护院打手下达新的命令:“大家小心,保护新娘。” “是!”众人纷纷应声,随即马上抽出自己的宝剑,围成一圈,小心戒备。 滋滋滋滋! 正在这时,白雾弥漫中,一道白色的模糊身影以闪电的速度踏草而来。发出极其细微的声音。 他似乎并不受此迷雾影响,目标直指人群中的那顶红色花轿,更确切地说,是直奔花轿中的新娘而来。 紧接着,在白雾中,众人只听见几声凄然的惨叫声响起后,一切便又恢复了平静。 片刻后,待烟雾散尽,视线终于恢复了清明,镇长却看见自己之前专门雇佣的那几位护院打手,却尽数倒在地上,生死不知了。 他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赶紧跑过去看自己的女儿是否安然无恙。待他翻开轿子的布帘之后,却见里面已然空空如也,他本要做新娘的女儿,就这么凭空的消失在他的面前,消失在众人的面前。 “女儿……女儿你在哪里?!”镇长一阵剧痛从心头起,急剧伤心之下失声大叫。惶然无措。 旁边的几个轿夫亦是大喊:“新娘不见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众人口中不禁大喊:“有山妖,山妖来啦!” 随之他们纷纷四散而逃,只恨爹妈没给自己多生两条腿,惊惧之下,只顾自己逃命,哪还管得了这许多啊! 他们的身后不远处,紧随而来的云凡将此情形尽收眼底,心中不禁暗道:终究还是迟来一步! 第二卷 负载而行 第六十二章 破财消灾(上) 凡未能及时赶至,依旧是让这个所谓的“山妖”的了手,终是把新娘掳了去。 云凡现下十分确定,此山妖非彼山妖。这个所谓“山妖”根本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而且应该是个武功极其高强的人。 至于他到底是谁?又为什么要掳掠新娘?这其中究竟有什么隐情?种种谜团悬而未决,让云凡始终如芒在背。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查清这些谜团,让一切真相水落石出。 正当他凝心沉思之际,突然身后有一只手抓住他的肩膀,云凡顿时微惊,眉毛一挑,能在这个时候还开自己玩笑的,只有求死了。 云凡转首看向来人,果然是求死。 “求死!?”云凡起初对于他的到来还是有些微讶,但转念一想,他便明白了,这求死肯定又是想重操旧业——寻求呗。 求死哈哈笑道:“没错,正是我。” 旋即,求死仔细看了一下四周,道:“看相的,这里是不是真的有山妖啊?!” 如此称呼云凡,放眼天下,也只有求死了。 “若真的有的话,我便可以和他同归于尽了。”求死颇为认真的说道,眸光中由始至终似乎都透着一丝坚决。 果然啦!果真被自己猜中了,云凡扶了扶额头,还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求死之心还真是坚不可摧呢! 沉吟一会儿,云凡转而说道:“我觉得这整件事都透着古怪。”说话间,他的瞳光之中始终闪烁着一丝疑惑的光芒。 求死闻骤闻此言,他那细小的眼睛登时都快眯成了一条缝:“莫非真的是另有内情?!” 云凡抬眸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轻声道:“我现在几乎可以断定,这所谓的山妖,实际上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且此人武功极高,目标明确,只劫新娘;绝非人们所说的山妖。至于他掳走那些新娘的目的何在,我暂时还不甚清楚。” “高手所为!?”求死闻言大惊,脱口而出,但转念又一想,道:“若对方真的是个高手,应该不会做出强掳民女这等丧尽天良之事。” “……”云凡眉头深蹙,久久不言。关于这一点,他亦是想不通其中的,百思不得其解。 太多的谜团亟待解决,云凡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目前的情况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既然老天让他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他定然不会袖手旁观,坐视不管。 虽然有关“山妖”这件事,好像已经陷入了死胡同,但云凡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他定然能够查清此事的来龙去脉。 云凡沉吟半晌,目前既然此事尚无头绪,他还是先把主要精力放在找寻白墨画的事上,还是先找到白墨画再说。毕竟,事关正魔两道的夺印之战,此事才是他们当务之急的主要任务。 “卧槽!糟了。”云凡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想到白墨画,云凡便想到了那个孩子的线索,便又自然而然的想起了刚才他情急之下为了追查山妖一事,撇下姓叶的那个丫头,让她一人守在了那边几个时辰了。她现在肯定是对自己有意见了。 云凡想到这里,他不敢再想下去了,必须得尽快赶过去。 于是,云凡便让求死先回客栈了,而他自己,则是急忙又直奔叶汝嫣那边而去。 此时,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渐阴沉下来,天空中忽然下起了蒙蒙细雨,而且随着一分一秒过去,雨不但没有要停歇的迹象,反而是越下越大,越下越猛;片刻之间,淅沥小雨就变成了倾盆大雨。 —————— 此时,大街上来往的行人是渐行渐少,纵然有人,他们也都是撑着油纸伞匆匆而过。唯有一人例外,她便是叶汝嫣。 叶嫣然仍然站在那个墙角处,目光所及,她的斜对面便是那家售卖书画的铺子,若有风吹草动,马上便能知晓。 只有她一人默默地站在雨中,巷子中的阵阵寒风从她娇柔落寞的身躯拂过,俏脸亦是冻得微红,娇躯在雨中微微颤抖,但她仍在咬牙坚持,美眸一眨不眨的盯着铺子的方向,未有半刻松懈。 但,叶汝嫣的心中其实早已将云凡骂了不下千万遍。 不是她身上没有钱,也并非是她不想去买一把伞,为自己遮风挡雨,这样也能稍微好受一些。实在是她根本无法走开。 万一要是在她走开的期间,那位收钱的孩子来了,那岂不是就此错过了得知白墨画的线索。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对于叶汝嫣而言,如此是万万不能的。 正在这时,她的身后,一把油纸伞悄然无声的出现在她的上方,为其遮蔽风雨。 淋雨的那种湿寒之感消失,叶汝嫣顿有所觉。她转眸望去,一张英俊沧桑而又熟悉的男子脸庞映入美眸之中。 赫然是云凡! 静静凝望着云凡为自己撑伞的那好似微风般轻柔的动作,叶汝嫣的美眸一时间竟出现了短暂的迷离和恍惚,心中一股如春日阳光般温暖的暖流悄然涌起。 “你倒是很有毅力呀!下雨还在这里等。”云凡微笑一声,缓缓开口道。 “当然。我可不像你们,如此不负责任,信口开河。”叶汝嫣美眸转过,又看向铺子那边,坚定道:“不管怎样,我都要等到那个小孩出现为止。” 云凡关心的问道:“你肚子饿不饿?” 叶汝嫣闻言口不对心的道:“我不饿。” 云凡是什么人,当然看出她这时违心之言,毕竟她已经不吃不喝的在这儿盯了这么久,不饿才怪呢! “你不吃东西在这里等也不是办法。我去买点东西给你吃,拿着。”云凡说着,便将手中的纸伞递给了叶汝嫣,他转身便走,准备为她买些吃食。 叶汝嫣接过雨伞,看着云凡的背影,久久不言,不知在想些什么。 正当他路过不远处的一个卖馒头年轻姑娘的铺子时,那个姑娘立马出声叫住了云凡。 “大爷,要买馒头吗?我们的馒头很好吃的。” 云凡停下脚步,伸手在蒸笼上摸了摸,蒸笼上的阵阵冰凉之感使得他又将手收了回来。 云凡看着那个姑娘道:“不过你的馒头好像不太热乎!” “不好意思,大爷,我家太穷了,我娘又生病了,我要省下些柴火钱给她看病。”说到这里,姑娘又转颜一笑,道:“不过我家的馒头又大又好吃,我可以便宜一些给你呀!” 云凡深深看了她一眼,微笑道:“不用!给我来两个。”他的眸中闪过一丝赞许之色。就冲她这份难得的孝心,云凡又怎会忍心拒绝她。 于是,他便毫不犹豫的掏出了钱付给姑娘,从他的手中接过那两个大大的冷馒头。 “谢谢大爷。”姑娘连连说着感谢之言。 云凡拿着馒头快步回到了叶汝嫣的身边。 “馒头。” 叶汝嫣顺手接过:“谢谢。” 果然嘴巴可以撒谎,但身体却是无比诚实。 叶汝嫣将手中的纸伞递给云凡之后,顺手就将馒头往嘴里送。 “冷的!?” 云凡道:“刚才那位姑娘说……” “说什么……你一定是看人家长得漂亮,人家给什么你都要。”叶汝嫣没好气的道。 云凡并未多做解释:“那你吃不吃呢?!” 叶汝嫣冷哼一声,将螓首侧过向店铺的方向,顿时发出一连惊声。 “喂……喂……他在干什么?” 云凡转眸看去,原来那个店铺的老板正准备关门了。 云凡抬头看了一下天色,估算了一下时辰:“天都快黑了,当然是打烊。” 叶汝嫣道:“这么早就打烊了。” 云凡道:“他不打烊,你怎么会舍得走,走吧。明日再来。”说着,他们便欲转身离开。 二人刚一转身,便看见司空鸩九一脸贼笑的盯着他们俩。 司空鸩九微笑道:“没妨碍你们打情骂俏吧!” 司空鸩九向前几步,道“好夫人,你对得起我?!” 云凡连忙解释道:“司空兄,我看你是误会了。” 叶汝嫣瞪了一眼身边的云凡,道:“什么误会呀!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误会!无聊。”说完,就从云凡的手中抢过纸伞,并把手里那两个基本没动的冷包子丢到云凡的手上,自己一人冷然而去。 司空鸩九看了一眼叶汝嫣,便将目光转过,问道:“对了,白墨画的事有什么进展?” “已经有些眉目了,不过具体的还是等到时机成熟之时再告诉你。”云凡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似是想到了什么,转而笑着说道:“看来你对秦老板越来越有兴趣了。是不是已经有什么新进展?” “我对她所有的事都感兴趣,不过还是等到时机成熟再告诉你。”同样的话语,司空鸩九转瞬而至。 两人皆相视一笑。默然不语,其中之意,恐怕便只有他们两人知晓了。 —————— 悦来客栈之中。 那个二婶追在求死身后,似是有什么事央求于他 求死道:“我都说了不行的。” 老妇人道:“大师,你就当是预先支付一下房钱,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 求死:“不行啊!我们帮不了你,我们只是过客。只要找到人就马上走了。住上几天的,你要我们付几百两银子,就是住上一年都花不完的。” “求求你帮帮我。”老夫人低声请求道。 云凡三人此时正好从外面回来。 云凡遂问道:“求死,发生了什么事啊?” 看见了云凡,求死就像是看见了救星,随即道:“好了,你回来的正好。她说要搭救秦老板,向我们筹借几百两银子。” 司空鸩九急声问道:“为什么要救秦老板?她发生了什么事么?”事关秦老板,他怎能不急! “还不是因为你。今早你赶走的那两个恶霸,他们将秦老板给抓走了。放话说要五百两赎身。”老夫人道。 司空鸩九眸光瞬间冷凝,寒声道:“那就是掳人勒索了。” 上次教训了一顿,竟然还不知好歹。看来还是自己下手不够狠,这些人没长教训,竟然还敢捋虎须,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叶汝嫣闻言大怒道:“岂有此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做出这种下三滥的事情。我要去教训他们!”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种小问题,司空兄应付得来。”云凡出言制止了她,遂看向了司空鸩九。 第二卷 负载而行 第六十三章 破财消灾(下) 司空鸩九根据那老夫人所说的位置,来到一个不甚起眼的赌场。 看见一个陌生的人忽然而至,赌场那些雇佣的打手自然警惕之心骤起,眸中还有怎么都无法消弭的惧意,其中有两个小弟甚至立马便下意识的横刀立于身前。而这二人,赫然便是不久前去秦老板店中收取保护费而被司空鸩九当场狠狠教训一顿,最后灰头土脸悻悻而逃的那两个恶霸。 司空鸩九的可怕,他们深有体会,回想起不久前发生的事,他们身上的伤依然没有痊愈,到现在还是隐隐作痛。如今思之,仍旧令人心有余悸,不寒而栗。 而他们一回来之后,自然就将此事告知了他们的老大,他们老大闻言之后也是勃然大怒,当即便决定将秦老板“请”到这里,临走前还放言让客栈的人用五百两银子来赎人。这方才有了后面一系列的事。 这也难怪,司空鸩九把人赶跑之后,秦老板会那样生气,会说那样的话。 毕竟,强龙压不过地头蛇,阎王易见,小鬼难缠。这个浅显的道理,司空鸩九还是懂的。 但,让司空鸩九没想到的是,他们的报复竟然来得如此之快。自己前脚把他们教训了一顿,他们后脚就把秦老板抓了。 看来还是云凡说得对,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要想彻底解决,必须自己亲自来走一趟。 所以,他就来了。 如今狭路相逢,虽说对方主动找上门来,这里是他们的地盘,而且他们亦是人多势众。但面对司空鸩九,这些人心里依旧非常忌惮司空鸩九。 见他没动,这些人亦是一动不敢动,双方就这么无声对峙着。 司空鸩九神情冷漠的扫视着这些在他眼里连乌合之众都称不上的所谓的“小鬼”,并没有多余的废话。 只见他背负双手,眸中精光一闪,冷目看向众人,目光唯有片刻的游移,随即猛地抬起一脚蹬在旁边的桌上。 只听见“嘭”的一声闷响,他脚下的整张桌子顿时应声而碎,就如同大地震中的那些建筑物一般轰然坍塌,碎断成一堆木头渣子。 众人见状,目眦尽裂,骇然失色,尽皆嘴巴大张,噤若寒蝉;一种名为“恐惧”的东西霎时疯狂的在他们心底滋生顿时吓得他一动不敢动。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司空鸩九忽然伸出了右手,右手之上是一沓厚厚的银票,足有五百两之多。 为首的那人见状,顿时扔掉了手中的钢刀,讪讪笑了起来:“呃……啊哈哈哈!你拿钱来赎身,早说嘛!这边请!” 而后面把几个小弟见此情形,也赶紧把刀收了起来,满脸堆笑的看着司空鸩九。 司空鸩九神色漠然,一如往常。 为首的那人战战兢兢的将他手里的银票接过,然后领着司空鸩九走进了旁边那个房间。 司空鸩九站在门口,并未进去,抬目望去,在众多赌客当中,他一眼便看见了被围在最中间的那个女子。 她身材修长,一身绿萝霞衣美轮美奂,一头如云的长发乌黑亮丽,腰纤若柳,粉嫩无比的珠玉唇瓣潋滟生光,精巧的下巴如玉雕琢,泛着玉白的莹光,完美的找不出任何的瑕疵。 正是被他们挟持而来的悦来客栈秦梦瑶秦老板。看她这般模样,哪像是被人绑架挟持,简直就像是一个尊贵无比的赌客。 此时,秦梦瑶正在中间位置的那一张大桌上与其中的几人玩牌九。 “开了,双天至尊!”秦梦瑶的略显惊叹的声音忽然响起。声音清脆空灵如珠落玉盘,司空鸩九闻声,内心激荡的涟漪经久不息,眸中闪过一丝淡然笑意。 “不是那么邪门吧?!双天至尊你都能开的出来呀!”旁边长相凶恶的一个人被惊得立时起身。 “我刚才输了那么多,让我赢一把,讨个彩头总可以吧!大不了这把不收你们的钱。”秦梦瑶一脸笑意的说道。 “你以为这是口债口还吗?先把钱拿来再说。”那人脸色立变。冷冷的道。 “钱来了……” 这时,刚才的那个小弟手拿着银票冲这个人连连喊道。很显然,跟秦梦瑶赌钱的这人应该就是他们的老大。 秦老板稍稍侧眸,便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司空鸩九,娇颜一笑,道:“司空公子,怎么是你?” 司空鸩九闻言上前几步,道:“为什么你会在这儿赌钱。” 秦梦瑶道:“在赌坊当然是赌钱,难不成绣花么?不过今天的运气似乎差了点。” 司空鸩九嘴角微扬,无声而笑。 司空鸩九已然给了钱,那些人自然也没有再为难秦梦瑶,立马把她客客气气的放了。何况他们从始至终的目的,便是为了钱,也不会再去惹司空鸩九这样的煞星。 司空鸩九道:“秦老板真是比我想象中还要厉害。” 秦梦瑶目视前方,淡淡的道:“司空公子过奖了!我秦梦瑶只是一介妇人,打开门做生意也要看人家脸色行事,战战兢兢的。哪能像司空公子你们做事可以我行我素,不用仰人鼻息。” 司空鸩九道:“所以你就故意输钱给他们,以免日后他们找你麻烦,而且都不用自己出一分一毫的钱。这样还不厉害!” 秦梦瑶道:“人要生存,始终都要学会一两招微末伎俩傍身,不是吗?” 司空鸩九:“但是,我不是很明白,你何以如此肯定,我会拿银两来救你。” 秦梦瑶闻言忽的停下脚步,缓缓侧眸,盯着司空鸩九的脸,悠然道:“我们开门做生意,自是阅人无数,在看人方面总会有些经验与心得。便如司空公子这种好管闲事,自作聪明的人,碰见这样的事,又怎么会袖手旁观呢?” “呵呵,真是有意思。”司空鸩九微笑道:“我就是喜欢你这般牙尖嘴利的模样。” 秦梦瑶眉毛弯翘,轻然颔首道:“不管怎样,这次让司空公子破费出手相助,十分感谢!”说完,没有再去理会司空鸩九,悠悠转身冷然而去。 司空鸩九嘴角弯翘,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他现在对这位秦老板是越来越有兴趣,他阅女无数,像秦梦瑶这般油盐不进,面对他的攻势完全不落下风的奇女子还是头一回碰到。 他的征服欲一下被点燃了,就是喜欢挑战有难度的女子,就如秦梦瑶这样的人,秦梦瑶在他面前,就像一团永远都无法看清的迷雾。 越看她,司空鸩九便越是觉得,自己先前所遇之女人尽皆是一些庸脂俗粉,俗不可耐。跟眼前的这位秦梦瑶相比简直不若云泥之别。 眼前的秦梦瑶此女身上恍若拥有永远解不完的秘密,令他沉迷其中欲罢不能。 对女人而言,这个世上最危险的东西,便是男人身上的秘密。当你想要探究它时,便已站在了危险的边缘。而反之则亦然。 司空鸩九随之快步追了上去,道:“不必言谢,我一向喜欢花钱在女人身上,更何况只是区区五百两,便可讨得秦老板的欢心,何乐而不为呢!?” 秦梦瑶睨他一眼:“自作聪明,自我陶醉,自我安慰;司空公子你这人倒是挺自我的!”说完,秦梦瑶依然自顾自的向她的客栈走去。 被一介女流这般回怼,司空鸩九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是低头一笑。他站在那里,久久无言。 夜晚,悦来客栈。 秦梦瑶安然回来之后,立刻让后厨准备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款待云凡和司空鸩九等一行四人。 叶汝嫣叹声道:“秦老板,今晚的饭菜这么丰盛呀!” 放眼望去,一桌子全是她们店里的特色菜, “请几位客官吃饭又怎么可以寒酸了。总之大家多吃点,千万别跟我客气。” 云凡感谢的道:“那就多谢秦老板的美意了。” 秦梦瑶嫣然一笑,看了一眼司空鸩九,道:“那倒不用谢我,若要感谢的话,就感谢司空公子。我进去帮你们把饭拿出来。” 语落,秦梦瑶便转身而去。 司空鸩九:“……”(我特么的莫名就成了肥羊和冤大头) 云凡扫视众人,最后把目光投向司空鸩九,笑道:“此次秦老板能够安然归来,皆是全凭司空兄出手相助。” 云凡的话音刚落,一旁的求死紧接着道:“不过这一顿要五百两银子,于我们而言,似乎是太阔绰了一些。哈哈哈!” 说到最后,求死不禁笑了起来。 “……”叶汝嫣摸了摸鼻子,她感觉非常的不舒服。 “能够博取红颜一笑,区区五百两,不足挂齿!”司空鸩九淡淡的道。 “哈欠……” 叶汝嫣摸了摸鼻子,随即,打了一个喷嚏。 云凡三人尽皆侧目,看向叶汝嫣。 司空鸩九道:“是不是这么不给面子啊!?” 好歹……怎么说,这一顿丰盛的晚餐也算是司空鸩九自掏腰包请大家的。叶汝嫣的脸色这么差,司空鸩九便以为她一个在秋水山庄吃惯山珍海味的人看不中这一桌的菜,没有胃口。 其实还真是他多想了,叶汝嫣独自一人在那里守了差不多一整天,连中午饭都没吃,早就饿了,又怎会嫌弃呢!更何况这一顿还是怎么丰盛。 看叶汝嫣的脸色苍白,且精神状态不佳,云凡不禁恍然道:“是不是今日淋了雨感染了风寒。” 叶汝嫣道:“你还说呢,要不是你躲懒中途跑掉,我就不会独自一人淋雨了。” 云凡:“我亦是追查‘山妖’的事,因此才离开了一会。” “那你查到什么了?”叶汝嫣问道。 “我到红河谷之时,突然间刮起了大风,接着花轿就吹进了草丛,随后新娘子便消失不见了。” 叶汝嫣再次出声确认道:“新娘真的不见了?!” 司空鸩九轻叹道:“难道真的被山妖捉走了?” 求死:“哪会有这么多山妖啊!我怀疑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云凡紧接说道:“而且,此人的武功一定很高强。” 语落,云凡垂目沉思,没有再说。 这时,秦梦瑶端着饭食缓步而来:“我奉劝你们还是别管这些无谓之事。” 叶汝嫣问道:“秦老板,你何出此言?” 求死:“莫非你知晓些个中内情!” 秦梦瑶慎声道:“我并非是知道些什么,只是自从山妖在梅镇出现后,这里出嫁的新娘便接二连三的失踪。以致于弄得这里鸡犬不宁,人心惶惶。总之山妖万万不能得罪,若是惹火了他,一定后患无穷。” ———————————— ps:最近的这几章比较平淡, 第二卷 负载而行 第六十四章 萌童小山 云凡眉梢微沉,眼眸转过,看向秦梦瑶,眸中闪过一抹深深的疑惑:“如此看来,秦老板对‘山妖’之事还真是深信不疑。” 直至此时,云凡心中愈发确定,这位客栈的老板定是知道些什么,而且是关于‘山妖’的事。 “由不得我们不信,”秦梦瑶道:“你们只是没见识过‘山妖’的厉害。” “呵呵,”司空鸩九闻言嗤笑两声:“只会捉新娘的‘山妖’能有多厉害?!我倒想见识见识。” “不过,话说回来,秦老板你不是担心做不成新娘子吧!”司空鸩九起身而笑,侵略性的眸光逼视秦梦瑶:“我这人最不喜繁文缛节。秦老板若不介意,我可以与你免除俗世拜堂之礼而直接成亲的。” “……”秦梦瑶美眸一转,毫无避让的与司空鸩九满含调笑意味的瞳眸冷然对视,丝毫不落下风。 一旁的叶汝嫣目光不屑的瞥过,唇间不由发出一声冷哼:“就会讨人便宜,简直无可救药!” “……”此言一出,司空鸩九与秦梦瑶同时侧目。 司空鸩九看向叶汝嫣,调笑道:“好夫人吃醋了!”他身体向前,站在叶汝嫣一侧,站的很近。 倏然间,司空鸩九伸出手来,抚在了她那如白玉般精巧无瑕的下巴上,稍稍用力往上一勾,唇间发出无比肆意轻佻的言语:“那我就指套你的便宜好了!” 叶汝嫣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敢对自己做出如此轻浮无礼的动作。猝不及防之下,螓首亦随之微微上翘。 啪! 一声脆响,司空鸩九抚在叶汝嫣下巴处的手掌被重重打开。 叶汝嫣腾地站起身来,脸色愈加苍白,但眸光却是冰寒彻骨。 “走开呀!你这个无赖!” 叶汝嫣的冷言方才说完,随即,一种极为强烈的头晕目眩之感袭来,霎时,她的娇躯一阵微微发颤,意识渐渐迷离,美眸闭合,雪颈向后一仰,就这么无力的倒了下去……就这么昏死过去,再无声息。 “!!??”她的异状,在第一时间便被离得最近的司空鸩九和秦梦瑶察觉。 “叶姑娘!?”秦梦瑶急声喊道。连忙扶住了她向后倒去的身躯,让她就这么静静的躺在自己怀中。 “叶姑娘?” …… 旁边的司空鸩九和求死亦是连忙出声,充满关心的喊道。 “……”云凡的眸中晃过一抹浓浓的担忧之色。 他们立即把叶汝嫣置于床上,司空鸩九坐下身子,一手搭在她的手腕处,神情专注,静心凝神的为其把脉,感知叶汝嫣的脉象情况。他的一双黑眸微微收凝,如有万千璀璨星辰的光芒闪烁。 司空鸩九作为一代鬼神医,医术举世无双,犹在玄冥宫的夺天毒医欧阳晖之上。自是深谙望、闻、问、切之道。 秦梦瑶站于一旁,美眸却是一刻未曾离开司空鸩九的侧颜,站在那里,许久未动,默然不语,一阵莫名的恍惚失神。 看着他为叶汝嫣看病,异常认真而专注的模样,秦梦瑶心弦微动,貌似这个时候的司空鸩九也不是那么令人讨厌! 呸呸呸! 我这是怎么了?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秦梦瑶抚着螓首,不禁暗暗摇头。 司空鸩九在为叶汝嫣诊过脉之后,他缓缓起身,眉头舒展的走下楼来。云凡和求死还有秦梦瑶紧随其后。 云凡问道:“司空兄,叶姑娘没什么大碍吧?” “她只是水土不服,加之感染风寒,外邪入体;所以才会晕倒。”司空鸩九微微颔首。 求死紧接着道:“一定是今日下雨淋着了。有神医在此,不用担心。” 司空鸩九转身,淡淡道:“你们放心吧,她的脾气那么倔,像头蛮牛一样;服用过我开的药,睡一觉便没事了。” “既然如此,我们先去抓药。”云凡侧目,向秦梦瑶道:“秦老板,麻烦你照顾一下叶姑娘。有劳了!” 秦梦瑶闻言轻轻颔首。 云凡是个极重承诺之人,当初在秋水山庄之时,既已答应了琴仙,要好好照应叶汝嫣,那么,他一定尽心尽力的做到。 随之,云凡便转身而去,求死亦紧随其后。 这时,司空鸩九转身回首,充满笑意的脸庞凑近秦梦瑶:“怎么?是不是发现原来我这么博学多才,开始改观对我的看法了。” “我只是觉得好奇,”秦梦瑶美眸轻弯,唇间发出轻然的嘲讽之言:“没想到身为神医亦会这般口无遮拦。我反倒是对所谓‘神医’之名有所改观才是。” 揶揄之声虽轻,却是几近的嘲弄和挖苦。 但,司空鸩九却是仿若未闻,对她的嘲讽之言充耳不闻,面色笑容依旧,继续道:“坦白的说,我除了会治病之外,医治女人的心更为了得,尤其是寂寞的心,你想尝试一下吗?” 秦梦瑶闻言冷哼一声,貌似自嘲的道:“不用客气了,我一看见那些狂妄自大,轻佻浮躁的人就会觉得很厌恶,这是绝症,没得医的。” 话音甫落,秦梦瑶立时便缓步离开了。 此言看似自嘲,实则是暗暗讽刺司空鸩九。如此指桑骂槐之言,聪明如司空鸩九,又怎会听不出其中之意呢! 司空鸩九充耳不闻,于安静之中孤身而立,看着秦梦瑶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浅笑连连。 翌日一大早,叶汝嫣便与云凡一起又来到了那个巷口,继续盯着那个丹青店的情况。 原本云凡也要求她休息一天再行动,无奈还是拗不过她,云凡因为不放心,所以便跟着来了。 服用了云凡抓回来的药之后,叶汝嫣的病差不多已然痊愈,但,她的脸色看上去仍旧苍白,脑袋也有些昏昏沉沉,而且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而正是基于此,云凡方才要紧随跟着一道出来。 毕竟,叶汝嫣此次偶感风寒,云凡也负有一定的责任。 云凡关心道:“你的病才刚好,让我看着就行了,你回去休息一下吧!” 叶汝嫣道:“用不着,我精神很好。省得有人再借故跑掉,或者看见漂亮的姑娘多看几眼;万一那个孩子来了,而我又错过了,那岂不是前功尽弃!” “我宁愿自己辛苦一点。” 对于叶汝嫣对自己的误解,云凡也懒得解释。他将头偏向店铺那一边。 而此时的叶汝嫣正举目四周观望。正在这时,云凡看见那个店铺老板正准备开门营业。 “那老板来了。”云凡提醒一声。 待叶汝嫣将目光收回时,一个约莫七八岁的男孩进入了他们二人的视线之中。 这个男孩身穿一袭白衣,外边套上一件蓝色褂子,模样十分俊秀。看样子好像是在跟老板拿钱。 “应该就是他。”叶汝嫣见此情形,笑靥如花,快步跑上去,拦住了正欲离开的那个男孩。 云凡自是紧随其后。 “小朋友,告诉我白墨画在哪里?”叶汝嫣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谁是白墨画呀?”男孩道。 “让你送画来卖的人。”叶汝嫣急声道。 老板见状,道:“姑娘,我看你是误会了。他并非是送画来的那个孩子。” 云凡道:“那你为何要给他银两呢?” 那个男孩闻言,竖起大拇指,指了指自己,大声道:“我是来收保护费的。” “保护费?”叶汝嫣美眸不由瞪大,感到万分惊诧,一时竟懵在当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梅干菜你个小酥饼,咿内个呱呱,这么小的孩子竟然不学好,学着那些人收保护费。超级刷三观! 云凡乍闻此言,亦是不敢相信,这么小的孩子竟然不学好,跑来替别人收保护费。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老板叹了一口气,遂解释道:“其实是因为那些恶霸不想自己出面,因此便使唤小孩来收保护费。”说完,便无奈的摇了摇头。 “岂有此理,这些人竟连小孩子都不放过。”叶汝嫣闻言勃然大怒,遂走上前去,对男孩道:“你也是的,为什么不去念书而要帮那些坏人做事,我知道了,是他们逼你的吗?你不用担心,你照直说,我给你出头。他们是如何比你的?” 男孩闻言,微微笑道:“我…我肚子好饿!” 叶汝嫣想当然的道:“不给你饭吃。” 云凡:“……??” 叶汝嫣从与他的交流中得知,原来他的名字叫小山。 叶汝嫣随即便把他带到了悦来客栈中,并且叫了一大桌子的菜给这个男孩。 “来,慢慢吃,这儿所有的菜都是给你吃的。不用急,知不知道?!”叶汝嫣一边给他夹菜,一边用极尽宠溺的语气说道。 云凡在一边以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们。 叶汝嫣这时方才注意到了,她紧紧盯视着云凡半晌,道:“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你说要是不知道的话,还以为你们是母子俩呢?”云凡半开玩笑的道。 叶汝嫣丝毫不觉得尴尬,反问道:“你难道不觉得小山很可怜吗?他这么被人利用。” 只听这个叫小山的孩子道:“我没有被人利用。” “你不是被逼去收保护费吗?”叶汝嫣道。 小山道:“当然不是啊!是我推牌九输了钱,替他们做事还账。” 叶汝嫣闻言大惊,眸光一阵剧动:“你这么小就推牌九!” 云凡:“!!” “是啊,不过我最擅长的还是玩色子赌大小。要不我教姐姐你呀!”小山笑着道 这个时候,秦梦瑶和司空鸩九一道走了过来。 叶汝嫣道:“你娘难道没有告诉你,赌钱是不对的。是很坏的么?!” 小山侧目向旁边看了一眼:“再坏也不及她坏吧!” 叶汝嫣和云凡顺着方向看去,正巧看见秦梦瑶和司空鸩九缓步而至。 而小山所示的人赫然是秦梦瑶! 只听秦梦瑶道:“司空公子,我还有很多事要忙,如果你想找人聊天,请你找云公子他们。” 司空鸩九呵呵笑道:“他们说的,怎及得上你说的动听啊!不如我们今晚上一道去听戏吧!” 一旁的小山一边吃着面条,一边哼道:“她都不喜欢听戏,你还是送银两比较实际。” 司空鸩九看着这个素未谋面的小孩,顿时怒从心头起,凝声道:“你又是哪一位呀?这么多事。” 没等小山回答,旁边的秦梦瑶的声音蓦然响起:“他是我儿子。” “……”司空鸩九登时侧目,眼珠一眨不眨的盯着秦梦瑶,嘴巴张大得都能塞下一个鹅蛋了。眼睛外凸,脸上的表情分外的丰富多彩,要多精彩有多精彩,都快赶上那些专业变脸的人了。 云凡和叶汝嫣亦是一样,他们紧紧盯着秦梦瑶,企图从她的脸上看出一点戏虐的成分,但最终令他们失望了。 秦梦瑶的脸色一如先前,没有丝毫的变化。出奇的平静与淡然。 —————————— 各位大大,求一下收藏和推荐票! 谢谢大家!!! 第二卷 负载而行 第六十五章 牛刀小试 “你的儿子?”半晌之后,叶汝嫣方才反应过来。实在教人难以置信! 但从秦梦瑶的反应中来看,便不由得他们不相信了。 小山转头瞟了一眼身后的司空鸩九,闪过一丝得意的神色,道:“听见没有!?” 云凡看了一眼小山,叹声道:“真是没看出来啊,秦老板还这么年轻,居然就有个这么大的儿子。” 叶汝嫣重重的“哦”了一声:“如此说来,那我明白了。所谓有其母必有其子!难怪你也会推牌九!” 秦梦瑶抿唇轻笑道:“司空公子若是不介意,大可以找我儿子陪你听曲。” 司空鸩九:“……” 叶汝嫣目视前方,幸灾乐祸的道:“这次有人恐怕要大失所望了。” 司空鸩九:“……” “那也用不着失望,我并非娘所生的。”小山连忙道。 秦梦瑶看着小山,美眸中晃过一抹深深的愧疚与歉然,轻声道:“不错,他是我已过世的相公留下的。” “不过爹早已逝去多年了。”小山说到这儿,他的眼眶已渐渐湿润,隐隐可见有晶莹的泪珠滑落,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只是声音依然是细若蚊吟:“所以客官……如果你想讨好我娘的话,未必没希望啊!” 司空鸩九闻言大喜过望,欣然道:“啊…小朋友很有前途,我便是喜欢你这种性格。” “小山如果你再口无遮拦,胡说八道的话,我就让你回家陪奶奶。”秦梦瑶只好搬出了杀手锏。 她非常了解自己这个儿子的弱点。虽然他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俨然一副天老大他老二的模样,但唯独最怕自己的奶奶。见到她的奶奶,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乖巧顺从,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是轻声细语的。 果然秦梦瑶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小山连忙道:“我不回去,奶奶那么凶。我要留在这儿,最多我不说话便是。” 云凡乍闻此言,心中亦是大感诧异:“你连那些恶霸都不怕,居然如此害怕你的奶奶。”心中不由想到了一句话,真是一物降一物,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还比一山高。 “不好了!没天理了…秦老板,你可要想办法救救我的女儿啊!”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求救声,只见一个年迈的老妪焦急的声音传来。众人纷纷循声望去,一个耄耋老妪步履艰难地走进了悦来客栈。 秦老板见状,稍稍一顿,连忙走上前去扶住了那位老婆婆,唇间轻语:“崔婆婆如此匆忙,是发生了何事吗?” 原来这位老妇人姓崔,看样子她应该是秦老板的邻居,而且关系应该好不错。众人心中不由得暗暗想到。 众人见状,皆从崔婆婆的举止中看出了不寻常,顿时好奇心骤起,俱都静心聆听着崔婆婆充满悲痛的讲述。 只听见这个姓崔的老婆婆悲戚的道:“之前镇长的女儿不是让‘山妖’给捉去了么?那个道士说要做一场法事,如此才能平息这场灾祸。他言道要在镇上挑选一名少女献祭给‘山妖’,那么以后就不会再有抢新娘的事发生,但却万万没想到选中了我家的小桃,他们说要把她扔进河里献祭给山妖。” 崔婆婆说完,一想到她的女儿小桃接下来的命运,她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便忍不住发出一声声痛彻心扉的泣音,老泪纵横,霎时间泪染双颊,好不悲伤! 她与小桃孤苦无依,母女俩相依为命,如今她出了事,很有可能就永远的离自己而去了,她现下能想到和指望的……唯有秦老板这个邻居了。 秦梦瑶诧异的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 叶汝嫣闻言,顿时玉颜凝寒,怒喝道:“怎么可以随便草菅人命呢?!” 司空鸩九闻言,侧目道:“那全是因为相士妖言惑众。”说完,司空鸩九有意无意的看了旁边的云凡一眼。 似乎在他看来,会发生这种事,丝毫不觉得意外。 云凡听完崔婆婆的叙述,顿感此事不妙,恐怕那小桃姑娘的性命已危在旦夕,遂急声道:“救人要紧,我们快走吧。” 众人纷纷颔首,人命关天,不管怎么说,现在救小桃的命要紧。 在场众人遂跟随着崔婆婆,来到了镇外距离红河谷不远的一条小河边。 到来此处之后,他们放眼望去,看到此处的情况,众人顿时大惊失色。 此时,在这条通往外界的石桥上,已经聚集了很多如浪潮般的村民,人山人海,真心为民者有之,纯粹看热闹者有之,盲目从众者有之…… 而在他们不远的地方,一个少女模样的人被五花大绑在一根柱子上难以动弹。 正是小桃。 此时,小桃亦是泪眼婆娑,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昏天黑地! 但此时,在场那么多人,竟无一人出来为她仗义执言,哪怕是说一句话!少有的…也只是以怜悯的目光视之,绝大多数的人的目光中皆是一种为人而牺牲的理所当然……没有一丁点的同情! 世态炎凉如水,人情淡薄如纸。不得不说,真是悲哀啦! 恍惚间,云凡在她的脸上仿佛已经看见了一个人间百态:有愤怒、痛恨、无助、不解、悲伤、孤独…… “!!!!”云凡满面惊然,眸中尽是一片复杂,心中亦顿时如有覆天巨浪翻腾着…… 忽然,云凡又莫名的想到了那个可怕可怖的诅咒…那个叫【魔长道消】的预言!心中之震撼,无以复加!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那个道长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响起。 “救命啊!……” 小桃的呼救声亦是不断的传来,但却依然无人理会。 “小桃……”崔婆婆看着自己的女儿,写满沧桑的老母之中满含泪水。 “娘!救命呀!”这时,小桃侧目,她看见了年迈的老母正在拼命地呼喊着她的名字,于她而言,亦是等来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看清了这个少女的模样,云凡低念一声:“她不是卖馒头给我的那位姑娘吗?” 云凡没有看错,这个姑娘赫然是那日卖给云凡两个冷馒头的姑娘。因为被此女的孝心感动,是以,云凡便从她那里买走了两个冷馒头。所以,云凡对这个姑娘的印象尤为深刻。 “岂有此理!”听了云凡之言,叶汝嫣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说着,她便欲冲到前面去搭救危在旦夕的小桃姑娘。 周围的那些村民见状,连忙抱团上前,挡在了云凡一行人前面:“你们想干什么?法坛重地不得擅闯!” “我的孙女是无辜的!求你们别把她祭山妖!”崔婆婆微欠着身子低声乞求道 叶汝嫣怒声喝道:“你们识趣的…就放了小桃姑娘!” 被一众村民围在最中间的,正是那日丢失了新娘女儿的镇长。 只听镇长大声呵斥道:“放肆!我们现在正在做法事,你们竟敢在此捣乱生事,亵渎神灵。” 求死亦是针锋相对的道:“你们在这儿草菅人命,滥杀无辜才是真正的亵渎神灵!” “废话少说,他们若不放人,我们只有硬抢。”叶汝嫣说话间,便欲上前。 “别这么冲动。”云凡拉住了她的手臂。轻声提醒道。 镇长幽幽道:“我们梅镇无论发生何事都轮不着你们这些外人管。” “是啊!走吧…轮不到你们管。” 众村民纷纷附和。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窈窕纤瘦的女子身影从云凡他们身后闪出。 秦梦瑶。 她正色道:“我不是外人,那么,我有资格说句公道话吧!” 看见秦梦瑶站了出来,镇长的脸色一阵阴晴不定,他没想到秦梦瑶竟然帮着一群外人,这不是胳膊肘往外拐么?! 他当然很气愤。 镇长沉声道:“秦老板,你难道也想插手此事吗?” 秦梦瑶反问道:“莫非镇长真的以为牺牲小桃是值得的吗?” “道长说只要把少女进献给山妖,山妖平息愤怒之后,我们全镇人都会得到安宁。” 司空鸩九幽幽的声音在这时忽然响起:“为求一己平安牺牲别人的性命,你们想的挺周到啊!” 秦梦瑶道:“镇长,你也曾尝试过丧女之痛,难道你真的忍心看见崔婆婆从此失去女儿。” “正是因为我已经痛失女儿,我不想看见这些不幸之事再次发生。”镇长强忍着心中的愤怒沉声道。 秦梦瑶道:“其实如果大家暂时不作嫁娶,山妖便不会再有机会抓走新娘。” “暂时?那要到什么时候哇!没人嫁娶岂不是不能开枝散叶!” “这件事无论如何都要解决。” “对啊,是要解决的。” 这个时候,村民们七嘴八舌的声音不断的响起。很显然,他们心中亦是认同镇长的所作所为。 镇长看了一眼身后的村民,摆了摆手,做了一个制止的动作,村民见状,他们的声音亦渐渐平息了下来。 只此一点,便可看出,这个镇长在梅镇,在百姓中的威信还是很高的。 镇长凝声道:“想必你们也都听见了,这是村民的意愿,祭祀绝对不可以终止。” “吉时已到!是时候进献祭女了。”那位道长同志的声音此时意外的传来。直引得在场的所有人的目光纷纷朝他看去。 道长说着,便举着金钱剑朝小桃的所在走去。他要去进行最后一个仪式——献祭。 “不要哇!救命啊!”小桃仍在拼命地呼喊。 “小桃!”崔婆婆见状,登时万分惊惧! 但她却没有丝毫办法,毕竟她隔着自己的女儿所在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且,他们的去路已全被村民所阻。一时无法过去。 道长举起金钱剑重重落下,劈在了绑缚小桃的绳索上,绳索瞬间应声而断。 失去了绳索的束缚,小桃同时也失去了最后的保护与依仗。 叶汝嫣等人顿时眼眸瞪大,骇然失色……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快到了让他们根本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等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们只能眼看着小桃急速往下坠去……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在他们眼皮底下消逝而束手无策,无能为力。 叶汝嫣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多么的无用。 “啊————” 随着一声响彻云霄的女子惨叫声响起,小桃的弱小的身子刹那间往下做自由落体运动,向着水流湍急的河面直坠而去……若真的掉下去,小桃必死无疑!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白色的身影犹如鬼魅一般从众人的面前就这么“凭空消失”。 并非是他们的眼睛目不能视,而是这个人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快到了直令他们的视觉产生了错觉。 等他们再次见到之时,那个白色身影已然来到了小桃的身边。 他从半空之中接住了往下坠落的小桃的身躯,而后,他的身影一晃,便在众人的面前,在众目睽睽之下安然落地。 这个白色的身影正是云凡! 正是他在危机之时救下了小桃的性命! 云凡护着小桃就这么旁若无人的来到了叶汝嫣这边。 而此刻,这些村民竟还处在一片惊然之中,久久没有回过神来。以至于他们竟然一时忘记了阻拦。 小桃最终与崔婆婆母女含泪紧紧相拥在了一起。 而在云凡等人的护送下,他们安然回到了客栈之中。 而没过多久,镇长便集结着一众村民气势汹汹来到了悦来客栈中。 “秦老板,赶快把人交出来!” “交出来……交出来!” 秦梦瑶挡在众人面前,道:“谁都不可以乱来。有我在这儿,没人可以在我悦来客栈带走这里的人!” “秦老板,你是不是非要包庇那帮人。”镇长厉声道。 秦梦瑶道:“在我这儿投店的,便是我悦来客栈的人,我有责任保护他们。” 镇长道:“好,既然秦老板执意如此,我们也不需要再给你面子。给我把客栈拆了!” “好!”众村民作势便要强拆秦梦瑶的客栈。 “慢着!镇长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云凡和司空鸩九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司空鸩九上前几步,道:“秦老板是我们的朋友,你为难她便是与我们过不去。” 镇长道:“废话少说。交出小桃,我们便不与你们计较。” “不错,倘若因此惹怒山妖,别说你们要完蛋,就连我们整个梅镇都会遭逢横祸,后患无穷。” “对啊……” “我呸!”求死指了指自己,高声喝道:“我求死也是常常信口开河,你这个臭道士的嘴巴比我还臭!山妖…山妖,你见过山妖么?” 道长看着求死说道:“大师,你是拜佛的。你见过如来佛祖了么?” “是啊!……” 道长的一句话,就将求死即将出口的话语生生打断。 “总之要降服山妖,就必须献祭少女。我们千百年来就皆是这般做的。是不是啊!?”道长继续道。 “对呀!……”众村民纷纷应声。 叶汝嫣道:“那么道长是不是可以肯定,只要献祭少女,梅镇便不会有山妖为祸。” “以贫道的功力当然可以推算出来。” “既然道长的道行如此高深,不置可否推算出,这个袋子中装的是何物?” 云凡指着客栈前台上的一个布袋而开口问道。 道长顺势看出,吞吞吐吐的道:“放在这里的,想必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物什。还不是一些破铜烂铁。” “是吗?”云凡眸中精光四射,神目如电:“现下为午时,五行属火,火克金而生土。” 紧接着云凡的手指微动,口中亦是缓缓轻语:“阴阳互济,算得卦象是【四阳爻两阴爻】,也就是【中孚】。意思是村民用豚肉或者是鱼作为祭品;所以放在袋中的,应该是猪肉或者是鱼,但是袋子是干的,因此里面装的应该是一条腌制过的咸鱼。” 他的声音不大,却如银瓶乍破水浆迸,苍劲有力,如雷贯耳,令人心弦震动,众人的目光皆被他的奇异举动和如云山雾绕般的言语所吸引,一时间现场万籁俱静,落针可闻! 第二卷 负载而行 第六十六章 恶魔交易 云凡颇为平淡的声音在一阵沉静中不断地响起,却犹如投石入静湖,刹那间激起了无数涟漪。 众人看着侃侃而谈的云凡就在那里说着一些高深莫测,他们难以听懂的话语,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大眼瞪小眼,尽皆是一片懵然。 云凡的话音甫落,过了片刻之后,镇长和那些村民方才回过神来,镇长连忙伸手打开那个布袋进行查看,一看发现果然是一条腌制过的咸鱼。 一众村民亦是连连惊呼,而在咸鱼被拿出之后,道长那一张老脸通红,几乎都涨成了猪肝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道长连这么简单的东西都无法以五行术数推算出来,更遑论是山妖?”云凡不紧不慢的声音继续响起。 “你……”那位道长被他怼的竟是无言以对,无法可说。 他确实也推算不出来,因为他本来就不是真正拥有高深道法的道长,就是一个半吊子道长,准确的说,他只是一个骗子。但现在却被云凡当场拆穿,他的脸色能好看才怪呢? 云凡侧目道:“镇长,既然无人能够担保献祭之后可以收服山妖,又何必让小桃白白牺牲。何况由始至终,根本没有人亲眼见过山妖。” 镇长道:“怎么可能呢?我便是亲身经历,且亲眼所见,我的女儿消失的无影无踪。若不是山妖所为,那又是什么呢?” 众村民闻言,纷纷点头。 他们这些人当中也有和镇长遭遇相同的人,他们的女儿同样在出嫁当日消失的无影无踪。因此,关于这一点,他们深有同感。 云凡的眸中闪过一抹锐利的精光,道:“据我推断,应该是一个人,并且是一个武功高强的人。” “你无凭无据,我凭什么相信你。” 云凡斩钉截铁的说道:“你给我两天时间,两日之内,我一定给你答案。” 镇长闻言,他没有马上做决定,而是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那些随同前来的村民。 云凡继续道:“镇长,这是现下唯一的办法。” 镇长思忖片刻之后,方才作下了决定:“好,我就给你两天时间,倘若到时你没有捉到山妖,你就必须交出小桃,而且从今往后不许再插手此事!” 镇长说完,便领着一众村民就此退去。 毕竟,云凡已经在众人面前作出了保证,那么他便给他两日时间又何妨。 待众人走后,崔婆婆与小桃母女急步来到云凡面前齐齐跪下。 “云公子,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家小桃。” “云公子求求您救救我。” 云凡见状连忙快步上前,将她们母女双双扶起:“你们先起来再说,快起来!” 云凡铿锵保证道:“但请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司空鸩九来到云凡的身侧,不忘提醒道:“助人固然是好,但你别忘了,咱们此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司空鸩九所指,当然是找寻白墨画之事。这亦是他们此行最重要的事。 “我当然知道。”云凡轻应一声。 司空鸩九疑惑道:“那你还节外生枝。” 云凡并未急着回应他,而是不慌不忙的取出了前不久在书画铺子买回的那幅画——一幅很有可能是白墨画亲手所绘的山水风景画。 云凡顿了顿,说出了一个令众人惊然失色的话语:“因为我怀疑这个所谓的山妖,其实就是白墨画!” 其实早在云凡跟随镇长女儿的花轿去到红河谷探查的时候,就隐隐有这个感觉。而今想来,这恐怕是唯一的结论了。 云凡缓缓展开那幅描绘着花草树木的画卷。随之便若无其事的坐了下来。 看着云凡这突如其来的莫名的举动,求死问道:“这是何意?” 叶汝嫣亦附和道:“是啊,一幅丹青和山妖又有什么关系?” 对于他们二人的疑问,云凡不置可否,并未回答,而是缓缓开口道:“你们难道不觉得这幅画中所描绘的景色很面熟吗?!” 听得云凡如此说,他们几人急忙凝目看去。 仔细一看之下,众人这才终于有所发现。 “红河谷!” 司空鸩九目露讶光,轻然出声。 叶汝嫣:“红河谷?!” 求死:“……??!!” 云凡目光紧紧凝视着这幅画,缓缓道:“白墨画之所以能画出红河谷的景物,我怀疑他很有可能隐居在那里。” 叶汝嫣面露疑惑的道:“但是,白前辈乃我正道中人,为什么要假扮山妖强抢出嫁新娘呢?” “不知道。不过只要找到所谓的山妖,一切自然便会水落石出。”云凡缓缓摇头,这个问题亦是他想搞清楚的。 正如云凡所言,这所有的疑问,恐怕只有找到白墨画本尊之后方能真相大白。 “看来此事,你确是势在必行。”司空鸩九看着云凡微笑的道。 “我奉劝诸位还是要想清楚,对方是人是妖尚不得而知。若真的惹急了他,恐怕你们招架不住他的怒火。”秦梦瑶稍显清冷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话语中还带着一丝隐隐的担忧…… 众人闻声侧目,正看见秦梦瑶端着一个托盘向他们款步走来,托盘中是四杯香茗。眸光冷然地看着他们。 “秦老板,你到底是在担心我们,还是看不起我们。” 司空鸩九侧首,上身微微前倾,充满淡笑的凝望着秦梦瑶那如脂如玉,精致无暇的面孔,轻抿的绝美嫩唇,不点而朱。一阵的恍惚失神。 秦梦瑶毫不退让与近在咫尺的司空鸩九对视:“我只是不想你们做无谓的牺牲。” 叶汝嫣道:“秦老板你大可放心,我们有这么多人,一定无事!” 秦梦瑶看了她一眼,随之道:“要说的我都已经说完,总之,你们好自为之!” 说完,秦梦瑶将手中装有香茶的托盘重重往桌上一放,随后她便转身快步离开。 看着秦梦瑶匆匆离去的身影,云凡等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顿时相视无言。 夜晚,残月高挂,月已上中天。 梅镇外的一处隐秘树林中。司空鸩九与玄冥宫木堂镇堂使猿飞日月尽皆在此。 作为双方交易的一部分,猿飞日月当然需要司空鸩九及时告知云凡等人近日来的一举一动。 而且,今天晚上是猿飞日月主动联系的司空鸩九。 关于这一点,司空鸩九自是十分清楚,是以,他便把云凡这些时日以来的一些情况悉数告诉了猿飞日月。 “如此说来,山妖有可能真的是白墨画。”猿飞日月低沉喑哑如森然鬼音般的声音缓缓响起。 司空鸩九侧身以对,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在他心中,实则是真的很讨厌与这些魔道中人为伍,若非为了《无极医经》,为了能够彻底治好兄长的早衰症……他早特么出手对付他了。 “不错!”司空鸩九一脸阴沉的道:“我想云凡一日找不到山妖,揭不开他的真面目,一日都不会罢休!” 猿飞日月未置可否,转而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司空鸩九侧眸道:“将计就计,帮助云凡找到白墨画,然后一石二鸟,将他二人一网打尽。” “这主意好是好,”猿飞日月思虑一会,话音一转,沉声道:“不过,万一他们二人就此联起手来,到时你再想杀云凡就难上加难了。” “我看你还是抓紧行动,一有机会便下手杀掉云凡,不要延误良机。”猿飞日月深深看了司空鸩九一眼吗,阴沉的道。 司空鸩九目光陡然一凝,他上前两步,目光紧盯着近在眼前的猿飞日月,沉声道:“我早就说过,针对云凡的计划,何时下手?以何种方式下手,我自有打算。” “还有,我这人最讨厌别人对我指指点点,说到这儿,司空鸩九的声音骤然冷硬了数分:“猿飞日月,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你也配来置喙我!就是你的主子应顺天我都不惧,更何况是你。” “回去替我转告应顺天一声,云凡的事情,我自有分寸。让他好好待在玄冥宫静候佳音便是,我需要你们协助的时候,自会提前告知。你们也最好别给我整出什么幺蛾子。”说话间,司空鸩九的俊脸凑近面容狰狞的猿飞日月,阴恻恻的道:“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千万别妄图插手我的事情。如若不然……哼!你该知道我的性格和手段。” 司空鸩九心知,这《无极医经》对自己的重要性,之所以这般说,是想迷惑猿飞日月,令他感觉自己对这本医书的渴求欲并不是那么强烈,从而不敢以此为要挟,狮子大开口,提出更多其他的过分要求。 “哈哈哈!”猿飞日月闻言低笑了几声,似乎并不将司空鸩九的狂悖之言放在心上:“我这不是怕司空神医你等不及么?不要忘了,还有半本医书在我手上。” 司空鸩九嘿嘿一笑,道:“你以为我想要的东西,我会轻易放过吗?你还是准备好下次把那半本医书交给我!” “哈哈哈哈哈!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话音一落,猿飞日月顿时身影一闪,浮空而起,转瞬间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第二卷 负载而行 第六十七章 “山妖”白墨画 当夜,一轮残月当空,清辉柔和的月光铺洒大地。 正是万籁俱静之时。 在司空鸩九来见猿飞日月的同时,一个窈窕若柳的女子身影亦是提着一个装有食物和清水的木盒只身一人来到了红河谷附近的一处蒲草丛之中。 柔和幻美的月芒倾洒而下,映出了年轻女子潋滟生光的皎白嫩颜。 赫然是秦梦瑶! 与往常一般,秦梦瑶把做好的饭菜和一些清水放进此木盒之中,然后提着木盒独自一人来到此处,紧接着将它放置于一块方形的石头上就毫不迟疑地转身离开。但这次似乎与以往稍有不同,秦梦瑶放下木盒之后,并未急着离开,而是安静地的站于一旁,美眸幽转,四下张望。 看样子似乎在等待着那名前来领取饭食的神秘人。 正在这时,一阵非常怪异的大风忽然正向秦梦瑶这边呼啸而至。 之所以说这股大风甚是怪异,是因为,它来的十分突兀,事先没有一丁点征兆。而且,伴随而至的是一股令人闻之心悸的灵魂威压,直压得秦梦瑶喘不过气来,一种源自灵魂的窒息感油然而生。 但秦梦瑶唯有强忍不言,缓缓侧目,她的美眸紧紧注视着这股大风吹来的方向,她的面色似乎未有丝毫改变。 秦梦瑶如乌云般亮丽的及腰长发随风飘然而舞。让本就美的不似凡尘般的秦梦瑶更增添了数分成熟的魅力与风采。 紧接着,在秦梦瑶的视线中,一股浓烈的白烟随风朝她席卷而来。犹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淹没和吞噬着这里的一切…… 半晌过后,白烟才渐渐消散……待白烟散尽之后,一个身形修长的白色身影缓缓浮现于她的面前。 这是一个成年男子的身影,他身穿一袭较为普通的白衣,同样是一颗脑袋、两个肩膀,一双手、两条腿,与旁人似乎并无差别;要说唯一一点不同之处,那便是此人的脸上凭空的多了一个遮盖半边脸银面具。确实显得有些阴暗和神秘。 面具人的眉头微沉:“东西已然放下,你为何还不走?” 秦梦瑶道:“你还是收手吧!不要再抓那些无辜的新娘了好吗?!” 秦梦瑶此言一出,这些时日以来,梅镇发生的所有有关丢失新娘的稀奇古怪,光怪陆离的事件之谜便都有了合理的答案。 原来,这一切事件的始作俑者竟是一个真实存在,一个活生生的人,皆是一个与旁人并无多大差别的面具人所为。而并非是人们口中以讹传讹,道听途说,且愈传愈盛、愈传愈邪乎的所谓“山妖”。 换句话说,这个面具男子便是人们口中所谓的“山妖”,即是云凡他们现下正在找寻的出战夺印之战的正道高手白墨画,亦是那个修文馆那个销声匿迹多时的白墨画。 虽说空穴来风,必有其因,但是江湖传闻,亦是不可尽信。 秦梦瑶此言一出,如一记闷雷在面具人的心魂中炸响,触及到了神秘面具人不可言说的伤疤与逆鳞。 所谓龙之逆鳞,触之必亡。这个面具人当然亦概莫能外。 “……”面具人的心魂和全身的真气在一瞬间同时失控暴走,他身影骤然向前,手掌猛地抓在了秦梦瑶的雪颈上,他低吼一声,托着她的身躯蓦地上提,秦梦瑶的身体骤然腾空。 “……”他双眸通红,目若染血,面容一片吓人的狰狞。 “我说过,你除了给我送食物来,其他的,什么也别管,你为何要如此多事?!”他的五指猛地收紧 锁在秦梦瑶脖颈的五指犹如铁钩,急促的呼吸如火焰一般吹打在她的俏脸上。秦梦瑶喉咙中发出一阵阵痛苦的低吟,但她的双眸中却是一片骇人的平静,毫无惊乱之状。美眸盯视着盯视着面具人近在迟尺的狰狞面孔,抬起手来,抓在了他的手腕上,沉静的道:“你已经成为众矢之的,我不想你出事。” 空气变得无比冷冰,可怕的安静之中,面具人的手缓缓从秦梦瑶脖颈上移开,留下了五道猩红的指印。 他背负着双手转过身去,背对着秦梦瑶,未发一言。 随着面具人的手掌移开,附于秦梦瑶脖颈处那道浑厚无比的巨力瞬间消失,而那股恐怖的窒息感亦随之消退。 咳咳咳! 秦梦瑶猛然咳嗽两声,无比艰难的开口道:“云凡和司空鸩九他们要对付你,找不到你,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呵呵,”面具人低笑一声,阴沉的道:“你以为区区一个相士和大夫,便可以对付我么?” 在云凡下榻悦来客栈的那日起,秦梦瑶便明里暗里的打听试探云凡等人的目的。终于在弄清他们要查山妖之时,不久之后,她便趁着给白墨画送吃食之际,就把云凡与司空鸩九等人的身份悉数告诉了白墨画。 毕竟他曾有恩于自己。确切的说,是有恩于她的孩子小山。 至于具体发生了何事,这其中的因果是怎样的,此是后话,这里暂作不提。 白墨画因此会知晓云凡和司空鸩九的身份也就一点不奇怪了。 秦梦瑶依然捂着雪颈,慎声道:“他们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好!”面具人不禁低喝一声,道:“我便要他们尝尝我的厉害!” 哈哈哈哈哈哈! 白墨画大笑几声,拿起那个石块上的木盒,紧接着身子一晃,骤然向前掠去,眨眼之间便消失在秦梦瑶的面前。 秦梦瑶面色如潮,站在原地,眸光紧紧定格在白墨画消失的方向,许久未动。 —————— 当晚,不知为何,云凡便邀着司空鸩九一道泡温泉,本来他也想叫上求死,但看见他睡得正熟,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个温泉就在客栈后院之内,是秦梦瑶别出心裁,专门为来往住宿的客人而设。要说她这经商的头脑果然不是盖的。 云凡与司空鸩九二人泡完温泉,皆是一脸愉悦的缓步走出后院,前院一张最近的桌子旁,秦梦瑶早已备好刚刚烫过的美酒,为云凡与司空鸩就二人各自斟上一杯。 云凡和司空鸩九相邻而坐。 不知为何,司空鸩九隐隐有种感觉,云凡今晚的兴致极好,且心情非常愉悦。 云凡微微一叹,笑道:“泡过温泉,真是整个人都轻松了。” 他感觉自己正置身于琼瑶仙境之中,全身说不出的舒畅,每个毛孔……乃至每个细胞都充满了无限活力,每一根紧绷的魂弦似乎皆得以放松。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说不出的美妙。 “云公子,你们这些天既是要找人,又是要捉山妖,一定是操劳过度啦!”秦梦瑶话锋一转,貌似不经意的问到:“对了,不知你们想没想到对付山妖的办法?” 岁空鸩九看着秦梦瑶,微笑道:“秦老板很有兴趣知道么?不如你帮我松松筋骨,我来慢慢告诉你。” 秦梦瑶报以一笑:“司空公子的骨头那么硬,只怕我服侍不周。”语气很轻,非常的轻柔和缓,但其中之冷意,讽意却是那么直白,只要是个明白人都听的出来。 不愧是性格如此泼辣直爽的秦梦瑶!司空鸩九心中暗暗赞叹一声。她越是如此,司空鸩九便越是觉得秦梦瑶此女与先前自己所遇的所有女子皆为不同,她是那么的与众不同,对他而言,是那么令自己着迷,是那么的有吸引力。直令他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云凡:“……” “不打扰二位了!失陪了!”秦梦瑶看了一眼云凡,礼貌性的说了一句,然后缓步离开。连看都没有再看司空鸩九一眼,直接把他忽视了。 过了片刻,确定秦梦瑶完全离开了这里。云凡方才轻声问道:“你想到对付山妖的办法了吗?” “还没有。”司空鸩九满含笑意注视着云凡:“但,我猜你应该想到了。不然的话,怎会这么轻松的来泡温泉。” 司空鸩九所料不错,云凡的确是想到了对付山妖的办法。 只听云凡双眸微微一凝,眸中一抹精芒骤然射出:“既然山妖的目标是出嫁新娘,那我便送他一个新娘又何妨!” “我们莫不如便给他来个将计就计!”说到最后,云凡的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浅笑嫣然的绝美弧线。眉毛弯翘,黑眸之中闪动星钻般的光芒,眸光亦在此时变得无比的晶莹深邃。 此言一出,司空鸩九心中顿时明悟:“你的意思是找人假扮新娘,引蛇出洞!” 云凡闻言未置可否,只听他继续道:“只要咱们可以把山妖顺利引出来,白墨画之谜自然会迎刃而解。 看着云凡满怀自信的模样,不知为何,司空鸩九心弦登时感受到一种莫名的触动。 云凡双眸缓缓闭合,屏息凝神,他没有再说话,他的意识微沉,无极玄天功的力量在体内各处经脉中缓缓运转,似乎是进入了一种顿悟的境界…… 正在这时,司空鸩九看见云凡双目紧闭,意识似乎也深陷其中。他的眉稍忽然微微一跳,双眸凝寒,只那一瞬间,眸中的杀机毕现……脑中缓缓晃过猿飞日月说过的话语。 “万一他们二人就此联起手来,到时你再想杀云凡就难上加难了。我看你还是抓紧行动,一有机会便下手杀掉云凡,不要延误良机。” 司空鸩九原本放于桌下的右手指尖刺目的白光一闪,紧接着,一根带着骇人的杀意和冷凛的寒威的金针忽然出现于他的手上。 然而,此次的目标则是直指与他相邻而坐,对他百般信任,毫无戒心的朋友——云凡。 第二卷 负载而行 第六十八章 引蛇出洞 云凡忽然入定,且对司空鸩九毫无防备之心。对于司空鸩九而言,这是天赐良机,是干掉云凡的绝佳机会。他岂能轻易放过。 司空鸩九一向都是个处事非常冷静果断,雷厉风行的人。他在发现这个时机之后,只有一瞬间的犹豫,马上就下了决断,他的杀意并不强烈,但无比的纯粹。 因为,通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司空鸩九深深知道,这云凡亦非等闲之辈。他的杀意一旦太过浓烈,凭云凡的本事,他定会有所觉察。到时弄巧成拙,反为不美。 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落针可闻,静的可怕。 司空鸩九双眸紧紧注视着云凡。手势亦在悄然变化。然而,就在司空鸩九准备下手之时,云凡紧闭的双眼却突然睁开。 他倏然侧眸,眸中精光暗凝,看向司空鸩九。 司空鸩九见状,眼瞳深处闪过一丝慌乱,他实在没有想到云凡竟会如此之快的缓过神来。但那丝慌乱也只是停留了一瞬,很快消失不见。而几乎在同时,他的那只握有夺命金针的手收回。那根金针也被死死攥在手里。 云凡似乎并未发现司空鸩九的异样。 这时,云凡猛然抬眸,看向司空鸩九的头顶上方,同时抬起的,还有一根没有凝聚任何力量的手指,轻轻一弹。 咻! 手指上一抹淡淡的白芒闪过,一声细若蚊鸣的轻吟响起,紧接着,一个大拇指粗细的黑影从司空鸩九的眼前晃过,掉落在云凡和司空鸩九面前的桌面上。 司空鸩九定睛一看,才发现那居然是一只黑色大蜘蛛。不知何时,这该死的蜘蛛,居然爬到了他的头顶上方,他自己没有发现,到是闭目凝神中的云凡最先察觉。 抛开别的暂且不论,光是这份异于常人的敏锐感知,便足以令司空鸩九望尘莫及的同时,生出极大地忌惮之心。 也不知云凡到底察觉出什么没有,司空鸩九表面平静,实则内心里一直在打鼓。 “在想什么,想的那么入神。连蜘蛛在头顶都没有觉察。”云凡格外和缓的声音在司空鸩九的耳边响起。 司空鸩九微笑道:“我在想怎样去害人,你相信吗?” 云凡闻言微微一笑,道:“那不如留些精力想想怎么去救人更好。” 话音甫落,云凡又把头侧过,只是,在侧首的那一瞬间,云凡眼瞳深处闪过一丝晶莹深邃的幽光。他没有再说话,双眸缓缓闭合,似乎又开始重新入定。 看着云凡又恢复了刚才的模样,司空鸩九脑中暗暗思忖了一会儿,而后迅速做下决定,不论他刚才有没有察觉,自己今夜绝不能再出手了。 司空鸩九微微垂目,并把攥在手里金针不声不响收了回去。 针对“山妖”的行动,云凡的计划依然没变,便是将计就计,找人假扮新娘,引蛇出洞。而这个光荣而又危险的任务,自然便落到叶汝嫣身上了。毕竟,在云凡他们一行人中,只有叶汝嫣一个是女子了。 对于这个任务,叶汝嫣当然十分乐于接受,毕竟,事关她的复仇大计,事关夺印之战和正道的未来。当然,她不接受也得接受。 而另一边,山妖,不对,应该是白墨画,在秦梦瑶的通风报信之下,亦是憋着一股劲,欲要出手教训一下云凡等人,与他们一较高下。 一方是精心谋划和想方设法,一方是早有防备和只待君来;且看双方,谁更胜一筹? 翌日一大早,叶汝嫣在秦梦瑶的精心帮衬下,终于准备妥当。顺利的完成了计划第一步。 只见叶汝嫣头戴大红色凤冠,黑亮的长发柔柔的绾于身后,身着四喜如意云纹锦缎所制的直裾式大红喜袍,腰身束起,勾勒出纤纤柳腰,腰间佩带着玲珑玉带,玉带之下垂着细细的珍珠流苏,足踏金丝履,一身华丽的装扮在她身上更显夺目之极。 看着自己一身装扮,叶汝嫣微微发怔,半晌无声。 这是云凡专门要求的,既然要做戏,便要把戏做真、做足。当然了,置办这些东西的所需的钱,自然是由云凡这个冤大头来出啦!毕竟,主意是他出的,要求也是他所提,这钱由他来出,自是无可厚非。谁叫他有钱呢! 待一切都已备妥之后,秦梦瑶微笑问道:“你觉得如何?” “可以了。”叶汝嫣轻轻颔首,报以一笑:“秦老板,要你帮我整妆,真是麻烦你了!” 秦梦瑶缓缓坐在她面前,:“坦白的说,若你这次是真的出嫁,我亦会替你感到高兴。但是,你这次是以身涉险引山妖现身,说实话,我真的有些担心。” “不用担心。云凡会沿途护送,应当无碍。” 秦梦瑶顿了顿,担忧的问道:“难道你就真的不怕让山妖抓去么?” “不怕!”叶汝嫣道:“我还怕他不出现呢!” 秦梦瑶道:“你不怕山妖因此对你不利吗?你不想好好活着,等到真的披上红嫁衣出嫁的那一天吗?” “……”叶汝嫣一时无言,但她的美眸轻微的眨动了几下,眸中尽是迷人的极致风情,颜若美玉,肤若凝脂,精巧的唇瓣粉光潋滟,唇角微微翘起,露出一抹嫣然浅笑。尤其一双明眸,清澈之中又隐漾着异彩涟漪,似纯似媚;尽显傲视天华。让同为女子的秦梦瑶见了,俏脸都不自觉地浮起一抹红晕。 “莫非你心中并无意中人?!”秦梦瑶试探性的问道。 “有的。”叶汝嫣闻言,她的俏脸顿时升起了一抹淡淡的红晕,轻声道:“只不过……” “不过什么?” 叶汝嫣道:“不过,他不知道我喜欢他,我也不知他心中是何想法,说起来,出来这么久了,我心里也有些记挂他,不知道他如今怎么样了!” 秦梦瑶嫣然一笑,吐气如兰,声音如出谷黄鹂,她一只手缓缓抓住了叶汝嫣的玉白手臂上:“你别这么傻。你也要为自己的幸福着想。