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官之陈》 楔子 据史书记载,春秋以前,官吏主要通过“世卿世禄”制度产生,世卿就是天子或诸侯国君之下的贵族,世世代代、父死子继,连任卿这样的高官。禄是官吏所得的享受财物,世禄就是官吏们世世代代、父死子继,享有所封的土地及其赋税收入。战国时,“世卿世禄”制逐渐废除,官吏的选举发生了根本变化。秦在统一之前,“仕进之途,唯辟田与胜敌而已”,辟田即开垦田地,而胜敌是其主要途径。秦统一后的官吏,也就多出于军功。 荫任制,汉代一般称之为“任子”制,就是高级官员可以保任其子弟为官,是先秦世官制度的孑遗,也是贵族特权制度在秦汉时期的变异形态。 荫任制在秦朝可能已经产生,汉文帝时成为定制,后来日益发展,保任对象除了子、弟、孙外,还扩大到宗族、门从等,人数由一人扩大到二至三人。在察举制度出现前,它是当时选任官员的主导形式,察举制出现后,它与察举制平分秋色,仍然在选任官员制度中担当着重要的角色。 察举制主要是依靠中央的三公九卿、郡守、列侯以及地方上的高级官员,从平民或低级官吏当中按照一定的标准选拔在道德、品行、才能方面符合当时统治阶级需要的人才入朝为官。 选的对象为没有官职的读书人,拔的对象是下级官吏。按规定,他们都必须是品德高尚、学识才干出众的人。由下而上推举官吏的办法,在秦代已有,但作为完整选士制度的察举制,则是在西汉时期才开始确立。 征辟是汉朝封建统治者为搜罗人才、以加强统治而采取的特别措施,尽管由此入仕者的数量不多,但它通过皇帝征聘和高官辟除的方式给予应征者以特殊礼遇,可以使得一些本不愿为官的硕学名儒之士加入到封建统治阶层中来,而且统治者也可以籍此沽得求贤之名。所以征辟作为对察举制的补充,它和察举一起构成了汉代选官制度的总体。 为人臣子应上忠于君,为官下爱于民,为民所谋实事。 而汉初丞相陈平之孙陈安就是荫任制的这样的一个代表之人,小小的陈安在祖父陈平的影响之下成为了经历文、景、武三朝的一位真正的汉臣。 第一章:身为汉臣 “陈安,快点,前面快到了。”一个年轻人呼喊着后面的一个年轻人。 “知道了。”有气无力的回答,回答的这个年轻人名陈安,是某个大学的考古系四年级学生。前面叫他的是他的同学叶清。 作为即将离开大学的学生,陈安和叶青却没有真正的凭借自己的实力去发掘过属于自己的“历史”,让两人自尊备受打击,偶然的一个机会两人听说在这一代有人发现过古钱币,后经专家鉴定是秦汉时期的。 于是两人想着借着这次寒假做些有意义的事。 …… 很快两人到达了村民所说的地方。 “是这里吗?”叶青问道。 陈安从背包中拿出一副地图,上面有着点点滴滴的标记。 陈安仔细的看着周围的地形,说道:“错不了,就是这。” 叶青幸喜的说道:“那还等什么,挖呗。”说完就开始动手。 “喂,你小心点。” “知道了。” …… 伴着夕阳逐渐西沉,橘红色的光映红了一切,不知不觉已到了傍晚。 但陈安二人任在挖着。 “我们是不是被骗了啊,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有见到一丝的迹象。”叶青小心的挖掘着他那边的土地。 陈安微微笑道:“别急,反正我们才刚放寒假,有的是时间。”同样也在小心的发掘着。 突然,挖掘中的叶青发现碰到了什么东西,“咦,老陈,快过来,我好像发现了什么!”叶青兴奋的说道。 “什么?”陈安连忙过去看了看叶青挖出的一角。 “像是一座石碑?”陈安说道。 “那就小心点继续挖,希望可以从这上面得出一些线索。” 由于两人的谨慎,所以渐渐的天黑了,他们才看到全貌。 一座残破的石碑,陈恢小心翼翼的打开手电筒,看着上面记录的字,用现代汉语翻译过来。 “陈安,汉敬侯,咦和我名字……” …… 夜幕悄然降临,但繁华的长安城内外却还是灯火通明。 风悠悠的吹,酒肆门口的旗幡有节奏的飞舞。 雾雨轻轻洒落,雕的古拙的栏杆被蒙上一层湿润,而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依旧嬉笑着,喧闹着,夜里的寒气挡不住人们火热的心情。 叫卖声此起彼伏,沿街的摊位周围都围满了人。 画舫在湖上游,差点惊着了从上游漂下来的河灯。 长安城东城,这里是官宦人家所居住之地。在这一群房屋之间,一座较大的屋内,还亮着灯。 一位身着华贵服饰的中年人在逗弄着一个两岁左右的婴儿。 “来,小安,过来,到爹爹这儿来。”那位中年人说着。 但这个两岁左右的婴儿却不为所动,仍然看着手中的一把竹简,摊开好像真能看懂似的。 中年人对于婴儿对他的不理睬感到有些气馁。但随后又像是想通了一般,说道:“唉,谁叫他是我儿子呢。” 这时,外面走进一个仆人,来到中年人面前说道:“公子,大人回来了。” 中年人听见后,连忙起身准备迎接。 不一会一个老者走了进来,岁月的沟壑映在他的脸庞之上,虽然看着年岁已高,但双眼任然充满智慧。 “父亲大人。”中年人恭敬的说道。 那名老者只是挥挥手,走向在地上看着竹简的婴儿,一把抱了起来,坐在旁边的案台上,看着婴儿笑道:“小安啊,来叫阿翁。” 那名婴儿转了转小眼睛,呢喃着:“阿翁。”那名老者像是遇到了什么很开心的事一般,笑着:“好,好,我家小安真乖。” 中年人见到这一幕无奈的说道:“父亲大人,您又不是第一次听到小安叫您了。” “怎么了,我乖孙叫我还不行吗!”看着老者的样子,吹胡子瞪眼,像是如果中年人说不行就要发脾气一样。 “行,我没说不行啊,倒是父亲大人,倒是说说这么晚了,周大人叫您出去是为了什么啊!”中年人有些委屈的说道。 老者听到着才稍微正常点的说道:“那老家伙和我谈了些事。” “等等,父亲大人,你出去看着。”中年人打断了老者的谈话,对旁边的仆人说道。 “诺。”仆人慢慢退下,将门带拢,老者才继续说道。 “周勃那老家伙的意思是,上面那位快不行了,要我们做好准备。” 中年人听到后面色红潮,微微有些兴奋的说:“他的意思是吕后快不行了吗,消息可靠吗。” 老者听到这,用眼睛瞪了中年人一下。 中年人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做错了。 “对不起,父亲大人,是我失态了。” 听见他认错老者才悠悠的说道:“买儿,你记住,不管什么时候,在事情没有完全落定之前,不要提到有关名讳之事。” “知道了,父亲大人。” “这次就算了,不过这些天上朝,她确实没有来,而且据宫中太医院眼线传来的消息,八九不离十了。”老者抱着婴儿,摸着他的头说道。 但是他们呢都没有发现这个婴儿的眼境闪烁着流光。 …… 这个婴儿就是摸着石碑而昏迷的陈安,再睁眼时,听见有人在叫喊着生了,看看自己的双手,一双婴儿的手,就知道,自己可能穿越了。 一位老者进来后喜极而泣,说着老年了还能得此孙儿,很是开心,说着自己名字叫做陈平,于是给婴儿取名陈安,也叫陈安,可能这也是冥冥之中的天意。 虽然在大学之中实践课程完成的不太好,但其理论课程的学习还是很到位的,从老者及周围人的称呼中知道了大概自己的一个家庭。 老者名叫陈平,就是那名六出奇计,协助刘邦统一天下,后又与周勃等人一起平定诸吕,迎接刘恒为帝的陈平。 想到这里的时候,陈安发现,那样自己不就是世家子弟了,后世能被司马迁列为秦末时期世家的只有陈胜、萧何、曹参、张良、陈平、周勃六人,可见陈平功劳之大。 …… 陈平对着中年人说道:“周勃身为太尉,理应管理天下兵马,这些年被那位和她的宗亲所管理着,他心里早就不舒服了,但这些年他也没白过,军中有不少他的手下。灌婴也做好了准备。” 陈安听着好像明白了些什么,灌婴也是和刘邦一起打天下的老臣,位列大将军,但这个时候灌婴应该是在赵王吕禄手下。 而陈平等人能将灌婴拉拢过来,看来也是很有一番手段的。 这位中年人就是陈安的父亲陈买,陈买现在则是丞相府的仓曹,主仓谷之事,也就是仓库的粮食。 陈买思考了一番,开口说道:“那父亲大人,我们需要做些什么准备。” 陈平突然看向怀中抱着的陈安,陈安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抬头望向陈平,同时眨着智慧的眼睛。陈平笑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管理好长安城内,不要让它乱了。” …… 公元前一八零年八月一日,吕雉病逝于未央宫,终年六十二岁,与高祖刘邦合葬长陵。 “父亲大人,父亲大人,宫中传来消息,吕后病逝了,我们现在要不要行动!”陈买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赶回来,想要第一时间将此事告诉陈平。 正在逗弄着陈安的陈平听见后也不急,继续逗弄着陈安,慢悠悠的说道:“买儿啊,做这种事都不要急,你要知道从宫中传来的消息不一定为真,即使消息是真的,那就等其他人先动,总会有人比我们更急。” 不一会,外面仆人就走了进来,走到这里后仆人将手中的一圈布所包着的竹简呈上说道:“大人、公子,这是刚才周大人府上派人送过来的。” 陈买接过后说道:“下去吧。” 仆人离开后陈平说道:“看看,这不就有人送过来了,看看里面写的什么。” 陈买将手中竹简打开后,念道:“今夜子时,周府共商大事。” 陈平听后反而摇了摇头,陈买见到后就问道:“父亲大人为何摇头,是不想去吗。” “吕后虽然去世了,但她的族人,她的侄儿吕禄,吕产都手握军权,现在贸然行事不好啊。”陈平说道。 陈买听后问道:“那父亲大人觉得现在应当该如何。” 陈平听后,在院子中思考了一番,转身向陈买说道:“你马上派人去朱虚候那,让他通知齐王,让其快快发兵。” 陈买听到后大惊的说道:“朱虚侯的夫人可是吕禄的女儿啊,他能相信吗?” “他能信,虽然这些年他一直在吕氏的阴影下生活,但是他也是高祖的子孙,也是刘氏的子孙,这大汉是刘氏的大汉!”陈平突然转头说道,声音也变得慷慨激昂! 陈买愣住了,他不敢相信这是在吕氏下面苟延残喘了十几年的老人。 陈安愣住了,这时陈安突然想起了这个老人,从一开始在陈胜的手下魏王豹下做事,后到项羽手下,再到刘邦手下,助刘邦夺取了江山,所经历的风风雨雨,其中的刀光剑影定令人不寒而栗,如今陈平虽然已经好久没有彰显他的獠牙,但他一直都是理智的。 陈平抱起在地上同样愣住的陈安,说道:“小安啊,阿翁告诉你一件事,我们既然为人臣子,就要忠于君,忠于陛下,当然不是现在的少帝,因为他不是真正的高祖血脉,刘氏子孙,我们要忠于以后真正的、未来的陛下。阿翁希望你以后能记住这点,做一个汉臣,一个忠臣……” 第二章:位置与立场 夜深了,银色的月亮和美丽的星星点缀着深蓝的夜空。 陈买看着趴在旁边案台上睡着的陈安,有些无奈。 本来要将陈安放回房间去睡,但他一直抱着案台,陈买又怕将其弄醒,所以只能用一张摊子盖在他身上。 不一会儿,陈平披着黑衣从外面回来了。 陈买快步上前从他手中接过黑衣,折叠在一起放在一旁。 “父亲大人,不知今晚的情况如何啊?”陈买小声的询问道。 陈平刚想回答,见到趴在案台上的陈安,小声问道:“小安怎么在这里睡着?” 陈买于是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番。 陈平听见后先是无奈,后又欣慰的笑道:“他这是在等我啊,没枉费我这么疼爱他。” 陈买也笑着说道:“是啊,这小家伙与父亲大人您关系最为好,一般都不愿与其他人玩耍,很多时候就连我都不愿搭理。不过父亲大人,今晚的事到底如何啊?” 陈平走过去小心翼翼得帮陈安拉了拉身上的摊子将其盖好。才坐在离陈安较远的位置上准备开始讲今晚发生的事情,只是两人都没有发现陈安此时也竖着耳朵在偷听着。 …… 夜晚子时,长安东城周府。 “老陈,不知你还在等什么人啊,我们几个不都到了吗。”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声音中带着几分肃杀之气,显然是常年呆在军伍之中的人物。 这人就是周勃,当朝太尉,因战功显赫封绛侯。但周勃不学经数,个性直来直往。 陈平端坐在他的位置上闭目养神,听到声音后说道:“再等等你就知道了,这个人很关键。” “你是说灌婴吗,这个你放心,我们先讨论,过会儿他自然会过来。”周勃说道。 “不是灌婴,是另一个人。”陈平说道。 坐在陈平旁边的一位面容和善的老者思考了一番说道:“可是在等朱虚侯?” 这位面容和善的老者叫张苍,战国末期曾在荀子门下学习,与李斯韩非等人是同门师兄弟,现任三公之一御史大夫之职,职则是监察百官。 陈平终于将闭着的双眼睁开,看着他说道:“不错,正是朱虚侯。” 周勃听见后突然大怒道:“你怎能将贼子引入过来,这不是置我们于险境吗?” 这时一位仆人将一位浑身笼罩在黑衣之中的人带了过来。恭了恭手就下去了,显然是事先得到了周勃的指令,什么都别说,什么都没看见。 “三位大人,刘章这厢有礼了。”黑衣人脱下黑衣说道,正是朱虚侯刘章。 刘章是刘邦之孙,前齐王刘肥的次子,现齐王刘襄的弟弟,但由于吕雉将他当自己儿子一样养的缘故,所以很是得吕雉的宠爱。 “噌。”只见周勃一把拔出身边的剑就要刺向刘章。 陈平连忙挡在刘章身前,张苍也起身抱住周勃。 “老周,你这是要干嘛!”陈平怒问到。 “干嘛,我这在保护大家,保护我大汉的江山,老陈你让开,别让我小心伤着你,老张你别拉我。”周勃同样口沸面赤的说道。 “唉呀,你们都歇歇,听听朱虚侯怎么说啊。”张苍拉着周勃说道。 刘章从一开始的有些愣神,现在缓了过来说道:“周大人,不知道在下哪里得罪过您,或是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 “误会,没什么误会,就是想砍了你去陪陪吕雉!”说罢就想挣脱张苍。 刘章这下算是明白了,感情周勃是将自己当成的吕雉的党羽了。 于是刘章解释的说道:“周大人,这您就误会我了,我绝对是忠于我刘氏的啊,这次来就是丞相通知我来的,如果我心里有鬼的话,我怎么会敢晚上一人独自前来呢?” 其实在刚才陈平合和张苍拦住他时,并且刘章好像也没躲,他也想明白了一些,只是碍于面子需要一个台阶下,这下刘章主动解释了,就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于是就放下手中剑,有些结巴的说道:“那,那就看在老陈和老张的份上信你一次。” 陈平和张苍见周勃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剑,也是大舒一口气,然后坐回了原位。 “朱虚侯,坐吧。” 刘章坐下后说道:“根据午后那会儿陈大人派人送给我的信息,我当时即刻派人传信给了兄长,相信不出几日便会有回信,同时我也有个重要的消息。” 周勃听到后,有些诧异的问向陈平:“齐王?” 陈平见周勃问来,于是回答道:“不错,现在长安城内的兵马都掌控在吕禄和吕产手中,虽然我们有内应,现在坐在位置上的少帝也和高祖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们身为臣子,如果起事的话名不正言不顺,反而落得个反贼的名头,所以需要一位刘氏血脉来引这个头。而齐王手中也握有重兵,所以再合适不过了,至于之后的事,之后再商量。” 周勃和张苍听后思索一番也觉得很有道理。 于是问向刘章:“什么重要的消息?” 房间的门再次被打开了,进来一人将身上黑衣脱去之后,露出一张粗犷的面庞。 正是当朝大将军灌婴。 “哈哈,老灌你可算是来了。”周勃笑道。 灌婴听见后也笑道:“我来这一趟可不容易啊,避开了不少耳目。” 周勃和灌婴因为同为武将的原因,所以关系比其他人也要好些。 灌婴走到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同时向在座的几位恭手示意,同时也发现了刘章。 开口说道:“朱虚侯这时在这与我等交谈,然后好回去禀报邀功吗。” 周勃听到一改刚才的嘴脸说道:“诶,老灌,瞧你说的,朱虚侯可是我们自己人,还给我们带来了重要的消息。”好像刚才要砍刘章的不是他。 刘章苦笑着说道:“大将军这可是误会我了,我身为刘氏子孙,是不会让江山落入吕氏的手中。至于重要的消息,是从我夫人那得到的,听说今日吕雉逝世后,吕禄他们吕氏的人都聚集在一起,可能意图逼宫。” 陈平等人听见后,面色凝重,陈平问道:“消息可靠吗?” 刘章略微思索说道:“没问题,我夫人虽是吕禄的女儿,但因是女儿身所以不大得宠。如果后面吕氏成功了,我不可能会好过,她也如此,加上这么多年来我对她的了解,这种事她不可能会有所隐瞒。” 陈平听完后当即说道:“大将军,齐王不日会引兵攻来,到时候需要你与齐王做一场戏,等吕产将兵权交予你后,你与齐王兵马会合后一起向长安攻来,我和老周还有老张加上朱虚侯做内应,一举拿下吕氏的所有人马。” 灌婴听到了解到齐王也要领兵过来,于是拍着胸脯说道:“没问题,这点交给我。” 灌婴本就是刘邦一手提拔起来,所以也是忠于刘氏的。 陈平得到灌婴肯定后再次说道:“那到时候长安城内部就交由我来调配可以吗?” 周勃等人都只是略加思索便给出了肯定的回答,他们现在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而陈平在吕雉在位的这些年能够一直独善其身,位至丞相,足以说明他的能力之强。 …… 陈买听到陈平后的叙述后问道:“那到时候长安城内父亲大人准备如何调配。” 陈平听见后也没立即回答,而是站起身来小声踱步着。陈买也没有继续出声,他知道这是父亲在思考的举动。 慢慢的陈平停下脚步,转身说道:“明日起你派人去小心跟着郦商,摸清楚他的平时的起居,出行。” “郦商?曲周侯?跟他干嘛。”陈买不解的问道。 “郦商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他的儿子郦寄。” “郦寄?” “不错,郦寄和吕禄素来交好,时常一同外出游玩打猎,饮酒作乐,而郦寄本人注重孝道,所以到时候用的到他。”陈平慢慢的解释道。 听完陈平的解释,陈买恍然大悟。 “是的父亲大人,我明日就去准备。” 而在陈安听来就不得不佩服陈平的心思缜密,可以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想到办法,并且为后面作出准备。 …… 公元前一八零年九月,齐王刘襄得到其弟刘章密报,得知吕氏有谋反之心,遂派人通知琅琊王刘泽,邀其前往临淄共商大事,待刘泽到达后将其软禁,派其手下祝午前往琅琊夺得兵权,一齐举兵西进。 …… 郦商生于秦末,戎马一生,在刘邦带兵打至陈留之时,郦商带领将士四千余人投奔刘邦,跟随刘邦攻取宛、穰两地,又平定十七县。后单独率军攻打旬关,平定汉中。后汉朝建立,高帝时期三平叛乱,封曲周侯,为大汉立下赫赫战功。 郦商本像平日一样外出,但在经过东城一个拐角之处时,被人从后面打晕不省人事。再次醒来之时已经到了郊外的一处屋子。 郦商睁眼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环境还不错,高大亮噌,外面还可以听见有鸟叫声,显然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别院,自己虽然被绑着,但是绑匪没有伤害自己,说明应当是另有所图。 很快就有进来了,来人进来后关上房门,转过身来,郦商认出来了。 “我说在这长安城有能力和胆子敢绑架我的人并不多,你丞相家的公子正好是一个。”郦商有些自嘲的说道。 来人正是陈买。 “郦大人,晚辈这厢先给您赔个不是,出此下策实非无奈之举,不过您放心,我只取您身上的一块布给人带个信,您的护卫也没事,在别处安置着,这些天也会有人照顾您。”陈买诚恳的说道。 郦商听见后反而哈哈大笑:“我知道陈平那老家伙和周勃想干什么,来吧,从我衣服上撕一块下来,顺便还有我怀里的一块玉佩,这样可以增加一些可信度。” 陈买听见郦商的话语后感到有些不解,被自己绑架过来,不但不恼怒,反而如此配合。 郦商似乎看出了陈买的不解,郦商的双眼之中少了几分老人迟暮的浑浊,带着些迷离,像是在回忆着什么,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因为我也是忠于刘氏,忠于大汉的啊……” 第三章:民心 相国吕产得知齐王举兵前来,遂派遣大将军灌婴率兵出战。灌婴领兵至莱阳后,安营扎寨,派人与齐王取得联系,倒戈一起举兵向长安而来。 …… 郦寄刚用完午饭,但今日却没见父亲回来,以往郦商即使在外吃饭也会派人回来禀报的,但今日连禀报的人都没有回来,显得有些焦急,准备派人出去寻找。 就在郦寄准备出门之时,仆人走了进来:“公子,这是刚才丞相府派人送来的。”仆人将手中的一个包裹递了过来。 郦寄看到包裹的这块布有些眼熟,心中暗道不好,立即接过打开,有一把竹简和一块玉佩。