如果不想冒险,现在还来得及。” “不可以,”叶汝嫣随即打断了她,语气和缓而坚决:“秋水山庄的人绝非贪生怕死、临阵脱逃之辈!就算再怎么危险,我也不惧。” “秦老板,我知道你关心我。总之这次若是大难不死的话,他日我出嫁,你再为我整妆。”叶汝嫣缓声说着有关她们二女之间的承诺,这亦是她们二人的秘密。 “那我们一言为定!”秦梦瑶看着她,重重的说道。 只是,她们不知道的是,世事多变,充满变数。命运的齿轮依旧在不停的转动,她们亦将迎向各自不同的命运。再相聚之日,却早已是物是人非。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此是后话,暂作不提。 ———————— 没过多久,叶汝嫣便在秦梦瑶的陪同下走出房间,莲步轻移,她缓缓走向外面云凡等人早已备好的花轿。每一步都轻渺优雅,如同踏在云端。同样是行走,普通女子是走路,而在她身上,却如仙子点云,这再平常不过的姿态都是美不胜收。 此时,时间已接近中午,阳光却是格外明媚柔和,潋滟的日光映着她身上的凤冠霞帔妩媚明耀,傲然生辉,熠熠闪光刺得人眼花缭乱。 她头戴四屏凤冠,高挽的云髻上点缀着精美绝伦的金簪,下面垂着数条雕镂鸾凤金步摇,身穿如意云纹锦缎大红喜服,腰系同色同纹宽锦带,足踏金丝履,大红的金丝鸾凤冠坠满细长的明珠流苏,莲步轻移间,随着明珠流苏的轻轻摇摆,黛眉雪肤,眉毛弯翘,每一缕肌肤都如雪一般白皙,且在阳光下,还隐隐流转着玉一般的莹润;明眸玉唇若隐若现,精致无暇。犹如天女谪尘,美的不似凡间。 一阵阵压抑不住的吸气声交叠而起,外面不知有多少人直接眼睛发直,半天回不过神来。似乎就连对山妖的惊惧和害怕之感也随之冲淡了不少。 看着叶汝嫣那近在眼前的绝美仙颜,云凡身势猛地停住,站在原地,许久未动,心中亦是一阵莫名的愣然失神。 不可方物,美得冒泡。这是云凡此时脑中唯一浮现的八个字。他甚至都觉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都不足以形容此刻叶汝嫣的美。果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 这个时候,镇长雇请的那些轿夫和送嫁队伍早已等候在那。 过了片刻,云凡终是反应过来。他缓步来到镇长面前,道:“镇长,依照我们先前所言,就当是平常送嫁一样即可。” 镇长问道:“你们是不是真能抓到山妖?” 毕竟,云凡等人的成功与否,直接关系到他们镇的未来。作为一镇之长,他怎能不担心! 云凡声音坚决的保证道:“放心。我们一定会竭力而为!” 听完此言,镇长颔首,方才轻轻应了一声。 云凡抬眸望天,道:“不早了,我们该启程了。” 一旁的新娘打扮的叶汝嫣闻言轻轻颔首,便欲准备进轿。 “叶姑娘!” 秦梦瑶忽然发出一声呼喊,叫住了叶汝嫣。 叶汝嫣脚步顿时停滞,美眸看着秦梦瑶。 秦梦瑶快步走到她的跟前,郑重的道:“万事要小心!” 叶汝嫣闻言,微笑点头,轻“嗯”了一声。 “起轿。” 随着镇长的一声命令而下,众轿夫一道用力抬起花轿缓缓向前走去。 云凡、司空鸩九和求死一道,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一行人神色凝重,迈着颇为沉重的步伐朝着此行的目的地——红河谷,缓缓而去。 第二卷 负载而行 第六十九章 正面交锋(上) 此时,花轿在一片宁静中缓缓前行,但轿内叶汝嫣的心中,却不甚平静。她的脑中心中满是沈千行的身影,挥之不去。没错,便是她的二师兄,那个【秋水四杰】之一的沈千行。 其实,她内心多么希望,这次是真的嫁人。只是可惜,这是假的,是云凡所制定的引蛇出洞计划;乃是他们为了引山妖出现而撒的一个大网,布的一个大局。 古往今来,相信每个女子皆有一个新娘梦。她们无一不幻想着,在自己生命的某一天,属于自己的那个白马王子,会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彩祥云的从天而降,来到她身边,亲口对她说,想要娶她,希望她嫁给他。然后三书六礼,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十里红妆,风风光光的把她迎娶过门。 当然,身为女子,叶汝嫣亦不例外! 在刚才,当秦梦瑶问到她是否已有意中人之时,叶汝嫣的回答是“有”。 不过,她并未告诉秦梦瑶那人是谁,可能是她们俩认识的时间并不长的缘故。出于谨慎考虑,叶汝嫣对她还是有所保留。再者说,这亦属于叶汝嫣自己的隐私,她也不便多说。 她命途多舛,自小便没了母亲,父亲又在当年的那场谋乱中永远离她而去。幸而后来遇到了林浩然夫妇,将她带到秋水山庄,后来,她顺理成章拜入秋水山庄她的师傅林浩然门下。 她和沈千行几乎同时入门,又同时拜在林浩然门下。她要比沈千行小上几岁,沈千行比她虚长几岁,因此,无论是在平日里的生活或是修炼上,沈千行都竭尽全力的呵护她、关心她、帮助她。 在沈千行成为秋水四杰之一的时候,叶汝嫣心中亦在暗暗发誓,要努力的追赶上他的脚步。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终于如愿以偿,追赶上了沈千行,与他同列“秋水四杰”之一。 二人同为秋水四杰,叶汝嫣从小便爱慕沈千行,但她的感情从一开始就建立在一种极不平等的基础之上。 正所谓,五谷之躯,焉能不朽,相思之苦,最蚀人心。更何况,还有可能是叶汝嫣的单相思。所以,他们二人的结果,是可以预见的。 ———————— 说到这里,我就说一些关于男女感情的题外话。 所谓,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 男人对女人产生兴趣,那是本能。女人对男人产生兴趣,那才是成功。那些舔狗的,整日围在女人屁股后面转的,最终只会鸡飞蛋打,功败垂成,一无所有。赔了夫人又折兵,赔了钱财又受气,一头都没落着好。 男女之间想要长久并且幸福的生活下去,有这么几个要素。 首先,三观要契合,这是第一位的。如果两个人三观完全不同,一个南辕,一个北辙,一个在东,一个在西,硬生生凑拢在一起,那就是鸡飞蛋打,别想有安生日子过。 其次,便是一开始相处的位置关系,一定要是平等的,最起码也要在同一水平上。在这里地位置关系,并非指的是男女双方的社会地位、背景和财富的平等,而是在心灵上,潜意识中的一种平等。 若是那些通过死缠烂打追求成功的,就是现在俗称的“舔狗”,或者多年备胎转正,这种一方高和一方低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处于一种极不平等的位置。 短时间内,可能处于低的,弱势的那一方会委曲求全,虚与委蛇。但时间一长,这种不平衡所造成的憋屈感会逐渐日积月累,总会有承受不住而彻底爆发的一天。到那个时候,男女要么是婚姻出现裂痕,窝囊受气地过一辈子。要么就是一方受不了另一方,最后直接一拍两散,各奔前程。 现实生活中,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就不一一列举了。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 婚姻,是一杆天平。男人的地位、财富、名望、学识等一系列优点都是一个个筹码,放在天平的这一边。而女人的美貌、贴心、顾家、孝顺等优点,同样也是一个个筹码,放在天平另一边。 当一方的筹码分量增加,另外一方的筹码分量也得增加,男女双方总要保持一个大体的平衡,如此这般,婚姻方能长久。 打个比方说吧,随着时间的推移,男人这边的学识、财富和地位等等分量都在慢慢累加。而女人的美貌,则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退化而分量变轻。 这个时候,就是需要女人更加顾家,更加贴心,更加孝顺,才能维系这杆天平的平衡。假若女人外貌或者孝顺长辈方面越来越差劲,而其他的方面又做得不够好,那等待女人的,可能就会是场噩梦。反之,男人亦是如此。 在金庸的小说中,有一对男女之间的爱情故事,就曾令我大惑不解。 那便是《笑傲江湖》中主角令狐冲和他的小师妹岳灵珊。 令狐冲从小便是孤儿,后来有幸拜在华山派门下,从此,便与华山派结下了不解之缘。他与小师妹岳灵珊的关系极好,从小玩到大,算是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感情甚笃。 曾经以为他俩会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恐怕当时的他们心中也定是如此认为。 但没想到,后来的事情急转直下,随着因家庭变故的林平之的中途加入,两人的关系开始发生裂痕。 最后,林平之在仇恨的驱使下,费尽心机接近岳灵珊,对其展开疯狂地追求,最后横刀夺爱,成功地俘获岳灵珊的芳心,令她从此移情别恋。 小师妹岳灵珊如此之快的移情别恋,是我在很长时间之中都没想明白的事情。但直到后来,我才渐渐明白这其中的原因。 毕竟,她与令狐冲十几年朝夕相处的深厚感情,竟然抵不过林平之短短几个月无所不用其极的疯狂追求。这就令我甚为疑惑。 按理说,倘若岳灵珊真的内心中只有令狐冲一人的话,真的喜欢令狐冲,爱他的话,那么无论林平之使出什么手段,她对令狐冲的心都会坚定不移,始终如一,矢志不渝。 但事情却是恰恰相反,能够导致这样的一个结果,就只有一个解释,那便是,这十几年来,小师妹岳灵珊对令狐冲的深厚感情其实并非真正的男女之情,更多的应该是类似于兄妹之情。在岳灵珊心里,在没有遇到林平之的时候,或许她根本就没有真正看清自己对令狐冲的感情,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情。到底是兄妹之情多一些,还是男女之情多一些。 直到她遇见林平之后,她才真正弄清自己与令狐冲的感情,是兄妹之情。因此,面对林平之猛烈的攻势,她最终沦陷了。 但他们最终的结局,注定会是一场悲剧。就如以上所说,首先,他们二人的第一个条件都不符合,首先,三观不契合,林平之的存在,就是为了给他的父母报仇,这便是他存世的意义。而岳灵珊不同,她从小便是华山掌门的掌上明珠,千金小姐,锦衣玉食,这样的两个人的三观怎么会契合。 其次,人物位置关系不对等,一个是锦衣玉食的千金大小姐,一个是一无所有落难的官宦之后。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样的两个人,就算暂时性生拉硬拽勉强凑拢在一起,最后也不会有好结果,更不要说,林平之本身还肩负着家族的血海深仇要报。 而林平之这样的人,放在现在来说,就是舔狗男一样的存在。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所以,林平之和岳灵珊他们二人最后的结局必定是以悲剧收场。或许从他们相遇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最后的悲惨结局。 这只有金庸这样感情阅历极为丰富的人才能写出这样的东西来吧! 总而言之,婚姻是需要男女双方共同努力,维系和经营的,缺少哪一方都不行。 也难怪有人会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以上纯属一些关于男女感情方面的个人见解,有怪勿怪。 ———————— 闲话少叙,书归正传。 叶汝嫣在云凡等一行人的护送下,顺利的来到了红河谷。 这个红河谷,便是云凡先前猜测,山妖所居住之地。再者,山妖每次皆毫无例外在这里下手,之前那些新娘无一不是在此处失踪。所以,云凡便让送嫁队伍直奔红河谷而来。 队伍中的每一个人皆是心怀忐忑,神色凝重,脚步沉重地迈步向前而去。 不知不觉间,花轿已经来到了红河谷的地界。 云凡、司空鸩九和求死三人紧紧围在花轿周围,目光亦在四处游移,眸光冷凝,全神戒备,严阵以待的缓步向前,未敢有丝毫松懈。 正在这时,队伍的最前方,又跟之前一样,蓦然一阵大风呼啸而来。大风拂至他们身上、脸上,以致于他们每人皆是眼睛迷离,难以睁开。 云凡嘴角微咧,斜目睥睨:你终于要来了。我倒要看看,你这个被众人传得神乎其神,玄之又玄的所谓“山妖”,究竟是何方神圣!?又有几两本事!? 他站在原地,一双黑眸犹如万年深潭般幽邃,精光四射,神目如电,气势夺人,时刻注视着周围的动向。 异象突起,众人的脚步顿时停滞。他们皆心知肚明,这便是山妖到来前的征兆。 随着这股大风毫无预兆袭来,一股异常浓烈的白色烟雾席卷肆虐而至,犹如决堤的洪水猛兽一般,几个呼吸的时间,便把他们所有人尽数淹没吞噬! 第二卷 负载而行 第七十章 正面交锋(中) 眼见周围异变陡生,熟知山妖行恶方式的镇长与其他那些随行的人,霎时间如避瘟疫一般,顿作鸟兽四散。因为山妖的厉害,他们早有领教。 转眼之间,整个送嫁队伍便只剩下云凡、司空鸩九、求死和在花轿中的叶汝嫣。 云凡踏前几步,站于他们最前面,看着眼前白蒙蒙一片迷雾,眉梢微蹙,眼瞳微眯,瞳光骤然冷凝。一道神识无声而释,瞬间成功覆下方圆几十里之内所有的一切,周围几里的一切动向皆逃不开他的灵觉捕捉。 滋滋滋滋滋! 此刻,一阵阵异常清晰的窸窣轻响不断传入云凡的耳中,他凝目看去,只见远处一道白色人影像一抹流光一般,由远及近的正向他们这边飞速掠来。 正是前来欲与云凡等人一较长短的“山妖”白墨画。 此人身法之妙,速度之快,云凡平生仅见! 他心中已是愈发肯定此人身份,定是久未出现,销声匿迹多时的“银笛书生”白墨画! 面对此等异状,司空鸩九和求死亦是有所察觉,双眸缓缓收敛,面色愈加凝重。他们亦是拉开架势,做好迎战准备。 转眼之间,白墨画在白色烟雾的掩护下即将突进至云凡的面前。 他强大的气场外放,瞬间以一个夸张的速度辐射至周围方圆数十丈范围。而在此范围内的空气,竟然都发出了“嗡嗡”的轻微的轰鸣之声。 云凡四人顿时感觉到一股磅礴而巨大的威压扑面而至,他们的身体剧震,衣袂鼓起,身上霎时间如被万岳重压,众人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极致可怕至极的窒息之感。 面对一出现就火力全开的白墨画,云凡双眸微微收缩,双手不慌不忙的伸出,随着他的双手伸出,云凡全身的气势登时以一种不可思议,超越其他人认知的速度疯狂暴涨。而且就在转瞬之间把司空鸩九在内的其他三人尽数覆盖。 随着云凡的庞大的气场释放,其他三人顿时感觉,白墨画覆于他们身上的那股要命的压迫感消失不见,他们尽皆如释重负。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云凡疲于应付之际,他已是掠至云凡面前。 白墨画倏地双掌击出,一股内家精纯功力宛若实质般从双掌涌出,直取云凡。 云凡脸色未变,站于原地,一动未动,同样是蕴满巨力的双手伸出,轻然般对在白墨画的双掌之上。 云凡和白墨画四掌相碰。他们之间不仅单纯是力量的碰撞,更是气势的较量。 嘭————— 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在他们耳边炸响,众人只觉周身的空气在痛苦的嘶鸣,空间也在不断的扭曲。 “!!!”司空鸩九心弦剧动。 短暂的僵持过后,却见白墨画蓦地身形急退,连退数步。而后身子一晃,施展玄妙身法,消失在云凡面前,他借着白雾的掩护,直接饶开云凡的防御,直奔他们身后的花轿而去。至于云凡身后的司空鸩九与求死和尚,则直接被白墨画无视。 通过刚才与云凡短暂交手,白墨画心中大骇,对于云凡的实力,远远超出了他的预估,简直可以用“深不可测”和“恐怖”等字眼来形容。 为了能够顺利达到他此行的目的,他必须退而求其次,避开他的锋芒,所以,便只有施展他独一无二的身法直取花轿中的新娘。 秦梦瑶那晚提前的通风报信,让他知道了云凡他们即将对付他的消息。而他明知道这是云凡他们的计谋,从而让他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他却硬是要火中取栗,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能够在武力上胜过他们不算本事,能够在云凡等人的重重保护下劫走新娘,那才叫本事! 他此次的最终目的,便是要在云凡他们的眼皮底下堂而皇之掳走新娘。不仅如此,他还要好好戏耍一下他们。只有这样,才叫完胜。 白墨画身影一闪,掠至求死面前,随之忽的一掌击出,打在求死的胸前;求死身遭突袭,他肥胖的身躯连退数步,才堪堪稳住身形。但求死并未受多大的伤,毕竟,白墨画的目标根本就不是他;而且似乎没把他放在眼里,对他没有任何战意。 紧接着,又如鬼魅一般,来到司空鸩九的身前,同样以迅雷之势打出一掌在司空鸩九的腰肋。 嘭! 司空鸩九身体微微后倾,他迅速反应过来,稳住了身形。待他反应过来之时,白墨画已是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须臾过后,白雾逐渐尽散。 云凡、司空鸩九和求死三人凝目四顾,可是此时,哪里还有白墨画的踪影! 云凡突然转目,连忙看向身后的花轿。却见原本应在身后不远处的轿子,此时竟不翼而飞。 云凡三人急忙上前四处查看,却在一个树林的一处蒲草丛里发现了那顶花轿。 他们连忙掀开帘子,发现里面的叶汝嫣竟也不见了。几人纷纷对视一眼,司空鸩九和求死两人顿时不知所措。只有云凡一人仍是一脸平静,不慌不忙的模样。 “哎哟!” 这时,他们不远的一处草丛中,一个熟悉的女子尖叫声传来。 赫然是叶汝嫣。 只见她扶着自己的纤细的柳腰,毫无淑女形象发出断断续续的痛苦惨叫。 “你没事吧?”云凡连忙问道。 “摔成这样,你说有没有事啊!?”叶汝嫣有气无力的回道。 司空鸩九道:“没让山妖抓去,已经算你走运了。” 叶汝嫣:“……” 呼呼呼呼呼! 周围的树林此刻居然又传出一阵细微的声响,云凡急忙想也没想追了出去。 “你们俩留在这里。”司空鸩九见状,急着丢下一句话,便紧随云凡而去。 云凡根据之前声响传来的位置,来到一处树林中。 白雾弥漫间,周围的一切尽皆被吞噬! 云凡追踪着可疑的声响来到这儿,却并未见到白墨画的身影。只当他四处查探的时候,不知何时,紧随而至的司空鸩九悄然来到他的身后。 云凡似乎并未察觉司空鸩九已悄悄来到自己身后,他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寻找突然消失的白墨画。 司空鸩九凝视着尽在眼前的云凡,眸中寒光乍现,只见刺目的金芒一闪,三根金针倏地出现在他的手上。 此处只有他们两人,再无他人,而且他此刻就身处云凡身后,若是就此以最快的速度发起突袭,相信凭借他的实力,必然可以一击成功,干掉云凡之后,他就可以从玄冥宫手里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如此良机,他岂能错过! 就在司空鸩九准备动手之时,他不知道的是,在那一刻,云凡的深沉幽邃的眼瞳微微收缩了一下。 因为云凡是背对着司空鸩九,所以,司空鸩九并未观察到云凡脸上这一闪而逝的变化。 “呀…吼!” 正在这时,又生变故。他们旁边不远处,求死突然发出一阵大吼。 云凡闻声侧目转身,立即快步向求死所在的位置赶去。 他的身后不远处,司空鸩九同样也听到了求死的声音,随之,他迅速将金针收起。就紧随其后,朝求死所在的方向匆匆而去。 却见求死全身皆已被周围的树藤紧紧缠绕,动弹不得。 片刻过后,云凡与司空鸩九皆已赶至。看见求死只是身体被困,并无大碍,他这才稍稍放心。 然而,待云凡扫视一圈以后,他的眉头猛地一沉,刚才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原来,跟他们在一起的叶汝嫣,不知何时竟然不见了。 云凡忙问道:“求死,叶姑娘呢?” “???”求死一直在那儿一个劲儿的摇头,很显然,对于此间具体情况,他也不知道。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叶汝嫣定然是已落在山妖手中了。 云凡、司空鸩九和求死三人只能先行回到客栈,然后再慢慢想办法营救。 悦来客栈之中。 想起刚才之事,求死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只见他手掌猛拍桌面,怒声道:“岂有此理!有我们三大高手护送,仍然被他得手,掳走了叶姑娘。” 司空鸩九一手托着脑袋,盯着求死悠悠道:“不是让你好生看着叶姑娘的吗?” “我有看着她。因为当时一阵大风吹来,我不由愣了一下,心里已然觉有不妥,我便运功想打散它,岂料却被它反弹回来,我被迫往后退了一下,没想到就踩到陷阱里了,就这样完了,搞砸了。”求死双手一摊,一边说着,一边起身一阵手舞足蹈地给他们做演示。 云凡:“……” 观求死那模样,都令他们有些忍俊不禁了。 司空鸩九道:“真不知道该说你是轻敌还是真的脑袋缺根筋,这么容易便可困住你!?” “哎呀!”求死微叹一口气,继续道:“我刚才只是给你们陈述清楚整件事情发生的始末,其实当时这些事情都发生在一眨眼之间,换做是你……也一样反应不过来。” “好了……你们不要你一句我一句得了。” 云凡适时出声打断了他二人。 司空鸩九侧眸看向云凡:“云兄有何高见呢?” 云凡看着求死,缓缓说道:“既然这个山妖可以当着求死的面如此轻易掳走叶姑娘而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很明显此人的轻功极高,很有可能在你我之上!” “当今天下,谁人拥有这么上乘的轻功?”司空鸩九轻声相询,在询问云凡和求死的同时,又似是在自问。 云凡沉吟一会儿,随之道:“除了白墨画之外,我真的想不到还有谁!” 第二卷 负载而行 第七十一章 正面交锋(下) “山妖”白墨画为了给云凡与司空鸩九一个教训,故意未在现身第一时间劫走叶汝嫣,而是分别在与云凡他们三人交过手之后,这才从云凡他们三大高手眼皮底下堂而皇之掳走叶汝嫣。 云凡心知,白墨画此举分明便是赤裸裸的挑衅,是在向他们炫技的同时,亦是给他们一个最严厉的警示,警告他们不要多管闲事! 但白墨画不知,云凡岂是如此轻易就退缩服输的人。更何况,云凡此行的目的和任务,其实从始至终都是白墨画一人,他又如何会轻易放弃。归根到底,这次,白墨画还是小觑了云凡的实力和决心。 云凡在离开秋水山庄之前,已然答应了琴仙,会好好照拂叶汝嫣。但此次叶汝嫣遭劫,他却似乎并未表现出有多大的慌乱与担忧。原因无他,因为,云凡已然知晓叶汝嫣此次并无性命之虞。 早在他俩首次见面之时,云凡便已观过她的面相,算过她的命势。叶汝嫣虽然一生命途多舛,但好在她面带福相,福运绵长,每次皆可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天衍门作为隐世大宗,普天之下鲜有人知。除了它自身低调沉默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便是,它的存在太过逆天,若被野心之人知晓,必会心怀觊觎,想方设法会去窥探其中秘密。这样不仅会给宗门带来灭顶之灾,也会给天下万民带来灾难。 毕竟,天下最不乏野心之人。 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众,众必非之。说的正是此理。 至于具体原因,看看云凡便会明白。 云凡作为师傅无相子最小的弟子,不仅身怀《无极玄天功》这等逆天功法,还拥有麒麟晶石这等秘宝。(至于此物的能力和用处,以后便会知晓) 他还深谙天文地理,精通阴阳五行,先天八卦之秘以及三式绝学。(太乙神数、六壬神课和奇门遁甲合称三式绝学,都是占卜方面的术法,至于其他的占卜术法还有梅花易数、紫微斗数等等) ———————— 各位千万不要以为这些都是迷信。 作为一个拥有五千年历史文化的古国,中华文化博大精深,源远流长。催生出了许多神秘产物。 就拿风水和占卜算命这两个来说,流传下来的就有很多。 就像唐代袁天罡和李淳风合著的,被成为了预测神书的《推.背图》,在宋代还曾一度被当政者(皇帝)列为禁书。以为这本书严重影响了他的统治,动摇了国本。此书目前流传下来的有六十多卦,是预测了唐代乃至以后近两千年的历史,而且书中很多事,后来都一一应验了,就像武则天称帝、大唐被朱温所灭……以致后来的清朝太平天国运动等等。 诸如此类的还有刘伯温的《烧饼歌》等等。有兴趣的,可以去查查看。这里就不一一列举了。 说完古代的,再来说说现代的。 毛爷爷和蒋光头与风水大师不过五的故事,很多人都听说过。“八三四一”、“毛败进川,蒋败进湾”的谒语困扰了他一辈子,直到他死后,这个谒语的谜底才被揭晓。(当政四十一年,享年八十三岁。老蒋最后也败退台湾) 一个学贯中西,主张破除迷信的人为何却如此笃信风水相术? 原因无他,风水相术,国学也! 还有最近被曝出的死去的澳门赌王何鸿燊花重金聘请高人通过“种生基”给他续命,据说他十年前就不行了,后来通过“种生基”这种方法逆天改命,硬生生多活了十年。所以,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端的没错,有钱人真特么的任性。 像类似的逆天改命的续命方式还有“摆七星灯”,不过具体方法失传了,而历史上也只有两个人使用过,一为三国时期的诸葛亮,只不过后来被魏延破坏,续命失败,病死于五丈原,死于北伐途中。一为明朝的刘伯温,据传,他也使用过“七星灯”续命,最后续命成功。 不得不说,诸葛亮、刘伯温,此二人皆是一代旷世奇才。 是以,世人有言,三分天下诸葛亮,一统江山刘伯温。以此语评价他二人。 至于风水之说,从古至今又很多事例。 所谓地有四势,气从八方,一个山势、水势位置极佳,恰到好处的地方,则被称之为龙脉,凡存龙脉之地,必出人才。小着,则出状元栋梁之才,大着,则出帝王九五之尊。 所谓地灵人杰,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例如,刘邦的谋士张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帮助刘邦建立西汉,后来为了巩固统治,还曾帮助刘邦砍龙脉。要说这其中最著名的,还属刘伯温,当年,明太祖朱元璋为保大明国祚永昌,传承万世,曾命令刘伯温在全国各地寻找龙脉,然后将其毁掉,而刘伯温最终不负所托,砍掉了全国上上下下很多龙脉,但圣人千虑,必有一失,他唯独漏掉了东北方一条隐藏的龙脉,也就是后金(后来的清朝)所在地。最后,后金日渐强大,在明朝崇祯帝时期,大清在皇太极的带领下灭掉了朱元璋建立起的大明基业。建立清朝。 而帮助朱元璋砍龙脉的刘伯温,最后也遭朱元璋所忌,不得善终,正是所谓的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而刘伯温砍龙脉所造的孽,应该承受的报应,全部落到了他的后辈儿孙身上,刘伯温的几个儿子最后都不得善终。 因为,砍龙脉其实是一种逆天之举,极损阴德。刘伯温有此恶报也就不足为奇。 之所以风水相术这些东西,被现在的人说成是迷信,而且不太相信。都是因为,其他一些江湖骗子用他们学到的半吊子东西进行招摇撞骗所致。所以逐渐不再相信这些方面的东西。 毕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但并非所有的相士全是人们想的那样,真正的高人一般的确鲜少与人交流,都是那种隐世的高人,因为他们害怕一旦与人交谈,为他们指点迷津,会忍不住泄露天机,而对他么们而言,泄露天机将会遭到天谴,是要折寿的。 世间凡事皆讲因果,“因”由人种,“果”则由天定!世间无数的因果循环,便形成了人们各自不同的命运。 若妄加干涉世间因果,便是干涉命运,而这种行为便是人们常说的逆天而行,这是欺天!而命运这东西又恰恰是万万不能干涉的,否则,这位干涉命运之人,自己的命数便会被削减,轻则遇到各种不顺,重则横死!而惩罚的轻重,视你透露的信息对这个世界的影响大小而定,因此,那些江湖术士经常会讲一句口头禅:天机不可泄露!其实这句话,在某种程度上并没有说错。 而这个信息,可以通过模糊的暗语传达出去,可以一定程度减弱这种惩罚,这也就是术士说话经常云遮雾罩的原因所在! —————— 闲话少叙,书归正传。 “山妖便是白墨画!那岂不是被你猜中了!”求死不禁感叹一声。 司空鸩九道:“如果真是白墨画,那就麻烦了。麻烦在于,你有求于他,又要对付他。也不知道他抓了叶姑娘之后会怎么做!?” 求死嘟囔一声:“这个白墨画真是莫名其妙,这么好的武功,干嘛要劫掠新娘,搞得人心惶惶的。我若是抓到他,一定对他不客气。” 此时,秦梦瑶缓缓走来,幽然道:“如果换做是我,就不会惹出这么多事。” 求死道:“秦老板,现在叶姑娘生死未卜。山妖会如何对付她,我们又不知道。无论如何,此事我们一定不会袖手旁观,坐视不管的。” “我之前已然提醒过你们,是你们不听。现下叶姑娘果真出事,你们还是这般一意孤行!”秦梦瑶肃然道。 司空鸩九眼眸微眯,凝声道:“秦老板似乎很怕我们出手对付山妖!” 秦梦瑶睨他一眼:“我是怕你们像叶姑娘那般,也会出事。” 云凡眉头微微一跳,缓声道:“但不知,秦老板又有何高见?” “以静制动。一直以来,山妖所劫,皆为真正的新娘。”秦梦瑶淡然道。 求死接过她的话,道:“倘若山妖知道叶姑娘并非真正的新娘,也可能会因此放了她。” 秦梦瑶:“凡事都要向好的方面去想,为何不耐心的等上几日?!或许会有意外惊喜。” 云凡:“……” 司空鸩九眸光盯视秦梦瑶:“若是他不论真假,是新娘不放过,又或者在知晓叶姑娘是假扮之后更加生气,那叶姑娘岂不是很危险?!” 秦梦瑶丝毫不退,反问道:“那现下,你是否已经想到对付山妖的法子?你们之前也说有办法,但结果呢?!我在梅镇的时日比你们都久,山妖的情况比你们都要清楚,总之,你们相信我,不要再招惹这许多事。我相信叶姑娘很快便会回来。” 话音一落,秦梦瑶转身而去。 她离开之后,司空鸩九的脸上却忽然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淡笑。而求死却是一脸懵逼模样。至于云凡,他倒是一脸平静与淡然。 很明显,秦梦瑶此话是话中有话。她的言下之意,赫然是确信且有法子,让叶汝嫣安然无虞的从山妖手中逃脱。这就有些颇令人玩味了。 而这亦是正中云凡下怀,与他所谋不谋而合。 正是因为云凡提前算到了叶汝嫣命势,知她此行性命无碍。他才表现得如此轻松。而且,除此之外,他也想借此机会,查清这整件事情,只有找到事情的根结所在,查清他抢劫新娘的原因,才能对症下药,想方设法劝服白墨画,让他答应为正道出战夺印之战。 与其说,是白墨画无比轻易顺利地从他手里劫走叶汝嫣,不如说,是云凡故意为之,故意放任他劫走叶汝嫣。 那晚,云凡同司空鸩九商量,说要主动送一个新娘给他,便是此理。 云凡便是借机让叶汝嫣被他所擒,然后,假叶汝嫣之手,弄清白墨画如此行事的真正原因所在,化被动为主动。也好方便他能继续安排下一步行动。 就是因为他此举是一步险棋,是以,为保险起见,这个计划,除他本人之外,余下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就连跟他关系最要好的求死亦不知晓。 对云凡而言,他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个字,那便是“等”,耐心等待,等待着叶汝嫣的消息,等待着秦梦瑶接下来的动作。 第二卷 负载而行 第七十二章 深入虎穴 云凡断定秦梦瑶接下来必然会有所动作,是以,接下来,便是等着她自己主动带他们找到白墨画的藏身之地即可。 ———————— 此时,距此不远的红河谷上,一个幽暗的房间中。叶汝嫣默默盯着身前数尺之距的一个白色人影,静静的默然不言,不知为何,身处此境,她的心中,竟然没有一丝畏惧之色。而美眸中,更多的却是满蕴着疑惑和不解。 显然,叶汝嫣知道,自己是被眼前这个神秘人给抓至此处。此刻,她双手被缚,背靠柱子,蹲坐在地。 而能够如此轻松抓到她的,自然便是人们口中所谓的“山妖”。 单单从其修长的身形看,这应是一个男子。他是背对着她,以至于叶汝嫣根本看不清他的样貌。 神秘男人静静的站在那里,如一个风化的化石一般,短暂的沉默之中,一种淡淡的压抑感从叶汝嫣心底生出,而且越来越浓重,直到将她压抑得几乎难以呼吸,胸口如同压上了一块重重的铁板。 神秘男人双手托起笛子缓缓吹奏,一个音符轻轻的吹响,很轻很轻,轻地如同微风吹过。然而就是这一缕轻轻的音符却清晰的进入了叶汝嫣的耳中,心中,她的整个世界在这一刹那间变得安静,再无一丝杂音,只有那个音符的余音绕在耳边,久久未曾散去。 又是一个简短而轻微的音符,她顿觉自己内心被轻微的敲动了一下,在安静中轻微的抖动着。 音符的节奏终于开始缓慢的加快,她的内心颤抖也随之而加快,直至音符终于连成一片,汇成一曲凄婉哀伤到令人心碎的乐章。 受此充满忧伤氛围的笛声感染,叶汝嫣忽然联想到了自己凄惨的命运,心中的悲伤,无法休止…… 半分多钟的笛声,在此时响起了终结的音符。当那支笛子离唇那一刻,神秘男人的双眸之中闪过浓浓的悲伤,但转瞬即逝,而且,因为他是背对叶汝嫣,所以,叶汝嫣并未看见。 此人能够吹奏出这么凄婉哀伤的曲子,那么,他定然有着悲伤欲绝的过往。叶汝嫣心中暗暗想到。 没等叶汝嫣缓过神来,神秘男子充满沧桑的声音缓缓响起: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念及此处,他顿时停滞,一只手忽然缓缓抬起,轻轻抚摸在了半边脸颊处,过了片刻,方才继续轻念道:“桃花依旧笑春风。” “这个人武功极高,又有一身书生气,莫非……”叶汝嫣身子猛地向前,眸光中闪过一抹刹那惊然,大声探问道:“你是修文馆的白墨画前辈?!” “你闭嘴!” 叶汝嫣:“!!!”(乍见着一个带着面具的人,不免心中一惊) 神秘男子闻言,骤然转首,双眸狠狠瞪着叶汝嫣:“白墨画已经死了!以后不许再提这个名字。” 说完,他举步上前,走到叶汝嫣面前,沉声问道:“我来问你,你因何原因要嫁人?你有没有真心爱过你夫君?” “为什么要这么问?”叶汝嫣显是非常不解。 “回答我!”神秘男人,哦不!应该说是白墨画。此刻,手中的银笛猛然抬起,直指叶汝嫣。 从刚才的试探中,叶汝嫣心中已经百分百确定,眼前这个带着面具的男人便是他们一心寻找,曾经正道高手——白墨画。 “我今日压根就不是真正的出嫁。”叶汝嫣淡淡道。 白墨画微微向前一步,手中的银笛狠狠抵在叶汝嫣的玉颈之上:“卑鄙!既然你不想嫁,为何你要答应婚事?”说话间,他的眸光中隐隐然透着无尽冷冽的杀意。另外半边脸颊亦是愈发扭曲狰狞。 对于他充满威胁恫吓的言语以及充满杀意的眼神,叶汝嫣恍若不见,美眸亦是毫无波澜,淡然而视:“因为我要引你出来,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 “不要以为这么说,我便会相信你。”白墨画手中的力道加大,目光侧过,眸中忽然闪过一丝悲伤:“你们女人最擅长说谎,尤其是有点姿色的女人,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满嘴谎话,谎话连篇!以为我还会上当。” 白墨画手中银笛力道加大,随之,叶汝嫣美眸晃过一抹痛苦之色,但坚强如她,硬是没吭一声。而仍是不解的问道:“你明明是修文馆的大弟子,未来前途不可限量。为何要在此地抓这些新娘,搅扰一方百姓安宁!” “闭嘴!” 白墨画一声怒斥,微微转目,看着叶汝嫣道:“你这个人寡情薄幸。既然你并非真心出嫁,就要受到应有的惩罚。跟我走!” 说完,白墨画忽然伸手扣住叶汝嫣的玉臂,将她一把拉过。 此时,随后,白墨画拉着她来到了地下一处密室之中。 甫一进入这里,叶汝嫣一眼便看见了之前给白墨画抓的,尽皆同她一样,身穿大红嫁衣亟待出嫁的新娘。 那些被抓的平民女子看到白墨画这个魔头到来,梨花带雨,眼中含泪,她们纷纷下跪求饶道:“大哥,求求你,放了我们吧!” “你囚禁我们也没用的。” “求求你,放了我们吧!” ………… “……”叶汝嫣眸光紧紧注视着白墨画,默然无言。 白墨画冷眼看着她们,道:“要我放了你们也行。不过,”随即,他背对着众位新娘,缓缓踱步,继续道:“你们首先要老老实实回答我几个问题,你们嫁人的理由是什么?因何要嫁?你们有没有真心爱你们的夫君?” “有啊!”其中一个女子言道。 她还未说完,只听另一个女子抢先说道,或许是太想回家的缘故,又或许极度害怕的缘故,她的声音一下盖过了之前那个女子的声音。 “这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啊!” 白墨画闻听此言,猛然转过身来,厉声道:“如此说来,那就是被迫的。你们根本就不喜欢你们的夫君!” 众女子纷纷道:“不是啊!”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是啊!” 白墨画道:“那就并非真心相爱!” 一个女子连连摇头道:“我们是真心相爱的。我与夫君青梅竹马,感情很好的!” 白墨画闻言,厉色渐缓,声音缓和:“好,那就证明给我看。” 那女子一听有戏,于是继续言道:“我嫁给他便是最好的证明。” 白墨画缓缓侧眸,轻声道:“嫁给一个人,可以带有很多目的,可以是爱他,亦可以是恨他,可以是报恩,亦可以是报仇。凭什么让我相信你,你嫁给他是真心相爱?” 白墨画此一问,似是在问她们,亦似是再问自己。 自始至终,叶汝嫣皆在一旁仔细的观察着白墨画。凭适才的一番话语,她完全可以断定,在白墨画身上,定然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变故,并且,此事还定与他深爱的女子脱不了干系。 总而言之,一句话,他定是受了情伤,而且是被他深爱的女子所伤。以致于今日,他恨透了女子,尤其是即将出嫁的新娘。 “我们真的想不到答案。” 其中的一个女子指着自己说道:“要不这样吧!我嫁给你。你先放了她们好不好?!” “嫁给我!”白墨画渐渐缓和的声音突然沉下。 “哈哈哈哈哈!”他随之放声大笑,笑声中透着幽寒般的嘲讽:“你们连我的模样都没看清就嫁给我?” “哈哈哈哈哈!”白墨画再次大笑,随之伸手解下了他左边脸颊处的半边面具。把身子一转,走向那些女子。 “啊……!”那些女子看见他的模样,纷纷吓得大叫。 别说她们,就连叶汝嫣乍看到白墨画此时的样貌之时,也仍不免有些骇然失色,脸色泛白。恐怕就是男子初见他这样的面貌的时候,恐怕也会大吃一惊。 原来,他之所以一直戴着面具,便是因为,他的左边脸颊已经烂得不成样子,一坨一坨烂肉长在脸上,东凹一块,西凸一块,看着直叫人恶心,显然容貌已毁。这才以面具示人。 “怎么样,看清楚没有?还嫁不嫁?!” 白墨画继续道:“一转头又想另嫁他人,你这种女人简直是水性杨花!” 他骤然向前,猛地伸出手掌,一把掐在刚才说要嫁给他的那个女子的粉颈上,托着她的身体重重的撞在后方的墙壁上。 “说,你可曾真心爱过你的夫君。”白墨画目若染血,面容更是一片吓人的狰狞。 锁在她脖颈的五指犹如铁钳,急促的呼吸如火焰一般吹打在她的脸上。这个女子面容痛苦扭曲,不断的痛哼,身躯在不停的痛苦挣扎,小手也在不断地锤打白墨画锁在她脖颈的那只手上,可惜都无济于事。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女子,怎是一个孔武有力的壮年男子的对手,更遑论这个男子还身怀超凡卓绝的武功。 “说…快说!”白墨画五指猛地收紧。 眼见一个无辜女子就要命丧于白墨画的魔爪之下,叶汝嫣终于看不下去了。 虽然她双手被缚,但她的双脚还是自由的。只见她眼瞳猛然收缩,眸中寒光乍现,暗运内劲,眼见此等不平之事,她当然要出手啦! 第二卷 负载而行 第七十三章 小山之秘(上) 作为江湖中人,又曾是秋水山庄的弟子,秋水四杰之一。她当然听过白墨画的名号。虽然并不清楚他到底有多厉害,毕竟她从未与他交过手;但树的影,人的名,盛名之下岂有虚士!她自是不敢有丝毫轻视大意之心。是以,若她想要解救这些被困新娘,就必须要使出全力,全力以赴。 说实话,面对白墨画,叶汝嫣毫无信心,心中根本没有战胜他的丝毫把握,如果可以,她当然不欲直面他,不想与他硬碰硬,但为了那些新娘,她必须竭力一试。 叶汝嫣目绽寒芒,全身力量犹如实质般涌出,身体骤闪,卷动着一股可怕风暴直扑白墨画,她飞身而起,气场全开,毫无保留,双脚直覆其面门而去。 此时,白墨画虽然正在教训那个惹他不快的新娘,且他大部分注意力皆聚集在眼前这些新娘身上,但他的灵觉何其敏锐,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悍然一击,他的瞳孔一缩,几乎就在瞬间便做出反应,只见他闪电般后退两步。无比轻易避开了叶汝嫣的攻击。 叶汝嫣的攻击落空。 白墨画的迅疾闪退,瞬间便与那些新娘拉开了距离,直至几丈之距。但他的下意识闪避,却给了叶汝嫣机会。 叶汝嫣顺势而至新娘们跟前,并身形一转,直面白墨画,将新娘们悉数护于身后。 叶汝嫣并未就此罢手,只见她身影如一颗炮弹一般猛然射出,一脚击出,直扫白墨画而去,她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尽全力拖住白墨画,从而为那些新娘逃跑争取时间。 面对叶汝嫣使出全力的一击,白墨画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冷冽而嘲讽的淡笑。却是一动不动,似乎觉得是根本就没必要闪避。 叶汝嫣瞬间逼近,卷动着磅礴力量的一脚距离白墨画的胸口只有堪堪两尺之距。就在这时,静立许久的白墨画忽然开始有了动作,只见他右臂缓缓向前伸出,掌中银笛直中叶汝嫣小腹。 咚————— “呜啊啊!” 一声细若蚊吟的低鸣伴随着一声尖锐刺耳的痛苦叫声,沉闷的炸响在每个人的五脏六腑之内。叶汝嫣周身的真气瞬间溃散,身躯蜷缩成一个虾米状,重重的倒飞而去。落在了后面的其他一众新娘之中。 白墨画此举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就如信手拂沉一般简单容易!在众女看来,毫无怜香惜玉之心。但她们不知的是,白墨画此时压根儿就没使出全力。如若不然,叶汝嫣此时必死无疑。 幽暗的地下密室瞬间死寂,所有人像是忽然被死死扼住了喉咙,双目圆瞪,嘴巴大张,久久发不出一丝声音。 在一双双如见鬼神的惊恐目光中,白墨画却是一脸冷然,没有任何,哪怕一丝一毫的激动之态,幽冷的像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蚂蚁。 由于白墨画已然留了余手,所以叶汝嫣只是被他的力量震飞出去,并未受多大的伤。 “雕虫小技,简直不自量力!”白墨画将银笛收回,幽冷的目光直视叶汝嫣。嗤笑一声。 随之,他的目光从叶汝嫣身上移开,扫向其他的新娘,眸光愈加冰冷彻骨,犹如万年寒潭一般“若是你们始终无法向我证明对你们夫君的真心,我将一个一个的杀死你们!” 说完,白墨画便转身离去。 众女闻言,双眸一阵瑟缩,一股刺骨的寒意从她们心底涌出,浑身竟然止不住的颤抖。 人,皆是畏死的,无人可以例外。没有人是不惧死的,遑论她们只是一介普通百姓。 “怎么办呢?” 叶汝嫣看着她们道“你们放心吧!我会想办法就你们出去的。” “可是你也被他抓到这儿来了,又如何救我呢?”其中的一个女子道。 叶汝嫣看着她,半晌没有说话,显是无言以对。 是啊,自己现下都身陷囹圄,又拿什么去救她们呢? 夜晚,月色姣好。客栈后院之中。 云凡独自一人坐在石凳上,面前的石桌之上,此时,已经摞满了大小各异的椭圆形石头。所有石头码在一起,居然形成了一个微型的石头阵。石头阵上,除了这些石头之外,竟然还放了许多的鲜花。 云凡正陷入沉思,手中拿着一朵菊花,不知该将其安放在何处。 求死走了过来,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不由出声问道“看相的,你到底在干什么?一整晚都在这里上堆下堆,左摆右摆,这样如何救人呢?积极一点,我们要赶快出去找些线索回来。” “你可不可以安静一点!”云凡没有理会他,依旧自顾自的堆砌着着石头阵。 求死道“我也是想快些把叶姑娘找回来。我知道那个山妖很有可能就是白墨画,那万一不是怎么办?叶姑娘是一介女流,就算她会武功,那也很危险的嘛。” 云凡问道“那么,你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求死一本正经的道“有啊!我就在附近的墓地去看看,找下去,兴许就会有线索。” 云凡暗暗摇头,他实在有些佩服求死的这个脑洞。 “走吧……!”求死说着,便欲拉着云凡一道去。 云凡不为所动。 “这样吧,我们兵分两路,你去找你的坟墓;我就在这儿想我要想的事情。” “啊!我一个人去呀?”求死看着他,半晌无言。实则心里已经骂翻了天,他恨不能抽自己几耳光。 我靠,现下天色已暗,要我一个人出去找坟墓。哎……也怪自己,好端端的,出这样的馊主意干嘛,在房间睡觉不好吗?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就连云凡他本人都不担心,我操的那门子心呀!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端的是自找罪受!自讨苦吃! 但是他的话已经出口,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一口唾沫一个钉,必须言出必行!没办法,只有硬着头皮干啊! 求死只得硬气道“这样也好,省得你碍手碍脚的。” 求死说完,便转身而去。 至于云凡,他仍然坐在那里摆弄着自己的石头。顺便思索着自己心中没有解开的谜题。 这个时候,秦梦瑶的儿子小山路过后院,看见他正在石头,便好奇的走过来问道“云大哥,你在干什么啊?” 云凡双臂环抱,面露思索之状“我在研究地形,看看山妖究竟会把叶姐姐藏在何处?” 虽说自己已然知晓叶汝嫣此次并无性命之忧。但,为谨慎起见,还是要尽早的寻回她。毕竟,任何事情迟则生变,越晚变数越多。 看着桌上那些石头一会儿,小山用手指着石头上的那些鲜花,探问道“这些花是不是代表你猜测的位置?” 云凡猛地侧眸,眸光中隐有一丝赞赏“聪明!” 小山目不转睛盯着那些花,微微叹道“这么多花,那一朵才是啊?” 云凡目光侧过,道“我也不知,山妖行事如此古怪,他的想法与我们的想法未必相同。” “云大哥,叶姐姐会不会有事啊?!” 云凡伸出手臂,宽大厚实的手掌紧握在小山的手臂上“放心吧,你叶姐姐一定不会有事的。我保证。” “叶姐姐人这么好,我不想她出事。”小山忽然笑道“不如找山上的叔叔救姐姐。” 说到此人,他的眸中尽是惊喜之色。 “……”云凡目光猛地一晃,眸光陡亮,心中更是如惊涛翻覆,万分惊骇。 “叔叔武功那么好。有他相助,一定能救回叶姐姐。” 小山依然继续说着,丝毫没有注意到云凡的神色变化。 云凡手中力道加大,把他的手臂抓的更紧了。 云凡脸上闪过一抹讶然“山上的叔叔,是谁呀?” 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说了不该说的,小山连忙道“还是没什么啦,我答应过我娘万万不能与人说的。” 对于小山意外透露出的信息,云凡久久未能释怀。 第二日,一大早。厨房之中。 秦梦瑶正在把一盘盘煮熟的饭菜装进旁边的饭盒之中。弄好之后,秦梦瑶便提着盒子缓步走出了厨房。显然是准备出去给谁送饭。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走出厨房不久后,后面不远处的墙角里,一个模样俊朗,一脸诡笑的男人身影渐渐浮现。 司空鸩九。 在秦梦瑶走出客栈不久之后,司空鸩九身影一闪,便悄悄跟了上去。 走出客栈之后,在一段坑坑洼洼的泥泞小路的时候,秦梦瑶由于不慎小心摔了一跤,差点没把饭盒里面的食物给洒了出来。幸好她的手脚够利索,及时反应过来。立即蹲下身子,将掉在地上的盖子迅速捡了起来,并将其重新盖好。这才让里面的饭菜“逃过一劫”。 秦梦瑶收拾好之后,唇角浮现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而后接着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赶路。 她的身后,司空鸩九脚步轻缓,几近无声,远远的跟在她身后面。 片刻过后,司空鸩九停下脚步,看了一下附近的地形情况,忍不住轻声叹道“走了大半天,还是在这附近转悠。这婆娘在搞什么?” 远远地,司空鸩九看到秦梦瑶此时在一个墓碑面前停了下来。 他连忙跟了上去,并在距她不远的一处深草丛中潜下身来,仔细地观察秦梦瑶的一举一动。他就是想看看她到底在搞什么鬼。 本来还想看看,跟着她,看她究竟与那山妖有何关系,能否根据她找到山妖的藏身之所,未曾想到,却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司空鸩九暗笑一声,不禁摇了摇头。 那座墓碑前,秦梦瑶蹲下身子,将饭盒中的饭菜一一取出,口中缓缓道“这座坟墓是先夫的,既然司空公子如此有心跟来了,不如索性上前来上一炷香吧!”说到这儿,她缓缓站起身来,微微转目,一脸玩味的看着司空鸩九藏身的方向。 —————— :从这一章开始,就要慢慢揭开小山不为人知的过往,(其实当初设这么一个人物,也是在为整个剧情服务),同时也在填前文埋下的一些小坑,具体要解释,秦梦瑶为什么要这么不遗余力帮助白墨画,不仅每天给他送吃的,甚至还要为其劫掠新娘打掩护。极力在云凡等人面前隐瞒有关白墨画的一切。。 第二卷 负载而行 第七十四章 小山之秘(中) “!!”司空鸩九目绽诧异之色,对于秦梦瑶能够发现自己藏身位置,并且觉察到他在跟踪她还是微感诧异,但他心下很快释然。 在这一路之上,司空鸩九都离得秦梦瑶很远,便只是远远的跟在她身后,他自我感觉还是非常的谨慎小心。到底是什么败露行踪的?司空鸩九颇感好奇。 他缓缓闭目,脑海中迅速晃过他跟踪秦梦瑶这一路之上所发生的事情,他深信,在开始的时候,他一直都很小心,而秦梦瑶也并未察觉,一路之上也都很平静,唯独……司空鸩九脑中灵光一闪哦,肯定是刚才他们经过一段坑坑洼洼的泥泞小路,秦梦瑶不慎摔倒,俯下身去拾取盖子的时候! 想到了这个微小的细节之后,司空鸩九顿时心下豁然,恍然大悟。毫无疑问,秦梦瑶定是在那个时候发觉了司空鸩九在跟踪她,所以,之后便一直在这附近兜兜转转绕圈子,最后把他引到此处。然后主动以言语相激,给他难堪,令其不得不现身相见。 司空鸩九暗暗赞叹一声,不得不说,此女端的是不简单,真是让他对其刮目相看。她越是如此,司空鸩九越是觉得此女绝非一般的角色,她绝飞一般的客栈老板,身上肯定还隐藏了别的秘密,现在展露的,不过是冰山一角!不知不觉间,他对秦梦瑶此女,已远非“感兴趣”三字可言,而是已然到了“着迷以至于痴之若狂”的地步。 若是此行秦梦瑶没有发觉他企图跟踪的意图,他便可以根据她来探知山妖的下落。 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现下,秦梦瑶已然发现了他,再躲下去已没有意义,司空鸩九脑中稍作思虑,很快下了决断,与其藏头露尾徒增笑柄,倒不如大大方方现身一见! 司空鸩九一脸微笑缓缓走到秦梦瑶身前“既然秦老板早就发现我跟着你,为何没有立即让我出来,还要带着我绕来绕去?……你这是在故意戏耍于我么?” 司空鸩九的面色陡然一沉,眸光凝寒,冷冷的看着面前这个绝色美人。 司空鸩九平生最讨厌别人把他当傻子戏弄。纵然是他所中意的人也不行。 面对司空鸩九渐渐阴沉下来的面容,秦梦瑶却是仿若未见。她依然是满目笑意,笑容可掬的模样,那足以令万花失色明眸笑靥,嫣然娇笑,久久震荡在司空鸩九的心间,竟让他的怒火莫名的消失了大半。 “司空公子你只说对了一半,我并非是一开始便发现了你;不过,我刻意带你兜来绕去倒是确有其事。” 秦梦瑶美眸含笑,朱唇轻启,幽兰般的吐息轻拂在他的脸上,直令司空鸩九一阵恍然失神。 见她洒然承认,丝毫没有任何的诡辩之言,司空鸩九闻之轻轻颔首,唇间斜起一抹淡笑“若是我没猜错,你应是适才摔倒的时候,觉察出的被人跟踪;可是,令我不解的是,你怎么知道跟踪你的人…是我呢?” 秦梦瑶闻言,俏脸上的笑容微敛,凤眸微微一凝,她莲步轻移,缓缓逼近司空鸩九“司空公子臭名远扬,你身上那股臭男人味儿,很容易便将你给出卖了!” 司空鸩九嘴角浮过一抹冷笑,侧眸道“你可知道,女人若是太过伶牙俐齿,也很容易会让人讨厌的。” “你老实回答我,你和山妖究竟有什么关系?”司空鸩九目光陡然一寒,无比肃然的沉眉问道。 秦梦瑶凝目看了他一眼,随之转身背对着司空鸩九,在那里缓缓踱步“那我便老实告诉你,我是一个很平凡的女人,开门做生意,只想平平静静的生活。至于其他的事,我一无所知,也不想理会。” 秦梦瑶如此言说,分明就是在与他打哈哈,玩太极,而对司空鸩九所问之山妖一事只字不提,闭口不谈;这跟什么都不说,沉默不言简直别无二致,没什么差别。这让司空鸩九如何不气! 便是心性涵养再好的人,面对秦梦瑶这般油盐不进,好歹不知,冥顽不灵的人,那也会忍不住暴走的。遑论眼前的司空鸩九。 司空鸩九从来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何况他还有重要的事情在身。现下,时间于他而言,太过珍贵,一刻也不容耽误。他已经没什么耐心与秦梦瑶继续玩这种游戏。 此刻,秦梦瑶不知道,司空鸩九的面色已是愈发的阴沉。 秦梦瑶说完,紧接转身,然而,就在她转身的一刹那,一柄泛着凛冽寒光的长剑却已指向了她,且是正对着她的面门。 而手持这柄利刃的,不是别人,正是站于她身后的司空鸩九。 “你已经带我兜了半天圈子,别再玩儿这种游戏了,我已然没什么耐性了。”司空鸩九冷目而视,脸上已经没了刚才的笑意,唯有一片慑人的寒意。 秦梦瑶俏脸也已停止了调笑,满是肃然之色。 她侧过脸去,硬声道“就算你杀了我,我亦是一样无话可说。”眼眸深处竟还有一丝委屈悄然划过。她的这一异状,司空鸩九不知,就连秦梦瑶本人……也似乎没有觉察。 司空鸩九继续寒声道“我一向对女人很是怜香惜玉,很容易动情,但同时,也很容易动怒。”说到这儿,他稍稍顿了一下,身体微微逼近了秦梦瑶几分,闻着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沁人心脾的淡淡女儿幽香,司空鸩九不由轻吸一口,心中不禁暗暗赞叹一声。 “……”秦梦瑶美眸一直…直愣愣盯着司空鸩九。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你莫非以为我真的不会对女人动手?”司空鸩九继续沉眉问道。 秦梦瑶呵呵一笑,对他话中的威胁之意仿若未闻“你认为对于一个连死都不怕的女人,还有什么事能够令她产生畏惧?” “看来秦老板是真的以为我不会动手。” 说完,司空鸩九手臂缓缓向前,手中的剑亦在缓缓逼近秦梦瑶。 秦梦瑶亦是缓缓合上了双眸。 “干嘛对女人这么粗鲁啊?!”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 司空鸩九骤然侧目,而秦梦瑶亦猛然睁开眼眸。 来人赫然是云凡。 云凡缓缓走近,一脸玩味的看着他二人。 看见云凡到来,司空鸩九连忙道“你不是想知道山妖的下落么?” 她的言下之意,分明就是在向他解释,自己如此行事,都是为了从秦梦瑶口中探查出山妖的线索,就只是纯粹的想帮云凡的忙,别无他意。 但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司空鸩九身在局中,却忘了一句话,其实解释同样亦是在掩饰。司空鸩九如此着急忙慌的解释,反倒是在告诉云凡这个旁观者、局外人,他与秦梦瑶两人之间的不正常以及……司空鸩九本身的不正常! 对于司空鸩九身上的异常,云凡心如明镜,但却知而不言。 他扫了一眼秦梦瑶,随即侧眸看向司空鸩九,微微一笑,意味深长的道“你不要再逼秦老板了,我相信她对此事一无所知,毫不知情。” 听完这话,再看着云凡那种颇为轻松和淡然地模样,司空鸩九顿有所悟“看来云兄似乎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若想知道山妖的下落,应该问秦老板的儿子才对!”云凡侧眸看着司空鸩九,故意将“秦老板的儿子”这六个字说的极重。是在着重强调,故意说给旁边一直默默无声的秦梦瑶听。 “小山他还只是个孩子,他什么都不知道。” 果不其然,经过云凡这么轻易的一激,秦梦瑶立即就慌不迭跳了出来。 云凡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心道一声果然如此!看来昨晚小山意外透露出的那个线索是确有其事了。而且听秦梦瑶如此一说,云凡心中更加确信,她与山妖真是有关联,对于山妖一事,秦梦瑶显然对他们有所隐瞒。此次,她为了小山,如此慌不择言,更加佐证了这一点。 虽说童言无忌,但正因如此,孩子所说的话反而才是最值得相信的,因为,最起码小孩子并不知道如何说慌。他们没有被俗世的这个大染缸所污染,所以才是最纯真的。而那些大人,早已被这纷繁俗世所污,所同化,因此,他们所言才最不值得置信。云凡当然深明此理。 都说,孩子是充满童真的,小孩子是最天真无邪的,此话端的是一点不错。 云凡微笑道“小山说过,在这附近山上面有一位武功高强的叔叔,他会如此说,这其中一定另有原因。” 秦梦瑶闻言,唇间露出一抹浅笑“童言无忌,小山不过是胡说八道而已。你们难道真的相信他所说的话吧?!” “你猜猜看,我们是相信小山还是会相信你?”司空鸩九唇间浅笑道,他当然也深知其中之理。 “终有一天,你们会明白我所说的话。” 秦梦瑶亦心知他们不会相信自己所说的话,她也没指望云凡他们会相信。 此时,秦梦瑶的心里真是气死了,她很生气,但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毕竟云凡和司空鸩九他们都在此处。 她气恼的是,小山为何会对云凡说出山妖的事。她曾经还专门嘱咐过他,小山也答应了她,会对【那位叔叔】的一切守口如瓶,他为何会这般糊涂?! 秦梦瑶现下要回去好好教训一下他。她在这勃然大怒生着闷气,岂不知,小山其实亦是关心则乱,意外对云凡说漏了嘴,并非有意而为之。 话音甫落,秦梦瑶便缓步离开了这里。但云凡和司空鸩九二人却并未就此离开。 他们两人自然还有要事相商,此处地处偏僻,四下又无人,当然最合适不过了。 第二卷 负载而行 第七十五章 小山之秘(下) 云凡与司空鸩九并未立即离开,之所以如此,便是因为,不久之前,云凡已从秦梦瑶的儿子,小山口中意外得知了可能与山妖有关的线索。 是以,在刚才,云凡对秦梦瑶所言其实并非完全是假话,而是半真半假,真假参半,他确是从小山那里得知了一些重要线索。 那么,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这还得从昨儿晚上,云凡和小山那次谈话说起。 就让时间回到昨晚上。 当时小山说道:“叶姐姐人这么好,我不想出事。不如找山上的叔叔救姐姐,叔叔的武功那么好。” “山上的叔叔!?”云凡低念一声,随即好奇的问道:“是谁呀?” 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说了不该说的,小山连忙道:“还是没什么啦,我答应过我娘万万不能与人说的。” “对啊,答应过人家的事,应该要遵守诺言,”云凡赞赏的道。 小山担忧的道:“那叶姐姐怎么办啊?” 云凡看着小山,十分肯定的道:“放心吧,叶姐姐不会有事的。云大哥早已看过你叶姐姐的面相,她的鼻头生得圆润又有光泽,再加上,她的两道弯眉……总之,你放心吧,叶姐姐一定不会有事。我向你保证。”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所言,于小山这个孩子来说,太过晦涩难懂。云凡并未说太多,再加上,相士说话不能泄露太多天机的缘故,有关叶汝嫣的面相,他也就没有继续往下说。(至于其中具体原因,在前文已经有过介绍,这里便不再赘述了) “真的吗?!”小山闻言,连忙指着自己的鼻子,询问道:“那我呢?我的鼻子生得怎么样?” 云凡仔细看着他的面相,凝视良久,随后,他忽然伸手捋开了小山额头前的刘海,正好看到了他额头上有一处非常细小而明显的疤痕,看那样子,应该是不久以前所留下。 “你额头上有一道疤痕,这道疤痕应该不是很久,若我所料不错,大概只有半年左右的时间。” 云凡的话音甫落,小山难以激动的赞叹一声:“哇啊!云大哥,你好厉害,一猜就猜中了。” 紧接着,云凡微笑的道:“伸出你的手掌让我看看。” 小山闻言,连忙伸出自己的一只手。 云凡低头看向他的手掌,缓缓说道:“手掌的地纹有一处断纹,你在半年前应该有过一场大劫……” 这里要说明一点的是,在手相学中,一共有三大主线,分别是理智线,又称【人纹】,感情线,又称【天纹】,生命线,又称【地纹】;所以它们分别是天、地、人三大主纹,另外还有一道婚姻线,又称【风纹】。 “是啊…是啊!”云凡还未说完,小山就连连点头承认。 过了一会儿,云凡又凝目看向他的面孔,肃然道:“虽说如此,但是,我观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且印堂发亮,算将起来应该有贵人相助,若我猜的不错,应是此人助你逃过了一劫。” “云大哥,你真是神机妙算,料事如神。你说的一点不错。”小山微微垂目,徐徐讲述道:“在半年前的一日,我瞒着娘亲偷偷的跑到山上去玩,谁知一个不小心踩空了,几乎摔下悬崖,幸好是叔叔及时出现救了我,他还抱着我飞上崖顶。他的武功真的很厉害啊!” 只要一提到这位救他性命的叔叔,小山就忍不住眉飞色舞般激动起来,看得出来,他的确很是崇拜那个叔叔。 云凡听完小山的讲述,心中不免暗暗吃惊,眸中亦是闪过一抹异色,连忙出口询问道:“你见没见过救你那个叔叔的模样?” “不认识。”小山摇了摇头,说道:“我只知道他带着一个银面具,遮挡住了半边脸,娘亲说他不想让人认出来。” “那个叔叔有没有随身带着什么东西?”云凡继续问道。 小山眼眸微眯,面露回忆之状:“他好像随身带着一支银笛,看起来挺漂亮的。” “!!!”云凡心中一震,暗暗吃惊:银笛,绝世无双的轻功,戴着银色面具……这一系列的标志。这不正是白墨画的标志吗!? 他几乎可以肯定,出手搭救小山的,正是白墨画本尊无疑。这一发现直令云凡惊喜莫名! 云凡不由暗暗感叹,今晚的收获真是令人高兴。 回到自己房间之后,云凡又将近些日子以来梅镇发生的新娘失踪和小山被救两件事前前后后又联想了一遍,小山半年前被可能是白墨画的人所救,而梅镇也正是从半年前开始,才陆陆续续发生新娘无故失踪的怪事,两者在时间上正好相吻合,而且劫掠新娘的山妖的轻功也同样举世无二,种种迹象表明,这绝对不是巧合! 一个巧合可以说是巧合,但这么多巧合连在一起,那就不是巧合了,而是必然的结果。 从这个时候起,云凡心中得出了一个结论,一个唯一的结论,那便是,操纵致使梅镇新娘失踪被劫的幕后推手,始作俑者,那个所谓的山妖,正是自己千方百计要寻找的“银笛书生”白墨画。而这一结论,也正好与他之前的猜想完全吻合。 辛苦了这么多天,事情终于有了眉目,这对云凡而言,确实是一件喜事。最起码,这些日子的努力和付出没有白费。终于得到了一点回报。 —————— 而他适才,之所以故意透露这一点,完全就是在试探秦梦瑶,以此探探她的反应,看看她是否真的对他们有所隐瞒?是否真的与山妖有瓜葛?现下看来,事情与云凡所料想的,几乎分毫不差。单从秦梦瑶的反应来看,在山妖劫掠新娘一事上,她的确对云凡他们有所隐瞒。他可以肯定,秦梦瑶纵然不是山妖一伙儿,也必是此事的重要知情者。 既然她是知情者,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云凡完全可以她为突破口,从而顺藤摸瓜,找到山妖,救出那些被掳的新娘和叶汝嫣,就只是时间问题。 而云凡留下司空鸩九,便是一同为此事商讨出一个万全之策。 毕竟,多一个人商量,总比一个人孤军奋战的好。 司空鸩九看着他,缓声道:“秦老板一定有事瞒着我们。她一直叫我们不要插手此事,我便感觉奇怪。不瞒你说,我曾两次亲眼看见她鬼鬼祟祟上山,可还是无法证明她与白墨画有关。” 云凡闻之,嘴角竟斜起一抹神秘莫测的弧线:“之前没有,但不代表现在没有。” 旋即,云凡便将昨儿晚上他从小山那里探知的事尽数告诉了司空鸩九。 司空鸩九认真听完之后,不禁恍然大悟:“银笛书生……是白墨画?!难怪秦梦瑶如此袒护白墨画,原来白墨画便是小山的救命恩人。” “除了他,不会有别人。”云凡非常肯定的道。 在先前的时候,他们始终搞不明白,秦梦瑶为什么知道新娘被劫是与白墨画有关,却为何如此袒护于他,对他们闭口不言,现在,他们明白了,原来,她这是在报恩,毕竟,白墨画曾救过小山的性命。她如此做倒也是在情理之中,无可厚非。 云凡继续道:“现在秦老板便是我们唯一的线索。” 司空鸩九:“可惜她坚决不肯说,现下肯定又多了防范,我看很难再从她身上查到什么线索。” 云凡笑道:“却也不尽然,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百密一疏。只要她还会去找白墨画,我们便还有机会。” 司空鸩九闻之,嘴角浮现一丝了然般的笑意看着云凡,再未说话。 —————— 而此时客栈之中,却在上演着一出“三娘教子”的好戏。 秦梦瑶从云凡口中得知,正是自己的好儿子小山将白墨画的事情泄露给了云凡,就忙不迭赶了回来。赶回来不为别的,当然是要好好收拾管教一下小山。 “跪下!”秦梦瑶气极之下,出唇的声音也高亢了起来。只见她脸罩寒霜,双目盈怒的看着面前的小山,手中的一根藤条重重的抽在一旁的桌子上。(她怎么可能舍得真打) 小山哪里见过娘亲这般生气的模样,吓得赶紧乖乖在她跟前跪下。微垂着脑袋委屈巴巴的看着秦梦瑶。 秦梦瑶一手叉腰,柳眉竖立,杏眼圆睁的狠狠训斥道:“娘亲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把叔叔的事情说出去,你到底有没有记住?有没有听娘说的话?” 小山微微低着头轻声道:“我记得啦!不过……” “不过你还是忍不住给说了出去,是不是啊?”秦梦瑶气得浑身颤抖,面色一片通红。 这次,她真的是太生气了,自己明明嘱咐过他很多次,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他依然没长记性,还是将白墨画救他的这件事告诉了别人。 小山委屈巴巴的道:“我不明白,叶姐姐人这么好,她现在被山妖抓走了,面临着很大的危险。为什么我们不找叔叔帮忙救她?” 小山当然不知道,其实救他的叔叔与抓走叶汝嫣的山妖根本就是同一人,秦梦瑶虽然知道,但是,万不可能跟他解释。她不希望,那个叔叔在小山心目中的形象彻底的颠覆,也不希望,小山过早的接触这些不好的东西。 “你还小,有很多事你还不明白。” 小山低声道:“不明白你就讲到我明白为止。就像推牌九和摇色子比大小那般,你一讲我就明白了。” 秦梦瑶闻言,沉默半天,她都不知道该如何说了:“这怎么能一样了。叔叔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想不想叔叔有事啊?!” “当然不想啊!” 秦梦瑶心中的怒气稍稍缓和,她在小山面前坐了下来,语重深长的道:“如果你不想叔叔出事,以后就不要向任何人提及和叔叔有关的事,知道么?” “哦!”小山听完,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随之又道:“那叶姐姐怎么办?” 秦梦瑶将他从地上扶起,把他拉到自己身边,轻声道:“叶姐姐是江湖中人,江湖中的事,我们还是少管为妙。