玉佩是父亲郦商不会离身的,然后抓着手中的布问向仆人:“大人早上可是穿的这种样式的衣服出门的。” 仆人仔细观察一番后回答道:“是的。” 郦寄随即打开竹简观看。 郦寄脸上阴晴不定,合上竹简交予仆人:“拿去厨房烧了,记住,不要让任何人观看。” “诺。” 郦寄见仆人走后,咬了咬牙后快步出门。 …… 东城赵王府。 郦寄在经过通传后进入正厅,还未进去就发现吕禄在厅内不停的踱步,显得有些焦急。 郦寄在门外调整了下的心态,让自己带着点微笑走了进去。 “吕兄这是为何这么焦急啊。”郦寄微笑着说道。 吕禄听见郦寄的声音欣喜的说道:“郦兄来的正好啊!” 吕禄连忙抓着郦寄的手将他领到案几旁边,“来来,坐下。” 然后吕禄自己也在郦寄对面坐下,开口说道。 “郦兄啊,现在有一件棘手的事摆在我的面前啊。” 郦寄听后看了看周围,小声开口问道:“可是为了齐王领兵来犯之事?” 吕禄听到郦寄的回答一怔,然后笑道:“郦兄不亏是我的知己啊,那郦兄你可有何良策吗?” 郦寄微微一笑:“良策谈不上,但确有一策,不知吕兄可愿听一听?” “愿闻其详!”吕禄惊喜的说道。 “你想想,高帝和吕后共同平定天下,刘氏族人封立九位为王,吕氏族人封立三位为王。而今太后去世,您既然佩赵王印,按照规矩理应去封地镇守。如今您仍做上将军,统军驻守长安,这样就会被大臣诸侯所猜疑,所以齐王会领兵来犯。我的计策就是您可以归还印信,把军队交给太尉?齐王见您并无此之心,就会退兵,这样就可高枕无忧,世代为王了。”郦寄娓娓道来。 吕禄听后思索了一番觉得郦寄之话很有道理,大喜道:“郦兄大智啊!来人,将我的印信取来。” 很快就有仆人将吕禄的将印取来,吕禄接过后有些不舍摸着将印,随后一狠心将将印交予到郦寄的手上说道:“要是我亲自去给周勃,我落不下这个面子,所以只能委屈一下郦兄了。” 郦寄接过后看着吕禄,发现吕禄的脸上只有不舍,但并无试探之意,于是说道:“那小弟现在就跑一趟了。” 吕禄无奈挥挥手说道:“去吧去吧。” …… 周勃披甲率其部下至北军军营。 “召集将士,点兵台下集合。”周勃向身边部下说道。 不一会,北军将士均已到齐。周勃迈着坚定得步伐走上点兵台,看着台下大汉精锐的将士。胸中升起一股豪迈之气。 “将士们还认识我吗,我是谁!” “认识!周大将军!绛侯!太尉!” “好!现吕氏已有谋反之心,相国吕产欲进宫劫持少帝,我身为当朝太尉,身为大汉的绛侯,理应匡扶我大汉江山。但人各有志,现在我给各位将士们一个选择,要效忠于吕氏的捋起袖子露出右臂,我决不为难你们,效忠刘氏的捋起袖子露出左臂。”周勃慷慨激昂的说道。 “唰、唰。”只见场中将士齐齐露出左臂。 周勃见到此场景,掀拳裸袖,同时举起将印,激动的说道:“好,不愧是我大汉的将士,现在,目标未央宫,扫除吕氏叛逆一族!” “扫除叛逆!扫除叛逆!”呐喊声响彻云霄! 周勃看着朝中将士,心潮澎湃,仿佛又回到了当年追随高祖刘邦驰骋疆场的岁月! …… 公元前一八零年九月初十,周勃掌握北军。后陈平再助周勃、刘章掌握南军。周勃命刘章率千人以进宫护卫皇帝为名,伺机捕杀吕产。诛杀吕产后又捕杀了吕禄及吕氏一族,不论男女老幼全部诛族,遂吕氏一族就此灭族。 …… 东城陈府。 陈买坐在案台之上,不时探头望向厅外,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小陈安也在一旁玩耍,陈安哥哥陈恢也坐在陈买下首之处。 由于陈买身为丞相府仓曹,未管兵事,本身为一文人,于是陈平让其呆在府中,同时准备着以防不测。 突然,外面传来叫喊之声。 “大人回来了!大人回来了!” 陈买及陈恢听见后急忙起身,陈安同时也坐在地上望着厅外。 陈平大步从外面走来,满面红光。 成了!陈买心中的第一想法。 陈买便快速迎了上去,陈恢则拿起案几之上的茶壶为陈平倒上了一杯水,待陈平走进后递了上去。 “恢儿有心啊!”陈平接过茶水一饮而尽,坐在案台之上,先是呆坐了一番,然后哈哈大笑。 “哈哈,今日之事异常顺利啊!” 小陈安心中同样有着好奇,虽然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早已没有悬念,但是还是想知道具体经过,从史书上记载的终究是不如自己亲身听见的,而陈买正好就为小陈安的好奇心所开了头。 陈买等陈平笑完之后问道:“父亲大人,今天究竟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啊?” 陈平也同样冷静了下来,慢悠悠的开始讲述今天所发生的事。 …… 陈买在听完解释之后恍然大悟,但仍有一处不大理解,于是问向陈平:“父亲大人,虽然郦寄与吕禄为好友,但为何吕禄在此大事上如此就轻信了郦寄?” 陈平听见陈买的询问后略带迟疑的回答道:“这件事比我想象中的要顺利,我原先也没想清楚,但后面成功后,在回来的路上好似想通了。” 陈平看着旁边同样注视着他的小陈安,将其抱起才缓缓说道。 “第一,吕禄本身平庸而不得人心,他同样也知道吕氏不得人心,所以心生退意,所以在郦寄提出的时候他发现与他心中所想一致,于是轻信了郦寄。” “第二,则是吕后在位时暴政不得人心,吕后上位滥用职权分封自己子侄为侯为王,帮他们牟取利益,但钱币和地位都留给了他们,却没有留下人心。” “第三,吕氏一族争所不得民心。吕氏一族逍遥跋扈,甚至与百姓所争,长安城百姓也苦不堪言,所以不得民心。” “后面太尉前往北军时将士们均露左臂也证明了不得人心这点,所以……” 这时陈平突然停了下来,听的正认真的几人都看向陈平,包括他怀中的小陈安。 陈平叹息一声,惆怅的说道:“不要失去民心啊,君王得其民心,百姓安居乐业,江山稳固。君王失去民心,使君臣不能上下一心,百姓不再爱戴,江山岌岌可危。就如江中的一帆船舶,得其顺流之水,顺流而下;船舶如无顺流之水,其速会变慢许多,再遇到风暴大水,寸步难行,甚至倾覆。我们为官也是如此,为百姓做实事,百姓所信任你,施政之时百姓也均会配合你,即得其民心;若是一味只为自己而不择手段,甚至是牺牲百姓的利益,就会被百姓所厌恶,再发生一些不可估量之事时,就可能葬送掉自己,即失去民心。就如同前朝啊!” 小陈安虽然二世为人,所知华夏上下五千年历史,甚至国外的历史,陈安对于民心所向之事了解的更多,但今日亲身听陈平说来比之自己从书本史书上所了解之事更为深刻,感知肺腑! 第四章:知进退 吕氏叛乱已除,而当今少帝也并不是高祖的血脉,是吕氏的傀儡,所以陈平、周勃等朝中大臣就要讨论谁来成为下一任的皇帝。 长安东城周府。 “老陈,你倒是给下主意啊。”周勃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刚才周勃、张苍等人都已经对于此事给出了自己的看法。周勃和灌婴是武将出身,而齐王刘襄在此次平定诸吕的过程中也贡献了巨大的力量,所以他们俩都认为齐王可担大任。 张苍由于师从荀子,所以在算术及历法方面颇为擅长,但在此事的考虑上却给不出确切答案,只是认为齐王刘襄不能担当大任,认为其母亲曹氏性格泼辣,恐成为下一个吕后。 就在大家无法统一意见之时,外面仆人来报,说琅琊王刘泽来了。 “琅琊王?他是来给齐王做说客的吗?”张苍有些狐疑的说道。 因为是谈论下任皇帝由谁来做,所以几人并没有邀请刘氏一族的任何宗亲过来,不然会有失偏颇。 “我看不见得,既然来了,请他进来吧。”陈平开口说道。 “是。”仆人得令后就下去了。 很快进来了,刘泽身为刘邦得远方堂兄弟,刘襄理应当叫他一声叔父,但在此次事件中却诓骗他,还夺了他得兵权,心生不满,于是就假意向刘襄说他进长安来是帮助他劝说诸位大臣的。 刘泽进来后先是与各位大人见礼,同时各位大人也回礼后刘泽开始阐述他的看法了。 刘泽自己坐于末尾的位置,开口说道:“各位大人现在是在讨论我大汉江山的下一任君主吧?” 周勃望向陈平,在得到陈平的点头后说道:“不错,我们身为大汉的臣子,理应为我大汉江山负责,同时也为黎民百姓负责,所以此事马虎不得啊。” 刘泽在得到肯定回答后说道:“各位大人为了我刘氏江山辛苦了,现在下有一看法不知各位大人能否一听?” “愿闻其详。”陈平给出了回答。 “齐王自身在本次事件中固然功劳较大,但各位大人也不要忽略了一点,那就是齐王的舅舅驷钧不是善类,在齐国境内驷钧张扬跋扈,如果立了齐王,我怕吕氏的事件会重演啊!”刘泽突然扼腕叹息,情绪激动的说着。 刘泽的话给周勃等人带来了很大的冲击,他们已经老了,如果再来一次如吕氏叛乱之事,恐怕能否再次平定还是两说。 陈平仅仅只是思考了一会,就开口说道:“我认为琅琊王的看法很有道理,我们已经老了,如果再来一次,我们恐怕都撑不到那天了。” 刘泽见陈平表态大喜得说道:“丞相高见啊!” 周勃与灌婴和张苍则是沉默不语,他们也很清楚此事,但现在立谁成了一个巨大的难题,因为所立之人必须要让刘氏宗亲满意信服,还要让大臣们,天下百姓所信服。 周勃于是问道:“那老陈你觉得还能立谁,淮南王?那也不行啊,他秉性好斗啊!” 场中再次恢复了寂静。 这时,陈平开口了:“淮南王固然不行,但我们大家好像都忘了还有北边的那位。” “你是说代王?”张苍问道。 陈平看了众人一眼说道:“不错,代王为人怎么样我们不大清楚,毕竟早些年就被分封去了北方荒凉之地,还要抗击北方匈奴,之前吕后在时曾给过代王一个机会,让他去赵国为王,但代王谦让聪慧啊,他知道这是吕后的一次试探,于是拒绝了,可见他的智慧。再加上他的母亲薄氏,在高祖在世时不争不抢,一直以来都是以德服人的代表,这种人教出的孩子也必定不差,同时现任的高祖血脉中代王的年龄最大,所以我认为代王最为合适。” 周勃等人听陈平讲解后也觉得代王合适,而刘泽的要求就比较简单,不让刘襄为皇帝,自己能继续做自己的逍遥王爷就行。 …… 公元前一八零年十月,丞相陈平、太尉周勃、御史大夫张苍等大臣于长安迎接代王刘恒,不日登基,史称汉文帝。 …… 汉文帝刘恒登基第五天下朝。 陈平如往常一样下朝后回府,但他双眉紧锁,心事重重的样子。 由于文帝刚登基,需要了解现如今长安城内具体情况,所以陈买等丞相府的隶属官员被特批暂时不用上朝,而是将城中情况迅速统计清楚而上报上去,陈买身为仓曹也需要统计仓库中粮食的具体数目,所以未上朝。 陈买记得上次父亲这样还是在平定诸吕的前一晚,于是就想询问。爬在一旁看着竹简的小陈安见陈平这样,在脑海中快速搜索了一番这个时代发生的事,再想到历史上对于汉文帝刘恒的评价,就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父亲大人,今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吗?”陈买询问道。 陈平没有回答,反而事坐下后自言自语道:“没想到啊没想到,本以为迎回的是一匹老马,谁知迎回的却是一只随时可能吃人的老虎。” 陈平等人本想让一个老实人当皇帝,结果刘恒上台后的表现并不老实。 陈安知道自己想对了,陈买则是思考了一番才反应过来:“父亲大人难道是说的那一位?” 陈平说道:“不错,今日上朝时得知梁王和淮阳王都死了,少帝也死了。” 陈买听到后大惊:“陛下这才登基不久就这样做真的好吗?” 陈平看着陈买说道:“陛下这样做是他做好了准备了的,他任命自己的亲信宋昌为长安驻军统领,还有任命张武为宫廷卫队统领,整个长安的军权都抓在了手里。” “那父亲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陛下不会再拿您来开刀吧?” “今天没有,后面就说不准了。” …… 汉文帝刘恒登基第八天。 陈平下朝后并未离去,而是转头进入后殿。 “劳烦公公通传一下,就说陈平有要事禀报。”陈平对着宫中的主管内侍说道,同时小心从手中递过一小袋钱币。 那名主管内侍四周观望后发现并没有人注意到这边,连忙接下藏于袖中,笑道:“丞相大人客气了,您在这里稍候,咱家这就去通传。” 陈平从小到大读过很多书,所以底子厚,善于完阴谋权术,智商极高。在随刘邦在平定江山时立下汗马功劳,得以升迁,后来吕雉当位,虽身为丞相,但其实是被架空的,陈平经此大起大落,仍然可以坚持到现在,所以他是懂得进退取舍的。一朝天子一朝臣,他深知这一点,刘恒登基后将不断任命自己的亲信,朝中就出现以宋昌、张武为首的新势力,同时也存在以陈平、周勃为首的旧势力,两股势力很难相容,于是陈平决定全身而退。 陈平终于见到了刘恒。 “微臣参见陛下。”陈平恭敬的行礼道。 “爱卿您快快请起,你这是折煞朕了。”刘恒同样亲自将陈平扶了起来说道。 陈平虽然被刘恒亲自扶起,但内心反而更加的惶恐了,于是说道:“老臣有罪啊,特来向陛下请罪。” 刘恒听后其实已经大概知道什么事了,但还是问道:“不知爱卿所犯何罪啊,如若不打紧,朕均可奢你无罪。” “在如今陛下登基,正是光用人才之际,微臣更当鞠躬尽瘁,但现如今微臣病了啊,恐不能为陛下效力了啊,病倒微臣事小,但若是耽误了陛下的大事就是更大的罪过了啊!”陈平声泪俱下,仿佛真的在为自己病后不能为刘恒、为大汉效忠而痛心一般。 刘恒这么多年在其母现在的薄太后身边可不是白呆的,知道陈平的意思,陈平因病请罪只是在耍心眼,可能是不想捧着自己干了。 于是刘恒问道:“丞相究竟是身体病了,还是心病啊?” 陈平也知道刘恒看的出来,所以说出了一先就准备好的话语:“陛下,当年微臣追随高祖打天下时,太尉的功劳不如微臣;但如今剿灭吕氏叛乱,微臣的功劳不如太尉啊,所以微臣觉得太尉更应适合成为丞相。” 刘恒这下才明白陈平的真实目的是想将周勃顶到前面来挡风,不过刘恒却很欣赏陈平这种知进退的态度,于是说道:“朕明白了,既然如此,朕有一办法可治好你的病,明日早朝时再进行宣布吧,你先下去吧。” 陈平得到刘恒的指示后说道:“微臣告退。” …… 翌日早朝,汉文帝刘恒颁布圣旨,“前元元年十月二十一,文帝制曰:太尉周勃、大将军灌婴,于剿灭诸吕之事立下汗马功劳,现任太尉周勃为右丞相,原丞相陈平为左丞相,大将军灌婴任太尉,望诸卿皆为我大汉繁荣昌盛所继续努力,钦此!” …… 长安东城陈府。 下朝后的陈平与陈买在厅内案台之上坐着,小陈安同时也在一旁继续趴着看书,实在不是因为小陈安喜欢看,而是他知道来到这个时代,如果不读书,将来是没有出息的,而且这个时代的文字他自己已经记不大清了,所以很多时候一个字需要认很久。 厅内安静了一会陈买开口说道:“父亲大人,今日早朝陛下所颁布的圣旨与你昨日进宫有关吧?” 陈平不假思索的说道:“不错,昨日……” …… 陈平在讲完昨日之事后接着说道:“所以,我想让你们知道,在朝为官,你要知进退,有些时候需要你主动示弱才能保全自己,如那春秋时期越王勾践,就是一个知进退之人,所以后面才能成功,希望你还有恢儿,小安都能记住吧!” 待陈平讲完昨日与刘恒的对话之后,小陈安也听着,之前便知道他的这个便宜爷爷不简单,因为他是一个真正有大智慧之人,一个活跃在秦末汉初的智慧之人。 第五章:丞相陈平 汉文帝刘恒是一个知恩图报之人,所以对于帮助他成功上位的四位老臣,陈平、周勃、灌婴以及张苍都异常感激,所以重赏了几位老臣,也重用他们。同时刘恒深知这四位代表的还有他们身后旧势力,所以只要把这四位的情绪摆平了,旧势力也就摆平了。 周勃做为帮助汉文帝刘恒上台的最积极代表,所以刘恒给周勃的报酬也十分的丰厚,但这反而使周勃有些飘飘然了。 在高祖刘邦在世时,周勃性格张扬做事也很强硬,但刘邦用人的能力极强,所以可以压制周勃;但汉文帝刘恒就不一样了,刘恒作为后生晚辈,对老臣既敬重又畏惧,所以周勃张扬的风格就给刘恒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周勃现在身为汉朝右丞相,文武百官之首,平时的工作就是与汉文帝打交道,他自认为自己于刘恒有大恩,盲目的以元老自居,不把年轻的汉文帝放在眼里,加上他的性格心思都不如陈平,所以就无法看透汉文帝其实是一个内心极其强硬的主子。 在朝会上时,周勃的言行举止越发放肆,汉文帝依旧对他相当敬重,但汉文帝其实已经在一个爆发的边缘了。 …… 袁盎本是楚地之人,在吕后时期,袁盎做了吕禄的家臣,但其见吕禄快要倒台了,于是转投了大哥袁哙门下,袁哙同时保举了袁盎为中郎,也就是皇帝的近臣。袁盎本人性格刚直,有才干,所以一度被汉文帝所赏识。 一日早朝之后,汉文帝刘恒目送周勃下朝,但其目光迷离,若有所思。在其一旁的袁盎发现了这一点,于是在刘恒前往后殿之后,袁盎开始询问了。 “陛下,您认为右丞相是一个怎样的人。” 刘恒听见后注视着袁盎,但袁盎的视线也毫不后退,刘恒这才开口说道:“朕认为他是匡扶社稷之臣。” 袁盎听见后却说:“陛下,微臣认为右丞相只是功臣,却不能称为社稷之臣。社稷之臣应当是与陛下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当初在吕后掌权之时,诸吕胡作非为,擅自为王,刘氏的局势危急万分。而当时身为太尉的周勃掌握着兵权却不能反正。而等到吕后去世,群臣共同讨伐诸吕时,周勃掌握兵权,顺势而为而已。因而只能称作功臣,不能称作社稷之臣。周勃见陛下你年轻,所有有骄横欺主之意,陛下又谦虚退让,这会让其更加骄横的啊。” 刘恒听到袁盎的说法后,思索了一会便说道:“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诺。” …… 经过了若干天的沉寂后,汉文帝终于找到了打击周勃的理由。 一日朝会之上。 汉文帝看着手里地方呈上来卷宗,问向周勃:“国家一年审理多少件案子啊?” 周勃对于这个问题很诧异,但是经过他思索后发现并不知道,于是回答:“微臣对于此事不清楚。” 汉文帝又问道:“国家一年的收入多少钱粮,支出多少钱粮啊?” 周勃开始慌了,一边摇头一边擦汗,汗水多的把背脊衣服都弄湿了。 汉文帝见周勃答不上来,心中升起了满足感,说道:“丞相应当做丞相该做的事,不应该做丞相所不该做的事。” 汉文帝转而去问陈平同样的问题。 陈平则回答道:“这些事都有相应的官员分别掌管,一年审理多少案件,陛下可以询问廷尉,一年钱粮的收入与支出,陛下可以询问治粟内史。” 汉文帝笑着说道:“既然各项事务都有其负责的官员,那要两位丞相有何用?” 陈平从汉文帝的语气中听出了不满,当即回答道:“丞相的职责抓大局,让负责各项事务的官员把事做好,让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汉文帝先是对陈平的回答感到诧异,随即笑道:“左丞相的回答言之有理啊!” 汉文帝如是说陈平,就是一种变向的贬低周勃。 周勃听见后感到十分尴尬。 …… 朝会结束后,周勃快步追上前面的陈平,看着周围的文武百官,小声的说道:“老兄为啥不暗地的教教我呢?那样的话,就不至于我在皇帝面前出丑了啊!” 陈平则笑着说道:“老周啊,我们当丞相的就是要对陛下的各种问题应对自如,这还用教吗?而且如果问题不一样,那该从何教起?” 陈平的回答另周勃低头无语,他自己也清楚,自己的才能远不如陈平,于是也对自己未来产生了怀疑。 周勃回府后将今日之事告诉了自己的家臣,而家臣给出的答案是现在的周勃功高盖主,所以该退位了,不然等汉文帝将屠刀举起就完了。 周勃也明白了,于是只好向汉文帝提出了病休,而汉文帝则爽快的答应了他的请求。 同时汉文帝为了表示对周勃的尊重,废除了内阁设置左右丞相的体制,从此只设置一个丞相。 陈平再一次的登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职位。 …… 陈买同时也知道了陈平再次得权的消息,但陈买心中有些不安,根据汉文帝对于周勃的态度,显然是功高盖主的老臣心生不满,陈平同样是功高盖主。 在家中,陈买问向陈平:“父亲大人,您这次再次掌权,不见得是件好事啊。” 陈平仅仅只是看了陈买一下,笑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不要紧,因为我和陛下是同一类人,与老周不是一类人,老周性子直爽,所以有时会触碰到陛下的逆鳞,而我不会,陛下还需要我这把老骨头为他做事呢!” “那这样,岂不是高枕无忧了!”陈买笑道。 “不是那样也差不多了!” 在一旁的小陈安也知道,确实陈平后面是一直担任了丞相,但他的时间缺是不多了,想到这里,小陈安有些泪眼婆娑了,不过陈平和陈买都没有看到。 …… 陈平躺在病榻之上,双眼无神,一会又闭上了;神智有些不大清了,口中时常不知道在呢喃些什么。 陈买坐在床榻旁边,陈买的妻子窦氏同样也跪坐在一旁,不时还会传出抽泣声,陈买的大儿子陈恢和小陈安同时也在地上跪坐着,小陈安已经四岁了,仆人们也都在自己的位置上低着头没有言语。 陈买已经中年了,但这时像个小孩一样握着陈平的手说着:“父亲大人,父亲大人不要急,太医已经在路上了,您、您再等等就到了!”声音有些颤抖。 陈平则如迟暮老人一般,小声的说道:“来、来不及了。” “父亲大人没事的,放心,没事的。”