娘亲知道你是一片好心,我相信叶姐姐吉人自有天相,很快便会安然无事的回来。” 小山:“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秦梦瑶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重重的道:“娘亲什么时候骗过你?” “……”小山闻言重重的点了点头,想想娘亲确实从未骗过他。 看着小山尽在咫尺的小脸,秦梦瑶唇角不禁露出了一抹心满意足的微笑。 第二卷 负载而行 第七十六章 往事不堪回首 虽然小山不是秦梦瑶亲生,但一直以来,她都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对待,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 作为客栈的老板,一个生意人,她每时每刻都免不了与各种各样三教九流之人打交道。对这当中潜藏的种种险恶和危机自然最为清楚。为了小山的安全计,秦梦瑶不愿他涉足其中。 ………… 另一边,山上一间十分隐蔽之所在。 此时,白墨画来到了那间地下暗室的入口上方,朝一个通风口向内看去,而后冷冷问道“已经三天了,你们想好答案没有?” “这里有人生病了。”叶汝嫣闻言,急忙上前几步,大呼道。 白墨画闻之凝目看去,果然,这些新娘当中有一人似乎昏倒在了地上,顿时,他的眉头微微一皱,随即淡然道“那又如何?” 叶汝嫣急声道“她们有人病了,最起码你应该找大夫来瞧瞧吧!” 白墨画侧眸,似乎不为所动“寡情薄幸,死不足惜!” “你真的已然这般的铁石心肠,不管人的死活么?” 白墨画抬眸,沉吟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下来查看一下。他打开了暗室的入口,缓步来到那个晕倒的女子身边,俯下身子查看她的脉搏。 然而,就在白墨画认真查看之际,完全没有注意到叶汝嫣和其他的几个新娘眼瞳中流露出的异样。 这个时候,躺在地上的那个女子眼睛蓦地睁开,双手以最快的速度死死抓住了白墨画一只手,这还没完,紧接着,其他的所有新娘几乎在下一刻同时蜂拥而上,猛地扑向白墨画,浑身爆发出远超平常的力气,企图一举将白墨画困住,她们上下其手,有的人控住白墨画的手,有的人拽住白墨画的脚,还有的人直接上口咬他,所有的人尽皆使出浑身解数,想要死死困住他,即使困不住他,也要尽量争取时间,从而掩护叶汝嫣逃走。 其实自从上次白墨画离开之后,叶汝嫣誓要救这些女子逃离此处,她便利用这段时间,与其他的新娘一起商量着如何逃离的问题,叶汝嫣心知,白墨画此人武功高强,如果硬碰硬,她们几个皆不是他的对手,搞不好还会弄巧成拙,令他恼羞成怒,到时候,她们可就性命堪忧了,因而,思来想去,唯有智取了。 于是,她们商定了计划,由其中的一个人假装生病,骗他下来,然后所有人趁其不备一拥而上,尽最大可能牵制住他,掩护另一人,给她的逃走拖延时间,最后,再由那个逃走的人以最快的速度找来救兵搭救剩下的人。而这个人选,毫无疑问便是叶汝嫣了。毕竟,她这次的假装出嫁,被白墨画所抓,其目的就是为了搭救这些新娘。而且,她们这些人中也只有叶汝嫣一人身怀武功,只有她能够做到在最快的时间内逃离,并在最短的时间内找来人解救她们。 现下,她们的计划果然成功了,她们向白墨画发动突然袭击,每个人皆使出吃奶的劲儿,竟然真的就此困住了白墨画。 “叶姑娘,你快点走!快点走啊!” 叶汝嫣见状,赶紧朝着暗室的出口狂奔,准备直奔外面而去。 但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理想是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她们太高看自身的能力了,同时亦低估了白墨画的实力。 她们突如其来的行动,确实出乎白墨画的意料,打了白墨画一个措手不及,但也仅只如此了。 竟然被一群女子戏耍,白墨画不由勃然大怒,恼怒之下突然发出一声大吼,紧接着,一股恐怖的力量从他的体内散发出来。 嘭————— 一声闷响过后,那些缠在他身上的女子同时被这股强横的力量震飞出去,她们只觉四周的环境一阵天旋地转,尽皆摔了个七荤八素。倒在地上再难动弹,白墨画紧接身影一晃,立即追了出去。 再说那叶汝嫣,她逃出了暗室之后,马上就以最快的速度向屋外跑出,可是,还没等她跑出这间屋子,身后,就出现了白墨画的身影。 只见白墨画骤然一伸手,抓在她的脖颈上。 “哼,想走?!” 白墨画猛地一提,将她重重的撞至旁边的石柱上,叫她难以动弹。 “放开我……放开我!”叶汝嫣双眸圆睁,口中发出痛苦的哼叫,双手不停无力的击打着白墨画的手臂,身躯亦在不断地挣扎着“你想怎么样?” 白墨画狠狠道“你们女人个个都这么狡猾!全部都该死!” 叶汝嫣摇了摇头,面色痛苦的道“我并不是想骗你的。我不知道你曾经被什么人伤害过,但是,我想告诉你,并非全天下的女人都是如此……” “闭嘴!” 叶汝嫣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白墨画的一声怒喝打断,只听他沉声喝道“我不会再相信你们女人!” “好啊!”叶汝嫣反问一句“那你自己到底有没有真心爱过一个女人?你证明给我看。” “哈哈哈!我有没有真心爱过一个女人?!” 白墨画大笑几声,缓缓放开了她,口中喃喃重复了一声这句话。 “哈哈哈哈哈!” 他又仰头大笑,只是笑的颇为悲凉,叶汝嫣能够感觉到,那阵阵笑声中竟是充满了无尽哀伤。 随即,他缓缓结揭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了那张狰狞恐怖的丑脸,缓缓凑近叶汝嫣“你看清楚,我这一张脸便是最好的证据。” 叶汝嫣注视着他那张已经毁容的脸,竟然缓缓合上了双眸,不忍再去直视他的面容。 白墨画的脑海中渐渐浮现了那一张自己这一生中最不可能遗忘一个女人的俏脸,那张爱得最深,亦恨得最深的女子面容。 一段早已过去,尘封已久的往事从他的口中说出。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向一个陌生的女人讲述自己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可能是叶汝嫣的话深深刺激到了他的缘故吧。 “十年前,在夺印大战的前夕,我认识了一个叫江碧玲的女人,我们一见如故很是投缘,很快,我们就发展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 一段不为他人所知,关于白墨画与江碧玲之间的往事渐渐展现在叶汝嫣的面前。 一座楼阁之中,有一对青年男女正在一起,这位年轻男子正在为女子亲手作画。男的,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女的姿容绝世,倾国倾城;端的是郎才女貌,仿佛是天造地设,天作之合的一对璧人,简直羡煞旁人。 正是当年的白墨画和江碧玲。 此时,江碧玲静静地站在白墨画的前方,静静的等待着他的描绘。 而白墨画站在桌前,铺好画纸,他的目光细细的扫过她身体的每一个部分,从她美艳而微笑的脸,到白玉雕琢般的脖颈,再到被衣服高高撑起的胸部,纤柔的腰肢……每一寸都没有放过。 自始至终,白墨画都没有下笔,只是一边淡淡的笑着,一边细细的观察着江碧玲,整整一分钟后,他才忽然闭上眼睛,短暂的闭合后睁开,右手开始快速地在画纸上舞动起来。 时间在沉默中静静流淌,全世界只剩下画笔与画纸摩擦的细微声音。 “碧玲,我画好了。” 此时的白墨画的目光不断在眼前的画纸和她的身上切换着,脸上挂满笑意,似是在认真的比较着。 江碧玲心里生出浓浓的期盼,迈开脚步走到白墨画面前,目光流转处,一个绝代佳人出现在她的视线之中…… 湖水如镜,轻舟随波荡漾,一个天仙一般的女子悄立舟中,姿容美绝,出尘脱俗。一身浅蓝色衣裙,外面披着一件黑色裙褂,肤色莹如无瑕美玉,眼波流转,不施粉黛的美颜被水光一映,更添几分艳丽。在狭长弯曲的眉毛下,明亮深邃的眼睛更是顾盼生妍,嘴角轻微的勾起,带起一抹失魂荡魄的嫣然浅笑。肩如刀削,胸部傲挺,纤腰一捻,纤秾合度,教人无法不神为之失。 若有人得见如斯丽姝,必会目眩神迷,生出“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的感慨。 不得不说,白墨画不愧号称“银笛书生”,确实是文采风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擅作画。 “这个人,是我吗?” 江碧玲看的痴了,目光如被拉扯住一般,定格在这幅刚刚完成的画上,口中溢出梦呓般的声音。 “除了你,还有几人配得上绝代佳人四个字。难道你连自己都不认识了么?” 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此刻在白墨画眼中,没有人比眼前的她更美了。 江碧玲试探着伸出手来,抚摸在画中人的脸上,眸光忽然落在这幅画的题词之上。樱唇开合,轻声念道“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碧玲,这首词不是正好写出了我们现在的心声吗?!” 江碧玲道“不知道。” “不知道?”白墨画紧紧凝望着她,问道“难道我对你的心意,你还不知道吗?” “……”江碧玲闻言,可以避开他的目光,缓缓上前两步,背对着白墨画,脸上露出淡淡的忧虑之色。 “怎么啦?你不开心吗?”白墨画感受到了她的情绪,随之问道。 江碧玲“墨画,明日的夺印之战,你是不是一定要去?!” “这个当然。”白墨画道“我身为修文馆的大弟子,绝对不可以让魔道的势力坐大,为了整个武林,十年一度的正魔比拼,我一定要出战。” 江碧玲转目,担忧道“刀剑无眼,我只是怕你……” 话未说完,白墨画便打断了她“我辈身在江湖,早已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 江碧玲道“那你可不可以为了我,不要参加夺印之战。” “碧玲,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们不能为了儿女私情而耽误大事。” “……”江碧玲闻言,又转过身去,不去看他。 “我知道你担心我,我白墨画在江湖上亦是数一数二的高手,想战胜我,也不是那么容易!再者说,此次是我首次出战,我很有信心可以扬名立万,所以,我不欲错过这次机会。” 江碧玲轻声道“依你所言,你重视你的大业多过重视我。” 白墨画向前几步,来到她的面前,一双眼睛含情脉脉看着她“碧玲,不错,我重视我的大业,可是我同样也重视你。” 江碧玲侧过目光“好,那你证明给我看。今晚,咱们就拜堂成亲。墨画,你此行吉凶未卜,我要在你出战之前,成为你白墨画的新娘。”(注意,是新娘,不是妻子) “碧玲,你真的不后悔?”白墨画一双手紧紧握住了她的那双白如瓷玉的手。 “我不后悔。”江碧玲重重道。 白墨画激动道“那好,我们今晚就拜堂成亲!” 江碧玲重重的“嗯”了一声。随即,她的头紧紧地依偎在白墨画的怀中,两人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但白墨画没注意到的是,此时,江碧玲的唇角竟勾起了一抹微不可察的邪异弧度…… —————— 白墨画从那段短暂美好回忆中缓缓回神,继续讲述道“我记得成亲的当晚天气很冷,我一心想着和碧岭结成夫妻之后,在一心一意应付夺印之战。谁知道原来,我一直没看清楚,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原来所有的事都只是一场梦,她对我根本就不是真心,她竟然在我们的交杯酒里下毒。她出卖我,原来她真正的身份是魔道玄冥宫的人,她亲近我的目的,便是阻止我参加夺印大战。原来是用的美人计。” “就是因为这个江碧玲,害得我被逐出师门,修文馆也自此在江湖上抬不起头来,最后也销声匿迹于江湖。” 叶汝嫣微微颔首,她终于明白了一切“原来修文馆没落,是因此而起。” 白墨画继续道“天气虽然很冷,但更寒冷,更痛,更叫人绝望的,是我的心。而造成这一切的,皆是这个贱人。当晚,她穿着裙褂的背影,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第二卷 负载而行 第七十七章 善恶之辨,好坏之别 在两人成亲的当天晚上,白墨画由于中毒,又亲眼见着江碧玲这个贱人就这么毫不迟疑的转身离去,一晚上,遭受如此重大的变故,溃心绝望之下失手打翻了房间的烛台,由于中毒的缘故,身体不能动弹,他亦因此毁容。 所谓爱之深,则恨之切,在那之前爱她有多深,知道真相后,便恨她有多深。白墨画亦终于明白,从他们相遇开始,便是一个玄冥宫针对他彻头彻尾的阴谋。他心中如何不恨?怎能不恨,端的是恨满乾坤! 叶汝嫣直至此时方才明白了这一切缘由,心中之憾,无以复加。 时光流转,转眼之间已过去十年,白墨画对江碧玲的恨非但没有半分消减,反而是愈加深重,甚至发生了质变,都到了一种极致偏执的境地。 他现在不仅恨透了当年背叛出卖他的江碧玲,而且连带着恨上了所有的女人,尤其是即将出嫁的新娘。这亦是他劫掳这些新娘的真正根源症结所在。 叶汝嫣道“你之所以抓那么多新娘,便是要逼迫她们证明是否出于真心爱她们的夫君。” 白墨画沉声道“普天之下,寡情薄幸的女子实在太多!” “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弄成这样,还要迫害这么多无辜的新娘,值得吗?”叶汝嫣大声问道。她的言语中充满了对白墨画的痛惜。 “若我是你,我会放下以前的一切,重新抬起头做人,行侠仗义,除暴安良,为正道出一份力,弥补之前的过错。” 白墨画转身,紧紧盯视着叶汝嫣,怒道“我们没有退缩,我一心想要应战,更加没有错,就算有错,我也是因为错信了你们女人。” 叶汝嫣连忙道“白前辈,你听我说……” 叶汝嫣的话还未说完,白墨画就打断了她“不用说了,你使用诡计想要逃走,你和其他女人并无分别。你没资格跟我说话。” “走!” 白墨画一把抓住叶汝嫣的手腕,又把她带回了那间暗室。而且,经过这次时间之后,他变得更加的谨慎,他不会再给叶汝嫣这些女人逃跑的机会了。 而此时,当云凡和司空鸩九从外面回来,已经是晚上了。 他们刚一回来,便听见秦梦瑶正跟求死说要赶他们走,而且还退了一部分的房钱,以作赔偿。 秦梦瑶歉然道“几位,不好意思。小店因为残旧需要闭门整修,不方便再留几位在此居住。” 求死问道“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整修?依我看,你是害怕我们惹祸上身而连累于你,因而故意赶我们走。这附近没有第二家客栈,你让我们到哪儿去落脚,你分明就是落井下石。” 司空鸩九微笑道“开门做生意,何必这般不留余地。” “随便你们怎么说,总之这里真的不方便留你们,请便。” 秦梦瑶说完,就没有再理会他们,转身进了内堂,显然,她已经下了决心要赶他们走了。 司空鸩九淡淡道“女人最厉害之处,就是翻脸不认人。” 云凡向前几步,来到一脸怒气的求死面前劝道“你也真是的,何必如此动怒?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你为难她也没用。” 求死道“不是我要难为她,现在是她在难为我们。” 云凡露出了一抹神秘的笑容“有时候,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是呀!凡事随缘,千万莫要强求。可能下一个地方,会有更漂亮的姑娘在等待着我们。”司空鸩九亦缓步走进,出言劝道。 求死闻之,眸光猛地一转,看向旁边笑容满面的二人,登时似有所悟。他便停止了埋怨,脸色也较之前好了很多。 第二日一早,客栈便来了很多的当地百姓,毋庸置疑,他们皆是为了云凡几人而来,因为他们似乎是得知了云凡几人准备离开此地,所以,便急匆匆赶来一看究竟。 毕竟,云凡曾经当着众人的面,答应会帮助他们解决山妖之事。现下山妖还未解决,他们就要先一步离开此处,这些百姓怎能不急?! “他们说过会帮我们解决山妖的。” “恩公,求求你们别走,不要这么扔下我们。” 云凡三人下得楼来,小桃便从人群中窜出,跪在他们面前,带着哭腔恳求道。若山妖不解决,她担心镇长很有可能又要拿她祭祀。所以,她的反应比其他任何人都要激烈。 “你先起来再说。”云凡连忙上前将她扶起。 “让他们走好了。” “是啊!她们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求他们干什么?求人不如求己。” “我早说过,他们不行的。”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简直比菜市场都热闹,纷纷在埋怨和指责云凡几人的办事不利。明明答应了他们,却还是没有解决山妖的事。 人之一字,一撇一捺,写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做人难,做一个好人更难,不仅很累,而且很容易受伤。同样好人与坏人的判定也不能简单的一概而论。 我说一个故事来简单说明一下。 话说有两个人,跟另外的七八户人家住在一起;这两个人,其中的一个人是众人公认的恶棍,流氓,亡命徒。而另一个人,却是大伙公认的好人,这个亡命徒让人又怕又恨,而那个好人呢,每天早晨都会出去打水,并且自愿给所有邻居的水缸都打满,邻居需要帮忙的时候,他也总是义不容辞,全力以赴的帮忙。而且从未有怨言,从来不求他们报答。所以大家都很喜欢他,有他在家里,大家也很放心。 突然有一天,那个亡命之徒在抢劫回来的时候,慌不择路,贸然撞到了一个人,而且还把这个人给撞死了。无巧不巧的是,被他撞死的这个人,是另一个坏蛋,当时正准备非礼一个可怜的女子。虽然他是无心之举,但却是为民除害,做了一件大大的好事!于是众人对他交口称赞,说他是浪子回头,幡然悔悟,更往官府呈报,把他树为了典型。一时间人人对他尽皆夸赞,所有人已忘记了这个人以前的种种劣迹。 又是一天,那位大家公认的好人生了一场大病,早晨起不了床了,发烧得很厉害,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他渴得要命,想喝点水,但是水缸里却连一点水都没有了。他扯着嗓子喊了一声,但却没有人在家,于是他强撑着身体下了床去打水,但他实在太累了,身体也已经到了极限,彻底没有了力气,所以只把自家的水缸打满了就去床上躺着了。 等到了下午,邻居们都从外面回来了,他们都已经习惯了这个好人给大家早早打满了水,但回到家来之后,是又累又渴,正要喝水,却发现自家的水缸竟是空的,顿时火冒三丈,于是一起冲到那个好人家里去兴师问罪,却发现好人正躺在床上喝水,霎时群情激愤,纷纷的骂他是自私鬼!原来是装病自己在家里偷懒!吃独食!于是,这个好人立即就被大家疏远了,大家都说,相处这么久了,平时都被他欺骗了,原来他竟是这么一个自私自利的人。 到底什么是好人?什么又是坏人?好人和坏人的判断标准是什么? 无非就是一群愚夫愚妇眼中狭隘的看法罢了。正如百姓看官员,一个官员清正廉洁,刚正不阿,一身正气两袖清风,但若是他治下的百姓都吃不饱穿不暖,连最基本的生活都保障不了,那么,大家就会一起骂他是混蛋,不学无术的贪官、昏官,反正就是极尽羞辱之能事,什么恶毒说什么。而另一个官员本身是十恶不赫的大贪官,为官行事堪称吸血鬼,欲壑难填,对财富更是永远都不满足,为官一任,恨不得天高九尺才好。但他治下的百姓却能够填饱肚子,安居乐业;因此大家尽都说他是造福一方百姓的大大好官………… 存有这种道德观的人们,古往今来,数不胜数。 就像民间许多俗语说的那样“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清水衙门向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等等。 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这个世界上,或许根本就不存在单纯的好与坏,以及具体的对与错限度! 对于坏人,大家都很鄙视,都很看不起。在无形之中,心里就觉得自己比他高上一等。所以,当这个坏人一旦改邪归正,浪子回头的时候,所有人都会觉得:真是不容易啊,自己或许应该给他一次机会。而好人,总是一向勤勤恳恳、不求回报的帮助别人,时间一长,别人习惯了他的帮助,心中感激之余,却又会在无形之中形成一种“他比我们强,我们不如他”的感慨。形成这样的思想之后,一旦好人犯了错,或者有什么事疏忽了,那么,别人对他的指责只会比平常人严厉百倍!感觉他是更加的不可原谅和宽恕,就好像有一种将一个神祇拉下神坛的堕落快感!心里也会萌生出原来他还不如我们……这就是所谓的高处不胜寒吧! 所谓鹤立鸡群,那一只异类鹤的存在,或许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第二卷 负载而行 第七十八章 将计就计 世间的事和人,并不能用简简单单的善与恶,好与坏来概括,凡事只但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己心便可。 云凡心中不禁暗暗感慨,随之缓缓道:“山妖神出鬼没,确实很难应付,但是只要大家齐心协力,一定会有办法的。况且我从未说过要放弃捉山妖的话。” “此话当真?”小桃激动地道。但眸光中依旧透着一丝狐疑的神色。 求死将之尽收眼底,高声道:“你云大哥说话,向来一诺千金,说到做到。” 小桃闻之,方才彻底放心了。她连忙低头俯首下拜,口中连连道:“多谢恩公!” “不用客气,”云凡目光侧过一边,淡然道:“若此次真的是山妖为祸,反而容易对付,但若是一个人,就比较麻烦。毕竟人心叵测。” 这时,距离他们不远处的秦梦瑶心中微微一动,却是紧紧斜目,看了云凡一眼。眼神一片复杂,面色幽然沉下,静默而立,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云凡,在说完之后,便将目光投向身边的司空鸩九,满含深意的微微一笑。 司空鸩九目光对上了云凡,微笑道:“别说这么多了,再不启程就晚了。” 求死忙道:“还不让开,我们赶时间的。” 云凡颔首,随即,他们三人拨开了人群,洒然离去。 而他们此去,当然亦是为了探查山妖的线索。以期能够在最短时间内找到他,然后揪出那些被抓的女子,给这些百姓一个交代。 这些人见到云凡几人已然当面应承了此事,而且都已经出发而去,于是尽皆放下心来,便纷纷散去,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待众人离去之后,客栈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这个时候,那位叫二婶的老妇人缓缓来到秦梦瑶的身前,轻声道:“秦老板,你吩咐我准备的东西皆已备妥。” “好。”秦梦瑶轻应一声,旋即她便转身而去。 秦梦瑶之所以用莫须有的理由赶走云凡一行人,就是因为要去给“山妖”白墨画送一些东西,主要是一些食物和生活用品,这些日子,因为有云凡他们在,有所不便,实际上,她已经有好些天没有上山了。 实际上,这半年一来,为了报答白墨画对小山的救命大恩,秦梦瑶一直在接济着白墨画的生活。毕竟,不仅是他本人,还有那些被他所抓的女子,他们每一天都要吃饭啊!白墨画抓她们,可不是这么轻松就让她们饿死了。 所以,此次,为了避免让云凡他们有所察觉,她不得不出此下策。 在确定云凡几人离开之后,秦梦瑶便挑着一担东西上山而去。秦梦瑶不知道的是,随着她一步一步的缓慢向前行走着,那肩上挑着的那两只竹箩筐上却是不断地地有许多肉眼难辨的无色粉末无声而落。悄然落在了沿路的地上。 经过一路跋涉之后,秦梦瑶如约而至,在一个山丘之上见到了早已等候在那的白墨画。 只见白墨画此刻正背对着她,静静负手而立。 放下那一担东西,秦梦瑶道:“你需要的食物和一些灯油蜡烛都已在这儿,云凡他们今早就已经离开了,不过他们说不会放弃找你,你千万要小心一些。” 白墨画闻言,悠悠转身,缓缓秦梦瑶,淡然道:“黔驴之技,不足为患。” 他俯下身来,仔细检查着秦梦瑶带来的那一担东西。 “其实,我想他们这么做,也只是为了找回他们的朋友,并非真的想与你作对。呃……对了,那位姓叶的姑娘现在怎么样了。” “……”白墨画闻言,那张狰狞可怖的脸猛地一斜,死死瞪着秦梦瑶,眸光中尽是一片狠戾之色。 龙之逆鳞,触之必亡。这些女的自然就是白墨画的逆鳞。 秦梦瑶立即垂下目光,避开与他对视。弱声道:“我知道…我不应该这么多事。不过那位叶姑娘并非真正的新娘,你不如干脆就放了他,免得节外生枝。” 白墨画站起身子,凝目而视,沉眉道:“你究竟是担心我打不过他们,还是想帮那个姓叶的丫头求情?” “你不要多想,我纯粹是担心你的安危。” 白墨画沉声道:“同样的一句话,我不想说两遍,你听着,我不喜欢人家多管闲事,尤其是我的事。” 说完,白墨画便挑着那一担东西离开了。 秦梦瑶看了白墨画的背影一眼,她孤身而立,站在原地,许久未动。 另一边。 云凡、司空鸩九和求死三人自离开客栈之后,他们就一直在这附近盘桓,一直没有真正离开。开玩笑,在没有救出叶汝嫣和找到白墨画之前,他们怎么可能会轻易离开这里呢! 在确定秦梦瑶与白墨画之间的联系,而秦梦瑶决定要赶走他们的当晚,云凡便与司空鸩九两人商定好了对策,决定将计就计,他们会顺着秦梦瑶之意的假装离开,就是让她放松警惕,然后,再暗中跟着秦梦瑶,让她自己自行带着他们找到白墨画的藏身之所。 此时,司空鸩九在前面走着,他的一只手里拿着一个小布袋,而另一只手正不断地伸进袋子里,把布袋里面的所装的东西往地上泼撒。这是一种粉末状的物什,不知它到底是何物?又有什么作用? 这时,跟在他身后的求死,见他这般怪异的举动甚是不解,是以上前问道:“你不是说已经有法子跟踪那个秦老板么?你在这儿撒来撒去,到底搞什么鬼?” 相较于求死喋喋不休的问个没完,一边的云凡反倒显得十分平静,他便是默然的跟在身后,一脸微笑,没有言语。 见司空鸩九没有回应,求死又继续问道:“你撒的这些奇怪的粉末究竟有何用意?” “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司空鸩九故作神秘的轻声说道,直至此时,司空鸩九仍旧在卖关子。 他的话音甫落,求死忽然看到他们脚下所踩的,司空鸩九方才撒过那种粉末的地上面,忽然变得一片紫色,且是还发出那种肉眼可见的淡紫色微光。 “哎呀!这些是什么东西啊?”求死登时更加的好奇,一双眼睛紧紧盯在地上,都挪不动道了。 司空鸩九目光所及,放于手中那包粉末上,缓声道:“这包是玉藻粉。” 随之,他又急忙身上掏出另一个布袋,接着解释道:“这一包是我在巴蜀之地寻到的紫晶石粉,无色无味,这两者混合在一起便会发光和变色。” 云凡颔首道:“依你所言,应是已经在秦老板的货物和担挑上面动了手脚。” 司空鸩九眸光中露出一丝赞许,微笑道:“你果真聪明,一点即透!” 求死看着他们互相说着话,倒是把自个儿晾在一边,遂道:“我说,你们两个别净顾着相互吹捧行不行,叶姑娘还等着我们去救呢!?” 云凡和司空鸩九没再说话,依然是司空鸩九在前,重复着刚才的操作,依旧缓慢向前移动。 良久之后,他们终于在山上的一个破旧的木屋前面缓缓停下脚步。他们确信,这个地方应该便是白墨画的藏身之所。 看着不远处的这间木屋,云凡凝声道:“大家千万要小心,白墨画的绝技——银光笛影三十六式,随时都可以一招置人于死地。” 一听到可以死,求死就又忍不住兴奋起来,他缓缓上前几步,来到云凡和司空鸩九前面,就准备第一个冲上去:“呃啊!是这样呀!那就快一点,让他一招置我于死地吧!” 司空鸩九:“……” 云凡摇了摇头,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你还不能死。” “为什么?你说的他那什么笛影很厉害,让他戳一戳就可以快点死的。” 云凡:“你难道忘了,我们还有重任在身,还要救出叶姑娘和其他的新娘的。” 求死眼睛猛地一眨,貌似委屈巴巴的低声道:“又不能死啊?!” 刚才听云凡一说出白墨画的厉害绝技,求死非常兴奋,那一双细细的眼睛里面都放光。心想这次肯定能够名正言顺的死了,但没想到,云凡接下来的一番话,让他顿时猛然反应过来。 云凡所言极是,他们这次是有任务在身,还要解救叶汝嫣和其他的一些身陷囹圄新娘。毕竟他们在出来之前,可是答应了梅镇的那些人,应承了别人的事,就一定要做到。何况求死理论上还是一个出家之人,出家人从不打诳语! 云凡他们亦定会需要他的帮助,所以,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袖手旁观。 “司空兄……”云凡侧目叫道。 “你不用跟我说了!该我做的事我已经做完了,剩下的事,就靠你们了。”司空鸩九打断了云凡即将出口的话语,很显然,接下来的事情,他不想再参与其中了。 听到司空鸩九这般言语,云凡并未露出丝毫的惊讶,淡淡的道:“我早就猜到你会这么说,不过,你就尽管在一旁看看有没有奇迹出现。” “我已经帮助你们找到了白墨画的藏身之地,也算仁至义尽了。怎么都要留一些事情让你们来做!”司空鸩九眼眸转过,直视云凡,音调不容置疑。 云凡轻轻颔首,身体稍稍转过,正面那间破旧的木屋,目光中霎时闪过一抹熠熠精光。 安静之中,空气骤然凝结。 忽然,随着“嘭”的一声闷响而起,紧接着,一条白色人影便如霹雳闪电般从屋内向他们直冲而来。 第二卷 负载而行 第七十九章 安然脱身 毋庸置疑,这个突然现身的人便只能是白墨画。 只一刹那,白墨画身影一掠,便来到了云凡他们的身后,骤然转身,白墨画直面云凡三人。 忽的看见白墨画,云凡、司空鸩九和求死悠然转身,与之正面相对。 “在下云凡,想必阁下便是【银笛书生】白墨画。久仰大名,如雷贯耳;贸然前来,真是失敬了!”云凡抱拳一礼,微微笑道。 对于云凡之言,白墨画未置可否,他的目光扫过云凡身边的另外两人,淡淡的道:“你们两个一定是司空神医和求死和尚吧!想不到你们也会一道来送死。” 求死肥胖的脑袋微微一摇,笑着纠正道:“鄙人名为‘求死’,不是来送死。” 云凡缓步向前,来到白墨画跟前:“其实我们此次前来,就是想请白兄放了你抓的那些新娘。另外……云某还有一事相求。” 白墨画微微侧眸,冷然道:“江湖之事,我不会再理会。” 早在之前,他便从秦梦瑶的口中得知,云凡此次来找他的真正目的,便是想请他出山,在此替正道出战夺印大战。如今的他,本就满心盈恨,心魔缠身。而且纵观他悲惨人生的始末,这个夺印之战无疑就是引发这场悲剧的导火索和一切事情的根源之所在。 好好想想看,没有当年那场夺印之战,魔道便不会派遣江碧玲那个贱人来接近自己,对他使美人计,他的容貌也因那个贱人而毁,他也因此被逐出师门,大好的前程因此尽毁,他的师门也因他在江湖上从此抬不起头来,致使最终没落。 如今,他又怎会再次重蹈覆辙。 白墨画的心思自然没能逃过云凡的眼睛,但云凡此行的任务,就是要想方设法的帮他解开这个心结,不,应该说是心魔。 云凡再次向前几步,拉近与白墨画的距离:“江湖如今魔长道消,夺印之战的确很需要你。” 白墨画的目光骤然一寒,音调陡然提高几分:“闭嘴!不要再跟我提夺印之战。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白墨画眼珠一转,沉声道:“那个女人竟敢出卖我!” 云凡:“!!!” 司空鸩九的心念电转,似乎是一下子就想到了什么,心下顿时悚然一惊。 “世间果然没有一个女人值得相信。” 白墨画的眸光猛地一凝,冷凛的杀意四溢而出。他忽然转身而去,头上的黑发迎风而舞,没有再去理会云凡他们,心中已然做下了一个决定:那个可恶的女人必须死! 没错,他想杀的那个女人便是秦梦瑶。 因为在他心中,已然认定是她出卖了自己,这才让云凡他们如此轻易找到了他的藏身之处。 此时,云凡也已反应过来,他自然不会坐视不管白墨画如此冤枉好人,错杀无辜。 他必须出手阻止白墨画这般丧魂失智的举动。 云凡对身边的求死交代一声:“你先去救人。” “那你千万要小心些!”求死重重颔首,随之转身朝前面的那间破屋内奔去。 这一边,云凡在交代完求死的事之后,没有丝毫的迟疑和犹豫,身形一晃,化作一抹流光,带着浩浩荡荡的凛冽威势,直扑向白墨画。 此时,前方的白墨画忽然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随着云凡的袭来,似乎在一瞬间被抽成了真空!全部汇集到了那闪电般的人影流光之上。 几乎没有经过任何考虑,白墨画在同一时间纵身而起,腰间银笛在烈日下闪出一道彩虹,带着一分凄厉的惊艳,后发先至迎向云凡。他这一回击虽是仓促出手,却仍然是气势磅礴,凛然有威! 于他而言,这银笛既是乐器,亦是武器!盛名之下无虚士,“银笛书生”其实浪得虚名!他这一击岂同小可。 云凡见状,身子一转,紧接暗提无极玄天功,狂猛浑厚的功力疯狂涌出,如实质般聚于掌上,双手手掌霎时间被玄天功力瞬间覆盖包裹,云凡双目微微一缩,覆于手掌之上的玄天真气瞬间化气为刃,竟然化为了两把明晃晃的,带着凛冽寒威的金色气刃。 云凡操起持有金色气刃的双掌,正面迎向白墨画。 白墨画战意狂升,口中不禁大喝一声:“来得好!” 手中银笛又是增加了数分力量! 锵! 覆有气刃的手掌与银笛,只听得一声巨响,震耳欲聋。 狂猛的劲力从他们撞击之处四溢而出,便如暴风突袭一般。 白墨画只觉手腕一麻,一股异常巨大的力量冲击了下来,忍不住心头一震,脚下“噗噗噗”连退三步,才稳住了身子。 而从半空中如同利箭一般冲下来的云凡,在这股狂猛的冲击力量之下,连续空翻几个筋斗,方才轻轻巧巧的落下地来。 云凡和白墨画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似是觉得也没那个必要了。 云凡心知,现在劝他根本起不到一点作用,目前也只有先阻止他去找秦梦瑶了。 他的身子忽然如鬼魅般移动起来,如同一股青烟一样霎时间越过两人之间五丈的距离,由于身体移动速度过快,竟然在身后留下了一连的残影! 云凡蓦然出现于白墨画身周,上下其手,手脚并用的招式如狂风暴雨般向白墨画袭来! 当当当当当………… 密集的撞击之声连成一片,白墨画见招拆招,全神贯注的应对着云凡凛冽的攻势,不敢有丝毫的轻视大意之心。 经过一番交手,白墨画早已收起了先前对云凡的轻视之心,他已经知晓,眼前这个年轻人绝非泛泛之辈,因此,为了能够速战速决,他必须要认真对待了。 白墨画的身子冲天而起,拔空直有四丈之高,他便如利剑般直冲上天,在半空中又是一个盘旋,头下脚上,挥舞着银笛直袭云凡。 半空之中,白墨画手中直刺而下的银笛不断变化,一而二,二而三,三而……九,越变越多,及至变成了千千万万个漫天银色笛影,在半空之中不断旋转,便如是一个越来越大的陀螺,越转越快,在阳光之下,幻化出一座笛影形成的山岳,犹如是千手千臂的魔神从天而降! 好精妙的身法和招式,这一招,想必便是他的绝技——银光笛影三十六式。果然是名不虚传!云凡眼睛猛的一亮,不禁暗暗赞道。 云凡眸光微微一凝,身子猛地一闪,瞬间来到白墨画身前,一张白皙手掌带着撼山拔岳之势轰然劈下!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白墨画只觉云凡身子刚刚移动的时候,这只手掌便已来到了自己头顶!似乎本来就在那里一般! 他大吼一声,银笛幻做一道彩虹撩空斩上。 云凡衣袂飘飘,在空中灵活至极的一转,顿时凌空虚渡,在半空之中转变方向,白皙的手掌中玄天真气化作的金色气刃力道气势丝毫不减,再度疯狂压下! 白墨画怪叫一声,右手银笛瞬间依势闪电击出,左掌亦同时凝聚残余功力狠狠迎上去!未有丝毫的犹疑,果见一代高手的风范。 白墨画嘴角浮现一抹微笑,左手奇迹般一牵一引,一道柔和却极韧的功力发出,已经将白墨画手中银笛悄无声息的带偏至一边,右手气刃依旧轰然袭至,只不过又多加了几分力道! 轰—————— 双掌十成十正面相对!两道截然不同的内力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嗡嗡”之声,滔天的劲气排空四溢! 受此重击,白墨画只觉犹如万岳覆身,顿时,一个健壮的身子双脚离地横飞出去,远远飞出三丈,背脊轰然撞断了一棵碗口大粗的杨树,才将去势生生停下! 白墨画心中大骇,此人真是好浑厚的功力!白墨画的内力亦是雄厚之极,但经过刚才一战,已有所损耗,而且照理来说,两人打了这么久,都应是有所损耗才对,但云凡的这一掌所蕴含的力量,为何没有减弱,反倒是较之先前隐隐还有些加强。 如此说的话,那岂不是,再放菜的交手之中,他仍然留有余力,根本没有使出全力。想到这里,白墨画心中的惊骇端的是无以复加! 白墨画尚处在惊诧之中,还未全然回过神来之际,忽觉一股强劲的气流扑面而来,云凡身形微移,脚尖在身侧杨树上轻轻一点,如同蜻蜓点水一般轻柔,一身黑袍鼓风而起,修长的身躯便如龙游苍穹,凤舞九天!那只白皙的手掌竟然带着浩荡的掌风再度临身! 由始至终,云凡的身子都始终在空中盘旋,没有落地。 白墨画惊骇莫名,勉强提起一口真气,双掌拼命迎了上去!在这一刻,手中的银笛竟然来不及挥出,只好放弃,以掌相迎! 又是“轰”的一声,白墨画修长的躯体如滚地葫芦般一路翻滚出去!他也不想如此,但是云凡那浩荡的掌风确实是太过于威猛霸道,凌厉之至,带动着他的身体一路翻滚,竟然停不下来! 远远滚出五丈,白墨画才以手撑地,一个翻身站了起来,脸上一片猪血般发红,忽的大口一张,“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射而出! 这也是白墨画功力精湛深厚,且身体强健异于常人的缘故,才只是受了一点轻伤,若换做旁的人,早已是横死当场了! 云凡在与白墨画交手的同时,而司空鸩九却是一脸好整以暇的模样静立一旁,在那里默默欣赏好戏。就好像这件事与他无关一样,事实上,这件事还真的与他没多大关系。 与此同时,由于白墨画已被云凡牵制住,一时难以脱身,求死也无比顺利的从那间地下密室中救出了叶汝嫣和那些被抓的新娘。 “白墨画,到我了,轮到你接我几招了!”求死人未到声先至。远远的,众人便看见求死甩动着他那肥胖的身躯正向云凡和白墨画这边赶。 云凡被求死的声音吸引,下意识的侧眸望去。 白墨画眼眸朝求死这边迅速扫了一眼,而后,趁众人不备,施展出他的绝妙身法,转眼间便消失在了原地。 在江湖上,白墨画的轻功身法是出了名的,若他认第二,无人敢认第一!他的那个绝技,银光笛影三十六式,亦是要配合这个精妙绝伦的轻功身法,方能完全发挥出这个绝技的真正威力! “白墨画,你别走那么快,先接我几招再说。” 等求死带着叶汝嫣赶到之时,白墨画早已失去了踪影。 看见叶汝嫣安然无虞的样子,云凡方才彻底放下心来:“那些姑娘怎么样了?” “她们并无无碍。原来白墨画之所以抓那些新娘,便是因为他当年在成亲当晚遭新娘背叛出卖,那个女人令他参加不了夺印之战,更害得他容颜尽毁,因此他从此不再相信女人。” 听得叶汝嫣说完,云凡轻声呢喃道:“尤其是出卖过他的女人。糟了,大事不妙!” “是秦梦瑶!”一旁的司空鸩九闻之,不禁骇然失色。 第二卷 负载而行 第八十章 心魔尽释(一) 云凡和司空鸩九睿智之人,当他们知道白墨画可能要对秦梦瑶下手之时,便马不停蹄地往回赶。 他们要阻止白墨画的疯狂举动。 客栈之后的后院之中。 小山满腹心事的呆坐在一边凳子上,他双手托腮,神情黯然萎靡。 秦梦瑶莲步轻移般走了过来,一眼见到小山如此低沉模样,聪慧如她,心中便已明白了个大概。她不禁暗暗摇了摇头。 “小山,你在想什么呢?” 小山闻之,连忙起身,缓步而至秦梦瑶的身前,担忧的问道:“娘亲,云大哥他们是不是真的会上山救叶姐姐啊?” 小山口中的叶姐姐,当然就是之前被白墨画抓走的叶汝嫣喽!他自然不知道,此时的叶汝嫣已经被云凡他们所救,安然脱身。他们一行人正往这儿赶了。 秦梦瑶微微转过眸光,出唇之音亦是稍稍加重:“你心里还在想着他们么?!” “叶姐姐的人那么好,我是真的不想她出事。” 这几日,不知怎的,小山只要一想到叶汝嫣被山妖掳走,下落不明,生死不知的,他便寝食难安,食不知味,寝不安心,蓦然回想起了之前他们俩初见之时,他们二人萍水相逢,素昧平生,但叶汝嫣为了劝说他回归正道,却是毫不犹疑的满足了小山的种种要求。从那时起,小山便看出这位叶姐姐的确是一位少见的心地善良的好人。 这样长得又漂亮,心地又善良,像天仙一般人儿,应该会得到天道的眷顾,怎么会被山妖抓走?真是老天不长眼! 秦梦瑶微微垂目,眼眸深处闪过一抹复杂,她伸手拍在小山的肩膀上:“你又忘了娘先前苦口婆心对你说过的话。江湖险恶,我们不要管这么多闲事,以后不许你再提他们,知道吗?” “娘亲,我不明白…为何你会这么害怕?!” 他们母子毕竟也已相依为命多年,秦梦瑶的这个细微的情绪变化自然逃不过小山的眼睛。别看他只是个七八岁的孩子,但却是人小鬼大,从小脑袋就灵光,非常聪明。 还没等秦梦瑶回答,屋顶之上,一个对他们来说,无比熟悉的男子声音幽幽响起:“因为做了错事的人才会这么害怕!” 赫然是白墨画。 秦梦瑶和小山纷纷猛的侧目,只见不知何时,原本在山上的白墨画竟然现身此处,他从屋顶纵身跃下,轻盈而落,随之而来的,是一支闪烁着凛冽寒光的银笛,那一把独属于他的武器! 白墨画目若寒剑,浑身散发出骇人的杀气,冷冷看着他们,手中那支银笛直指秦梦瑶和小山二人。 所谓女子本柔,为母则刚。 察觉出白墨画对他们的浓浓杀意,秦梦瑶在第一时间挺身而出,站在小山身前,展开双臂,把他护于身后。 白墨画怒声道:“你这个贱人,忘恩负义,卑鄙!” “怎么了,叔叔。你为什么要这么凶骂我娘?”对于白墨画突如其来的过分之举,小山甚为不解,直接懵了。 白墨画冷声质问道:“你为什么要带云凡他们上山?” “他们上山了?!”乍闻此言,秦梦瑶亦是感到一片懵然,颇感惊诧。话说,云凡他们已经被她赶出了客栈,而且,这附近又没有其他的可落脚之地,他们应该早就离开了才是啊!为何又上了山,而听白墨画言中之意,云凡他们还成功找到了他的藏身之所。 他又如何言之凿凿的断定是自己把云凡他们带上了山?!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秦梦瑶一时间满腹疑惑,不知所言。 “枉我一直那么信任你,如今看来,你和其他的女人根本没分别,我要杀了你!” 白墨画的话音甫落,旁边一直静默无声的小山突然一个箭步上前,双手一把抓住白墨画的那只持有银笛的右手手腕,使出吃奶的力气,张口就狠狠地咬了上去。 小山已经看出,这个救他的叔叔来此,非是来看他和娘亲的,而是来杀他母亲的。既然如此,他也不无需再客气了,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何况人乎! 身为男子汉,他自然不能一直只躲在母亲身后,受她庇护。事到如今,娘亲有难,他也应该站出来保护她了。 “呃啊!” 白墨画痛哼一声,狠狠瞪了小山一眼。 小山居然敢咬他,居然偷袭他,如此对待他的救命恩人,这与恩将仇报何异?!简直就是在以怨报德! 白墨画如何不气!? 他伸手一甩,一股重力拂至,小山猛地连退数步,最后重重栽倒在地。 不是小山的攻击手法有多精湛,而是他的这一举动,着实出乎白墨画的意料,他实在没想到,小山竟然会主动袭击他。可以这么说,白墨画根本没将小山放在眼里,也就不可能对他生出什么戒心。小山在他眼里就如蝼蚁一般,毫无威胁可言。一只蝼蚁,断不可能让一头万丈凶兽真正生出戒心。 “小山!”秦梦瑶惊呼一声,就要上前查看。但立即便被白墨画制止。 白墨画更加怒不可遏:“你是死有余辜,跟我走!” 随之,他便一把拽过秦梦瑶的手臂,硬生生把她带离了此处。及至此时,白墨画心中还是做不到真正的狠心,他没有在这里杀死秦梦瑶,而是选择将她带离此处,就是避免让小山看见,他不欲当着小山这个孩子的面,杀死他的母亲。那样,他与禽兽何异!且对于小山而言,就太残忍了。而这……足以证明白墨画还是心存良善的! 哪怕他的灵魂每一个角落都是怨恨,也没有让它完全噬灭了他的那颗……原本温暖善良的心。 “娘亲!” 小山伏地悲呼,眼见着白墨画——他曾经喜欢和崇拜的叔叔兼救命恩人,亲手带走了他最重要的人之一的母亲。但是自己却是无能为力改变这一切,救回娘亲。 白墨画拉拽着秦梦瑶来到了一处无人的草地。 “你要带我去哪儿?” 白墨画沉声道:“我最恨人家欺骗我!” 秦梦瑶道:“我知道你心里面恨不能杀光所有的女人,但我亦知道,你本质上是一个好人,否则,你便不会出手救小山的性命!你也早就会把那些被抓的新娘给杀死了!我说的对不对?!” “闭嘴,你不要以为这么说,我便会放你离开。”白墨画怒声制止道。 秦梦瑶轻抿唇瓣,低声道:“我觉得你很可怜。” 白墨画大怒:“你说什么?!” “你为了一个负心的女人,折磨自己到现在,你不觉得很辛苦吗?”秦梦瑶不禁悲悯的道。 白墨画右手猛一伸出,手中银笛抵在秦梦瑶脖颈上:“你在敢胡说八道,我杀了你!” “你不要再带着面具做人啦!清醒一点,面对现实吧!” 白墨画怒不可遏,怒自心头起,恶从胆边生。他骤然聚力,银笛带着清啸般破空之音,迎向秦梦瑶而去。 “住手!” 就在银笛距离秦梦瑶只有半尺之时,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浑厚肃然的男子声音骤然传来。 白墨画和秦梦瑶纷纷侧眸看去。但见,云凡、司空鸩九、求死和叶汝嫣四人终是“姗姗来迟”。 看见云凡他们赶到,白墨画心中微惊,他连忙一个转身至秦梦瑶身后,一只手死死扣住秦梦瑶的肩膀。冷然盯着云凡一行人,尤其是云凡。 他们二人刚才的交手,直让白墨画心中警惕心骤起,他可算是领教了云凡的厉害。这云凡不是等闲之辈,白墨画自知难以胜他,而且他亦不欲与他彻底交恶,是以,就必须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说话的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匆匆赶来的云凡。不仅有云凡,还有司空鸩九、求死和叶汝嫣三人。 俗话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云凡他们此时赶至,恰好救下了秦梦瑶的性命,端的是在合适不过了。 云凡继续道:“你赶快放了秦老板,她什么都不知道。” 白墨画狠狠道:“她出卖了我,我不会轻易放过她!” 司空鸩九忙道:“她并未出卖你,完全是我们自己找到你的藏身之处的。” 白墨画手中银笛直指秦梦瑶,冷目直视众人:“不用再说了,所有的事情皆因她而起,她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叶汝嫣劝道:“白前辈,你不要再继续错下去了,那个女人根本不值得你放在心里,现下最重要的是,忘记过去,面对将来,江湖中还有很多事需要你去完成。” “不错,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要你肯站出来,为正道而战。我敢向你保证,所有江湖人士都不会看不起你!”云凡拍着胸脯保证道。 白墨画:“……” 司空鸩九哂笑一声,出言激道:“你好歹也是江湖中一代人物,竟然为了区区一介女子,把自己弄成这般模样,你看看你自己像什么样?!” 显然,司空鸩九是故意这样说的,完全是在激他,别人都在好言相劝,唯有他正面相激,不按常理出牌,欲擒故纵,如此,或许能够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白墨画道:“不错,你说得对,我变成今日这般模样,皆是因为那个贱人,她毁我一生,令我一无所有!沦落至此。她简直罪该千刀万剐!” 叶汝嫣激动的道:“就算是这样,那也是江碧玲一人之过,与秦姑娘何干?你快放了她。” “若想我放人,可以,”白墨画看了一眼秦梦瑶,幽幽道:“一命换一命,你带那个贱人来见我,我便放了她。” “江碧玲?”云凡讶然一声,道:“你指的是…曾经为玄冥宫效命,如今销声匿迹于江湖的【千面夜叉】江碧玲?!” 白墨画微微颔首,道:“明日午时十里坡,你若不能带那个贱人来见我,便替秦梦瑶收尸吧!” 话音一落,白墨画拽起秦梦瑶,身影一掠,带起阵阵旋风,转瞬间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 ps:想必大家都看出来了,白墨画此人其实并非大奸大恶之人,不然他当初,也不会一心想着参加夺印之战。他之所以沦落至此,其实江碧玲只是直接原因,最根本的原因,还是玄冥宫,是那可恶的魔道,往大了说,是这个如乱世般的江湖,这个险恶,到处充斥着阴谋诡计,人心算计,野心欲望的江湖! 可以向大家透露一点的是,白墨画最终会代表正道出席夺印之战。换句话说,云凡最终会成功劝服他,至于具体使用什么方法,大家拭目以待! 第二卷 负载而行 第八十一章 心魔尽释(二) 白墨画的轻功身法份属一流,在江湖上,他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他带着秦梦瑶身躯一转,远远飞去,转眼间消失在众人面前。 “白前辈!” 叶汝嫣一声呼喊,但,白墨画的速度实在太快,他们根本不可能追及,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裹挟着秦梦瑶完全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中。 退一万步说,他们纵然有能力追上白墨画,那也无济于事,不能解决根本问题,毕竟,秦梦瑶还在他手上,他们投鼠忌器,自然亦不敢擅动,万一把他逼急了,后果将不堪设想!遑论云凡他们还有求于他。 现下,也只有遵照方才他所提出的要求,在明日午时之前,找到江碧玲,只有如此,此事方能有一线希望。 但话说回来,天大地大,人海茫茫,这般茫无头绪的寻找一个人已经消失多年的人,无异是大海捞针!简直比登天还难! 云凡眉角骤然沉下,站在那里,良久无言。事已至此,他们必须要在约定时间内找到江碧玲,他心念电转,在思考着可行之策。 叶汝嫣急声道“现在怎么办?江碧玲销声匿迹这么多年,天大地大,我们上哪儿找呢?” 旁边的求死闻言缓缓侧目,静默之中,一双小眼珠滴溜溜转动了好几下。忽然脑海中一道灵光闪过,江碧玲这个名字,怎么越听越觉得熟悉呢?他好像是在什么地方看见过,可以肯定,是在最近这段时间内见过,但具体在什么地方,一时之间竟然想不起来。 “无论如何,我们一定要找到她,不能让秦老板无辜受累。”司空鸩九亦是眉梢深皱,眸中闪过一抹浓浓的担忧。 叶汝嫣所虑之事,他又何尝不知,只是,他是个性格无比倔强的人,向来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事关秦梦瑶,纵然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他也不会就此放弃的。 求死仍是一脸平静,只见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极力想要记起什么。但一时之间硬是没有想起来。 端的是越急越办不成事! 良久之后,云凡抬眸望天,缓缓道“时间不多了,咱们不如分头行动。” “关键是我们要上哪里去找?”叶汝嫣转眸看向求死,道“求死,你也帮忙出出主意呀!” 求死依旧摸着自己的脑袋,过了一会儿,方才轻声道“哦……你们方才提到的那个名字,好像很熟悉,我在哪里见过呢?” “你真的见过?”叶汝嫣神色激动的道。 云凡和司空鸩九闻之纷纷过脸来,颇为惊讶的看着求死。 须臾之后,只见求死猛地一拍脑门,张大着嘴巴,惊呼道“我不是见过她的人,而是见过她的坟!” 乍闻此言,他们三人不禁有些惊然,震惊之余,便是不知所措,以至于几人半晌相视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实在没有想到,他们要找的人竟然有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让他们如何能够接受这样的结果。 不久之后,他们便在求死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处荒野的坟地。 说是坟地,其实也就只有孤零零的几座坟墓立在那里,显得格外荒凉,而且大部分的墓碑都是木头做的,只有一块墓碑是以大理石砌成,在这些坟墓中尤其醒目,颇有些鹤立鸡群的意味。 求死直接把他们带至中间那个最显眼的大理石墓碑前。但见墓碑上只有简单的几个大字江碧玲之墓。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云凡上前几步,注视着墓碑上面那“江碧玲”三个大字,眉宇间却凝起一抹深深的疑惑。 身边另外两人,叶汝嫣和司空鸩九乍一看见这块墓碑亦是惊得久久无言,眸中俱都闪过一抹深深的沮丧和失落。 求死看了一眼云凡道“是你说的,墓碑可能会有线索嘛!于是我就四周去找了找,看看有没有什么收获。没想到就意外的发现了这个。” 云凡解释道“那个时候,我是不想你烦我,随便找的借口打发你罢了!” 那个时候,为救叶汝嫣和查清山妖一事,正是云凡无比焦虑之时,但求死依旧在他耳边唠叨个没完,是以,为了不让他烦自己,云凡就随便找了借口把他支走了。 但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的无心之举,竟然还真就让求死有了发现。真可谓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莫非……这真的是天意!云凡不禁暗暗想到。 “不过,这人都已经死了,还有什么用。就算我们带白墨画来,只看见这个墓碑,想必他也不会就此罢休!况且,普天之下,同名同姓者甚多,你怎知道,眼前这个坟墓的主人就一定是我们要找的那个【千面夜叉】江碧玲!”司空鸩九看着墓碑,慎声道。 云凡闻言,暗暗点了点头,司空鸩九所言亦正是他心中所想。 叶汝嫣道“那我们怎么办?难道要我们真的眼看着秦老板死在白墨画手中吗?” 这时,求死盯着这个不伦不类的坟墓怔了好久。 之所以说这个坟墓有些不伦不类,是因为它立的太过简单了,简单得甚至都有些草率,上面竟然连最基本的生卒年限都没有,而且亦没有标明此墓碑为何人所立。这也太特么草率了吧! 这亦是……云凡方才初见墓碑时的疑惑之原因。 古时,由于生活和医疗条件非常有限以及社会时局常常动荡不安等种种因素,人们普遍的寿命不长;因此,他们对自己的身后之事也极为看重。 就拿那些个皇帝来说,他们经常是刚一即位之后,就早早地命专人开始建造自己的陵寝。所谓上行下效,平民百姓虽然没有皇帝这般夸张,但他们亦将自己的身后事看得极重。尤其像是在坟墓上立块碑,并在上面写明坟墓主人的身份,姓甚名谁,生卒年限日期等等这些基本的东西,像那些达官显贵,在死了之后,也会专门在其陵墓中立一块大石碑,是为墓志铭,上面主要记载着墓主人的生平之事。 而现在,我们所了解的历史事件,除了是从那些流传下来的史书中得知的之外,其他最多的途径,便是那些地底下的陵墓,具体地说,是陵墓中的墓志铭和一些陪葬品。 所以,有人就开玩笑的说了一句大实话“外国地底下埋得都是垃圾,而我国地底下埋得都是文物。至少在我看来,这话说的没毛病! ———————— 闲言少叙,书归正传。 骤见此坟墓,云凡心中疑窦丛生,但并未言语。 此时,求死走到这座墓旁边,用脚探了探。 云凡见状,连忙问道“是否有所发现?” 求死沉吟片刻,方道“这个坟墓可能是假的。” 显然,他也已发现了此墓有些不同寻常。 叶汝嫣出声问道“求死,你何出此言?” “他一心求死,这种事他再清楚不过了!”云凡看向叶汝嫣,悠悠然的解释道。 求死微微颔首道“看相的说话一向很准,断不是无的放矢之人,你若不相信,咱们就马上打开来看看。” 所谓事急从权,为了查明真相,证明求死和云凡所言非虚,更为了救人性命(秦梦瑶的命),时间紧急,他们也顾不得这许多忌讳了,于是,他们四人当即就动手打开了这座坟墓。 在他们四人合力之下,很快便轻易地打开了这座坟墓。 待求死揭开棺材盖之后,他们纷纷探头过来向里面看去。 乍看之下,云凡和求死还好,他们脸上并未表露出什么表情,倒是旁边的司空鸩九和叶汝嫣,他们仍然不免有些惊讶。 没错,他们尽皆看到,这副棺材里面除了只有一套女人的衣服和一些陪葬的金银首饰之外,其他空无一物,什么都没有,并没有见到什么女人尸骨。 “怎么样?我说的对不对?这只是一座衣冠冢,是副空棺!”求死平静的道。 叶汝嫣唇间发出一声惊叹“怎么会这样?” “……”看着这副空棺,云凡登时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适才,司空鸩九所言不假,单凭一个只写着“江碧玲”的墓碑,并不能说明,这个坟墓就一定属于他们所要寻找的那个江碧玲的墓,也有可能是同名同姓的人。但是现在,这个坟墓里空无一人,换句话说,这只是个空棺,这就说明,立这座墓的人想要对外隐藏一些秘密,但正是如此,反倒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聪明反被聪明误,这恰恰便证明了这座坟墓就是云凡他们所要寻找的那个江碧玲。而并非什么同名同姓的人。 到里很简单,若此江碧玲非彼江碧玲,只是个与她同名同姓的人,那么她完全没必要这么做,而这个坟墓里怎么说也应该有一具女性尸体。但事实正好相反,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云凡正色道“由此看来,这座墓正是我们要找的那个江碧玲,但她并没有死,应尚在人间!她制造一个假的坟墓出来,就是想金蝉脱壳,从而转移视线,让别人以为她已经死了。” 说完,他还睇了求死一眼,眸中颇有一番调侃的意味,没想到,求死这回真是走好运了,瞎猫碰见了死耗子。真让他给碰着了。 司空鸩九紧接着道“如此一来,她可就此从中脱身,而且那些仇家也不会再追杀她,她便能安心退隐江湖,去过她想要的安稳生活。不得不说,她玩得这一手,还真是高明啊!” 此刻,云凡侧过目光,看着司空鸩九请求道“司空兄,麻烦你先行前去拖住白墨画,我自有方法找到江碧玲。”。 第二卷 负载而行 第八十二章 心魔尽释(三) 对于云凡的请求,司空鸩九当然欣然应允。虽然他不知云凡究竟有什么办法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找到刻意隐藏起来的江碧玲,但现下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他只能选择相信云凡。 司空鸩九依云凡之言,独自一人先行来到了梅镇外的十里坡。便在那里兀自等待着白墨画。 不久之后,果见白墨画挟持着秦梦瑶缓缓而至,为谨慎起见,白墨画便在五丈开外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只是见到司空鸩九一人,白墨画显然不太相信,他一双深邃的黑眸紧紧锁定司空鸩九,定格在他那俊逸不凡的脸上。以期能够从中看出些不同寻常的地方来。 但,最终还是让他失望了,看了半晌,依旧什么也没发现,他终是放弃了。 随之,他的一双眼瞳又迅速扫视了一下周围。以确定有没有埋伏,不得不说,白墨画此人还是非常谨慎的! 司空鸩九见状,缓声道:“你不必四处张望了,江碧玲没有来,只有我一人。” “你这人倒是挺有胆色,”白墨画挑了挑眉毛,叹声道:“不过可惜,一个人来,却要落得两具尸体走。” “我记得你曾说过,一命换一命,那么,莫不如就由我来换秦梦瑶。你放了她,我来做你的人质。”司空鸩九用最轻缓的声音,说出了让白墨画不敢置信的话语。 “!!”秦梦瑶忽然抬眸,目不转睛盯着司空鸩九,目光一阵剧动,心中波澜起伏,眼神复杂,百味杂陈。一直如死水般的心湖泛起了一抹奇异的涟漪,忽然涌出了一种被人呵护,受人爱护的强烈幸福满足的感觉。这种感觉,在她的生命中,几乎就从未出现过。 而这一次,这种奇怪到极点的感觉蓦然出现,却让她异常的心醉,满足。突然觉得心中有一种暖流涌现,那是一种暖烘烘的幸福感觉,还隐隐夹杂着一种淡淡的酥麻感觉,无形之中,她居然甚为依恋这种感觉。而她沉寂多年的心湖却也从此再难平静。 司空鸩九稍稍侧眸,目光投向一旁颇为动容的秦梦瑶:“你用不着感动,我司空鸩九上无高堂,下无子女,了无牵挂。不像秦老板你,还有个儿子需要抚养。” 白墨画闻言微微一愣,遂开口道:“你肯为她牺牲,你和她到底什么关系?” 司空鸩九似笑非笑的道:“你问我和她的关系,这个就说来话长了。表面上,她是我居住的那间客栈老板娘,我对她有点意思,而她却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我连她的手都没碰过。但实际上,她的心灵和内心深处都无法抗拒我。不过以上皆是我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秦梦瑶站在那里,螓首低垂,面露尬色,不去看他,一抹红晕悄然升起,若是可以,她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此刻她的心中都差点把司空鸩九的祖上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亏她方才还差点被他的话语感动,现在看来,看他方才那个轻佻浮夸,花言巧语,信手拈来的模样,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现下看来,他果然还是一个十足的纨绔子弟,简直没个正形!这司空鸩九端的不负花花公子之名,还真是一个情场高手!秦梦瑶不禁暗暗想到这里,她的美眸深处浮现了一抹浓浓的失望。 白墨画听完,目光瞥了一下秦梦瑶,缓缓道:“如此说来,你是喜欢她喽!?” 司空鸩九微微垂下目光,口中一阵轻声呢喃:“这个问题呀?!……” “既然这么喜欢她,那为什么你不娶她?你对她是否出自真心?”白墨画眉宇间凝起一抹深深的疑惑。 司空鸩九嘴角微勾,露出一抹淡淡的嘲讽,道:“喜不喜欢和娶不娶完全是两码事好不好!这一点,天下所有男的都知道。你该不会真的这么天真吧!?” “你!” 骤闻此言,白墨画登时为之气结,眉梢猛地沉下,脸色阴沉如黑炭一般,凝视着司空鸩九的一双眸子几乎都能喷出火来,一只脚下意识的向前迈出一步。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上去抡他两耳刮子。但马上,他恍然明悟,瞬间想到了什么,心中强压怒火,另一只脚亦在同时生生停滞。事到如今,他不能再这般冲动行事了。 见到白墨画秦梦瑶急忙道:“司空公子一天到晚都喜欢开玩笑,尤其是对男女感情之事,你完全不必理会。” “什么开玩笑?我司空鸩九方才所言句句发自肺腑,天地可鉴,当然是认真的,非常认真!无比的认真!比真金白银还真!” 秦梦瑶:“……”(感到一阵无语) 司空鸩九目光灼灼盯着白墨画,悠悠然的道:“老实说,我司空鸩九生性风流,见一个美女爱一个,见两个爱一双,从来都不会真的对女人动情。哪会像你这般,为了区区一个女子,要死要活,哭哭啼啼,沦落至此,你丢尽了我们男人的颜面!简直枉为男子汉大丈夫!” 这句话,司空鸩九一字一句说的极重,很明显,他就是有意为之,故意折辱白墨画,以致令其心神失神,方寸大乱,以便于他达到拖延时间的目的,而且机会是靠自己制造和把握的,兴许也能趁此时机救出秦梦瑶。 司空鸩九心里打的便是这个算盘! 果不其然,白墨画乍闻此言,立时勃然大怒:“你说什么?!” “我说你根本就不是男人,抓着一个女人做人质来要挟,你的格调仅此而已!算什么英雄好汉?!也难怪江湖上的人都会看不起你!” 白墨画心气本就奇高,如今虽已落魄至此,但他的骄傲和尊严仍在,却不容外人践踏! 司空鸩九最后那一句折辱之言成为了点燃了他早已积压在心里多时怒火的最后的点点火星,一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正是忍无可忍时,便无需再忍!司空鸩九已然彻底激怒了他!这心中怒火一旦被点燃,就如星星之火燎原,将势不可挡,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白墨画目中一寒,右手手臂猛地向前伸出,秦梦瑶忽觉眼前一道刺目银光飞速闪过。伴随着“咻”的一阵清啸之音响起,那道银光,携着一道恐怖如斯的凛凛寒威,宛若一束足以噬灭一切黑暗的耀目厉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扑司空鸩九而去! 而与此同时,白墨画的身子骤然一晃,宛若一抹飞速而逝的流星一般,直奔司空鸩九而来。 那道银光,毫无疑问便是白墨画的从未离身的武器——银笛。这银笛,是他身份的象征的同时,原本亦是一件取悦于人的乐器。 但此时,却成为了一道索人性命的利器!白墨画一出手便是如此令人猝不及防的恐怖杀招,势必要将眼前这个可恨的司空鸩九当场格杀! 对于白墨画的猝然出手,司空鸩九却是早有防备,毕竟,白墨画之所以如此迫不及待的失心之举,皆因他而起。他显是故意为之,先前所言就是在故意嘲讽,有意挑衅,从而引他出手,然后自己同他交手。白墨画只是孤身一人,如此一来,势必分身乏术,两方不能兼顾,这样既能给秦梦瑶的逃跑制造机会,又能借故拖住白墨画,完成云凡交代的事情,只待他顺利找到江碧玲,一切事情便能迎刃而解! 如此一举两得,一箭双雕的如意算盘,简直堪称完美! 司空鸩九嘴角微微斜起一个阴谋得逞的笑容,只见他神色从容不迫,不慌不忙的连退数步,随即右脚轻点地面,借势纵身跃起,完美闪避了白墨画如此恐怖迅猛的绝杀一击。 司空鸩九的身躯在半空中翻了一个筋斗之后,疾飘而下,轻盈而落,随之双脚顺势劈开,在双腿完美劈叉的同时,他的右手手臂瞬间击出,只见宽大的袖袍中,随着一抹耀目的亮光一闪,一把与白墨画的银笛差不多长短的短剑现于他的右手之上。几乎就在瞬间,司空鸩九手持短剑向前刺去,说时迟那时快,他的这一系列的动作犹如行云流水,干净利落,丝毫没有拖泥带水,从完成到结束,就只用了几个呼吸的时间。 而就在这个时候,白墨画也正好逼近了司空鸩九。突见他的手中多出一把利剑,且此剑正向自己此来,白墨画亦是眼疾手快,身躯去势陡然一滞,纵身跃向空中,同样在半空中倒翻了一个筋斗,便是从司空鸩九的头顶直掠而过,亦是无比轻松的避过了司空鸩九的招式。紧接着,他的右手向前一伸,近乎完美的接过了此时还未落地的那支银笛,反手便又攻向司空鸩九。 司空鸩九一声轻叱,身躯似是随风飘起,直冲天空,待升到一定高度,手中短剑白芒一闪,蓦然,天空之中出现了一面银河似的瀑布,以直落九天之势,刷的罩下! 白墨画脚下一侧,身子半偏,银笛在虚空轻描淡写般轻轻一抹,以银笛作笔,却是端端正正写了个“一”字!字迹虽然端正,但落在懂书法的人眼中,却是可以清楚的看出,这一笔从收锋起,带锋斜,外平中钩,藏锋于外,收笔之时,隐隐往自己怀中一带! 这是偏锋行笔!而且不是用的正楷书法,虽然看起来大气端正,但其中的变化,非亲临其境不足以印证! 司空鸩九见状,眸中不由露出了一抹赞叹之色:白墨画不愧被成为【银笛书生】,就连这个中招式,无不透着些许书生气,果真是名不虚传! 第二卷 负载而行 第八十三章 心魔尽释(四) 白墨画顺势一剑斜挑,像是手握重逾千斤的重笔,自下而上,重重的、浓墨重彩的挥毫而上!一招得利,瞬时转守为攻。 司空鸩九似是一惊,剑法亦同时随之一变,变得如同迢迢春水,连绵无尽。却是采取了守势。 白墨画看上去似乎是在颇有闲情逸致的写字绘画,但却竟有这般莫大的威力!这种奇特的武功,秦梦瑶看得不由心旷神怡,目不转睛。 