陈买的声音更加颤抖,隐隐有了抽泣声。 “恢儿,小安呢?”陈平突然询问道。 “阿翁,我们在这呢!”陈恢回答道,声音如同陈买一般,起身走到床榻前。 小陈安同样走到病榻前,但却没有任何表情,如果在外人看来,陈安这就是没有孝心的体现,但二世为人的他很清楚,这种时候,陈平是不希望看见他们哭的。 陈平强行睁开有些浑浊的双眼,看着旁边的陈恢和小陈安,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平缓缓开口道:“恢儿他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的能力我最为清楚,与买儿差不多。” 陈平说到这突然又停顿了,陈买听到这颤着声说道:“父亲大人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的能力不行,所以这些年您也一直没有利用职权让我上位,我知道您是怕我惹出乱子,买儿愧对您啊!” 陈平像是没有听见陈买的话似的,继续开口说道:“小安啊,阿翁、阿翁对不起你啊,阿翁没法看着你长大了,阿翁一直都知道你与买儿不同,你是有大智慧的人啊,从你当年生下来,除了第一声啼哭,你便再没有哭过。这几年,你和别家的小孩儿不同,你从来不主动要求别人抱,也不像其他小孩儿那样爱动,你一直都只喜欢看书,咳、咳。” 陈平说到一半开始咳嗽起来,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 不顾陈买的反对继续说道:“阿翁前几日就感觉到自己快不行了,所以为你特地找了两位老师,文为关内侯申屠嘉,武为周勃的儿子周亚夫,申屠嘉为人廉洁正直,是不可多得的良师,但阿翁也希望你能多些圆滑,而周勃的儿子周亚夫我之前也考察过他,将来也是将帅之才。所以,所以阿翁希望你以后能好好跟着两位学习,在朝中能多看多学,将来能成为我大汉的能臣,为大汉江山、为百姓谋福祉,同时也保全我们老陈家!来,告诉阿翁,你记住了吗!” 突然陈平声音骤大,双眼重获神光。陈安看着陈平这位迟暮老人眼中最后的光彩,抓着他的手,一字一顿的说道:“阿翁,小安记住了!” 终于,陈平在得到陈安肯定的回答后,双眼慢慢闭上,双手从陈安和陈恢的手中自然划落,再没有醒来。 “父亲大人(阿翁)!”陈买及妻子窦氏,还有陈恢叫着! “大人!”房中仆人也一起跪下叫喊着。 陈安的双眼之中再也包裹不住的泪水倾盆而下。看着这个老人,老人的脸上露着欣慰! 从外面匆匆赶来的周勃、张苍等人见到门外及里面的跪着的仆人,知道自己来晚了。 “老陈啊!你怎么先我们一步了,你看张苍这个老不死的都没事,你怎么就先走了!”周勃跑到床榻前激动的哭喊道。 张苍这名慈善的老者则是看着跪在旁边,眼中留着泪水,但是却没有哭出声的陈安,心中默念道:“老陈你就放心去吧,你的乖孙,以后一样是我的孙子!” 夜晚的星空中,所有仰望天空的人都看见一颗流星从天边划过…… 公元前一七八年,孝文帝二年,丞相陈平病逝,谥献侯! 第六章:初见尔雅 陈平病逝后,周勃再次被启用为丞相,周勃已经栽过一次跟头了,他不想栽第二次,所以他多半是选择明哲保身。 长安东城周府。 陈平的丧期百日一过,陈买谨记着陈平生前的话,带着陈安前来拜师。 “小侄陈买携犬子陈安拜见叔父。”陈买对着面前坐着的周勃说道。 “小安拜见阿翁。”四岁的小陈安同样恭手说道。 周勃看起来比之前滋润了不少,二次为相,对比之前更有经验,所以这段时间来周府拜访的人不少,更有带着一些补药前来的。 周勃看着面前的陈买,从高祖刘邦开始与陈平相处共事的这么多年,他也知道陈买并无出众能力。再转眼看着陈安,他似乎记得陈平曾说过他的这个孙儿将来是可以封侯拜相的,现在再一看仅仅四岁的陈安,至少就这个恭敬的态度,已经有些意思了。 突然,周勃想起刚才陈安的称呼,惊讶的开口问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陈安知道周勃在问自己,于是回答道:“因为我阿翁去世前说过,以后对待您也要像对待阿翁一样。” 周勃年龄大了,虽然有三个儿子,但是却仅有一个孙子和一个孙女,所以他对于孙子十分喜爱,听见陈安的回答,周勃哈哈大笑。 “来,小安,过来,到阿翁这里来。” 陈安看了陈买一眼,得到陈买的许可后走向周勃。 周勃将陈安拉到自己旁边坐下,摸着他的头,温和的说道:“小安啊,今日我就多了一个乖孙儿了!来世侄,坐。”周勃这才对着依旧站着的陈买说道。 同时周勃叫来仆人。 “来人,去吧夫儿给我叫来。” “诺。” 在周亚夫没来之前,周勃又拉着陈安讲了许多话。 如果在外人看来,当朝丞相笑着脸,与一个四岁的孩童在这问答一定会大吃一惊,看着周勃的这个样子,陈安也不禁想到又是一个缺少关爱的老人家。 周勃的早年以编织养蚕的器具为生,有同时为有丧事的人家吹鼓手,后来又做了拉强弓的勇士。后来随高祖刘邦一路征战,所立战功无数,再到平定诸吕之乱,可以说是前半生戎马,后半生也难得休息,一个渴望关爱的老人,但倔强的周勃从来不会在外人,哪怕家人面前说我需要关爱,所以今日的陈安给了他很大的触动。 很快周亚夫就来了,同时周亚夫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孩提,约莫两岁。 “儿子拜见父亲大人。”周亚夫说道。 陈安随着声音看去,一副坚毅的面庞,但嘴边得竖纹不由得让陈安想起了历史上周亚夫的结局。再看着周亚夫手里抱着的孩提,看她身上的衣服应该是个女孩。 “咦,你怎么把雅儿也带来了,来雅儿,阿翁抱抱。”周勃先是诧异周亚夫手里抱着的孩提,然后才说道。 “刚才我要过来的时候,雅儿一直抱着我不肯松手,所以就一起带来了,可能是她想见父亲大人您了吧。”周亚夫笑着说道。同时向着一旁坐着的陈买恭手说道:“世兄好。”陈买同时站起来回礼。 “喂,雅儿你,你干什么!” 只见这个孩提从周勃的手里挣脱出来,爬到了坐在一旁的陈安身上,同时口齿不清的喊道:“尔、尔雅!” 陈安则显得有些慌张失措,他完全没有想到会爬到他得身上来,如果自己贸然起身得话可能还会使她掉在地上,于是也有些紧张的说着:“尔、尔雅!”现场变的有些滑稽了。 陈安红着脸,一动不动的坐着,孩提则抱着他的头趴在他身上,旁边的周勃还有周亚夫和陈买则是一脸的诧异。 好一会,周勃才开口说道:“嘿,这小丫头还不要我了,夫儿啊,这位就是你的弟子陈安,以后你要好好教导他。” 周亚夫虽然事先就得知了此事,但这却是第一次与陈安相见,于是开始打量陈安。 陈安看着周亚夫望向他,于是赶紧将怀中得孩提放到周勃的怀里,起身向周亚夫拜道:“弟子陈安拜见师傅。” 周亚夫听见后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一个四岁的孩童可以把话说的这么完美,于是说道:“起来吧。” 周勃怀中的孩提见陈安起身拜过后,再看看现在在周勃的怀里,突然大哭了起来。 这一哭瞬间让周勃没办法了,说道:“雅儿、雅儿她今天是怎么了,平时我抱没问题啊。” 陈安也看了过来,孩提看到陈安,一直挥手蹬脚,看样子好像要到陈安那里去。 陈安见到这一幕,不由得走到周勃旁边,从周勃的手里接了过来。 陈安毕竟还只有四岁,所以结果后自己摔坐在了案台上,但孩提缺停止了哭声,还一直喊着:“尔、尔雅……”陈安同时也和着一起说道:“尔、尔雅……” 周勃和周亚夫见到这一幕,有些莞尔,周勃说道:“怪事啊,小安今天第一和这小丫头见面,这小丫头就赖上了。小安啊,这是我孙女,同时也是你师傅的女儿,叫尔雅。” 陈安听见后,试探性的叫了声:“尔雅?周尔雅……”周尔雅听到陈安叫她的名字,笑得更开心了! …… 长安东城申屠府。 厅内坐着两个中年人,还有一个孩童。 其中一名中年人和孩童就是刚从周勃府上出来的陈买以及陈安。 由于周尔雅一直抱着陈安不肯放手,甚至一拉开就开始哭,所以耽误的不少时间,还是陈安一直说着明日会来,周尔雅才放开的,看着时间不早了,于是也没有行拜师礼,就匆匆赶到了这边来。 另一名中年人就是申屠嘉了,即使是陈买和陈安来了,他的脸上也依旧没有什么表情,陈安想到果然如史书上说的是一个连汉文帝的面子都敢驳的人。 申屠嘉看着陈安的脸上并没有任何不耐的意思,不由得高看了陈安几分,开口说道:“说实话,一开始陈老来找我的时候,我很意外,我是一名武将,一个关内侯,也并无什么实权官职,陈老为什么会选择我。后面陈老为我解释后我还是不大理解,但今日我看到了小安后,我想我可能明白了。” 申屠嘉看出陈买和陈安的不解,再次开口说道:“因为陈老认为你将来可以封侯拜相。从刚才你进门后,我对你们的态度并不热情,但你一个仅仅四岁的孩童可以端坐在自己的父亲身旁,一动不动,且神情也并无不耐烦的意思,那么说明你的忍耐力极强。而陈老则希望你的忍耐之力可以用到正途,陈老说我是一个正直之人,所以陈老是希望以后我能教导你,让你也成为正直的人,一个正直的汉臣!” 陈安听到申屠嘉的解释后,又想起了陈平逝世前所说的话,记起陈平对自己的期望。立即起身对申屠嘉拜道:“学生拜见老师!” …… 公元前一七六年,孝文帝四年,曲逆侯陈买病逝,谥号恭侯,其子陈恢继承爵位! 第七章:初任中郎 白驹过隙,日光荏苒。 长安东城周府。 一名俊美少年正在武场之上挥洒汗水,如若他穿上一袭长袍,再配上一把折扇就像是一位玉树临风的诗人,正如杜甫在《饮中八仙歌》中所提到“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喝、哈。”场中不断传来破空之声。 而在武场旁边的一根房柱后面有两个少女正在偷看着这边。 “小姐,您既然喜欢陈公子,为什么不主动和他说啊?”其中一个穿着略微简单些的少女说道。 一旁穿着华贵的少女,眉目如画,如同画中走出来一般,笑道:“小娟你胡说什么呢!”虽然口中辩解到,但她满面含春则暴露了她内心真是的想法。 “小安,接招。”就在两人还在交谈时,另一名年轻人却从旁边走廊窜出对着场上的少年飞去。 顿时间,场中两人战在一起。 一旁的两位少女也看到了这一幕。 “小姐,你觉得大公子和陈公子谁更厉害些啊?” 那位画中少女闻言则显得有几分纠结:“他们、额他们都厉害!”少女的语气中好像还为自己的回答有几分沾沾自喜。 “那如果非要选一位呢?” “如果非要选一位,我、我觉小安哥哥更厉害些!”说着还有几分娇羞。 虽然俊美少年年纪看起来不大,但其功夫却丝毫不落下风。 很快那名年轻人见短时间内无法战胜对方,便躲过一招后说道:“唉,不打了不打了!小安你也进步太快了!” 俊美少年则有些腼腆的说道:“阳哥过奖了,如果继续打下去,我不是你的对手。” “唉,小安啊,我大你六岁呢,还继续打下去,那我的脸可不要了!”年轻人拍了拍自己的脸笑道。 这位俊美少年就是陈安,如今是孝文帝十四年,他已经十六岁了,他完全继承了祖父陈平的优秀基因。年轻人则是周亚夫的长子周阳。 旁边在一旁偷看的画中少女就是小时候粘着陈安的周亚夫的女儿,周尔雅,年仅十四岁的周尔雅已经被誉为长安城未来的第一美人,有不少官宦家庭都上门来想提前定下婚事,但都被周亚夫以年纪为由拒绝了。另一位是她的贴身侍女小娟。 “小安啊,你看如今你都十六了,为什么不去谋个一官半职,以你的身份,两位师傅,一位当朝大将军,另一位当朝御史大夫,谁敢不给你面子啊。”周阳带着几分戏挑对着旁边的陈安说道。 “阳哥就不要取笑小弟了,小弟几斤几量还是清楚的!”陈安如是说道,但他的笑容却透露着确实有些想法了。 就在两人互相谦虚之时,外面的一声叫喊将大家惊醒过来。 “陛下驾到!” 陈安和周阳听见后纷纷跪在场上。而房柱后的周尔雅与侍女则快速躲进了房间。 “陛下这边请。”只见周亚夫领着汉文帝从廊边经过,像是要去大厅之内。 汉文帝本来走着走着,突然见到一旁的场中跪着两位少年,看服饰也不像是仆人之类的。便带着几分好奇,问向身旁的周亚夫:“武场那两位年轻人是谁。” 周亚夫看去后回答道:“陛下,左边那位年纪稍大的是微臣的长子周阳,右边那位年纪稍小的是我的弟子,也是曲逆侯的小弟。” 汉文帝听见后诧异的说道:“陈平的那个小孙子?” “正是。” 汉文帝来了兴致,甩了甩袖袍说道:“去看看。” “诺。” 陈安和周阳本没想着汉文帝会到自己这边来,有些仓促的一齐说道:“陈安(周阳)参见陛下!” 汉文帝闻言说道:“免礼,站起身来朕看看。” “诺。” 二人单手撑地起身,等二人站起身后,汉文帝看着面前的陈安,陷入了沉思。 但谁也没敢打断他的沉思,其实这时汉文帝的内心已经波涛汹涌,现如今朝堂之上,他只能找到阿谀奉承之辈和明哲保身之辈,缺少一个像当年陈平一样能够对于任何事务都游刃有余之人。今天在这看见了陈安,他仿佛看见了当年的陈平,特别是那双眼睛,满含智慧的眼睛。 汉文帝收回了思绪,开口说道:“陈安,朕问你如今可有官职在身。” 陈安听见后大概就知道有什么事了,于是如实说道:“草民并无官职在身。” 汉文帝听后一喜说道:“好,那朕今日封你为中郎,明日即可上任了。” 陈安一愣,他本以为汉文帝仅会给他一个普通官职,但没想到会直接飞跃至中郎,要知道中郎虽然品阶不高,只有秩六百石,但是其身为皇帝身边的贴身近臣,也是相当有话语权的。 周亚夫见陈安有些愣神,当即朗声道:“还不快谢谢陛下。” 陈安闻言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说道:“草民多谢陛下。” 汉文帝很满意陈安的反应,毕竟还是一个少年,如果反应的太冷静,汉文帝那就更应该考虑考虑了。 “哈哈,免礼吧!”汉文帝笑着当先离开了场中。周亚夫看了看面前的陈安随即和侍卫一起跟上,留下了陈安和周阳两个年轻人在这发楞。 等汉文帝完全走到看不见后,周阳一拍陈安的肩膀说道:“你看看,这不是说啥来啥,刚还才说你没官职,这不就送上来了吗!” 陈安则赶紧捂上周阳的嘴探在他耳边说道:“小声点,陛下还没走远呢!” 周阳却挣脱开来无所谓的说道:“放心吧,没事,而且陛下也已经走远了。” …… 长安东城申府。 “你是说陛下招你为宫中中郎。”申屠嘉问向对面端坐着的陈安。 “是的,今日在周府时被陛下见到,陛下观看了我之后说的。”陈安回答道。 陈安在申屠嘉这里学习了十二年了,他对于申屠嘉的廉洁正直很佩服,如申屠嘉升任御史大夫后,太尉官职空缺,申屠嘉就相当于位列朝中第二把手,当天下午就有许多人前来送礼,但申屠嘉都一一回绝了。 申屠嘉再次说道:“那么,就这件事谈谈你的看法。” 陈安想了想回答道:“一开始我觉得由于祖父的缘故,陛下应当是要封我为官了,但我以为陛下会让我从下面开始做起,但是没有想到会直接让我入宫为中郎。不知老师有什么看法吗?” 申屠嘉仅仅思考了一下就说道:“第一点和你看法差不多,陛下念在陈丞相的份上会给你一个官职;第二,我的看法就是可能陛下已经很早之前就关注你了,你师从我和大将军,陛下想必已经派人调查过你,于是知道你的品德还是武功都很不错;最后一点就是,陛下对于你的智慧想要亲自考究一番,而贴身中郎这个职位是最适合的。”申屠嘉说到最后一点时突然双眼瞪大,起身将头探到了陈安面前。 陈安则有些无奈的笑道:“老师我都这么大了,您就不要再这样吓我了!” 申屠嘉闻言却是笑到:“是啊,当年那个有些坚毅的孩童已经长大了。” …… 未央宫宣室殿。 这日汉文帝早朝初下,前往宣室殿之时想起了昨日在周亚夫府中所见的陈安,那双眼睛,于是快步前往宣室殿。 等汉文帝到宣室殿后发现陈安已然在那,立于自己平日位置的一旁。 陈安见到汉文帝后立即行礼道:“微臣参见陛下。” “免礼,朕问问你,今日初次当值可有不适之处?”汉文帝挥挥手走到自己的位置上问向陈安。 “微臣初次当值,可能还有诸多事务不太熟悉,但微臣会尽快熟悉这一切。”陈安恭敬的回答道。 汉文帝听了这个回答很满意,陈安如果回答并无不适或者很熟悉了都会有很大问题;并无不适可能是真是假,真的说明他的适应能力很强,身为中郎出了侍奉在皇帝身边,还要与身边的其他官僚处理好问题,那这样能在一天就完成的人会非常恐怖,恐怖到汉文帝不敢用。如若他的回答是假的,那就简单了,一个谎话张口就来的人更不能留在身边。 “无妨,朕也相信你能很快适应。”汉文帝笑道。 陈安立即回答道:“多谢陛下厚爱。” 这时,中常侍进来禀报道:“太子舍人晁错求见。” “晁错,让他进来吧。”汉文帝说道。 陈安听到后便想退下,但汉文帝却让陈安呆在一旁。 这时晁错捧着一卷竹简走了进来。 这是陈安第一次见到一位历史上有名的人物,根据陈安前世的记忆,晁错现在应该是刚入仕途不久,同时目前一帆风顺,所以脸上带着笑容,同时有一股意气风发劲头。 晁错早年是专门学习刑法的,文章写的好,所以凭借着一手好文章走上仕途,第一个官职是太长掌故,也就是掌管皇家卷宗。 后来朝廷派他去伏生那里学习《尚书》。 当年秦始皇焚书坑儒,《尚书》几乎失传,全天下只有伏生家里藏着一本,但如今伏生已经九十多岁了,于是就派了晁错去学习了。 而《尚书》记载了夏、商、周三代的重大历史事件,所以汉文帝十分重视,而如今晁错是唯一学成归来的,于是就得到了汉文帝的重视,现在更是担任了太子刘启的老师。 晁错很快就到了汉文帝的面前。 “微臣参见陛下。”晁错恭敬的说道。 “免礼,今日你来是有什么要事吗?” “谢陛下,微臣今日前来是为了太子将来的学习而来,这是微臣这几日所整理的,请陛下观阅。”晁错带着几分自喜的说道,他对于自己的这几日的成果十分满意。 汉文帝看着陈安说道:“去,取过来。” “诺。” 于是陈安走向晁错。 晁错对于陈安这个新人也很陌生,他想不到皇帝身边今天会突然多了个新人,而且皇帝还敢将此项事务交给他,说明他在皇帝心中地位不低。 于是晁错抬头看向了陈安。 陈安也看向了晁错。 一个过于急躁,渴望想上爬的悲哀之人…… 第八章:文帝初问 陈安从晁错手中接过帛书时,晁错还对陈安报以微笑,陈安心中又是一叹。 陈安接过后垂眉递给了汉文帝刘恒,刘恒接过后便开始观阅,陈安则自动退至一旁。 不过陈安同时也在悄悄观察刘恒的脸色,陈安发现刘恒看时初时一惊,后面脸色又慢慢的舒展,随后又眉开眼笑,陈安知道晁错这次要有功了。 在下面的晁错同样也发现了这点,脸上不自然流露出喜色。 “好,很好,晁爱卿此举甚合朕意,来人,传旨,太子舍人晁错升任太子家令。”刘恒高兴的说道。 晁错一听连忙拜道:“谢陛下恩典!” “好了,晁卿日后要好好教导太子,现在你就先下去吧!”刘恒同时笑着。 “诺。”晁错满面红光的答应后恭敬退下。 刘恒等晁错退下后拿着刚才晁错呈上的竹简说道:“陈安,过来看看晁错刚上的这卷。” 陈安听后惶恐的拜倒在地说道:“陛下,微臣仅是一小小中郎,怎敢观阅大臣奏疏。” “朕要你看你就看,不然就是抗旨,你要抗旨吗?”刘恒笑着说道。虽然如此,但刘恒对于陈安的表现评分很高,陈安并没有因为一步上来之后就自大,要知道有时候皇帝叫你做的不一定是真的要你做,只是在考验你。 陈安见刘恒如此说道,知道没法躲过了,于是开口说道:“微臣不敢抗旨,那微臣就斗胆观阅一下。” 说罢,陈安从刘恒那接过竹简开始观阅。 竹简开头写着文名《言太子宜知术数疏》,文章不长,陈安很快就看完了。 文章的大概意思就是一个君主之所以能够建立流传后世的功业,关键就在于通晓“术数”,即治国的方法和策略。 他认为,君主必须懂得怎样统驭群臣,使得群臣“畏服”;懂得怎样听取下面的奏报,而不受欺骗合蒙蔽;懂得怎样使万民生活得安定并且得利,那么海内就一定服从;懂得怎样使臣、子以忠孝事上,那臣子和子女的品行就完美了。 陈安看完后就又恭敬的交还给了刘恒。 刘恒接过后询问道:“陈安啊,来说说看你对于晁错的这卷的看法。” 陈安闻言则说道:“此卷是针对太子之事,微臣不敢妄言。” 刘恒闻言则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朕要你说你就说,你果然和你祖父陈平一个样。” 说着刘恒还不耐的抿了抿嘴。 陈安听到后有些不好意思,于是说道:“那、那陛下,臣就再斗胆说一次。” “快说!” “微臣觉得,晁大人刚才上书的几点很不错,前面三点可以帮助太子殿下成为一名好皇帝,最后一点忠孝可以帮助太子殿下成为一位孝顺之人,更是孝顺于陛下您。”陈安快速说完了自己的看法。 “哈哈哈,不错,你的看法于朕不谋而合,不错,很不错,看来陈平真是生了一个好孙子啊!”刘恒对于陈安的回答很开心,特别是最后的孝顺于自己,刘恒自己就是以孝悌出名,所以还又无形忠褒奖了陈平一番。 “这还是陛下您的看法更好,微臣只是实话实说了。”陈安说道。 “好,好一个实话实说,今天时间也不早了,你退下吧。”刘恒很是开心,于是直接告诉陈安可以下班了。 陈安知道时间还没到,于是又想开口。 刘恒见他这个模样就知道他想说什么:“好了好了,不要学你祖父,这点你听朕的,朕说你可以走了你就可以走了,更何况你今日第一天当值。” 陈安见状无法反驳,于是说道:“那微臣多谢陛下厚爱,微臣告退。” “去吧、去吧。”