还有便是司空鸩九的那蕴满磅礴气势的凛凛剑招,剑法之中那连绵不断的寓意已然突显无疑,就是那种不会武功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仿佛真正的行云流水一般!与白墨画简直不遑多让,确是令人拍案叫绝,叹为观止! 甚至都让秦梦瑶生出了一种奇怪的错觉那便是,他们二人此时并非在进行你死我亡的殊死搏斗,而是正在向人们展示一种华丽的视觉盛宴,只可惜的是,在场的观众却唯余秦梦瑶一人。 司空鸩九两人之间你来我往,犹如针尖对麦芒,互相见招拆招,或是你攻我守,或是你守我攻,或是两人尽皆互有攻守,但一时间,他们谁也没有奈何得了谁,转眼之间,二人已经互对了七八十招,居然依旧是势均力敌,不分胜负! 司空鸩九剑法一变,突然如同是大海狂潮,一浪接一浪,一波接一波,无休无止的攻势,浩浩荡荡的展开。 白墨画一声轻吼,脚下步法一变,手中短剑大开大合,龙飞凤舞,诡秘莫测,足堪抵住白墨画的攻势,两个人竟然又形成了旗鼓相当的局势! 当当当当当! 短剑与银笛交击的清脆之音如同爆炒豆一般响个不停,司空鸩九与白墨画两人的身体如穿花蝴蝶一般缠斗在一起,从地面打到空中,然后又从空中打回到地面,打得那叫一个昏天黑地! 眼见他二人的打斗越发激烈,自己却只能站在一旁干瞪眼,袖手旁观,一点忙都帮不上,秦梦瑶时刻都处在提心吊胆之中。 就在他们二人陷入鏖战,打得白热化之时,司空鸩九忽然身躯急转而下,向一边远离秦梦瑶的方向极速掠去。 “你还不快走?!” 司空鸩九在施展身法急速退避的同时,亦是对一旁不远处的站着发愣的秦梦瑶大声呼道。 他此举显然便是故意遁离,以此调开白墨画,给秦梦瑶逃离制造时间。而当司空鸩九看见秦梦瑶依旧站在原地无动于衷的时候,这才不由出声提醒。 见司空鸩九正与自己交战正酣之际,却突然没来由的“落荒而逃”,白墨画虽然对他这番怪异举动甚为疑惑,但如此良机,他又岂能轻易错过?!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真当我如此可欺不成?! 他发誓定要让司空鸩九为他刚才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只有如此方能解他的心头之恨! 只见白墨画身子一闪,化作一抹流光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司空鸩九所去的方向掠去。 高手对战,最忌分心分神。一旦失心分神,那么,迎接他的,将是永远无法挽回的深渊!他会为此付出无比惨重的代价。 司空鸩九便是因为关心则乱,才会犯下这等低级的错误。但为了秦梦瑶的安全,已顾不了这许多了,他豁出去了,必须赌一把! 只见白墨画施展他那惊才绝艳的轻功身法,转瞬之间便追上了司空鸩九。几乎就在瞬间,他一个倒翻从司空鸩九头顶掠过,直接飘飘然落在了司空鸩九前面。 白墨画与司空鸩九几乎在同时出手,银笛与短剑几乎同时击出,各自带着锥心刺骨的冷凛寒威直奔它们的目标而去。 “小心啦!” 秦梦瑶见状,唇间发出一声惊惶般的大叫。只见她迈开轻快的步子就朝他们这里跑来。 但就在短剑即将刺向白墨画的脖颈的刹那间,司空鸩九目光猛地一动,握着短剑的手臂下意识的往外一扯,随之凝聚于剑上的力量瞬间消弭了大半。 司空鸩九和白墨画同时闪避,而司空鸩九的短剑由于力量即时回撤,加上白墨画及时有效的闪避,因而并未对白墨画造成什么实质伤害。 反倒是白墨画的银笛,最后却是直中司空鸩九的腰肋,但由于司空鸩九闪避,银笛并未刺入司空鸩九的皮肉,反倒是刺破了他身上穿的那件外袍,司空鸩九也被其上白墨画所凝力量的余波所震及而栽倒在地。 趁他受伤要他命。 白墨画见状,连忙举步上前,手中银笛高举,重新凝聚起恐怖如斯的力量对准倒地未来得及起身的司空鸩九砸去。 司空鸩九此刻就是来得及起身,亦无法及时躲开这致命一击,遑论他此时还依然倒在地上未起。 然而,就在他的银笛距离司空鸩九还有不足半尺的时候,自远处而来,一个白色人影身子猛然一晃,瞬至他们面前,而后,一把翠绿木棍闪电般伸出,挡住了白墨画往下砸来的银笛,轻易便抵挡住了银笛的猛烈攻势,化解了那上面所蕴含的恐怖力量。 来人赫然便是云凡!这根翠绿木棍自然便是他从不离身的武器——无极棍。 随后赶到的,还有叶汝嫣和求死大师。 此时,恰巧秦梦瑶跑了过来,白墨画看见她,目光一凝,随之,手上的银笛又横抵在了她粉嫩的脖颈上。 她的这一“愚蠢”行径,致使司空鸩九之前做的所有努力尽皆付诸东流! 本来是让她趁机逃脱的,可现在,她又自行送上门去,再一次落在了白墨画手中,再一次沦为了人质。 而白墨画的做法则是很好理解,毕竟云凡他们几人又及时赶来了,司空鸩九现下了又添了这么多帮手,白墨画也不是傻子,他不会妄自菲薄,但也不会托大,对方这么多人,他一人断然不是对手,所以,他必须第一时间找一个护身符。 这个人当然不会是别人,只能是落单,而且看起来最没有威胁的秦梦瑶。 这可真是,瞌睡来了有人给送枕头,秦梦瑶竟然会主动跑上来,这倒是令白墨画颇感意外。不过,既然如此,他到也是乐得接受。 面对云凡众人,白墨画脸上亦是毫无惧色。他扫视众人,目光最后落于云凡身上,沉声问道“江碧玲呢?” 云凡“……” “我说过,若是找不到江碧玲,可就别怪我不客气!”白墨画忽然侧眸,看向身边的秦梦瑶,狠狠道。 “且慢,我们已经找到了。”叶汝嫣神色淡然的轻声道,声音是无比的轻忽和缓。 “??!!……”白墨画蓦地侧目,看向叶汝嫣,嘴唇缓缓张开,目光颤荡,脑中一片迷蒙,叶汝嫣声音虽颇为轻缓,但落在白墨画耳中,却不啻天音,字字惊心,字字震魂,让他如坠梦中,简直难以置信! 白墨画原本横抵在秦梦瑶脖颈的银笛不知什么时候悄然落下,他站在原地,许久未动,仿佛一个石化的雕像一般……良久良久。 过了很久很久,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白墨画终于动了。他轻抬脚步,就像一个提线木偶一般跟在云凡他们的后面,就这么走着,走着…… 一路之上,白墨画一直默然不语,而云凡和司空鸩九几人亦是颇为知趣的没有言语,更加没有打扰他。 终于,他们一行人在距离十里坡不远的路边茶点铺子前停了下来。 白墨画凝目望去,很快,白墨画便注意到了一个身穿粗衣布衫,农家妇女打扮的一个女子倩影。 这个女子,白墨画无比熟识,非常的熟悉,可以说,此女是导致他这一生悲惨人生的罪魁祸首,他这一生都不会忘记她的模样。 没错,此女子赫然便是他心心念念寻找而无果的,化成灰都认得的江碧玲! 骤然见到她那脸上那抹能够消融一切烦恼和不愉快的笑容之时,白墨画仿佛又回到了十年之前,他与她初次相识时候的情景。 白墨画刚欲露出微笑的时候,却见江碧玲此时显露笑容对象是旁边凳子上的两个孩童。 白墨画的身体登时如遭电击般的微微颤抖起来,脑海中刚刚钩织起来的美好场景刹那间支离破碎,眼前的出现的一幕幕场景,瞬间把他拉回了这残酷的现实之中。 这么多年了,他之所以极力想找到江碧玲,就是因为他的心中,还尚存有一丝幻想,他认为当年的江碧玲定然是有什么苦衷才会如此对他,他以为江碧玲对他依然还有感情。甚至,他都在幻想着,如果能够找到她,或许他们能够再续前缘,破镜重圆,白墨画心中甚至还有那么一丝期待;因此,他才想找到江碧玲问清楚,他想弄清楚当年的一切,还有她当初为什么要那般狠心对他? 但……当他看见那两个孩子时,一切似乎都已不重要了,白墨画的心碎了! 他的嘴角浮现了一抹深深的嘲弄,白墨画瞬间清醒过来,原来一直以来,都是他自己在自欺欺人,自己欺骗自己,一切都只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妄念和幻想罢了! 再去看时,眼前的那一幕幕就似是已然变了味道。他对江碧玲彻底失望了,对自己的人生亦彻底的绝望了。 真正的绝望从来没有色彩,没有声音。而比绝望更绝望的,是给予了希望之后的再次绝望。 第二卷 负载而行 第八十四章 心魔尽释(五) 未见她时,白墨画心中尚有一丝期待,但真正再见她时,他的心中却是百味杂陈,难以言喻。 正所谓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没想到,自己绞尽脑汁,千方百计,费尽心思要找的人就在他的眼皮底下。 虽说,自己的悲惨一生皆因她而起,白墨画心中也确实恨她,但真正到了相见这一刻,却不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恨满乾坤,反倒是充满了茫然无措的彷徨与复杂。 云凡几人缓步至白墨画面前,尽皆默默的,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随后,他们便先他一步来到了这个茶点铺子。 茶点铺子的老板娘,哦……也就是消失已久的江碧玲见到他们来此,连忙满脸微笑的来到他们身旁“几位客官请随便坐,欢欢、喜喜,快去帮娘亲拿一壶茶出来。” 旁边的两个孩子连忙应声而去。 此时,白墨画方才缓缓走了过来,只是,他的脚步是那么的沉重。 叶汝嫣道笑着道“你这双子女这般乖巧懂事,你们一家真是幸福!” 说话间,她的眸光似是稍稍瞥了瞥白墨画所在的方向。眸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同情与惋惜。 江碧玲道“哪儿的话,他们俩平常都很调皮的,不过呢,有这样一个家,也总算是落地生根了。” 说话间,她的脸上尽是洋溢着幸福和满足的笑容。 云凡貌似不经意的问道“你不是本地人?” 江碧玲闻声微微摇了摇头“几年前,因为有事来到这里,正巧遇到了我相公,所以干脆就留下来了。” 听闻江碧玲格外平静的说完,众人皆是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之中。 此时,白墨画也已来到云凡他们所坐的桌子旁边,而他的目光却是一刻都未离开过江碧玲身上。 江碧玲忽然抬眸,正好看见了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中年男子站在那里,却一时之间没有认出白墨画。 毕竟,现在的白墨画,就连他本人都已经快要不认识自己了。而且他遭逢巨变,又经过十年的沧海桑田,白墨画早已不复昔日的丰神俊朗之模样,江碧玲一时没有认出,也在情理之中。 看见了白墨画走了过来,江碧玲以为他就是以为普通的过客,遂急忙快步上前,伸出手臂,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客官,这边来,快快落座。” 白墨画紧紧盯视着她,缓声道“你不认得我了么?”出唇的声音无喜无悲,似是没有夹杂着任何情感,甚是平静和淡然。 江碧玲闻言,这才开始仔细打量起眼前的这位戴着面具的男子来。 她凝目细看,眼前的男子大约三十多岁,戴着一个银色面具,遮住了他的半张脸,看见了这被面具遮挡的半边脸,江碧玲判断,他定然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他的另外半边脸上轮廓分明,狭长的眉毛,曝露在外的一双大眼睛闪烁着星钻般的光芒,正是所谓的剑眉星目,整个人端的是气场十足。 再看他的鼻子下方,胡子拉碴,不修边幅,这就更加印证了江碧玲的判断,此人定然有着一些不同寻常、不为人知的悲惨过往。 但越是细看之下,江碧玲越发感觉眼前这人似曾相识,就好像他们很久以前就认识一般,并且,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越发的清晰强烈。但她就是想不起来。 见江碧玲半晌无言,而且他们二人对面而立,如此咫尺之距,她竟然都没有认出自己,白墨画心中不由的生出一丝浓浓的悲凉之感。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么?还真是讽刺啊! 白墨画越看她越是失望,顿了顿,他伸手缓缓揭下面具,露出了另外半边异常丑陋、粗鄙不堪的脸,沉声道“这张脸,你不会不认得吧?!” “!!!!”看见白墨画整张面容的那一刻,江碧玲不禁惊叫出声,心中惊骇欲绝,难以名状。 “你是白墨画!但是为何……你会弄成这般模样!”江碧玲看着白墨画这副惨状,直直摆头,情绪异常的激动。 白墨画看着她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不由怒从心头起“究竟是谁将我害成这般模样?!是谁背叛我?!是谁出卖我?!是谁你难道不知么?!” 说到最后,白墨画的情绪愈发激动,质问的声音也瞬间加重了数分,直惊得众人纷纷侧目。 江碧玲“!!!!” 江碧玲自知理亏,一直默然不语。白墨画的连番质问,让她羞愧欲绝,泪珠从悄然间夺眶而出,无声而落,唇中更是发出断断续续、囫囵不清的泣音。 “碧玲!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带着一对子女从铺子里面快步而出,对着江碧玲急声喊道。 他便是江碧玲如今的丈夫,肯定也是被白墨画适才的声音所惊,以为自家的老婆被人欺负,因而才会如此着急的出来一看究竟。 江碧玲看见自己丈夫出来,马上跑到他的丈夫身边来,紧紧环住了她丈夫的手臂。 直至此时,云凡方才缓缓起身,看向江碧玲的丈夫,解释道“那位便是你妻子当年的旧情人。” 她的丈夫闻言,用充满深情地眼神看着江碧玲,把她的手臂揽得更紧了,似乎对此事并不以为意。毕竟每个人皆有属于自己的曾经沧海。 当年的江碧玲如何,他不管,也管不着,最要紧的是现在眼下,他只知道,现在她是自己的老婆,就在自己身边,能娶到她这样的老婆是他前世修来的福分,他非常珍惜当下来之不易的生活和所拥有的一切。 有一对如此可爱的儿女和一个如此贤良淑德、善解人意的老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从今往后,一心安处即是吾乡,余愿足矣! 正所谓,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不外如是! 看着江碧玲和她的夫君彼此深情款款,卿卿我我、你侬我侬、一脸幸福的模样,白墨画的眼瞳深处闪过一抹浓浓的嫉妒和恨怨。嫉妒的是,为什么他们可以拥有这般幸福的生活,怨恨的是,江碧玲竟敢当着自己的面跟他的丈夫卿卿我我,你侬我侬。 云凡将白墨画的一切神情变化尽皆看在眼中,只见他缓步行至白墨画身边,悠悠的道“怎么样?白兄。再见她时,是否依然还想与她在一起?!“ 白墨画侧目看向云凡,默然不语。 云凡继续道“你怎么不吭声?是不是看她已经嫁为人妇,又有了孩子,不忍心拆散他们!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倘若你不拆散他们,就只会自己痛苦,值得吗?” 叶汝嫣闻声,眉尖拧起一抹疑惑,于是起身问道“云凡,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白墨画缓缓低下了头,依然没有说话,心中似是在思考和权衡着云凡的话语。 云凡没有理会她,继续道“妇人之仁如何成就大事?!你想清楚,杀了他们几人,便可与江碧玲双宿双栖,远走高飞……别再犹豫,动手吧!” 直至此时,白墨画方才缓缓抬头,诚然,云凡的话语已经深深触动了他的心弦。 而一旁的司空鸩九、求死和叶汝嫣此时方才恍然大悟云凡的意思,竟是在怂恿白墨画杀人,确切的说,是杀掉江碧玲的丈夫和子女,以便让江碧玲再次回到他身边。 特么的,傻子都明白这是一个馊主意!一向聪明的云凡今天是怎么了,脑子进水了吗?怎么能怂恿白墨画杀人呢?这不是滥杀无辜吗? “看相的,你疯了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就连一直支持云凡的求死都看不下去了,都站起来喝问道。 由此可见,云凡这次是惹了众怒了。 “白墨画,你到底想怎么样?”江碧玲侧眸看了身边的丈夫和两个孩子一眼,继续道“当初背叛出卖你的人是我,要杀要剐,悉随尊便,但祸不及家人,他们不是江湖中人,你千万不要伤害他们。” 白墨画看着江碧玲身边那个非常平凡的男人,一双眼睛猛然间射出狠戾般的凶光,如同噬人恶魔一般,攥着银笛的右手猛的收紧,发出“哧哧”的摩擦声。 可纵是如此,白墨画的脚步依旧没有挪动一丝一毫,还是那么定定的站在原地。 他还是下不了那个动手杀人的决心。 “你若是下不了手的话,我来帮你。” 话音甫落,云凡缓步而出,来到江碧玲和她丈夫身前,冷不丁地伸出右臂,直面那个陌生男人,江碧玲的丈夫,右手聚拢成掌,虚空凝起一掌,蓦地打在他胸前,磅礴犀利的掌风骤然而至,不偏不倚正中那个男人的胸口,男人身体如遭万钧之力倾轧。 砰! “呃啊……”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那个男人,江碧玲的丈夫登时如同一个脱手的陀螺般倒飞出去,落在地上顷刻间没了动静。 快,云凡的出手实在太快了,说动手就动手,快到了令所有人都应接不暇,不知所措,太出乎意料了,以致于他们半晌都没反应过来。他们万万没料到,云凡会突然下此毒手,竟会真的动手杀一个手无寸铁的平头百姓。 江碧玲硬是在那里怔了几息时间,这才回过神来了,她似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丈夫竟然会突然遭逢横祸,上一刻还生龙活虎的与她并肩而立,含情脉脉,深深款款的看着她,下一刻便已是与她天人永隔,再难相见。 人生最大的痛苦和灾厄莫过于此。 “相公!……” “爹爹……爹爹!” 江碧玲和她的两个孩子骤然扑至倒在地上的那个人身上,那个……她的丈夫,孩子们的父亲的男人身上。 他们扑在地上,抱着男人的身体痛哭不已,伤心悲痛欲绝! “云凡!” “看相的!” 叶汝嫣和求死咬牙切齿的一声重吼,就在他们急欲上前找云凡算账的时候,这时,依旧端坐在凳子上的司空鸩九双手齐出,分别击打在他们二人身上,轻而易举就控住了他们二人,口中淡淡而语“不需要你们多事!”而且,他的表情却是出奇的平静。 由于他们此时的注意力皆在云凡和江碧玲这些人身上,而自然就对司空鸩九毫无防备,再加上司空鸩九出手迅捷,是以,他不费吹飞之力便制住了求死和叶汝嫣。 事到如今,司空鸩九对于云凡所行之事,总算是看出了些许端倪,只是,他不会去和求死跟叶汝嫣解释,一来,这与他历来的为人处世的风格不符,二来,白墨画在此,他也不便说出口,毕竟,云凡之所作所为,皆是因为白墨画。三来,现下这个时候,求死和叶汝嫣,尤其是这个叶汝嫣正在气头上,就算是解释,她也未必会听,如若不及时制止他们,他们肯定会坏大事。 司空鸩九就在一边静默旁观着云凡所行之事。 云凡举步上前,来到江碧玲他们跟前,缓缓出声“很伤心吧!你有没有想过,当年舍弃白兄而去的时候,他又是多么的伤心。我现在就让你感受一下那种失去挚爱的痛苦!” “云凡,你为了让白墨画出战,竟然滥杀无辜,你简直禽兽不如!” 对此,叶汝嫣却只有干看着而爱莫能助无能为力,只能在那里逞逞口舌之利。 云凡丝毫不为所动,继续道“白兄失信于江湖而导致修文馆没落,昔年丰神俊朗,今日容颜尽毁。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 江碧玲侧目看向云凡,泣声道“你们以为这样便可以逼我就范?不要妄想了!” 云凡闻之,神情冷漠,一步一步逼近江碧玲,沉声问道“你到底肯不肯回到白兄身边?” “……”江碧玲闻言,转过眸光,不去看他。 而一旁的白墨画自始至终都在注视着云凡的一举一动,所作所为。眼神复杂,默然无语,而内心正在饱受着痛苦的煎熬。。 第二卷 负载而行 第八十五章 心魔尽释(六) 怨恨—— 嫉妒—— 不甘—— 良知—— 良善—— 不忍—— 种种沉重而复杂的情绪相互纠缠交织在一起。不断地折磨着白墨画不堪重负,脆弱敏感的内心,当心灵遭受的打击太过强烈,他的意识唯余一片空白……空白之中,是信念的崩溃和对未来人生更加彻底的死心绝望。 白墨画的心间已盈满死志。 面对云凡再一次冷声质问,江碧玲仍旧不为所动。性格刚毅如她,断然不会就此屈服于云凡的淫威之下,更何况他与自己尚有杀夫之仇,而此仇此怨,当是不共戴天。 云凡冷然看着江碧玲,不发一声,目光冷彻,暗沉如渊,不再赘言,云凡又是一掌击出,而此次目标所指向的,赫然是江碧玲身旁那一对尚处在失去父亲悲痛欲绝和一阵茫然无措的懵逼之中的孩子。 砰! “呃啊!……” 那两个名唤“欢欢、喜喜的孩子毫无意外的,与之前他们的父亲一般,就此倒在了地上。 “欢欢、喜喜……” 江碧玲一声悲呼,爬到她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两个孩子身边,内心不禁更加溃心绝望。 “……”叶汝嫣眼瞳外凸,目眦欲裂,但却无法阻止这一切悲剧发生。更为残忍的是,她还要亲眼见证着这一场悲剧的发生。 转瞬之间,她的丈夫和孩子就这样“死”在了云凡的魔掌之下,这对她的打击何止万千,简直不啻于天塌地陷一般! 云凡又上前两步,看着江碧玲,目若寒剑,重复着问道“我再问你一次,到底肯不肯回到白兄身边!?” 江碧玲看着地上躺着的三具“尸体”,不由悲痛欲绝,过了一会儿,她才从地上爬起,一双满盈泪水的眸子冷冷凝望着云凡,悲泣的道“你不必费尽唇舌再问了!” 砰! 江碧玲断然拒绝的话语甫一出唇,云凡凝起浑厚犀利气劲的右掌,再一次“无情”挥出,而这一次,它目标所指的,赫然便是江碧玲,貌似也只有江碧玲了。 “不要啊!” 云凡的右掌打在江碧玲身上那一刻,一旁的白墨画终于不再沉默,他下意识地踏前几步,口中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悲愤的重吼,而在此时,这声制止之语的大吼,却是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随着“当啷”一声脆响,他那支从未离身的银笛也已悄然般掉在了地上,而他却似乎懵然不察。 而身受云凡这一重击,江碧玲的结局自然也与她的丈夫和孩子一般,别无二致,她倒在了地上,同她的丈夫和孩子“死”在了一起。 生同眠,死同穴。不求同生,但求同死,福祸相依,不离不弃! 此是谓之言曰君当仗剑,义结四方,妾自抚琴,浮沉随郎,福祸相倚,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站于一旁不能动弹的叶汝嫣见此情景,不觉悲从心中来,她美眸闭合,实在不忍心去看这幅惨状,眼眶中的泪水无声滑落, 刚刚还生龙活虎、有说有笑、幸福美满的一家人,转眼间却已变成了一具又一具冰冷的尸体。世上还有比这更悲惨,更令人悲愤的事情么? “冥顽不灵!”云凡冷眼看着躺在地上的江碧玲一家人,唇间淡然溢语。 白墨画横眉冷声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平生最恨的,便是这种寡情薄幸的女子。”云凡悠然转身,看向白墨画“既然她都说了怎么都不会回你身边,那么,最好的办法便是杀了她!” 白墨画默然间侧眸,看了云凡一眼。 “呃…啊啊啊啊啊啊!” 随之,白墨画抬首,仰天发出一阵痛苦的厉吼。随即疯狂地向前方奔去,终于在心神崩溃下力竭,双膝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为……什……么?” 白墨画双腿跪在地上,唇间一阵迷茫低吟。 明明是她负了我,现在她死了,我应该得到的是解脱,明明从此了无遗憾,再也不用活在仇恨之中。 为什么我还会这么痛苦…… 为什么我还会为她落泪,为她伤心难过…… 我为什么……会这样…… 他的头颅深深垂下,双手用尽全力抱着自己的肩膀,死死的,不让自己发出一丝的泣音,因为那样,会被云凡他们所发觉。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天地和父母。但今日的白墨画不仅屈膝跪下,而且还因为江碧玲之事潸然落泪,这也足以看出,白墨画对江碧玲爱的执念有多深沉! 爱之深,则恨之切。昔年对江碧玲爱的有多深,遭她背叛出卖之后,就会有多么恨她。 冤有头,债有主,江碧玲背叛出卖自己,不但导致他自身容颜尽毁,更是令其所在宗门蒙羞,从此在江湖中抬不起头来,到如今已至没落。有仇不报非君子,面对如此大仇,白墨画焉能不报!?他找她寻仇,完全是合情合理。 白墨画也以为自己对她已是唯余滔天的恨意,但当亲眼看见她死在自己面前时,他依然五内俱焚,心痛如刀绞。 此时,云凡缓步而至,他双手负后,看着白墨画淡然而语“江碧玲完全是死有余辜,这么多年来,你为她牺牲了那么多,现如今我替你杀了她,又有什么不好?!” 白墨画的身体剧烈颤抖……在颤抖,忽然间,一阵如野兽般的嘶叫声蓦的响起 “啊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 白墨画忽然起身,起身的那一刹那,周身真气如星辰破碎,狂乱释放,只见他聚起全身力量的一拳猛地扑向云凡,对着云凡的天灵盖砸去。 几近绝望和愤怒中的白墨画的力量,何其恐怖!而且一出手就是竭尽全力的恐怖杀招。 云凡竟然杀害了自己一直以来深深爱着的人,白墨画岂能不怒!?就算要杀江碧玲,也唯有自己拥有这个资格,旁人无论是谁都没有资格杀她。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夺命一击,云凡却是不避不退,依然站在原地,看向扑来的白墨画,他的嘴角却是扬起了一抹神秘的微笑,眸光亦在此时变得无比的晶莹深邃,精光四射,神目如电,气势夺人,他整个人的气场一瞬间暴涨了数倍,周遭的空气亦是骤然凝结。 眼见此异变骤生,扑面而至的白墨画眉梢猛地一跳,瞳眸如遭针刺,刹那收缩,随之,一股锥魂的冷意在全身疯狂泛动。转眼间,便将他身体中的怒火尽数湮灭。 此时,他整个人如被冷水浇头一般,脑子瞬间归于清明,蓦然忆起,自己先前就曾与他交过手,结果压根儿就不是对手。现在这般行为,确与送死无异。 但,待他反应过来,已是来不及,他的拳头已经快要接近云凡的身躯,拳头上泛着的气劲,在空气中隐约传来了“嗡嗡”的轰鸣声,直直砸向云凡,直欲将其置于死地。 云凡眼见就要遭此重击,云凡能够感觉到,白墨画这一招所蕴含的力量,应是他的极限了。若是真的受此一击,他一定非死即残。 只见他的右脚轻轻一点地面,随着“嗡”的一声闷响,他的周身方圆十丈之内,一个巨大的奇门八卦金色虚影缓缓浮现,顷刻之间,便将白墨画的整个身影笼罩其中。 “乱云柝!” 云凡唇间一声幽幽低语,随着他的这声低吟,白墨画的一双眼瞳在惊恐中快速失色,他能够感觉到,在云凡念出“乱云柝”三个字的那一瞬间,他好像和周围的环境脱节了,而且他的身体似乎开始变得不受自己控制了,身躯掠动的速度亦变得异常的缓慢,等他扑至云凡跟前之时,他的那只拳头竟然被云凡轻而易举的接住了。 云凡一只手轻松扣住白墨画的拳头,而附于其上的拳劲也随之消弭,紧接着,云凡另一只手臂猛然伸出,一把揪住白墨画的衣服,幽然道“我真是不明白,我帮你解开心结。为什么你还要怨我?” 声音落下,云凡猛地松手,白墨画连连后退几步。 “哈哈哈哈哈哈!” 白墨画仰天发出一阵凄厉的长笑,随之道“不错,我应该开心才对,但是……但是当我看到碧玲伤心欲绝的眼神时,我的心……我的心竟然比她更加难过,更痛!” “为什么……” 云凡忽然出声道“因为你的心里仍然爱她,所以不想看见她被任何人伤害!” 白墨画轻轻颔首,悲声道“碧玲是我一生中最爱的人!” 云凡闻声,继续道“既然江碧玲可以为了自身幸福而脱离魔道,为什么你不能重新振作起来?!” “是,你所言不错。”白墨画缓缓俯下身子,情绪低迷,意志消沉“我以前太过执着,但我现在已经无法回头,因为我的执着,伤害了很多无辜之人,害死了碧玲,还摧毁了她一家,我实在是罪孽深重!我还有什么资格留在这个世上?!” 语落,白墨画举起自己的右手便欲准备自尽。 “执迷不悟与幡然醒悟只是一念之差!”云凡的声音忽然悠悠响起。 “……”白墨画梦然侧眸,紧紧凝视着云凡。 云凡继续道“只要你愿意,一切皆可从头再来!” 白墨画缓缓垂下目光,听完云凡之言,他的心中霎时似有所悟。 云凡也没再说话,带着他便往江碧玲家的茶品铺子赶去,然而就在路上,白墨画遇见了一个他做梦都想不到的人 江碧玲! 他可以确定那个女子便是江碧玲,对于她的模样,白墨画又怎会记错呢?!可是她刚才不是已经被云凡杀掉了吗?! 远远的,他看见司空鸩九带着江碧玲,一个活生生的江碧玲出现在他的眼前,一切都恍若做梦。 “怎……怎么会这样?”白墨画不禁一阵轻声呢喃。 司空鸩九边走边道“因为你当时情绪太过激动,所以没有发觉云凡其实并未真正杀死他们,而只是运用内劲封住了他们的经脉,令他们出现假死现象。” 白墨画喃喃道“这么说,他们所有人都没事!” 江碧玲颔首道“他们全部都醒过来了,这还要全靠司空神医和另外两位朋友的帮忙。” 白墨画此时如梦方醒,恍然大悟,他侧眸看向云凡“云兄,原来这一切皆是你的计划。” 白墨画和江碧玲这一对多年的冤家,终于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又一次的平静的缓缓走到了一起,一如当年两人初次相逢之时的情景。 他们二人缓缓向着对方走进,各自心中定有许多心事倾诉。一旁的云凡和司空鸩九远远走离,站在了一边。 冤家宜解不宜结,白墨画也终于解开了多年的心结,释下了心中多年来对江碧玲的恨怨,两人从此冰释前嫌。 白墨画看着近在咫尺的江碧玲,心中却显得异常的平静,他终于挺过了自己内心的那一关,心中由怨恨滋生的心魔自此尽释,得到了解脱。 得饶人处且饶人,宽恕他人,又何尝不是在宽恕自己! 江碧玲轻声道“真是没想到,当年我所为之事,会对你造成这么大的伤害!对不起!” 江碧玲的这句道歉,于白墨画而言,却是迟到了十年。但此刻的白墨画已是释下心中的执念,自不会再去计较这些。 其实,当年江碧玲的目的,就是单纯的想要阻止白墨画参加夺印之战,但没想到,在成亲的那天晚上,横生了这么多变故,更加没有料到,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给白墨画带来了这么深的伤害。 不得不说,世事就是这般无常! “我只想问清一件事,希望你能如实回答,你到底对我……你对我可曾有过真心?”白墨画轻声问道。 相比于其他,这件事才是一直以来埋藏在他心底最大的疑惑。事到如今,他自是希望能够从江碧玲的口中得到答案。 江碧玲沉默了一会儿,缓声道“墨画,当年我们的确有过一段很开心难忘的日子,难道这样还不够么?” “你说得对,我们曾经有过那么一段很开心的日子……已经足够了,我不应这么执着。见到你拥有这么幸福的家庭,我真的替你开心!” 江碧玲微笑道“谢谢你,墨画。谢谢你肯原谅我。我也希望你可以像我一样,找到属于自己的新生活。” 白墨画轻抿嘴唇,道“他们都在等你,你回去吧!我衷心的祝福你们!” 江碧玲道“墨画,你要保重!” 白墨画重重颔首,轻语一声“保重!” 江碧玲亦是颔首,随之转身缓缓而去。 白墨画看着江碧玲的背影,默默无言,良久良久! 此时,司空鸩九缓步走至云凡身边,缓缓道“如此轻易便平息了多年的怨恨。”半是自语,半是问询。 云凡目光投向远方,意味深长的道“那是因为你没有真心付出过!所以你不会明白。其实爱一个人,未必一定要拥有,将之留在心里,永远都会是一个美好的回忆。” —————————— 白墨画归位!。 第二卷 负载而行 第八十六章 尘埃落定 云凡深知白墨画对江碧玲的执念深重,心魔郁结更为难消,因而,便决定孤注一掷,瞒着所有人制定了这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大胆计划。 只要想办法让白墨画真正认清自己的内心,看清自己对江碧玲的感情,他才能真正走出这阵满是仇怨的阴霾,克服这个心理魔障。解决了这个问题,余下的事顺理成章,就简单太多了。 他一招瞒天过海的假死戏码,可谓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即令白墨画完全看清了自己的内心,成功解开了多年的心结,冰释了对江碧玲多年的恨怨,并且还骗过了求死和叶汝嫣,让他们都信以为真,不得不说,着实是高明! 早在之前,叶汝嫣和求死也都来到了这里,云凡与司空鸩九所说的话,他们尽皆一字不落听在耳中。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听完云凡之言,叶汝嫣站在那里沉吟良久,看着云凡的侧颜,心绪万千。她蓦然记起了云凡与自己师娘琴仙的往事,不正是现在的白墨画和江碧玲吗? 听云凡言中之意,他对师娘居然依旧存有旧情,心存念想,恋恋不忘,这怎能不令她气愤?! 求死看了叶汝嫣一眼,悠悠然的道“这个看相的,行事总是这么出人意表!演戏竟也演得这么逼真,不知道的真的会被他吓个半死!” 叶汝嫣眼神复杂的凝望着云凡,顿了顿,深深的道“他根本就是感同身受!否则又怎会演得如此逼真!” 声音落下,叶汝嫣迈开步伐,冷然而去。 秦梦瑶的客栈之中。云凡、白墨画和叶汝嫣皆在。 白墨画从怀中取出了一件黑色的印鉴放在桌上,看向云凡解释道“此物乃是我修文馆独有的信物,林盟主一看便知。” 云凡看了一眼桌上的信物,随之欣然道“夺印之战有白兄相助,对正道来说,确实是一大喜讯!” “其实我应该感谢云兄弟才是,若非你在各位掌门面前推荐在下,修文馆亦再难有机会重振声威,而我亦无法弥补以前的过错。” 云凡微笑道“也许这便是所谓的缘分吧!” 叶汝嫣淡然一笑“我会把这个好消息尽快通知师傅。” 云凡看她一眼,慎声道“但是就这么贸然派人送消息回去,我觉得似有不妥。” 叶汝嫣信心十足的道“你放心吧,此事就交给我了。我们秋水山庄有自己送密函的方式,保证万无一失!” 云凡闻言,微笑颔首道“既然如此,那此事便全权交给你,我又可以少烦一件事。” 叶汝嫣睨他一眼,嘴唇一翘“你不要会错意,我做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襄助正道,并不是帮你。” 云凡自然察觉到了叶汝嫣眼神中对自己的敌意和不满,不觉有些郁闷,自己貌似并未得罪这个姑奶奶。她今天是吃枪药了么?抽的哪门子疯啊!? 白墨画“……” 此时,随着房门一声轻响,众人纷纷侧眸望去,原是秦梦瑶端着一个木盆走了进来。 她扫了一眼云凡和叶汝嫣,目光最后落在白墨画身上,唇瓣轻语“白前辈,你先清洗一下,晚饭一做好,我就叫人送上来。” 白墨画起身来到她身边,歉然道“秦老板,这段时日我在梅镇闹出这么多风波,给你增添了诸多麻烦和困扰,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真是抱歉!” “白前辈,你千万别这样说,你越是这么说,我越是觉得很惭愧。”秦梦瑶侧眸继续道“若非我怕惹麻烦,肯早些将事情和盘托出,此事未必会搞得这般复杂!但我希望诸位明白,我一介女流要经营一间客栈也实为不易,况且白前辈又是小山的救命恩人,我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万望诸位切勿见怪。” 白墨画轻然一笑,没有说话。 叶汝嫣亦是露出了理解的微笑。 云凡洒然一笑“我们当然明白了。” “现下大家明白便好了。”秦梦瑶目光投向白墨画“白前辈,见到你能抛开感情的枷锁,重新振作起来,我亦由衷的替你感到高兴!” 白墨画微微一笑,侧眸看向云凡“其实云兄弟说得对,做人应该向前看,如今我已放下感情的包袱,整个人感觉轻松多了。” —————— 当晚,一轮圆月当空高挂,一束月华柔和,如霜雪般映照进来。 云凡站于二楼之上,看着手心里的那片早已枯萎失色的兰花沉思良久,心绪落寞。口中喃喃低语“难道真是能医不自医?” 这时,叶汝嫣打从一楼一侧经过,正好看见他拿着那片兰花发呆,她的脸色霎时阴沉下来,一双眼眸骤然收缩,看向云凡的眸光充满愤然。 云凡稍一抬首,恰好迎上了叶汝嫣的充满愤怒的眸光,他随之便把手中的兰花无声收起。 他缓步而下,走到叶汝嫣面前“今日之事,没吓着你吧?!” “你指的是杀江碧玲一家的事?”叶汝嫣颔首“确实演得很逼真。” “若是演得不够逼真,白墨画又怎会相信?我这么行事也实属情非得已,不得已而为之!”云凡解释道。 “情非得已?!”叶汝嫣美眸一转,眸中精光一闪,声音亦陡然提高了数分,面带愠色“我看是情难自控,戏假情真吧!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若非自己心里不是这般想法,你所说出来的话又怎会这么具有说服力?!” 云凡闻言,淡然轻笑一声“我只不过是事先没与你商量,用不着生这么大的气吧!?” “我没有生气啊!”叶汝嫣美眸睁大,玉齿微咬,厉声道“如果我真的生气,我便会一剑杀了你!你想破坏师傅和师娘的感情,待夺印大战结束之后,我再跟你算账!” 说完,叶汝嫣从云凡身边愤愤掠过,抬步而去。 “……”云凡看了一眼叶汝嫣离去的背影,暗暗摇了摇头,默然不语。 随之,云凡独自一人来到桌上,为自己斟上一杯酒,独酌独饮,排解忧思。 正在这时,秦梦瑶端着一大壶酒轻然而至,莲步轻移间,一阵香风袭至。 云凡蓦地抬眸,看向秦梦瑶,缓缓出声“秦老板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呀?” “刚刚想喝酒,不知云公子能否赏脸小酌几杯?!”秦梦瑶微笑问道。声音如出谷黄鹂般清脆动听。 云凡“当然,欢迎之至!” 秦梦瑶伸手拿起自己刚才端上来的那壶酒,亲自给云凡斟满,唇瓣缓缓轻语“表面上,云公子是一个超然尘外,洞悉世情的人,但,心里似乎亦有难解的心结。” 云凡猛地侧眸,看向秦梦瑶的眸光中闪过一抹赞许“秦老板果然心细如尘,观人于微!” 秦梦瑶闻之,眉毛弯翘,美眸含笑,却没有言语。 云凡浅尝了一口杯中美酒,细细品尝了之后,登时眉毛猛地一跳,目光一阵剧动,忽然开口道“这酒入口时淡而无味,但是喝下去之后,又散发出浓郁的酒香,这种感觉甚是奇妙,而且我好像从未喝过这种酒!今日算是有口福啦!” “此酒名为【天上人间】,乃是先夫生前所酿。可惜他却没机会亲口品尝!”秦梦瑶轻声道。提起她已去世的丈夫,秦梦瑶面色不禁浮现一抹伤感。 云凡颔首,轻轻的道“原来秦老板的亡夫是一位酿酒师。” “先夫只是个擅长制造盛酒器皿的陶匠,但是他对酿酒却是情有独钟,后来存了一些积蓄,于是便开了这家客栈,邀请人们品尝他所酿的酒。可惜,并非很多人皆懂得欣赏!” 说完,秦梦瑶浅尝了一口杯中的美酒。 云凡闻言,放下酒杯,缓缓道“如此看来,秦老板也有一些感情包袱尚未放下。不过天下间确有很多人,对感情之事始终都有些执着,甚至是执念!” “……”秦梦瑶螓首低垂,默然不言。 “那你就错了,我便是一个例外!” 人还未走进,司空鸩九的声音便遥遥而至。 司空鸩九从一旁闪出,边走边道“如果秦老板不欲做第二个白墨画,应该尽快忘记你已故的丈夫,赶快接受我,我保证你的人生从此更加灿烂!” 秦梦瑶端起酒杯,凑近鼻端轻轻嗅了嗅,一脸嫌弃的道“不知为何,这酒忽然间竟多了一股臭男人味儿!” 司空鸩九“……”(,这特么的,被秦梦瑶直接怼的说不出话来) “……”云凡的嘴角微微勾起,现出一抹深深的坏笑,他极力想要憋住笑容,是以,便急忙端起酒杯来喝酒,以此掩饰自己快要憋不住的狂笑,猛喝了好几口,都差点把自己给呛着了。 果然,那句话说的一点没错,世间万物,相生相克! 一向我行我素、天不怕地不怕的司空鸩九竟然被一个区区弱女子怼的说不出话来,在秦梦瑶此女面前连连吃瘪。 难得见到一向自诩风流,阅女无数的司空鸩九这一代情场高手在女人面前吃瘪的模样。过了这个村儿就没这个店,这等百年罕见的亮丽风景,云凡自不会错过! 秦梦瑶放下酒杯,唇瓣轻启,悠然而语“好了,时候不早了,失陪了。” 声音落下,秦梦瑶连忙起身,便欲转身离开。 “这么不想看见我?担心自己情难自禁吗!?”司空鸩九紧紧看着秦梦瑶,似笑非笑的道。 秦梦瑶背身相对,唇中淡淡而语“没有感情的人,便只是一头畜牲。我是不会对畜牲产生感情的!” “再怎么说,我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虽然本人施恩从不望报,但是,你也用不着把我贬损的这般一文不值、一无是处吧?!” 秦梦瑶美眸侧过,粉光潋滟的唇角露出一抹戏谑般的轻笑“放心吧,救命恩人,我秦梦瑶一向不喜欢欠人恩情。” 秦梦瑶自然知晓,司空鸩九口中所谓的“救命恩情”所指何事,当然便是,在不久前,司空鸩九从白墨画手中救下她的性命一事。 她缓缓逼近司空鸩九,说话间,幽兰般的吐息轻拂至司空鸩九的脸上,但见秦梦瑶颜若美玉,肤若凝脂,精巧的唇瓣不点而朱,尤其一双明眸,清澈中又隐漾着异彩涟漪,似纯似媚,美眸眨动间,仿佛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芒,看得司空鸩九一阵莫名的恍然失神。 而就在司空鸩九恍惚失神间,秦梦瑶伸出玉手,玉指缓缓摆弄着顺在他胸前的一绺发丝,动作甚为轻柔,唇间更是发出如梦呓般的**轻语“所以今儿晚上你回到房里,便知道了。” 说完,秦梦瑶没有停留,身躯掠过司空鸩九,冷然离去。 司空鸩九何等聪明,他一眼便看出,秦梦瑶适才只是故作媚态,逢场作戏,显是故意而为之,特么的,历来只有他调戏女人,却没有想到,今儿个晚上,自己竟然被一个女子给调戏了!!!。 第二卷 负载而行 第八十七章 新的征途 “……”司空鸩九微微颔首,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 随之,他来到云凡的对面位置坐下。 云凡看着司空鸩九,随口问道“一回来就没见你的人,又上哪儿去了?” 司空鸩九笑着道“我还能上哪儿去,当然是到青楼喝酒了!难道要留在这里听你说道什么真感情么?” 云凡闻言,眼瞳深处一抹神光暗敛,顿了顿,微笑道“你可否不要总是顾着风花雪月?你答应我的事,有头绪了么?” “拿人钱财,与人分忧。我既已收了你的钱,又岂能不尽心尽力给你办妥?!”司空鸩九从怀中取出了一张写有字的白纸,将之交给云凡,云凡随之接过,还未等云凡露出欣喜之色,忽然话音一转“不过我只解开了一味药方【灵芝乾坤粥】,补神益气,主要药材有灵芝、党参、黄芪、白术和山药。但是有很多大夫都不知道,熬制这个【灵芝乾坤粥】最好就是采用木芝,而用木芝熬制乾坤粥,是有一段历史的。” 云凡“……” 司空鸩九继续讲述“在北宋的时候,开封有一位富商,自称‘一拂居士’,他为人乐善好施,经常用木芝熬煮【乾坤粥】给那些饥民食用,而【灵芝乾坤粥】便由此而来!” “那也就是说,我们要找的另一位高手在开封!”云凡激动的道。脸上浮现出一抹抑制不住的兴奋之色。 司空鸩九眸中精光一闪,正色道“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因为‘一拂居士’的本名就叫郑侠。” “郑侠?!”云凡喃喃轻语,忽然脑中似是有一道闪电劈过,猛的一惊“郑其道大侠!” 司空鸩九继续道“这五种药材的份量加起来是五十钱,而吴忘我所隐居之地五十里以外的地方叫紫霞山,而紫霞山恰恰便是郑侠的家乡。” “若想找到郑其道,便应该去紫霞山!”云凡抬眸看向司空鸩九,不禁赞叹道“果然聪明,鬼神医果然名不虚传!” 司空鸩九端起一旁的酒杯,给自己斟满了一杯,然后品尝了一口,眸中登时露出一抹深深讶然之色“淡而无味,这是什么酒?” “有些酒需要细意品尝,方能感受到它的酒香味。有时候,酒和感情皆是一样!” 云凡话音甫落,司空鸩九连忙道“呐呐……又转移话题了!” 云凡看着司空鸩九,感叹一声“我怎么看,你都不像一个用情不专一的人!” “因为我这个人很实际,动情伤身,痴情伤心,就如秦老板和白墨画那般,真是看着也痛心。” “……”云凡闻声不置可否,兀自又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 司空鸩九又喝了一口,看着杯中的美酒,不由感叹道“这酒喝下肚中的感觉其实也挺好的!” 随之他看向云凡,忽然开口问道“这酒叫什么名字?” 云凡唇中淡淡吐出四个字“天上人间!” “天上人间?!”司空鸩九微微叹道“真是好酒!” “当然是好酒啦!”云凡颔首,随即看了司空鸩九一眼,眸中一道神光一闪而过,紧接着缓缓开口,说出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语“一会儿我就让秦老板将我们喝剩下的酒封存起来,等我们以后回来再一同举杯痛饮!”(记住,这里是个重要的伏笔) 司空鸩九闻之,眉宇间却凝起一抹深深的疑惑“你怎么知道我们会回来?” 云凡颇为自信的道“一定会的。” 语落,云凡便起身离开。 司空鸩九呆呆看着面前的那些剩下的【天上人间】,半晌未发一言。 良久之后,司空鸩九返回房间,一眼便看见了置于床上,被叠得整整齐齐的一件衣服,这件衣裳便是他今天白天救秦梦瑶之时所穿的那件。他亦立刻明悟适才秦梦瑶口中所说的回报他救命之恩的方式以及秦梦瑶最后临走之时所说的一句话了,心中不禁哑然失笑。 司空鸩九缓缓上前,看着那件衣裳,眸中登时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随即轻声道“连衣裳也替我洗好了,还不是对我有意思!” 他随手翻开了那件衣裳,凝目看去,顿时一道用针线缝合得整整齐齐的一道细而浅的纹路跃然眼前。 猛然记起了今日他与白墨画交战之时,他的衣裳被白墨画的银笛所划破的情景。 “这就算报恩了么?!”司空鸩九微微颔首“不过还算缝补的不错!” 翌日一早。云凡便带着司空鸩九、求死、叶汝嫣和新加入的白墨画一道准备踏上新的征程。 秦梦瑶带着小山缓步而出,笑道“几位是准备上路了么?” “秦老板!” 看着秦梦瑶走了过来,司空鸩九瞬间堆起一脸贱笑迎了上来“是不是有点依依不舍?” 说话间,还故意露出了衣服上的那道缝补的地方,而且今日他也是故意换上了昨晚上的秦梦瑶送到他房间刚缝好的那件衣裳。 秦梦瑶知他是有意为之,一脸笑意的看着他身上的衣裳“若我说‘是’的话,你是不是会留下?” 司空鸩九已不甘示弱“秦老板,你千万不要对我这么认真!我怕我会令你伤心的。” 秦梦瑶“我只是想报答你救过我的恩情,若是可以的话,我会连你的嘴巴也一道缝起来。” 司空鸩九嘴角强自挤出一抹微笑,未发一言。 小山见状,不禁哑然失笑,在他们旁边再也待不下去了。随即就立即跑到叶汝嫣身边,出声问道“叶姐姐,你还会不会回来看我?” “当然会啦!”叶汝嫣毫不迟疑的应道“待此间事了,姐姐便会回来看你,好不好?” 小山“你一定要回来哦!” 叶汝嫣微微一笑,随之伸出自己的小拇指,同小山拉钩,以作约定“一言为定!” 云凡缓步而至,侧眸看向叶汝嫣“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要启程了。” “秦老板,告辞了!” 秦梦瑶“各位慢走!” 云凡众人随即告辞离去。 司空鸩九走到秦梦瑶小山母子俩面前之时,看了秦梦瑶一眼,随即伸手捏了捏他白白嫩嫩的小脸,又拍了拍小山的肩膀,又充分发挥了一下他那不要脸的特性,一脸笑意的道“相公走了!爹爹走了!记着等我回来!” 叶汝嫣回首,看见司空鸩九还在那里调戏秦梦瑶母子,是以,横了司空鸩九一眼“走吧,无赖!” 司空鸩九闻言,终于迈开步子,向前走去,离开了驻足多日的悦来客栈。 秦梦瑶看见这个讨厌的人终于离开,美眸轻眨了几下,她也暗暗舒了一口气。 另一边,云凡几人离开客栈之后,便朝着下一个目的地——紫霞山赶去。 毕竟,郑其道便是可能藏身在那里,而他们下一个要找的人,当然也包括郑其道。 吴忘我临终前给他留下的五味药方中,便隐藏着五位高手的名字,如今五大高手,已顺利寻得白墨画,已是寻得其一,还有四位高手的下落不得而知。幸而之前司空鸩九有解开了其中的另一个药方【灵芝乾坤粥】,从而引经据典、顺理成章分析出郑其道的踪迹,可能便是隐藏于紫霞山。 云凡顿了顿,道“白兄,记得八月十五,飞云峰见!” 白墨画颔首道“放心吧,云兄弟。届时我定会准时赴约。过了前面山头,我就要与诸位分道扬镳了。” 叶汝嫣道“白大哥,我始终认为,你与我们一起上路会好一些,咱们相互间也有个照应。” 求死“目标太大,也不是很好。” “你们但请放心,我会避开魔道的暗算。”白墨画淡然一笑。 此时,司空鸩九一人走在前面,云凡看他一眼,随即快步追上,开口道“你怎么了?心里惦记着人家啊!” 司空鸩九当然知晓云凡口中那个人所指是谁。没错,除了秦梦瑶,不会有别人。 “若是这么容易便可以抓住我的心,我就不叫司空鸩九了!” 云凡笑着道“其实我觉得秦老板对你挺好的,还帮你将破的衣裳缝补好了。” 司空鸩九口不对心的道“虽然秦老板是有几分姿色,但是凭一件衣裳就想打动我,未免太容易了。” 叶汝嫣闻言,不禁揶揄道“想不到你除了寡情薄幸,且还相当的自恋自大!除非秦老板是眼瞎心盲,否则,我想她一定不会看上你的。” “哈哈!不好了,”司空鸩九回首看向叶汝嫣,一脸笑意的道“好夫人吃醋了。” “醋你个大头鬼!”叶汝嫣连忙上前,扫了一眼旁边的云凡,含沙射影,指桑骂槐的道“当一个女子能够嫁给她心仪的男子,自然不会见异思迁,就算是面对昔日的旧情人亦是如此!若是有人以为可以夺人所爱,简直就是痴心妄想,自讨没趣!” 云凡“???!!!”(说我呢?) 司空鸩九“???” 白墨画“??!!”(这特么,怎听都好像也是在说我,我好像也得罪这位姑奶奶呀!?) 另外几人闻言,也都停下了脚步,求死见状,还以为叶汝嫣在为秦梦瑶之事纠结介怀,便举步上前开口道“叶姑娘情绪这般激动,心情不好吗?其实秦老板的丈夫已然死了很多年了,司空老弟也不能算是夺人所爱。” 不仅是求死,除了叶汝嫣和无辜躺枪的当事人云凡之外,其他的人都没弄明白这件事,脑筋没有转过弯来,依然处在懵然之中。 只有云凡清楚,叶汝嫣其实完全是在借题发挥,暗示他不要妄想再纠缠她的师娘琴仙。但听在求死耳中,他仍是以为叶汝嫣是在数落司空鸩九的不是。因此,这才上前来劝说于她。 叶汝嫣稍稍侧眸,一双美眸紧紧凝望着云凡“总之秦老板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亡夫的事!” 话音一落,叶汝嫣面罩寒霜,一把推开云凡和司空鸩九,直接掠过他们,快步向前而去,徒然余下一脸懵逼的司空鸩九、求死和白墨画,以及一个无辜躺枪,但心似明镜般的云凡。 女人心,海底针,这个世界上最难的事,便是真正看清一个女人,毕竟,女人太过于善变,上一刻,还在与众人有说有笑,下一刻,马上就变了脸,翻脸简直比翻书还快! 这不,眼前的叶汝嫣便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云凡此时才算是深有体会!他内心不禁想到以后,这么恐怖的生物还是少惹为妙! ———————————— 《负载而行》这一卷,主要就是讲述云凡为正魔两道的赌战,寻齐五位出战高手的事。。 第二卷 负载而行 第八十八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司空鸩九看着冷冷远去的叶汝嫣背影,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调侃道“秋水山庄出来的人,不但喜欢无理取闹,就连这儿也有问题!” “……”云凡虽未发一言,但亦是默认,对司空鸩九之言显然深表赞同。 白墨画“……” 随即,云凡等人便紧随着前方叶汝嫣而去。 然而,在云凡带领众人前往紫霞山寻找郑其道之时,正道人士聚集的威严圣地,正道的大本营——秋水山庄,亦不甚平静! 此时,林语清依然在为叶汝嫣受自己连累之故而被父亲逐出山庄一事深为愧疚自责!心情郁结,因而在刚刚才与众位师弟师妹练剑之时,方才因为一件小事而对一位师妹冷语恶言相向,无理取闹。 此时,她的师兄,秋水四杰之一的沈千行恰巧赶至,看见此一幕,不禁微微摇摇头,心中登时明悟她定是还在为了叶汝嫣被林浩然逐出师门一事而纠结。 他缓步上前,来到林语清身旁,道“自从三师妹走了之后,你的脾气越发暴躁,再这样下去,所有师弟师妹皆会畏惧了你!” “不知三师姐现下怎么样了?” “你放心吧,”沈千行轻轻颔首“我相信师傅迟早会让她回来!” 林语清侧眸看他一眼,摇摇头,急声道“虽然上一次她在飞云峰立下大功,但是她偏偏又与那个司空鸩九纠缠不清,爹不会这么容易原谅她的!” 沈千行闻言,微微一笑“其实三师妹是跟着云凡一起下山去找那五大高手以应付接下来的夺印之战。此事是师傅他老人家拜托云凡暗中去办的!因此,若是顺利完成的话,三师妹便可将功补过,有望重返秋水山庄。” 听罢沈千行之言,林语清面色一喜,连忙出声问道“师兄你是如何知晓的?” 沈千行道“是三师妹临走之时悄悄告诉我的。” 林语清“……” “而有了上一次惨痛事情的前车之鉴,此次的高手名单是非常隐秘的,甚至可以说是绝密的,真正知道的人没有几个,因为师傅他们担心魔道会再次暗算,所以一直没有对外公布。对了,此事你千万要保密,知道吗?” 林语清深深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正在这时,九师弟范义尘特地跑过来向他们告知林浩然与各大宗门的掌门正在商议夺印之战一事。 范义尘的话音一落,林语清顿时好奇心大起,看向沈千行,激动的道“不如我们去打听一下。” “不行!”沈千行断然拒绝“既然师傅不想让我们知晓,我们就不应该多事。” “……”林语清此刻满腹好奇,并未将沈千行之言真正放在心上。她内心极其的想知道父亲与那些掌门究竟在一起秘密商议什么事?! 此刻,林浩然的书房之中,林浩然与四大宗门的掌门尽皆聚于一堂。为应对三个月之后的夺印之战,他们几大掌门并未即刻离去,依然还留在秋水山庄同林浩然敲定一些夺印之战中的具体细节,毕竟此次夺印之战事关重大,正道不容有失,万一此次输了,“魔长道消”应验,那么正道可能真的从此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而能让他们正道几大巨头聚于一堂商议的事,当然只有接下来要与魔道进行的赌战【夺印之战】的相关事宜。 就在不久前,林浩然接到了叶汝嫣用秋水山庄独有的方式送回来的密信,并且上面还连带着阐述了云凡他们此行说服白墨画同意为正道出战的详细经过,事无巨细,皆是一一报之,并且还包括了他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也都做了简单扼要的说明。 当林浩然得知白墨画已然答应为正道出战的事情之后,亦是非常高兴。 一去多时,总算是有一个好消息传回,这怎不叫人欣喜万分! 忠信堂掌门明道闻此消息之后不禁大感欣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便找到了白墨画,并且还让他答应为正道而战,云凡果然不负所托!没有辜负我们的信赖和期望!” 林浩然“……” 霸刀门的焦巡不禁开口问道“对了盟主,不知他们现在身在何处?” 林浩然道“这点请恕本座暂不方便透露。” “他既然是为襄助我们正道而来,为何我们不能知道?”玄真观的葛达摊了摊手,显然对此非常不理解。 明道“是不是因为上次我们正道出战高手的名单之秘外泄,在加上吴忘我的死因尚未查明,沈盟主担心我们正道中隐藏着魔道的奸细,因而为谨慎起见,云凡他们一行人的踪迹越少人知道越好!” 其实,自从上次正道五位高手接连准确无误的遭“心魔”尤末毒手之后,在正道内部,他们便知晓此次出战夺印之战的人员名单定然已经泄露,否则,“心魔”不可能如此准确的先后杀死了正道各宗包括宋晚希在内的五人,而且,这份名单只有正道中少数几个人知道,综合以上两点,不难得出一个结论在正道之中,一定隐藏着一个魔道的奸细,而且此人竟然能够提前接触到这些核心机密,那便说明,这个内奸在正道中的地位一定不低! “荒谬!”天山派的狄珊燕不禁生怒“我们在座的,皆是正道一派的掌门,又怎会是魔道的奸细?!除非林盟主你也在怀疑我们。” 狄珊燕此话一出,另几位掌门纷纷颔首,显然尽皆认同她之所言。 焦巡愤然道“咱们正道五大宗对付魔道这么多年,想不到盟主今天竟然这样对我们!” 林浩然微笑着抬了抬手道“诸位掌门千万不要误会!你们当然不会是内奸。只不过……此事少一个人知道秘密便会少一分凶险!我完全是为了保障云兄弟和其他高手的安危才不得不这样做!” 明道看了林浩然一眼,缓声道“其实自从上次名单外泄之后,我们各大宗门都私底下查过,但始终都没有任何头绪,亦没查到什么内奸的线索。” 狄珊燕目视前方,眉毛轻弯,斜了一眼林浩然“此次我们秘密寻找出战高手的事,都是在秋水山庄内商议讨论,如果一定要说有内奸,除非他是秋水山庄里的人。” 林浩然闻之,登时眉峰沉下,稍稍转眸,看向狄珊燕的眸光陡然一凝,没有说话。 忽然,书房中陷入了一片短暂的寂静。但马上,林浩然侧过眸光,目视书房正门处,随之,一只手骤然拂向桌上的茶杯! 当啷! 茶杯猛地飞出,紧接撞在房门上,最终落在地上变成了一堆碎片。 受此一击,书房的门登时大开,伴随着“啊”的一声尖叫,一个身穿红色衣裙的女子面孔浮现于在座的众位掌门眼前。在房门突然大开的那一刹那,只见她玉面后仰,忽然被人发现,她不由有些惶然,身躯一个受惊的兔子一般向后连退好几步才堪堪停滞。 林语清。 几位掌门尽皆起身,目现刹那惊然。 看见竟是自己的女儿林语清私自在门外偷听他们商议大事,林浩然气不打一处来,不由勃然大怒“你在这里干什么?” 林语清因为实在好奇,终究没有听从沈千行的劝告,偷偷跑来了这里。当自己被人发现之后,她不禁有些惊慌失措。 她缓缓走进来,毕竟是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又犯了错误,是以,她有些惊慌失措,轻声应道“爹,女儿只是心系寻找高手的进展,希望能为秋水山庄出一份力!我知道这么做是不对的,希望各位掌门原宥!” “简直不知所谓!”林浩然一声怒斥,面色愠怒,眸光凝寒,由此可见,林浩然这次是有多生气了。 “算了,林盟主,我相信令嫒是无心的,你也不要过分责怪于她!”明道出声劝道。 听完明道之言,林浩然的脸色方才稍稍有所和缓,但依旧不太好看“还不赶快出去?!一会儿再惩罚你。” 林浩然毕竟身为秋水山庄的庄主,亦是正道的盟主,当然要首先做出表率,尽力做到一碗水端平,纵然是自己女儿犯了错,一样要受到惩罚,否则如何让天下英雄信服?! “知道了。”林语清轻应一声,随之转身离开。 在这之后,林浩然仍旧对她施以惩罚,罚她在后山上劈柴,不劈完规定的目标,不能下山。 沈千行闻讯后,立马便来到林语清那里“师傅这次对你已经算是网开一面了,吃一堑长一智,你以后真要学会循规蹈矩的,不要再惹师傅生气了。” 林语清唇角一翘,丝毫不以为意的道“师姐都和云凡一起去寻找高手了,我身为秋水山庄的弟子难道真的什么都不做吗?你说合适吗?” 沈千行微微叹了一口气“我清楚师傅心中所想,此事太过张扬,反而会打草惊蛇!引起魔道的注意。若是这次再有什么闪失,夺印大战我们一定必败无疑!” 林语清一边劈柴,一边担忧的道“他们两个一起上路,若真的有什么危险,有谁能够帮他们?” 沈千行道“你放心好了,云凡和求死大师皆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我相信他们足以应付一切问题。” 林语清闻言嘟囔一声“如此就最好不过了!”。 第二卷 负载而行 第八十九章 初现端倪 说到这儿,林语清忽然想起了适才自己在门外探听到的那件重要事情,她美眸忽转,看向沈千行,压低声音道:“对了,我方才听见父亲说了,我们正道中可能有魔道的奸细!” “此事我亦有所耳闻,的确很令人担忧!不过我们秋水山庄的弟子尽皆忠心不二,绝对不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提及这一点,沈千行似乎格外自信,毕竟严师出高徒,秋水山庄和他们能拥有林浩然这样圣明和严厉的人,是他们的荣幸。而且林浩然一直以来亦是对他门下弟子言传身教,身体力行,一生以除魔卫道为己任!从不敢或忘!他们这些徒弟也一直将他奉若神明,将林浩然视为信仰般的存在! 所以,不论是沈千行抑或是林语清,他们皆此确信无疑,对秋水山庄的人有一种莫名的信任。 林语清颔首道:“依我看来,此事一定是其他宗门的弟子所为……” “师妹!”沈千行忽然伸手,止住了林语清的话语:“慎言,你还是快些劈柴吧!” “对了二师兄,你先回去吧,要不然爹又要罚你了,这里有我一个人就行了。” 沈千行:“那好吧,你自己小心一些!” 林语清轻轻“嗯”了一声,以作回应。 得到林语清的答复,沈千行方才起身离去。 林语清又拿起斧子狠狠的挥动起来,一边挥舞着斧头,一边口吐芬芳:“若是让我知道谁是内奸,一定不会放过他,必拿他当柴砍!我砍…砍…砍!” 正在这时,不经意抬眸看向前方树林,恰巧看见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有些鬼鬼祟祟的朝前方树林深处走去。 待她凝目仔细一看,竟然发现,这人赫然是玄真观的葛达掌门! 煞是奇怪,这个时间点,他一个人单独来到这后山所为何事?而且他的样子甚是谨慎诡秘,鬼鬼祟祟,生怕被别人发现,真的是非常奇怪和不同寻常。 他来此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呢? 在强大好奇心驱使之下,林语清便放下了手里的斧头,远远的尾随其后,她想看看葛达掌门究竟要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吃一堑长一智,有了刚才偷听被发现的教训,这一次,林语清变聪明了,她没有跟的太近太紧,毕竟对方是一派掌门,实力远在她之上,为避免再被发现而打草惊蛇,她只是远远的跟在身后,并且非常的小心! 在刚才听父亲说正道中有内奸的事情之后,这个葛达就行踪鬼祟的跑到这个无人之地来,这里面本身就透着诡异! 林语清又不是傻子,自然想到了这一点,这也是她想暗中跟踪葛达一探究竟的重要原因所在! 她躲在一棵大树后悄悄探出头,看见葛达终于在前方树林中的一块空地处停了下来。没过多久,一个白色的信鸽从远方飞来,落在葛达的手中。 远远的,林语清瞧见他从信鸽身上取下了什么东西,由于距离太远,林语清看得并不真切,但她知道,那一定是什么重要的信息。 葛达在取下东西之后,便将信鸽放飞。而且在此之后,还举目扫视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简直异乎寻常的小心谨慎。 林语清美眸微微收凝,眉宇间凝起一抹深深的疑惑。 而在葛达收到飞鸽传书后,他又刻意避开所有人耳目,一个人只身悄然来到了林浩然的书房之中。 葛达整个行动过程,林语清一直远远随于身后,完美见证这一切! 直至此时,林语清已越发感觉葛达此人行迹非常可疑!心中的疑窦已越发深重! 林语清附耳于门上,隐约听见书房内一阵阵窸窸窣窣,很是轻微的声音,很像是翻阅书页的声音。 “语清!” 便在此时,林语清的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子声音,这个声音虽然并不大,但在四下无人,一片寂静的环境中却显得很是响亮。而与此同时,书房内的葛达忽的听见外面的动静,登时如惊弓之鸟般快速闪身而退,瞬间消失于书房之中。 发出这个声音的人,赫然便是她的父亲林浩然! “爹!”林语清转身,迎面叫道。 林浩然冷冷的看着她,横眉问道:“你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我看见葛掌门悄悄进了您的书房!” 林浩然目光扫向书房,唇间发出一阵呢喃轻语:“葛达掌门?” “适才我劈柴之时,无意之中发现他偷偷放信鸽,所以便一直暗中跟踪他来到您的书房。”林语清缓缓讲道,音调尤为和缓,语气甚是认真肃然。 “……”林浩然闻言,眉梢微微沉下,没有说话。 兹事体大,为验证林语清所言是否属实,父女二人当即便打开了书房之门,进到了里面。 一眼望去,书房之中依然还是原先之模样,除了书还是书,空无一人,连个人毛都没有!更别说,林语清所提的葛达呢? “葛达掌门呢?!”林浩然面色骤然一沉。 见到里面空无一人,林语清亦感诧异:“他真的进来了!” 明明她是亲眼看见葛达进到书房里了,怎么转眼间就不见人影呢?她没想到的是,葛达在听到外面有动静的下一个刹那便已闪身而去。 本来林语清在与他提及此事之时,林浩然便是一副将信将疑之态,原本就是不怎么相信,毕竟他的女儿他自己最清楚不过了,行事太不靠谱了,而且还相当刁蛮任性,喜爱胡闹。但是本着处事认真严谨的态度,他依旧选择跟着她进来一探究竟。 然而,事实再一次证明林浩然的判断是无比正确的。 林浩然摇了摇头,轻叹一声:“葛达先生乃是一派掌门,又怎会做出这等事来?一定是你眼花看错了!” 林语清急辩道:“我没有看错!我认为他很可能是那个内奸!” “休得胡言!” 林浩然眸光陡然一沉,缓缓向前踱出几步,双眸凝视林语清道:“你可知道,你这句话若是传扬出去,定会令各大宗门生出嫌隙,以致互相心生猜疑,后果将不堪设想!眼下我们正道急需万众一心,共同对抗魔道!因而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有任何分化。” 林语清道:“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既然要查内奸,为何不调查一下各大宗门的掌门呢?” 她虽是如此说,但其实,她最主要的目标还是葛达。 “闭嘴!”林浩然一声怒斥,声音冷硬严厉而充满不容置疑的威仪:“我警告你,你不要再擅作主张!” “……”林语清闻言,再没有说话,因为她知道父亲决计不会相信,毕竟此事只是她一人所见,再无别的旁证,且没有任何证据佐证她的论断,凡事都要讲证据,捉贼捉赃,这是最基本、最浅显的道理,林浩然不会不懂!更何况,内奸之事事关重大,没有铁一般的证据,是万万不行的。 内奸之事事小,正道五派联盟的关系一事事大,若是此事稍稍处理不当,从而招致五派人心浮动、互生猜疑嫌隙之心,那么于正道而言,将是百害而无一利,而与魔道而言,他们自然喜闻乐见,正是亲者痛仇者快之事! 林浩然作为正道盟主,当然一眼便看出其中的厉害关节,是以,方才用那般极其严厉的语气警告了林语清。断然拒绝了林语清提议调查四位掌门之事。 虽然她的提议遭到了林浩然的否决,但这并不代表她会放弃自己的想法,此事她一定会继续查下去! 随之,林语清便抬步朝外面走去。 而林语清走了之后,林浩然依旧静默般站在那里,许久未动,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第二天。 葛达依然是避开了众人的视线,独自一人下了山。 此时,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身后,正有两个人远远的跟在后面,他们的目光聚于葛达之身,一刻也未曾离开过。 悄悄跟踪葛达的是一男一女,女的自然便是林浩然的女儿林语清,至于男的,正是她的九师弟范义尘。 林浩然总共收了九个关门弟子,而这个范义尘便是其中最小的一个。 “师姐,你真要这么做?!”范义尘开口问道。 说实话,范义尘是真的不想跟她来,毕竟没有师傅林浩然的许可便私自下山,可是要受重罚,无奈迫于林语清的雌威而不得不来。当然,他自己也有小九九:若是此行真的能够找到证明葛达是奸细的真凭实据,那么,他亦能借此立下一大功。若是没有找到,他也没有多大的损失,毕竟,林语清才是此事的始作俑者,主使之人,是她逼迫于他,让他一同下山的,林浩然要惩罚,当然首当其冲便是林语清!他最多只是从犯,而且还是被迫的,这样一来,他所受的惩罚便轻得太多。所以,此事于他而言,并没有多大损失,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林语清现下一心都在葛达和内奸一事上,自然没有想太多。 林语清出声问道:“你难道不觉得他的行踪很可疑么?” 范义尘道:“我不觉得啊!” “我也知道你们不相信我,所以我并未叫其他人来。” “我也不相信你,为什么你又叫我来?”范义尘嘴巴微微上翘,嘟囔道。 林语清美眸一转,唇瓣轻启,淡淡而语:“因为你是最小,不能反抗!” 范义尘:“……” “你放心吧,”林语清继续道:“我只是来搜集证据,不会有什么事的。” 说完,林语清美眸转过,再去看时,前方早已不见葛达的踪影。 林语清重重的道:“糟了,不见了!” 范义尘:“那不如我们先回去,之后再作打算。” “不行,我们分头找!”对于范义尘的建议,林语清当即一口回绝,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岂能甘心就这么灰头土脸的无功而返?! 第二卷 负载而行 第九十章 事态明朗 主意打定,林语清与范义尘迅速行动起来,二人旋即兵分两路寻找葛达的踪影。 且说林语清这边,在与九师弟范义尘分开搜寻之后,她身影瞬间闪动,直朝葛达消失的地方极速掠去。 终于,在前方一处树林之中,她最终发现了消失葛达的身影,她微微俯下身子,凝目向葛达所在地方望去。 虽然葛达此刻是背对着她,但从此人的体格和身形判断,林语清一眼便认出了他,那人确是葛达无疑。 只是再见葛达之时,他的身旁却已经多了一个人,且是一个男子,从那个人的穿装打扮,他应该不是我正道中人,很有可能是魔道中人! 林语清眸光一凝,缓缓扫向那人的脸庞,她越看那人的面容越是觉得似曾相识。 奇怪,那个人……我很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对!我一定见过! 林语清脑海中一道冷光闪过,登时,林语清的美眸睁大,玉颜浮现刹那惊容! 没错,那个人她的确见过,而且就是在不久之前,正魔两道的飞云峰之约碰面上方才见过。虽只是匆匆一瞥,但她马上就记住了此人的长相。 此人赫然便是魔道玄冥宫五行堂的土堂镇堂使闻擎苍! 此时,葛达似是正在与这位玄冥宫的土堂使交谈着什么?但由于距离太远,再加上林语清的功力不够,是以,她并未听清两人具体的谈话内容。 葛达身为一个正道宗门的一代掌门,在这个节骨眼上,在夺印之战快要开始之时,竟然私下单独与正道最大的敌人,魔道玄冥宫的人会面,这该是有多么不可思议和惊世骇俗啊! 林语清在感到震惊的同时,心中对葛达的怀疑已是愈加深重,不……应该说,她心中此刻已然万分肯定,葛达便是魔道潜藏在我正道当中的那个奸细!这也难怪,之前正道那份出战高手的人员名单会被“心魔”尤末得知。致使“心魔”尤末按图索骥,一个一个的,逐一把沐芸止、秦尚武、杨肃非、孟知秋和包括她的大师兄宋晚希在内的五位原本计划要出战这一届夺印之战的正道高手尽皆杀害! 而正道的出战名单照理来说,应该是绝密中的绝密,一般普通的正道弟子是很难接触到的,但若是葛达的话,那便说得通了。 葛达身为正道五派之一的玄真观掌门,想要获取这个名单的内容,简直易如反掌! 想到这里,葛达在林语清这里已是判了死刑了,她内心对葛达本人的看法登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从令人尊崇的正道前辈瞬间变成了一个可耻的叛徒!已经彻彻底底被钉上了叛徒的标签! 相比较于地道纯粹的魔道中人,她最是痛恨像葛达这种背叛正道,出卖同道中人,卖主求荣、甘当魔道走狗的无耻叛徒! 尤其是像葛达这种在别人眼中心中德高望重的正道前辈居然也会背叛,这无疑是最令人难以接受的! 林语清看向葛达的眼瞳中除却少许的痛惜之余,其他更多的,却是不解和无尽的愤懑! 然而,在林语清看见土堂使的同时,这位土堂使便已然察觉,他那一双泛着血红幽光般的眼瞳蓦的瞥向林语清这边,四目刹那相交,却激起了一抹异常危险般戏谑涟漪。 他身为玄冥宫的土堂镇堂使,自然听说过也见过林语清,只那淡淡一瞥,他便知道了这位暗中监视他们的女子的身份。 她,即是秋水山庄庄主林浩然的女儿林语清! 只是他并未马上惊动她,因为他此行还肩负着一个更为重要的任务!而这个任务还需要借助林语清之手方能顺利完成。 虽然土堂使虽只是貌似不经意间的淡淡一瞥,但林语清感受到一股锥魂的冷意在全身疯狂泛动,她在第一时间回眸低俯,尽最大可能将自己隐藏起来,她的心底仍抱有一丝侥幸,自我感觉良好,认为自己没有暴露,亦认为土堂使并未发现自己。 待她再次去看时,那个地方已是空无一人,她举目四处瞅了瞅,没有发现土堂使与葛达的身影,心中亦大感不妙! 他们定是已经发现自己了!她已经暴露了! 而林语清自知,她绝非土堂使和葛达掌门的对手,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来不及多想,她立即站起身来,猛地朝着秋水山庄的方向回返而去。 目前而言,她必须尽快赶回秋水山庄,唯有自己安然返回山庄,方能将自己所见之事原原本本告知于父亲,请父亲拿下葛达这个魔道的奸细,正道的叛徒。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也唯有如此,方能及时止住正道之损失! 否则,正道始终处于魔道的监视之下,将毫无秘密可言。而葛达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一般安置于正道之中,便如芒在背,于正道而言,将极为不利! 但她还未走出几步,前方,一个异常熟悉的身影拦住她的返回之路。 土堂镇堂使! 林语清强装镇定道:“你意欲何为?” “这荒山野岭难得见到一个如此绝色的美女,你说本使应该做什么好呢?” 林语清试探的问道:“你是玄冥宫的人吧!” 闻擎苍阴恻恻的道:“我闻擎苍最喜欢将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既然今日你已识出我的身份,我便留你不得!” “你便是臭名远扬,五行堂之土堂的镇堂使!” 林语清将手中长剑横在胸前,右臂瞬间伸出,随着“锃”的一声铮鸣,手中长剑爆发出嗜血般令人心悸的寒芒,直指闻擎苍! “呵呵呵,”闻擎苍大笑三声,唇中淡淡吐出两个字:“不错。” 多说无益,唯有手底下见真章,林语清心知,面对此人,她毫无胜算,今日她只有抱着必死的决心奋力一搏,方能有一线生机。 多年以来,正魔两道,已势同水火,见之犹如生死仇敌,分外眼红,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闻擎苍右脚踏前一步,经脉中真气悄然涌动,已是蓄势待发,准备将林语清强留在此。 铮! 一声沉闷的铮鸣,一把银枪现于他的身前,他身上黑芒闪耀,长发舞起。 闻擎苍率先发难,身形掠动间,手中长枪带着一股霸道绝伦的威势直逼林语清而来。 眼见长枪即将近身,林语清心中陡然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只见她纤眉紧蹙,举剑格挡。事已至此,也唯有殊死一搏了! 紧接着,他们身边便如暴雨般响起了“叮叮叮”细碎的兵器相交之声,不绝于耳。 二人的气场相撞,他们周围数十丈范围内,落叶飞舞,飞沙走石! 树林中一团红光和一团黑光缠织成一块,一时间竟难以分清人影。长剑和银枪在空中闪出一道道刺目的光华,间或两个人均是腾身而起,在半空之中对上几招,急速错开方位,但眨眼之间,两个人又搅成了一团。两个人的身法均是灵动之极,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如同鬼魅一般。 虽然林语清看上去与闻擎苍平分秋色,打得难分难解。但恐怕只有她本人清楚,林语清一直被闻擎苍压制。 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她的兵器是一柄长剑,而闻擎苍的兵器却是一把更长的银枪,双方兵器上的强弱差异顿显,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再加上,闻擎苍的功力原本就比林语清高强太多,因而,纵然林语清火力全开,使出浑身解数,平生所学,面对闻擎苍这个强大的敌人,她也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当!”一声清脆的兵刃交击之声响起,半空之中火星四溅,二人均是一个空中腾挪,倒纵了出去。 清风徐来,衣袂飘飘,闻擎苍在到从出去的下一个瞬间,身形陡然一转,似是随着这阵轻风飘了起来,手中长枪在空中幻出点点虚影,鹰目中寒光闪烁,全身七成功力已经尽数集于长枪之上,猛然出手,刺向林语清。 闻擎苍的雷霆一击刺来之时,林语清尚才自空中飘然落地,面对这一猛烈且足以致命的一击,林语清瞳眸如遭针刺,刹那剧烈收缩,她唯有下意识地退避。 只见她身形一动,急速向后掠去。与此同时,玉腕猛地一震,将手中的长剑横在胸前,聚起全身功力护在胸前。 当! 随着一抹剧烈刺耳的兵器相击的轰鸣音响起,林语清顿时如遭重锤欺身,猛地一口猩血吐出的同时,身体犹如一发炮弹一般倒飞了出去! “师姐,快走!” 值此危难之际,她的九师弟范义尘及时赶至,扶起受伤倒地的林语清便飞速往秋水山庄而去。 看着他们两个渐渐远去的背影,甚为奇怪的是,闻擎苍并未追赶,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俩人从自己手中逃走! 随之,闻擎苍的嘴角却是斜起了一抹令人难以理解的诡异弧线,站在那里,不发一言。 半晌之后,闻擎苍的身影一晃,消失在原地。 第二卷 负载而行 第九十一章 水落石出(上) 此行,闻擎苍来此便是受玄冥宫之主应顺天之命,皆是为了那个【特殊的任务】而来。如今任务完成,目的也已达到,他自该回玄冥宫向应顺天复命。 ———————— 另一边,秋水山庄。 当林浩然得知林语清又擅作主张带着范义尘,私自下山的消息之后,亦是勃然大怒!于是立即令沈千行撒下庄内的弟子四处寻找他们两个。 没过多久,一个弟子进来禀报,说是沈千行带着林语清和范义尘两人回来了。 他的话音甫落,便看见沈千行领着他们急急忙忙鱼贯而进。 沈千行连忙道:“师傅,语清受伤了!” 一旁的琴仙闻讯连忙站起,美眸中闪过一抹惊慌之色,急忙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啦?” 未待林语清开口,琴仙身旁一直坐于座席之上的林浩然忽然开口了,只见他面色阴沉如水,幽冷的道:“你们两个竟然又私自跑出去惹是生非!?” 林语清美眸一凝,肃容道:“父亲,我终于知道谁是内奸了!……是葛掌门!今日我与九师弟跟踪葛掌门下山,我亲眼看见他和玄冥宫的人会面。” 此言一出,举场皆惊! “……”林浩然虽未言语,但从他的神态来看,亦甚为震惊! “你说什么?” 林浩然还未回话,外面一个熟悉的中年女人满含质疑的一阵冷凛之音便传入了众人的耳中。 赫然是天山派掌门狄珊燕走了进来。 不只是她,还有其他三派的掌门也尽皆在内。当然,这其中也包括林语清言语中的主人公玄真观掌门葛达葛掌门。 “不错,饭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说!”霸刀门的焦巡紧接着道,字字严厉,字字肃然。 “不错。” 方才林语清所言,他们几位掌门皆一字不落听在耳内。闻言却是一副不可思议、难以置信的震惊模样。 震惊的是,葛达身为正道德高望重的一派掌门,却被人说成是魔道的奸细,而且此人还是一个后辈,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这该是一件何其荒谬的事啊! 玛德!这内奸之事,那是能开玩笑的事吗?!何况听她言中之意,这内奸便是葛达,这让他们一时之间如何能相信和接受呢? 而且,虽说林语清说的是有模有样,但她终究只是一个黄毛丫头,一个黄毛丫头的一家之言、一面之词,他们又岂敢轻易采信?! 在感到诧异的同时,他们心中亦生出了一种人人自危的强烈感觉,毕竟,谁也不知魔道究竟在正道中还潜藏了多少鼹鼠,他们岂能真正安心? 但无论如何,内奸之事兹事体大,他们必须要搞清楚这件事! 他们四人缓缓走到林语清身旁,凝目直视林语清,凛然而立,风度俨然,不怒自威,身上的凛然之威无声而释,一股久居上位者的凛然绝伦之气势扑面而至。 感受到他们身上传来令人心悸的灵魂压迫,林语清的呼吸骤然微滞,唇瓣发出断断续续的低吟:“我……” 她硬是好一会儿都没缓过气来。 林语清原本计划先将此事告知父亲,让父亲出面解决,但现在,既然其他几位掌门都已听到,再隐瞒下去也没多大意义,而且葛达亦身在其中,方才她所言,他肯定也听见了,显然已经打草惊蛇了。既然已惊动了他,那便顾不了这许多!况且此事已如箭在弦,万分紧急,不得不发,林语清已经做好了与他当堂对质的准备。 狄珊燕:“不要吞吞吐吐的,看见了什么你不妨直说!” “晚辈无意中发现葛掌门在后山放信鸽,所以起了疑心。”林语清顿了顿,眸光扫向站于最后面的葛达,凝声道。 其他的三位掌门闻之,顿时纷纷侧目,看向葛达的眼眸中仍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只见她冷目看向葛达,继续道:“今日我与九师弟便跟踪葛掌门,结果走到山下树林那里,我亲眼看到他跟玄冥宫的闻擎苍见面。在那之后,我还被闻擎苍追杀。” “……”葛达站在那里,听到林语清不断向众人爆出的“真相”,嘴唇不断嗫嚅却一直默然无语,微眯着双眼,并将头偏向另一侧。 毕竟,林语清所言,在某种程度上是确有其事的。因而,性格耿直如他,也不好反驳。 但他的沉默不言,在其他所有人眼中却似是已悄然变了味道,也为不久之后所发生的事,在这些人、尤其是另几位掌门心中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义尘,”林浩然眸光一转,看向旁边的范义尘,开口问道:“你有没有看见葛掌门和闻擎苍见面?” 范义尘:“……” 林浩然的声音落下,在场众人的目光霎时间便已集中于范义尘的身上。 林浩然的夫人琴仙看向范义尘,紧接说道:“你看见了什么,但讲无妨。” 林语清侧身转眸,亦以一种充满希冀般极为激动的眼神默默直视九师弟范义尘。心中亦在暗暗庆幸之前她带了他一起行动。 其实,林语清之所以要带上他,便是为了搜集所谓的证据,因为她急需一个人证。而现在,该是这个人证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没错,我是与师姐一道下山,但是后来我们兵分两路,所以我什么都没看见。不过闻擎苍袭击师姐的事,是千真万确的!”范义尘微微顿了一下,缓缓的道。 听他之言,虽是坦然承认了自己随着师姐林语清下山的事实,但却并不清楚葛掌门是否真的与闻擎苍这个魔头见过面? 林语清随之转首,看向父亲林浩然,默然无声。眸光中充满希冀之色,她当然希望自己的父亲能够相信她,站在她那一边。 林浩然眼眸一转,看向葛达,微笑道:“葛掌门,语清所言是否属实?” “是。”葛达轻轻颔首道。 众人闻听葛达亲口承认,登时大为惊讶和不解。他们实在难以理解,葛达为何会与魔道勾结,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对正道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 狄珊燕侧目问道:“玄冥宫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焦巡怒不可遏的道:“想不到出卖我们的人,就是你!” 葛达颔首坦然道:“不错,我是放过信鸽,但是我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我收到弟子们的通知,说内奸的消息,所以我下山去见他们。” “你在撒谎!”林语清闻言不由娇叱一声。看向葛达的一双美眸中盈满了怒火,都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在诡辩,林语清不由得异常恼怒。此刻,葛达在她眼中,早已不是那个令人敬仰、德高望重的正道前辈,而是一个满口谎言,巧言善辩的伪君子。 琴仙忙劝道:“语清,事关重大,让葛掌门继续说下去。” 葛达看了林语清一眼,缓缓踱了几步,继续道:“后来我下山之后,方才知晓这样全是闻擎苍的诡计,他想拉拢我加入玄冥宫,可是我没有理会他,就先离开了。实时便是如此,绝无半句虚言!” 林语清连连摆头,有如拨浪鼓一般,怒声道:“事已至此,你想怎么说都可以。你根本就是在狡辩!” 林浩然侧眸道:“语清,在事情未查清之前,你休得无礼!” “父亲,”林语清侧目看向林浩然,道:“您这次一定要相信我,你不要如此轻易就放过这个内奸!” 林浩然稍稍斜了葛达一眼,又迅速收回,随即问道:“那么,你当时听见他们说什么了吗?” “我怕被他们发现,所以离得很远,什么也没有听到。” 秋水山庄众人听得林语清这般说,登时摇头叹气。而另三位掌门闻之,亦是相互之间对视了几眼,没有说话。 葛达站在一旁,一动未动,林语清之言当然也尽数落在他的耳中,只是他眼瞳半眯,未发一言,眸中一道精光一闪而逝。 林浩然充满歉意的道:“葛掌门,看来这次只是一场误会。” “父亲,”林语清娇呼一声,满是不解的问道:“我是您的女儿,你怎么能不相信我呢?” 林浩然:“葛达先生贵为一派掌门,德高望重,我怎能单凭你一面之词就冤枉好人!” “父亲!” 林浩然脸色骤然沉下,沉眉道:“还不快点向葛达掌门道歉?!” 林语清道:“倘若真的是误会,闻擎苍就不会为了替他掩饰身份而要杀我灭口,他根本就是睁着眼说瞎话!” 啪! 一记异常响亮的耳光在众人耳边响起,他们纷纷侧眸望去。 原来打人者,赫然是林浩然。而被打者,当然是他的女儿林语清啦! 貌似除了她不会有别人了。 众人见状,颇为吃惊。 “相公!”琴仙玉手伸出,一把抓在林浩然的手臂上。惟恐他再度出手打林语清,她刚才亦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因为林浩然这一巴掌着实出乎她的意料,万万没想到,林浩然竟会动手打她。 别人不清楚,她可是知道,一直以来,林浩然皆是将林语清这个唯一的女儿视为掌上明珠,捧在手里怕融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更别说动手打她了! 而这次,林浩然事平生第一次动手打她。 尤其是在林语清亲生母亲去世之后,出于对亡妻的愧疚,林浩然更是对这个女儿百般疼爱,从小开始,但凡她有所求,林浩然皆是无有不允。甚至可以说,都已经到了溺爱纵容的地步了。 从小开始,但凡她有所求,林浩然皆是无有不允。她养成的这个倔强、叛逆、刁蛮任性、骄横跋扈、胡作非为,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实际上,林浩然要负很大的一部分责任。 林浩然冷冷的道:“闻擎苍的武功和‘心魔’尤末不相伯仲,若你看见的人真是他的话,他要杀人灭口,就凭你们两人的武功,跑得掉吗?” “再说了,葛掌门跟我们出生入死,还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绝对不相信葛掌门会出卖我们正道。快点和葛掌门倒茶赔礼认错!” 林浩然紧盯着林语清,音调不容置疑,目光一片暗沉。 ———————— ps:这一章的蕴藏的信息量非常大,要细品。马上本书中一个最悲剧性的角色要出现了! 在这里,给大家提一个疑点: 那就是,土堂镇堂使闻擎苍的武功明明高于林语清太多,为什么林语清还是从他的手中安然逃走了,就算加上一个九师弟范义尘,他们俩也不是闻擎苍的敌手!难道真是他们运气太好了?! 答案显然不是!至于到底为什么?其实在这章开头就已经提示了,这与闻擎苍的这次【特殊的任务】有关,至于具体是什么特殊任务,拭目以待! 另附上玄冥宫的势力组成: 宫主:应顺天。副宫主:于振海(已死,目前副宫主之位空悬,他在正魔两道飞云峰上被应顺天亲手所杀) 下辖五行堂:金、木、水、火、土 第二卷 负载而行 第九十二章 水落石出(中) 林语清美眸凝望着林浩然,心中不由感到万分失望和悲凉,之前的种种委屈和不忿一时间俱都涌上心头,在这一刻尽皆爆发,眸中泪水登时夺眶而出,泣声道:“说到底你就是不相信我,就算我所说的话确有真凭实据,你也永远不会相信我!” “晚飞,倒杯茶给她。” “是,师傅。” 自己的父亲竟然选择不相信自己,倔强如她,在万分失望之下,没有理会众人,冷然转身,负气而去。 “语清。” “师妹。” 看见林语清负气而去,琴仙和沈千行皆叫喊了一声,但都全然无用,毕竟林语清的性子从小便是这般倔强,一旦认准一件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琴仙美眸稍转,看向林浩然,语重心长的说道:“相公,语清是有些任性,但是她始终是涉世未深,因此在处事上才会有些不够成熟。” “夫人。”林浩然语气坚定的道:“我们不可以再这般纵容她了!” 林浩然眸光稍稍一转,面向葛达微微拱手,歉然道:“葛掌门,我为小女的所作所为向你致歉!” 葛达站在那里,他的眼睛几近眯成了一条细缝,眼瞳中精光四射,且自始至终都未向林浩然这里看上一眼。 林浩然默然看着他这般傲然到近乎失礼的举止,却并未生气,亦未再说话,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经过这次看似是闹剧的事情之后,另外三位掌门虽未说话,但他们看向葛达的眼神中却已然多了一抹难以言明的异色,心中已悄然间深深埋下了一颗深疑的种子。 而葛达他似是浑然不知,自己以成为众人心中的众矢之的。 林语清回到自己房间之后大发脾气,她的房间里的一切顿时便成了最好的可供发泄之物。 待到沈千行走进之后,看到的房间赫然是一副十分惨淡、凌乱不堪的场景。 房间中凳倒桌翻,地上到处铺满了被她发泄怒火而惨遭蹂躏的一些东西。 “师妹。” 知道她师兄到来,但林语清却并未理他,她背对着沈千行,不发一言,显然还在为刚才之事纠结怄气。 沈千行缓缓走了进来,站于她面前,轻叹道:“你不要怪师傅了,好不好?他老人家为了夺印之战的事已经是焦头烂额了,并且还要应付那四位掌门。” 须臾之后,林语清转过身子面向沈千行,问道:“二师兄,你相不相信我?” “……”沈千行微微垂下目光,不敢看她,默然无声,不发一言,一时竟无言以对。 观他这般模样,林语清顿时恍然明悟,他所表现出的这个样子明显也是不相信她所说的话。 “为什么连你都不相信我?”林语清霎时发出一声娇喝。 沈千行辩道:“我并非不相信你,可是葛掌门德高望重,他又怎会是内奸呢?” “呵呵,”林语清道:“为什么掌门就不会是内奸?为什么德高望重的人就不会做坏事?” 沈千行道:“你不要再蛮不讲理了好不好?” 林语清继续道:“如果内奸不是位高权重,魔道又怎会知道我们的出战名单,又怎会知道我们正道要找【江湖百晓生】吴忘我?若葛达是内奸的话,这以上所有问题都能解释得通。” 沈千行道:“这纯粹只是你的个人臆测,根本就毫无证据。” 林语清蓦的坐下,一只素手猛然拍在桌上:“一直以来,所有人都觉得我任性胡为,认为我办事能力差强人意,根本就没人认同我。” —————— 此刻,另一边。 “咳咳咳” 林浩然手掩嘴唇,口中一阵轻微的咳嗽。旁边,琴仙缓缓随于他的身后。 “你感觉怎么样呢?要不我给你冲一杯川贝茶!” “不用了,夫人。”林浩然淡淡应道。 琴仙关切道:“相公,要以身体为重!不要过于操劳。” 林浩然微叹一口气,道:“最近接二连三说完发生事情,魔道公然挑衅,几位掌门又互相猜疑,我突然之间感觉身心疲倦,心力交瘁!” “其实最令相公忧心的,始终还是语清那孩子!” “……”林浩然轻然颔首,没有说话。 琴仙轻轻的道:“就算相公责怪于我,我还是要说,我真的很希望相公你这次,不要责罚语清,不可否认,语清她是任性,但她终归不是个黑白不分的人,她若非亲眼看见葛掌门和玄冥宫的人之间有联络,她的态度一定不会这么坚决!” 林浩然:“夫人所言也有道理。” “这次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打她,她心里一定很难受。” 正在这时,范义尘急匆匆跑过来告知他们,言道林语清离家出走不见了。 两人立即来到了林语清的房间,发现此时她的房中已空无一人,早已没有了林语清的身影。 林浩然虽勃然大怒,但也无可奈何。 他一眼便看到了桌上林语清给他们所留的一封信,于是便顺手打开了。 “语清真的留书出走!” 一看方知,林语清确实又是私自下山离家出走去了。这书信上,无非就是说一些 “畜生!” 林浩然狠狠将书信揉成一团,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琴仙此时目光一转,正好落在桌上那把之前林语清所持的宝剑之上,登时心下一惊! “相公,你快看!”她拿起宝剑抽出前一半已经焦黑损坏的剑身送与林浩然面前。 “!!!”林浩然眼中的愤怒在下一瞬间便已被惊诧所替代。 能够将这样一把削铁如泥、无比坚韧的宝剑损毁成这般模样,这个出手之人该是有着怎样的功力呀!至少这样深厚的功力,林语清自己是肯定没有的。 林浩然惊道:“真是闻擎苍所为!” 这么说来,林语清很有可能没有撒谎,她真的曾遭闻擎苍的追杀!她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确有其事! 林浩然身为正道的盟主,关于玄冥宫几大高手的武功当然有所了解,因此,他一眼便识出了此剑上的痕迹乃是玄冥宫的土堂镇堂使闻擎苍的独门武功。 这把剑上的损毁痕迹正是那日闻擎苍所使出的最后一枪,而他的那一枪正是被林语清横剑抵挡,那一招的绝大部分力量皆落在了这把剑上,所以,这把剑才会损毁的如此严重! 但,即便如此,林语清也只是堪堪挡住了那一招,她仍是不免被其释出的余劲所伤!毕竟他们俩人的实力差距太大了。 林浩然忽的转首,向另一侧的范义尘询问道:“若闻擎苍真的袭击过你们,以他的武功,你们如何能够安然脱身?” 范义尘想了一会儿,随之道:“因为他当时一招刚好将师姐打到了草丛,幸好我及时赶到,所以立即拉走了她。” “相公,现在我们已经有了真凭实据,你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语清所说的话,尽快把这个内奸抓出来,否则,后果会很严重。” “……”林浩然看她一眼,半晌无言,然而心中却已经做下了决定:他要开始调查葛达了! 但问题是采用一个什么办法来调查呢? 这葛达毕竟是一派掌门,若是公开调查,万一最后证实他不是内奸,势必就会带来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五大宗门定会互生嫌隙,正道五派联盟肯定会大受影响,而这样的结果,肯定亦是魔道那边希望看到的。 因而,这事绝对不能明查,得暗中查探,而且最好避开葛达。 林浩然心念电转,很快便想到了办法,那便是,先借口调开他,然后再与其他几位掌门一同来到葛达的房间进行搜查验证。 第二日。 林浩然便让自己的二徒弟沈千行先稳住葛达,然后他就带着一些弟子和另外三位掌门一同来到葛达的房间进行查验。 沈千行恭敬道:“葛掌门,请!” 葛达便在一旁默然坐下。 沈千行:“师傅说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同其他几位掌门商议,有劳葛掌门在此稍候片刻!” “葛掌门,请先用茶。” 沈千行默然般看了葛达一眼。他与其他的几个师弟都未离开。 葛达看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但此刻,他的心中不知怎的,却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暗暗观察沈千行他们几人看向自己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对劲。 葛达的心中暗暗想到,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林浩然与其他的几位掌门独自商议,还非得避开自己。 莫非……是为了……那件事! 葛达的脑海中一道冷光闪过,忽然,他暗暗攥紧了双手。 若自己所料不差,林浩然定然已经开始察觉自己了,他肯定要开始对付自己,而这些人留在这儿,也定是他刻意安排,为了方便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 眼眸登时微微收凝,看向沈千行他们的瞳光亦悄然发生了变化。 短暂思虑之后,葛达立刻便做下了决断:【那件事情才刚刚有了一点眉目】,还未完全调查清楚,他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要尽快离开这个危险之地! ………… 另一边,在沈千行拖住葛达的同时,林浩然也带着另外几位掌门来到了他的房中。 林浩然:“在下也是情非得已才出此下策,还望诸位掌门见谅!” 焦巡:“林盟主,千万别这么说,令千金力证葛达是内奸,其实对此我们也曾怀疑过,只是一直没有证据罢了!” “诶!”狄珊燕微微一叹,缓声道:“我们和葛达这么多年的交情,真是万万没想到,今日会发生这种事情,不过一切都应以大局为重!” 她话中之意,林浩然自是明白,因为此事若是处置不当,那么便会动摇五派联盟的根基和相互之间的最基本的信任,这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是绝对不能被允许的。所以,当然要慎之又慎! 林浩然轻然颔首:“我之所以刻意绕开葛达,就是考虑到这一点,避开葛达,我们先行调查此事,万一最后证实这是个误会,我们之间也无需这么尴尬!” 明道点了点头:“林盟主你真是想的周到啊!” 第二卷 负载而行 第九十三章 水落石出(下) 对于这几位掌门的恭维之语,林浩然只是报之微笑,未置可否。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不喜欢听好话,林浩然亦不例外! 古往今来,概莫如是! 说话之时,秋水山庄的门下弟子在林浩然与他们几位掌门的见证下,立刻对葛达的房间展开了搜查。 片刻之后,一名弟子不负所望,终于在房间桌子最下面暗格的一本书中发现了可疑之物。 赫然是一封刻有奇怪印记的信!信封口处正是以火漆封缄密封,很显然这是一封非常重要的密函! “师傅,你快来看。” 这名弟子迅速将这封信交给了林浩然,林浩然将之置于手上,看着封口上面的火漆封碱的标记,原本舒展的眉头瞬间为之一凝,眸中闪过一抹刹那惊色。 众人闻声也马上围了过来,看见信封上面的标记,他们脸上顿时也露出了与林浩然相同的惊容。 在他们注视之下,林浩然随即撕开了信封,登时便取出了一张印有红色奇怪符号印记的一张纸。待到众人看到信纸上那一道独属于玄冥宫的印记之时,他们心中那最后一丝侥幸也随之消散。 从这封密函落款的“闻擎苍”三个字可以看出,这封信正是玄冥宫的土堂镇堂使闻擎苍写给葛达的。密函中的大意便是,非常感谢葛达给他们提供那份正道的出战高手名单,以致令他们所派出的“心魔”尤末能够十分顺利的将这些挡在他们前路上的障碍一一清除! 在密函后面,闻擎苍还代他们宫主应顺天允诺了葛达一些优厚的条件,还说了一些希望他们今后可以多多合作等等之类的话语。 待他们看完这封信之后,他们方才恍然大悟。由此看来,之前的猜测确实是对的,那份绝密的出战名单应该就是葛达泄露给玄冥宫的。这个葛达确为魔道潜藏在他们当中的奸细! 这一点现在看来,应是确信无疑的! 事实已然摆在他们面前,由不得他们不信! 狄珊燕摇了摇头,惊怒道:“原来他早就与玄冥宫勾结在一起!难怪我们正道这么多秘密都被泄露出去了。” 林浩然盯视着手中这封密函,眸中却晃过一抹疑惑,唇间缓缓轻语:“闻擎苍写给葛达这封密函究竟是真是假?” 明道眼瞳微微眯起,目光投向林浩然手中这封密函的那个独特印记,顿了一会儿,凝声道:“闻擎苍的字迹,我并不是很清楚,只不过,这封密函上面确有玄冥宫的标记,只要在上面稍稍运功,这个标记便会着火,密函就会被烧毁。” 林浩然依他所言,缓缓伸出手臂,悄悄运功于掌心。 顿时,掌心的密函蓦的起火,开始自燃起来,顷刻间便化为虚无,就连灰烬都没剩下! 眼前这发生的一切,竟与明道方才所言分毫不差!虽然心中早有所疑,但亲眼见之,仍不免惊诧万分! 焦巡见状不由勃然大怒:“岂有此理,原来葛达真是那个内奸!” 思虑片刻,狄珊燕慎声道:“林盟主,你应该以盟主的身份,尽快处决这个正道叛徒!若让他就此逃回玄真观,后果将不堪设想!” 明道附和道:“不错,否则的话,可能会祸及更多无辜!” 若真让葛达回到玄真观,到时万一他率领玄真观的门下弟子与魔道联合起来,于正道而言,后果将不堪设想! “师傅,葛掌门他逃走了!” 正在这时,一个秋水弟子从外面匆匆而至,对林浩然禀报道。 原来就在林浩然与其他几位掌门一起搜查葛达房间的时候。另一边的葛达便趁沈千行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打伤了他们,就此跑了出去。 沈千行便与其中的几名弟子追了出去,与此同时,也连忙让人过来给他们送信。 听完这名弟子简单的陈述,林浩然和几位掌门迅速夺门而出,紧追了上去。 他们在听完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便是葛达定然是有所察觉,他显然是要跑路了。 最坏的情况果真已经出现,他们必须要立刻行动起来。 林浩然领着一众人,紧追而去。及至追至山下之时,正好碰到了老二沈千行和老九范义尘。 “师傅!”沈千行急声道:“葛达他逃走了。” 林浩然关心的道:“你们怎么样?没受伤吧?!” “我们没什么大碍!” 林浩然道:“你们几人加在一起都绝非葛达的对手!千行,你带着其他师弟一块寻找,切记!千万不要分头行事!一有消息,速速来报!” “是,师傅。”沈千行颔首领命。 明道:“林盟主,我们不如分头行事!” 明道之言深得众人之心,此时,最要紧的,便是要找到并阻止葛达这个内奸回到玄真观。分开寻找无疑是最快、最佳的选择! 林浩然微微颔首:“好。” 随之,秋水山庄所有弟子,每五人一组,分成数十组在秋水山庄四周极力寻找葛达的踪迹。除却秋水山庄本庄的弟子外,另外三大掌门也将他们之前带来的门下弟子撒了出去,所有的人不遗余力一同寻找这位突然“落荒而逃”的可恶内奸。 其他三位掌门也加入了寻人的队伍之中,林浩然自然也没理由闲着。别人皆是三五成群结队寻找,而他却是独自一人。 这个时候,他没料到的是,葛达其实并未走远,伴随着整个山庄上上下下处于一片“忙碌”之中!而那个时候,他却恰好就在林浩然他们这一众人的身后不远处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便是所谓的“灯下黑”! 而当林浩然独自一人正煞费苦心寻他的时候,他不知道的是,葛达就悄悄跟在他的身后。 …… …… 随着时间的推移,此时已接近黄昏,天色亦渐渐暗了下来。 另一边,天山派掌门和忠信堂的明道两人正在寻找葛达而不得之时,忽然他们耳边隐约传来一阵阵异常激烈的打斗声! 于是,他们两人连忙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急速赶去。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两个熟悉的身影缓缓出现在他们眼前。 赫然是林浩然和他们一直寻而不得的葛达! 此刻,林浩然和葛达二人却是在一个山崖边上激烈相斗,他们两人正陷入鏖战,激斗正酣,犹如针尖对麦芒,一时间竟难分伯仲! 原来,就在不久之前,林浩然忽然察觉到葛达的行踪,于是两人便【直接缠斗】了起来。 只听见“当当当”的兵器相交之声不绝于耳。 不是你死就是我忘,两人皆是使出全力,欲置对方于死地!谁也没多说一句废话! 然而就在明道和狄珊燕行至他们身边的时候,林浩然正是一招落空,而葛达抓住这一时机,狠狠一掌打在林浩然的后背之上。 噗! 林浩然登时一口鲜血喷出,踉跄后退。 赶到的明道和狄珊燕两人见状,一个瞬身闪至葛达身后,伴随这两道凌厉无比的劲风,两人各自使出全力一掌,几乎在同时狠狠落于葛达的后背之上。 砰!噗! 忽然受此两掌,葛达亦是口吐鲜血,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如遭千金巨锤,随着“啊”的一声大叫,登时他的身体摔下了前方数十丈山崖!生死不知! 这么高的悬崖,再加上葛达临了又中了明道和狄珊燕各自一掌,恐怕也难有活路了! 此时,明道和狄珊燕连忙赶到林浩然身边。 明道:“林盟主,你感觉怎么样?” “没事。”林浩然看着前方的悬崖,长叹一声:“真是可惜,想不到堂堂一个玄真观的掌门,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明道微叹一声:“只怪他身为正道中人,不知洁身自爱!” 这个时候,山中的其他人听见这边的动静也都纷纷赶至。 焦巡厉声道:“像他这种叛徒,简直死不足惜!” 沈千行盯着山崖下面,沉吟道:“师傅,我们要不要现在就下去寻找葛达的尸首?” 沈千行抬眸看了看天色,道:“天就快黑了,还是明日再说吧!” 晚上,一轮明月高挂。 今晚,山庄的月色似乎格外的清辉明亮。 “整件事终于得以水落石出!我真的错怪了语清!”林浩然缓缓踱着步子,长长叹了一口气。 琴仙道:“父女俩哪有隔夜仇呢?!我相信语清一定不会怪你!” “诶!”林浩然道:“可惜呀,我不但要向玄真观交代这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并且还要帮助他们选出新的掌门,根本没有时间下山去将她找回来。” 琴仙笑着道:“若是语清知道自己的父亲这般关心自己,她一定会很高心!” “嗯,”林浩然继续道:“天下间的父母,有哪个不关心自己的子女啊?!” 琴仙微笑颔首道:“不过,天下间有很多父母和子女都无法沟通。所以,你们需要一个中间人牵线搭桥,寻找语清的事,就交给我去办。” 林浩然道:“幸好有你一直在身边支持我,为我奔波劳累。不过要你一个人下山,我始终不太放心!不如这样吧,千行的武功不错,我让他随你一同下山。” 琴仙点了点头道:“如此再好不过,在我下山之后,你也要注意多休息,勿要过度操劳!有什么小事,就让底下人去办!” 第二卷 负载而行 第九十四章 密林遇险 在如山的铁证面前,葛达,玄真观一代掌门,正道中的前辈,现已被证实,确为魔道暗藏在正道中的那个奸细。 葛达在有所察觉之后,更是打伤秋水山庄弟子,直欲逃下山去,此罪更加不可饶恕! 像葛达这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竟也沦为了魔道的走狗,正道众人在唏嘘长叹、痛心疾首的同时,心中亦不由对正道的未来更加担忧,对魔道尤其是玄冥宫,亦是越发的忌惮了。 就连正道的前辈,中流砥柱般的人物都已暗中投靠了魔道,为他们所用,由此可知,这如今的正道端的是人才凋敝!已经是越发的没落了,但反观魔道之中,却是日渐强盛和壮大,可谓是人才辈出! 窥一斑而见全豹,正魔两道此消彼长,江湖未来的前景堪忧! 他们有时甚至在想:莫非……未来的天下真将会【魔长道消】! 【魔长道消】真是大势所趋,是天下大势!人力真就难以扭转么? 不!天道虽无常,但,事在人为! 世间万事,风云变幻,苍黄翻覆,纵使波谲云诡,但制心一处,便无事不办,天定胜人,人亦定兮胜天! 去特么的【魔长道消】!去特么的天道!天若亡我,我便逆了这苍天又何妨! 不遵天理,违背天道,就会被世间之人称之为怪物!若这魔长道消真是天道大势、大势所趋,那么,吾辈宁愿当一回逆天而行的怪物! 逆天而行,代价虽大!但,身为正道众人,便是要有那种“虽千万人在前吾往矣”的勇气和胆识!唯有如此,方不枉称为正道! 而若要扭转魔长道消的天道大势,就必须要付出极大代价。想要得到,就必须有所付出,这亦是天下永恒不变的铁律。 这一点,林浩然明白,葛达明白,正道众人明白,魔道众人也明白,天下人尽皆明白! ———————— 青云阁,秋水山庄之中,林浩然平日闭关修炼之所。 自从方才与琴仙话毕之后,林浩然便独自一人来到这里练功,这是他每日必修之功。 林浩然缓缓闭上双目,澄心定意,随即进入到了练功的状态之中。 …… 一个时辰之后,林浩然缓缓睁开了双眼,眸中一抹更加深邃的幽光一闪而逝。 恍然想起适才葛达摔落山崖的那一刻,他那一双如鹰隼的双目中忽然闪过了一抹如释重负的神色。随之,他的嘴角更是微微勾起一抹深深的微笑。 葛达已落崖身死,虽然当中出现了一些波折,但总算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 失去了葛达,魔道便成了睁眼瞎,以后休想再轻易探知他们正道的秘密! 林浩然的目标已然实现,目的也已达成,这一切还要多亏了葛达的配合! 葛达的这一做贼心虚,畏罪潜逃般的举止,更是佐证了众人之前的判断,他们心中最后的那一丝疑虑也随着葛达最后摔落山崖而消失不见。 毕竟有一句老话说得好,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正所谓人心叵测,人心最是难测,亦最是凶险!谁也不能做到真正的了解一个人! 随着葛达被林浩然、狄珊燕、明道三位掌门合力打落山崖,秋水山庄近些时日以来闹得沸沸扬扬的“内奸”一事终于宣告结束,这场“内奸”风波才真正得以平息。 林浩然对这样的结果非常满意,但转念一想,心中不免有些忧虑。 虽然葛达已经掉落悬崖,而且在此之前又受了他们三人的合力重创,在掉下悬崖之后生存的概率亦极其低微,但他是一个行事无比谨慎的人,饶是如此,微小的可能也要防备。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在未亲眼看到葛达尸首前,他断不会轻易罢休,因此,他必须要亲自赶到山崖下面一探究竟。 这也就是为什么先前沈千行说要即刻下去寻找一下葛达的尸体,但随即便被林浩然以“天色已晚”为由断然拒绝了,因为他必须亲自下去查看。 如此可恶的叛徒,不死不足以平正道众人之愤!而且,只有亲眼见着他的尸首,林浩然才能真正得以安心。 于是就在不久之前,他把另外几位掌门和玄真观的弟子安顿好之后,又瞒着众人只身一人迅速折返回来,林浩然身影一闪,施展轻功身法,飘然而下,来到了山崖下面。 在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山崖下方,是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 而林浩然,就在这个山崖下面,了无遗憾般,无比顺利地解决了之前所有的担忧和烦恼!…… 秋水山庄终于又归于【短暂的平静】之中。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接下来,这种平静的日子又能持续多长时间?! 然而,这般短暂平静祥和的背后究竟又暗藏着多少阴暗肮脏的阴谋诡计和血雨腥风。 无人知晓! ———————— 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在秋水山庄这边深陷“内奸”风波的漩涡之时,云凡他们这边也不甚平静。 云凡一行人在前往紫霞山寻找第二位隐世高手郑其道,在途经一个名为“鬼哭林”的树林之时,却遭遇了玄冥宫四大镇堂使联合埋伏,还在林中他们必经之地布下了天罗地网,阻断了他们的去路,妄图将云凡等人一举灭掉! 他们倒是没什么大碍,倒是一旁的叶汝嫣因此身受重伤。 那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事情还要从刚刚说起。 话说云凡他们四人带着白墨画离开梅镇之后,他们便一道前往下一个目的地赶去。 白墨画本来不是跟他们一个目的地,但是因为这一段路与他们刚好顺路,因而也就随同他们一道赶路,如此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白墨画已经找好了一个僻静之所,用以好好专心修炼,既然答应了云凡相助正道,为正道而战!他当然会言而有信,说到做到。 距离八月十五还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里,他必须要寻个安静所在好好练功,尽可能多的提升一下自己的武功修为,毕竟自己已经差不多有将近十年时间没有认真练功了,都有些生疏了。 参加夺印之战,一直以来便是他当年之愿,若不是当年发生了那场变故,他定能顺利参战,而且在那个时候,以他的武功,他有八成把握拿下那场对战!为他的宗门增光添彩! 只是,人生没有如果,他也注定会不到过去。过去虽无法挽回,但未来可以改变! 既然无法改变过去,那么,他便要好好把握眼下的时机,这不正是上天赐给他可以重振宗门声威的大好机会!也顺道可以了却他多年来的遗憾:一直未能如愿的参加夺印之战。 而为了给大家节约时间,司空鸩九便出了一个主意,指明了一条近路给云凡。 即是“鬼哭林”! 穿过这个“鬼哭林”,他们可以比之前选的那条路少走差不多一半的路,按照他们的脚程,可以节约接近三天的时间。 而这个树林之所以叫做“鬼哭林”,顾名思义,就是因为树林中经常能听到厉鬼的叫声。因此而得名。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个地方一般鲜少有人涉足,并且此处树高林密,地势崎岖复杂,人迹罕至,几乎就是个原始丛林。 这样的一个地方,当然到处充斥着危险,不仅有来自树林中的自然之险,也有可能是来自人险。 云凡心中其实早就有所怀疑,他们已经顺利找到白墨画的事情,此时肯定已遭泄露,为魔道所知,但为何他们这些时日一路走来都安然无事,这就颇有些耐人寻味了。 关于此事,并非是云凡多疑,实在是,这一路之上太平静了,甚至平静得都有些过分,他们确实太过顺利了,这不得不让人怀疑! 纵观魔道的行事风格,他们一向心狠手辣,行事无所不用其极,这一点,从他们派遣心魔对正道的五位参战高手暗下毒手一事便可看出。 而现下,云凡他们已然找到了白墨画,并且顺利说服了他参加这一次正魔两道在八月十五在飞云峰举行的夺印之战,魔道这帮人没理由坐得住啊!难道他们真的转变性子啦? 如此荒唐可笑的无稽之谈,简直比天方夜谭还更加荒谬!云凡怎会相信!?宁愿相信母猪会上树,也定不会相信魔道会有这般好心! 因此,云凡敢断定,这些人一定会想方设法阻止白墨画参战。他们肯定在暗处等待时机,以便伺机而动。 他们定是憋着大招等着自己呢! 若非为了节省时间,云凡定然不会同意,毕竟本来留给他们的时间就已经不多了,再加上在梅镇,解决白墨画的事又耗费了好些时日,为了尽可能的缩短路程,再者说,若真的遇到什么危险,他们有这么多武功不俗的人,定然不惧,因而,在短暂的思索之后,云凡最终还是同意了司空鸩九的建议。 但真正进入这个树林之后,云凡马上便意识到了不妙,他注意了之前所留的那个“十”字形记号,这也就说明,他们走了半天,都只是在这一带兜圈子!半天呢都没有走出这里。 行走在这样的原始森林之中,本来就很容易迷是方向,因此,自从进入这里之后,为了以防万一,云凡便让求死每走过一段路程,就在一旁大树上做上标记。 但饶是如此,他们还是难逃此厄! 该来的,终究要来,想躲都躲不了! “且慢!” 云凡率先停下了脚步,双目一凝,看了看四周,蓦然间,两道无比骇人的精光骤然射出:“居然是五遁奇门阵!” 第二卷 负载而行 第九十五章 奇门术法之五遁奇门阵 “诸位万望小心!” 云凡的眉峰深深沉下,眸中尽是一片担忧之色。 他当然不是为自己而忧,而是为此时在他身边的这些人担忧。 原因无他,一切便只因他们此时所面对的是五遁奇门阵! 闻弦歌而知雅意,五遁奇门阵,便是一种奇门阵法,说起奇门阵法,就不得不提一下奇门遁甲。 神龙负图出洛水,彩凤衔书碧云里,因命风后演成文,遁甲奇门从此始。据传,奇门遁甲便是起源于咱们的老祖宗轩辕黄帝。 而太乙神数、六壬神课和奇门遁甲便被称为术数之古三式绝学。 首先来简单介绍一下太乙神数。 太乙神数为“三式”之首,相传太乙神数产生于黄帝大战蚩尤时。 《奇门五总龟》当中有曰“黄帝命风后作太乙,雷公或九宫法,以灵龟洛书之数。”仿易理所作,属易经象数之学。 其法大抵本于《易纬乾凿度》太乙行九宫法。采用五元六纪,三百六十年为一大周期,七十二年为一小周期,太乙每宫居三年,不入中宫,二十四年转一周,七十二年游三期。 以时间为纲,以八将为纬,以三基、五福、十精为位。在纬度上,用八将所临的十八间神方位推算出【掩】、【拍】、【囚】、【击】、【头】等格局,用作占卜吉凶祸福,推四神之分野。 太乙以一为太极生二目(主、客二目),二目生主客大小客与计神共八将。以太乙八将所乘十六神之方位关系定出格局。可占内外祝福。又临四时之分野,可占水旱疾疫。再推三基(君民臣)五福大小游二限,可预测古今治乱。又可推出年卦、月卦等。 以九宫(乾、离、艮、震、中宫、兑、坤、坎、巽),八门(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十六神(子神、丑神、艮神、寅神、卯神、辰神、巽神、巳神、午神、未神、坤神、申神、酉神、戌神、乾神、亥神)之间的组合关系以定吉凶。 因此有口诀曰 太乙三年一宫游,二十四年一周毕。 一天二火三为鬼,四木六金坤在七。 八水九巽中应五,神宫定位天机秘。 太乙仍须甲子求,诸将皆当依此记。(六十年为一甲子) 其次再来介绍一下六壬神课。 六壬神课主要是从于《河图》和《洛书》中演变而来。而它是以占卜人事著称,其法由来已久,具体年代无法确定,只知道到了东汉时期便已盛行,由此可知,六壬神课由来定是始于汉代以前。 《河图》九数布列,天一生水,地六成之。《洛书》按后天八卦排列,坎一乾六,壬案乾宫,为数之始。 顺便提一下八卦,八卦亦分先天八卦和后天八卦两种。 先天八卦相传是由三皇之一的伏羲所创,而后天八卦则是后来的周文王在前人的基础上加以改进而创制。先天八卦为体为源,后天八卦主在应用,至于谁更厉害,两者各有千秋吧! 金木水火土,是为五行,五行相生相克,以水为首,十天干中,壬为阳水,癸为**,舍其阴而取阳,故称壬。 六十甲子中包含六个壬壬子、壬寅、壬辰、壬午、壬申、壬戌,所以叫“六壬神课”。 其法以月将加时辰,立四课,排三传。观阴阳,辩生克,以决吉凶成败。 具体便是依据日月星辰的变化为准则尺度,运用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天干以及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地支之间的对立统一关系产生的天人合一的规律,并结合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相克之规律形成的一套完整、准确、高效的预测方法。这即为六壬神课! 六壬神课的规律,可以从两个方面来解读。 其一是道家的万物生成论。 道家万物生成论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其二是《易经》中太极的生成论。 太极生成论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可以这么说,六壬神课是既符合道家万物生成理论,又符合《易经》的太极生成理论。 因此也有诗云 壬本道术,备极精纯,大观六宇,细察微尘。 理通造化,思浴风尘,包含万有,不越性情。 出幽入冥,澄古彻今,守真得一,天地清宁。 出而用世,予以太平! 最后着重说一下奇门遁甲。 相传奇门遁甲最先便是来源于军事上的排兵布阵,其主要的历史代表人物有轩辕黄帝、姜太公、鬼谷子、张良、诸葛亮和刘伯温。 奇门遁甲合共分为两种理数奇门和法术奇门。 下面具体介绍一下《奇门遁甲》。 “奇”即是三奇乙(日)、丙(月)、丁(星)。“门”便是八门(上面已有提及)。“遁”即是隐藏。“甲”指六甲,即是甲子、甲戌、甲申、甲午、甲辰、甲寅,【甲】在天干之中最为尊贵,它藏而不现,隐遁于六仪之下。而“六仪”便是戊、己、庚、辛、壬、癸。另外配合九星,【九星】即为天蓬、天任、天冲、天辅、天英、天芮、天柱、天心、天禽。 奇门遁甲的占测主要分为天、门、地三盘,象征三才;天盘的九宫有九星,中盘的八宫(中宫寄二宫)布八门;地盘的八宫分别代表八个方位,静止不动;同时天盘地盘上,每宫都分配着特定的“奇”(乙、丙、丁)和“仪”(即指六仪)。这样,根据具体时日,以【六仪】、【三奇】、【八门】、【九星】排局以及特殊的奇门遁甲格局,以占测人类社会人事关系、选择吉时吉方等等。 奇门遁甲的演绎过程中,用八卦记载方位,用天干隐其一,配九宫记载天象和地象之交错,用八门记载人事,用九星八神(直符、腾蛇、太阴、**、白虎、玄武、九地、九天)记载周围的环境,当然也包括时间和空间。 故而也有诗云 阴阳顺逆协唯穷, 二至还乡一九宫。 若能了达阴阳理, 天地都在一拿中。 方才已经说过,奇门遁甲也分两种,其一是理数奇门;其二便是法术奇门。 云凡等人所遇之五遁奇门阵,便是属于《奇门遁甲》中的法术奇门的一个非常厉害的法阵! 此阵以山为形,借地为势,用灵作引,聚以五行,千变万化,强横无比! 而云凡之所以感到担忧,正是因为他深知这一点,深知此阵的厉害! 而且,当云凡得知己方已经陷入五遁奇门阵之时,登时恍然大悟,他终于明白这些人打的什么主意!原来竟是在这儿等着他们呢! 其实一路之上,这些玄冥宫的四位镇堂使早有无数的机会下手,之所以没动,便是为了等待云凡他们进入鬼哭林这一刻到来!毕竟,云凡拥有这么多的武功高强之人相助,他身边的求死和白墨画都不是等闲之辈,若是随随便便找个地方下手,非但不能把他们一并除掉,还可能会弄巧成拙,令己方深陷危险之境,是以,为保证万无一失!他们便让人把云凡等人引入鬼哭林,并提前做好万全准备,然后请君入瓮,最后瓮中捉鳖,真正把云凡他们一行人一网打尽! 云凡虽然一直甚是小心谨慎,并且还有所防备,但对于魔道竟然懂得使用五遁奇门阵来对付他们,仍是感到有些意外!实在没有想到,魔道中竟然还有这等高手,云凡不免有些吃惊! 若是云凡自己一人,倒是不难从中脱身。但此刻,他的身旁还有司空鸩九、求死、叶汝嫣和白墨画这些人并不懂的阴阳术数和奇门遁甲的人,这可就有些难办喽! 然而,就在云凡有些不知所措之际,不远处一棵参天大树,四道模糊飘忽的身影立于其上,他们的目光紧紧注视着云凡一众,双眸眨动间,竟是闪动着森冷嗜血的恶魔般的凶光,下垂的双手骤然抬起,指尖道道寒光微闪,目标直指云凡几人。 嗤嗤嗤嗤嗤嗤嗤嗤…… 忽然而来的刺耳的破空声令除却云凡以外的其他人微微一惊,面对突如其来又极其精准的数不清的寒光,云凡瞬间做出反应,只见他那一双白嫩无瑕的手掌蓦地推出,一把将尚未来得及做出反应的叶汝嫣推开。与此同时,他的双眸一扫,找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棵合抱大树,身影登时掠动,下一刻便已闪至那棵大树后面。 其他的人都还未完全从方才所发生怪异之事中反应过来,忽又异变陡生,一时竟是慌然无措! 其实这也难怪,毕竟他们皆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而云凡则是与之不同。 早在他们陷入五遁奇门阵之时,他便料到敌人应就藏匿于这林子附近,因而,他脑中那根弦始终处于紧绷状态,而且他也已然做好了这样的防备! 所以,会出现那样的情况,一点也不奇怪! 在云凡出手帮助叶汝嫣避过一轮袭击之后,其他几人也终于回过神来,意识到危险的他们紧接着做出反应,便如同云凡一般,迅速各自找了一棵大树作为掩护,暂避其锋芒! 第二卷 负载而行 第九十六章 破阵(上) 与云凡所料分毫不差,这些在此守株待兔围攻他们的,正是玄冥宫应顺天手下的得力干将其中之四位,五行镇堂使其中之四金木水火,他们便是金之镇堂使严逸春,木之镇堂使猿飞日月,水之镇堂使南宫钰,火之镇堂使杨之焱。 土之镇堂使闻擎苍因为另有紧急任务需要从速处理,因此今日并未到场! 但即便如此,这四人亦是万万不可小觑!而且此时云凡等人载明,他们在暗,局势原本就于他们不利,更何况此时又被困五遁奇门阵当中。 至于为什么他们一开始选择这种方式对云凡他们出手? 答案其实也很简单,因为这种暗器偷袭这种方式对他们来说最有利也最安全! 他们一共就来了四个人,而云凡这边加上白墨画却有五个,首先在人数上就不占优势,对方都不是泛泛之辈,若是选择正面交手,他们不仅毫无胜算,而且己方有可能有伤亡!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何况是人,他们依然被阵法所困,一旦逼迫得太紧,可能会采取同归于尽的手段,那样只会弄巧成拙,得不偿失,所以他们一开始没有选择近战,而是选择远攻! 此时,林中却忽然间竟起了一层朦胧的白雾,渐渐将众人的身影吞没在茫茫的一片白色之中。 “鬼哭林”的地理环境非常特殊,山势陡峭崎岖,百草丰茂,树木丛生且尽是一望无际的参天古树,因而,像这般得原始丛林,终年阳光难入,忽然起雾也属正常。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白雾却是越发浓郁,双眼所视的范围也越来越小,屋漏偏逢连阴雨,这令本就身陷险境的云凡众人更无疑是雪上加霜! 云凡的脸色亦是越发难看,他看了看四周的环境,随之又往司空鸩九那边深深看了一眼,只见司空鸩脸上九面无表情,淡漠如常,随即云凡眸光中闪过一抹异常深邃的精光。 前方不远处,一个黑色身影悄然闪过,无声无息来到了一棵大树下蹲了下来,正是木堂使猿飞日月! 只见他双眸紧紧锁定着距离他最近的一抹在雾气中渐渐模糊的蓝色倩影,蓦的闪过一抹狠戾之色,他目光所及,赫然便是叶汝嫣! 叶汝嫣最喜欢的颜色便是蓝色,因而,她平日里几乎总是身着一袭蓝色裙裳,平常之时倒是无妨,但在这样一个极为特殊的环境中,她这身装扮却成为了鸡肋,太过于耀目,想不被人注意都难。 叶汝嫣自然便成为他的首个目标。 然而,叶汝嫣此时却似乎并未注意到这一异状,她依旧隐于原来那棵大树后面,丝毫不觉自己已经被猿飞日月盯上了。 只听见“咻”的一声,一道寒光在猿飞日月指尖轻捻之中迸发而出,闪电般射向叶汝嫣。 猿飞日月和其他三个镇堂使手中之“寒光”,即为玄冥宫的独门暗器——夺命追魂钉! 夺命追魂钉疾飞而至,伴随着一道刺耳的破空之声,袭向叶汝嫣。 叶汝嫣一时未觉,待到她察觉之时,再次听到的,便是“噗嗤”一道刺入身体皮肉的声音。 叶汝嫣终究还是中招了!夺命追魂钉正中她的小腿。暗红色鲜血立马就流了出来。 她闷哼一声,身子登时蹲了下来。 其实这也怪不得她,归根到底,她也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但是,对方之人,却皆是一个个经验丰富,狡猾奸诈且武功高强的老江湖!而且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此次对于他们的袭击,一看便是早有准备,似乎是一早就知道他们会走这条路,特意在这里守株待兔等着他们,如此一来,相较之下,高下立见。 她就算这次侥幸躲过,也还有下一次,也可能还会是其他的人。 见到叶汝嫣突然受伤,距离她最近的白墨画立即上前,急忙问道:“叶姑娘,你没事吧!” 叶汝嫣应道“我没事。” 云凡见状,情知不能再拖下去了,现下形势于己方极为不利,久拖不决必然会招致祸患,他们现在已经有一个人受了伤,不能再有更多的损失。 云凡把心一横,终于做了一个决定。 “求死,白兄你们带叶姑娘先走!” 说完,云凡手臂一伸,手中的无极棍稍稍一转,身子飘然一闪,从大树后面冲出,身似奔雷,势若龙吟! 旁边的白墨画和求死听完,没有犹豫,马上拉起叶汝嫣向来时的路回返。 令人奇怪的是,云凡方才之言中并未提及司空鸩九,是以,司空鸩九没有通白墨画和求死他们一起回返。 叶汝嫣在回返的那一刻,转首向后面站在那里司空鸩呢就 就在云凡现身那一瞬间,他的前方,数十道闪着令人脊背发凉的森冷寒光的夺命追魂钉如暴雨般朝着云凡身体各个部位迸发而去! 云凡的脸上毫无惧色,因为他已有所备。 面对这些极速袭来的夺命追魂钉,只见他右手挥舞着无极棍,配合身法,或劈、或砍、或挡,或是闪躲,其间身势亦是快如闪电,毫无遗漏的将这些暗器的凌厉攻势尽数化解。 旁边的司空鸩九一直就是那么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对云凡受到的“重点照顾”漠然无视,似乎并无出手相助的打算,就感觉这一切都跟他毫无干系似的! 而恰在此时,火之镇堂使杨之焱看向站在一旁完全一副看戏姿态的司空鸩九,随之嘴角微微斜起一抹诡笑,右手蓦地抬起,三根夹在指间的夺命追魂钉毫无征兆的射出,目标所指,赫然便是司空鸩九。 司空鸩九虽然站于那里一直袖手旁观,但其实他的视线压根儿就没有离开过云凡和那四人。 嗤! 三道寒光袭向司空鸩九,司空鸩九眸光顿凝,紧紧盯视着三支暗器的运行轨迹,随后,只见他的头稍稍一偏,轻而易举闪避开了夺命追魂钉,紧接着那三支暗器就射在旁边树上。 闪开了这人的袭击,司空鸩九的还击即刻而至,取出随身携带着五支金针瞬间反扑杨之焱而去。而司空鸩九此举,却是完美诠释了某个名人经常说的一句口头禅:“我会杀死用枪指着我的人,哪怕他的枪里没有子弹?!” 杨之焱着实没有料到司空鸩九会攻击自己,所以他理所当然中了司空鸩九的金针,随着“啊”一声惨叫,他就从树上跌下,摔了个“狗吃屎”! 他的金针,既能用来治病救人,同样也能用来伤人。方才杨之焱玩的那一手着实令他生怒,他没想到这些人竟然也对他下手。 毕竟自己是因为哥哥那个病,不得已才与他们这些人做交易,虽然明知道他们不会真的杀了他,只是做做样子,但司空鸩九仍然很是愤怒。 他一向就是个恩怨分明、睚眦必报之人,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绝不拖泥带水!因此,他明知对方是在云凡面前做戏,但还是立马还击。 其实以杨之焱的本事,刚才司空鸩九那一招完全可以成功避开,之所以还是中了招,是因为他实在没想到司空鸩九会动手。 正如司空鸩九所想那般,司空鸩九便是他们的合作伙伴,也正是他的指引,才一步一步将云凡等人带入彀中。此行若没有司空鸩九,他们想如此轻易困住云凡,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而且她们四人此行的任务便是截杀云凡一行人,应顺天给他们的任务就是,务必要将云凡和白墨画这两个心腹大患除掉!当然,这些人中不包括司空鸩九! 另外三位镇堂使见到自己同伴手上,急忙上前查看,毕竟他们已经在一起共事了数十年,情谊甚笃。同伴出事,他们理所应当上前查看。是以,竟一时间放弃了继续袭杀云凡的事,而云凡和司空鸩九就是抓住这个空隙,身形急动,没一会就消失在他们眼前。 片刻之后,尚处在懵然中的杨之焱才缓过神来,他一个鲤鱼打挺起身,随之一把扯出了插在手臂上的那五支金针,狠狠扔在地上。他狠狠道“哼!岂有此理!” 水堂使南宫钰道:“不怕,他们没那么容易走出五遁奇门阵!” 另一边,一个山洞之中。 白墨画。求死搀扶着叶汝嫣来到了这里,此处是他们临时找的一个藏身之地。 不久之后,云凡和司空鸩九也顺着记号找到了这里。当然,在这之后他们就将记号给消除了。 甫一进来,乍看见叶汝嫣这副模样,云凡便急声问道:“怎么样?你没事吧?” 叶汝嫣有气无力的道:“没事,皮外伤而已。” 云凡娓娓道:“五遁奇门阵要集合五个人的力量才可以发挥最大威力!他们只有四个人,而且还有一个受了伤,看来我们暂时应该是安全的。” 司空鸩九道:“玄冥宫在此布下天罗地网,咱们想要出去也没那么容易!” 求死眯了眯眼,看了一眼司空鸩九,讶然一声:“这一路上我们都相安无事,怎么就无缘无故走进这个阵法里来了呢?” 第二卷 负载而行 第九十七章 破阵(中) 当司空鸩九漫不经心的一句话,云凡听得异常真切,而求死之言更加印证了这一点,直至此时,他便已确定及肯定心中所想:司空鸩九即是那个出卖他们行踪之人,他显然已经和这些魔道之人勾结在了一起,而此次明显便是针对他们的一次里应外合的阴谋行动,是他故意将众人引入鬼哭林这个早已布好的天罗地网当中,然后集合所有力量一举铲除云凡和白墨画一伙人。 云凡早在梅镇之时就对司空鸩九有所怀疑,有好几次他都瞒着众人深夜暗中外出,且行踪非常诡异!他以为自己行事已足够小心谨慎,而云凡对此毫无所察,懵然不知。但,实则云凡早就察觉出了他的异常,只不过一直缄默不言罢了! 虽不知司空鸩九隐瞒众人夤夜外出,究竟所为何事,但他刻意避开众人,行踪鬼祟;却是事实。而且这次他更是在不经意间道出了外面袭杀他们那些人的身份: 他们正是来自魔道的玄冥宫! 要知道,刚才因为大雾的缘故,云凡他们并不知道对方袭击他们的人是出自玄冥宫!而且云凡也并未提及对他们身份的猜测,然而现下,司空鸩九却是一口道出了这些杀手的身份来历。且是言辞凿凿一口断定,根本没有一丝猜测该有的语气,显是对自己的判断非常肯定! 细细一想,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不打自招么!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就在司空鸩九此言才一出口的下一刻,云凡心中已然确定了先前对司空鸩九的怀疑!已是心如明镜! 而云凡一早就料到他们此一行肯定已为魔道所知,依他们魔道的行事方式,定会在安排半路截杀,只是他实在没料到他们会采取这样一种方式,但不得不说,他们这一招的确高明! 也正因如此,云凡便在临走的前一晚,暗中以太乙神数之秘法给自己一行人起了一卦。 没想到这次所得卦象之结果却是令云凡有些意外,因为,这次卜卦的结果却只有四句十六字的谶语:山重水复,柳暗花明。峰回路转,逢凶化吉。 当时占卜得出这样的十六字谶言,却令云凡有些捉摸不透,直至此刻,云凡方才渐渐有些明白这卦象所示之意。 云凡默然看着司空鸩九半晌无言,心中却已是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蓦然忆起在这一路之上,司空鸩九帮助自己良多,他们两人也在这段时日相处之中不知不觉已结下了深厚友谊,颇有一种兄弟间惺惺相惜,相见恨晚之感!他相信司空鸩九亦深有同感。 虽然不知司空鸩九究竟为何这么做,但云凡始终相信,司空鸩九本性不坏,是一个心地善良、重情重义之人!关于这一点,云凡颇有自信。 “皆是因为你的缘故,若不是你说要走这条路,我们根本不会遇到埋伏,而且你刚说完走这条路,不久之后我们就遭遇了袭击,这一切未免也太凑巧了吧!”叶汝嫣美眸凝寒,一张异常惨白的俏脸看着司空鸩九,眼神中深蕴着怀疑的怒光。 司空鸩九眼神一厉,幽幽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你在怀疑我!?” 云凡:“……” 叶汝嫣闻之,挣扎着站起来:“没错!我就是在怀疑你。适时我们与那些人遭遇,为何你迟迟不肯出手?” 叶汝嫣方才回首的匆匆一瞥,正好看见司空鸩九一副好整以暇模样在旁边看戏,独余云凡一人在与那些人纠缠。而她看到的这一幕,正是她怀疑司空鸩九的重要依据,再联想到他们放弃大道而选择这条所谓的捷径,亦是听从了司空鸩九的建议,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就被困于这个所谓的五遁奇门阵,而且还遭到了他们的偷袭,这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事情未免太巧了,但叶汝嫣从来就不相信这世上会有这样的巧合,世间所有的巧合背后,其实都隐藏了必然的结果! 叶汝嫣声音甫一落下,其他所有人的目光登时便都聚焦于司空鸩九身上,眸光之中无不深蕴着浓浓的惊疑之色。