刘恒不耐的挥了挥手说道。 刘恒看着陈安退下,加上今天晁错给出有关太子学习的一个方案,陈安的理解,虽然还有些稚嫩,但刘恒知道陈安以后会更不简单,于是开始想着怎样让这棵稚嫩的幼芽发育起来。 但想着想着发想如今除了让他多接触一些其他大臣之外并无办法,于是叹息一声说道:“唉,算了,他以后交给启儿吧。” …… 陈安从未央宫走出来,看着面前的长安城大街,一阵风刮来,感到后背有些凉,他知道,刚才在宫中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实在是因为汉文帝刘恒的问题太让他害怕了,他一个第一天上班的十六岁少年,要回答这么刁钻的问题,稍有不慎,就可能万劫不复。 就在陈安还在思考着刚才在宫中于刘恒的对话时,一声叫喊声将他从思考中拉回来。 “二叔、二叔,这儿。” 陈安随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十岁左右的孩童在喊着他,孩童旁边还有几个仆人,陈安见到这个孩童后笑着走过去。 几个仆人见到陈安过来后叫道:“二爷好。” “嗯。”陈安答了一下后摸着孩童的头笑道:“小何怎么在这里?” 孩童立刻挥舞着双手,像是邀功似的:“二叔,是祖母和父亲大人让我在这等您的。” 这个孩童就是陈安大哥陈恢的儿子陈何,现今已有十岁了。 陈安看着陈何,想到了后世史书上的记载,不由得有些出神。 陈何看着陈安只是看着他,但并没有询问或是要回家的意思,于是皱着小眉头开口说道:“二叔,要是再不回去,祖母和父亲大人大人要着急了。” 陈安这才反应过来,笑道:“是的,走,我们这就回家,别让母亲和大哥等久了。” 陈安没有发现的是,在一旁的茶铺旁,同样有两个人在等他。 “哎哎哎,小姐,你看陈公子好像要走了,你不上去吗?”其中一位说道。 “我、我,小安哥哥旁边那小孩是谁啊!”这位俊俏的公子说道。 这两位女扮男装的正是周亚夫的女儿周尔雅和她的侍女小娟。 小娟看着那个小孩,很是认真的想了想,回答道:“嗯,好像是曲逆侯的大公子。” 周尔雅听见后则恍然大悟道:“哦,那就是说是小安哥哥的侄儿了。” “唔,是这样的。” “既然这样,我们回家吧。”周尔雅面带苦涩的对小娟说道。 “啊,这就回去,刚您不是说要在陈公子当值第一天来看看他给他惊喜吗?”小娟惊讶的说道。 周尔雅则是直接往回走,边走边说:“小安哥哥他侄儿来找他,肯定是他家有什么事,我就不打扰他了,等下次吧。” “哦、哦。”小娟则快速跟了上去。 …… 陈府。 陈安进入大厅之内已有一中年男子在等候。 “大哥,小弟回来了。”陈安对着中年男子说道。 这名中年男子就是陈安的大哥陈恢,现任曲逆侯,刘恒念在陈平的份上,同时也使其任仓曹。 “嗯,坐吧。”陈恢说道。 等陈安在其对面坐下后,陈恢再次开口说道:“小安今日初次当值可有何感受。” “今日的事,唉,不说也罢。”陈安直接说道。 陈恢见陈安并不想说,于是点点头说道:“祖父大人在世时就说你比我们都要聪慧,我想信你也自有分寸,既然你不太想说,那只要没有什么大问题即可。母亲大人还在后堂等你,你去吧。” “那大哥,我先下去了。” …… 陈安在仆人的带领下来到后堂。 “老夫人,夫人,二老爷来了。” “嗯,你先下去吧。”坐在首位上的老妪说道。旁边还坐着一位中年夫人。 “诺。” 在仆人退下后,陈安立即行礼说道:“儿子拜见母亲大人,小安见过大嫂。” “呵呵,来安儿坐下。”老妪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笑道。 老妪便是陈安的母亲,陈买的夫人窦氏,与宫中的那位是远房亲戚。中年夫人是陈恢的夫人张氏,当朝中郎将张武的女儿。 陈安坐下后,窦氏便开问了:“安儿啊,你看看你现在也不小了,该考虑你的大事了!” 陈安一听就知道,母亲大人又开始逼亲了。 这时张氏突然不知从哪拿出了几张画卷,“小安啊,这是母亲和嫂嫂最近帮你收罗的长安城内与你年纪相仿的姑娘,你看看有没有中意的。” 陈安右手扶额,有些无奈的说道:“母亲大人啊,嫂嫂啊,我才十六啊,不用着急啊。” “十六、十六不小了,看看你爹,你大哥,不都是差不多年纪就成亲了啊,你再等,再等长安城的年轻姑娘就都有主了啊。”窦氏当即反驳的说到,眉头居然还皱着。 张氏看着陈安,想了会突然说道:“小安啊,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姑娘了?” 陈安闻言一怔,听见这话后脑海中突然想起了在周府中习武时候的她,从陈安六岁,她四岁可以独立奔跑后。 每次陈安去时,她总会在门口等着,看到陈安后便快步跑上来叫着:“小安哥哥。” 每日回家时也会在门口挥手说再见,一直看着陈安消失在街头。 陈安突然想起好像最近几日都不见她在门口等待,所以最近几日陈安都还有些心神不宁,那个如画一般的少女。 窦氏和张氏见陈安有些出神,就知道,恐怕他心里是真的有人了。 窦氏随即撇了撇嘴,有些醋味的说道:“看来我儿是真的心里有人了,不知是那户人家的姑娘啊?” 陈安听到这话就知道刚才自己在回想时露出了破绽,但还是说道:“母亲大人,嫂嫂,这事你们就不要管了,我自有分寸的。” 窦氏又笑道:“好好好,母亲不管,但是你既然有喜欢的姑娘了,就要早些准备,不要怠慢人家姑娘。” 陈安则想到的是这么多天没见到她,是不是自己有什么地方惹她不高兴了,想到这点,陈安立即起来说道:“母亲大人,嫂嫂,我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情,先行告退了。” “哈哈,去吧。”窦氏说道。 “小安告退。” …… 第九章:匈奴密谋 周府。 周府门前有一少年正在徘徊着,时不时看向门内,似乎在考虑进不进去。 而门口的侍卫也有些不耐烦了,换作常人,早被侍卫赶走了,但门口这人他们又熟悉,所以无法也不敢动粗,重点是动粗也不一定打得过。 终于旁边的侍卫开口了:“那个、那个陈公子,您可是要进去?” 没错,在门口徘徊这人正是刚从家中出来的陈安,他想来这儿见那画中少女一面,顺便问清一些事。 陈安听见后摆摆手说道:“额,没事,你们忙,我、我站会就行。” 但陈安又听见侍卫有些委屈说道:“可、可是您也不能挡在正门口啊。” 听见侍卫的话后陈安看了看自己周围,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是妨碍他们的工作了,于是走到了一旁的房柱旁,“那我站这,这下没问题了吧。” 侍卫看着陈安的样子,靠在在大门旁边的房柱上,虽然没有挡着大门了,但是好像有些不太雅观,有损了周府的形象,随即又开口说到:“要不,陈公子您还是进去吧,被老爷或是公子看到,在下没法交代啊,肯定要说是在下怠慢了您。” 这位侍卫的嘴不知是不是开了光,正是想什么来什么,陈安刚想开口,就听见不远处传来马蹄声,同时传出一声叫喊:“小安、小安。” 陈安看去发现是周阳,周阳现在为长安北镇军都尉,手下还是有些人手的。 “唔,小安你怎么在这站着,不进去吗。”周阳靠近后说道。 “额、额那个我刚来,刚准备进去的。”陈安有些结巴的说道。 周阳听后笑道:“那好啊,走,我们哥俩一起进去。”随即下马将马交给了侍卫。 “额、好的。”陈安答应道,但其实他现在内心却有些尴尬,还没想好进去后怎么开口询问。 走在走廊之上,周阳开口问道:“小安啊,今天你第一天去当值有什么感受啊,可有见到陛下。” “今日陛下确实召见了我,还问了几个问题,但是算了今日之事,不提也罢。”陈安闻言有些无奈的说道。 周阳听后更有兴趣了,“欧,身为郎官第一日被陛下召见,而且还问问题的人,你是第一个。” “唉,有时候被陛下问着问题不见得是件好事,而且问题回答稍有不慎就完了。”陈安又说道。 不知不觉中二人就走到了前厅,忽然就遇到了刚从里面出来的周亚夫。 “拜见师傅(父亲大人)。”陈安和周阳行礼道。 周亚夫看着陈安说道:“小安啊,昨天不是说了,今日你当值就不用过来了吗。” 陈安听见后一拍自己脑门,当即说道:“额,是的,师傅,我先前给忘了,现在就走。” 但是陈安心里却暗道不好,怎么在这遇到了周亚夫,而且自己好像是来见他女儿,要是实话实话怕不是得爬出去,所以转头就想离开。 周亚夫和周阳则觉得今日陈安有些怪异,于是周亚夫又说道:“慢着,既然你来了,就留下来吃个饭吧。” 陈安听见后想拒绝,“师傅,家里……” 但还没说完就被周阳直接抓了陈安的手往后院走去,“来了就吃个饭呗……” …… 陈安来到后院后与师娘张氏见过礼。 “小安来了啊,来坐下,马上要用膳了。”张氏说道。 “谢师娘。” 陈安有些忐忑的坐下,这不是自己第一次在周府吃饭了,但是这次自己的感觉,总感觉怪怪的。 陈安、周亚夫和周阳都已落座,但是陈安想见的人却没有出现。 “雅儿怎么还没来?”周亚夫询问道。 张氏听见后便吩咐旁边的侍女:“去把小姐叫来。” “诺。” 就在侍女要出去时,外面传来风风火火的声音:“父亲大人、母亲大人,我回……” 从外面冲进来一个少年,哦不,是一个少女,女扮男装的少女。 正是刚才去宫门旁准备等陈安的周尔雅,但在回来路上贪玩,所以现在才赶回来,并且衣服也还未换。 当周尔雅冲进来之时,突然发现多了一个人,定睛一看,发现正是现在本该在家中的陈安。本来十分开心,但一想现在自己的衣服,当即跑了出去。 “诶,雅儿。” “雅儿,回来,用膳了你去哪?” “我、我去换个衣服!”周尔雅的声音远远传来。 …… 又过了好一会儿,周尔雅才进来。 在周尔雅进来后,陈安看去就离不开眼了,周尔雅此时已换回女装,一身粉色的服饰,头上还带了一个玉簪,煞是好看。 周尔雅走近后说道:“拜见父亲大人、母亲大人,见过大哥,还有、还有小安哥哥。” 听见周尔雅的话陈安反应过来自己失礼了,站起来说道:“见过尔雅妹妹。” 张氏见到这个情况,笑着说道:“好了,雅儿过来坐,小安也坐。” …… 北方匈奴金帐王庭。 此时庭内座无虚席,居于王位之上的是一位中年人,但他面庞有种久居高位的威严感。他的旁边却站着一位面庞白净的年轻人,不像是匈奴人,更像是未央宫中的宦官。 下面坐着的各位都身着上好的皮革所制服饰。 “今日叫各位前来,主要是为了食物问题,马上要入冬了。”说话之人是居于首位的那名中年人。他是如今匈奴各部的唯一首领稽粥,不过汉朝称呼他为老上单于。 庭内在座的都是目前匈奴有权势的各位重要人物。 “依我看,就如同往年一样,去中原人边境劫掠一番,自然可以补足我们过冬的粮食。”说话之人是匈奴右大当户兰明林。是当今老上单于的重要辅臣之一。 “不错,冬季水草无法生长,牛羊的口粮不足,所以无法支撑我们过冬,唯有去中原人的边境劫掠粮食才行。”此时说话的是一名老者,是匈奴的左且渠,主管匈奴政务之事。 “是啊,就同往年一样就行了。” 其他众人也纷纷同意道。 那名面庞白净的年轻人见到庭中大家都是劫掠一番的意见,于是看向老上单于。老上单于看了他一眼,微点了下头,意思是他可以开口了。 于是他开口说道:“各位大人可否听我一言。” 在场的各位大人都看向了他,如果在以前他们肯定是不会听的,但最近几年这个年轻人教会了大家很多汉人的东西,还帮助了大家怎么种植粮食。 这个面庞白净的年轻人叫中行说,是汉文帝和亲时的陪嫁内侍、宦官。 公元前一七四年,汉文帝前元六年,匈奴冒顿单于病逝,由其子稽粥即位,号老上单于。汉文帝刘恒鉴于当时国内不稳,各诸侯国也对帝位虎视眈眈,且国力尚未恢复,无力与匈奴进行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于是继续与匈奴和亲,派太监中行说作为陪同侍臣送宗室女前去。 但中行说不肯前去,被强制派遣后他怨恨的对汉文帝说:“陛下,我如果到了匈奴就肯定会威胁到朝廷的。”但汉文帝只当他说的是气话,不以为然。 中行说一到匈奴后立刻投降于老上单于,受到了老上单于的欢喜、宠爱。 于是中行说开始了自己的报复计划。 中行说劝说匈奴人不要不要太看得起汉朝的衣服食物的精美,增加匈奴人对自己食物、器械、风俗的自信心,还交给匈奴人计数方法,于是匈奴人知道了算数。 在中行说的劝说下,老上单于开始变得傲慢,经常向汉朝索要金银财物,不给就会在秋熟后进犯汉朝边境。 中行说见大家安静下来后说道:“汉朝如今是刘恒当位,他个性偏为软弱,而且他受到刘氏的各个诸侯的制约,不敢对我们大举用兵。现如今我们与汉朝都城长安之间并无其他汉朝的诸侯国阻拦。所以我认为我们可以一举南下,直达长安,生擒了刘恒,以他来作为我们的筹码与他们谈下条件。” 中行说的话令庭内的众人有些震惊,好一会都没人回答。 这时,庭内的一位中年人看了看老上单于的表情,发现其并无震惊之意,说明他早已知晓。于是他开口说道:“我赞同此看法,每年冬天我们都要出兵去劫掠粮食,还不如我们生擒了汉人的皇帝,用来换取南边与我们相邻的一块可以用来种植粮食的土地。”这名中年人是当今老上单于的左右手,右贤王挛鞮禄。 其余人听后又开始讨论了。有人认为可以,也有人认为太冒险了。 老上单于见大家讨论各个半天仍无结果,于是开口说道:“好了,大家安静一下,你们这样讨论下去一天都出不了结果。” 众人见老上单于开口后都安静了下来,老上单于再次开口说道:“现在同意刚才中行说看法的举手,不同意的就不举。”说罢,老上单于自己带头举手。 庭中个人见到这场景,要是还不知道老上单于的看法是什么的话就太差了,于是所有人都举起了手。 老上单于见到这一幕才满意的说道:“好,既然这样,各位回去准备吧,不日出发。” “是。” …… 第十章:敌袭! 周府。 今日周府的饭桌上之上很有趣。 食不言,寝不语。 这句孔夫子流传下来的话被许多人家所传颂,但也有许多人不太喜欢这个规矩,周尔雅就是其中一个。 往常在饭桌之上十分活跃的周尔雅一改常态,表现的十分矜持。 平时周尔雅在饭桌之上都会告诉家人今日去了什么地方,干了什么事,有什么收获之类的,但今天却一直在吃饭,而且今日如淑女一般细嚼慢咽。 除了闷头吃饭的陈安,其他几人都注意到了这点。 周阳看着妹妹如此,于是问道:“妹妹,你今天是不是生病了?” 周尔雅显然没想到周阳会这么问,有些紧张的说道:“啊、生病?我没有生病啊?” “那今日……” “阳儿,吃饭的时候除非长辈问话,不然不要说话。”张氏微带着不满,突然打断周阳说道。 “哦。”周阳的答应有些不太服气,平日里周尔雅吃饭说话都没人管她,今日自己才说一句就被打断了。 张氏看了看周尔雅,发现她吃饭的时候目光总是不自然的看向陈安,再想想以前周尔雅总是粘着陈安,想到着笑了笑。 张氏问向陈安:“小安啊,今日的饭菜可合胃口。” 在闷头吃饭的陈安听到后,立马停下回答:“嗯,多谢师娘关心,饭菜很合胃口。” “合胃口就好,那你就多吃点。”张氏说完后就没再问话。 陈安看了看此时的情况,师傅周亚夫和周阳身为武将,饭量一直很大,师娘张氏和周尔雅两位吃饭现在细嚼慢咽的,一时半会儿也结束不了,而自己刚才一直闷头吃饭,现在已经快吃不下了,在一想想自己今天的目的。 好像自己今天就是来见雅儿一面的,现在看到了,差不多了。 虽然知道先于长辈离开桌子很不礼貌,但要是饭后自己的处境会更加尴尬,于是说道:“师傅,师娘,阳哥,雅儿妹妹,今日出门时忘了与母亲大人说明去处,怕是她老人家还在等我,我这就先行告退了。” 张氏听后说道:“这就要走了吗,不再多吃点吗?” “是的,我怕家里人他们还在等我。”陈安恭敬的说道。 “既然如此,那你就先回去吧。”周亚夫说道。 “那弟子先行告退了。师傅师娘慢用,阳哥和雅儿妹妹慢用。”说罢,陈安就离开了。 “慢走啊。”周阳说道。 周阳准备接着吃饭时却发现周尔雅一直盯着门外,看不见陈安后还站起身来看,直到站起身后都看不见了,才将视线收回来。 周尔雅一转头就发先周阳看着自己,随即自己摸了摸自己的脸,没什么东西啊,于是问道:“哥,你看着我干吗,我脸上有东西吗?” “有。”周阳说道。 “唔,什么东西?”周尔雅又开始在自己脸上摸来摸去。 “你脸上写着陈安两个字。”周阳小声的说道。 周尔雅听后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周阳给骗了,于是有些生气的说道:“哥你敢耍我。”挥拳锤向周阳。 “诶,我错了,妹妹,我错了。”周阳伸出双手挡着说道,虽然周尔雅的拳头没有什么威力,但是如果自己不认错,恐怕会一直打下去,自己还没法还手。 “哼,叫你耍我。”周尔雅生气的说道。但其实在外人看来的话,周尔雅这个样子也很是可爱,许多仆人都低下头去,不敢看这一幕。 终于,还是周亚夫开口了:“好了,赶紧吃饭,在饭桌上闹,成合体统。” 周亚夫在家中的威严还是很足的,周尔雅这才又坐下开始吃饭,但看样子似乎还在生气。 周阳则在心中想到,以后还是少惹周尔雅的好,家里就数自己地位最低,打不能还手,骂不能还口。 …… 陈安走在回去的路上,心中却想着刚才周尔雅穿着那身粉色服饰,头上带着的玉簪,很是美丽,不由得笑出声来。 “小安哥哥因何而发笑啊?”一道声音从旁边传来。 陈安突然惊到,看去发现是一位少女,而且还是相熟之人:“原来是雪儿妹妹啊。” 来人是一位穿着白色服饰得少女,光洁白皙得脸庞,加上一双纤手皓肤如玉,眼中透着绿波。旁边还有一位像是侍女。 这名少女名叫窦云雪,是当朝国舅窦广国的女儿,也是窦皇后的侄女,汉文帝刘恒的侄女。旁边是她的侍女小云。 也因为陈安的母亲与窦皇后是远方亲戚,所以陈安与窦云雪也是自幼相熟。 “方才我见小安哥哥像是想到了什么而发笑,所以妹妹我很是好奇,不知小安哥哥能否告知。”窦云雪笑道。 陈安听到后反而感觉有些为难,毕竟刚才是想到了周尔雅,于是说道:“我方才是想到了如今天气这么好,同时我大汉也平安无事,百姓也安居乐业,于是为百姓而开心。” 窦云雪听见陈安的回答后笑道:“小安哥哥今日第一天当值,就如此为百姓考虑,百姓们知道后也会感激你的。” 陈安却立即回答道:“百姓们要感谢的不是我,而是当今陛下。” 窦云雪也知道自己失言了,于是说道:“是雪儿失言了,确实应该感激的是陛下。” 窦云雪说完见陈安没有什么表示后又说道:“小安哥哥这是要去哪啊?” “我现在要回家啊,母亲大人和大哥嫂嫂他们可能还在等我,雪儿妹妹你呢。”陈安回答道。 “我、我现在也是要回家。”窦云雪说道。 陈安听见后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先回去了。” “好的,小安哥哥先去吧。”窦云雪回答道。 陈安得到了回答便走远了。 窦云雪的侍女小云却说道:“小姐,您好不容易见一次陈公子的,为什么不再多说说话呢?” 窦云雪看着陈安离开的地方,再转头说道:“唉,小安哥哥刚才明显是有事不想多耽搁,所以我也不好多说。”但其实她刚才看出陈安其实是有心事的,但没问出来。 想到陈安刚才出来的方向,再想到长安城的一些评价,窦云雪再次问道:“小云,那位周家的小姐当真生的极其美丽吗?” 小云则是回答道:“小云也不太清楚,不过在小云眼里,小姐才是长安城最美丽的。” 窦云雪听着小云的回答,心里想着是要找个机会见见那位周家的小姐了。 …… 北方北地郡华池县城。 雪花,像柳絮一般飘舞着。 北方已经开始下雪了。 华池县前方哨站。 因为靠近北方匈奴,所以华池县几里地外会有哨站,如果匈奴来袭,哨站的士兵便会快马赶回华池县禀报。 今天下着小雪,天气有些寒冷,加上已经临近夜晚,哨站中的三名士兵正在哨站内围着火堆烤火。 “老王啊,你说今年的冬天这才刚开始,怎么就这么冷啊。”一名士兵说道。 “我怎么知道,不过今年这么冷,匈奴人却还没有来。”那名叫老王的士兵说道。 “要我说,怕不是他们今年粮食够了,所以不需要再浪费兵马来我们这抢了。”最后一位士兵说道。 “你说的好像也有些道理啊。” 这时,那名叫老王的士兵却说道:“等等,别说话,你们听,外面是不是我们的马在叫。” 场中静了下来,“诶,好像真的是,难道这个天还有偷马贼。” “我出去看看。”老王说道。 “唰!”在老王刚走到门口时,旁边突然一把剑刺穿了他的胸膛。 “啊,老王!” “老王!” 剩下的两名士兵见老王倒下后喊道。 这时门口冲进来十几名匈奴人。 但他们并没有立即动手。而是等了一会。 不一会一位将领模样的人走了进来,脸上还有着一道刀疤,贯穿左右脸,看着有些恐怖。 “将军,这两人怎么办。”旁边的匈奴士兵问道。 这名将军看着前面拿着刀还想反抗的两名士兵,笑道:“杀了!” “是,将军。” 十几对二,没有悬念,很快两名汉朝士兵就倒下了。 “那将军,我们现在进攻吗?” 那位将领转过头来看着这位问话的士兵。 那名士兵当即说道:“明白了。” 这位匈奴将领就是匈奴右贤王挛鞮禄手下左大将乌干达。 华池县城门口。 城门紧闭着,但守城的士兵显得有些打不起精神,毕竟大冬天的还要在外当值。 一位官职看起来稍高些的士兵走来,对着几位快睡着的士兵一声大吼:“都醒醒!我知道你们很困,但是今日是你们当值,你们就要打起精神来!” 几名士兵一惊,其中一位说道:“什长,这大晚上的匈奴不会来的,何况前面不是还有哨站吗。” 