确实,稍稍一想,叶汝嫣所言确实颇有道理,现下想来,此事其中却是透着古怪,说不定真与司空鸩九大有关系。 叶汝嫣之言亦令白墨画大为惊怒,他寒声问道:“到底是不是你出卖的我们?” 求死虽未言语,但看他那个模样,亦是对司空鸩九充满了怀疑。 这一切,云凡都在旁边看得真切,他当然知晓叶汝嫣所言有理,但如今并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眼下他们被困于此处而无法脱身,叶汝嫣又受了伤,若是此时再互相猜忌,陷入内斗之中,那对他们而言将是致命的。 是以,为了大局考虑,他必须出来制止:“若是在这个时候,我们依然相互猜忌,那么玄冥宫的人就会趁虚而入……” 云凡的话还未说完,叶汝嫣便直接厉声打断,音调不容置疑:“无需多言,我们一同出手制住他!” 但是,叶汝嫣的话音刚刚落下,忽的,一股深深地痛楚涌入脑海,脑中一片轰然,意识离散,身躯一僵,竟是缓缓向后倒去,居然昏了过去。 “叶姑娘?……” 幸而是旁边的求死和白墨画眼疾手快,同时伸手扶住了她,接触间,两人同时感受到叶汝嫣身体亦在短短数息之间变得无比寒冷,她的脸色一片骇人的惨败,嘴唇发紫,玉颜竟不知何时起了一层细密的冷汗,最重要的是,此时她方才被暗器射中那个小腿的伤口处流出的,竟是紫黑色的血……这种种症状皆是中毒之状,而且应是一种剧毒无比的剧毒! “她中的是夺命追魂钉!这种暗器上涂满了剧毒,若再不医治,不久便会毒发,七窍流血而亡!”这时,久未开言的司空鸩九声说道。 云凡侧目,看向司空鸩九,忙道:“那你就快些给她医治。” 司空鸩九丝毫未动,站在那里慢悠悠的道:“我不想又被人误会。” 求死道:“你若救她,她便不会对你有所误会了。” 云凡:”……“ “……”司空鸩九看他一眼,虽未说话,但明显已答应了。 叶汝嫣作为他的朋友,现在好友有难,身中剧毒,他岂有见死不救之理?!况且他若真的见死不救,那岂不是坐实了自己背叛朋友、出卖同伴的罪名!因此,在短暂的思虑之后,他马上做出了要救她的决定。而且,只有这样,他才能有机会继续完成自己的事情。 他们扶着叶汝嫣,令其坐在地上,一边让司空鸩九施针。 司空鸩九从身上取出几只金针,分别刺入她周身几大要穴之上,而后辅以自身功力运转金针,把她的周身之毒吸伤患处,以达到封闭之效,以令剧毒暂时停止向全身扩散。 真到了毒素蔓延至全身,那就是大罗神仙来了都没辙,那便是真正的药石无灵、无力回天,真正无药可救了! 幸而方才一路上叶汝嫣方才并未怎么运动,血液流速较慢,还不至于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须臾之后,随着司空鸩九的医治,叶汝嫣身体终于有了反应,只见她的眼眸微动,似有苏醒之兆。 白墨画微微一惊,欣然道:“叶姑娘好像快醒了!” 司空鸩九瞟了她一眼,顿时一盆冷水泼下:“先别急着高兴,毒还未解!” “怎样才可以完全医治好她?” 云凡一听就急了,自己本是受故人之托,承诺会照顾好她,但现在她就因此身中剧毒,奄奄一息,若叶汝嫣真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他该如何向那人交代呀? 司空鸩九眼珠一转,淡淡出声:“一点红。” 医药方面的东西,云凡也有涉猎,虽远不及司空鸩九这般药理精湛,医术高超,但也知道这个草药。他看了看求死和白墨画,方才说道:“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出去寻找。” 云凡之所以如此说,当然也有他的考虑。 眼下叶汝嫣中毒昏迷,毫无战力可言,所以她的身边不可缺人照看,此人选非求死莫属,而玄冥宫这些人毫无疑问,定是奔着自己和白墨画而来,所以,为了夺印之战,为大局计,他必须保证白墨画的安全,所以,白墨画不能去,司空鸩九也非最佳人选,算来算去,只有自己了,不过,也只能是他自己去! 它若不现身,岂不是会令那些人大失所望!因此稍稍一想,便做出了决定。 司空鸩九抬眸望着他:“我跟你一起去。” 虽然明知那些意图除掉他们可能就在附近,他们没有达到目的岂会善罢甘休!然寻药之事已刻不容缓,无论如何,云凡都必须走一遭! 云凡在前,时刻警惕着四周的动静,司空鸩九在后,二人异常谨慎地穿梭在密林中,不疾不徐地向前方探去,云凡眼珠滴溜急转,不停在林中游移,寻找“一点红”的踪迹。 司空鸩九缓缓随于云凡身后,然此刻,他的心绪却已又有飘回到他们刚刚成功劝服白墨画的那天晚上。 在成功劝服白墨画,令他答应为正道参加夺印之战后,司空鸩九便独自一人先离开了。而云凡以及其他人皆不知他去到了何处,当然也没多问,毕竟当时还无人怀疑到他。 然而在当晚,只有云凡貌似不经意的问了他一句,他当时的回答是【自己去了青楼】搪塞了过去。 而在那之后,云凡并未深究此事。 但其实,他当是确实只身一人去了一个地方,一个老地方。在那里与木堂使猿飞日月见面! 他与猿飞日月见面,当然是为了履行交易内容:向他告知云凡近来的动向和计划。 司空鸩九:“他(白墨画)暂时会和我们一起上路。” 猿飞日月:“你引他们去往鬼哭林,彼时我会将他们一网打尽!” 司空鸩九:“只是一个云凡,你们都难以对付,现下还多了一个白墨画,我看你的如意算盘未必打得响。” 猿飞日月:“五遁奇门阵虽然未必能够杀死他们,但是可以困住他们一段时日;彼时缺水缺粮,他们弹尽粮绝没有气力,任凭他们武功再高,也是枉然,绝逃不出我们五大镇堂使的手掌心!” ………… 司空鸩九思绪回转,看着前面尚且“蒙在鼓里、一无所知”的云凡,眸中一抹冷沉的幽光悄然闪过,而他的脚步却依然是不紧不慢随于云凡之后。 第二卷 负载而行 第九十八章 破阵(下) “话说,为什么你现在依然如此相信我?” 司空鸩九蓦的出声叫住了云凡,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司空鸩九情知,此时若换做是别人,定然不会让他这样一个疑点重重、心怀叵测之人跟在身边。说实话,方才叶汝嫣针对司空鸩九所提出的一番疑点和那些巧合,就是他本人都认为说得有理有据,甚有道理。他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云凡真就毫无所察,一无所知。 难道云凡真是一个徒有其表的庸才?司空鸩九当然不信。 在亲眼见过他劝服白墨画的所使之手段之后,司空鸩九心中便已彻底收起了对云凡的轻视之心。 试想一下,仅仅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云凡便轻而易举帮助白墨画摆脱了困扰他多年的心结,成功劝服白墨画,使他重出江湖,应诺出战夺印之战。 这般手段,足可看出,云凡此人绝非表面看上去的那般简单,他是一个心思玲珑且深谙人性的人,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针对白墨画内心薄弱之处,从而制定相应的对策,并且能够一击成功! 如此之人,何其恐怖! 因而,司空鸩九打死都不相信他没有察觉出自己身上的异样,此间种种疑点和巧合!就连叶汝嫣一介女流之辈都能够准确无误道出,遑论云凡! 其实在叶汝嫣提出那些疑点之后,司空鸩九暗中便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但云凡接下来处理方式却是那般暧昧不明,令他着实感到有些意外。这可就有点让人捉摸不透。 是以,司空鸩九方才故意出言试探,希望能从他言语中得出一些有用的东西。 只见云凡停下脚步,转首看向司空鸩九,道:“你不记得我是云凡么?我又怎么会不相信自己的呢?” 云凡的言外之意便是,他相信自己的判断,与其说他是盲目相信司空鸩九,倒不如说他是相信自己,对自己的判断有着绝对的自信。 司空鸩九道:“人的意念有时只是一线之差,更何况我是一个唯利是图的人!就连我都不敢相信我自己。” 云凡微微一笑,深沉的道:“眉主心,眼主志,你的面相已经告诉我,你不会是这样的人。” “……”司空鸩九良久无言,不知在想些什么。 话说云凡和司空鸩九二人还未走出多远,忽的,天色陡变,他们的身边霎时间雪花漫天飞舞,随着一束异常耀目光华拔地而起,直将二人笼罩其中。这抹光芒异常刺目,直令云凡和司空鸩九二人难以睁眼。 随即,他们所处之空间陡然变幻。待二人再次睁开双眸之时,他们身处之地却已是天翻地覆,不似方才之模样。 二人竟已身处于白茫茫一片雪海之中。而原先身旁那些枝繁叶茂、苍翠欲滴的参天大树尽皆消失不见。此刻他们就好像身在一个完全陌生且充满诡异和神秘之地,这里到处充斥着冰冷的杀机,寂静无声,寒冷刺骨,令人感到窒息。 雪花一直在飘飘洒洒,冰寒之感一直在持续。 “为何会这样?”司空鸩九倏然睁开双眼,目光所及,尽皆是一望无际的茫茫白色世界,不由大感惊然。 “这是五遁奇门的寒冰阵!”云凡举目四望,不禁脱口而出道。 寒冰阵正是五遁奇门法阵其中之一,是为五行中“水”属性之阵法,是为限制类法阵,凡是敌人入此阵中,定然会被阵法所困,那就只有束手待毙的份儿。其他四遁法阵还有金、木、火、土之属性。 云凡一代相师,身承名门,精通奇门遁甲,深谙阴阳五行之理,自然见闻广博,因此深知这寒冰阵的威力。 说话间,云凡低头一看,他的双脚不知何时竟已被厚厚一层冰雪覆盖,难以动弹分毫,登时微微一惊:“糟了,双脚被冰封住不能动了。” 司空鸩九闻之,同时往下看去,他的双脚亦与云凡一般,皆已被冰雪深深埋葬,难以动弹。他试着使劲挣扎,但终究都是徒劳无功。 哒哒哒哒! 就在这时,四条清一色的黑色身影如烟尘般随风飘至,分别落在云凡和司空鸩九二人的身周,将他们二人包围在中间。 云凡凝目看去,他们四人即是三男一女,其中的那两男一女,云凡上次见过,并且已经知道他们的身份,他们便是玄冥宫的三位镇堂使,而其中另外一人,云凡今日方是第一次见面。 此人身穿一袭宽大的黑斗篷,全身遮掩得严严实实的,根本不知他的面貌长相是何样子? 虽然不知他的模样,但云凡知道,此人定然与另外三位镇堂使地位持平,定是五位镇堂使的其中一位。 云凡所料不错,这人便是一直与司空鸩九暗中往来交易的木堂镇堂使猿飞日月! 随着他们四人的到来,云凡和司空鸩九他们的身边忽然起了一道道凌厉非常的劲气旋风,云凡顿觉一股沉重的压抑感扑面而来。 云凡的压力顿时倍增! 水堂镇堂使南宫钰幽幽出声:“只有你们两个人么?” “你赶快离开这里,叶姑娘的命还等着你去救。”云凡目不转睛盯视着位于前方的两个镇堂使,低声说道。 此时,云凡所有注意力皆集中在身边四个来者不善的敌人,时刻警惕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未敢有丝毫懈怠! 司空鸩九侧目,紧紧凝视着云凡洁白无瑕的面容,一字一句重重说道:“云凡,你没必要为正道牺牲!” 云凡的幽黑双眸之中神光暗凝,直视前方未有丝毫游移,缓缓说出了一段缥缈如烟的话语:“每个人都有他必须肩负的使命和守护的东西,这皆是我自愿的,你直向南方走,必能走出这个迷阵。” 云凡的声音一落,蓦地伸出手臂,猛然一掌轰在了司空鸩九的后背,将他远远震飞出去。只使用了五成的力道施在司空鸩九身上,再加上司空鸩九本身的武功,足以令他逃出寒冰阵的阵法范围。 云凡早在刚才陷入寒冰阵之时,心中便已有计算,他知晓此阵的破绽便是位于南方。 适才已经说道,寒冰阵,五行属水。而南方是为朱雀坐镇。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分别对应五行中的木、金、火、水。 而五行相生相克,因此,寒冰阵的破绽或是逃生之路,便是在南方! 是以,云凡才会让司空鸩九往南方而去,如此一来,以他之本事,定能逃出胜天。待他逃出去之后,叶汝嫣身上所中之毒定然能解。 直至此时,云凡心中所思所想,依旧不是自身的安危!而是身旁的司空鸩九与远在数里之外山洞中的叶汝嫣。 眼见云凡趁己方不注意,协助司空鸩九在他们眼皮底下遁离而去,四大镇堂使却并未分散人手去追赶。似乎对此浑不在意。 因为,他们此行的目标便是云凡和白墨画二人。他们一早便探得了云凡的厉害,若在这般关键时刻分散力量去佯装追及司空鸩九这个“自己人”,未免有些得不偿失。 所以,他们见到云凡帮助司空鸩九离开,索性便顺了他的意,并未刻意阻拦,也唯有如此,他们四人才能放开手脚来。如若不然,有司空鸩九在,便有诸多掣肘,他们更加不好下手。 然而,他们不知的是,云凡其实早就察觉了司空鸩九的身份,但他依旧如此行事,便是因为他坚信自己的感觉和判断。 他们不想司空鸩九在场,云凡又何尝不是! 眼见司空鸩九安然离去,云凡心中稍定。终于可以无所顾忌的开始了属于他的主场了! 此时,寒冰阵内,大战一触即发! 只见水之镇堂使南宫钰率先发难,身影掠动,身形之快竟在后面形成了道道残影,直扑云凡。 她身法奇诡怪异,瞬至云凡身前,全身劲气疯狂泛动,使出自己的拿手绝招:水波掌! 劲气呼啸中,突然出现了漫天掌影,每一掌都带着开碑碎石的狂霸力气,轰轰隆隆的向着云凡的方向压了过去,瞬息之间,竟汇聚成了一座水性的掌山,轰然罩顶而下,漫天掌影之中,云凡的白衣身影再度急速一闪,原地留下一个残影不动,再掌风中归于虚无,但他的真实身子却已经到了南宫钰面前,甚至就是南宫钰的怀抱中,几乎是面对面紧贴着一般,向南宫钰做了鬼脸, 南宫钰大怒,这小子竟敢如此羞辱于我。 这个时候,其他的三个镇堂使同时欺身而上,齐攻云凡。 云凡面不改色,从容应对。与此同时,云凡的身躯瞬移,手中无极棍连连挥舞间,道道微弱白芒缠绕其上,只堪堪招架四位镇堂使的进攻,几位近乎手忙脚乱! 俗语有云:双拳难敌四手,猛虎架不住狼多。面对玄冥宫四大镇堂使,另外,又有五遁奇门阵加持,重重围困之下,单凭云凡一人,又如何能够逃出他们的掌心呢! 木堂使猿飞日月见状,以为云凡已至山穷水尽,不久便要落败,嘴角弯出一道残酷的弧度,快意的大叫一声,长剑化作一道闪亮的银光,直刺云凡,剑至中途,突然银光转变成了漫天花雨,逐渐形成了一个弧度,砰然爆开,就像是放了一个烟花一般,灿烂的剑花将云凡的身体围绕在里面。 猿飞日月这一招使得可谓天花乱坠,扰敌于眼花缭乱,攻敌之防不胜防! 一声撕裂空气一般的剑啸响起,猿飞日月脸上全是残虐的快意,经过这段时间的酝酿,他的状态已经提升到了顶峰!毕生功力尽数汇于宝剑之内,杀招,已经随手可出! 寒风飞剑无情剑! 场中的温度更加寒冷,原本由于寒冰阵的影响,阵中的温度便已骤降,伴随着猿飞日月这穷极毕生功力绝杀一招,阵中的寒冷更上一层楼! 冰冷透骨,直刺人心!已然不似人间光景,更似冰狱! “云凡,你死定了!你纵然武功再怎么超然卓绝,那又如何?亦终将会死于我之手!哈哈哈……”猿飞日月疯狂的大笑。 随着他的笑声,漫天的刺骨寒风中突然出现了一朵朵六角形的雪花,银亮闪烁,如梦幻仙境般飘飘而落。 霎时间铺天盖地到处似乎都是这种充满杀机的剑光雪花,疯狂地向着云凡所在之地倾泻下来! 云凡周身各处已被其他三位镇堂使所围,逃离之路已然封堵,面对猿飞日月这近乎无解的致命一击,云凡貌似已是避无可避!必死无疑了! 猿飞日月的脸上依旧充满了得意的笑容,仿佛已经提前看到了云凡心脏被贯穿,气绝身亡的样子! 另三位镇堂使亦是大喜过望,满心含笑! 到了这一刻,云凡似乎已黔驴技穷,再也没有什么办法,只有等死的份儿! 他手中的无极棍在地面画出一个十分怪异的符号之后,当的一声,竟被击飞在半空! “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哈哈哈……” 猿飞日月狂笑不止,毫不放松,仗剑直刺! 忽的,云凡一直平静淡然的脸庞突然浮现一抹深深的笑容,笑得很是开心得意!甚至对着猿飞日月眨了眨眼睛,做了一个任何人都想不到的鬼脸表情! 这一刻,几乎同时,在场之人都不禁为之懵然,他们眼珠外凸,目光瞠直,面露讶异之色。 倒也并不是因为云凡所做的鬼脸,而是眼前的这一幕实在太过诡异,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因为这一刻…… 在剑势临身的那一瞬,云凡只是做了一个简单到极点的动作:一只脚轻轻往地上一点,嘴唇微动,低低出声,嘴唇缓缓吐出了三个隐约可闻的字…… “乱云柝!” 随着他的这一声低呼,猿飞日月的即将临身而至的那一绝命剑势登时竟生生停滞在半空,再也没有前进一下,就像是被施了什么定身咒一般,他的整个身子就这么定在半空!一时动惮不得! 要说他是被云凡点了穴道,那也不现实呀!一来,他们清楚的知道,在那之前,云凡并未近猿飞日月之身,二来,面对他这霸道凌厉的全力一击,就是云凡想近身,怕也是不可能!如此行径,与主动送死有何区别! 莫非他施展了什么魔法不成?这特么也太诡异了吧!其他的三位镇堂使面对这一诡异现象,确是分外诧异,百思不得其解! 当然,这其中感受尤为深刻的,无疑便是被镇在半空之中的猿飞日月! 就在前一瞬,他的剑势眼看就要落在云凡之身,但下一刻,他就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力量硬生生将自己镇在那里,身势、剑招再也无法前进哪怕半分!他的第一感受便是,自己似乎与周围的环境脱节了! 这诡异的现象,简直不可思议,若非亲身经历,简直难以置信!似已超出了认知一般。 猿飞日月双眸外凸,目光瞠然! 反观云凡,却是他们当中最为平静的一个。 因为结果,他早已知晓! 乱云柝是奇门术法中控制时间的法术……或者说,是控制事物变化速度的法术更为准确。【可以把所有的事物都想象成在一条传送带上行驶的车子,车辆行进的速度或有不同,但承载其的传送带行进的速度却是统一的。 这条传送带便是指的时间! 而乱云柝的作用并不是加速或者减慢车辆的行驶速度,而是直接把目标转移到其他行进速度的传送带……也就是另一个节奏的时空! 虽然看上去还在眼前,但实际上能触碰到的只有时空错位所产生的缝隙,而对这个缝隙施加任何力都只会被原封不动的返还给施加者。】 便悄悄的布下了这个奇门格局。 而方才与他们纠缠之时,云凡的站位便在不知不觉间发生变化,早在刚才帮助司空鸩九逃离此阵的一瞬,他便便悄悄的布下了这个奇门格局。 而他施展乱云柝的那一刻,即是身在此奇门局中心阵眼之位,悄然主宰着阵中的变化。 云凡要的便是这个结果,他们已经全都踏入了云凡所布之局,但却对此毫无察觉,一无所知。 接下来,便是云凡的主场! 第二卷 负载而行 第九十九章 术士之威 在云凡得知他们被困于五遁奇门阵之后,他的心中便已有计较。 他的破阵之法便是四个字——以阵破阵! 便是以他的奇门法阵将五遁奇门阵破之! 于此生死攸关之际,他还能让司空鸩九这一臂助离开,自己只身一人独当玄冥宫四大镇堂使,当然拥有绝对的把握,就算不能取胜,亦能安然无虞的脱身而去。 云凡身为一名相面占卜的相师,亦属一个名副其实的术士。 一般人管云凡这样的术士叫奇人、半仙,或者妖人,他们觉得术士所行之事太过匪夷所思,有悖常理,可他们不知道,其实术士才是最讲理的人。 只不过术士讲的是天行之礼,是常人所不了解的一套这世界运转的隐藏规则。正因为了解这理,术士才能钻它的空子,才能行出许多外人看来不可思议的事情,甚至在外人眼中看起来全知全能。 至于能做到这些的手段么? 无非就是遵循这套隐藏的道理与规则,找到正确的时间,正确的位置,使用正确的力量! 而所谓的术士,便是被这些天理束缚,按照其趋势活着的人罢了……这便是所谓的趋吉避凶! 趋吉避凶,便是术士通过某种特殊的方法和手段,占卜测算出自己或是他人未来的命途运势是吉还是凶、是祸还是福;从而钻它的空子,找到相应的办法来趋吉避凶,纳福躲祸。 过去无可挽回,未来可以改变!再牛掰的术士也占不出过去的事,能测算的,只是几种未来的可能。即便是这样,也算是天理难容,所以,占卜……于术士自身无益。至于多大的损伤,那就要看得到的信息对世界产生了多大的影响。 —————— 云凡却与之不同,两者虽同为一脉,但却有着很大的区别。 和其他普通术士踏方位,寻吉凶不同,身在云凡的奇门局中,他既是方位,他既是吉凶,时间、空间、四盘的生克,都有他来制定! 换句话说,身在云凡所布置之奇门局中,云凡便是主人,他能够随心所欲的拨动奇门格局,不受任何规则限制。 而其中的乱云柝,便是操纵空间的一种奇门术法! 普通的术士所布之奇门局当然要受时间限制,因为奇门格局,本质上是由时间来制定的。 时间,便是计算万物变化的计量单位,换言之,操纵了万物的变化,便等于操纵了时间。 云凡所布之奇门局却恰是能够做到这点,云凡能够操纵的,便是他那奇门局中的变化。 是以,接下来,便是云凡的主场! 未待另外三人缓过神来,云凡双手并用,做了一个奇特的手诀,口中骤然轻哼一声: 风后法奇门——乱云柝! 脚下的奇门法阵霎时间发出幽蓝的异光,众人只觉前所未有的、骇人的压迫感直覆心魂,令人心悸!处在云凡阵中的四人不禁感到浑身颤荡,他们的眼珠在惊恐中不由放大,不断缩瑟,眼瞳充血,骇然欲绝! 他们三人尽皆与猿飞日月别无二致,三人几乎同时受制,身躯再也无法动弹! 就在这短短几息时间内,玄冥宫四大镇堂使皆已受制,短暂的丧失了战斗力,顷刻间便已沦为了他人手中待宰的羔羊! 身处于玄冥宫之中,无论地位或是武功,仅在宫主应顺天之下,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们的字典里似乎从不知“惊恐”两字怎么写?“惊恐”两字又是为何物? 但在今天,他们终是知晓了,而这个令他们知晓,给他们教授这一课的,竟是他们此次目标,他们的敌人——云凡。 然而,他们的惊恐和骇然依旧在持续,他们齐齐大骇,目光一片颤荡,瞪大的眼瞳看着云凡的样子如见鬼神! 随着云凡的奇门局无声展开,一道蓝色光束“嗡”的一声冲天而起,云凡和她们四人浑身上下皆被蓝色覆盖充斥。他们四人那一双双被映呈蓝色的眼眸怔怔看着阵中的变化,良久失声,一抹彻骨锥魂的凉意只从脚底板瞬间冲上心头。只见他们所处的五遁奇门阵之一寒冰阵之内,原本一片白茫茫的银色世界刹那间消退,所在之地倏然景物转换为参天树木环绕,枝繁叶茂,到处皆是一片令人赏心悦目的绿色。 赫然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 周围的环境又恢复了正常,他们又重新回到了鬼哭林之中! 这种情况出现,也就意味着,五遁奇门阵之一的寒冰阵已被云凡所破。 寒冰阵虽破,然云凡的神色却尤为平静。甚至平静得有些不同寻常。 因为云凡本人的情况已然不容乐观,已经无法做到趁他们被镇而要他们命的事了。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的身体已经不允许了。而且这样一来,万一他没有在这有限时间里杀掉他们,那么云凡自己就将非常被动了。 他原本便遭寒冰阵所侵袭,后又与他们四人恶斗一场,功力耗损严重,最终由拼着大耗真元和精神力的风险施展风后法奇门之阵,以阵破阵,破他们所布下的寒冰阵。 只见他满头大汗,呼吸也逐渐粗重,全身的衣物也几乎被汗水湿透,身体几近虚脱。他的身体已到了极限。 毕竟一下子动用这么大的力量镇住四人,无论是身体、力量抑或精神力都损耗极大,几近透支! 他的乱云柝也只能困住他们短短几息,这已是他的极限,因而,他的身体已临近极限了。 云凡凝目而视,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心中不禁大为惊讶:看来他们四人命运权重比例也颇高,属于【此事】中的重要人物,因此,乱云柝并不能镇住他们多长时间! 这个世界没有一刻是静止的,个体变化的总和,即为整个世界的变化。但是每个个体对世界的影响程度是不一样的,有人殚精竭虑,却掀不起风浪,有人一念之差,却让世界天翻地覆,这便是命运权重比例不同! 显而易见,玄冥宫这四位镇堂使的权重比例就很高。 然而令云凡大感疑惑的是,这些魔道的人又是从哪里学来五遁奇门阵这等玄妙无比的奇门阵法?莫非他们的宫主应顺天竟然也懂得奇门遁甲!?那么,应顺天又是哪里学到这些东西? 各种疑惑和谜题萦绕在云凡脑海之中,悬而未决,亟待解答。 云凡不禁摇晃了几下脑袋,既然想不出,干脆就不想了,一切便顺其自然好了! 看来一切问题的根源便在……如今的玄冥宫之主应顺天的身上! 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玄冥宫宫主之名,他早已是如雷贯耳,只可惜一直无缘得见。 上次正魔两道的飞云峰之约,云凡恰巧因为要寻找他的朋友江湖百晓生吴忘我的缘故而无缘到场,如若不然,便能一窥应顺天的庐山真容。 他确是很想亲眼见见这位神鬼莫测,威风八面,且有可能还通晓奇门遁甲,五行术数的统领魔道众人的玄冥宫之主究竟是何方神圣?! 云凡心中默念:真常应物,真常得性,常应常静,常清净矣! 现下这个状况,确是云凡之前没有想到的,实在有些出人意表。因而,他必须强迫自己立刻冷静下来,他必须尽快做下决断。 云凡心念电转,迅速便做了决定,未免横生枝节,他必须尽快摆脱他们的纠缠,毕竟夜长则梦多,迟则生变,况且他现下心中非常担心叶汝嫣的伤势情况,也不知司空鸩九又没有成功逃脱?他到底有没有给她解毒? 这一切云凡尽皆不知,可谓五内俱焚,万分焦急! 而且眼下他也需时间来运功调息,恢复他的功力。 短短几息时间,云凡立马做出了抉择。 云凡看了他周围那尚处于乱云柝余力和惊魂未定状态下的四人,趁机迅速飞身而起,身影掠动,霎时间遁离远去。 最后只余下逐渐反应过来,受惊不小且恼怒异常的咱这四人仁兄! 他们大眼瞪小眼,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他们此次没有完成住上交予的任务,岂会如此善罢甘休! 适才云凡的异状,他们也都看见了。现下他已然受创,恐怕一时再难复制方才同样的方法破阵。 而他们这些人中,除了云凡这块难啃的骨头之外,剩下的人已不足为惧! 既然如此,他们便守在那里,守株待兔,这一次一定不能再让云凡这些人跑了! —————— 夜幕降下,皎月临空,为梅镇倾下一层分外绮丽的银霜。 一个偏僻幽暗的角落里,一个身穿黑袍的男子独自一人斜坐在那里一口接着一口往嘴里灌着闷酒,隐于阴暗角落中的他似是已经与这大片的夜幕融为了一体,他的身影却是显得格外的落寞和凄迷。 他正是司空鸩九。 自从寒冰阵中出来之后,司空鸩九却并未去到那个山洞中与叶汝嫣解毒,而是第一时间抽身而出,独自折身返回了梅镇,躲在这个无人问津的地方喝酒,欲借以美酒,排遣忧愁。 诗云: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他现今方知,这全特么的是屁话!他怎么喝着喝着,心中却是愈发的忧愁,心中郁结不仅没消,反倒是愈加深重!心中就像堵着一块大石头一般,非常难受。 正是借酒浇愁愁更愁! 因为他今日做了一件令人难以饶恕的混账事:他出卖和背叛了一个非常知心的朋友,可能亲手将他这样的一个,亦有可能是今后唯一的一个挚友送进了鬼门关! 虽然只是一个交易,并非出于他的本意,但他终究是此时的罪魁祸首,心中非常过意不去。 司空鸩九利用了他的对自己的信任,联合外人把他们同行的所有人都引进一个早已布好的圈套之中,令他们直接置身于危险之中。 不知为何,他始终都难以过自己内心那一关,心脏处就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一样,浓烈的窒息感油然而生,令人难以呼吸,几近窒息。 内心的煎熬之感,无以复加! 酒不醉人人自醉。 司空鸩九之所以这般大口闷酒,便是想喝醉,一醉才能解千愁,只有醉了,他才能暂时忘却,不去想这些事,但不知为何,依然喝了三大壶的他,却是越喝越清醒!怎么都喝不醉! 就在这时,距他不远处的街道上忽然传来一道微不可察的声响,司空鸩九目光登时一凝,熠熠发光的一双眼珠微微一转,余光瞥向旁边不远处的阴暗墙壁之上。 一道隐约可见的模糊黑影斜倚在墙上。 赫然是猿飞日月。 司空鸩九冷哼一声:“还说合作?我帮你们引云凡他们入阵,你竟然连我都想杀掉!” 猿飞日月幽然而语:“若非我们演的那么逼真,云凡又怎会如此轻易相信你?” 司空鸩九低眉冷声问道:“我要的东西呢?” 第二卷 负载而行 第一百章 吐露心声 猿飞日月没有应声,而是将早已准备好的,他人求之不得、视乎为无价之宝的扁鹊神医所著珍贵绝本医书《无极医经》的另外半本随意丢在司空鸩九面前的桌上,仿若弃如敝屣一般。 仿佛在他们这些人眼中,任何东西都可用来当做交易的筹码!在关键时刻,为求利益最大化,任何东西都能宛若草芥般舍弃。 司空鸩九低头垂目,眸光微转,看着他梦寐以求之物近在眼前,不知为何,这一次他的心中却没有想象中那般欣喜若狂。只见他缓缓起身,随手拾起桌上那半本医书,幽然转身,踏着沉重的步伐缓缓向前:“你要我做的,我已经做完了,总之以后云凡的生死……皆与我无关!” 猿飞日月身躯依旧斜靠在墙上,微微仰首,看着夜空,慢慢悠悠的道:“当然无关啦!他的死,是相信了不应该相信的朋友!” 乍闻此言,司空鸩九脚步猛然停滞,站在那里,许久未动,脑海中蓦的响起了之前在鬼哭林时,云凡对他说过的话语: “你不记得我是云凡么?我又怎么会不相信自己的呢?” “眉主心,眼主志,你的面相已经告诉我,你不会是这样的人。” 这便是当时,他与云凡一道出去为叶汝嫣寻找解毒药材之时,云凡对他说过的话。 当时司空鸩九明显已经引起了除却云凡之外,他们之中其他人的怀疑,尤其以叶汝嫣最甚。 而在这一剑拔弩张的微妙时刻,却是云凡及时出言制止了他们,同时也意外助司空鸩九化解了那个不上不下的尴尬局面。 这个时候,叶汝嫣恰恰适时毒发,在云凡准备外出寻药之时,他适时毛遂自荐,从而名正言顺的寻到了就此脱身而去的良好时机! 他之所以愿意随同云凡一道,其一,可以趁此良机把云凡带入玄冥宫四位镇堂使提前设好的陷阱中去,也不需他亲自动手,如此轻轻松松,不费多大的劲便完成他先前答应猿飞日月之事;其二,他也可以借这次机会顺理成章摆脱云凡他们,从猿飞日月手中拿到他应得之物后,与正魔两道的人一拍两散,自此扬长而去。 管他什么正道与魔道,都特么见鬼去吧!他司空鸩九才不愿掺和进这些破事里边呢!再说了,这些破事跟他又有毛关系啊! 这便是司空鸩九之前心中的如意算盘,但是,当这一切都已成为现实,他内心却无论如何高兴不起来。 他的内心就想是压了一块大石头一般,沉重压抑,令人难以呼吸!心底那个谴责的声音一刻未曾停止,一抹异常浓重的愧疚感油然生出,内心饱受各种煎熬与折磨:良心的谴责、对朋友无耻的出卖和背叛、内心的愧疚,种种情感声音互相冲击,互相糅杂,此起彼伏,以致于司空鸩九心湖难以平静! 一缕凉风拂至,带给司空鸩九的,却不是沁人肺腑的舒适酸爽,而是直入心湖的彻骨寒意! 随着这股凉风扑面而来,司空鸩九有些混乱不堪的脑子登时清醒过来,他迅速定了定心神,随之眼眸的余光斜了一下身后的猿飞日月,他并没离去,仍然在那里。 司空鸩九没有再去理会,而是继续缓步向前而去,不久便消失于猿飞日月的视线之中。 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猿飞日月那双宛若深潭般的幽黑眼瞳随之猛地睁开,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邪异的淡笑! 司空鸩九离开后不久,猿飞日月抬首,目光所及……正是云凡和白墨画几人所在鬼哭林的方向! 现下,云凡虽已受伤,且他们一众仍然被困于五遁奇门阵中,他们貌似已如笼中之困兽,插翅难飞,在此之前猿飞日月也是这般想法,但自从见到了云凡所使出的那种玄妙手段之后,他的心中便倍感不安!时刻担心云凡他们会孤注一掷破阵而出。那他们先前的一切努力便将付诸东流! 如此他岂能甘心!? 迟则生变,夜长则梦多。因而他们必须想办法尽快解决掉云凡和白墨画这挡在面前的两大障碍!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否则的话,不仅有可能宫主交代的任务难以完成,而且若就这般无功而返,他们定然逃不过一顿严惩! 他微微咬牙,目中闪过一抹狠戾,随之,他的身形掠动,速度暴增,睁开的眼瞳之中,缓缓耀起幽暗凶狠的戾芒。 直向鬼哭林而去! 此时,另一边。鬼哭林一个隐秘的山洞之中。 云凡自寒冰阵中脱身之后,便第一时间回到了这里。山洞之中只余求死和尚在昏迷的叶汝嫣,未见白墨画的人影。 他问过求死方知,白墨画是由于见他和司空鸩九出去良久而未见回返,心中焦急,故而才决定出去一探究竟,顺便也出去打探一下此处的情况。 云凡闻言,这才放下心来,随之便将他和司空鸩九出去后发生的种种事情,事无巨细,悉数告知了求死。 “哇啊!”听完云凡之言,求死叹声道:“这个五遁奇门阵果真是名不虚传!厉害呀!不过你能安然无虞走出来也不简单啊!” “……”云凡未有应声,似是觉得无那个必要,亦似是默认。他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闭目养神,运功调息。 这时,旁边一直昏迷不醒的叶汝嫣忽然发出“嗯”的一声轻微的嘤咛,虽然声音很轻,但求死和云凡依旧听到了。 求死连忙上前,轻声道:“叶姑娘……你醒了?!” 叶汝嫣意识渐渐清醒,过了一会儿,美眸缓缓睁开,出唇的声音缓弱无力,很是轻微:“我感觉身体四肢松软无力,像是散了架一般!” “当然啦。”求死声音和缓的向她解释着:“你中了玄冥宫的独门暗器夺命追魂钉,幸好有看相的和司空鸩九给你施针暂时压制毒息,你千万不要乱动,不然就一命呜呼死翘翘了。” “咱们还没有走出这个五遁奇门阵,对吗?”叶汝嫣粉唇缓缓开合,美眸不自觉的偷瞄了一眼盘膝坐在那边,闭目中的云凡。 “白墨画已经出去打探情况了,一找到机会我们便合力冲出去!”求死缓缓道。 此时,云凡缓缓睁开眼眸,缓步上前,颇有信心的道:“司空兄已经出去帮你找寻解药了。” “什么?”叶汝嫣骤闻此言,大为震惊,硬是撑起伤病之躯,声色俱厉的质问道:“你放走了司空鸩九?” 叶汝嫣一听这话,很是惊讶,先不说她,旁的人皆已看出司空鸩九的不同寻常,遑论云凡如此精明之人!叶汝嫣决计不相信云凡没有觉察出司空鸩九的异常之处,是以,一时间她很难接受“云凡已将司空鸩九放走”这个事实!云凡明知司空鸩九有鬼,依旧这般行事,她的确甚为诧异。 云凡负手而立,淡淡道:“除了司空兄之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可以解你身上所中之毒。” “他这次很明显是存心出卖我们,你放了他,无疑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叶汝嫣眉梢紧蹙,脸色暗沉如水,美眸紧盯着云凡。 求死:“……” 说实话,求死也非常怀疑司空鸩九,他对于云凡把他放走一事亦是分外不解,但他亦认为,云凡绝非那种行事无的放矢之人,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用意,因而求死一直在旁静默不言。 云凡淡然道:“我相信司空兄不是这样的人。” “你相信他?”叶汝嫣冷冷的重复一句,随之继续道:“他知道咱们的藏身之地,万一他带那些人来此,我们又当如何?你有十足的把握对付他们和这个什么五遁奇门阵么?” “而且,这次他分明是故意引导我们落入那些魔道妖人所设的陷阱。” 叶汝嫣是越说越气,越说越激动。说完,干脆别过脸去,根本不想看到云凡。 “都说了叫你不要乱动真气。”求死低声道,言语中充满关切之意,随即看了一眼云凡,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轻声道:“我出去找找白墨画。” 说完,求死缓缓站起身来,便准备出去。 云凡看他一眼,叮嘱道:“你小心些!” 求死轻“嗯”一声,以示回应,随之迈步而去。 云凡缓步来到叶汝嫣身旁,随即坐了下来。 叶汝嫣正气凛然的道:“其实你根本不用留下来照看我,我区区一条命,又如何能与正道大业相比呢?不要为了我而误了大事!” 云凡看向叶汝嫣,忽然发出一声微笑,揶揄道:“你这个人还真是中气十足!身受重伤都还可以说这么多话。” “……”叶汝嫣直接侧过脸去,视线撇开。 “放心吧,若是我连一个姑娘都保护不了,又有何颜面行走江湖!”云凡淡然一笑,显然对此很有自信。 叶汝嫣陷入沉默,欲言又止,最后终是豁出去了,只听她轻轻的道:“若我这次真有什么不测,你能否帮我捎个口信回秋水山庄给一个人?” 叶汝嫣也不知道为何会对一个方才认识不久的人道出她深藏心底良久的秘密,但她明白,这次若是不说,这个秘密有可能就会随着她永埋地下了!那个人可能真的就永远不知道她对他的心意了! 云凡骤然看向她,只见她面色肃然,表现得甚是认真,根本不像是在开玩笑,云凡鲜少看见叶汝嫣这般严肃认真的模样,不由得对此女另眼相待,不曾想她竟还有这样一面,只觉得她颇为有趣。 云凡悠悠的道:“你的命硬着呢。所以一定不会有事的!” 这话云凡说的确是为真,并未哄骗于她,在他们俩初次相逢之时,云凡便从她的面向中看出了一些端倪,后来还专门以太乙神数之秘法为她占卜了一卦,测出的卦象显示,虽然她年少之时曾遭遇巨变,但她的一生福运绵长,虽命途坎坷,但每每最后皆会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叶汝嫣美眸盈雾,轻语道:“我是说如果,如果我真的有什么不测,你见到我二师兄沈千行,你帮我跟他说,其实我……” “我最讨厌给人当信鸽,若是你当真有什么话跟你二师兄说,便好好活着,留着性命自己跟他说吧!”叶汝嫣的话未说完,便被云凡从中打断。 叶汝嫣看他一眼,恨恨的道:“你不帮我就算了,那当我什么都没说。” 说完,她便把脸侧到另一边,不去看他。 她与云凡都未再开口说话,山洞之中一时间陷入了一阵可怕的安静之中。 正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响动,引得云凡和叶汝嫣纷纷侧目望去。 山洞口忽然缓缓走进了两个人……正是白墨画和求死! 第二卷 负载而行 第一百零一章 郁结 “云兄弟、叶姑娘。” 刚一走进,白墨画看见云凡,满目欣然。 见到白墨画和求死二人安然回返,云凡起身相迎,颔首应道:“白兄。” 叶汝嫣见到白墨画,急声问道:“怎么样?白前辈,外面的情况如何?” 白墨画眉头骤然沉下,道:“五遁奇门阵果然迷障连连,咱们一时间恐怕难以逃脱;而且玄冥宫那几个妖人,更是在这儿附近不停的搜索,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很快便会找到这里。” 云凡闻言顿了顿,慎声道:“现下咱们应该以不变应万变,暂时留在此处会相对安全。” 众人听完,纷纷点头称是。目前而言,别无其他善法,好像也唯有如此了。 放眼天下,精通奇门之术的人寥寥无几,屈指可数。云凡恰是其中之一!因而,他非常了解五遁奇门阵这个阵法的恐怖和威力! 五遁奇门阵,便是有奇门遁甲结合阴阳五行之法衍生而来,其中按照五行之力,分为金、木、水、火、土五大属性,包含五大阵法,分别是金光阵、乙木阵、寒冰阵、烈火阵、土石阵。 五遁奇门阵之名亦是由此而来。 而适才困住云凡和司空鸩九二人的,便是这五遁奇门阵之一的寒冰阵! 五遁奇门阵内,这五大阵法相互依存,千变万化,强横无比,刚才若不是云凡利用较之更高的奇门法术直接破阵而出,恐怕他亦会栽在此地! 云凡使出威力更为强大的奇门法术,强行突围而出,致使他们后面的所布之的另外几大阵法直接沦为无用,也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这是他们四大镇堂使所没有料到的。 并且他们并没有发挥出这个阵法真正的威力,因为此次布局袭杀云凡一众,他们玄冥宫五大镇堂使只来了四个。这样一来,五遁奇门阵的威力更会大打折扣。 正是基于此,云凡的心中则是另有一番计较,现在的他最缺的,便是时间。 他急需时间来恢复元气和耗损的精神以及功力! 待到他功力恢复,结合其他几人之力,他有八成以上的把握可以破阵而出。 但就现下而言,最令他棘手的……依旧是叶汝嫣身上所中之毒。 “都是我不好,是我拖累了大伙,连累你们都走不了。”叶汝嫣低头垂目,羞愧欲绝。 云凡侧目看向叶汝嫣,悠然的道:“不碍事,待司空兄回来解了你的毒,我们便可以出去了。” “你还在指望他?”叶汝嫣道:“以他的性格,走了之后还会回来救我们么?” 云凡目光微微侧过,缓缓而语:“我相信他一定会的!”语气颇为自信和肯定,令人不容置疑。 白墨画和求死闻之,二人相视一眼,眼神中隐漾着一抹分外不解的疑惑之色。他们确实非常难以理解云凡对此缘何会有这般自信。 —————— 另一边,司空鸩九终是回到了自己家——那个药庐。 与以往不同,这次回来,他却是带着一份缥缈的家族未来之希望而归! 此刻,一个满头银发,面容干枯,身着灰衣的“老者”站于司空鸩九的对面,一双浑浊的眼瞳死死盯着面前司空鸩九手上的那两本医书,未见片刻偏移,嘴唇开合,目光颤荡,心下亦是万分激动! “无极医经……我这个病有救了!谢谢你呀!二弟。” 他双手颤颤巍巍接过司空鸩九手上两本医书,浑浊的双目紧紧盯着上面“无极医经”四个醒目的大字,直至此时,他才知道,自己不是做梦,这一切也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之事。 苍天有眼啊!这么多年来,他们司空家终于迎来了一线曙光! 这两本医书……准确的说是两个半本的医书,正是司空鸩九从猿飞日月交易得来的《无极医经》。便是那个扁鹊神医亲笔所著的传世之作,传说上面便详细记载了世间各种罕见的疑难杂症的治疗之法,当然也包括他们司空家的那个遗传之疾——早衰症! 而司空鸩九面前这个犹如一行将就木般垂垂老朽,实际便是他的兄长——司空显。 事实上,他的兄长司空显也只比他大八岁,但就是因为这早衰之疾,身体衰老的速度较之一般人快了好几倍不止,他虽然看起来像一个**十岁的老朽,但实则,他的实际年龄却只有三四十岁,正值中壮年。 尤其这几年来,他的身体衰老速度明显加快,若非一直靠着各种珍稀名贵的药物吊着,恐怕他早就已经下去去见他们家的列祖列宗了。但即便如此,也是治标不治本,那些药物只能暂缓衰老,根本起不到治愈的效果,而他的身体也一直在以一种缓慢的速度老化,恐怕要不了几年,他就不行了。 身为一代鬼神医之家的传人,能救世间千万人,能治世间百种病,却是能医不自医,对自己家的病症却是束手无策,无能为力。 世上还有比这更悲哀和讽刺的事么?! 端的是可悲可怜又可笑! “你我兄弟,何来谢字;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啊!大哥。”司空鸩九紧紧抓住司空显的手臂,重重的道。 相较于他的哥哥司空显那难以抑制的激动模样,司空鸩九的脸色却显得平静许多,甚至……他的瞳眸中还隐隐有那么一丝绝望,没错,是绝望。 司空显摇了摇头,长长叹了一口气:“大哥真是不中用,被这个早衰之痼疾缠身,三十多岁便已经白发苍苍。” 司空鸩九轻轻的道:“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大哥你被这个病折磨得很辛苦,枉我们司空家几代行医,竟然束手无策!” “诶,”司空显眉毛舒展,满目欣然:“幸好你找到这本医经,大哥的病有救了。” 司空鸩九目光沉重,低声道:“大哥,此时说高兴还言之尚早。” 他的话语就如一桶冷水泼下,顿时浇灭了这里刚刚萌发的激动喜悦的氛围。 乍闻此言,司空显大感疑惑,遂出声问道:“为什么?” 司空鸩九沉默一会儿,方才面色沉重的道:“你看完药方之后,便会明白。” 司空鸩九并未直接说明原因,而是让大哥他自己先看,显然便是顾虑到司空显的心情,唯恐打击他的求生意志。 司空显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随之翻开了《无极医经》,不一会儿便找到了书中关于早衰症的记载,转身踱步,口中缓缓轻念着: “早衰之疾,世间罕有。患者青壮之年,骤生华发鹤皮,数载而毙!”念到这里,司空显重重的叹了口气,随之继续念道:“治愈之方,相传唯凭‘七大恨’。所谓‘七大恨’者,其一曰,无目之蛇,其二曰,亢龙之齿,其三曰,大地之耳,其四曰……” “大哥。”司空鸩九忽的出声打断了他。 “嗯?” 司空显缓缓转首,看向司空鸩九。 司空鸩九目现绝望,重声道:“这个世上哪有什么无目之蛇?至于亢龙之齿、大地之耳,更是不知所谓!” “二弟呀!……” “什么‘七大恨’啊?”司空鸩九幽然转身,怒声道:“根本只是《无极医经》里面的一些传闻,有的药方可能就连扁鹊神医自己也未曾见过。” “我们花了这么多心思,费了这么大的劲,到头来这个病依然无法医治。” 相比于司空鸩九得到希望之后的再次失望的那种剧烈的情绪起伏,司空显倒是颇为沉静:“二弟,虽然‘七大恨’看起来,让人难以理解,但是我相信神医扁鹊绝对不会把一些毫无根据的东西写在自己的传世之作中。” “大哥你真的相信有‘七大恨’?”司空鸩九转目,双眸凝视着司空显。 经大哥司空显稍加点拨,司空鸩九的情绪渐渐开始稳定下来。 “是,”司空显回应道:“越是罕见的病症,便需要越是罕见的药方,这样才叫对症下药!大哥一定可以找到这七种药。” “大哥!” 司空显继续道:“大哥不知道你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才找到这本医经,不过我知道,你肯定为此付出不少!” “大哥答应你,一定不会辜负你的一番苦心!” 司空显不知道的事,他的弟弟司空鸩九为了得到这本医书,竟然选择与魔道玄冥宫勾结,与他们做交易,并且为此出卖和背叛了云凡这个好友。 听完大哥司空显的一席话,司空鸩九终于觉得自己的一番努力付出,终究没有白费,一切都是值得的。他很是欣慰。 但他欣慰之余,亦是想到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他始终都没办法过自己内心的那一关。饱受良心的谴责。 这一日,司空鸩九一边那这个酒壶,一边摇摇晃晃的走在大街之上。他此前已经喝了不少的酒,便是依靠这种酒精灌醉自己的方式来麻痹自己。 正在这时,迎面走来了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他们并肩而行,模样很是亲密喜悦,一看便知是一对夫妇。 第二卷 负载而行 第一百零二章 抉择 司空鸩九漫无目的向前走着,他不知道自己未来在哪里?又要去往何方? 眼下虽然已经如愿以偿得到了《无极医经》,但其中所记载的“七大恨”药方却让司空鸩九觉得不知所云,完全摸不着头脑。而且为了得到这本医书,他不惜出卖了云凡,充当玄冥宫那群妖人的帮凶,狠心把他们所有人都引入陷阱,令其身陷巨大危险之中,这更是让司空鸩九的内心深感愧疚和不安,他的内心时刻饱受良心的折磨与煎熬。 司空鸩九表面上是一个行事浪荡不羁,给人感觉非常不靠谱的一个纨绔子弟,但他的骨子里却是个非常重情义的人,否则,他也不会千方百计为他兄长寻找治愈之法,更不会几次三番挺身而出相助云凡。 话说,这世上之人,又有谁,真的看清过谁呢。 他现下整个人浑浑噩噩的,现在只一心想着把自己灌醉,一醉解千愁,醉了才能不去思虑这些烦心的事,醉了才能忘记这些忧愁。 司空鸩九没有注意到她们,但是,这对年轻夫妻却马上注意到了他。 “那个人不是司空神医么?” “是啊!” 他们夫妻二人满脸喜色,快步上前。 年轻男子上前一把拉住司空鸩九的手臂,大喜过望:“司空神医,别来无恙!你来探望我们真是太好了!对了云公子和叶姑娘近况如何?” 司空鸩九稍稍抬眸,看了年轻男子一眼,之后目光扫视了他身旁的那个年轻女子一瞬,便又目光收回,虽只一瞬,司空鸩九已然看出她正是之前白墨画还是“山妖”时,所抓的那几个女子其中之一,那个镇长之女,毕竟当时和云凡上山救人之时,他与此女也有过一面之缘。而她身旁这个男子,看他们之间那亲昵的模样,毫无疑问,定是她的新婚丈夫了。 街上众人见状,俱都围了上来,他们当中还有很多人见过司空鸩九。 当时的“山妖”一事,确实曾经一度闹得沸沸扬扬,他们当时还差点听信他人谬言,误害了一条年轻女孩的生命,他们自然知晓,听闻后来是外地而来的四个人,帮助他们解决了“山妖”之事,自此之后,再也没有发生过新娘失踪的事情,他们这里也再度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司空鸩九正是这四人中的一个,还有一个云姓公子,貌似是一个相师,另外还有姓叶的姑娘和一个和尚。 “不要问我,我不认识什么云公子。”司空鸩九眸光直视前方,始终唯有一丝偏移,显然,他不想与他们在此多做纠缠。 说完,司空鸩九踏出两步,准备就此离去。 这时,这个年轻女子,也就是镇长之女忽然出声:“司空神医您真会开玩笑!若非您与云公子解决山妖之事,我们又怎会有这般安生日子过呢?” 她的丈夫更是点点头,看着妻子微笑一笑:“你更不会嫁给我了。” “就是呀!司空神医,您是我们的大恩人。不如这样,请到舍下吃顿便饭?您意下如何?” “是啊……”围观众人纷纷附和。 司空鸩九扫视众人,目光收凝,故作茫然不知的道:“我不知道你们在说谁?我不是你们的恩公,让开!” 话音一落,司空鸩九拨开众人,未在停留,急忙离去,徒然余下一脸懵逼的众人。 司空鸩九最后走进了一个赌坊,他一边喝着酒,一边赌钱,只为发泄心中郁结。 一连十局下来,司空鸩九连连输钱,但他一点都不在意,更没有心疼。他不仅将身上带的银钱输个精光,而且还跟赌坊又借了钱再赌,最后又全都输了,就仿佛老天都在跟他作对一样。 “你还来?” “你赌了十把,就连输了十把。” 司空鸩九囫囵的道:“赢了你不让人家赌,输……还不行吗?大爷我就是喜欢输钱,输得越多越好。行不行?” “行,问题是你现在赌的钱是向我们赌坊借的,我们不怕你借钱,是怕你没钱还!” 司空鸩九哈哈一笑,浑不在意:“有赌未必输,难道我就不能一把翻本么?我现在全押小。” 他将剩下的所有银两,依旧是“押小”。 “好,买定离手。” 结果最后一把仍然是“大”,司空鸩九所有的钱彻底输光。 “好!输得好!” 这个时候,旁边另个人赌场豢养的打手小弟相视一眼,眸中寒光闪烁,显是已然盯着他很久了。 司空鸩九输光了钱,摇摇晃晃的准备离开。至于他借赌馆的钱,早就抛之脑后,忘得九霄云外去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司空鸩九喝得酩酊大醉,整个人浑浑噩噩的,走路摇摇晃晃。而往里进的那人也是行色匆匆的样子,非常急切,两个人自然是毫无意外的撞到了一起。 司空鸩九稍稍回眸,登时张口叫骂:“你走路没长眼睛吗?” 那人狠狠瞪了司空鸩九一眼,便急着进去了,他急着赌钱也没工夫和他在此瞎闹。 “还说什么财散人安乐?骗鬼啊!”司空鸩九摇摇晃晃的,口中还嘀嘀咕咕的说着醉话,就准备往家赶。 此时,从赌馆急匆匆出来两人,正是方才赌馆里盯着司空鸩九目绽寒光的那两位打手仁兄。 “输光了就想走吗?刚才借了我们那么多钱,要还的!”二人一左一后紧紧抓住司空鸩九,死死不让他走,且满目竟是冷凛寒光。 若是今日司空鸩九不还钱,恐怕就难逃毒手,最轻也是一顿毒打。 “哈哈哈哈哈,”司空鸩九大笑几声,摊摊手道:“钱,我可没有了,命就有一条,喜欢便拿去吧!”说这话时,司空鸩九表现得甚为轻松写意,好像真的没把自己的性命当一回事儿。 他稍微使劲儿便挣脱了他们的钳制,旁若无人的大步向前走去。 这两位小弟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欠钱不还的无赖,但他们倒是首次见到这种为了不还钱连自己性命都不顾的无赖。 着实是新鲜呀! 不过他们正是专治这种无赖而存在,是这些地痞无赖的克星。而他们在本质上,其实也是地痞无赖。 所谓无赖,他们跟正常人比起来,做人的下限要低很多,他们为了要得到一些东西,可以放弃的比正常人要多得多,所以无赖对付正常人真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但是,当无赖发现对付的也是无赖的时候,那就有趣了,这个时候,双方就会很谨慎地处理对方,因为彼此都知道,一旦撕破脸开战,那将是一场谁更没有下限的较量。 要知道,无赖虽然下限低,但无赖也是人,所以,确认对方是同类时,彼此在比拼下限这件事上收手,才是明智之举。 但,他们可不管这些,他们的存在,便是为了对付如司空鸩九这般欠钱不还的人,因而,对付司空鸩九这种无赖,他们当然也必须出手。 他们相视一眼,二话没说,上面便抡起沙包大的拳头对着司空鸩九一顿毒打,到了最后,直接是上下其手,手脚并用,一顿又一顿的拳打脚踢,他们双手双脚如雨点般疯狂地往司空鸩九身上招呼。 “呃啊啊啊啊啊!” 司空鸩九发出一声声痛哼,但他始终没有还手。 若是换作平常,就这两个小瘪三,司空鸩九根本不用费多大的力,直接就是秒杀的份儿! 但是今天日,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动手,甚至都没有运起内功来抵御伤害。他只是刻意的求一顿揍,或许这样,他的内心会好过一些! “住手” 正在他们两位打得正起劲儿的时候,他们身后蓦然响起一声女子的娇喝。 听见有人呼喊,而且还是女子的声音,这二人随之停下手来,纷纷转目望去,蹲在一边墙上的司空鸩九混沌的双目微微眯起,凝目看向来人。 但见一个身着水蓝霞衣,眸若沧海明月的绝美女子不知何时竟悄然般现身此处。 赫然是秦梦瑶。 秦梦瑶款步走近,朱唇轻启:“两位大爷,何必出手这么重呢?” “他欠你们多少钱,相信这些应该够了吧?”说话间,秦梦瑶随之取出厚厚一沓银票,置于这两个打手面前。 看到这一幕,已经醉的难分东西的司空鸩九的目光陡然一凝,心下甚是疑惑,为何一向爱钱如命的秦梦瑶会这般慷慨。 其中一人接过银票,稍稍看了一会儿,狠狠道:“算你小子走运,我们走!” 撂下狠话之后,他们随即便离开了。 秦梦瑶俯下身子,定定着看着眼前的司空鸩九。 司空鸩九摇晃着脑袋,含糊不清的道:“为何你会出现在这里?” “我来这里寻找一只迷失方向的醉猫。你有没有看见过?”秦梦瑶美眸悠转,调笑的道。 “呵呵,”司空鸩九轻笑两声,随之脑袋一歪,酒的后劲儿发作,醉意涌上头来,不省人事,竟昏睡了过去。 待到司空鸩九再次醒来之时,已是身处于一张松软的大床上。 眼瞳一转,便看见了秦梦瑶那这张如梦幻般绝美的脸庞。 秦梦瑶见他苏醒,嫣然一笑,吐气如兰:“你醒啦!想必饿了吧,我已备好了一些小菜。” 她将早已备好的饭菜摆在桌上。 司空鸩九缓缓从床上起来,颇为自恋的道:“招待得如此贴心周到,方才出钱现在有出力的,分明是无法抗拒我的魅力!” “呵呵,”秦梦瑶道:“你怕是想多了,我只是抗拒不了银两的魅力。” “哼!那你打错算盘了,你也知道我没有银两的。”司空鸩九身上的钱方才都已经输光了,哪还有什么钱哪! 秦梦瑶忽然神秘一笑:“我又没说过要你给,因为已经有人替你给了。” 我靠,是谁呀?什么时候给的?我怎么不知道呢? “???”司空鸩九此刻满脑问号。 “是谁呀?”司空鸩九随之问道。他当然非常好奇。 “你的好朋友,云凡。”秦梦瑶并隐瞒,如实告诉了他。 司空鸩九心中咯噔一下,随即问道:“他何时给的?” “当日你们上路之后,云公子又回来找过我,他说你迟早会回到这里来,还会闯祸,所以便交给了我一些银两,让我差不多的时候就到赌坊找你,并带你回来。” 秦梦瑶此言一出,司空鸩九猛然一惊,轻声呢喃道:“我这些事,他不可能知道的。” 秦梦瑶微笑着道:“我都可以猜到,你上次会拿钱给那些地痞恶霸来赎我,更何况云公子如此神机妙算,又怎会不知你的去向呢?”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可以肯定,云公子很重视你这个朋友。”秦梦瑶玉臂伸出,拿起桌上那个酒壶,幽幽的道:“这半壶酒是云公子吩咐,让我留给你的。” 司空鸩九看向那壶酒,目光落在那个酒壶之上,忽然觉得有些眼熟。 秦梦瑶放下酒壶,道:“你慢用吧!” 随之她便退出了房间。 司空鸩九忽的想起了他们临行前的那一夜,他与云凡二人月下对酌的情景,半晌失声: 司空鸩九:“这酒品着品着也颇觉美味的,它叫什么名字?” 云凡:“天上人间。” 司空鸩九:“天上人间?真是好酒!” 云凡:“当然是好酒啦!一会儿我会让秦老板把咱们余下的酒封存起来,待我们回来以后再一同举杯痛饮!” 司空鸩九:“你怎么知道我们一定会回来?” 云凡:“一定会的。” 司空鸩九喃喃一声:“原来他早就察觉到我会出卖他,但为何还这般信任我呢?” 其实就在当日,司空鸩九便已然和玄冥宫的猿飞日月定好了引云凡他们入瓮的计策。他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云凡始终没有发觉(殊不知,那个时候云凡便已觉察。),到现在他才终于明白,自己是多么的天真,原来云凡一早就发现了,只是他顾及到朋友间的友谊,而且始终相信他的为人,这才一直没有隐忍不言,没有拆穿。 司空鸩九缓步来到桌旁,顺手拿起那壶酒,猛地饮下一大口,随之目光紧紧凝望那个酒壶,心中已是悄然做下了一生中足以影响他今后命运的一个重大的抉择! 第二卷 负载而行 第一百零三章 及时驰援 司空鸩九本以为他行事天衣无缝,没有一丝破绽,却没想到云凡早就有觉察,相比之下,他才是那个后知后觉之人。 当日司空鸩九之所以道出“你怎么知道我们一定会回来”的那句话,便已然知晓云凡他们此去凶多吉少,将会有极为不好的祸事发生。但他未曾想到,云凡的回答却只有简单而坚决的四个字:一定会的! 当时他还对云凡这般信心十足的模样大为疑惑,现下想来,恐怕早在那个时候,云凡便已料到了今日之结果,但他仍然还是选择冒着生命之危将司空鸩九送出了寒冰阵,自己独身一人面对玄冥宫四大镇堂使的围攻。 一切都只因为,他把自己当做真正的朋友,真正的兄弟! 此刻,司空鸩九心绪从未有过的复杂,心中之震撼,亦是无以复加! 想到他却是那般对待云凡,司空鸩九越想越发觉得,他愧对云凡,愧对他的那份信任。因而他必须要做点什么,唯有如此,他的良心方能得到一点慰藉与救赎。 司空鸩九心中做下了一个重大的抉择,他决定赶去鬼哭林驰援云凡。 所谓种善因,结善缘,得善果,云凡前番种种善举,方才造就今日之善果,早在那时,他就曾言明,他们一定还会回来的,如今想来,这发生的一切果然都在云凡的预料之中。倒不愧为一代神机妙算的相师! 鬼哭林中的山洞之中。 今日已是云凡一众被困此地的第三天,他们身上所携带的干粮和水皆已告罄,即将面临水尽粮绝的不利之窘境。 叶汝嫣依然背靠一侧的洞壁上,面容透着病态的惨白,俏脸上依稀可见一层层细密的冷汗,气息微弱,气若游丝,时而清醒、时而昏睡,身体已是异常的虚弱。 白墨画凝目看向叶汝嫣,关切的道:“叶姑娘的气色越来越差,这可如何是好?” 求死伸手为她号了一下脉搏,面色凝重的道:“她体内的毒气就快遏制不住了。” 云凡起身,急忙上前:“不如我再输些真气给她。” 经过这三日的休养调息,云凡的功力都已恢复了八成以上。 叶汝嫣弱声道:“不要,你们别再白费力气,这个时候再来损耗真气,万一那些魔头找来了,就对付不了了。” 白墨画看了云凡一眼,随即急声问道:“都已经过去三天了,司空鸩九到底会不会回来?” 已经过去三天,依旧未见司空鸩九回返的踪影,白墨画心中已经对他失去信心了。而且他此时心中已然几乎可以肯定,司空鸩九便是那个内鬼,结合先前种种事情,他几乎可以断定,就是司空鸩九出卖的他们,何况他们之所以选择走这条路,也是因为听从了他的建议,换句话说,就是司空鸩九把他们一众带进这个早已不好的陷阱中的。 云凡闻声侧目,看了白墨画一眼,默然无言。 白墨画心中所想,他当然清楚,只是事已至此,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毕竟事实都已摆在眼前,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叶汝嫣道:“我早就说过,此人不可靠,现在你们终于相信了吧!” 求死悲观的道:“我看再过几日,不用他们找来,我们饿都饿死了。” 见他们一个两个的,皆是如此的悲观,这时,云凡终于开口了,只听他忽然说道:“你们大可不必如此悲观,司空兄一定会回来的,相信我!” 不知为何,云凡此言一出,仿佛便具有一股魔力,缕缕强音,从耳入心,丝丝绕绕,不绝于魂,振奋之音,直指人心,直令他们三人顿觉安心不少。 此时,随着一缕微风轻拂,一道异常刺鼻的味道涌入他们几人的口鼻之中。 “什么味道啊?” 云凡鼻头轻嗅,忽然喃喃一声。 他这么一说,其他三人立刻反应过来,他们也闻到了这种呛人的味道,像是从洞口传过来的。 所有人尽皆想洞口看去,一看之下这才知道,不知何时起,洞口处,道道浓烈刺鼻的白色烟雾源源不断的往里灌。 不用看都知道,这定是那些玄冥宫的妖人所为,为的便是逼迫他们现身。 由于这个山洞四周都是封闭的,只有洞口这么一个出口,正场情况下,他们只要守在洞口,那便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短时间内,任谁都拿他们没办法,可如今,这种地理优势随着这些浓烟的到来,顷刻间荡然无存,非但如此,现下这种地理优势反倒成为了负累,让云凡一时间进退两难。 继续待在这儿,要不了多久,不用玄冥宫的那些人亲自动手,他们呛都呛死了。若是就此出去,岂不是正中那些人下怀,他们之所以使出这种卑鄙的手段,正是为了逼迫云凡他们出去。 但若是就此出去,他们尚能一搏,还有一线生机。 而且按照这个形势看,恐怕用不了多久,这里很快就会被那些刺鼻的浓烟彻底侵占覆盖。 云凡心念电转,心中立刻便下了决断。 事到如今,也唯有一搏。既然对方这么想要他们现身,那么索性便如他们所愿。 这时,山洞外面不远处,四道黑色人影静静立在那里,正是玄冥宫鼎鼎大名的金、木、水、火四大镇堂使! 他们目光所及,云凡和白墨画所在山洞的方向,尽是一片骇人幽寒的凶戾暗光,嘴角挂着如地狱恶鬼般阴森残忍的狞笑。 只有一个人例外,那人便是金堂使严逸春!他的目光中更多的却是一片深隐的复杂以及瞳眸最深处那源自内心和灵魂深处的一抹担忧!没错,是担忧。 他担忧的不是旁人,赫然是此刻山洞内身中剧毒,近乎奄奄一息的叶汝嫣! 但他却是无能为力,众目睽睽之下,他就是想有所为,怕是也不能。因为这样一来,他就有可能暴露自己的身份,那这么多年来他和少主精心布置的局面,恐怕皆会黄粱一梦终成空,所有努力也都将付诸东流,这是叶汝嫣绝对不允许的。 火堂使杨之焱,人如其名,性格暴烈如火。此人原本乃是玄冥宫中一个普通的头目,后来在应顺天篡权之时,立下大功,而上一任火堂使乃前宫主叶霄之心腹,后因不服应顺天,遭应顺天清理,于是火堂使一职便空缺下来,应顺天见杨之焱表现出众,对他又很忠心,于是破格拔擢,将他提为火堂使。 只听杨之焱寒声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次咱们要把他们一网成擒!” 这次他们就地取材,将鬼哭林中那些树叶和枯枝废物利用,便在林中各处皆放上一把火,到处都是浓郁的烟雾,只用烟熏,只要他们还在这林中,早晚都会忍不住现身而出。 木堂使猿飞日月幽然而语:“万不可轻敌!云凡绝非这么容易对付,咱们就静待旁观,看他们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金堂使严逸春顿了顿,道:“一切皆已准备就绪,他们这次插翅也难飞!” 水堂使南宫钰唇角上扬,勾起一抹邪异的笑容:“继续待在那里是必死无疑,出来亦是死路一条。” “咳咳咳……” 叶汝嫣手捂嘴唇,唇中发出一道道剧烈的咳嗽,显然是难受至极。 求死看了一眼叶汝嫣,迅速起身,道:“看来不能再等了,我们冲出去吧!” “现下看来,也唯有如此了。不过咱们不能就这么贸然冲出,必须提前做些什么。”云凡看了看山洞里那些干枯的树木,忽然有了主意。 过了一会儿,依旧未见云凡一众的身影,他们不由感到有些意外。 水堂使南宫钰讶然一声:“想不到他们可以坚持这么久。” “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他们应该快到极限了。” 猿飞日月冷哼一声,目光死死盯着前方目标所在,未有一丝一毫的偏移。 咻咻咻咻咻! 正在这时,从山洞方向倏然一下飞出好些大腿粗的枯木,带着分外绮丽而响亮的破空之声,直指他们四人而来。 突然遭此袭击,他们四人来不及多想,瞬间做出反应,纷纷向两边闪避。 这是人面对危险时下意识做出的应激反应,但就是这短短几息时间,云凡几人趁势从山洞里急掠而出,求死在最前方,云凡和白墨画扶住叶汝嫣,直奔鬼哭林出口方向而去。 但是,他们还没走多远,求死忽的“砰”的一声,就好像凭空遭遇一道障壁,瞬间反弹回去,被这道无形的墙壁所阻,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怎么会这样?”求死忍不住叫道。 眼见便要逃出这里,竟然忽生异状。不得不说,他们确实失算了,准确的说,是云凡小看这些人了。 似乎就是连老天都在跟他们作对。 云凡眸光直视前方,轻轻伸出手臂,手掌五指张开触及前方空间,蓦然,随着“嗡”的一声沉闷的铮鸣,他的前方空间之中竟然凭空出现了一道肉眼隐约可见泛着金色光芒的网阵,就与那个蜘蛛所结之网一般错落有致,极具规格。 其实为了保险起见,这些人在这四周都已布下了此阵,此时云凡他们四周已被全部封堵。 云凡等人遭这金色蛛网封堵,登时再难前进半分! “……!!”看见这个金色蜘蛛网阵的瞬间,云凡的眉头骤然沉下,脸上晃过刹那惊容。 他的后面,求死、白墨画和叶汝嫣亦是满脸惊然。 “哈哈哈哈哈……” 这时,四大镇堂使重新聚拢在一起。看见云凡一众又陷入阵中,尽皆是一副高高在上的俯视姿态,他们每个人皆是一副胜券在握的蔑视之姿,满面笑容,甚是得意,悠悠然看向云凡。 如今他们又深陷阵中,而且孤立无援,再难以逃脱,真是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 猿飞日月嘴角浮现一抹邪笑:“云凡,此阵名唤天蛛阵,身在这个天蛛阵之中,恐怕你是插翅也难飞了吧!” “那倒未必!” 正在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们上空响起,只见一个男子的身影忽然浮空而下,与此同时,他的双臂展开,犹如大鹏展翅一般,一捧肉眼可见的白色粉末倾天撒下。 紧接着,奇异的一幕出现了,随着白色粉末撒下,落在天蛛阵那些细密的金色网格上。 嗤! 一声沉闷的轻响,挡在云凡面前坚硬如刚,牢不可破的天蛛阵顷刻间冰消瓦解,只余点点金芒随风而逝。 由天蛛阵而组成的金色牢笼顿时出现一个缺口,剩下的,对于云凡他们几人而言,将毫无威胁,轻易便可破阵而出,只是云凡他们四人却是表现得出奇一致,全都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他们定定看着突然现身的那人,尽是一片怔然,目光皆落于这个如及时雨一般突然出现的人身上,以至于竟恍然忘却了自己此刻身处何地,脚步生生定在原地,没有迈出一步。 英俊潇洒的外表,高大挺拔的身姿,那种满脸邪气肆意的贱笑,还能有谁? 当然是久未出现的司空鸩九啦! 只见司空鸩九缓缓落于云凡之前,直面玄冥宫四大镇堂使。 司空鸩九继续道:“天山蜘蛛丝,的确坚硬无比,就连刀剑都奈何不得,难以斩断。但只要用方才这种特制的药粉,便可以轻松溶解。” “司空鸩九,你竟敢背叛主上,你可知自己会有什么下场?”猿飞日月眉梢一沉,目光陡然收凝,沉声道。 猿飞日月看到司空鸩九竟然现身此地,还帮助云凡脱身而出,不由勃然大怒! 司空鸩九丝毫没将猿飞日月话中的威胁放在眼中,悠然而语:“我并没有背叛应顺天,因为我从未忠心过。” 第二卷 负载而行 第一百零四章 惺惺相惜 “我并没有背叛应顺天,因为我从未忠心过,”司空鸩九眸光骤凝,看向猿飞日月,沉声道:“还有,不要用这种威胁的语气跟我说话!” 说完,还未等这四位镇堂使反应过来,司空鸩九面向他们,倏然出手,手臂横掠而过,在空中划过一道绮丽完美的弧线,登时,他们的身周一道极为刺目的白光一闪,猿飞日月一种四人下意识的闪避,抬手护住双目,这短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时间,对云凡和司空鸩九两大高手而言,却足可令他们脱身而去。 待白光消失,他们再次看向云凡一众之前所处的位置时,哪里还见他们一丝人影,早就消失不见了。 看到此番情形,他们简直气炸了肺!个个尽皆横眉倒竖,怒目而视,捶胸顿足,都快跳了起来,那模样怎是一个“气”字了得! 已经钓到手的大鱼就这么跑了,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而且这样类似的情况还不止一次,他们如何不气?!怎能不气?! 但事已至此,光是生气也解决不了问题,当务之急是接下来该当如何?他们该怎么办?一时间,可真愁煞了他们! 云凡和白墨画一众已经逃离了他们的掌控,按照他们的速度,这个时候定然已逃出了这里,而且现在去追,肯定已经来不及了。再者,这次截杀失败,在接下来的一路上,云凡必然有了防备,以后也会更加小心谨慎,他们再想找到如这次这样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恐怕是不可能了。 而且这次能够差点将云凡和白墨画一网打尽,其实也全靠了司空鸩九这个内应,与他们里应外合所致,不过说实话,此行若无司空鸩九作为内应,他们肯定不会如此轻易让云凡中计。 原来一切都好好的,挺顺利的,都在向着预料之中的趋势发展,这三十六拜都拜了,就差最后一哆嗦。但,万万没想到,就在他们即将大功告成之时,却又是司空鸩九这个最不应该出现在此的人忽然出现搅局,事情顷刻间发生逆转。 为何说司空鸩九是最不应该出现在这儿的人呢? 那是因为,这次事件,对于他们双方而言,本就是一场交易,玄冥宫付给他想要的东西作为报酬,而司空鸩九帮助他们引云凡入彀中。双方交易你情我愿,公平合理,多么的完美。 在他们玄冥宫这些人看来,司空鸩九既已同他们达成了交易,选择出卖云凡,无异于是背叛正道。 诸如背叛和出卖此类事,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两说,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因而,司空鸩九出卖云凡,从此之后,他便上了正道必诛的黑名单,再无转圜余地! 毕竟,他们皆知,云凡这次是代表正道,受正道盟主林浩然所托,前来寻找已退隐多年,能够参加夺印之战的高手,云凡的身上肩负重任,一旦他此行真有有什么不测,正道中人断不会善罢甘休!绝对不会轻恕司空鸩九! 司空鸩九为了得到《无极医经》,还是选择和玄冥宫合作,如此便是与他们这些正道眼中口中的魔道妖人建立了联系,如同是上了他们的船。既然上了他们的船,不求他能在这件事上出力,只需司空鸩九作壁上观便可。 而且玄冥宫之所以找上司空鸩九做交易,也有更深层次的考虑和用意,一来,是看中了他与云凡的关系,方便行事;二来,亦是看中了他的才能,希望借助这次合作的机会,向他传达这方面的用意,若是能够将他纳为己用,那么玄冥宫得其臂助,必将如虎添翼!这对玄冥宫而言,亦是稳赚不赔,百利而无一害的大好事。 原想着司空鸩九就算拒绝加入玄冥宫,那么,至少他在云凡这件事上信守承诺,做个冷眼旁观的局外人。 而且他不久之前才得到梦寐以求之物,那就更应该如此珍惜他的好日子,因此,他们认为,在云凡之事上,司空鸩九是其中一个最不应该,也最不可能会横插一脚,开罪玄冥宫的人。 没承想,变故发生得太快,打脸竟是来的这么突然,让他们猝不及防之余,心中的恨意却如同滔滔江水般涌入。 但他们此刻所怨所恨的,却不是对云凡,而是司空鸩九这般首鼠两端,卑鄙无耻的小人!他让己方精心准备多时的计划从此鸡飞蛋打,功亏一篑,致使之前一切努力付诸东流,尽数化作泡影。 司空鸩九如此卑劣行径,简直可恨至极! 他们现在恨不得把他扒皮抽筋,大卸八块,挫骨扬灰,方泄心头之恨! 话说,现在也只是想想。但他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这是,他们依稀记得,司空鸩九好像还有个兄长,登时,四位满心愤然的镇堂使相视一笑,他们皆能各自脸上看到那一抹分外邪异的戾光。 猿飞日月暗哼一声:“司空鸩九,这可是你自找的,胆敢和我们玄冥宫作对,就必须付出惨痛的代价!” 他的脸上的不甘、愤然和羞恼,比之其他三人更甚,简直不能任何语言形容。 更何况,此次正是他先找上司空鸩九的,却不曾想出了这样的岔子,要说责任,当然属他的最大,他岂能轻易放过司空鸩九! —————— 另一边。 此时,司空鸩九带着云凡、白墨画、求死和叶汝嫣一行人终于走出了五遁奇门阵的范围。也算是暂时安全了。 没有了五遁奇门阵的加持,就算他们那四个镇堂使追上来,云凡他们亦是不惧! 他们在一棵大树旁停了下来。叶汝嫣随之坐了下来,背靠在大树上,虚喘连连,香汗淋漓。 不用他们说,司空鸩九第一时间便给叶汝嫣查看身体状况。 虽然她中毒有些时日,幸好在那时,司空鸩九用金针过穴之术将她体内绝大部分的毒都吸至伤患表层,再加上在这期间,云凡和其他人不断给她输送真气,护住其心脉不受毒息所侵。是以,总而言之,虽然叶汝嫣中毒较深,身体很虚弱,但却无性命之忧,现下又有司空鸩九亲至,她就是想死都不成。 “算你命大,还死不了!”司空鸩九从身上取出一个小孩拳头般大小的精致玉瓶递与叶汝嫣面前:“服下这里面的药,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叶汝嫣美眸斜了一眼面前这个玉瓶,马上又将眸光侧过,没有伸手去接,横眉冷然道:“我怎知道这是真的解药抑或是毒药呢?” 求死双眸警惕的盯视着司空鸩九,沉声道:“你勾结玄冥宫的人,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白墨画目光微寒,看向司空鸩九:“倘若你再耍花样的话,休怪我不客气!” 云凡:“……” 司空鸩九直接无视他们二人的威吓之言,低头看着叶汝嫣,直接将玉瓶丢在她身上:“总之解药在此,吃不吃随便你。” 声音落下,司空鸩九转身便向前走去。 他本来就是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这些人怎么看他,他心里非常清楚,既然不受待见,他就只好先避开他们,到前方去了。 几人纷纷侧目,看了司空鸩九的背影一眼,没有说话,但看得出来,他们仍然心绪难平。直至现在,他们仍然没有尽信司空鸩九之言。 “想必你们都看到了,方才若非司空兄出手,我们恐怕一时难以逃脱。”直至此时,云凡才终于开口道,他先是看了求死和白墨画一眼,二人尽皆无声,随即,他的目光落于叶汝嫣身上,叶汝嫣美眸呆呆看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云凡顿了顿,缓声道:“不错,他可能真的想过出卖我们,但是最后他没有这样做。既然他可以为了救咱们而不惜得罪玄冥宫,为何我们不尝试着相信他一次?” 求死闻之轻抿了一下嘴唇,此时他显然是站在云凡一边,但是看见白墨画和叶汝嫣没有说话,是以,他也就没有说话。 “命是你自己的,吃不吃你自己决定。” 说完,云凡深深看了叶汝嫣一眼,随之缓步走离,来到了司空鸩九身旁。 叶汝嫣将玉瓶置于手心,白如瓷玉,犹如天工雕琢般的精致五指缓缓握紧,一双美眸定定的看着它;稍瞬,她终是拧开了塞子,将里面的解毒药丸吞下。 她也终于做出了决定。 朋友间彼此的信任是相互的,建立信任也需要时间。但总有一方要先付之以行动,另一方才能投桃报李,回馈以相同的信任。 求死他们前方不远处,云凡来到司空鸩九身旁,两人并行而立。 “司空兄。”云凡侧眸,轻唤一声。 司空鸩九双眸直视前方,忽然道:“为什么你依然这般信任我?” 方才云凡和叶汝嫣他们三人的谈话,司空鸩九当然皆听在耳内,聪明如他,又怎会看不出云凡对自己的态度呢?从云凡的话语中,司空鸩九知道,他竟然直至此时依旧那般信任他。 若非如此,在山洞之时,云凡就不必对他们说那么多“要相信司空鸩九一定会回来”之类的话语了。 “直觉。”云凡看向司空鸩九,唇中重重吐出两个字。 司空鸩九轻哼一声:“我还以为你会说,因为你会看我的面相,从我的面向中看出的呢。” 云凡背负双手,缓缓而语:“从面相上看,的确可以看一些出来,但那也只是片面的。因为面相可以看透,但人心永远难以看透。” “有心无相,相由心生,不管怎么说,看见你平安回来,我便放心了。” 此言一出,云凡无形之间便已解了司空鸩九先前之疑惑,如此说来,秦梦瑶先前所言句句属实,云凡竟真的早就知晓司空鸩九会出卖他们,亦算到了之后他会再次回到梅镇,还会在赌坊输钱闯祸,而早早安排秦梦瑶在关键时刻出现在那里,解他之围。而且还专门让秦梦瑶给他留了“天上人间”美酒,供他品尝。 此刻,司空鸩九心中之憾,端的是无以复加!心弦之剧动:此时无声胜有声,无言犹胜千万言! 云凡话音刚落,司空鸩九一直直视前方,未曾偏移的眸光忽然一侧,看向云凡:“我一生之中,能入我之目的人实属凤毛麟角,少之又少,而我这个人鲜少佩服人,但……你算一个例外!” 司空鸩九此言一出,无疑便把云凡此人狠狠拔高了几个层面。亦在心底默认了云凡这个平生挚友。 而云凡,亦然。 云凡轻笑出声,他心中早已将司空鸩九当做自己挚友,能得只有一句夸赞,云凡不禁有些受宠若惊:“彼此彼此啊!” 司空鸩九的嘴角亦是浮现一抹会心的笑意。 正是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第二卷 负载而行 第一百零五章 重伤 经过几日的跋涉,他们又往前赶了十几里路。 叶汝嫣服下司空鸩九的药之后,又在那里休息了大半天,精神状态逐渐好转,整个人一下子变得容光焕发起来。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好像便是说的这个吧! 他们这个团体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般模样,有说有笑,相处和睦,他们又可以继续上路,到下一个目的地寻找下一个目标了。 看着一切都在朝着自己预想的方向发展,云凡的嘴角我微不可察的勾了一下,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求死见状,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好了,咱们总算是离开那个倒霉阵了!” 云凡慎色道:“虽说是离开了,但我们还是要小心,玄冥宫的人不会这么轻易罢手。” 司空鸩九走在最前面,最后面却是白墨画和叶汝嫣。 白墨画看向叶汝嫣,开口问道:“叶姑娘,你没事吧?” “服下解药好多了,放心吧,我无碍。”叶汝嫣回应道。 “那就好了。” 话音甫落,白墨画侧眸看向众人,拱手道:“诸位,我是时候向你们道别了。” 白墨画行至云凡身旁,掠了他身边的司空鸩九一眼,直接道:“云兄弟,防人之心不可无,一切小心!” 司空鸩九:“……” 云凡稍稍侧目,看了司空鸩九一眼,没有说话。 “多多保重。” “你也是。” 说完,白墨画便独自一人向另一个方向而去。 毕竟他亦是云凡所寻找的其中一个参战高手,眼看夺印之战举办在即,他自是需要另一僻静安全之所,苦心练功,以应对不日举行的大战。 而云凡他们则是要继续到下一个地方寻找参战高手,两方不同路也属正常。 云凡面向众人,正色道:“这一路咱们也耽搁了不少时间,要尽快赶往紫霞山。” 不为别的,因为他们接下来要找的这个名叫郑其道的人便在紫霞山一带。 “且慢!”司空鸩九忽然出声:“我还有点私事要处理,办完之后再与你们会合。” 早在司空鸩九踏出这一步,他便已然知晓自己将会面对什么样的风险。玄冥宫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他们找不到他,定会去找自己的兄长。无论如何,他必须回家一趟。 叶汝嫣闻言警惕的盯着他:“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若我真的耍什么花样的话,你能阻止得了吗?” 说完,司空鸩九毫不退让的与她对视,硬是怼的叶汝嫣哑然无声。 云凡见状,忽然出言打断:“那你办完事之后,尽快与我们会合。路上小心。” 司空鸩九轻“嗯”一声,随之亦是快步离开。 “古古怪怪的……”叶汝嫣看着司空鸩九的背影,不禁轻声嘟囔一句,之后又狠狠瞪了云凡一眼,一个人走到前面去了。 云凡暗暗回了她一个白眼,心中暗道:这尼玛……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又没得罪你,干嘛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就好像我欠你钱似的,真特么不可理喻! —————— 司空鸩九辞别云凡,第一时间赶回家里。 “大哥,大哥……” 刚一冲进药庐,他便急声大喊。但半晌未见出来。司空鸩九见状,眉间凝起一抹疑惑,以往像类似这种情况,无论大哥在干什么,都会马上出来,像这次这般情况尚属首次,他还以为司空显是出了什么事情呢! 司空鸩九想罢,担心之下,立即快步进入了里屋。 踏入里屋,映入眼前的是,司空显那个苍老的身影,白发苍苍,面容枯槁,如垂垂老朽一般。 见到司空显安然无虞,他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心中的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司空显此时背对着他,靠近那边的书架,似是正在看什么医书。 听见司空鸩九如此急切的声音,他转身问道:“发生了何事?” 司空鸩九忙道:“此事说来话长,没时间解释了,咱们即刻离开这里。” “为什么?” “我得罪了玄冥宫,他们不会放过我们。” 司空显颔首:“这样啊!那……就赶紧走吧!” 说着,司空显便大步迈开,准备离开。没想到因为走得急,慌乱之下竟把架子上放置的几瓶药给绊倒在地,发出几声脆响,掉在地上摔成碎片,瓶中的药也洒落一地。 司空鸩九见状,忙道:“大哥,你的药。” “别管那些药了,走吧,来……走吧!” 骤闻此言,司空鸩九眉头猛地一跳,随之骤然沉下,满目惊然,他缓缓回首,一双深邃的眸子死死盯着门前的“司空显”,沉声道:“你到底是谁?” 司空鸩九马上联想到方才的异样,心中愈发肯定眼前这人,绝非他的大哥司空显。 “怎么了,二弟。我是你大哥司空显呀!” “司空显”微微抬手,强装镇定,但在言语间,他的神色却是显得有些不自然。 眼见自己如此逼真的伪装竟然遭怀疑,这是他没有料到的。“司空显”微微有些发慌。但事已至此,他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没错,现在的“司空显”并非真正的司空显,而是玄冥宫的水堂使南宫钰假扮。此女除了武功高强之外,还掌握一门绝世无双的技艺——易容术。 他们 但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假的终究是假的,永远真不了。又怎么可能瞒倒司空鸩九这个最亲的亲人呢? 司空鸩九凝目而视,声音愈加冷冽,只有一个冒牌货在此,而他的大哥却不见踪影,定然已经落入他们的手中,一想到这里,他的脸色便越发阴沉,心中亦越发焦急,担忧着司空显的安危,只听他解释道:“我大哥是药痴,在他心中,视乎药物甚至胜过自己的生命!他不会就这么走的。” “哼……哼……哼!” “司空显”,哦不,应该是南宫钰,她唇角微勾,发出一声声邪异的笑容。 蓦然,她身姿悠然一转,登时一抹白芒闪耀,白芒消散后,一道亮丽的女子身影渐渐呈现于司空鸩九眼前。 她身着一袭耀眼的红衣,满脸洋溢着邪异的肆笑,肆无忌惮的邪笑下,却隐藏着极致冰冷的杀机,令人望而生畏,胆战心惊。 但此刻,她的对面,站着的是司空鸩九,她的对手是司空鸩九。 如此强大气场冲击之下,旁人可能会惧怕,未战先怯。但司空鸩九不会。 “想不到我南宫钰如此高超的易容术,竟也会输在这区区几瓶药上。” “我大哥呢?” “……”南宫钰冷哼一声,幽幽侧眸,并未回答。 司空鸩九冷冷看着她,忽然眼珠一转,看向对面院中的那一间门窗紧闭的房间,眼瞳猛地一缩,蓦然聚起全身力量,一掌挥出,直取南宫钰。 南宫钰早有防备,眸光微微一凝,同样无比迅捷击出一掌。 嘭!! 两掌相交,两股不同的内力正面碰撞,瞬间发出震耳欲聋的气爆声,霎时间,两人身处之空间竟然微微扭曲,周身空气已发出凄厉刺耳的铮鸣声。 短短几息时间,二人竟是势均力敌,难分伯仲! 这一掌击,水堂使南宫钰未留余力,一出手便是全力,直欲取司空鸩九之性命,但司空鸩九却并未使出全力,仍留有余手,既已彻底得罪玄冥宫,他们之间从今以后便是死敌,以后交锋的机会还有很多,今日初次对上,当然要借此试探一下他们的实力,以做到心中有底,那之后的交锋也不至于落于被动。 要说这南宫钰倒也无愧于玄冥宫的一代五行堂使,如此实力,让人惊叹,这玄冥宫的五行堂使实力果然不容小觑! 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大致估算了一下她的实力,司空鸩九已是心中有数。 接下来,司空鸩九当然不会客气,你使出了全力,我还没有呢! 只见司空鸩九重哼一声,随之体内一股更为磅礴雄厚的内力如决堤洪水般自掌中狂泻而出。 轰! 上一刻,两人确实平分秋色,谁也奈何不了水,但随着司空鸩九全力尽释,这一股更为雄浑、深不可测的霸道力量加入,情势骤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一刻,南宫钰忽的感觉一股威凌霸道的力道扑面而来,压覆在她身上,南宫钰霎时满面惊然。 未待南宫钰反应过来,司空鸩九的手掌忽然微微往前一伸,就如此简单一个动作,南宫钰顿时眼眸不自觉睁大,在她惊恐的目光之下,身躯竟是穿破后面的窗户,如断线的风筝般甩飞了出去,登时一抹猩红的血箭喷洒而出。 司空鸩九也没再管她,趁此良机,立时冲出里屋,飞奔至院中那间紧闭的房子,顿时猛地一脚踹开房门,一眼便看到了被人困在那里的司空显。 只见司空显手脚皆被缚住,口中亦是塞了一团白布。整个人被困在椅子上,难以动弹。 见到司空鸩九,不由万分欣喜,口中不断发出“哼…哼”的声音。 他们之所以没再第一时间杀掉司空显,却是故意为之,因为他们不想让司空鸩九死的舒服痛快,司空鸩九这般出尔反尔,背叛玄冥宫,他们要折磨他,让他生不如死,还盘算着待到抓住司空鸩九之后,在当着他的面亲手以残酷的方式杀掉司空显。 他们早就知晓,司空显在司空鸩九心目中的地位,二人兄弟情深,这么多年来,司空鸩九不遗余力、费尽心思,还不惜与她们魔道合作,就是为了帮助哥哥寻找治病之方,从这一事上便可看出司空显对于司空鸩九而言,是有多么重要。 若是能够当着他的面杀掉司空显,那种滋味,想想都觉得刺激。 只可惜,他们高看了自己的实力,更低估了司空鸩九实力。 司空鸩九可不光是医术精湛,他的武功更是不俗。 司空鸩九立刻拿掉他口中的布团,解开了司空显手脚上的绳索。 “大哥你没事吧?” “我没事。”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要赶快离开这里。” 司空鸩九拉起司空显便飞奔而出。 二人走出药庐,司空显脚步登时一滞:“慢着,我的医书。” 他所指当然便是《无极医经》,这本医书承载着兄长的希望,亦是他们司空家的希望,价值岂是金钱所能衡量?那是无比的珍贵,当然不能滞留在此。否则,他们家就彻底没希望了。 这些司空鸩九当然知晓,他一把拉住司空显,忙道:“大哥,你且去前面等我,我去去就来!” 声音落下,司空鸩九身子一转,折返而去。 他快速冲进里屋,来到放在角落里的药篓边,从中取出了那一本已经缝合好的《无极医经》。直接便急冲而去,事发突然,他又是如此急切,是以,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早已蓄势待发的一个人。 玄冥宫火堂使杨之焱。 砰! 火堂使杨之焱飞身而起,猛地一张劈下,正中司空鸩九的后背。 这一蓄势待发的一击,却是一记重击,蕴含了杨之焱的七成以上的功力。 身体突遭这一重击,司空鸩九一口猩血喷出,身体一个趔趄,受力不稳摇摇晃晃,猛地向前踉跄几步,险些摔倒。 他手捂胸口,旋即转首,看向杨之焱,充血的双眸猛地一瞪,犹如魔神一般凶戾,看得杨之焱心中一阵惊悸。 蓦然,司空鸩九手中一点银光闪动,三根金针绕于指尖,他狠狠瞪着杨之焱,手臂忽的伸出,反击瞬间而至。 三道金芒闪动,带着凛冽的杀机扑面而至,直取杨之焱。 司空鸩九顺势掠出房间,飞身遁离而去。 杨之焱站于原地,冷冷看着他,在那三抹金光临身前一瞬,身子瞬时掠动,无比轻松避过这一招。 待到他回首再望时,此处哪里还见司空鸩九的身影。 而司空鸩九为了避开他们的追杀,脑中灵机一动,却是带着司空显来到之前白墨画的隐居之所。 第二卷 负载而行 第一百零六章 紧追不舍 司空鸩九之所以选择来此,其一,这里距那药庐不算太远,正是所谓的灯下黑,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玄冥宫的人一时绝对想不到他们会藏身于此。 其二,此处正是位于大山之中,是个静谧所在,不仅方便司空显上山采药,而且他亦可以心无旁骛,静下心来继续钻研《无极医经》。 端的是再也没有比这里更合适的地方了。 刚来到这样一般陌生之所在,司空显一双眼睛四处张望,不免有些好奇,就连方才他们被玄冥宫一路追杀、狼狈地落荒而逃的紧张惊悸情绪仿佛一下子都淡了许多。 “这里以前是修文馆白墨画避世隐居之地,一时之间他们应该难以找到。” 司空显闻声,微微叹了一口气:“想不到竟会弄成这样!” “小心,”司空鸩九强忍身体剧痛,双手搀扶着大哥坐下,随之稍稍侧目,自责道:“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得罪玄冥宫,也不会连累于你。” ”唉!“司空显轻轻悠然一声,叹道:“此事与你无关,都是大哥不好。若不是我一意孤行,总是痴心妄想一心想得到‘七大恨’的药方,你才会与玄冥宫扯上纠葛,这完全是大哥的错!” “大哥……” 司空鸩九的话还未说完,身体忽然猛地一颤,面向司空显,他双手支撑桌面,口中发出阵阵“啊”的低声痛哼!体内一阵气血上涌,喉咙一甜,忽然咕噜一声,那一口逆血又被他咽了下去,硬是没有吐出。 司空显这时方才注意到司空鸩九面容,只见他的脸色一片骇人的惨白,嘴唇发干,呼吸断断续续的,似有阻滞一般,气息近乎可怕的虚弱,很明显,他的身体和精神状态都极差! 这明显是受了重伤的症状啊!这是何时受的伤,自己为何刚才一直没有察觉呢? “你的气色很差啊!”司空显看着二弟此刻毫无血色的面容,大为惊讶。他不禁暗骂自己一句:司空显,你怎么这么笨呢?!心中亦是懊悔不已。自己竟是这般无用,身为大哥,就连兄弟都保护不了,岂不枉为男子汉大丈夫?! 司空鸩九方才一时失察之下,后背硬是生生承受了火堂使杨之焱的一掌。而他因为毫无所备而身受重伤,来这儿的一路上,司空鸩九一直用体内残存的真气强行压制伤势,他强忍不言,便是惟恐因为自己的伤势而影响到大哥,若让大哥再次身处于危险之下,万一他有什么不测,那他司空鸩九真是万死莫赎了! 而且,因为这一路上的颠沛和跋涉,司空鸩九的身体已至极限,与水堂使的一番激斗,加上强行用真气压制内伤,真元本就耗损严重,如今更是雪上加霜。所以直至此时,他再也坚持不住了。 “二弟,赶快坐下。”司空显焦急道,他立即起身将司空鸩九扶着坐下,司空显第一时间便为他诊脉,稍瞬,他的眉毛稍稍凝起:“你的脉象极其混乱,散而不聚,虚而不实;你受了极重的内伤!” 司空鸩九轻声解释道:“我遭火堂使杨之焱所伏,中了他一掌,放心吧,没事的。” “如果要调理这个伤,需要从医理内部经脉开始。你每天需运功打坐一个时辰,将真气输入头上的印堂穴,胸中的膻中,胸腹间的巨阙,脐下的气海……” “然后再折返回到头上,输入至水分、中脘、天突,最后回到印堂穴!”他的话音未落,司空鸩九便接言继续道。 “对!”司空显赞道:“运行次序分毫没错。” 他看向司空鸩九的眼瞳中不仅满是欣然和赞许,其中还夹杂着几分欣慰。 见到二弟经能将这么复杂的调理方法说的分毫不差,司空显深感欣慰。 看着近在眼前的司空鸩九这般丰神如玉的少年郎模样,司空显心中不禁暗暗感慨:昔日的那个什么都不知的懵懂少年转眼间已经长大了,终究不似当年模样,无论是年龄还是医术抑或是其他各个方面…… 二弟他已是不知不觉间超越了自己,成为了司空家的新一代鬼神医的继承和传承者! 端的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胜旧人,他果然没令我失望!振兴司空家的责任和重担,将来恐怕就要落在他的身上了。 遥想当年,司空家是一个号称“鬼神医”的行医世家。在父母的严加教导和耳濡目染之下,加之他在学医方面极具慧根,天赋异禀且他本身又天资聪颖。是以,便熟读家中的所有珍藏的医书,能辨识数百种药物。 而在父母过逝后,他和司空鸩九自小相依为命,一同扛起了振兴司空家的重担。 如今想来,那段日子虽甚是清苦,但兄弟二人上下齐心,行医救人,倒也乐在其中。但,老天竟又跟他们开了如此残酷的玩笑,好景不长,数年之后,他竟也被查出身患此疾,而他们的父亲和祖辈也是患此病而早逝的,这个病就像是梦魇一般一直缠着他们司空家不放。 从得知自己身患此疾的那个时候起,司空显便开始着重的培养弟弟司空鸩九,在这之前,司空显虽然也有教过司空鸩九一些医药方面的东西,但却没有像这般严格要求过。因为他不想这个唯一的弟弟活得那么累,这个家有他撑着就行了,就想让司空鸩九过上那种轻轻松松、简简单单的日子。 但,没想到天道无常,造化弄人啊!…… 但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司空鸩九的医学天赋竟然如此高超,比之于他,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称他是司空家有史以来的第一天才都不为过!仿佛他与生俱来就因如此,天生就是为学医而存在!为继承司空家的衣钵而存在! 其医学之成就,简直令人惊叹! 司空家能出此天才,当是司空家族之幸!百姓之福! 他也希望司空鸩九能够永葆医者仁心的初衷本分,继续秉承司空家的家训,秉持悬壶济世,治病救人的医者理念,继续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 如此的话,纵然有朝一日,他司空显真的注定难逃此厄而魂归九幽,亦能放心,亦能安心,亦有颜面至九泉之下见他们的父母以及司空家的列祖列宗! 想到这儿,司空显微微叹了一口气,随之道:“好了,你就在这儿运功调理,之后大哥再帮你外敷药物,很快便会复元的。” “不用了,”司空鸩九缓缓站起来,便欲离开:“我就要走了。” “啊?” 司空显愣了一下,有些不明就里。 “玄冥宫要找的人是我,我留在这里,反而会更危险!” 司空显自是知晓他话中的真实含义,若是他留在这里,不仅自己有危险,更会牵连大哥。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司空鸩九断不会为之,更何况这人还是他的大哥——他如今唯一的亲人。 “万万不可,你伤成这样,怎能就这般让你离开?”司空显亦随即起身,关切的道。 “若是你和我在一块儿,咱们俩人有可能都会没命,没有你,我只身一人反而更安全。” “二弟啊!……”司空显还想继续劝他。 “大哥!”司空鸩九出言当即打断他即将出口的话,紧接从身上取出《无极医经》置于司空显面前:“我费尽千辛万苦才好不容易找到这本医书,你若不好好钻研,怎么对得起我的一番苦心?” 司空显伸手接过医书,目不转睛看了半晌,随之重重颔首:“对,为了你,为了我,为了我们司空家,不管再怎么辛苦,我皆会尽心竭力钻研这本《无极医经》的奥秘!” 二人相视一笑,重重颔首。若是仔细观察的话,可以发现,此刻,司空显的眼角却是噙着点点泪花。 司空鸩九牢记着大哥给自己所说的话,在这片山上寻了一僻静空旷之地。 他立刻坐在地上,微闭双眸,盘腿打坐,运功调息。 虽说他已经开始了运功疗伤,但他的六识并未封闭,时刻关注着周围的动静。 但不知为什么,可能是他运起实在差劲,也有可能是他倒霉,今日出门没看黄历,司空鸩九才刚刚将真气按照大哥所说之法运行了两个周天,就差不多一刻钟的样子。忽然他的双目猛地睁开。 就在距离他不远处,玄冥宫的火堂使和水堂使两人循着踪迹也同时来到这附近。早在之前,他们二人便跟着司空鸩九来到了这里,只是这片林子很大,他们也是在里面转悠了好几日。而就在今日,恰好就找到了司空鸩九所选择的这个地方。 要不说,他今天很倒霉呢!现下看来,还真是出门没看黄历。 司空鸩九间状,已然顾不得许多,只得咬牙放弃。而他所做下之决定,不仅让今日修炼的成果前功尽弃,而且因是中途强行停滞运行,是以他的身体非但没有丝毫好转,突遭真气反噬,伤势还特么加重了。 司空鸩九直接见红,张口而出一大口鲜血。 他转目看了追来的这两个五行堂使所在的方向一眼,当机立断,强行托着伤重的躯体,坚持着快速出了这片林子。 毕竟大哥正在这片林子前方不远的地方,他肯定不能连累于他,为他的安全计,需要尽快把他们这两条咬人的毒蛇引出这里。 由于失血过多,司空鸩九的眼瞳渐渐失去焦距,他的视线渐渐模糊,意识司空鸩九猛咬舌尖,登时目复清明,身形掠动,摇摇晃晃的向前而去。 第二卷 负载而行 第一百零七章 人心难测 司空鸩九本就身受重伤,如今他们更是无意间破坏了他运功疗伤,令其遭真气逆行反噬,口吐鲜血,伤势更是雪上加霜,愈加严重。 杨之焱和南宫钰二人能够当上玄冥宫的五行堂使,成为宫主应顺天的左膀右臂,当然不是庸俗之辈!除了对应顺天和玄冥宫绝对的忠诚以外,他们的武功也皆是非凡不俗!份属一流! 一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此次追杀他的却是两人。 而现下,司空鸩九却又是在身受重伤的境况下遭遇的他们。好汉不吃眼前亏,为今之计,只得暂避锋芒,说的不好听便是落荒而逃! 他们两人正漫山遍野寻找着呢,忽然听得前方不远处隐隐约约发出一阵的轻微的声响,而且还伴有大量的鸟类飞禽突然成群结队飞起,显然为人所惊。 他们正是跟着司空家的两兄弟才追至此地,这个时候能够出现在此的,唯有他们两兄弟其中一个。 他们二人相视一眼,身形掠动,立即追了上去。 转眼间,他们便来到之前司空鸩九疗伤的地方,灵觉所至,一抹淡淡的鲜血味道遥遥而至,二人又循着血腥味传来的方向追及而去。 司空鸩九回首,见这二人就像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也是叫苦不迭,郁闷不已。若换做平常,他没受此重创,必然不惧这二人,但现在情况截然相反,他也只有落荒而逃的份儿了。只见他猛地一咬牙,全力展开身法,如飞而逃。 不远的后方,玄冥宫的两位亦是锲而不舍的紧追不放,他们誓要将司空鸩九这个背信弃义、出尔反尔之人除掉! 原本他们与司空鸩九的交易已经结束,双方各为己利,各取所需,而那日,司空鸩九也亲口答应猿飞日月不再管此闲事,不再蹚这趟浑水,哪承想,就在他们把云凡一众困住,正要将他们一举灭杀之时,却是司空鸩九这个局外之人适时出现,帮助云凡成功脱困。让他们最终功败垂成,铩羽而归! 这简直是他们的耻辱!他们岂能善罢甘休! 所以,他们便动用手中力量,顺利查到了司空鸩九的家,这才有了今日之果! 司空鸩九展开身法,向前方快速掠去。他就这样漫无目的的逃去。说实话,这一时之间,他竟不知要到何处而去,最终的目的地又在何方? 恍惚间,他的心头竟不自觉升起一抹悲凉之感:想我司空鸩九快意江湖,我行我素,何等的逍遥恣意,洒然不羁,何时这么狼狈过,就如丧家之犬般惶惶而逃,最可气的是,竟然还没地方可去!天地之大,难道竟已无我的立锥之地了么? 蓦然,他的脑海中渐渐浮现了一个靓丽的女子身影。 秦梦瑶。 不知为何,想起秦梦瑶,他的唇角竟不由得浮现一抹会心的微笑。 现下也无处可去,唯有到她那里去暂避风头了。 司空鸩九行事向来果决,心里想好了去处,他身法顿时加快,全力逃遁,如同闪电一般迅捷,向东方掠去! 因为秦梦瑶的客栈便是位于东方。 远处,玄冥宫的水、火两位镇堂使亦是施展身法,全力追及。 大约两个时辰过后,司空鸩九便悄悄来到秦梦瑶的客栈附近,他并没有从正门而入,而是从后门处直接翻墙而入。 毕竟他这么一个身受重伤、满身血污贸然闯入这里,实在太过引人注目,如此冒冒失失闯入,很容易暴露行踪。 进得院来,司空鸩九举目望去,目光所及,是一道木门,司空鸩九此处多日,曾经来过这里,确是知道,那正是客栈中存放美酒的酒窖。 令人欣喜的是,这个门只是轻轻掩上,并未上锁。 此时正值午时,客栈中客人很多,想必也是为了方便小二过来取酒之缘故,如此倒是给了司空鸩九方便。 司空鸩九立即推门而入,飞身而上,藏身于那上面二层存酒的过道之上。 直至此时,他已至虚脱,再也坚持不住,倒在了地上…… 另一边,水堂使南宫钰和火堂使杨之焱随后也来到了这里。 “有没有见到一个浑身血迹的男子经过?” 水堂使南宫钰气势汹汹来到秦梦瑶面前,猛拍桌子,大喝了一声。 她这一声大吼,引得在座的客人一愣一愣的,皆是满脸惊惧的看着他们,有些不明所以。明眼人一看便知,他们绝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没有。”秦梦瑶迅速走过来,如实回道。她今日确实未曾见过这些人口中所说那个身受重伤的可疑之人。 “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就在附近。” 火堂使杨之焱人如其名,脾性也是相当的火爆。他对秦梦瑶这个回答当然不满意。 他走到一旁,一连看了好几个人,但都不是他要找的人。他怒气勃发,一下走到最近一张桌子旁,一把掀翻了它。 旁边的宾客吓得纷纷推开,唯恐避之不及这个煞神。 这里的响动当然也惊动了小山。 他马上跑了出来,问道:“娘亲,发生了什么事啊?” 秦梦瑶:“……” 火堂使朝小山缓缓逼近,满脸的戾气:“小鬼,你管这么多闲事干什么?” “小山!” 秦梦瑶见状,赶紧跑了过来,张开双臂,站在小山面前,把他牢牢护在身后,惟恐他们对小山做出什么事。 “别理他,他只是个小孩子。咱们到别的地方去找。”这时,水堂使及时说了一句。 火堂使看她一眼,随之冷哼一声。没有说话。随后便去到了后院之中。 看着他们的背影,秦梦瑶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眉宇间缓缓凝起一抹疑惑。 “娘亲,他们是些什么人呀?” 小山看着秦梦瑶,好奇的问道。 秦梦瑶随即回神,低声道:“我们别管这么多!” 小山:“……” 她将小山安置好,随即便来到了后院之中。 水火镇堂使来到后院之中,他们一眼便看到了那个司空鸩九藏身的酒窖。 他们快步走进,在里面东翻西找,寻找司空鸩九。还因此打翻摔烂了很多的酒坛。 此时的司空鸩九倒在那里,大气都没敢吭一声,那种感觉是非常的难受。 此时,秦梦瑶来到了这里,一眼便看见了火堂使正准备摔烂旁边架子上的一坛“天上人间”,登时出声制止:“这位大爷,还请高抬贵手!”说话间,她那模样虽甚是害怕,但是眼眸深处隐漾着另类云淡风轻的神光,并不见丝毫惧意。 那可是他的丈夫生前所酿的酒,对她而言,极为珍贵,岂能让这些人这般轻易毁掉! “你可知道妨碍本大爷做事的人,会有什么下场?” 火堂使放下那一坛酒,缓缓逼近秦梦瑶,看向她的双眸中射出足可穿魂的寒光。 秦梦瑶急忙从他身旁掠过,来到那个存放“天上人间”的酒架旁:“这些酒是先夫亲手所酿,还望大爷手下留情。” 水堂使闻言,走了过来,厉声道:“我们凭什么听你的?” 秦梦瑶决绝道:“若是二位真的要一意孤行,那就请你们先杀了我。”随之她便紧闭双眼,神色决然,毫无畏惧的准备受死。 “好,那我便先杀了你!”火堂使一脸狰狞,眸中杀机乍现,对着秦梦瑶,猛然一掌罩下,直取天灵盖,欲将她一击格杀! “欸,算了,我们不要在这儿浪费时间,到别处去找吧!”水堂使抬手,止住了他。 水堂使之所以制止火堂使,一来,他们此行志不在此,而是那个司空鸩九,她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等无关痛痒的小事上。二来,这个老板娘充其量只是个普通百姓,并非江湖中人,而且还是个女人,大家同为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她不想去杀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徒添无辜杀孽! 身为魔道中人,她的手上无疑沾染了无数人的鲜血,死在手上的人岂止万千!但那些尽皆是正道之人,事实上,他们魔道之人从未残杀过一个无辜的平民百姓。毕竟这些人并非江湖中人! 正魔两道,自古以来便势如水火,两不相容,相互对立,谁也瞧不上谁! 正道的人说魔道的人都是一群嗜杀成性、残暴不仁的邪魔外道!而魔道的人也说阴险狡诈、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殊不知,他们皆是当局者,局中人,身处局中而尚不自知! 世间之上,那有什么绝对的正义与邪恶,正道和魔道。归根结底,他们都只是一群秉持自己一厢情愿、自以为正确的观点和理念,并以此为标榜而行走于世的江湖人。 根本就没有绝对的正义和邪恶,绝对的正义即是绝对的邪恶! 所谓的正道和魔道,归根到底,他们只是人生理念不同,其实他们本质上并无不同,也根本没有深仇大恨。只是随着时间发展,两种不同的人生追求和理念就像滚雪球一样,被人为的放大了无数倍而已!这才渐渐演变成如今这般不死不休的局面。 所谓水至清则无鱼,其实这世上,最邪恶的,不是别的,而是人的心。 毕竟,人心叵测啊! 所谓人之初,性本善,通常情况下,人的心是红的,眼睛是黑的,但是……一旦人的眼睛红了,那么,他的心就变黑了。那他将会做出什么样的事,可想而知! —————— 闲话少叙,书归正传。 在水堂使的短短一语相劝之下,不仅救了秦梦瑶一命,也更是意外的救了此刻就在他们上方咫尺之距,几近丧失战力的司空鸩九一命。 如果他们一意孤行,再坚持搜寻一下,搜的更彻底、更仔细一点,司空鸩九必然难逃一死! 只可惜,这个世上,没有如果。 火堂使闻言,短暂思索一瞬,他也觉得水堂使所言甚是,不该在这儿徒然浪费时间,眼见司空鸩九身受重伤,正是除掉他的最好时机,他已然倒向云凡那边,不趁此良机消灭他,若是让他恢复过来,将来必成玄冥宫的心腹大患。 一个云凡就很难对付,够让他们头疼的,若是在加上一个司空鸩九,又添变数,那夺印之战他们可真的危险了。 是以,他们就更应该尽快找到司空鸩九,将他除去。既然选择做他们的敌人,就应该有死的觉悟! 火堂使随之冷哼一声,拂袖而出,水堂使亦是紧随其后。两人转眼间消失不见。 秦梦瑶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尚处于惊魂未定之中。 她看向门外的方向,半晌都静悄悄的,明显那二人是真的离开了,确定他们不会去而复返,只见她抚着胸脯,长长呼出了一口浊气,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然而,就在她准备关门离开之时。 滴滴滴! 一阵阵似水滴落地的细微声响涌入她的耳内,秦梦瑶稍稍转眸,凝目望去,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不远处的地上,一泊殷红的东西静静躺在那里。 竟是鲜血!秦梦瑶一眼便认出了那团红色的东西。缕缕阳光透过窗户映射进来,正好映照在那泊血流之上,映入她目中的光芒,却是显得那般的刺目。 第二卷 负载而行 第一百零八章 山间偶遇 不仅如此,秦梦瑶顺着视线往上,还看见那滴滴鲜血沿着木板的缝隙缓缓不断地滴落在地上。 秦梦瑶见状暗暗大惊,心中登时恍然,莫非那个人真的就藏身在此处,刚才那宛若凶神恶煞的二人,找得应该就是他吧! 秦梦瑶顺手抄起地上一木棒,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顺着台阶往上走。 待她上的二层之后,伸头向那里望去,只见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前。 赫然是司空鸩九。 司空鸩九忽听得有轻微响动,挣扎着便欲起身,奈何牵动伤势,登时忍不住“呃啊”痛哼,亦是带着大口大口鲜血喷涌而出。 “是你!”秦梦瑶不由得惊叫出声,看他那模样,似乎是伤的不轻啊!她随后连忙走上前去查看他的情况…… —————— 云凡、求死和叶汝嫣三人经过几日星夜兼程,终于赶到了紫霞山。 紫霞山,又名西岘山,秀砚山,鳌山。相传,梁朝道士马湘曾居此炼丹,山上旧存炼丹台和观潮、鳌山两阁,山麓有二十八井。 紫霞山周围,原有古楠数十株,密集成林,苍劲挺拔,但每株各守疆界,树叶互不相扰,叹为霞山奇观。从紫霞山后及东西两侧,一直延伸到山门,全是苍翠的竹木林园。漫步林园之中,空气清新,鸟鸣和谐,别有一番情趣。此外,两侧林园还有普同塔院和由本寺历代老和尚的骨塔所组成的塔林。 传说因山上常有紫色云霞覆盖,后来唐僖宗来此间,因见山上紫霞涌聚,舍利放光故而定名为紫霞山,一直沿用至今。 但今日,云凡他们来此,可不是单纯为了欣赏这些胜景的,他们是使命在身。 这一日,他们三人分成两拨,云凡一人一拨,叶汝嫣和求死一拨,他们分别朝不同的方向打探郑其道的消息。 求死和叶汝嫣想碰碰运气,便向附近的村民问询了一下关于郑其道此人,但二人辛苦了大半天,都一无所获。 求死道:“这里明明已至紫霞山的地界,为何就是没有一丝那个郑其道的线索呢?” 叶汝嫣:“……” 此时,叶汝嫣不经意间抬头,忽然看见一个道士打扮的身着青衣的中年男子站在崖边,面朝悬崖,脚踏碎步一点一点向前探去,似是要跳崖自杀一样。 “求死,”叶汝嫣忽然出声,叫住求死:“你看前面那个道士在干什么?” “待我看来!” 求死闻之,顺着叶汝嫣所指的方向凝目望去,目光所及,果见一个道士模样的青衣男子一言不发背对他们,站在悬崖边上。求死登时了然,微笑道:“喔!我对死最有研究,你看他,茫然四顾,四肢颤抖,一定是想自寻短见。” “那你还在这里只顾着夸夸其谈!” 叶汝嫣丢下一句话,立刻健步如飞般向前奔去:“道长,不要哇!……” 叶汝嫣瞬至那位道长身后,猛地一把将其拉过。 “喂,这位姑娘,你干什么?”这位道长转身,一脸懵逼的说道。 叶汝嫣此时方看清这道士的真容,这人约莫四五十岁上下,面容削瘦,颌下尖尖一绺胡须,剑眉星目,英气勃发,他的须发尽是呈现一片亮丽的黑色,显得非常年轻和精神。仿佛无情的岁月根本没在他脸上留下什么痕迹,整个人颇具仙风道骨。 莫非这便是传说中那种所谓的仙人之姿! 叶汝嫣不由顿了顿,紧接着劝道:“道长,万事好商量,为何这般看不开呀?” 此时,求死也来到了他们身旁。 叶汝嫣侧眸,看向求死面露希冀之色:“求死,你也来劝劝他。” 她的话语刚一出唇的瞬间,叶汝嫣便已意识到了什么,她后悔了。但话已出唇,犹如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后悔已是无用。 佛家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因为担心这位道长会自寻短见,救人心切,所以便一心想着让求死帮忙劝解一下。毕竟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也多一分希望,而且求死身为出家人,应是最擅长劝导之道,一时竟全然忘了,这求死此生之所求,正是寻死! 她此举无异于病急乱投医,不仅劝解不成,反而还会起到相反的效果。 她随即意识到,这完全是一个馊得不能再馊的馊主意! 竟闹了一个大乌龙、大笑话!她真是昏头了。 果不其然,只见求死伸手施以一礼,微微一笑道:“善哉善哉,自杀乃是人生一大快事,咱们又何必阻挠人家呢?” “请便。”求死最后临了还伸手做了一个手势。 这哪是劝他求生,简直就是在怂恿他去死! “!!!”果然啊!叶汝嫣心中默念一声,她侧目狠狠盯了求死一眼,然后将头偏向一边,她简直无语了。 但最大的乌龙还不是这个。而是接下来这个。 “你们两个真是莫名其妙!我想自杀?“道长见状,低声轻喃了一句,随之他稍稍侧身面向悬崖,用手指向悬崖峭壁上的一株紫色花草,缓缓而语:“贫道是在想如何下去摘那株花草?” 随之叶汝嫣和求死二人微欠着身子,伸出脖子举目望去,果然看见一株颜色非常鲜艳的紫色花朵牢牢长在悬崖半腰上,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屹立不倒! 而且条件愈恶劣,它盛开的愈是鲜艳。生命力非常的顽强! “生长在这么险峻的地方,到底什么花啊?”叶汝嫣不禁开口问道。 求死的目光亦是牢牢锁定悬崖腰上那株紫色花草。显然,这个问题求死也想知道。 只听道长缓缓道:“凡物之所极也,险亦必极。此花名为凝脂香,乃是极其罕见的奇花!每每生长于那种渺无人烟又异常险峻之地,即使你有幸得见,也未必能够摘到它。而且十年才开一次花,今日让贫道遇上了,也算贫道有些运气。” “我说,你一个道士怎么整的就像一个妇道人家似的,尽是喜欢这些花花草草的。”求死把他从头看到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非也,”道士摆手打断:“花花草草本身对贫道这种修道之人而言,早已没有吸引力了,贫道只是对如何提炼一颗服下便可长生不老的仙丹感兴趣。而这种凝脂香,便是提炼仙丹的绝佳材料。” “可惜,我想不出什么办法,可以下去把它摘上来?” “当然了,这个悬崖这么深,不会武功自是拿不到了。”叶汝嫣看了一眼这个悬崖道。 说完,叶汝嫣美眸一侧,看向了求死。 她这个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求死又岂会不知! 求死直直摇头,连连摆手道:“不要这么看着我。” “求死,”叶汝嫣道:“助人为快乐之本,你不想成人之美吗?” 道士闻言,登时心下暗喜,含笑道:“如果两位肯出手相助,那便最好不过。贫道也将感激不尽。” 求死犹豫道:“我不干!” “求死啊,”叶汝嫣侧眸道:“区区数十丈难不倒你的。” 经她这么一说,求死的心里已经开始动摇。再者,这区区一个悬崖,对他而言,也根本不在话下。君子当成人之美,若能因此做一件成人之美的好事,当然再好不过! 道士一看有戏,连忙拱手一礼:“还请两位高人出手帮帮贫道!”叶汝嫣和求死都没有注意的是,道士眼眸深处一闪而过了那一抹狡黠之色。 “好吧,至此一次,反正死了我也有好处。”求死最终还是答应帮他。 说完,求死缓缓来到悬崖边,而后施展壁虎游墙功身法,纵身跃下悬崖,别看他长得胖乎乎的,那身法可灵活了。 他手脚并用,就像四把铁钩一般死死扣在光秃险峻的悬崖峭壁之上,在上面行走便是如履平地一般轻松简单,转瞬之间便成功来到那株凝脂香的附近。 悬崖上方,叶汝嫣和道士双眸都紧紧盯着求死的行动,心中也是免不了紧张。 求死小心翼翼的伸出右手,将那株紫色花草一把连根拔起,最终将这凝脂香拿到了手。 “嗡…嗡…嗡…” 这时,一阵阵轻轻的低鸣声不断在求死耳边响起,而且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杂乱。 求死登时抬头一看,我的天啦!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了他一跳:竟有蜜蜂,还是数量这么多的蜜蜂! 他的双脚下意识一软,若非他反应敏捷,这会儿就掉下去,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喽! 悬崖下的响动自然没有逃过叶汝嫣和道士的眼睛。 他们看见好大一群蜜蜂,密密麻麻的,只围着求死的头上盘旋飞舞,而且还不断有蜜蜂“非常友好的问候”他,“亲吻”他的脸庞。 谁叫他竟然抢走了本该属于它们的食物呢!凝脂香,这种奇花对人有这么大的用处,对蜜蜂们当然也有,毕竟这也是它们的一顿美餐。 凝脂香,顾名思义,它盛开的花不但鲜艳无比,而且馥郁芬香,香气袭人,对蜜蜂这种昆虫亦极具诱惑力。 叶汝嫣见状,登时提醒道:“求死,小心呀!” 这时的求死哪还需要叶汝嫣的提醒,只见他一手的两指夹住凝脂香,随之手脚并用,施展身法,那速度竟比下来时还要快上数倍,飞也似的往上而去。 “呃啊啊啊!蛰死我了。” 求死甫一上来,已顾不得其他,一顿上蹦下跳,连连手舞足蹈驱赶围绕在身边的蜜蜂。叶汝嫣见状,也赶紧过来帮忙驱赶蜜蜂:“求死你没事吧?” 此时再看他时,求死那原本就胖乎乎的脸竟又“胖”了一大圈,一张胖脸上几乎全是蜜蜂留下的痕迹——不下数十个大包。 这时,道士瞅准时机,一把从求死手中抓过那株紫色的凝脂香,喜上眉梢,口中喃喃道:“凝脂香啊凝脂香,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哈哈哈!” 求死强忍痛痒,来到道士身旁,指着自己的胖了一倍的脸:“难为我被蜜蜂蛰成这样,你看看。” 道士看着他,嘴角一翘:“若不是因为那群蜜蜂,我早就下去了。区区几十丈难得了贫道吗?” 求死与叶汝嫣对视一眼,不禁恍然大悟。 他喝问道:“啊?你会武功?” “我从未说过我不会武功呀?” 求死手指颤颤巍巍指向他,一时间竟无言以对,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傻子一般被人愚弄,登时勃然大怒。 轰! 求死“啊”的大吼一声,猛然一拳挥出,直取那个可恶的道士。 这一拳来的甚是突然,虽然求死并没用多少功力,但若是挨上,那也是够这个臭道士喝一壶的。 这一拳是打中了,但可惜,打中的却只是空气外加那个道士的残影。 空气的气爆声响彻在求死和叶汝嫣的心间,却也令他们俱都凛然一惊。 如此迅猛和突然的临身一拳,竟被这位名不见经传的道士轻易躲过了。 要知道,出手的可是求死,是那个正道盟主林浩然见了都得礼让三分,客客气气的求死大师啊! 求死的存在感很低,那是因为他的心性使然,他一向便是不争,极其的低调,但不要以为他就一定很弱! 而这位道士能够轻松避开求死临身的一击,窥一斑而见全豹,他的厉害由此可见一斑!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也难怪人们都说,民间多是能人异士。这话果真不假! 道士再出现时,便是距离他们二人三丈开外的那个大石头上。 道士拱手一礼,道:“有劳两位,后会有期!” 话音落下,他身影一闪,转瞬之间便消失在他们二人面前。 第二卷 负载而行 第一百零九章 仙丹将成? 叶汝嫣和求死二人忙活了大半天,不仅没打探到半点郑其道的线索,而且还被一个不知来历的道士摆了一道,狠狠遭了一顿戏耍。求死的心里别提多憋屈了,而叶汝嫣内心则是非常惭愧和自责,若是没有她自以为是的煽动,求死也不至于被蜜蜂蛰成那样,他们也不会上次恶当。 所以,同情心过于泛滥,也未必是件好事! 求死、叶汝嫣二人与云凡约定,两个时辰后在这附近的那个路边茶摊会合。 终于,经过这一番乌龙般的闹剧和插曲之后,相约的时间转眼而至,云凡便如约回到了这里,跟他们碰头。 “你怎么搞成这样?” 云凡看着求死胖脸上那数十个大包,不禁诧异的问道。怎么他才和他们分开短短两个时辰,求死竟弄成了这般狼狈模样。 “唉!”求死长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抱歉,都是我不好,这么轻易相信人。”叶汝嫣看向求死,满面歉然。 云凡轻然颔首道:“那也就是还没有郑其道的消息?” 叶汝嫣微微颔首,表示默认。随之问道:“你那里呢?” “我也没有。” 云凡声音甫一落下,此时,一个清脆稚嫩和一个浑厚成熟,两道不同的声音悠悠传至他们的耳中。 云凡不由好奇的侧目望去,映入他眼帘的,赫然是一个道士模样的中年男子和一个小孩子。 只见那个道士紧紧跟随在小孩后面,一脸的讪笑,手中貌似还拿着一个奇形怪状的器皿和三个大橘子,应该是有求于那个孩子。 “你别走啊!给我吧!” “我都说不给了,你缠着我干嘛?” “小兄弟,你仔细看看,”道士满面含笑,把手中三个橘子凑近这小孩面前,诱道:“这三个柑橘,你来闻一闻,是不是好香啊!又甜又多.汁,好吃极了!你若是肯答应叔叔我的话,这三个柑橘全部都是你的。来,拿着。” “……”小孩看着他手中的橘子,舔了舔嘴唇,一脸的渴求之状,显然他已经动心了。 道士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这一表情,最后硬是将手中的橘子一股脑全都塞给了他。 在这之后,道士就直接开始动手去解小孩的裤子,也不管他是否同意,直接将手中那个奇怪的器皿,哦,也就是夜壶,伸到小孩的下面,准备收获他所求之物——童子尿! 因为,这个童子尿也是他炼制丹药所需的一味原材料。 儿童是至阳至旺之体,有无限的气血和动能。未破身的童子,元阳未失,神完气足、阳气足满,所以,在道教学问中,童子尿,有驱邪避秽之功效,为邪魔外道之克星。 而且在医学上,童子尿亦是一味极为难得的药材。所以,他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得到它。 有时他都有些鄙视自己,为了得到自己所需要的材料,竟然不惜对一个不谙世事的懵懂小孩连哄带诱,简直无所不用其极,实在有点……怎么说呢,龌龊,卑鄙! 正在这时,小孩子的母亲赶了过来:“你这个变态在干什么?” “我没想怎么样,大姐。只不过是想借小兄弟的童子尿用一用,没有其他的意思。” 这时,道士要的童子尿也接的差不多了。 “你神经啊!童子尿你都骗。”小孩的母亲立刻化作一位舐犊情深的恶狼,凶神恶煞的,极为吓人,只见她直接把拿起孩子手里的那三个橘子抄起,然后对着这个神经道士一顿猛砸:“你这个死道士、臭道士,你还不走,你快走哇!……” 男子汉大丈夫不与一介妇计较,何况他还是个道士,道士唯有拿着那个夜壶落荒而逃。 这个道士真是个奇葩,云凡摇头一笑,他收回目光,此时竟然发现求死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只有叶汝嫣一人坐在那里,而是她的目光貌似也定定盯着那个道士身上,面罩寒霜,显是颇为愤然。 再去看时,云凡发现求死竟然来到了那个道士的前面。 求死挡在道士面前,哈哈一笑:“真是冤家路窄!这次看你往哪儿跑?” 道士因为跑得急,而且又没看路,直接跟求死撞个正着,他抬头一看,发现竟是方才那个被自己坑了一把的和尚,一时间竟不知所措。 不错,这个忽悠孩子的道士,正是方才求死和叶汝嫣在山间偶遇的那个道士,也正是他忽悠得求死被蜜蜂蛰成大花脸的罪魁祸首! 今天是啥日子,出门没看黄历,这倒霉悲催的!道士暗暗咒骂一声。 事到如今,也唯有发挥自己那自以为良好的口才了,只见他摆摆手,忽悠道:“冤冤相报何时了?莫生气,少生气便能延年益寿啊!” 求死:“……” 说完,道士一个闪身避开求死,就准备溜之大吉,事已至此,也只有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了。 “你要倒霉了,这次我来,便是为了求死,你还想走?”说话间,求死三步并作两步,瞬间掠至道士身后,突然一声大吼,暗暗提气,一拳轰了过来,劲风呼啸,直取道士面门而来。 道士却是知道这一拳的厉害,身子在前纵中奇异的一扭,直接改变方向,恰到好处的避开了这一掌,道士就此和求死缠斗了起来。 早已见识过道士那种奇妙的身法,的求死,如今再看此轻功,心中仍是不免惊讶,但他怎能轻易罢休。只见他手脚并用,招式一变再变,不断变幻的招式如暴雨般源源不断袭向道士。 面对求死不断接踵而来,令人眼花缭乱的招式,道士依然只是运用绝妙身法闪避,只是闪避和防守,而不见一丝一毫的主动进攻。 而且每次无论求死的招法多么刁钻,他都能成功避开。 远远看着他们二人的云凡是越看越感觉不对劲,道士的身法确实称得上是灵活精妙,对身体每一处肌肉的运用都是妙到极致,每一个动作,均能够有一种令自己顺势加速的意思,这样精妙的身法,固然比不上云凡的九天游龙步,却也是不遑多让! 云凡越看越惊,他对这个道士的兴趣也越发深厚,而随着了解的深入,他心中所惑之事,也渐渐有了答案。 身为一个江湖中人,又曾是秋水山庄的四杰之一,庄主林浩然的亲传弟子,叶汝嫣当然也看出了道士身法的古怪。不过她并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身法。 “他这使的是什么武功?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叶汝嫣不由脱口而出,眼眸仍是一眨不眨的看着前方的战局。生怕因为分神而错过了一瞬。 “凌云百步!霸刀门不外传的神功绝学!”云凡随之凝声道。 此言一出,如惊雷炸响在叶汝嫣的心间,令她一阵失神。 云凡在来这儿之前,司空鸩九便已成功解开五味药方中的第二味【灵芝乾坤粥】,而这一味药方中所蕴含的名字便是,他们下一个要寻找的郑其道,而郑其道在此之前恰恰是霸刀门的弟子。 如此重重印证下,关于此人的身份,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了。 这个道士竟掌握霸刀门不外传的神功绝学,又适时出现在这紫霞山之中,莫非此人便是他们一心寻找的郑其道? 为了尽快确定他的身份,云凡和叶汝嫣不再静待旁观,而是立刻起身疾步上前。 此时,二人战局又变,道士突然发出一声轻笑,身法如电般斜飞出去,飘飘然落在三丈开外的石头上,身姿之玄妙让人叹为观止。 “你以为我上不去吗?” 说完,求死便作势准备跃上,与他再次来战。 “住手!” 云凡人未到,声先至。求死侧目一看,见是云凡来到,便犹自作罢。 云凡稍稍抬眸,看向这个道士,开口问道:“敢问,道长跟霸刀门的郑其道前辈是什么关系?” 道士摇了摇手,悠悠然道:“诶,时辰已到,不说了。”随之稍稍一转,瞬间腾身而起,远远而去。 云凡三人见状,紧随其后追及而去。 稍瞬,道士便赶回了他的住所。 这是一座规模不算太大的道观,就坐落在紫霞山中,距离方才他们打架的地方只有十几里。 道观的陈设较为普通,甚至比一般的道观还要简陋,不过最令人注目的,当属大堂之上摆放的那五樽炉鼎,一个最大的炉鼎摆放在最中间那个八卦图形之中,其他四樽一模一样的小炉鼎摆在八卦的不同位置上。而大正前方的墙壁上,挂着一张大大的三清祖师画像。香炉里还有未燃尽的三炷香,香烟渺渺,余味悠长。 道长行色匆匆走进来,里面正有两位年轻弟子围在中间最大的炉鼎边忙碌着。 只听他开口道:“怎么样?怎么样?……” 看见他进来,两位弟子忙喊道:“师傅!” “一斤水银放了吗?” “放了。” “三两硫磺?” “放了。” “三斤丹砂、四两犀角、三两麝香……” “都照您的吩咐放齐啦!”道长的话还问说完,两位弟子便异口同声的回应道。 这三位奇葩的师徒,就像是说相声一样,你一言我一句的,别提多热闹了。 “好,”道长赞叹一句,满脸喜色的盯着手中的那两样东西,赫然是刚刚得到手的凝脂香和童子尿! “幸好赶回的及时,再加上这两样东西,我的长生不死丹很快便可以炼成。来,将它们放进炉鼎里去。”道长摊手,随之吩咐道。 两位徒弟连忙伸手接过,然后将这两样东西丢入中间那樽最大的炉鼎中。 炉中的大火正在熊熊燃烧着,而他们师徒三人此时站立一旁,在旁静待不死丹药炼成的那一刻到来! 看着炉子上方不断冒出的白色蒸气,鼻尖轻嗅着炉鼎里源源不断涌出的馥郁芬芳般浓郁香气,不,应该是长生不老丹即将成型之时而散发出的仙气。道士负手而立,口中由衷发出“哈哈哈!”三声狂肆般的大笑! 眼见心中多年的夙愿即将完成,长生不老的梦想即将成为现实,他岂能不高兴!又岂能不放声大笑! 第二卷 负载而行 第一百一十章 执念长生 道长一手轻捻胡须,满目红光,一脸得意的紧盯丹炉的变化,静待最后仙丹成型的时刻到来。以待完成他终生之夙愿! 嘶嘶嘶嘶嘶! 此时,丹炉中竟开始不断发出尖锐的厉鸣声,并且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尖锐。 随着这一声比一声高亢、一阵比一阵激烈的异常之音争相嘶鸣,道长原本的喜悦之色渐渐凝固……直至消失,紧接着又化作满脸的惶然和不安,心中顿时感觉就像是有什么不妙的事情发生一样。 道长凝目看着炼丹炉,面色惊恐,他越发感觉到事有不对,他的两个徒弟亦是瞪大着眼睛,目不转睛紧紧盯着丹炉,心中陡然升起一抹危险的感觉。 哧啦! 丹炉中那种杂乱的声音倏地一变,化作一道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声音。 道长心中欲觉不妙,身形一转,便往外面冲去。他的两名弟子对视一眼,俱都往大堂里边退去。与道长却是截然相反的方向。 嗡! 这时,一声震天的爆鸣从丹炉内响起,响彻在三人的耳间,心间。随着这声气爆声响起,一股恐怖如斯的气浪在中间那个最大主丹炉中爆开!主丹炉被这股恐怖气浪瞬间撕成碎片,数十块大小不一的碎片滚落在地。 而丹炉上方那个炉盖,竟是最先受力飞出,猛然砸在正往外跑的道士的后背之上,直接将他整个人砸落在地,半晌都起不来! 然而余浪威势丝毫不减,紧接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向四面八方翻腾而去!可谓是摧枯拉朽!旁边另外四个小的炉子登时被这股余波横扫带出直至一丈开外,方才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 试想一下,上百斤的铜炉,而且还是四个;掀至一丈以外,这股力量该是有多么巨大啊! 道长被这个炉盖压在身上,仿佛就像是乌龟上面的龟甲一般,模样要多搞笑有多搞笑。然而,此时,道长却是笑不起来。 他正面朝地,像个八爪鱼一般趴在地上,狼狈不堪。他双手撑地试图挣扎着起来,但没有成功。因为,他的腰好像折了。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而他这狼狈一幕,刚好被顺着道士的踪迹,找到此地的云凡三人看到。因为道士被炉盖砸倒在地之时,云凡、叶汝嫣和求死三人刚好来到大门口。 “师父!” “师父!” 此时,他的两个弟子震惊过后,又见有外人在此,急忙来到道士身边,二人合力将他身上的炉盖搬开,把道士扶起。 “道长?”乍见道长这般模样,云凡也是不免一惊。 道长抬头,见是他们三人,有忙将脑袋转过一边,真是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那情形怎是一个“尴尬”了得! 徒弟二人将道长扶在最上那个位置坐下,道长却是半晌都没缓过气来,他本以为这次一定成功,但却没料到最终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为山九仞功亏一篑! 最后还是功败垂成! 若是他知道那所谓的长生不老丹中的水银、硫磺和丹砂等等材料究竟是什么东西,恐怕他下次再也不敢用了吧! 你说你炼丹就炼丹,还加上这些东西干什么!那水银是什么东东,那是穿肠剧毒,见血封喉的!还特么往里加一斤水银,偶买噶!恐怕这不应该叫长生不老丹,应该叫长生立死丹才对,长生的是形体,而且是在天国里,哦不对,是在棺材里长生。 因为水银是古时那些达官显贵之人墓葬中常备之物,就如秦始皇陵中,便有很多的水银,水银浓度颇高,极为凶险,因此,秦始皇陵到如今都没有进行完全彻底的考古挖掘。 这水银还有另一种功效,那便是能够保持人死之后的尸体不腐,能够让死人的躯体数千年不腐不烂!并且皮肤还如活人般富有弹性!确实神奇! 这便是所谓的形体长存,永生不灭!不过是以另一种方式存活于世……死人的躯壳! 还有那丹砂,亦是剧毒之物。 而硫磺本是制造炸药的原材料,如今却被道士用来炼丹,特么的,丹炉不爆炸才怪! 人言无知者无畏,但这无知也应有个限度吧,如这位道士仁兄一般,那真是十死无生了!只能说他对长生的执念太深了,根深蒂固,已深入骨髓! 人乃五谷之躯,焉能不朽!长生本是人之妄念,根本不可能实现! 因此,从一开始,他就注定会失败。 “七七四十九个月的功夫,九九八十一种材料,全部变成……哎哟!”道士坐在凳子上,扶着自己腰,口中发出毫无高人道士风范的一声声痛哼。 道士,终究也是人呐! “师父……师父,不要伤心!”大徒弟劝道。 “对呀,师父,小心气坏了身子!”二徒弟也不甘示弱,二人争相在师傅面前表现。 “欸!差点就忘了,伤心便会伤身,伤身就会短命。不可以的。嗯没事的?”道长自顾自安慰自己。 “没事…没事的。”二位徒弟异口同声道。 求死看向这三个奇葩一样的师徒,不由摇头,暗暗嘀咕一声:“天底下居然会有这么怕死的人,还是个道士。” 想想也真够讽刺的,求死是一心求死,却求而不得,而这位道长仁兄却是一心追求长生,求而不得,归根到底,他们皆是一类人,所追求之物却始终求而不得!端的是讽刺! 真可谓是可悲又可怜! “敢问道长,你可曾听过郑其道此名?”叶汝嫣忽然开口问道。 “郑其道?郑其道……”道长默念几声这个名字,忽觉非常熟悉,旋即面露思索状,突然抬头,猛地一拍大腿:“那不就是贫道!” 云凡面露刹那惊色,叶汝嫣和求死亦是相互对视一眼,他们皆能从对方眼中看出惊讶,惊讶之后便是再也抑制不住的喜悦。 “道长原来真的是霸刀门的郑其道前辈!”云凡欣然道。他们千辛万苦要寻找的人,此刻就在眼前,怎不令人欣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这位道长,哦,应该说是郑其道。只听他悠悠然的道:“我已经很久没用过这个名字了,你们不提的话,连我自己都差点忘了。” “贫道如今的道号是枯木,抽刀不能断流水,枯木也会再逢春的【枯木】”郑其道微微一顿,正色道:“你们找我所为何事?” “在下云凡,”云凡拱手一礼,直接开门见山道:“是代表正道,专诚前来邀请道长,望您能够答应参加夺印大战!” “参加夺印大战……”郑其道垂着脑袋,懒懒洋洋的看着他们,一字一顿的道:“那岂不是让我去打架!打架便要动手,动手便会耗元气,耗元气便会伤身,伤身便会短命;这种事我是不会做的。” 郑其道断然拒绝,异常的干脆,丝毫没有拖泥带水。毕竟在他心中,最重要事情,依然是追求长生不老。至于其他的事,无论是什么,无论怎么迫在眉睫,无论怎么十万火急,都不重要,那都得靠边站。 “……”我靠,云凡暗暗咂嘴,你以为这是在说书呢! 叶汝嫣道:“我以前听人说过,郑其道当年勇不可挡,每逢出战必定要做先锋,没想到竟已沦落至此,我真的很怀疑,你究竟是不是郑其道本尊?” 郑其道闻言,却不恼怒:“那是因为贫道已经悟透了人生至理。人生短短数十寒暑,那些凡夫俗子在江湖上打打杀杀,追名逐利,赢了又如何?输了又如何?几十年之后还不是只剩下一堆白骨,倒不如潜心修炼长生不老之术,这样人生反而更有意义得多!” “你怕死就是怕死喽!何必要找这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说这么多废话!”求死直言不讳的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云凡闻言,不禁恍然大悟:“莫非道长当年便是为了修炼长生不老之术,因此才被逐出的霸刀门?” 云凡不愧是云凡,仅凭郑其道寥寥数语便已猜出了个大概,也知晓了当年郑其道被逐出师门的前因后果。 因为只有找到症结所在,他方能对症下药,想出对策劝服郑其道参战。 郑其道原本是霸刀门为数不多的天才弟子,根骨奇佳,武学资质极高,在霸刀门以及江湖上颇具盛名,当年若不是这一边咕,如今的霸刀门的掌门恐怕也轮不到焦巡来坐,而他当年正是痴迷长生之术,这才被上任霸刀门掌门所逐。