那名什长听见后反驳道:“你是匈奴人吗,你知道他们不会来?虽然说前面有哨站,但是这大晚上的见不到光,说不定等他们来时都晚了!” “知道了……” 那些士兵有气无力的回答道。 这时,在城楼上的士兵好像远远的看到什么东西奔向而来,于是对着城楼下说道:“什长,好像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那名什长听到后迅速跑上城楼,看着远方。 一条黑线,移动速度很快。 渐渐的靠近了,还听见了马蹄声。 “驾、驾。” 突然什长双眼瞪大,大喊道:“敌袭!敌袭!” 那名什长看到了铺天盖地的骑兵奔来…… 第十一章:北地郡孙卯! 周府。 周府由于周尔雅的缘故,所以即使现在临近了冬季,但府中花园仍有许多美丽的花朵。 周尔雅在花园的亭子里,坐在垫子上,一旁放着一个篮子,手中针线攒动,像是在绣着什么。 旁边侍女小娟也注视着周尔雅,看着周尔雅认真的样子,心里想到:小姐好久没有这么认真了。 随着周尔雅的将针线放下,看着手中自己的第一个作品,开心的说道:“好了!终于完成了!” 小娟则在旁边笑道:“恭喜小姐,如果陈公子知道的话一定会很高兴的。” “那是当然的,但是好像不太好看。”周尔雅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有些遗憾的说道。 就在周尔雅还在纠结之时,旁边一个身影偷偷摸摸的摸了过来,趁周尔雅不注意一把将她手里的东西夺了过去,嘴里还说着:“什么东西,让我看看!” 周尔雅看着手里的东西突然没了,柳眉一翘,看着来人,生气的说道:“还给我,这是我的!”冲上去想要抢夺回来。 “诶,别急嘛,给大哥看看。”来人正是周阳。 周阳刚从军中回来,在路过花园时看见周尔雅不知道干些什么,就想过来看看。 等他悄悄靠近之后发现周尔雅举着手中的东西高兴的说道终于完成了,就好奇心大发,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周阳看着手里拿着的东西,一个类似于护身符一样的东西,红色的四方底,黄色的线条勾勒出一个字,虽然有些歪七扭八的,但还是看出是个“安”字。 周阳笑道:“妹妹啊,这是平安符是给你大哥我绣的吗,虽然有些难看,但是我还是可以勉强接受的!”说着周阳转过了身来。 周尔雅见机一把抢了回来,藏在自己身后,说道:“谁说给你绣的!” 周阳听见后绕着周尔雅走了两圈,边走边说道:“你说不是给我绣的,给父亲大人肯定不是,有母亲帮他绣,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周尔雅听见一把捂住周阳的嘴说道:“我不许你说!” 周阳挣脱开来笑道:“好好,我不去告诉他,但是我告诉你一件事啊。” 周尔雅听见周阳答应后才把他放开问道:“什么事啊?” 周阳悄悄的看了看周围,俯身说道:“我听说,长安城内好多姑娘都喜欢他呢,还有他的远方表妹,当朝国舅的女儿!” 周尔雅闻言又坐在垫子上,嘟囔着说道:“那又怎么样,我又不喜欢他。” 周阳听后却急了,同样坐下后说道:“我的好妹妹啊,你还口是心非呢,昨日小安走后,你整个人都站起来看着他,这么多年来,你大哥我还不知道吗?” 周阳见周尔雅看着自己绣的平安符没有回答,于是就又说道:“妹妹啊,大哥劝你可以的话就早点把这东西给他,让他也明白些。” 这时,突然一位仆人走进来说道:“公子,刚才你有一个自称是您的好友王平,他说军中有要事,请您快过去。” 周阳听见后想了想会有什么事,但没有想出来于是就说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诺。” …… 北方北地郡。 北地郡萧关! “冲啊!” “杀呀!” 萧关城下成千上万的匈奴士兵冲击着城楼,同时许多匈奴士兵借助云梯在向城楼上冲去。 “顶住,大家撑住!一定要为城中百姓争取时间!”城楼上一位将军模样的中年人指挥着士兵不断打击着涌上城楼的匈奴士兵。 他的眼中充满怒火坚毅。 他就是北地郡都尉孙卯! “唰!”“杀!” 同时孙卯也不断地在砍杀冲上城楼的敌军! “都尉大人!匈奴大军人数太多了,您赶快撤退吧!”一位看似军职稍微小些的中年人在杀掉两名身前的匈奴士兵冲到孙卯旁边说道。 这人是萧关骑督陈林。 孙卯一边继续砍杀冲上来的敌军,一边说道:“那城中百姓呢!他们撤出去了吗?” 陈林同时说道:“大人放心,连同前方一些县城关缢撤出的百姓一共三万多人都已经快撤出了!” …… 萧关城楼下不远处,还有许多匈奴军队驻扎着。为首的两人在马上看着久攻不下的萧关,中间那人神情出现了不耐。 正是匈奴右贤王挛鞮禄,而他旁边的则是他的得力助手,乌干达。 挛鞮禄看着这个场景,对着身边的乌干达说道:“乌干力在干嘛,一个小小的萧关就拦了我部这么久,那要什么时候才能到长安!” 乌干达知道挛鞮禄发火了,当即说道:“大人稍安勿躁,我这就带人前去将萧关拿下!” “快去!” “乌干部的勇士,随我出征!”乌干达对着自己后方的部队叫喊到。 很快纠集了一万人的部队,“出发!” 乌干达带着自己的亲属部队向萧关冲去。 …… “大人,快撤退吧!”陈林还在劝着孙卯。 孙卯将面前又冲上来的士兵砍杀掉后说道:“传令兵派出了吗?” “派出了!早派出去了,大人啊,你就放心撤退吧!”陈林有些着急的说道。 城外的匈奴士兵源源不断冲击着城楼! “我孙卯,自从担任北地郡都尉以来,只要在我任期,除非陛下召见,除此之外,我就没有离开过北地郡!要我放弃萧关撤退!我做不到!将士们可愿助我一臂之力”孙卯义正言辞的喊道。 “愿同都尉大人死战!”城楼之上将士都争相附应。 “可是大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陈林还在劝道。 这时,乌干达已经又带领部队增援而来。 “二弟,怎么回事,这么久了还没打下萧关,贤王都生气了。”乌干达对着前方部队指挥官说着。 “大哥,不是我的问题啊,这萧关的汉军都不怕死的,一直死后了好久了!”前面那人却是断了一只手臂,转头说道。 正是乌干达的二弟乌干力。 “可是有什么厉害的汉军将领吗?”乌干达问道。 “对的,那,城楼上那个好像就是这里的守卫,他也砍杀了我部不少勇士。”乌干力用刀指着城楼上正在英勇奋战的孙卯说道。 乌干达看着城楼之上的孙卯,舔了舔嘴唇,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看我去取他首级!” 说罢,乌干达驾马向萧关冲去。 乌干达到达城下,直接将正准备从云梯上去的一个士兵踹到一边说道:“让老子先上!” 城楼上孙卯仍在奋战,突然孙卯心中一紧,下意识往右边一躲,“唰!” 一道刀光划过。 “哈哈,不错,尽然能躲过我一刀。” 孙卯看向声音的主人,正是刚从城下冲上来的乌干达。 “嘿嘿,报上名来,我刀下不斩无名之辈。”乌干达笑道,但这笑容有些瘆人。 孙卯看着乌干达,大声说道:“大汉北地郡都尉,孙卯是也!” 乌干达同样说道:“右贤王坐下左大将乌干达!” 孙卯眼中燃起熊熊战火,大吼一声“杀!”向乌干达杀去。 两人很快战在一起。 本来有孙卯在城楼上抵挡冲上的匈奴士兵,但现在孙卯被乌干达拖住,这块就出现了一个缺口,很快匈奴士兵数目多了起来,城楼上的汉军渐渐支撑不住。 “噔!” “呃!”孙卯一个刚才本想救援一名他旁边的汉朝将士,被乌干达抓到机会一脚蹬翻。 “大人!大人没事吧!”陈林冲到孙卯旁边将其扶起。 “陈林,现在我军伤亡如何!”孙卯问道。 陈林终于忍不住眼泪,哭着说道:“大人,没了,将士们都战死了!” 孙卯刚才一直同乌干达对战,不敢分心,所以也未曾关注周围情况。 孙卯听见陈林的回答,难以置信的说道:“你说什么?” “都战死了!”陈林哭道。 孙卯用剑柱地站起身来,看着自己四周,地上躺着将士和匈奴人的尸体,不远处全是握刀的匈奴人。 还有在一旁的乌干达。 孙卯看向身旁的陈林,用一种不可置信的语气的说道:“陈林,你可愿再同我一起冲锋?” 陈林看着孙卯的眼神,当即后退一步拜倒。 “愿同大人赴死!” 乌干达看着孙卯笑道:“孙卯,我乌干达敬你是条汉子,只要你投降于我部左贤王麾下,我保举你做我的副将。” 孙卯听着乌干达的话先是一愣,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他的笑声响彻云霄! “吾孙卯,北地郡宁县人士,十七岁从军,经历二十三载,如今已有四十一,经历大小战役无数,身受刀伤箭伤不计,如今我身为大汉北地郡都尉,镇守萧关。” 孙卯说到这,深吸一气,随后声音震耳发聩。 “我大汉只有战死的都尉,没有跪着生的孙卯,将士们,随我最后一次出征!” …… 公元前一六六年,汉文帝前元一十四年,匈奴老上单于率十四万大军大举南下,进占朝那、萧关,烧毁秦中宫,前锋直达雍县、甘泉,距长安仅两百里,北地郡都尉孙卯以身殉国! 第十二章:帝王的操作 未央宫前殿。 刘恒对于最近所上的奏疏有些头疼,特别是晁错的奏疏。 三年前,也就是汉文帝前元十一年,匈奴如往常一样来汉朝打秋风,进犯陇西,但是却在陇西军民的齐心协力下所击退。刘恒得到战报后大喜,大肆表扬了陇西军民。 晁错就在这个时期向刘恒上书了《言兵事疏》,大概就是总结了之前对战匈奴的大小战役所得到的经验,讲述了对战匈奴的一个策略以及思想。 在的到刘恒的大肆表扬后他又上书了《守边劝农疏》以及《募民实塞疏》,这两部的大概意思就是采用移民实边的办法来代替轮番戍边。同时又上书了《论贵粟疏》,建议以全国百姓向边关输送粮食,然后换取一定的爵位或用来赎罪,这叫纳粟授爵。 晁错的这几篇文章都很受刘恒的喜爱,但他最近所提出的奏疏让刘恒有些难办。 晁错最近上书刘恒,让刘恒削藩,以此来稳固自己的地位,虽然刘恒也对削藩抱着很强烈的欲望,这些诸侯王就像一根刺扎在刘恒的心里。 但是刘恒很清楚现在还有一个更大的隐患,那就是北方的匈奴。 刘恒看着下面的群臣说道:“众爱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晁错一听,立马就从队伍中又走了出来。 陈安今日也侍奉在刘恒一旁,他看着晁错出来就知道晁错又要来上奏削藩了。 前几日在宣室殿时,晁错已经来了不止一次了,但刘恒碍于北方的匈奴一直未采纳,但晁错还是锲而不舍。 晁错看了看刘恒,开口说道:“陛下微臣……”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声音将晁错的话打断了。 “报,北地郡朝那八百里加急!” 一名传令兵飞快奔入殿中。 “启禀陛下,朝那八百里加急!” “念!”刘恒一听急忙说道。 “匈奴老上单于率大军八万进犯朝那,请陛下速速派兵增援!”传令兵快速说道。 “什么,匈奴人又打来了?” 朝中大人都开始讨论起来。 刘恒听着大臣谈论有些为难,刚准备开口就又听见急报! “报,北地郡萧关八百里加急!” “念!” “匈奴右贤王挛鞮禄率大军六万进犯萧关!” 陈安在心中快速的计算了下,想到:看来这次就是老上单于发动的最大的那次战争了。 突然,又有急报传来! “报,北地郡都尉孙卯大人于萧关与匈奴右贤王坐下大将乌干达大军激战,连同一万五千守军一起战死,孙大人以身殉国!” “什么!” “孙爱卿殉国了!”刘恒不可思议的说道。 还没等刘恒缓过神来,又有急报传来! “报,甘泉守将来报,发现匈奴骑兵踪迹!” “什么,甘泉!” “那不是说离我们长安很近了!” 这下朝中大臣乱作一团。 刘恒听着接连而来的不好消息,加上朝中的一些大臣人人自危,胸中升起一股烦闷之气。 刘恒突然站起来大喊到:“不要吵了!都给朕闭嘴!” 刘恒的这一生叫喊还是很有用的,瞬间就震慑到了群臣,群臣渐渐安静下来。 刘恒见群臣安静下来后,吐了一口烦闷之气说到啊:“吵吵吵,就知道吵,就不能提出一点实际性的意见吗?” 那些刚才吵闹的群臣没有说话,但周亚夫却站了出来说道:“陛下,微臣认为为今之计,唯有尽快召集军队,北上将匈奴尽快击退。” 刘恒见终于有人出来说了个对策,对比之前才消了点气;思考了会儿说道:“中尉周谷、中郎将张武听旨!” 将领行列那边走出的两人说道:“末将在!” “现朕命你二人为长安守卫,领车千乘,骑兵十万拱卫长安!” “末将领旨!”二人领命后退回队伍之中。 “昌侯卢卿听旨!” “臣在!” “朕现封你为上郡将军,领兵三万进占上郡!” “臣领旨!” “绛侯周亚夫听旨!” “末将在!” “朕封你为北地将郡,领兵四万,驱逐匈奴!” “末将领旨!” …… 刘恒一共封了昌侯卢卿、绛侯周亚夫、隆虑侯周灶、东阳侯张相如及成侯董赤五人为各地将军,一共领兵约二十五万北击匈奴。 刘恒封完各位将军后,深吸一口气,说道:“匈奴老上单于欺人太甚!所以朕决定要御驾亲征!” 刘恒此话一出,如同晴天霹雳一般震在众人脑海之中。 丞相张苍出列立即说道:“陛下万万不可啊!” 晁错见此情景也连忙说道:“陛下龙体为贵,万万不可啊!” “是啊,陛下,以社稷为重啊!” 文臣纷纷拜倒说道。 这时,一个内侍悄然从侧门溜了出去。 …… 未央宫椒房殿。 此时椒房殿中只有两位女人坐着,其余都是侍女、内侍。 坐在中间的那位年纪颇大,脸上还有一条淡淡的伤痕,但那温和的气质然众人心生平静。这位就是当今太后薄姬。 坐在薄旁边的女人虽然看着已经中年,但是其仍然貌美如花,着一身大红长袍。这就是当今的皇后窦氏。 今日薄太后想着有几日没见见刘恒了,于是来到这椒房殿等着。 窦皇后看着薄姬开口了:“母后不用着急,陛下莫约还一会就下朝了。” 薄姬则回答道:“是啊,我不急,就是想着好几日没有见着恒儿了,特地来看看。” 窦皇后则笑道:“陛下知道后一定很会很开心的!” 突然,外面有一内侍快步走了进来。 窦皇后看见后笑道:“我说什么来着,估计是陛下要来了!” 薄姬也笑着。 但当内侍走近后跪下说道:“参见太后娘娘、参见皇后娘娘,方才宫外来报说匈奴大军大举南下,陛下很是生气,这会正说要御驾亲征呢!” 薄姬听见后当即站了起来说道:“你说什么!” 窦皇后也连忙起来扶着薄姬,看着内侍说道:“你确定吗?” 那名内侍说道:“方才奴婢过来的时候是听着陛下这么说的。” 薄姬听后,开始向外走去,说道:“随老身过去!” “诺!” …… 未央宫前殿。 现在的场景是众位大臣均跪倒在地,恳求刘恒收回成命,不要御驾亲征,不然众位大臣就不起来。 刘恒见此场景,有些恼怒的说道:“你们这是干嘛,你们是要逼宫吗!” 张苍这时身为文武百官之首,所以就回答道:“陛下,微臣们不敢啊,但是为了我大汉江山社稷着想,陛下您万万不可御驾亲征啊!” 刘恒则直接从龙椅上走下来,走到张苍面前,指着张苍的鼻子说道:“匈奴老上单于都打到我家门口来了,我做皇帝的要是没有什么表示,还不被天下人笑掉大牙,那我还怎么统御各路诸侯,怎么统御我大汉江山!” 陈安站在龙椅一旁,听着刘恒的话,心里感到十分震惊:不对啊,我记得史书上是说汉文帝只是假意说御驾亲征,只是为了面子,实则是想让大家劝他,他再放弃,这样才不会失面子啊! 陈安再看看现在的情形,刘恒说的每一句话都深入人心,让人无法反驳啊! 不一会儿,出现的人就让陈安明白过来了。 就在张苍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声音。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驾到!” 刘恒听见后快步走到门前,文武百官也转过身来。 薄姬和窦皇后就从门口走了进来。 刘恒连忙上去扶着薄姬说道:“母后今天怎么来到前殿了啊!” 薄姬则说道:“我要是再不来,你就要将这大汉江山,社稷丢到一边去了!” 这时文武百官也拜见道:“参见太后娘娘,参见皇后娘娘!” 薄姬和窦皇后说道:“免礼!”然后薄姬也走到张苍面前说道:“张苍,你这丞相怎么当的,陛下要御驾亲征你就不会阻止吗?” 张苍则无奈的说道:“太后娘娘这就冤枉老臣了,老臣和众位大臣都在竭力的劝阻陛下啊!” 刘恒则有些尴尬的说道:“这些不该张爱卿的事,是朕想御驾亲征。” 薄姬听后说道:“陛下啊,你现在肩上挑的是整个大汉江山啊,即使你真的想去,那老身这个做娘的话你都不听了吗?”薄姬的语气越来越激动。 旁白的窦皇后见刘恒和薄姬有些争执不下唉,于是出来说道:“母后别着急,稍安勿躁。” 然后又对刘恒说道:“陛下,百善孝为先,母后年纪大了,而且您身为陛下,也当为整个江山社稷着想啊,不要为了一时意气之争而葬送整个江山啊!” 刘恒听后停下像是思索了一番,随即叹着气说道:“好吧,朕就听太后和皇后以及各位大臣的一言,就不去御驾亲征了!” 下面的大臣听到后,都喜出望外,对着刘恒说道:“陛下英明!” 此情此景让仍然站在龙椅一旁的陈安目瞪口呆:这就结束了?说好的御驾亲征呢?还有太后和皇后是怎么知道的? 陈安感到很不解。 但当他看了看窦皇后身后的内侍,想了想,再看看自己后面:唔?刚才的内侍怎么跑到皇后身边去了? 这下陈安才明白过来,原来群臣都被刘恒一家给耍了,陈安不得不佩服,这下刘恒是又得名声,又得了一个孝子的名头,可谓是一箭双雕! 第十三章:出征前夕 陈安走在未央宫向外向外相通的大道之上,看着两边高深的宫墙,心里一直在琢磨着刚才刘恒跟他所说的话。 …… 经历了刚才前殿之上的一番表演,刘恒现在心里还有些余悸。要是刚才大臣们经过自己的一番话语给鼓舞了,支持自己去御驾亲征;又或是薄姬和窦皇后来的再晚些,自己又该如何圆场。 想到这里刘恒不禁有些无奈,在对于匈奴年年南下肆虐边关抢夺粮食,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刘恒不禁站了起来,走到殿外,看着外面的已经凋零的花朵和那已是枯枝的树木。突然想了起来。 好像是从自己还不是是代王的时候,自己当时好像只有两岁。 汉高祖六年,高祖刘邦得知韩王信在铜鞮被匈奴冒顿单于击败。遂刘邦举国招兵,集结三十二万大军北上,至代郡及雁门郡摆出与匈奴大战的阵势。 汉军一路北上所向睥睨,更是攻占到了平城。但当刘邦进入平城后,听见四周传来了铺天盖地的叫喊声,刘邦发现平城四周都是匈奴大军,刘邦快速下令让士兵关上城门。 冒顿单于四十万骑兵围困了刘邦君臣整整七天,后面还是陈平出计让冒顿单于打开包围圈一角才让刘邦得以逃脱。 后来就不论是冒顿单于还是他死后即位的老上单于,都会在秋熟之后进犯大汉边境。 刘恒想到这,心中突然升起一股烦闷之气,自己这个皇帝做的这么憋屈,每天朝堂之上要看着这么多的大臣表演,自己还要配合他们。 北方的匈奴还时不时过来彰显一下自己的武力,自己的下面还有这么多的叔侄、兄弟都记惦着这个位置。 刘恒很想找人倾述,找人发泄,但没有人能承受的住自己的发泄,也不敢承受。 突然,刘恒问向旁边的陈安,“陈安,你觉得朕这个皇帝做的如何?” 陈安对于刘恒的问题一惊,但不容多想,当即下跪说道:“微臣斗胆说上两句。” 陈安看着刘恒点头后就开始阐述自己的话语。 “自陛下您登基以来,躬行节俭,同时您又多次下达有利于百姓的各项政策,您借缇潆当年舍身救父之事而废除了肉刑,后又下诏罢免了天下的田租,而使百姓安居乐业,深受百姓爱戴,乃是当世明君!”陈安说道最后好像自己也深受感动似的,话语也激动了起来。 刘恒听见后感到很有趣,又问道:“那你看看北方的百姓,他们年年遭受匈奴迫害,流离失所,那你还认为朕是明君吗?” 陈安又立刻回答到:“陛下,北方百姓流离失所的罪过不在于您,而在于北方的匈奴人,如果我军民上下一心,一定能将匈奴赶出我大汉江山,三年前的陇西不就是如此吗!” 刘恒听到陈安的话后心中一瞬间燃起了真的想要御驾亲征的热情!但很快又熄灭了,自己所要顾虑的太多了! 刘恒沉寂了好久,才开口说道:“朕明白了,你下去吧。” 陈安知道自己的话并没有真正激起刘恒想要和匈奴决一死战的那股热情,回答道。 “诺。” 可就在陈安快要走出殿外之时,又听见了。 “陈安!” 陈安转过身来有些不解的回答道:“微臣在。” 刘恒像是思考了很久,才说道:“明日,大军出征,你随周亚夫去吧。” 陈安一愣,在思考刘恒的意思,但还是说道:“诺!” 皇帝不好当啊! …… 不知不觉,陈安就自动走到了周府门口。 陈安看着周府上匾额所写的两个大字,觉得刚才刘恒让自己出征之事还是要和周亚夫说一声,迈步走了进去。 等陈安到了大厅,发现周亚夫和周阳也像是讨论什么。 周阳神情不错,但周亚夫的脸色则有些不太好。 陈安在外调整了下呼吸,走进去恭敬的说道:“拜见师傅,见过阳哥。” 周亚夫看见是陈安来了,说道:“是小安啊,来坐周阳旁边。” “诺。” 周阳则兴奋的将一旁的褥垫拉到陈安旁边,拉他坐下。 等陈安坐下后,周阳喜上眉梢,激动的说道:“小安啊,告诉你,我就要上战场了!刚才北军那召集我们,说明日就要出征了!” “你以为上战场是什么好事吗?稍有不慎,就会葬送掉自己!”周亚夫有些生气的说道。 显然周亚夫对于周阳这样视战争有些儿戏的态度不满。 “父亲大人您就放心吧,我这些年又没有偷懒,我的功夫您还不知道嘛!”周阳有些不以为意。 “再说了,不是还有您在旁边嘛!” 周亚夫则恼怒的说道:“我在身边,但是行军打仗我能时时刻刻都在你身边嘛?啊?” 陈安见两人有些争执不下,再想想今天好像自己也是为了这个目的来的,于是有些为难的开口说道:“那个师傅,阳哥,你们能不能听我一言?” 周亚夫知道现在自己说什么好像都没用,再听见陈安开口了,就说道:“小安你有什么话直说。” 陈安在脑海中将自己想要说的过了一遍,但觉得都说出来好像不太好,毕竟是刘恒问自己的话,于是就只准备说最后一句。 “就是方才我在当值要回来时,陛下跟我说,要我随师傅您出征。” 陈安这话一下将周亚夫和周阳两人都愣住了。 仅仅片刻,周阳就又高兴的说道:“可以啊,这下我们兄弟两可以一起携手驰骋疆场了啊!” 陈安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在一旁的周亚夫则有些无奈,看着两个孩子,周阳自然不必说,自己的儿子。 陈安也是自己一手所教导带大的,自己早已把他当作自己的儿子,而且这么多年也看出了雅儿对他的情意,所以一时间感到有些惆怅。 是我老了吗? 胆子小了? 还是我已经忘了自己的位置是怎么来的了? 周亚夫再次看看两个孩子,二十岁的周阳比之自己。 那时自己只是周勃的二公子,在河内做郡守,本以为自己是没法继承周勃的爵位的。 但后来自己的大哥周胜因杀人罪而被剥夺了爵位。 刘恒念着周勃对大汉对自己有功的份上,于是下令推选周勃儿子中最好的一个来继承爵位,群臣一起推举了周亚夫,于是周亚夫继承绛侯的爵位至今。 再看看陈安,现如今仅有十六岁的陈安,无论是在自己这儿学习,还是在申屠嘉那学习,都十分刻苦,所以在武功上现在十六岁已经快赶超二十岁的周阳,在智慧上更是远胜周阳。 很久以前父亲大人在的时候,他就经常怀恋陈平,时常讲些与陈平有关的故事,说陈平虽然是一介文官,但有时候狠起来比我们武将狠多了。 周亚夫看着两位孩子脸上的笑容,忽然明白了。 这两位孩子长大了! 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两个个需要手把手教导的孩童了。 他们同时也继承了他么祖父的血性! 想到这,周亚夫笑了。 但厅中的三人都没有发现门外有个小人影在偷听。 …… “小姐、小姐,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周尔雅在自己房间内看着手中给陈安绣的平安符傻笑着。 就听见外面小娟的叫喊声。 周尔雅看着冲进来的小娟说到:“怎么了,就大事不好了?来做下慢点说。” 说着周尔雅把小娟拉着坐下。小娟喘了口气说道:“刚才、刚才我去帮您取东西的时候,经过前厅,听见说陈公子也要随老爷出征。” 周尔雅一听就急得站了起来:“什么,小安哥哥才十六岁啊,你不是、不是听错了吧!” “没有听错,我一开始怕听错了在门口听了好久呢!” …… 陈府。 陈安此时正在母亲窦氏坐着。 在场的除了窦氏还有陈安的大哥陈恢,大嫂张氏及侄儿陈何。 “大致的情况就是这样,明日陛下让我随师傅出征。” 陈安刚才从周府回来之后就同母亲窦氏说了,于是窦氏将家人都召集起来。 陈恢看着陈安,一直以来都知道自己确实不如陈安,从祖父陈平临终前对陈安的期望中就可以看出,祖父希望陈安能够挑起陈家的大梁。 窦氏有些抽泣的说道:“小安啊,你从小到达就没出过远门,最远不过是去东郊游玩,这次陛下怎么会将只有十六岁的你给派出去了呢!” 陈安回来之前就知道这件事不好说,所以也提前做好了准备:“母亲大人不必担心,陛下派我出去也是想锻炼我,况且是在师傅身边,没问题的。” 窦氏其实也知道,自己的小儿子从小异于常人,但知道他要上战场后还是很不舍。 毕竟是自己最小的儿子。 陈安看着大哥陈恢,知道他大概要说些什么,但是兄弟之间有些话都不用说,都懂,于是说道:“大哥,我不在家的这些日子,家里就靠您了!” 陈恢笑了笑了说道:“放心吧,别以为你现在翅膀硬了就可以教训你大哥了!” “去吧,去和你二叔说下。”张氏在鼓舞着陈何。 十岁的陈何走到陈安面前,显得有些怯弱。 陈安摸着陈何的头笑着说道:“可是有什么想和二叔说的。” 陈何看着陈安带着鼓励的眼睛,才小声的说道:“二叔,母亲大人说想让我向您学习,将来也能报效国家。” 陈安听后笑道:“这是好事啊,来,二叔告诉你,这是阿翁当年对我说的。” “我们为人臣子,就要忠于君,忠于陛下,现在二叔把这句话送给你!” 第十四章:北征! 已经入冬了,长安城虽然还没有飘雪,但却寒风冷冽 未央宫前广场之上,现在却矗立着大汉的英勇将士,在这寒风的肆虐之下,毫不动摇。 刘恒走出前殿大门,看着台阶上已披挂带甲的周亚夫等将领,再看看广场之上的精锐战士。 放声说道:“在昨日,朕接到急报,说匈奴的老上单于已经率十四万大军大举南下,前锋已达甘泉,离长安城仅两百里。” 刘恒停顿了一下,看向前面的将士,大声说道:“你们告诉朕,朕该怎么做!” 周亚夫等将领带头说道:“奔赴北方,将匈奴人赶出我大汉!” “将匈奴人赶出大汉!” “将匈奴人赶出大汉!” 广场之上的将士们都义愤填膺,大声叫喊道。 刘恒听着他们的回答,哈哈大笑。 “好!” “将匈奴人赶出大汉,拿酒来!”刘恒大声说道。 身边的内侍很快端上一樽酒。 刘恒拿起后,对着将士们遥举! “朕以此美酒,想各位大汉的将士们践行!”说罢,刘恒将酒洒在自己身前。 周亚夫等将领带头跪在地上,对着刘恒说道:“末将等必不负陛下所托!” 场中将士也一齐拜倒说道:“必不负陛下所托!” 陈安因为本身的官职,所以并无战功也可以成为周亚夫手下的百人将,此时也在这广场之上。 陈安不由的想起了昨日和申屠嘉的对话。 …… 申屠府。 陈安从周府出来后就来到了申屠嘉府上,准备告诉他明日出征之事。 申屠嘉看着案几对面的陈安,开口说道:“你现在来是为了早上朝堂上的事情吗?” “不错,还一点就是陛下在后殿与我说,要我明日随大军出征。”陈安如实说道。 申屠嘉听后眉毛一挑,对于陈安所说陛下要他随军出征有些诧异。 “我先就朝堂上今日陛下说要御驾亲征之事与你说一下。” 申屠嘉看着陈安的眼睛,看到陈安同样看着自己才说道:“你觉得陛下是真得想御驾亲征吗?” 陈安听到申屠嘉这么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申屠嘉见后就明白,说道:“怕是你也知道陛下今日的意图了吧。” “陛下在说出御驾亲征后就派人去通知薄太后和窦皇后了,所以陛下才敢在朝堂上如此说要亲征。” 陈安心里却默想着,怕是也只有自己老师敢把刘恒的意图说的这么明白了。 但申屠嘉后一句话却是把陈安惊到了。 申屠嘉说道:“你以为朝堂之上的其他人就没有看出来吗?” “张苍、晁错哪一个不知道,不过是要配合陛下将这戏演下去罢了。” 陈安听后在自己心中仔细想了想,发现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朝中大臣能做到至今的位置,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申屠嘉随即又说道:“再来说说陛下要你明日随军出征的事。不论是说你作为陈老的孙子,还是作为我和周亚夫的弟子,陛下肯定是考究你一番的,再加上这段时间你任中郎与陛下接触时陛下恐怕也考察了你一番,所以想再考察你的军事能力,或者是说要锻炼你的血性。” 陈安听完申屠嘉的整个解释,顿时感觉道自己还要学习的有很多,但也只有等北征回来后了。 陈安起身向申屠嘉说道:“老师,弟子明日出征,今日恐怕要先行回家告知家人,以及做些准备。” 申屠嘉听后就笑道:“去吧。” …… 陈安看着未央宫前殿上的刘恒,刘恒神情激动,也不知到底是真的想要一起随军出征还是做戏,但陈安真的无法看透。 在陈安还在思考时,刘恒就下令了。 “大军出征!” 随着刘恒一声令下。 周亚夫等将领兵分五路,从长安城不同的城门出发。 周亚夫此次行军的地方是北地郡,也是受匈奴肆虐最严重的地方。 周亚夫骑在马上从长安城横门出发,需要经过长安城的东市和西市。 长安城东市和西市是商业和手工业十分发达的地方,所以有着许多百姓夹道欢送着将士。 陈安骑在马上和周阳落在周亚夫后面几位位置,他们前面的是周亚夫手下的校尉及都尉等人。 陈安看着周围的百姓,四周观望了一会儿并没有发现自己想要看见的那个人。 很快就走到了横们,出了这扇门就是出了长安城,这一路过来陈安还是没有发现那个人,陈安不免叹息了一声。 旁边的周阳见到这一幕就知道陈安在想什么了。 “喂,小安你在想呢?”周阳笑道。 陈安本来还在叹息着为什么没有看见那个人,听见周阳的话后说道:“啊,没、没想什么。” 周阳当然知道陈安是个口是心非的人,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递给陈安说道:“咯,接着。” 陈安带着疑惑结果来一看,发现是一个平安符的样式,但是上面的“安”字却有些歪歪扭扭的。 陈安已经知道是谁绣的了,刚想开口问周阳。 周阳就撇撇嘴说道:“咯,你想的人在后面城楼上。”还用手指了指后面的横门。 陈安向身后望去,还没有走远,刚出城门一会。 城楼上有四个人在向他挥手。 等等?怎么会有四个人? 除了周尔雅和小娟,还有窦云雪和小云,她们俩也是来为陈安送行的。 但陈安此时心里只有周尔雅,所以就忽略了窦云雪。 直到陈安快看不见了,听到周阳说道:“唉,这是有了情郎就不要大哥了啊,绣平安符都不知道给大哥绣一个!” 陈安听见这吃味的声音转过头来说道:“阳哥不要嘲笑小弟了。” 周阳把脸突然靠近陈安,好像十分认真的说道:“这不是嘲笑,这是事实。” …… 横门城楼之上周尔雅看着陈安消失的背影,心里由刚才陈安向她挥手的喜悦,慢慢转变为失落。 “小姐您就放心吧,有您的平安符,陈公子一定可以平安归来的。”小娟看着周尔雅的样子说道。 昨日周尔雅从小娟那得知陈安要出征后,就想着要把这个平安符给他。 本来一直开始想的是直接自己递给他,但周尔雅的内心又害怕陈安在大庭广众之下不敢接,所以就托了周阳递给陈安。 刚才周尔雅和小娟上来的较早,而刚才心思又一直放在陈安身上,所以就没有发现离自己不远处的人。 窦云雪和小云上来时发现上面已经有人了,特别是那个着粉衣的少女看起来竟然比自己还要惊艳几分,再后来看着陈安挥手的方向好像不是自己这边,大概就知道了。 周府的大小姐周尔雅,一个年仅十四就被誉为将来长安城第一美人的姑娘。 周尔雅看着陈安走远了,想着自己大概很久不能见着他,叹了口气就想拉着小娟回去。 转过身来发想不远处也站着两个少女,其中一个白衣的竟然生的如此美丽。秉承着友善的态度,用笑脸对着对方一笑并微微行礼,在得到对方的回应后就带着小娟下了城楼。 窦云雪旁边的小云看着周尔雅她们离开了,对着窦云雪说道:“小姐,刚才那位……” “不错,刚才那位就是周府的大小姐周尔雅。”窦云雪说道。 小云看着窦云雪,再想着刚才离开的周尔雅,再想有些话该不该说。 窦云雪看着自己的贴身侍女,就知道她想说什么。 于是说:“我知道你说什么,但是不试一试,你又怎么知道不可能呢?” 是啊,凡事你去做了,还有可能,但如果不去做,却是万分没有可能。 …… 公元前一六六年,文帝前元一十四年十一月三十,十六岁的陈安随周亚夫大军北上抗击匈奴! 第十五章:南下的意义? 北地郡郡城。 之前北地郡的繁华街道上,现在却尸横遍野。 有汉军、匈奴人以及百姓的尸体,挛鞮禄在攻占郡城之后只是简单的派人将街道上的尸体堆放在一边,只要不影响骑兵的出行即可。 挛鞮禄此时坐在北地郡郡守府中,对着面前的火堆哈着气,眼睛看着火堆不知在想些什么。 坐在挛鞮禄身边的对面的人开口了。 “贤王,为什么我们不一举直接攻到长安城下呢?” 说话的正是乌干达。 挛鞮禄却是不急着开口,看着乌干达,等到乌干达有些不太自然了才开口说道。 “你以为长安城是这么好攻破的吗?先不说长安城的城墙对之我们之前一路打过来的所有城墙都要高大,都要厚实。再说长安城中的汉军也不少,我们六万勇士现在仅剩四万多,你想让我们这四万勇士去与二十万汉军硬碰吗?” 乌干达却撇撇嘴说道:“不是还有单于吗,单于那边八万勇士听说并没有什么损伤,那我们何不一举出动呢?” “单于现在屯兵朝那,你有见到他有向前的举动吗?”挛鞮禄反问道。 乌干达这下就很不解了,问道:“那单于这次大举南下是为了什么?一开始不是说要进攻长安吗?” 对于乌干达的话挛鞮禄考虑了一会,看着面前的火堆幽幽说道:“冬天唯有这火堆能给人一丝温暖。” 乌干达闻言却是有些不理解,问为什么这次南下的意义,挛鞮禄却说这火堆带来温暖。 挛鞮禄看出乌干达的不解,于是又说道:“这几年我们南下太顺利了,基本没有伤亡。每年得到的粮食数目差不多,但我们的人却越来越多了。” 挛鞮禄说道这停了,再次看向乌干达。 乌干达明白了,但他此时却有些惶恐:随着人越来越多,本来抢夺的粮食以前是够的,但是现在不够了,所以需要减少人数,而减少人数最好的方法就是战争!发动对汉朝的战争,又可以抢夺粮食,又可以减少部落的人数。 乌干达想起了自己二弟,乌干力做为前锋,现在估计距长安城不远了。 …… 雪花似掌难遮眼,风力如刀不断愁! 长安城开始下雪了,在陈安他们大军离开的第一天,文帝前元一十四年,腊月初一。 周府之中。 周尔雅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飘雪:也不知道小安哥哥他们怎么样了,行程顺利吗! 小娟看着周尔雅望着窗外出神,就知道她又在想着陈安了,于是说道:“小姐您放心,有您的护身符,陈公子一定没事的。” 周尔雅想到自己身为周亚夫的女儿,周阳的妹妹,只想着陈安不太好,于是说道:“唉,我希望的是小安哥哥、父亲大人和大哥都能很快回来!” 此景同时发生在长安城的许多户人家当中。 …… 腊月初四。 由于大军离开长安的第一天就开始飘雪,所以大军的行军速度十分缓慢。 现在大军行进在平原之上,平原之上覆盖了一层白雪,约莫离开长安城有一百多里路了,距离前方甘泉县也不远了。 “大家快点,快入夜了,在这之前要赶到前方山谷。”周亚夫旁边的一名将领骑马行出队列,立在一旁说道。 这名将领是周冲,周亚夫还在河内做郡守之时就在周亚夫手下,也算是周亚夫手下的老人了。 确实在这寒冷的冬季,如果在平原之上安营扎寨的话,很难抵挡得住夜晚的寒风,所以要赶到前方的山谷再进行休整。 山谷中中军营帐。 营帐中座无虚席,周亚夫对于目前的行军速度很不满意,所以召集手下将领前来议事。 陈安和周阳因为周亚夫的缘故,也可以以周亚夫亲军将领的身份参加会议。 周亚夫见众人到齐后说道:“诸位对于近人来我军行军速度缓慢有何良策吗?” 众人思考了一番,但都没有实质的办法可以提出,周亚夫不免有些恼怒,恼怒的是手下这么多人却没人能想出办法。 陈安在自己脑海中思索着史书上记载的一些事件,他似乎记得这次匈奴也并没有大举进攻到长安,所以心中有了个猜想。 陈安见周亚夫脸色越来越不好,于是说道:“大将军,各位将军,在下有一策不知可否一说。” 周亚夫见陈安开口还有些诧异,但一想以陈安的智慧应当不会无的放矢,说以说道:“你说吧。” “在下认为这次匈奴人看似是大举入侵,但实则只是一种内部的消耗。”陈安说道。 “内部消耗?” 在场的众位将领对于陈安的话有些不太理解,但周亚夫思考了下却眼前一亮。 陈安再次说道:“前面得到的急报说匈奴人已经抵达甘泉、雍县,照理说来,匈奴人要大举进攻的话,现在应当是在前往长安的路上,我们走的这条道是甘泉前往长安的唯一道路,但我军这三天来却并没有发现匈奴人。”陈安说道这停了,他知道在座的将领应当都明白了。 周亚夫听见后眼前一亮,说道:“这样的话,匈奴人要是得到我们行军的消息后,恐怕仅仅只会派出一部分人来继续消耗,其余大军就会撤退了。” “那这样,等我们到甘泉,匈奴人不都跑了。”周冲说道,正如同他的名字,冲,性子急,但说话直来直往。 在这时,突然外面守军来报。 “报,禀报大将军,刚守夜将士抓获匈奴探子一名。” 周亚夫听见后立即说到:“带上来!” 很快一名被帮双手的匈奴人被带了上来。 这是陈安第一见到匈奴人,匈奴人长得与汉人不同,甚至陈安觉得更像是前世的欧洲人,大概是介于两者之间。 那名匈奴人跪在地上并无不安,这让陈安不由得高看了几分,孤身一人在敌军营帐却不慌忙。 “你们单于现在在哪?”周亚夫蹲下,用手将那名匈奴人的脸转过来说道。 那名匈奴人一言不发。 “要我说直接一刀解决了他算了。”周冲说道。 周亚夫见他还是没有说的迹象,于是起身说道:“算了,估计他也听不懂我在说什么,既然他出现在这,说明离我们不远了,杀了吧。” 那名匈奴人听到这话,却是激动的说道:“我们单于一定会为我报仇的。” 这下场中众人都有些呆住了,“你会说我们的汉人的语言?”周亚夫问道。 “哼!”那名匈奴人又不说话了。 陈安也有些惊讶,匈奴人竟然会说汉语,不过随即陈安想了想也就释然了。 中行说,史上的第一个汉奸,据一些史书的记载。中行说原是宫中内监,随宗室子女到了匈奴后,匈奴人称他为“汉监”,汉人的太监。因为中行说投靠了老上单于,所以“汉监”这个词后世慢慢转变为了“汉奸”。 后来为了方便与汉朝的作战,匈奴人的贵族将领和打探情报的探子都会学习汉语。 匈奴人的汉语大概就是中行说教的吧,陈安心中想着。 “将军,接下来怎么做?”周阳却是走到周亚夫身旁说到。 周亚夫在听见周阳话也知道自己该决断了。 “拖出去斩了祭旗!” 当即周亚夫回到首位之上,转身说道:“周冲听令!” “末将在!”周冲正声说道。 “我命你为我军先锋,现率我亲军五千连夜突袭甘泉!” 周冲听见后一喜,说道:“末将领命!” “张谷、赵良听令!” “末将在!” “现命你二人率一万大军,为中军,休整半时辰后立即出发!” 第十六章:突袭甘泉! 甘泉县城此时也在匈奴人的手里。 甘泉县尉的府上,有一个仅有一只手臂的人对着火堆畅饮,这人就是乌干达的二弟乌干力。 乌干力作为挛鞮禄的前锋,一直攻到了甘泉县,在经历了这么多天的征战。乌干力手下的勇士从最初的一万多人,打到这儿只剩下两千人不到了。 乌干力很清楚,现在里长安城不远了,但自己手下的这两千人是不可能打的了长安,于是现在他在等,等挛鞮禄的援军,但他却不知道的是,援军可能永远都不会来了。 乌干力喝了一口手上的烈酒,却想着贤王的援军怎么还没来。 这时,外面有人来报。 一名匈奴士兵进来后说道:“禀报将军,今天的下午派出去的探子回来了,但是少了一个。” 乌干力将手中的最后一口烈酒喝完后,才说道:“少了一个?少的哪个方向的?” “将军,少的是汉人长安那方向的探子,你觉得是不是?” 乌干力闻言,起身在房间中踱步,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对着那名匈奴人说道:“再派一个探子去,现在是夜晚,加上现在风雪极大,即使是汉人来了,今晚也不可能行动。” “是!” 乌干力虽然这样说着,但心中总有种不好的感觉。 …… 北地郡城城楼之上。 挛鞮禄看着前面远去的乌干部部属,眼中闪烁着流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贤王,您刚才故意醉酒,就这样让乌干达将军带着他乌干部的人前去,这样真的好吗?”挛鞮禄身边的一个人说道。看样子像是挛鞮禄的亲信。 “这么多天过去了,汉人就算是信息传递的再慢,现在估计也派军队朝甘泉去了。”挛鞮禄笑道。 这让他的亲信更不解了,“那这样,乌干达将军不是去送死吗?” “他想要送死我也拦不住他。” “可他和他乌干部不是贤王您的得力助手吗?” 挛鞮禄看着看不到乌干达部属的身影了才收回目光,对着旁边的亲信幽幽的说道:“他?以前确实是我的得力助手,但这些年他不知哪搭上了挛鞮军臣搭的关系,有些忘了自己的本家了。” “你是说太子?” “不错,所以既然他要去,那就去吧!” …… 乌干达此时正率领着自己乌干部的勇士,在奔往甘泉县的路上。 乌干达在先前从挛鞮禄那知道了这次南下的真正的目的后,就知道乌干力,自己的二弟他们被放弃了,就计划着要去救自己的二弟了。 但是碍于挛鞮禄,自己不好直接说明,于是就假意借说庆祝一番这次战争的顺利,与挛鞮禄喝酒,想让挛鞮禄醉酒,然后自己好用他的令牌出去。 但是不知为什么草原上号称千杯不醉的挛鞮禄这次这么快就醉了,而且醉的很彻底,但一心想要救乌干力的乌干达却不容多想,从挛鞮禄那拿到了令牌,就率领自己乌干部的一万多人马出发了。 乌干达想着自己的二弟,二弟那只断臂。 早些年乌干部还不在挛鞮禄的手下时。时常与周边的部落因为草场之事产生争执。 一次与紧挨着的部落发生了武装冲突,在乌干部大获全胜的情况下。乌干达在清扫战场之时,一位假死的对方部落的战士提刀砍向乌干达。在乌干达一旁的乌干力连忙将乌干达卧倒,结果就砍在了自己的手臂之上,由于是对方的全力一击,乌干力的手臂直接被砍断下来。 