毕竟在这些正道门派眼中,这完全是歪门邪道,不学无术,这是莫大的丑闻。 他就这样因长生这一虚无缥缈之执念,而将一生大好前途旦夕尽毁。实在令人不胜唏嘘! 郑其道微微摇头,轻叹道:“贫道的昔日同门实在太无知了,须知长生不老之说绝非齐东野语,彭祖死的时候享年八百岁。明文记载,不老之术,关键在于炼丹。” 叶汝嫣:“……”(明知是胡说八道,但我竟无言以对!) “放屁…放屁……很臭的臭屁!”求死稍稍转首,不去看他,用手捏着鼻子不停地扇动着,这尼玛,满嘴胡言,竟还说得这般振振有词,煞有介事似的! “道不同,不相为谋。”郑其道同样把头一偏,看向站在身后的小徒弟,摆手示意道:“小徒弟,送客。” 郑其道竟然直接下了逐客令。 “是,领命。”小徒弟应声而来,便准备请他们离开。 “道长。”叶汝嫣叫了一声,郑其道没有理会。 她又转首看向身旁一直没有作声的云凡:“云凡,你说句话啊!”她的目光中满含希冀之色。 毕竟她一次次见到原本无解的事,在云凡手中都能轻易解决,白墨画如是,司空鸩九如是。 仿佛他便是拥有化腐朽为神奇的魔力一般!就没有什么事能够难道他的。简直无所不能! 他们好不容易已然找到郑其道,若是不能成功说服他,岂不是白来此一趟,那这些日子的磨难不是白受了。 是以,她当然不想就这样放弃!但她也自知无力改变道长的想法,所以,便只能寄希望于云凡,而且,貌似也只有指望他了。 第二卷 负载而行 第一百一十一章 毒舌老妇 “既然道长不欢迎我们,那咱们又何必强人所难。”云凡看了一眼郑其道,眼珠微微一转,登时,唇角微微斜起了一抹神秘的淡笑,而后悠悠然转身,便要离去。 “……”郑其道慵然坐在那里,目光瞟向一侧,似乎懒得再去看他们一眼。 “云凡!”叶汝嫣冷然转首,一双美眸怔怔的看着云凡,面罩薄怒,仿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竟然真甘心就这么半途而废,同时也不免对他有些失望,没想到他竟会这般轻易的放弃。亏她刚才还对他另眼相看,不曾想竟是有眼无珠,信任错付。 云凡脚步忽然停滞,目光一转,看向大堂中央的八卦图阵和那四个重新摆放整齐的铜炉“敢问道长炼丹,这些铜炉摆放,可有依据五行之阵?” “云施主何出此言?”忽然听到云凡提到这一问题,郑其道不禁感到有些诧异,随之脱口而出道“我的铜炉摆放有什么问题吗?” “不错,”云凡凝目而视铜炉,淡淡道“道长将此铜炉放错在巽位,所以就算花费再多时间和心思,也只是徒劳无功!” “是真的吗?你如何会知道这些?” “因为我是个相师。”云凡回应道。 郑其道忽听到这一番新的见解,登时便来了兴趣,心中暗道莫非丹药一直炼制失败,根源症结竟在此处! 他急忙起身,来到云凡身边。希望他能够为之答疑解惑。 “其实在下对五行八卦之术也略懂一二。”云凡继续道。 “对呀,你是个相师,关于五行布阵方面,应该难不到你。”郑其道想到他的身份,顿时不禁恍然明悟。 “来来来,你说说……我的铜炉应该怎么摆放才不会有问题?”郑其道看着面前那些铜炉,求教道。 云凡向前两步,看着眼前的铜炉“这些铜炉应该摆在坎位,不过可惜,天色已晚,加上我们又要离开……” “相师请留步,何必走得这么急呢。”云凡话音未落,便听见郑其道急切的声音紧接响起! 随即,他向身后两个徒弟吩咐道“你们去收拾好厢房招待几位贵客。” 两个徒弟立刻领命而去。 云凡的唇角露出了一个微不可察的微笑,他的这招投其所好,欲擒故纵果然已经初见成效。 云凡便是想从郑其道急于欲炼成长生不老丹这一心态入手,投其所好,给他出主意,然后又假意要走,欲擒故纵。如此不声不响的令郑其道改变主意,进而主动把他们留在此处。 因为,只有留在此地拖延时间,云凡才能想出对应的办法解开当下之局。 ………… 秦梦瑶的客栈之中。 此时,秦梦瑶独自来到后院的酒窖之内。在酒窖二层的角落里见到了司空鸩九。 此时,司空鸩九气色看上去已好了许多。 秦梦瑶“我已经依你的药方到药铺调制好了你所需要的药酒。” “有你这么悉心照顾,对我而言,酒窖也是上房啊!”司空鸩九见到秦梦瑶到来,不禁微笑道。 “冒昧问一下,你知不知道有什么药可以治好人的嘴巴?” 司空鸩九道“你又何必口是心非呢?若非对我有意,你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收留我了。” 他可是非常清楚玄冥宫的实力,一旦被玄冥宫盯上的人,一般都很难逃脱,而秦梦瑶最终依然收留了他,并且还助他疗伤,这不仅需要极大的勇气和胆量,而且还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确实难能可贵! 秦梦瑶微笑着道“就算是街边那些流浪的无家可归的小猫小狗,我若看见了,也会把它带回来;我想你再怎么不堪,也还不至于连狗都不如吧!” “那你便当我是一只狗,再帮我一个忙吧!”司空鸩九叹了一口气。 “你又想怎么样?” 司空鸩九弱声道“我后背受了伤自己抹不了药,想借你的玉手一用。” “你不要找借口!”秦梦瑶顿时一惊,以为司空鸩九是想趁机占她便宜。 “你就当我是找借口好了。”司空鸩九背对秦梦瑶,脱下自己的衣服,露出了后背,以及那一个异常明显的一记掌印“麻烦你了。” 秦梦瑶目光稍稍掠过,只一刹那,眉头却是猛地一动;目光所及,赫然是那一块掌印,掌印周围,却是一大块已经变成幽黑色的肌肤……这明显便是被人以至阴至邪的功力所伤。 “真的伤得这么重!”这么重的伤,若是不及时处理,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秦梦瑶犹豫一会,最终救人之心战胜了男女之别,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她开始帮司空鸩九抹药,上下其手,一顿忙活,而且动作似乎分外的轻柔,宛若微风一般。 虽说心中千万般不情愿,但还是不忍心拒绝他,心中良善之心不允许她见死不救,否则她于心难安。 司空鸩九面带笑意,似乎颇为享受这种感觉,动作温柔,“上一点……下一点,左边一点,使劲一点,好舒服!” 司空鸩九竟慢慢沉浸在这种柔如清风、飘飘似仙的感觉之中,就像现在的洗桑拿按摩一般。 秦梦瑶见状,玉齿紧咬,玉掌猛地打在司空鸩九后背上,登时疼得他是一阵龇牙咧嘴! “你用不着出手这么重吧!” 而就在秦梦瑶为司空鸩九抹药之时,客栈之中却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应该不能将她称之为客人,而应是主人,才更为确切! 这是一位年愈六旬,拄着拐杖的老婆婆!她还有另一个身份——秦梦瑶的婆婆! 这个老婆婆便是秦梦瑶那个亡夫的亲生母亲,而小山便是她的亲孙子。 说起小山,值得一提的是,他并非秦梦瑶的亲生儿子,而是他的丈夫和上一任亡妻子的孩子。小山的亲生母亲在生下他之后便难产死了。而这个秦梦瑶是小山的父亲后来娶的,而且他们之间并没有感情,秦梦瑶之所以答应嫁给他,是有一些特殊的原因。 这时,看见这位老妪来此,店小二立即战战兢兢来到她跟前。 只见她满脸怒气和“杀气”的盯着店小二,开口问道“你们老板娘人呢?她在哪儿?” “她在酒窖那边。” 老婆婆面带怒意的冷哼一声,随即便拄着拐杖前往酒窖。 而这个时候,秦梦瑶仍然在帮司空鸩九往他背上狠狠用力地涂抹药酒。 司空鸩九正色道“你放心吧,我伤愈之后自然会离开,我也不想连累你们,不过没办法,我这人朋友少敌人多,一旦有事…我就只能想到这里。” 秦梦瑶道“你可真是看得起我!” “我也只是想来碰碰运气罢了。” 秦梦瑶正色道“放心吧,他们已经来过这里,应该不会这么快杀回马枪。” “很难说,玄冥宫的人并非一般人。”司空鸩九摇了摇头。 正在这时,司空鸩九忽听得外面一阵阵颇有节奏“咚……咚”的声音传来,心下立马警惕起来。 “是什么人?” 这些时日以来,司空鸩九始终心弦紧绷,外面但凡有一丝风吹草动,他都会第一时间知晓。 骤闻这个特别的响动,秦梦瑶心神顿时紧绷,心道婆婆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秦梦瑶忙道“你快躺下。” 她扶着司空鸩九躺下后,马上从酒窖中走了出来,并顺势把酒窖的门关上。 这一幕,却刚好被来到这里的老婆婆瞧见。 秦梦瑶看见婆婆到来,连忙迎上“婆婆。” 只听她冷哼一声“鬼鬼祟祟的,难道是藏了男人在里边儿?” “哪有啊。”秦梦瑶有些心虚的道。 她这貌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却正是说得分毫不差,顿时竟让秦梦瑶慌了神,有些不知所措,不免有些心虚。谁让她多管闲事,竟一时心软真的收留了司空鸩九这个令人讨厌的家伙在此疗伤。 “没有?”婆婆一脸不善的道“若是没有,为何今天我儿子的忌日,不见你去祭奠?莫非你忘了?” “我没有忘记。”秦梦瑶马上回道。 “哦!你记得都没去,你好狠毒哇!”老婆婆闻言,更是大怒,用手指着她的鼻子教训道。 “媳妇并非不去扫墓,我只是想带着相公生前最喜欢吃的蒸鸡,鸡一蒸好,我会立刻启程。” “哼,你不用狡辩啦,自从你答应嫁给我儿子,我们闵家就没有过好日子。你才过门不久,我儿子便病倒了,你……”老婆婆用手指着秦梦瑶,狠狠道“你真是扫把星!是你克死我儿子的!” 在此过程中,秦梦瑶竟是没有说过一句话,她螓首深深垂下,面带深深愧色。 待婆婆发泄完,秦梦瑶方才低声道“我知道是我不好,我会好好代相公侍奉婆婆和照顾小山的。 “咳咳咳!” 老妇人猛地一阵咳嗽,秦梦瑶见状,急忙上前双手抓住她的手,关心道“婆婆,你怎么样了?” 老妇人一把甩开,吼道“你少在哪儿假惺惺的故作姿态,我知道其实你心里一直想离开我们婆孙俩。” “没有,”秦梦瑶立即辩驳道“我从未这样想过。”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山上面那个男人的事吗?” 秦梦瑶自是知道她所说的正是白墨画,便解释道“山上那个人只是小山的救命恩人,婆婆千万不要误会!” “空穴来风必有其因!”老妇人厉声警告道“你最好给我安份一些,若是让我在外边儿听到什么闲言碎语,一定要你好看!哼!” 说完,老妇人猛的一柱拐杖,继而拂袖而去。 “婆婆,你慢走。”临走之时,秦梦瑶还不忘提醒道。 而外面秦梦瑶和她婆婆所发生的一切,司空鸩九皆是一字不落的听了去。想象起秦梦瑶被那位老婆婆教训得哑口无言服服帖帖的场景,他便忍不住想笑。 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竟然也有怕的人。 送走了婆婆,秦梦瑶又打开了酒窖的门。 见她进来,躺在那里的司空鸩九挣扎着起身,调侃道“真是一山还有一山高,竟然有人……比你更难应付。” 秦梦瑶一双美眸冷冷地盯着他,道“不许你这么说我婆婆!” “她对你这么凶,你还这般尊重她,我相信你一定很爱你的先夫,这么说起来先夫一定是英俊潇洒,跟我差不多吧!”司空鸩九厚着脸皮道。 “不要拿你跟他比!”秦梦瑶冷然一声“我想这药酒你应该知道怎么用,用不着我帮你了。” 话音落下,秦梦瑶随之转身而去,今日,她还要去办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因为今日,正是她先夫的忌日。 第二卷 负载而行 第一百一十二章 结伴同行 秦梦瑶备好“天上人间”这个丈夫生前所酿的美酒,和亡夫生前最喜爱那道菜还有其他一些供品和纸钱,便只身来到了亡夫坟前。 她将水果供品和蒸鸡摆上,又把美酒倒满,而后虔心上香敬拜,美眸中尽是感激和缅怀,唇中轻喃出声“转眼已是三年了,我还记得,昔日若非承蒙恩公相救,今朝便不会有我秦梦瑶这个人。秦梦瑶承诺过恩公,定会好好照拂恩公全家上下,无论多么艰难,多么困苦,有多少磨难,我都一定会遵守诺言,好好的报答恩公!” 此时,客栈之中也迎来了一位红衣女子,这个女子不是别人,赫然是与林浩然闹僵,负气出走的林语清。 “你们这些都是什么食物?鸡这么瘦,排骨这么肥,你根本就是看不起本姑娘,存心跟我过不去!”林语清看着眼前的那盘鸡肉和排骨,愤愤说道。 她身为千金小姐,自小山珍海味什么都吃过,对食物很是挑剔,口味确是极叼。 而且在父亲那里受了闷气,现下心情也非常不好,简直糟糕透了!是以,便把客栈这位大婶当成了出气筒,把气都撒在她身上。 此刻站在林语清面前的,自然便是那位帮秦梦瑶打理客栈的二婶儿。 她俨然已经成为林语清的出气筒。 “不是啊,这只鸡挺嫩挺好吃的,排骨也很瘦;是你挑嘴啦!”他们平日里招待宾客皆是这般的饭菜,从来没有什么问题,类似今天这样的事情,还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尚属头一回!二婶当然非常不解。 林语清美眸一凝,语气微冷“你说什么?” 此时,秦梦瑶见状,忙赶过来“姑娘请息怒。” “秦老板。”见她过来,二婶轻唤了一声。 “你便是老板娘?”林语清眸光一转,由下而上,看向来人,只见她身着一袭浅蓝裙裳,长裙垂地遮掩了双腿玉足,蔓腰的黑亮青丝轻轻挽起,纤腰若素,身材修长。 再看她的面容,那一瞬间,她忽然觉得眼前的世界明亮了许多,目光猛的定格,灵魂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脑中一片轰鸣。 毫无疑问,林语清也是个极美的女子,在山庄之中,她和三师姐叶汝嫣便是两朵姐妹花,不仅武功出众,样貌更是不俗,是众位师兄师弟心目中的女神,在山庄里不知道有多少暗恋者。 她自是知道自己的美貌,也因此非常的自信。 但,看着眼前女子……面容精致绝伦,白皙无瑕,黛眉清细,身姿妍媸,美眸顾盼之间气度高华,望去犹如仙子临凡。 看着她近乎完美的玉颜,竟让她一个女子,如忽临不真实的虚幻,久久失神。 “姑娘,姑娘你怎么啦?”恍惚的世界,隐约传来老板娘秦梦瑶的声音。 灵魂被从幻境中拽回,她螓首稍侧,没再看她一眼……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强烈到无法形容和抗拒的自惭形秽。平生第一次,她一只自以为傲的容颜,竟让她有些无地自容。 “你便是老板娘,你们怎么做生意的?”林语清美眸微微一侧,声音也莫名的低了了许多, 秦梦瑶樱唇轻启,歉然道“她不懂招待姑娘,还望姑娘不要见怪!” 林语清“……” 随之,她侧眸看向身旁的二婶,吩咐道“二婶,你让厨房炒一碟最上等的牛肉给这位姑娘下酒。” 二婶应声而去。 “就当是我请姑娘的。”秦梦瑶看向林语清,爽朗的一笑。 不知为何,看着这人,林语清心中便是发不起火来。反而心中的郁结倒是消了大半,说不出的畅快。 林语清闻言,嘴角亦是扬起了一抹淡笑。仿佛多日来的阴霾在那一瞬间一扫而空。 她拿起酒杯,浅尝了一口杯中美酒,心中甚是快意。 秦梦瑶却并未离开,她的眸光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红衣少女,那一副英姿飒爽之态,别有一番风姿,却是像极了昔年的自己,这亦是她愿意免费请她吃饭的原因之一。 而她那一柄放于桌上的长剑,秦梦瑶一看便知不是俗物,宝剑长约三尺有余,剑鞘之上还镶了一颗大大的宝石,闪闪发光,非常的漂亮,也非常名贵。由此想来,她的身份绝不简单。秦梦瑶心中暗暗想到。 秦梦瑶微笑着道“这把宝剑真是漂亮!一看便知,姑娘定是一位饮马江湖行侠仗义的女侠!” “你真有眼光!”秦梦瑶的话,当然让林语清倍加受用。毕竟没有人不喜欢听好听的话。 “对了,”忽的,林语清似是想起了什么,便开口问道“我想请问一下,你知不知道这附近有个叫白墨画的人?” 此言一出,顿时令秦梦瑶猛然一惊,眸中快速闪过一抹讶然,顿了顿,随之道“是有的,不过他已然离开了此地。” 林语清“那你有没有见过一群人来此找他?当中有一位相师,一位和尚,还有一位姑娘。” “请问你是……”秦梦瑶闻言,不禁有些好奇。 林语清直言道“我是秋水山庄林浩然的女儿林语清,那位随行的姑娘便是我师姐,这次我是特地来找她的。” 秦梦瑶恍然道“原来你竟是叶姑娘的师妹!” 林语清惊喜道“你认识我师姐?” “他们一行人之前便在我这间客栈落脚,不过现下已经离开了。” 林语清随即问道“他们是向哪个方向而去?” “是北方。”见是叶汝嫣的师妹,秦梦瑶顿时放下心来,这才将她所知告诉林语清。 “北方?”林语清喃喃轻语。 “姑娘请慢用。” 说完,秦梦瑶便走开了。 这个时候,忽然有一大批人从外面走进,而且随行人员不少,甚是热闹。 “快搬进来,先吃点东西再上路。”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传来。 林语清侧眸一看,发现这人原来竟是福威镖局的总镖头关振海!而林语清是在早些时候福威镖局操办喜事之时,与大师兄宋晚希来过一次,因此结识了关振海。所以她一眼便认出了他,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 林语清不由大喜,欣然起身“总镖头,这么巧啊!” 关振海听到有人唤她,旋即侧目,顿时也是微微一惊,随之来到她跟前,道“林姑娘,真是想不到会在这儿遇到你。” “相请不如偶遇,请坐。” “那我便不客气了。”关振海便在她的对面坐下,与她同桌叙话。 扫视一圈,林语清轻咦一声“总镖头这是在押镖赶路吗?” “是呀!”关振海轻应一声。 “既然是总镖头亲自出马,这趟镖一定很重要!”林语清轻然颔首。 关振海闻言,压低声音道“说实话,这趟镖是受一位大官所托,让我亲自押送一样宝物去往京师。” 毕竟她也是正道中人,告诉她倒也无妨,而另一方面,他也有自己的考虑他如此说,当然是看中了林语清的武功和身份,呃,主要是身份,希望她能够助他一臂之力。 以她正道盟主之女的身份威慑,那些对这宝物心生觊觎之人也不敢擅动,毕竟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轻重分量,权衡一下得罪正道盟主之后的下场。 “京师?那不就是北方。”林语清轻声道。 “嗯,”关振海忽然微叹一声,满脸担忧“不过如今最麻烦的是,我们途中有几个兄弟因为水土不服病倒了,真是让人头疼啊!” 林语清听完这话,随之微微一笑“总镖头但请放心,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反正也是向北而行,我们可以一起上路。” 反正她也要往北方去找师姐叶汝嫣,不如便随他们一起,这一路上也好有个伴儿,不至于太无聊,于是索性和他们一起上路。 “真的吗?”关振海心下大喜“那就最好了。有林姑娘一起上路,江湖上的朋友多少都会给几分面子啊!” 林语清一听此言,亦是非常高兴“总镖头你太客气啦。对了,这里的走地鸡和糖醋排骨都很出名。” 随之她转首看向那边的秦梦瑶“老板娘,再多上一些糖醋排骨和蒸鸡给我身旁这位朋友的手下兄弟们。我做东。” 她说的那叫一个豪爽和大气! “好啊”那边的秦梦瑶应了一生,随后便让底下人去准备了。 “那我们便不客气了!”关振海侧目看向另几桌的手下兄弟,忙道“还不快点多谢林姑娘!” “多谢林姑娘!……”镖局众位弟兄一时纷纷应声答谢。 相比于这边林语清和福威镖局的人笑逐颜开的融洽氛围,云凡所在郑其道的道观那边气氛却是异常的诡异! 当然,对于云凡而言,这其实一个“难办”二字可以言尽。 郑其道现下仍是一心想要炼成长生不老丹,为此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而他之所以留下云凡,便是想要在他那里取取经。而这一点,也刚好为云凡所用。他便是抓住这一时机,令郑其道自己主动挽留住自己一众人,他也能借此拖延时间,从而找到此事的突破口,想到应付郑其道的办法。 这些日子,郑其道一心扑在此事上,日夜不寐地刻苦钻研云凡所说之法,简直都入魔了! 自从上次炼丹失败之后,郑其道便把失败的原因归咎于是自己丹炉的摆放方位上,认为之所以会失败,便是在炼丹之时,那些丹炉没有摆对位置。 这一日,郑其道又让两名弟子把炼丹所需所有原材料准备就绪,紧接着就开始着手重新炼丹,而且这次又把云凡三人请到一旁以作指导,主要是云凡,至于求死和叶汝嫣可有可无。 “我已经完全按照相师的指示和要求,将丹鼎放在至刚至阳、绝阴去寒之方位。”郑其道一脸欣然的道。 心中暗暗想到这次将丹鼎的方阵完全改动,又添加了几种稀世材料,外加又有云凡这么一个懂得炼丹之理的相师在,想必这回一定会成功的。。 第二卷 负载而行 第一百一十三章 神秘劫匪 云凡微微一笑,赞叹一声“做得很好,看来道长你的养生神丹,很快便可以炼成。” 郑其道想到这儿,亦是忍不住微笑着连连颔首,一脸春风得意。 “不错……不错!”求死随即附和,连忙堆笑,只是他这个笑容却是显得别有深意,耐人寻味。 郑其道双目紧紧盯着丹炉,注意着丹炉里面的动静,一边亲自把关,指挥两个徒弟的行动,让他们不停地增添柴火。 他的两个徒弟正守在丹炉旁,上下不停地忙活着。 云凡、叶汝嫣和求死三人便站立一旁,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个奇葩道长以及被他视若生命的丹炉。 他们很想看看这个奇葩最后又会折腾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这时,丹炉中忽然发出一声声“咚咚咚”的声音,异常响亮,也非常刺耳。 叶汝嫣闻听这个声音,不由好奇地同旁边的求死道“求死,你听见了么?里面好像有声音。” 求死闻言,哈哈笑道“仙丹快要炼成了,想必是那个丹炉在给他示警吧!” “……”云凡站在他们旁边,一双眼眸深深看着郑其道,此时,他的注意力却全部集中于郑其道身上,心中在极力思索着劝服之法。 但许久都茫头绪,这令他郁闷不已。 心病还须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可他的执念却是长生这类虚无缥缈的东西,若想让他彻底放下这个虚无的执念,还必须从这个问题的根源之处着手。 但,饶是聪明如云凡,一时间也想不到好的应对之法。 然而,就在云凡陷入苦思,百思不得其解之时,那边,郑其道听罢求死之言,猛然转首,看着求死和叶汝嫣,眉头一跳,心弦剧动,有些不敢相信的道“这么快?” 求死笑着道“仙丹嘛,那是神仙的玩意儿,你这种凡夫俗子又岂会懂得?” “莫非真是摆对了位置炼丹的速度就加快了!”郑其道暗暗嘀咕一声。狐疑的看着求死。 随后来到丹炉旁边,对两名徒弟道“你们来打开它,我要瞧一瞧。” 虽说求死所言不无道理,但郑其道仍是半信半疑,没有尽信。是以,便想着亲自来验看一番。 两个徒弟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方才打开了丹炉的铜盖,与此同时,郑其道伸出脖子往里面探去,而就在炉盖被打开那一瞬间,一坨坨浑身长满斑点的恶心玩意一下子像雨点一样密集般的往外疯狂踊跃。 竟是一只又一只,简直多得数不清的田鸡!而且竟还都是活的。那场景光是想想都令人头皮发麻,更遑论此刻真正面对这番场景的他们。 郑其道乍看之下,满目惊然,吓得连连后退,为此还将身后的那些摆放的炉鼎都绊翻了,他着实吓得不轻! 而他身旁距离他最近的另两个徒弟,更不用说,当场便是吓得目瞪口呆,连连后退,最后双腿瘫软倒在地上,没有大小便失禁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而且他们惊慌之下,旁边那几个贮存炼丹药材的炉鼎也都被他们无意间撞倒,其中各种各样的药材都撒落一地。 “天呐!我的药材,怎么会弄成这样?”郑其道看着眼前一副惨绝人寰的人间景象,顿时目瞪口呆,惊得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云凡和叶汝嫣初见这一副情景也不免有些失态,反倒是一旁的求死,却表现得异乎寻常的平静,还有些许的……幸灾乐祸! “我早就说过了,炼仙丹,只是你一相情愿的痴心妄念,如今白费心思了。哈哈哈!我看哪……是老天爷看不下去了,是在教训你呀!”看着郑其道一副苦逼的表情,求死的心中别提有多痛快了。 “不是老天爷……是你,是你在戏弄我。”此时,郑其道终于反应过来,再看着求死那副幸灾乐祸的神色,他登时恍然大悟。 郑其道瞪大一双铜铃般的眼眸盯着求死,寒声问道“这些田鸡都是你放进去的,是不是?” 求死“……” 叶汝嫣目光微微一偏,看向求死,出声问道“求死,真是你所为?” 求死顿了顿,道“明人不做暗事,没错,此事是我所为,我既然敢做便敢认。我就是看不过眼,江湖有事,你不去帮忙,还躲在这里炼什么仙丹,求长生不老药;你简直是卑鄙自私,下流无耻!” 这话可谓说的极重。 郑其道闻之顿时勃然大怒,气得七窍生烟,只见他撸起袖子,狠狠道“贫道十年来为了保存真气,一直未在人前出手,今日说不得便要破戒!” “想打架!好啊,来,尽管放马过来。”求死亦不甘示弱“如此也好,我可以名正言顺一雪上次被你戏弄的一箭之仇!” 云凡见状,赶紧上前劝止道“万万不可冲动!你们为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大打出手,值得吗?万一因此有什么损伤,那可怎生是好?” “怕什么?反正我都是想要死的,”求死道“如此一来,也算是求仁得仁;而且,若是我真死了,他便算是欠我一条人命,夺印大战他不打也不行。” “废话少说,接招!”郑其道出声喝道。 “来吧,有胆量便放马过来。” 只见郑其道双手手势一变,便要提气来战。而另一半的求死也已经做好准备,二人眼看便要真要打将起来。现场一阵剑拔弩张,就连空气中都似乎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 这时,郑其道蓦然想起了什么,运功提气的双手手势再度一变,竟是变成双手合什的模样,微微阖眸,口中亦是念念有词“你是在故意激怒贫道,想要贫道跟你打架。” “打架便要动手,动手便会动真气,动真气便会伤身,伤身便会短命,贫道是不会上当的!” “贫道现在进去闭关养气,不想再看见你们。”郑其道随即身子一转,便向内堂后走去,丝毫没有理会他们,徒然余下云凡、叶汝嫣和一脸懵逼的求死。三人站在那里,一时之间竟不知所措。 求死刚才准备和他大干一场,却没想到,他变脸比翻书还看,二人前一瞬还在剑拔弩张的准备动手,下一瞬,他的态度马上发生转变,这倒是令求死有些懵逼。 也不知这人是真如他所说的那般心态好呢,还是他只是假装出来的,其实是另有所图,抑或是他其实是个傻子。 “你赏脸一下,就跟我较量一下行不行呀?”求死追问道。 但郑其道仍是不为所动,兀自大步而去。 “求死,你这次做的真好,真是解气!简直大快人心!”叶汝嫣迈步上前,称赞道。 求死大笑几声,叶汝嫣所言,他听得甚是舒服,也令他很是高兴。 这时,云凡幽幽淡淡的话语蓦的响起“此事关乎整个江湖,就算你不帮忙,也不要从中添乱。” “你这么生气干嘛?枯木此人如此冥顽不化,教训他一下也是应该!我真是不明白,难道你还真打算助他炼丹?这样被求死破坏了岂不是更好!”叶汝嫣甚是不解。 叶汝嫣想着,这样一来,他也能心无旁骛参加夺印之战了。 求死道“是啊,我亦是这么想的。” “……”云凡不觉稍稍垂首,随即又摇了摇头,顿时感到一阵无语。 此时,道观之外,忽然一阵狂风大作,吹得外面的树叶飒飒作响。北方天空之上忽然一团团黑云遮蔽天际,只片刻后消散无踪。 就在云凡再次抬首的一刹那,骤然见此情境,他的双目忽然一凝,眸中晃过一抹若有所思的神色 北方天地瞬息变色,风云涌动,异象骤起,看来那里定然将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而且就距离他们所在的枯木道观不远。 他必须马上赶往那里。 —————— 与此同时,林语清已与福威镖局的弟兄一道上路,结伴向北而行。 这一路之上,到也算平静,没发生什么意外。 林语清随着关振海以及镖局弟兄押着镖来到了一处地形较为复杂的丘陵地带,此处地势陡峭,山势险峻。一路上,他们为了节省时间,更快到达京城,所以并没有走官道,而是选择了一条比较近的山路。 一来,他们押镖队伍中,每个人皆是镖局中的精英弟子,武功自是不俗,再者,他们有总镖头关振海亲自护送,还有一个正道盟主的女儿林语清震慑,想必此行定然会一路顺遂,平安无虞完成押镖任务。 然而,现实总要比想象中残酷,老天似乎也不想这么轻易放过他们。 正在这时,一个黑色身影从一侧高山上闪电般忽然俯冲而出,稳稳当当落在了他们押镖队伍的正前方,一言不发,冷冷的看着他们。 眼见他们就要到京师,而一路上确实非常平静,这不免让他们的警惕心稍稍有些放松,却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贼人,不免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不过,他们毕竟不是一般人,对待这类事件,他们经验丰富。 是以,福威镖局所有人顿时心神一凝,全员戒备,每个人都手里的兵器紧紧握住,冷冷地盯着眼前这个黑衣人。 第二卷 负载而行 第一百一十四章 会合一处 福威镖局之人皆已停下脚步,个个严阵以待,警惕着盯着面前这个距离他们三丈之外的神秘蒙面人。 总镖头关振海踏出一步,直面蒙面人:“这位朋友,福威镖局正在赶路,还请行个方便,之后银两定当奉上!” 蒙面人依旧不发一言,他缓缓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他们身后的镖车。 他的意思已然明了,便是这辆镖车中的东西。 这亦是他此行的目的,目标显然非常明确,蒙面人便是奔着那个东西来的,里面的宝贝他志在必得! “岂有此理,只凭你一人便想拦路打劫,先问过我秋水山庄的……” 林语清话音未落,一条黑色人影施展奇妙身法,瞬至林雨晴身前,同时举剑攻来。劲风呼呼,令林语清口鼻皆滞,几乎无法呼吸。 林语清顿感一股重重的压迫感袭来,她心神骤凝,眉头猛地沉下,立刻便做出了判断,对方绝非普通的毛贼,他的武功定然不在自己之下,甚至犹有过之! 但即便如此,如她这般倔强之人,又岂会轻易认输,又岂会轻易放过这样一个与高手交锋的大好机会! 而蒙面人在林语清话还未说完便突然发动攻击,正是攻其不备,换句话说,他必须在最短时间内的手,不能再有任何的迟滞,毕竟这里面还有秋水山庄的人。 如此出其不意,猝不及防之下,林语清顿时落在下风,只得连连举剑格挡,却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此时,旁边的福威镖局的弟兄见状,也忙加入战团。数十人合力围攻黑衣蒙面人。只余下总镖头和他身旁的几人。他们也是最后一道屏障。 总镖头和余下几人寸步不离站在镖车旁边,保护着箱子里面的东西。 再回到不远处战局这边。 面对这些护镖之人的围攻,蒙面人却是丝毫不惧,身陷众人围攻之中,仍是非常镇静,他手中的长剑不断挥舞,一招一式丝毫不见慌乱,在空中挥洒出一道有一道的剑花,向他们头顶罩下,就这般从容不迫应对着他们的围杀。 反倒是镖局这边的弟兄,虽然占尽人数优势,但却被蒙面人逼得上窜下跳,只得慌忙闪避和抵挡着蒙面人的凌厉剑招! 这镖局数十个精英弟子外加一个秋水四杰之一的林语清,都没能奈何的了眼前这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神秘蒙面人。 蒙面人武功之高强由此可见一斑! 转瞬间,他们双方便交手已过十几回合,蒙面人只身一人独面他们一众,却是游刃有余,在战阵之中犹如闲庭信步。但值得注意的是,有很多次机会,蒙面人本可以对他们下杀手,但是,不知为何,他始终没有这么做。 是以,直至现在,这边福威镖局的人并无一人伤亡,他们当中之人,最多便是受些轻伤,根本不足以致命。 这也从侧面说明,蒙面人的目标,从始至终便是他们所押送之宝物。再者,夜长梦多,迟则生变,为了尽快得到他这件东西,无论如何,他必须立刻摆脱这些人。 而且,现下他们这些人不断以车轮战的方式消耗着蒙面人的内力,一直未见停止,可能是发现了他并不想伤及人命这个规律,所以才敢如此有恃无恐。 照这般消耗下去,届时,他定会陷入巨大的麻烦之中。这样可就不妙了。 既然如此,他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只见他轻叱一声,修长的身子一掠而起,直冲天际。随即在众人的惊骇目光注视下,冲在半空的身躯骤然一转,头朝下脚朝上,手中长剑发出“咻”的一声震天尖鸣,挟着雷霆之势,就像老鹰攫小鸡一样,直罩而下! 目标直指林语清所在! 这一剑的威力显然已经是他全身功力之所聚!长剑未至,强横无比的剑气便令所到之处的空气瞬间一滞,紧随而至的,便是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林语清见状,情知此剑招非同小可,不敢大意,登时身法急边,忙向一边闪避。不仅是她,便连身旁的众位兄弟亦是吓得连连退避,不敢硬撼这一招! 砰! 一声爆鸣响起,地面发生一阵轻微的震荡,犹如小型地震一般,瞬间被烟尘覆盖。 与此同时,地面,林语清原来所站的地方,顿时凭空多出来了一个几丈深的大坑! 赫然是他这一剑所造成的。 而林语清虽然及时侥幸避过了一剑,但仍然被余下的剑气所震,她的身躯一下子被弹开了数米远,而她身所处这个方向,不是别处,正是一数十米深的悬崖峭壁,若是真的摔下,就算不死也残了! 此变故发生在短短几瞬之间,一切都太快了,其他人都还没从适才蒙面人那惊艳一剑中缓过神来,又变生肘腋,哪里还来得及相救于她,更何况,在这个情况下,便是来得及相救,也不一定救得了,毕竟他们当时都在往不同的方向避难,彼此之间距离甚大,又如何来得及呢。 林语清“啊”的一声尖叫,身躯不停飞速地往悬崖下落。就在她认命般,满心绝望之时,蓦的,悬崖上方窜下一道白色长绫,白绫很长,布料十分洁白,如同一道白色匹练, 这道白绫的出现,便如溺水之人忽然看见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她忽看到生的希望便在眼前,在强烈的求生欲驱使之下,林语清瞬时伸出一只玉手顺势便抓住了它。 在那只手抓住之后,她另一只手也随之紧紧抓住。这时,她方才顺着白绫往上看,却见到的是一张颇为熟悉的年轻男子面孔。 赫然是云凡! 正是云凡在琴仙既出白绫的下一瞬间,及时用双手抓住白绫。 正是因为,此前在枯木道观看见这边的异象,他便随地起了一卦,旋即算出了他们会有此一劫,故而他急忙跟求死和叶汝嫣随口说了一句之后,便火速赶来相助。 而云凡的旁边,同样站立着一个林语清非常熟悉的人,是个女子。 正是她的母亲,确切的说,是她的父亲林浩然的夫人,她的继母——琴仙! 随同她一起的,还有同为“秋水四杰”之一的沈千行。 自从发生上次葛达的那件事后,林浩然终于发现,是他错怪了女儿林语清。 一切全是他的错,若是当时,他稍稍听一下林语清的忠言劝告,提早发现葛达的端倪,那么,林语清也不会因此只身一人负气出走,他们父女之间的关系亦不会变成今天这般! 是以,在解决完葛达之事后,琴仙慧眼如炬,看出夫君林浩然心中之意,便毛遂自荐希望下山来找会林语清,若有可能的话,她也想出一份力,帮助化解他们父女之间由来已久的矛盾。 而林浩然身为山庄庄主,又是正道盟主,现下正值多事之秋,自然有很多事需要他出面处理。这件事便是他想解决,也没有时间。这是其一,其二,林浩然作为一个男人,这种事他也不便出面,而且也做不来。 这个时候,琴仙恰巧提出此事,并且自告奋勇主动揽下,这无疑令林浩然非常高兴。他便一口应允,并且还专门命二徒弟沈千行随行保护! 所以,便有了现下这一幕:他们一众人等终于在此会合。 可谓是兵合一处,将打一家。 这样的庞大阵容,仿佛天底下没有什么事能够难到他们。 终于,在云凡和琴仙的帮助下,林语清运起身法,从悬崖安然上来。 而另一边,那个黑衣蒙面人在使出那惊艳一剑将林语清打下悬崖的下一瞬,身影飞速掠动来到镖车旁,压根儿没有同关振海和随琴仙一同赶来的沈千行再度纠缠,直接掠过他们,飞起一脚踢在旁边的镖车。 沈千行因为担心那边林语清的安危,本身便不欲同他纠缠,而总镖头一人亦是独木难支,他自知绝非此人的对手,又何必自讨没趣了;况且,万一把那人逼急了,动了杀念,自己可就凉了! 镖车受力像下面陡峭山坡冲出,而蒙面人亦是紧随其后,镖车上面的箱子直接摔烂,露出里面那个巴掌大小的精致锦盒。蒙面人见到此盒,一双狭长的眼眸中陡然浮现一抹贪婪的笑意,他马上抄起锦盒,随之身子一动,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琴仙一行人和云凡以及福威镖局一行弟兄汇集在一起。 琴仙看向关振海总镖头,朱唇轻启,问道:“总镖头,你没事吧?” “无甚无碍!”关总镖头神色焦急的道:“不过镖却被人接走了。” “诸位,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很特别的香味?” 这时,琴仙鼻尖轻嗅,眉间凝起一抹深深的疑惑。 “没有……” 众人纷纷摇头,不知所云。 “也许是我多心了吧!”虽是这么说,但琴仙仍是眉头微皱,那抹疑惑始终没有消散。 并非是她多心,也并非是她出现了错觉。 她对自己的嗅觉和六识非常自信。所以她不可能闻错,这种味道虽然很淡,很是轻微,但依然没能逃过她的鼻子,她还是闻出来了。 第二卷 负载而行 第一百一十五章 沧海暖玉 因为常年侍养花草之故,琴仙对各种香味异常熟悉。但这种香味却是非常奇特,青草气味之中夹杂着一丝檀香的香味,虽然香味极淡,但却清新怡人,但闻之却令人心旷神怡,似有清心凝神之功效! 虽然她对他人是那般言语,但是,琴仙心中疑窦仍在,她由此多了个心眼,牢牢的记住了这个特别的味道。 众人会合一处,相互引荐一阵之后,便立刻话入正题。 “此次我们所押送之物,原本是湖广总督献给皇上的一枚古玉,名叫沧海暖玉,是为无价之宝;所以老夫才会亲自押镖。” 总镖头关振海不说则已,一说此言,无不令在场众人万分震惊。 端的是语不出人死不休! 云凡骤闻此言,心中亦是一惊,不禁叹道:“真想不到,这趟镖的来头竟这么大!” “究竟是什么人这么大胆,连朝廷的镖都敢下手。”琴仙对此微感诧异,亦是难以想通。 林语清猜测道:“会不会是江南怪盗胡海呢?” 总镖头关振海闻言轻轻摇头:“胡海每次出手皆是倾巢而出,绝对不会单打独斗!” 按照胡海的行事方式和风格,若真的看上了这件宝物,为了谨慎起见,定然会集结一批手下大举来夺。而且对待他们绝对不会手下留情,只会斩尽杀绝,防止消息走漏! 但是,结果显然不是! 事实却是,对方真真切切只有一人,而且并没有对他们押镖之人痛下杀手,只是将之打伤,出手极有分寸。他的目标从始至终都非常明确,明显是冲着沧海暖玉而来! 结合这种情况,很轻易便可以排除劫匪是胡海这种可能性! 关振海毕竟替人送货走镖已经几十年了,江湖上诸如此类的人和事情,他自然再清楚不过。 “有没有可能是玉芙蓉?”琴仙忽然想起一个已经销声匿迹很久的名字:“虽然她在江湖上消失多年,但也不排除她为了沧海暖玉而重出江湖的可能性?” 云凡闻之不置可否,微微皱眉道:“这个蒙面人出手迅捷而准确,论武功,绝对在玉芙蓉之上!而且……玉芙蓉通常都以盗墓居多。” “依我所见,这个神秘蒙面人未必是普通的江湖大盗。”云凡最后断言道。 云凡虽未明说,但他显然不认同此事乃玉芙蓉所为! “云公子何出此言?”林语清一脸好奇的问。 “你们想想,若只是普通的盗贼又怎会打探不到这趟镖跟朝廷有关,按理说,他们断然不会冒此大险!”云凡慎色道。 毕竟他们抢劫,总的来说无非是想求财,但若是因此得罪朝廷,那岂不是得不偿失!他们也不会这么傻! 关振海颔首道:“云兄弟所言不无道理,为今之计,也唯有在朝廷没有发觉之前,在最短时间内寻回沧海暖玉。” 林语清:“总镖头,你放心!那劫匪有眼不识泰山,居然不给秋水山庄面子,说什么,我们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关振海欣然颔首,秋水山庄能够帮忙,当然再好不过! “是啊,总镖头。秋水山庄和福威镖局一直以来互有来往,互相照应;若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总镖头尽管开口!” 琴仙一番定心丸似的诚挚话语,顿时让关振海安心不少。 眼下沧海暖玉被劫,他们也不知劫匪的来历身份,这人海茫茫的,仅凭福威镖局一家之力,要想在短时间内寻回沧海暖玉,根本是不切实际的妄念。但现在,有了秋水山庄相助,他们成功找回沧海暖玉的几率便大了很多。 “难得几位朋友肯鼎力相助,”关振海拱手作揖,微微一礼:“在下代表福威镖局向诸位衷心致谢!” “在下马上亲自去拜会几位熟悉江湖之事的好友,同时撒出人手四处打听一番。这里的事,便有劳林夫人和云兄弟几位啦!” 琴仙微笑着保证道:“放心吧,总镖头。一有消息我们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的。” “那便最好不过!”关振海道:“事不宜迟,在下先行告退!诸位保重!” “保重……” 说完,关振海便领着镖局手下一干人等离去。 “对了云公子,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待到关振海一行人离开,琴仙这时方才得机会问询云凡。 云凡缓声道:“我在半路上碰到了那个黑衣蒙面人,我感觉可能会有事情发现,于是便暗中跟着他,一路到此。” 事实也确实如此,不过这不是全部。 云凡在枯木道观看到天上的异象之后,便与同行的叶汝嫣和求死简单交代了一声之后,随即赶往异象发生之地,没想到就在半路之上,他恰巧遇到了那名黑衣蒙面人,同样是赶往那个方向,心下好奇之下,遂暗中尾随于身后,一直到福威镖局押镖队伍所在地附近。 云凡这才明白,此人是冲着镖局的镖来的。 所以便在关键时刻,出手相助,相救于林语清。 至于他为何不阻止蒙面人劫走镖物? 那是因为,他原本便是远远随于蒙面人身后,两人本身便存在一定距离。 因为若是距离太近,他必然会为那人所察,那么,蒙面有了警觉,他再想弄清蒙面人的目的,就难上加难了。 而且待他赶到之时,蒙面人正将林语清一招击落悬崖,如此危急时刻,当然是人命更为重要!在那种情况下,他必须得先救林语清,等救下人之后,那蒙面人早就得手逃之夭夭了。 所以,准确来讲,云凡确实说的实话,只是关键的地方,他没说罢了! 毕竟事关天机,天机不可泄! “对了,”云凡看了琴仙和林语清一眼,随之话音一转,问道:“怎么你们也出现在这里?” 林语清看了旁边的琴仙一瞬,随即稍稍转眸,看向云凡,悠悠然的道:“我是特地来找你和三师姐的。在半路上碰到总镖头,我们便一同上路了。” “我这次跟千行下山,便是专程来与语清会合的。” 琴仙稍稍转了一个弯,毕竟林语清与她素有嫌隙,而且林语清这时本就处在气头上,若是直接说明他们的真实用意,必然会招致林语清的反感和不快,甚至是拒绝。 是以,琴仙有意将“带她回秋水山庄”的真实目的说成是“来与她会合”。这样一来,这件事情方有回旋的余地,之后的事,她便可徐徐图之。 林语清美眸一转,没好气的盯着琴仙,道:“对了,如果你们是来劝我回秋水山庄的话,我劝你们省省力气,别白费心思,无论如何,我是不会跟你们回去的。” 果不其然,林语清也立时想到了这一点。 “师妹……” 沈千行还想劝她,刚一开口,便直接被林语清打断:“你们根本没有人肯相信我说的话,我留在山庄又有什么意思啊?!” 他们自然知晓,林语清所指何事,正是“葛达是内奸”的那件事。 琴仙道:“我可以告诉你,现在整个秋水山庄的人都相信你所言为真。而你父亲也知是他错怪了你,所以特地让我和千行来接你回去。” “是真的吗?二师兄。”林语清闻言忽然微微一笑,看向一边的沈千行,不敢相信的问道。 “千真万确,师妹!葛达果然是内奸,几位掌门在他房间里找到了他和玄冥宫勾结的确切证据。” 云凡闻言,不禁幽幽一叹:“真是没有想到,葛达竟然是内奸!” “说来,这次幸亏有语清提醒,否则的话,后果真是不堪设想!”琴仙由衷的道。 “早知如此,当日你怎么不这样说!”林语清看向琴仙,沉声道。 沈千行微微侧眸,看向林语清,低声道:“师妹,你怎可对师娘这般无礼?!” “……”琴仙忽然低下头垂下眼眸,没有看林语清,也没再言语,心中不由泛起淡淡的失落和感伤。 云凡在一旁默然不语,将他们之间的事看得清楚,但这是他人的家事,自己也不好插嘴,心中只是替琴仙感到同情和惋惜。 然而,事实再一次证明了云凡之预测,在未来的某一天,或许便是不久的将来,琴仙只落得个香消玉殒的悲惨下场!直令人唏嘘不已!而造成这一切的幕后推手…… 当然了,这是后话,这里暂作不提。 “呃对了,”这时云凡忽然想起一事,遂开口说道:“我们已经找到了郑其道前辈!现在我跟叶姑娘便是暂住在他的道观里。” 云凡之言,瞬时转移他们谈论的焦点,化解了这种尴尬的气氛。 “如此说来,太好了!”琴仙听闻这个消息之后,很是高兴,紧接着道:“他是否已经答应参加夺印之战?” 云凡摇了摇头:“这个,目前还没有。” “为什么?”琴仙不觉有些疑惑。 “此事说来话长,待我们回到道观之后在慢慢跟你们解释。” 云凡便带着琴仙、沈千行和林语清三人又返回了道观。 ———————— 云凡出去一趟,便又带回了三个人,这令枯木道人,哦,也就是郑其道感到非常郁闷。 他不禁心生怨气,我靠!这个云凡,还真把我这里当成了菜市场啊!想来便来,想走便走。还特么带着这么多人来我这方外清修之地,还尼玛是一波接着一波。 虽然主人甚是郁闷和不舒服,但是有一个人却是截然相反。 那便是叶汝嫣! 师娘和她心中的那个人一同赶来,这无疑令她很是激动和高兴! 多日不见,却恍如隔世啊!想念之情溢于言表。 第二卷 负载而行 第一百一十六章 请君入瓮(上) “贫道乃是修道之人,江湖之事已与我无关,我不想知道更不想管。” 当琴仙几人说明来意之后,枯木道长当即一口拒绝了他们所求。回绝得非常的干脆。根本没有一丝转圜余地! 无人发现的是,枯木道长说这话之时,他的眼眸深处很快略过了一抹幽邃的诡光。 琴仙闻言,柔声道“道长是世外高人,不想被人打扰清修,我们很明白。不过请道长你放心,我们只是想借你的道观暂住,至于调查劫镖之事,如果道长不想插手,我们也不会勉强。” 见枯木拒绝的如此干脆,琴仙立刻明白了云凡方才之言,她心知要想说明枯木参战,必然要花费一番功夫,所以暂时只得退而求其次。 枯木道长“……” 见到枯木道长那副不情不愿的模样,求死便看不下去了,遂阴阳怪气的道“修道之人要予人方便,你这么无情无义,当心有报应啊!道长!” 枯木自然听出了求死话中之意,他缓缓侧眸,睨了求死一眼,但,并未有发一言。 “道长,”叶汝嫣忽然出声“我和大师也帮你摘过那株凝脂香。你就当卖个人情,让我师娘他们住下吧?” 他们纷纷你一言我一语的,搞得像是他不答应此事的话,就是多大的罪过一样。 “罢了,”枯木道长也有些不耐烦,只见他摆摆手,道“当我怕了你们啦,你们想怎样便怎样吧!不过,”枯木忽然话锋一转,颇为郑重而严肃的一字一顿道“我再重申一点,不许再碰我的丹炉!” 话音甫落,枯木道长又着重的瞪了求死一眼。 毕竟上次便是因为求死,搞得他又一次炼丹失败,还平白无故损失了那么多名贵的药材! “多谢道长!”众人见道长应允,都很是高兴,于是纷纷一礼,道长能够答应让他们留在这里,此事便还有希望。 “不必多礼啦!还有,”枯木又补充道“你们也要尽快查清这件事,越快越好。” “小徒弟!” “是。” “给他们准备好厢房。” “知道了,师父。” 随即,那两个小徒弟便各自准备去了。 枯木幽幽一叹,道“我没空招呼你们,诸位请自便。” 说完,枯木道长没有停留,便走开了。 因为他要继续去研究他的长生之法。 林语清看着这个有些滑稽的枯木道长,不觉有些哑然失笑“这个枯木道长还真是个怪人!” 此时,天色已然暗了下来,众人先后便要离开,回到他们各自的房间。 琴仙自然也要离开。 待她随着其中一个弟子走出,来到门口之时。这时,一道微风迎面轻拂而至,琴仙忽然闻到了一抹异常熟悉的香味。 没错,她敢肯定,这个香味她之前一定闻过。 琴仙不由停下了脚步,脑海中蓦然忆起,这个味道不正是之前她在劫镖现场所闻到的味道么? 琴仙循着香味飘来的方向凝目望去,忽然看到门口处的窗户边放置着两盆长势极好的盆栽。 她鼻尖轻嗅,心中暗道一声果不其然!这香味似是从这里面散发出来的。 这里面散发出的独特香味,竟与她在沧海暖玉被劫现场所闻到的一般无二,这难道仅仅只是巧合吗? 不,她绝不相信这纯粹只是一场巧合! 顿时,她的心中亦不由地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推测莫非……这抢劫沧海暖玉的劫匪便在这座道观之中! 但她心知,仅仅是这样还不够。毕竟事关重大,她必须慎之又慎,小心求证。 “小师父,”想到这儿,琴仙便出声叫住了那个小道士,不动声色的问道“这种花的香气这么特别,到底是什么花呢?” “这是天山灵草,是师父特地从西域带回来的,用来炼丹制药的。” 琴仙轻轻颔首“这么说来,这天山灵草只有这里才有了?” “是啊!” 得到了这个小弟子的肯定答复,琴仙心中顿时更加肯定了心中那个大胆的猜测。 随即,她便装作若无其事般的随着那小道士离开了。 而他们之间的对话,云凡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毕竟这个时候,他亦没有离开。 云凡很敏锐的注意到这一细节,他的目光深深盯向那盆天山灵草,半晌都没有移开……他亦是满腹疑虑。 时值深夜,夜阑人静之时,一轮明月当空,皎洁的月光倾洒而下,大地犹如披上了一层飘渺若梦的幻美轻纱。 此时,琴仙依旧没有入睡,她满腹心事的在后院中凉亭中来回踱步,脑海中仍然在思考着白天之事。 虽然心中已经确定,那个抢夺沧海暖玉的劫匪便藏身于这座道观之中,换句话说,劫匪便是那三位道士其中之一! 而且,依照当时他们得出的结论,这个劫匪武功高强,这个道观之中,排除掉自己这些人,另外那三个道士中,武功最高的,毫无疑问便是——枯木道长,也就是他们要找的郑其道! 这样一来,符合这个条件的,便只有一个人——枯木道长! 也就是说,枯木道长便很可能是那个劫匪! 但是,这一切也只是她的猜测,虽然很是合乎逻辑,却并无切实的证据。是故,她没有轻举妄动,更没有惊动任何人。 她想到这儿,顿时新的问题又产生了,枯木道长抢劫那个沧海暖玉究竟意欲何为?还有他为何要大费周章抢夺那块宝玉呢? 种种问题接踵而至,悬而未决,令她如芒在背,甚是难受! 琴仙怎么都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关节! 为此,她从晚上一直到深夜,都无法入眠。 正在此时,云凡来到了此处。 可以这么说,云凡便是特地来找她的。 “林夫人,”云凡叫唤了一声。 琴仙背对着他,似乎没有听到一般,竟没有回应。 “林夫人!”云凡再一次出声叫道,这一次声音的分贝提高了数分。 听见有人唤她,琴仙倏然转首,便看见云凡正向她缓步走来。 “云公子。” 琴仙轻唤出声。 来到她跟前,云凡停下脚步,站在那里,是以开口问道“你是不是还在想天山灵草的事?” “你怎么知道?” 云凡缓声道“适才你询问小道士之时,我恰好有留意到。” 琴仙微微一笑,赞叹道“到底是神相,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那也未必,”云凡幽幽一叹,意味深长的道“其实还有很多事,我想到现在还是想不通。” 说到这里,他又连忙看了一眼琴仙,眸中晃过一抹复杂。 其实云凡要表述的意思已是非常清楚,他显然是另有所指。 所指便是与琴仙本人有关的事。就比如,当年云凡与她之间的事,即使已经过去多年,但是直至现在,云凡也没有想通。 果然,情之一字,便是这世上最难弄懂之事。即便过了这么多年,他依然无法做到完全释怀。 但只可惜,此刻的琴仙满脑子皆是天山灵草和劫镖的事,她身在局中,乃是当局者迷,又怎会明白云凡话中之意呢? 云凡看了一眼琴仙之后的反应,琴仙好像根本没有明白他话中之意,依然自顾自的思索着刚才的问题。这无疑令他有些失望,纵然现下他心中已完全释下对琴仙的不该有的妄念。 他微微一顿,随之道“就好像……为何你会对天山灵草那般有兴趣?” 琴仙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不知你还是否记得今日在劫镖现场,我问过你,有没有闻到一种很特别的香味?” “我记得。” 琴仙缓缓踱了几步,继续道“当时我闻一种青草气味之中夹杂着一丝檀香的香味,气味清香。方才在大殿上的那株天山灵草,便是散发出与之一模一样的香味。” “你的意思是……” “你想想,小道士说,天山灵草是从西域移植来的,此物非常罕见,只有这间道观才有。”琴仙缓缓陈述着自己的发现。 说到这里,琴仙似乎觉得自己没必要继续说下去了,因为她相信,经她这么稍加点拨,凭云凡的聪明智慧,定会马上明白过来。 毕竟她言中之意已然非常明显了,答案几近呼之欲出了。 云凡听闻此言,瞬间明白了她话中之意,恍然道“失镖现场残留的气味与蒙面人有关,那个劫镖的蒙面人是道观中人!?” “而据我所知,在道观里面,武功最好的,便只有一个人……” 云凡微微一惊,道“是枯木道人!?” “我不敢肯定,不过照目前看来,确有这个可能!”随即,琴仙话锋一转,疑惑道“但是我实在想不通,为何枯木道人一定要得到这块宝玉?” 云凡不置可否,语气肯定的道“枯木道人绝对不是那种贪财之人,此事就算真是他所为,我相信一定有其他原因。” 琴仙亦是颔首“所以在没有真凭实据之前,我不想打草惊蛇,以免冤枉好人。” “那这件事,便只有我和你知晓。” 琴仙补充道“而且还要秘密进行,事情未水落石出、真相大白之前,不可让其他人知道。” 此时此刻,就在同一个地方,就在这座道观之中的另一个隐秘所在。 一个道士打扮的中年人,从他密室中一个极为隐秘的暗格之中取出了一个外表精致的锦盒,并在昏暗的烛光下打开了它,取出了一块大人巴掌大小、白中泛绿的圆形玉璧! 正是沧海暖玉! 看着手中在昏沉烛光下通体莹润、色泽亮丽且散发着幽绿光芒的沧海暖玉,那个道士打扮中年人的嘴角不由自主露出了一抹贪婪般的微笑。 而借着微弱昏暗的烛光,他那一张诡异的笑脸亦随之浮现出来,而且愈发清晰! 赫然是这个道观的正主——枯木道人!。 第二卷 负载而行 第一百一十七章 请君入瓮(中) 那日,只身一人打劫福威镖局的蒙面人,毫无疑问,便是枯木道长,哦也就是郑其道本尊! 这会儿,他兀自拿着已经到手的沧海暖玉在一边洋洋得意的摸索赏玩,却不知,另一边,云凡和琴仙二人正商量着如何请君入瓮呢? …… 翌日,天边刚刚泛起一抹鱼肚白。 云凡与琴仙便与枯木道士告辞。 琴仙正色道:“道长,叨扰你一个晚上,琴仙要告辞了。” “这么快?”枯木道长眸中浮现一抹诧异,他感到的非常意外,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要下山查探失镖的事,不便在此久留。” 枯木道长听罢,顿时点点头,表示理解:“明白……那请便,我便不送了。” 众人闻言,都有些惊讶,因为在此之前,他们并不知道琴仙的决定。而琴仙也确实没有事先通知他们,这个决定太仓促了,他们都没有一点心理准备。 沈千行登时恍然,讶然一声:“师娘,你的意思是……自己独自一人留下查失镖之事?” 琴仙闻言不置可否,只见她缓缓侧身,语气一冷,沉声道:“是不是我说得不够清楚?” “不是。”沈千行低声回道。 林语清坚决的道:“在未找到失镖之前,我是不会回去的。” 琴仙微微侧眸,看向林语清:“如果你想帮出一份力,就更应该快些回去。只要通知你的父亲,以你父亲的人脉,说不定会查到一些蛛丝马迹。” 叶汝嫣轻轻颔首,对师娘琴仙之言深以为然,看向林语清,轻声劝道:“是啊,师妹,你离开山庄很长时间了,也是时候回去了,免得令师傅牵挂!” “不错,”沈千行亦是出言劝道:“万一我们回去晚了,师傅怪罪下来就麻烦了。” 求死微微一笑,道:“是啊,有我跟云凡在此,担保林夫人平安无事,你们放心吧!” 云凡看着求死那个模样,不由莞尔轻笑:“你也跟我们一起上路么?” “嗯!”求死理所当然的轻应一声。 云凡悠悠然发问:“若是总镖头派人来传达消息,又如何找到我们呢?” “云公子所言极是,”琴仙深表赞同,轻语道:“福威镖局人脉宽广,况且有【秘密武器】在手,相信他们很快便会查出此事是何人所为!随时都会派人送消息来。” 琴仙的话语虽轻,但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枯木道长也不例外,当听到“秘密武器”这四个字的时候,他脸上那一直毫无变化的神情忽然出现刹那一滞,但随之便消逝无踪。 只见他的眼珠微微一转,依然斜坐在那里,默然无声,然而他的心湖之中便如有一颗石子忽然投进,惊起了一层又一层涟漪,不甚平静! 什么秘密武器,他怎么不知道? 枯木的心中很是震惊和好奇。 不光是他,就连在场不知情的众人亦是非常惊讶:这个秘密武器,他们今日还是第一次听说。 林语清好奇问道:“什么秘密武器呀?” 她这一疑问,同时问出了众人的心声,这亦是他们极想知道的。 琴仙缓声道:“现在还不方便说,以后你便会知道!” 林语清:“……” 这个时候,云凡悠悠一转身,面向枯木道长出声道:“时候也不早了,道长,我们就先告辞了。” “打扰了。” 说完,琴仙便与云凡一道走出了枯木的道观。只留下一脸茫然的叶汝嫣和林语清还有沈千行和求死四人。 看着云凡和琴仙二人的背影,枯木道长眉峰微微一沉,为了保险起见,他必须要弄清这是怎么一回事。还有刚才他们说漏嘴的那个秘密武器究竟是什么?这些问题若没有得到答案,他都寝食难安。 他必须要行动了。 “等等!”求死急忙赶出,叫住了云凡和琴仙二人。 “我想我还是和你们一起去的好。” 云凡颇有些不耐烦的道:“不是都跟你说好了,让你在这里等消息吗?” “这里哪还用得着我啊!你随便找一个就行啦!再不然你找枯木那些小徒弟也行。” 云凡侧目看了一眼身后的琴仙,又顿了顿,无奈的说道:“你不明白!” 求死挤了挤眼,好整以暇的道:“我不明白什么呀?是不是我的功夫不行,你们嫌我碍手碍脚?” 云凡:“……” “怎么会呢?”琴仙忙笑着道:“求死大师你的武功在江湖中亦是数一数二!我跟大师相比还差得远呢!” “可不是嘛!”求死听罢很是受用,又侧目看了云凡一眼:“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理由不让我一起去呢?” 此时,他们三人似乎都没察觉,一个黑色人影就在藏身在离他们不远的一棵大树后面,一双狭长的双眸默然平静看着他们所在的方向,他努力压低自己呼吸,隐藏住气息,同时神识外释,将他们之间对话一字不落听在耳中。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枯木道长。 事关自己,那个所谓的秘密武器,枯木道长必须要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此时,求死的声音不断响起:“你还说镖局有什么秘密武器,那到底是什么秘密武器呀?快告诉我,咱们是不是兄弟啊!?” 云凡闻言,侧目看向琴仙,幽幽道:“看来不跟他说清楚,咱们休想安心赶路喽!” 琴仙抿唇浅笑:“我想大师也不是没分寸的人。” “你记住,这件事不可以告诉任何人!”云凡点了点头,转首看着求死,重重嘱咐一声,随之又看了看四周,这才一字一句的道:“被偷走的那块沧海暖玉是假的。” 云凡不说则已,一说便是惊人之语! “被劫的那块玉是假的!”求死失声惊叫,遂脱口而出。 暗处的枯木道长听到这句惊人之语,心下亦是震惊不已! 没想到他千辛万苦抢夺来的沧海暖玉竟是假货,这令他感到惊讶的同时,亦是非常的气愤,忙活了大半天,到头来却是白忙活一场。 这换谁都会恼怒的! 但他知道,现下不是生气的时候,他必须要赶快弄清楚这件事的原委和始末,若他手中这块玉是假的,那么真的沧海暖玉又在哪里? 想到这里,枯木道长又听得更为仔细了,深怕漏掉什么细节。 只听着云凡继续道:“因为总镖头为了以防万一,便预先准备了一块一模一样的玉,所以那个劫匪抢的沧海暖玉是假的。” 求死一听这话却是更糊涂了:“但是他们又都说那块玉不见了,还到处去找。” 琴仙看了一眼云凡,道:“这样方能混淆视听,掩人耳目,方便我跟云公子上路。” “方便你们上路?”求死又跟着嘀咕了一声,现在他是越来越糊涂了。 “因为真正的沧海暖玉在我手上。”琴仙跟着又爆出了一个大秘密。 “……”枯木道长眼珠猛地一跳,脸上惊容满布,心中亦是万千波澜。 “啊什么?在你手上。” 求死此时方知,原来事实竟是这样。 云凡交代道:“这个秘密任务不可以让旁人知道。” 求死颔首,恍然道:“无怪乎不让人跟着你们一起上路。” 云凡道:“所以你更不能跟来,以免被人怀疑。” 求死兴奋的道:“明白……那我便假装跟总镖头联络,分散他的注意力。而你们两人就乘机把那块玉送上朝廷!” 云凡微微点头,很是高兴求死能够弄懂他的意思。 又着重交代他一声之后,云凡与琴仙便一同离去了。 而求死也没有跟着他们,独自一人回到道观之中,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殊不知,这一切都被藏在暗处的枯木道人给听了去。这时,枯木心中倒是颇为庆幸,幸而自己多留了个心眼,不然的话,真就让沧海暖玉从他的手中溜走了。 想到这里,枯木心中不由暗骂云凡和那个总镖头,竟然跟他玩这一手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把戏,差一点把他给骗了。 难怪他一直都没能解开手中这枚沧海暖玉的秘密,敢情他手中这块竟是假的。 枯木暗自决定,他必须要偷偷跟上去,暗中伺机将他们手里的真货搞到手。 既然被他盯上,就休想逃出他的手心! 此时,道观之中同样也不甚平静。 林语清想了一会儿,毅然决定暂不回去,为此还特地把师兄沈千行和叶汝嫣喊来,跟他们说明情况。虽是说明情况,但其实是想把他们二人拉入她的阵营。 林语清直接开门见山的道:“我决定暂时不回去。” 沈千行乍闻此言,非常诧异:“师妹,这怎么可以呢?师娘方才说过……” “随便她怎么说,都不关我的事。”他的话未说完,便被林语清出声打断。 沈千行不知,他愈是拿师娘来说事,愈是这般说,林语清愈是反感,愈是坚持她的决定。 毕竟,她一直都跟琴仙这个继母关系不对付。 林语清继续发挥着她的想象力:“她一定是想一个人立功,才不让我们跟着的。” “怎么会呢?怎么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况且师傅在等着你回去呢!”叶汝嫣语气颇重的道。 对林语清这个突兀的决定,叶汝嫣显然亦有些惊讶。而当她听到林语清如此不敬之语时,心中不免有些生气。 毕竟师傅、师娘是她最敬重之人,她决不允许旁人这般数落他们。更何况这人还是她的女儿,虽然并非亲生,但叶汝嫣知道,一直以来,琴仙都将林语清视为她的亲生女儿一般对待,从未有过任何苛待。 林语清道:“师姐我会回去,不过我会带一份礼物回去。我要让父亲知道,他的女儿并非这般一无是处的!” 沈千行摇了摇头道:“那你又想怎么样啊?” 他对这个师妹真是一丁点办法没有。 “我会帮福威镖局找回失镖,这样便可提高我秋水山庄的声望。最重要便是,我要证明给众人看,我们秋水四杰绝非浪得虚名!” “……”沈千行没有说话,说实话,他也为林语清之言所打动,但转念一想,师娘临行之前专门嘱咐给他的事情,他不能违背师娘的话,因此,一时之间,他不禁有些左右为难,心中亦久久没下决断。 林语清见他有所动容,又添了一把火:“二师兄,不要告诉我,你好不容易才出来一次,这么快又想回去了。” 沈千行道:“我何尝不想为江湖做点事,略尽绵薄之力;但是,我答应过师娘要带你回去,我们这般自作主张,我担心师娘会……” “咱们不让她知道就行喽!”林语清悠悠然的道:“只要我们不现身,远远地跟着她,必要时才出手,届时立了功,谁会责怪我们!” “师妹所言也不无道理,只有师娘和云凡单独上路,我也放心不下,万一出事就遭了!” 林语清之言倒是提醒了叶汝嫣,云凡和师娘一听上路,想到他们俩之间曾经那段过往,叶汝嫣心中也甚是难安。 “所以咱们才要暗中跟着他们。” 最后林语清一锤定音,三人中已有两人赞同,沈千行想不去都不行了。 因此,他们三人最后决定暗中跟了上去。幸亏云凡和琴仙二人速度并不快。他们没费多大劲便追了上来。 至此,两拨人,哦不对,是三拨人在离枯木道观不远的一间客栈中云聚。 第二卷 负载而行 上架感言 不知不觉间,这本《非凡相师》已经四十多万字了,上架终于姗姗来迟了。 小王是个新人,这本书也是我在纵横的第一本书,说实话,这本书也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但是我每天也在用心的写,而且我一直以来,我的码字速度也是差强人意,你们平时可能只花上几分钟甚至更短时间就看完一章,但是我却要用上几个小时的努力码字。 但是,所谓万事开头难,只要一直坚持下去,这些都不是事,在这个方面我一直很有信心。 日子很苦逼,但小王很喜欢写故事,也喜欢写和别人不一样的故事。这本书到现在,免费的四十万字里,小王每一个桥段都是绞尽脑汁想出来的。 如果读者朋友真的喜欢小王这个故事,喜欢这本书,那就帮忙每天花个几分钱支持一下吧! 在此我要感谢责编薯条!感谢那些默默支持我的小伙伴们! 最后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说,求订阅,求订阅,求订阅! 第二卷 负载而行 第一百一十八章 请君入瓮(下) 云凡和琴仙结伴同行,正向京师的方向赶去。 时光无声流逝,眼间天色已渐暗下来,他们便找了一间客栈落脚暂住一宿。 而此时,一路急行军的叶汝嫣、林语清和沈千行三人亦在云凡他们来此不久后赶至。两拨人在这间客栈聚头,不过,云凡和琴仙并不知他们已经暗中跟随到这里。 这便是一个变数。 云凡和琴仙二人继续依计行事……云凡并不知,他们针对枯木道人所设的看似天衣无缝计划,悄然间,已有了一个变数! 终究是人算不如天算,不过云凡还...... 《非凡相师》第二卷负载而行第一百一十八章请君入瓮(下) 《非凡相师》笔趣阁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二卷 负载而行 第一百一十九章 去而复返 面对琴仙这一招,黑衣人竟是不慌不忙,身形幽转,随之惊雷掣电般冲天而起,手中那柄长剑,往胸前一横,硬撼琴仙那一招。 当! 长剑相交,发出响彻夜空的刺耳之声。 剑光闪耀,照得夜空顿如白昼一般。 此刻,那边的云凡也顾不得与叶汝嫣纠缠,身影一掠,肉如鬼魅一般,手持无极棍向黑衣人袭来。 黑衣人和琴仙的武功本就是平分秋色,一时难分胜负,但随着云凡突然加入战团,他的劣势立刻便显现出来。 黑衣人渐落下风,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 《非凡相师》第二卷负载而行第一百一十九章去而复返 《非凡相师》笔趣阁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二卷 负载而行 第一百二十章 主动现身 众人回到枯木道观,却见偌大的道观里早已没了人影,不只枯木道长,就连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那两名弟子也不见了踪影。 整个道观空荡荡的,显得尤为冷清寂静。 不过,这回过头来想想也是,枯木道长自知中计,身份已然暴露,他自然不傻,当然不会留在这儿坐以待毙。 这时求死跑过来,气喘吁吁道:“我找遍了整座道观,别说枯木,连烂柴都没有!” 沈千行微微点头,面色有些凝重:“不止是这样,就连那两个小道士也不见了。” 很明显,他们早已...... 《非凡相师》第二卷负载而行第一百二十章主动现身 《非凡相师》笔趣阁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