试想如果这刀砍在乌干达身上,乌干达恐怕直接毙命了。 从那以后,乌干达就一直记得自己不仅是乌干力的大哥,自己还欠自己二弟一条命,而这次,自己就要去救乌干力一命。 …… “快快快……” “都跟上!跟上!” 周冲在得到周亚夫的将令后,直接纠集周亚夫的亲军,快马加鞭的赶向甘泉。 陈安和周阳也是亲军的伯长,也就是百人将,所以也一同奔袭甘泉。 “哈哈,小安,看等会我们谁先能斩获第一个人头!”周阳在马上对着旁边的陈安说道。 陈安闻言则说道:“小弟初登战场,就长途奔袭,恐怕到时体力不支,当不如阳哥!” “哈哈,你小子就不要谦虚了,你的体力那是父亲大人都赞叹不已的啊!” 由于在马上飞奔,加上飘雪,所以两人说话的声音有些大,怕对方听不清,但也让其他人听见了。 比如带队的周冲。 “你们两个小兔崽子,省点力气等会杀敌,别一会看见匈奴人还没动刀就没力气了,要是被砍罗,我没法向大将军交代!”周冲笑骂道。 “冲叔您就放心吧!我的能力你还不清楚吗!” …… 周冲率亲军连夜奔袭,终于在第二天凌晨赶到了甘泉县城前方的森林,天还没有大亮。 周冲趁着最后的一点月光看着甘泉县城上的匈奴守军,发现城门口和城楼之上的守军并不多,就知道之前陈安的猜想是对的,匈奴人根本没想进攻到长安。 于是周冲向着后面的招了招手,后方迅速纠集了一只十人小队。 周冲招来陈安问道:“小子,将军教过你怎么夜袭城门吗?” “教过,以会武功的精锐将士借鹰勾爪上至城楼之上,展开暗杀,再至城门内部打开大门。”陈安说道。 “不错,那关键在于什么?”周冲再次问道。 “快、准、狠,行动速度要快,在进行暗杀时要精准以及狠辣,做到一击毙命,不停留。”陈安回答道。 周冲看着陈安说道:“不错、很不错,但是最重要的一点在于时间,天亮之前你们要完成任务,能做到吗!”周冲说道最后一句声音变得阴深而低沉。 “保证完成任务!” “好,上!” 周冲说罢,陈安带着刚出列的十人小队悄悄摸向甘泉县城。 看着陈安第一次出征就可以前去执行这种重要的任务,连忙问向周冲:“诶,冲叔冲叔,我呢,我该做什么?”周阳用手指着自己。 看着周阳期盼的目光,周冲有些不想打击他,说道:“你,你等着等会和我们一起杀向过去就行了。” 周阳一听就急了,反问道:“那为什么小安可以前去啊?” “那是大将军的意思!” 周阳闻言愣住了。 原来在出发之前,周亚夫就私底下给周冲说过,得知此次匈奴并无决战之意后,说陈安本身聪慧,但是缺乏真正的实战经验,所以想要磨练一下陈安,而周阳的性格与陈安不同,周阳性格较为冲动,适合正面刚的战争。 并且周亚夫为了保障第一次上战场的陈安的安全,刚派出的十位勇士也承担着保护陈安的任务。 陈安要是知道的话,不得不感叹一句,身为周亚夫的弟子还是有蛮多特权的。 …… 陈安一行人已经悄悄摸到了城墙之下。 因为甘泉作为县城,所以城门并不是很高。 几人紧贴城墙快速奔行,摸到靠近城门的一侧,刚才在远处就发现这边的匈奴守卫位置所隔较远,陈安挥动手势向上一指。 从十人中当即出列两人,从身后取出鹰爪勾,用力向上掷去,抓住上方城墙,用手试了扯了扯紧。 其他几人开始迅速向上爬,陈安也在中间向上爬着。 忽然陈安发现自己上面这人居然还背着一把长弓,不由的感到有几分诧异,看这人还擅长弓箭。 很快最前面的两人已经到达了城墙之上。 两人轻轻一跃,从大腿外侧掏出匕首,下蹲着身体向远处在打瞌睡的匈奴守卫摸去。在悄悄摸到守卫一边时,左手迅速捂住匈奴守卫的嘴,右手用匕首快速抹向其脖子。 “呃!”两名匈奴守卫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声,双眼瞪大!再身体一软就去了,两人将守卫的尸体轻轻放下,向来的方向挥挥手,其他人就快速跟上。 很快登上来的这面城墙守卫都被干掉,就在陈安带着前往城下准备开城门时,陈安一行人被发现了。 “什么人!”一个城下的匈奴守卫发现了陈安。 “汉人!汉人来了!”那位士兵叫喊着。 陈安就见到原本还在打着瞌睡的匈奴人都醒来,城中也远远的看见有人向这边赶来。 陈安当机立断的说道:“直接杀城门!”陈安带头冲向城门。 陈安等人背靠着背,陈安与四人杀向城门,另外六人则抵挡赶来的匈奴士兵。 本来他们就是被挑选的精锐战士,每人的武功都很不凡,所以陈安等杀向城门的几人,很快就将城门口的士兵砍倒。 由于陈安这是真正的第一次杀人,当他砍向面前的匈奴士兵,看着匈奴士兵绝望的眼睛,他竟然呆住了,一刀下去因为后劲不足,并没有将那名匈奴士兵杀掉。 “小心!” 那名匈奴士兵趁陈安愣神,想要挥刀砍向陈安。 “咻!”一支弓箭射进了那名匈奴士兵的咽喉。 “噗通!”一声倒在了陈安面前,看着倒在自己面前的匈奴守卫,陈安知道自己犯了战场上的大忌,怜悯之心! 于是陈安连忙对着刚才射出弓箭的那人说道:“多谢!” 在得到对方点头之后与其他几人赶去开门。 …… 树林中的周冲等人刚才听见城内的声音就知道被发现了,但是他估摸着时间,应该是快到城门才被发现,于是通知后方部队做好准备。 在看见城门发出亮光后,当即下令。 “冲!” 一声令下,率领大军五千亲军大举攻去! 第十七章:汉初箭神! 乌干力睡前喝了些烈酒,所以睡得十分踏实。 “将军!将军不好了,汉人打进来了!”一名匈奴士兵连忙禀报乌干力。 但由于还是在汉人的地盘上,所以士兵进来时乌干力已经有了察觉,再然后听到他的话整个人瞬间坐了起来。 “你说什么?” “汉人、汉人打进来了!” 乌干力十分不满的说道:“守城的些人在干什么?” “将军,汉人趁着夜色摸到了城内,等到守卫发现时已经晚了!” “废物,都是废物!” “将军,为今之际还是先逃吧!” 乌干力闻言也觉得应当如此,说道:“召集亲卫从后侧出发。” “是!” …… 在陈安等人打开城门后,周冲就率领着将士从一旁的丛林中冲进了甘泉县。 匈奴人并不清楚汉人都多少军队,所以在看见汉军冲进来后都开始向后撤退。 进入甘泉县后,汉军在数量远胜匈奴士兵,加上一直以来匈奴人都是以骑兵而闻名,现在在甘泉县街道上实力无法发挥,所以就出现了现在一边倒的情况。 “哈哈,小子干得不错,这么快我们就杀进来了!”周冲对着陈安笑道。 陈安却是说道:“此行非小子的功劳,而是众位将士的齐心协力的成果!” 周阳在杀掉身边的匈奴人后也说道:“不错,这都是大家的功劳,所以小安你别以为你的功劳超过我了!” 陈安则是说道:“我觉得此时不是论功得时候,匈奴人打到了甘泉,说明这儿必定有一个位高的将领!” 周冲闻言大笑道:“不错!众将士听令,目标甘泉县尉府,冲啊!” 就在乌干力亲信禀报他汉人打来后,他召集自己的亲卫准备逃跑,就在刚出县尉府就与杀过来的陈安等人相遇了。 不好!乌干力心中默想到。 一看乌干力的服饰,周冲就笑道:“果然不错!这下抓了条大鱼!” “上啊!”说罢,周冲带头冲锋。 乌干力本身因为早年间断臂的影响,同一般的士兵交战时影响不大,但在遇到武功高强的对手时这个弊端就会显现出来。 这下与周冲的争斗就体现出来了。 “铛、铛!” 周冲不断的挥动手中长刀攻击着乌干力的断臂之侧。 乌干力也在挥舞着弯刀抵挡。 渐渐的乌干力招架不住了,在再一次抵挡了周冲的一次攻击后。 乌干力开口说道:“你们汉人不是最讲究道义吗,你一直在攻击我断臂之侧,算什么英雄好汉!” 周冲闻言则是笑道:“英雄好汉?我不是,而且这是战争,一场由你们匈奴人发起的战争!” …… 腊月初五,空中的飘雪已经停了,还出了太阳。 一名匈奴骑兵在向甘泉往北地郡城方向奔驰着。 他就是在乌干力得知长安方向的探子没了音信之后派出的又一名探子。 他在长安方向的路上小心的探索着。 忽然,他远远的听见有马蹄声,但是是雪天,听的不太真切,于是在俯贴地耳。 “踏、踏!” 是马蹄声!于是连忙躲藏在一旁的树林之中。 仅仅露出双眼小心的看着外面。 渐渐的看见黑影从前面的主干道上跑过,紧接着的是一长串的黑影,延绵不断! 终于等到那些黑影全部不见后,又过了好一会,他才赶忙出来,找到之前系马的位置准备赶回去向乌干力报道。 等到他赶回到甘泉县城前方时,发现汉军已经攻进了甘泉。 于是他只能向北地郡城方向去寻找增援! “驾、驾!” 他挥舞着马鞭飞速奔去。 由于一心想着赶去寻求增援,所以对于周围的环境之声少了许多警惕。 突然,他又听见了马蹄声。 但是发现的太晚,已经来不及躲藏了,于是只能停下,将马头再次调转方向,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如果是自己人,皆大欢喜,如果是汉人,只能再次奔逃。 渐渐的好像听见了一声匈奴语。 “快、快、快!” “快跟上!” 他知道了,自己人! 连忙再次调转马头,向声音传来方向奔去,口中说道:“我是乌干力将军麾下探子,不知是哪位将军的部队!” 前面部队的将领听见后双腿用力一夹马腹,脱离队伍向前冲去。 匈奴探子终于看见了对面的将领模样,在马上行礼道:“拜见乌干达将军。” 这只部队就是乌干达所率领的自己部落的军队,在赶往甘泉的路上与乌干力的探子相遇了。 乌干达在马上连忙问道:“我二弟怎么样了?甘泉县怎么样了?。” “禀报将军,方才我从甘泉方向出来之时,有大批汉军攻入甘泉,于是我急忙向此方向前来,想要寻求增援。” “什么!那我二弟呢?”乌干达前倾身子到那名探子身前,抓住他的衣襟问道。 “禀、禀将军,乌干力将军、将军的此时情况不知。”那名探子被乌干达的突然暴起给吓住了。 “废物!”乌干达抓着探子的衣襟用力向旁边一扔! “噗通!”摔倒在地。 “给老子快点,快!”乌干达竭力向后嘶吼着。 …… 甘泉县城县尉府。 “跪下!” 周冲一脚踢在乌干力的后膝盖上。 “噗!” 乌干力本来在之前的战斗中就已经力竭,现被周冲一脚踢在后面就跪倒在了周亚夫的面前。 张谷、赵良率领的中军在周冲战斗结束的前夕就赶到了甘泉县城,紧接着过了半个时辰周亚夫率领的后军也到了。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现在的县尉府中就只有周亚夫以及他手下的亲信将领周冲等人,还有跪着的乌干力,但是却不见陈安和周阳。 …… “呕、呕!” “呕、呕!” 两个穿着甲胄年轻人,一起扶着一旁的房柱,面朝着前面的水渠呕吐着。 旁边那个年纪稍大的少年靠着房柱缓了缓哀嚎道:“哎呀、不行了、不行了,再吐下去隔夜饭都出来了。”说罢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年纪稍小的那个同样也瘫坐在地上说道:“隔夜饭早出来了!” 这两位就是奋斗了一宿的周阳和陈安。 之前一直在忙碌,所以没得空休息。 方才周亚夫赶到后两人终于得空休息了,结果一想起凌晨奋勇杀敌,一想起街道上的血融到雪中。 天亮之后满大街的血腥味。 红色的雪,第一次见到。 两人就再也忍不住,一齐跑到了水渠边呕吐。 两人瘫坐着都没开口,估计也是没力了。 周阳缓了缓后说道:“小安啊,你说我们这吐在水渠里真的好吗?” 陈安闻言则是回答道:“阳哥你就放心吧,这甘泉县旁就是泾水,这县尉府的水渠就是连着的泾水,所以泾水的鱼虾会解决掉的。” 周阳得到陈安的回答后说道;“那就放心了,要是被父亲大人知道你可得去解释解释。” 这次周阳却没有得到陈安的回答,不免有些惊讶的看向陈安,发现陈安看着前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周阳伸出右手在陈安面前晃了晃,还是没有反应。于是直接推了一把,“喂!” “在想什么呢?” 陈安在想着凌晨的事被推的一惊,再听见周阳的话,说道:“没什么,在想着凌晨发生的一件事。” “什么事啊?” 陈安想了想,转过头来说道:“阳哥,你认不认识那会和我一起一起去夜袭的一位背着长弓的将士。” 周阳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摇头说道:“不认识,不过既然是和你一起去的,那应当是父亲大人的亲卫,直接去亲卫营就可以找到。” “阳哥你是不是亲卫营的吗?”陈安诧异地问道。 周阳却是说道:“你不还是亲卫营的吗?再说了,我以前是北镇军的,这次是被父亲大人从张武大人那调过来的,和你一样,都是临时过来的。” 陈安闻言,瞬间爬起,拉着周阳就走:“阳哥,走,陪我去亲卫营。” “喂,这么急嘛,我还没有休息好呢!” …… “喂,小安,你记得昨天就你那人的模样吗?”周阳问道。 两人现在已经到了亲卫营驻扎的地方,在来的路上陈安已经和周阳述说了凌晨那会发生的事。 “唔,那会还在夜色,看不大清,但是如果我见到是可以认出的,而且他背的那把长弓,应当是个特征。”陈安说道。 周阳有些无语的看着陈安,说道:“算了,既然如此我们问下别人吧。” 周阳走向在一旁擦拭着手中长刀的将士问道:“诶,兄弟,亲卫营有没有哪位兄弟一直背着长弓的啊?” 那名将士思考了一会说道:“周伯长,营中背着长弓的兄弟好像就一个。” 陈安在一旁听见后急忙蹲下问道:“那你知道他叫什么,现在在哪吗?” “他叫李广,现在应当在后面营帐那。”那位将士指着后面不远处的营帐回答道。 “多谢!”闻言陈安就拉着周阳要去后面。 陈安刚才没多想,所以知道位置后就拉着周阳要去后面。 结果走到中途,心中突然一惊,想起了刚才那为将士所说的名字,李广!飞将军李广! 陈安带着激动的心情拉着周阳进入后面营帐。 进入营帐后,营帐中简单的程设,几张临时的床榻。靠里面的一张榻上坐着一个人,正低着头整理着弓弦。 那人听到陈安和周阳的脚步声,抬起头来,发现是他们两人后就将手中长弓放置一旁起身拜道:“见过陈伯长、周伯长。” 陈安这才见到他的全貌,身高比之周阳还高,约莫八尺,手臂垂下竟到了膝盖。 果然是射箭的好手!陈安心中想到。 陈安闻言说道:“李兄可是陇西成纪人士?” 李广有些不解的问道:“陈伯长是怎么知道的?” 陈安笑道:“李兄不必多礼,我这次来是多谢你凌晨救助一事的。” 李广则是笑道:“陈伯长多礼了,那是卑职的分内之事。” 陈安则是说道:“不管怎么样,你都救了我一命,然后有需要到我的地方,定当竭力相助。” 说罢就带着周阳出去了。 周阳有些不解的问道:“这就行了吗?” 陈安却是带着几分神秘的笑容说道:“对于李广来说,这就够了!” 陈安今日见到了汉朝的名将之一的李广,不由得相起了王昌龄的《出塞》。 秦时明月汉时关, 万里长征人未还。 但使龙城飞将在, 不教胡马度阴山。 第十八章:李广出手 陈安和周阳从亲卫营帐出来后就回到了县尉府中。 “你们杀了我吧!我大哥会为我报仇的!” 陈安和周阳回来听到的第一句话。 看着地上跪着的乌干力,陈安想到刚开始周冲抓到乌干力后他就一直在说他的大哥,而不是他,看来他大哥在匈奴人那边地位不低。 周亚夫闻言则是问向周冲。 “他大哥?他大哥是谁?” 周冲双肩上抬两手一摊,面带无奈的说道:“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叫乌干力。” 乌干力仰起头,笑道:“哼,我大哥可是我部右贤王座下大将乌干达,你们就等着被我部踏平吧!” 陈安看着乌干力这突如其来的优越感,心中却替他感到一丝悲哀:一个被放弃的可怜人,可自己却还被蒙在鼓里。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差点让陈安以为自己的判断错误了。 周亚夫刚想问下去,却接到外面将士来报。 “报!禀大将军,北地郡城方向发现匈奴大军来袭!” 外面传令兵冲进来迅速说道。 乌干力听见后哈哈大笑:“哈哈,我就说我部一定会来的!” 周亚夫闻言则是立即说道:“周冲、张谷、张良!” 三人闻言单膝拜道:“末将在!” “你等三人立即集结兵马准备,其余人等随我上城楼!” “末将领命!” …… 乌干达在路上遇到那名探子之后,得知甘泉城危已,于是快马加鞭赶往甘泉。 终于在晌午赶到了甘泉县城。 乌干达放眼望去,城楼之上汉军的甲胄和那飘扬的汉字军旗无不证明这这座县城已被汉军攻下。 不过不清楚汉军的具体情况,于是乌干达准备派人前去探阵。 乌干达转身在自己的亲信中寻找着,他记得有人也会汉人的语言的。 很快他在后面的人堆中发现了他。 “你,过来。”乌干达对着身后不远处的亲信说道。 等亲信过来后,乌干达问道:“我记得你会汉人的语言吧。” 那名亲信说道:“禀将军,当年在部落去王庭学过。” 乌干达闻言笑道:“好!” 乌干达俯耳小声的在说些什么。 不一会儿,乌干达说道:“记住了吗?” “记住了!”那名亲信回答道。 “那快去!” …… 周亚夫带着陈安等人登上城楼。 向远处看去,只能看见不远处有一些匈奴大军立在树林前,人数估摸着还没有自己的部下多,不过在这甘泉县城前面的空地之上的话,估计不是匈奴骑兵的对手。 忽然看见边有一骑而来。 应该是来送信的,周亚夫想到。 只见那名骑兵冲到城墙前,离城墙大概还有五十尺的地方停住了。 那骑兵将双手做喇叭状对着城墙之上喊道:“城内的汉人听着,我乃右贤王坐下亲信,现你们已被我部包围,但贤王认为上天有好生之德,现给予你们机会,弃城投降,我部贤王并不会亏待于你们!” 周亚夫在城墙上听见后思索了一番,刚准备开口。 陈安开口说道:“大将军,让我来与他说吧,不过到时候可能要用到您的名号!” 周亚夫看了看陈安,发现陈安嘴角微翘,右眉上挑,就知道他又有什么损人的想法了。 于是笑道:“那你来吧。” 陈安得到周亚夫回答后,也将双手做喇叭装对着下面说道:“我乃本军大将军周亚夫,劳烦你告诉你们贤王,对于匈奴左贤王在草原上的名号响彻已久,但苦于一直未能相见,所以能否请贤王过来亲谈!” 那名骑兵想了想回答道:“那你稍等,我这就去禀报贤王。” 说罢,骑兵向回奔去。 周阳对于刚才陈安的回答很不理解,问道:“小安啊,你刚才这番话的意思是什么?” “对啊,我也想知道。”周冲也说道。 在乌干达派来人说话时,周冲就已经回来了,毕竟亲军人数较少。 陈安见他们都想知道,于是说道:“刚才我说仰慕匈奴左贤王,想要见他,与他亲谈,如果真的是他亲自来的,那我们可派弓箭手直接射杀,如若不是他,那他也需要派遣有分量的人前来,那射杀有分量的人也是可以的,而且我刚才观察远处的匈奴大军,人数好像还没有我们将士多,所以我怀疑匈奴左贤王并没有来。” 周阳等人听见解释后恍然大悟,但周亚夫却是问道:“弓箭手如果准头力道不行的话,也无法射杀吧。” 陈安闻言对周亚夫说道:“大将军,我知道亲军中有个人善长弓箭,可以百步穿杨,等会需要用到他。” 周亚夫闻言则是惊讶的问道:“百步穿杨,我亲军中有这等人物我怎么不知道。” 陈安则是笑道:“此人名叫李广,您若是不信,可请来问话。” 于是周亚夫对周冲说道:“你去亲军中询问一下。” “诺!” 很快周冲就将人带来了。 李广走到周亚夫面前行礼道:“拜见大将军,见过周伯长,陈伯长。” “起来吧。” 等到李广起身后,周亚夫开始打量着他。 看了一会,再看看他身后背的长弓,开口询问道:“听说你擅长弓箭,可以做到百步穿杨。” 李广闻言恭敬的回答道:“禀大将军,小人在老家陇西时,时常射杀天空中的大雁而能做到不伤其羽毛。” 周亚夫及周围的人都被李广的话惊到了。 周亚夫开口说道:“好!那等会儿看你的箭法如何了。” …… 乌干达等到自己亲信回来。 “禀将军,那边汉军将领说自己叫周亚夫,想要见贤王,然后亲谈。” 乌干达听后则陷入了沉思,自己是孤身带着自己的本部人马过来的,方才说右贤王过来只是为了吓一吓汉人,没想到对面汉人来这一出。 乌干达再次思索了会儿,像是下定了决心。 对着身后两名亲信说道:“你们二人,随我一同前去!” “是!” …… 陈安等人在城楼上看着匈奴大军中出列三骑向这边奔来。 等到他们靠近后,中间那人开口说道:“我乃右贤王手下左大将乌干达,现受贤王指令前来与你们谈判,贤王将行驶权交予我了,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 城楼上的陈安等人听见后一愣,想到了被绑的乌干力,乌干力一直说自己大哥会来帮自己报仇的,结果现在就来了。 周亚夫向后面吩咐道:“去把乌干力带上来,记得封住他的嘴。” “诺!” 周亚夫再转向乌干达那边说道:“乌干达将军,乌干力是你二弟吧?” 乌干达闻言,心中一紧,立即说道:“不错,敢问吾弟怎么样了?” 周亚夫则微微一笑说道:“将军放心,令弟没事,很快你就能见到了!” 很快就有两名亲卫将乌干力带了上来,周阳用手将他摁在城墙沿上。 “将军,你的二弟来了!”陈安在一旁说道。 乌干达听见叫喊声,向上望去,发现城墙沿边上的正是乌干力,大喊道:“二弟!二弟!” 乌干达边喊还驾马更靠近城墙了一些。 “砍了!”周亚夫面无表情的说道。 “嘿嘿!” 周冲笑着一刀砍下。 “二弟!”乌干达看着周冲屠刀举起,奋力嘶吼着。 他没有发现的是城楼之上有一只冷箭正在瞄准着他。 “咻!” 一直带着破空之声的弓箭飞向乌干达! 乌干达此时的心思都在他二弟身上,但多年来征战的直觉让他在马上向右倾斜了一些。 “噌!” 因为乌干达的这一倾斜,弓箭射在了他的左肩之上! 这一箭势大力沉! “噗通!” 直接将乌干达从马上射倒在地。 “将军!” “将军!” 随同而来的两名亲信立刻驾马而来想要救起乌干达。 李广见乌干达摔倒后伸手摸向后面的箭袋,再取一支瞄向在地上的乌干达! 乌干达摔倒后多年以来的经验促使他立即爬起,跑向自己的战马。 “咻!” 李广又是一箭飞来! “啊!” 这下应声倒地的是乌干达的亲信,他的亲信驾马挡在了乌干达的身前。 “阿曼!” 乌干达嘶喊着。 “将军快走!” 摔倒在地的亲信叫喊着! 不容多想,乌干达知道这种时候自己唯有竭力回到大军中才能有机会报仇。 乌干达刚上马,就见到甘泉县城城门大开。 “杀呀!” “冲呀!” 张谷、赵良等将领带着大军杀将过来! 乌干达与另一名亲信只能调转马头逃跑。 城楼上的李广本想再射出第三箭,但刚才那名叫阿曼的亲信挡在乌干达的面前拖延了一刻,然后再等乌干达上马逃跑后,已经出了弓箭的范围。 “大将军,小人失手了,请大将军责罚!”李广见自己没能将乌干达射死而单膝拜倒在周亚夫的面前。 “哈哈,不必多礼,你已经完成的很好了,等这次北征结束,我会向陛下举荐你!”周亚夫闻言则是笑道。 李广一听周亚夫并无责怪之意大喜说道:“多谢大将军!” 周亚夫看着不远处的匈奴大军开始向甘泉奔来,拔出腰间宝剑,向前一指:“随我上阵杀敌!” 第十九章:每个人都不容易 在刚才张谷、赵良带兵冲出甘泉县城门时,乌干达与自己的亲信驾马向回奔去。 那边驻扎着的匈奴乌干部大军远远见到甘泉县中有汉人冲出,这边乌干达走后的最高将领也立即发兵想要前去营救。 “呀!”乌干达发出低沉的闷声。 乌干达在马上左手抓着缰绳,右手硬生生将弓箭折断丢在一边。 乌干达的身后是张谷和赵良所率领的汉军骑兵。 陈安看着越来越远的乌干达,心中无奈默想到:我们的战马还是不如匈奴人的战马啊! 乌干达终于回到了自己的部队之中,周亚夫现在也到了阵前,两军现在仅剩五十尺的距离。 乌干达忍着左肩带来的阵痛感,但心中却压抑不住那股怒火,抽刀对着汉军一指:“给我杀!” 周亚夫同时也带着一股所向披靡的气势叫喊道:“大军随我冲锋!” “杀呀!” 两股不同颜色的势力交相混合在了一起! 由于乌干达只带了他部落的部队,数量上远少于周亚夫所率领的军队。 加上乌干达现在自己左臂受损,而汉军拥有着周亚夫、周冲等英勇将领,李广还不时射出冷箭射杀那些看似比较勇武的匈奴人,匈奴人很快就溃不成军。 “噌!”乌干达忍着疼痛砍杀掉在自己身前的汉军。 “将军,这样下去不行啊!我们部落的勇士顶不住了!”一名亲信冲到乌干达面前说道。 乌干达此时很清楚,本来抱着救自己二弟而来,但如果这样下去自己部落的勇士也要全部葬送在这里,这样草原上自己乌干部也会被其他部落所吞并。 乌干达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了,下令说道:“传我命令,撤退!” “是!将军!” 那名亲信大声喊道:“将军有令!大军后撤!” “将军有令!大军后撤!” 匈奴士兵听见后全部开始向后撤退! 周亚夫见状还在考虑是否要追,陈安上来说道:“大将军,我认为可以追击,等进入森林之后就要立即停止追击。” 周冲等将领看向周亚夫,周亚夫却是说道:“都愣着干嘛,追啊!” “哦!冲啊!”周冲反应过来连忙说道。 …… 乌干达带着自己人马在森林中奔驰着。 “将军,将军,汉人好像放弃追击了!”乌干达的亲信在他旁边说着。 乌干达直起身子一边驾着马一边向后望去,看着后面好像真的没有汉人的踪迹了,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勒马, “吁!” 对着后面的部队说道:“都停下!” 后面的部队渐渐停了下来。 乌干达对着后面部队说道:“各部的伯长、什长看看自己部属的伤亡如何!” …… 乌干达现在靠在一棵树下休息着,左肩的伤口已经简单处理了下,用自己衣服简单的包扎,但包扎之处仍渗出红色。 乌干达派去统计伤亡的亲信回来了。 “将、将军,结、结果出来了!”那名亲信满脸苦涩,有些为难的说道。 乌干达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情况很不好。 乌干达双目一闭,仰头靠在身后的大树,轻吐一口气说道:“说吧,伤亡如何。” “禀、禀将军,我、我部一共、一共一万一千人,现、现还剩两千一百三十二人。”说到最后,那名亲信低下头不敢看乌干达的脸色。 那名亲信本以为乌干达会发火,但是却好一会儿没听见乌干达开口。 突然听见了喉咙蠕动的声音。 “咕咚、咕咚。” 抬头看着乌干达,乌干达正喝着随身带着的烈酒。 北方冬季寒冷,所以匈奴人都会备上烈酒来御寒,但乌干达此时的内心却怎么也暖不起来。 南下前部落的年轻人洋溢着笑容,都认为此行会一帆风顺,都认为大家能迁居到美丽又温暖的南方,不用再冬季挨饿,年轻人的父母将他们托付给了自己,但是现在…… 乌干达忽然想在南下前部落中大长老对自己说的话。 “活着回来就好!” 现在自己却连这点都做不到了。 他的亲信看着他喝着烈酒,没有打扰他。 终于,乌干达将手中一壶烈酒喝至一滴不剩,站了起来。 周围部落的战士也都看着乌干达站了起来,乌干达看着他们,他们现在眼中透着迷茫。 乌干达终于下定了决心,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们、我们回去吧。” 先是一片寂静,在乌干达附近的战士仿佛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随后爆发出巨大的反响。 “为什么?将军!” “将军!我们还可以!” “将军!我们还可以再战!” 听着部落战士的回应,乌干达纵然有万般无奈,他又何尝不想再战,他的二弟死在了汉人手里。 但现在他要为他们负责。 为整个部落的生存负责! 乌干达大吼一声:“够了!” 吵闹的现场才慢慢安静下来。 乌干达见他们安静下来再次说道:“执行命令!” 说罢,乌干达走向一旁系着自己战马的树边,解开绳子,翻身上马。 身后一名亲信还想说些什么,但被他旁边的另一人打断了。 “听族长的吧,我们回去。” 那名亲信反问道:“族长?将军不是说了在外只能叫他将军吗?” 那一人也吐着气说道:“是啊,将军除了是将军,他也还是我们乌干部的族长……” …… 腊月初五夜晚。 甘泉县县尉府。 陈安等人刚打了场胜仗,所以大家都很开心。 “来!喝!”周冲拉着张谷和赵良喝着酒。 周亚夫自己在一旁小口的抿了点,吃着面前刚做的小菜。 周亚夫素来以治军严格著称,这次也让大家喝了点小酒。 陈安和周阳则在外面和亲卫营的将士们喝酒。 “李、李兄,你的箭术怎么做到这么厉害的啊!”周阳喝的有些微醉了问向一旁的李广。 陈安虽然知道李广善于骑射,但是也想知道他是如何变得如此厉害。 李广看着面前锅中的羊肉,闻着那飘散出来的浓香,想了想说道:“我出生在陇西成纪的一户农家,听说我祖上曾经是前朝的将军,箭术了得,后来家道中落,父亲大人每日劳作,也会教我一些;母亲大人在家织布,虽然过的清贫,但是每日也过的很开心。每年过年的时候父亲大人也会从村头老林家弄一头羊回来宰了吃。” 李广说道这儿停了。 周阳看了其他人,都有些无法理解,于是问道:“诶,怎么停了,你还没有说为什么箭法高超呢,你父亲每日教导这么厉害吗,能不能也教教我!” 李广闻言再次开口说道:“但这一切都在我八岁那年改变了。那年匈奴人南下到了我们那抢夺粮食,我们全村的人都死了。” “在得知匈奴人来了后父亲大人将我打晕放在了后院的屋角下,给我抹了锅灰,,用母亲大人织布剩下的残余布料将我盖上。” “等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布料盖着,我便用力扒开,在扒开的过程中手碰到了自己脸,发现有点黑,于是摸着自己脸,双手都是黑的。” “我奋力跑到门外,原来村子的小道上都是村里人的尸体,隔壁家的小黑,村南边的小剩,都死了,全村就剩下了我一个。我接收不了这样的事实,加上一晚没有吃东西了,晕过去了。” “等我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山洞中,我喊着:有人吗?没有人回应,又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名老人家过来,他也就是我后来的师傅,师傅说:在下山去购买家用时在路边看见了自己,本以为我是死了,但又听见了微弱的呼吸声,于是就把我带上山了。” “后来我拜师,每日没日没夜的修炼,只为了想要给家人报仇,再后来我十七岁那年我师傅也仙逝了,我就下山去从了军,再就是到了这儿。” 周阳听完后,沉寂了一会说道:“对不起,李兄,我不知道你之前经历过这么多。” 李广说完后整个人像是放松了一般,又说道:“没事,这些年我一个人憋着也难受,说出来好多了!” 说完整个人像后一躺,看着天空,虽然没有星星,但是也能让眼泪多停留在眼眶中一会儿。 陈安听完李广对于自己身世的一个描述,不禁在心中感叹道:在这汉初时代,被匈奴所破坏的家庭不知有多少啊! 再想想李广的一生,悲凉的晚年,或许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来改变这一切。 想到这,陈安对着身边躺着的李广说道:“李兄相信我吗?” 李广有些不解的问道:“什么,陈伯长何出此言?” 陈安则是笑着解释道:“相信我,相信你,相信我们一定能够将匈奴赶出我们大汉,赶出我们生活的家园!” 李广闻言愣住了,看着陈安真挚的眼睛,笑了。 “好!相信你,相信我自己,一定要将匈奴赶出大汉!赶出我们生活的家园!”李广从地上激动的站起来说道。 “还有我!我周阳!我周阳的志愿就是报效国家!报效朝廷!”周阳激动的站起来,挥拳向天大喊到。 “哈哈!” “哈哈!” 周围亲卫营的将士们听着,都笑出了声。 但他们的笑声,是一种祝福的笑声,一种鼓励的笑声! 三个年轻人都怀揣着大的梦想! 第二十章:目标北地郡 周亚夫看着不远处这三个怀揣着梦想的年轻人,想了想自己以前的梦想。 以前自己的梦想是什么? 我有过梦想吗? 在没继承父亲大人的爵位之前,我的梦想就是能够让自己的家人过的好好的,能够让自己的夫人、阳儿、雅儿都好好的,哦,还有自己那个倔强的弟子安儿。 后来阴差阳错的继承爵位后发现这些之前的梦想都可以很好实现了,就再没了梦想。 之前周亚夫在喝了点小酒,吃了点小菜后就出来了。 所以看着这三个年轻人对着天空说出自己的梦想,不由的感觉自己也有些热血沸腾。 于是周亚夫走了过去。 “拜见大将军!” 亲卫营的将士看见周亚夫前来连忙行礼道。 “众将士不必多礼,今日你们打了胜仗,我、周亚夫为你们感到骄傲!” “所以,尽情享受属于你们的胜利!” 将士们听见周亚夫的话感到十分的惊喜,很少见到周亚夫如此平易近人。 “多谢大将军!” “好了,该干嘛干嘛!”周亚夫笑道。 刚才由于周亚夫来时周阳是背对着他的,所以现在的周阳有些尴尬。 周阳一想到刚才自己的豪言壮语被周亚夫听见,再一想到自己今夜喝了不少酒。 有些为难转过头来,说道:“大、大将军好!”然后低下头去。 本以为会迎来一顿周亚夫的责骂,但听到的却让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嗯,记住少喝点,不要误了明天的早操。”周亚夫平和的说道。 周阳抬起头看着他父亲,像是有些不认识一般,围绕着周亚夫走了两圈,上下打量着。 周亚夫见周阳的这个样子,本来想好好的说话,但既然周阳想要和以前一样的对待。 “你在干什么,看看你脸红的,在这夜晚都可以看出,喝了多少酒,明天还能晨练吗?啊?” 周亚夫瞬间爆发出的声音将周阳惊呆了,不,应当是所有人所有人都惊呆了! 当然除了陈安,陈安在周府这些年已经见怪不怪了! 周阳呆住后很快反应过来,有些结巴的说道:“禀、禀报大将军,明、明日仍能晨练!” “好!那你坐下!” “诺!” 周阳原地盘膝而坐,一动不动。 周亚夫见此脸色才好了些,对陈安说道:“小安随我过来一下。” 陈安微微有些诧异,说道:“诺。” …… 周亚夫一直带着陈安到了县尉旁的水渠,看着前面发呆。 陈安立在一旁也不言语。 不知过了多久,周亚夫才开口说道:“今早你和阳儿是在这里吐的吧?” 陈安尴尬的摸了摸头说道:“是的,不过是因为县尉府的水渠连接着泾水,鱼虾可以帮助分、额吃掉,所以选在这的。” 其实陈安想说分解的,但是周亚夫估计是不会理解的。 “你们初次上到战场,初次杀人,看着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在你面前倒下,闻到血腥味儿,确实是不大适应。”周亚夫说道。 陈安则回答道:“是的,这、这和我们最初想的不太一样。” 周亚夫闻言转过头来笑道:“有什么不一样?” “最初我们想的是一刀下去后,就结束了,但、但真实的情况是我们很多时候一刀并不能解决,还要随时防备着其他人的刀剑,所以早上过后,其实我的手是麻木的。”陈安如实说道。 周亚夫赞许看了陈安一眼,说道:“不错,这就是战争,不会像你练武之时会考虑到留手。” “战争是不能留手的,与敌人对垒,只有一方可以活下去,你的敌人会不断的迸发出求生的欲望,受到刀伤也会立刻起来对你挥刀,所以只有将他杀死!你才能活下来!” 陈安听着周亚夫的解说后也思索了一会儿,对着周亚夫拱手说道:“弟子受教了。” 周亚夫现在就是以师傅的视角在与陈安交流着,所以陈安称呼为师傅。 “嗯,那你觉得经过今天白天一役后,后续我们该怎么做。”周亚夫问道。 “我觉得我们大军完全可以向北地郡郡城方向出发,将甘泉交予后面朝廷所派出的守卫驻扎。”陈安回答道。 周亚夫又看了陈安一眼。 陈安知道这是要自己解释,于是说道:“白天的时候乌干达大军被我军重创,光后面打扫战场就找到了约七千匈奴人的尸体。” “而之前在长安时急报所说匈奴左贤王手下一共是六万大军,他们一路攻来估计损伤不小,所以现在他们的兵力实际情况与我们应当相差不大,我们可以休整过后就可以出发。” “最主要的是我觉得匈奴人并无战意了,乌干达应当是为了救他二弟乌干力而来。” 周亚夫闻言说到啊:“你和我的想法相差不大,但有一点,我的想法是明日立即出发!” 陈安对于周亚夫的想法有些不解,周亚夫同样从陈安脸上看出了这点。 “乌干达大军今日被我军大败,所以他回到北地郡郡城可能会影响到其他的匈奴大军,等我们休整好,可能他们也调整过来了。”周亚夫解释道。 陈安闻言,也是思考了下才苦笑着说道:“弟子需要学习的还有许多。” 周亚夫听着陈安的话笑了,冷不丁的问道:“小安啊,你说的这些是在哪学的啊?” 陈安不解的说道:“哪些?” “就是你所说的,泾水的鱼虾可以帮助吃掉这些。”周亚夫说道。 “额、额这些是在家里的一些杂书上所学的,祖父当年收藏了一些杂书。”陈安有些尴尬的说道。 其实陈安的内心不断的在打鼓,生怕周亚夫再细问是哪本书就完了。 还好周亚夫说道:“嗯,陈老当年确实所学甚多,连父亲大人也赞叹不已。既然如此你就先回去吧,,今日休息好,准备明日出发。” 陈安见周亚夫没有细问,松了口气说道:“诺。” …… 一队骑兵正在向北地郡城奔去。 领头一人左肩简单缠着衣带。 正是乌干达和他部落剩余的战士。 乌干达此行准备向挛鞮禄告知自己将带着剩余部属回草原,他相信以自己在挛鞮禄心中的地位可以做到这点,挛鞮禄还需要他。 …… “贤王,前面探子来报,说乌干达将军离北地郡城不远了。”一名亲信在挛鞮禄身边说道。 “乌干达手下大概还剩多少人?”挛鞮禄漫不经心的问道。 “大概只有两千人了。” 挛鞮禄闻言,起身伸了个懒腰说道:“那按计划实施吧。” “是。” “两千人?跟没有有什么区别?” …… 乌干达经过了接近两天的奔波。 终于看到了前方的北地郡城那巍峨的城墙。 “快,马上到北地郡城了,等我与贤王说后,我们就回草原!”乌干达对着身后的部落战士说着。 “哦豁!” “好的!将军!” 乌干部的战士这两天的赶路中已经想通了许多,他们确实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自己的亲人了。 乌干达率领部众冲到城墙之下,但是城门却没有开。 乌干达看见城墙上面有人影在晃动着,于是向上叫喊道:“我是乌干达,快快开城门。” 但紧接着乌干达双眼瞪大,仿佛看见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咻、咻、咻!” “咻、咻、咻!” 乌干达看见漫天箭雨倾盆而下! …… 甘泉与北地郡城的道路上。 “小安啊,你说大将军要我们这么急的出发,是为什么啊?”周阳骑在马上问向一旁的陈安。 陈安却是不答,反而问向一边的李广。 “李兄,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李广昨日立下大功,周亚夫特地将他升为身边亲卫,因为周亚夫在军中有不必上报的任免权。 李广闻言,仅仅简单思考了下回答道:“昨日我军大胜,现在正是士气正盛的时候,敌军大败,士气低落,所以大将军才会今日立即出发。” 周阳听见后刚想开口,就又听见李广说道。 “不过,我喜欢这种出其不意的感觉!” 陈安看着李广嘴角流露出来的邪性,想起了史书对于李广用兵的记载。 喜以少胜多,用兵出奇,不按章法! 但是晚年的李广却是…… 陈安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唉!” 本在思考李广刚才所说之事的周阳听见这一生叹息,不由得问道。 “小安这声叹息是为何啊?” 陈安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刚才想着李广之事而不由得叹息引起了周阳的注意。 看来我的功夫还不够啊!陈安想到这,回答道。 “我刚才那声叹息是为了受到匈奴所侵袭的边关百姓所叹啊!” 周阳闻言则是说道:“昨日晚上我们不是已经说了吗?” 陈安闻言大笑道:“是啊,昨日已经说了!” 在这时,忽然前方探子来报。 “报!禀报大将军,前方北地郡城似乎发生了战斗!” “前方战况如何?”周亚夫问道。 那名探子好像有些为难,但还是说道:“禀大将军,好像、好像已经结束了,而且北地郡郡城城门大开!” 周亚夫闻言立即对后方说道:“加快速度!快赶往北地郡城!” “诺!” 第二十一章:冯唐进言 文帝前元一十四年,腊月初七。 刘恒站在未央宫后殿门前,看着殿外的飘雪,心里却想着周亚夫等将领北上抗击匈奴是否顺利。 出征七天了也没有战报送来。 顺利的话,等他们回来不妨封赏;如若不顺利,那就不好办了! 刘恒想到这,心中感到有些烦闷。 “来人!”刘恒向后叫道。 很快中常侍过来了。 “陛下可有何事吩咐奴婢。” “朕想着有些日子没在这未央宫中走动了,你去准备车驾。” “诺!” …… 刘恒坐在车驾上,单手杵在扶手上,看着前方若有所思。 本以为出来逛一逛这来之不易、属于自己的未央宫会心情好些,但是出来后发现自己的心情并没有好转。 刘恒心里不免更加烦闷,刚想叫人将自己送回去。 突然,刘恒发现前方一旁跪着一位老者;看其服饰也不像是普通官员,于是来了好奇心。 等到车驾停在了那名老者的面前,刘恒抬头望着门上的匾额。 “中郎署。” 刘恒一看发现居然是中郎署,忽然记起了自己的中郎署署长就是个老人家,不过年纪大了,好久也没有见过了,好像是叫冯唐。 于是低头问道:“老人家,你可是中郎署长冯唐?” 冯唐显然没有想到刘恒会这样问,带着狐疑的回答道:“启禀陛下,老臣确实是冯唐。” 刘恒一听来了兴趣,问道:“朕记得你是以孝悌著称,所以被群臣推举为中郎署长的,那你的老家在哪啊,朕想知道是什么地方培育出了你这样注重孝悌的人才?” 冯唐闻言回答道:“老臣老家在赵地,后来因为父亲大人的缘故迁居到了代地。” 刘恒一听,又想到了最近受匈奴的侵扰,说道:“朕当年在代郡的时候,朕的尚食监高怯多次与我谈到当年赵国将领李齐的才能,将述他在巨鹿城下作战的情形。虽然高怯现在不在了,但是朕每次吃饭时,心里总会想起巨鹿之战时的李齐。冯爱卿知道李齐吗?” 冯唐思索一番,好似下定决心一般,说道:“李齐此人老臣听过,但老臣觉得他的才能比不上廉颇和李牧两位将军。” 刘恒则带着好奇问道:“冯爱卿为什么这样说呢?” 冯唐如实回答说道:“老臣祖父在赵国时,担任过赵国将军,于李牧将军有很好的交情;我的父亲大人也做过代相,和赵国李齐将军也交往过甚,所以老臣很清楚他们的为人。” 刘恒听着冯唐的解释,高兴的说道:“朕也听说过廉颇和李牧将军的美名,朕却偏偏得不到这样的将领,如果朕得到这样的将领,朕还会忧虑匈奴吗?” 李牧是战国时期赵国大将,曾经多次击败匈奴人。 刘恒本以为冯唐会迎合这一句,但冯唐却说到:“陛下,赎老臣直言,老臣认为即使陛下得到了廉颇和李牧,也不会任用他们的。” 刘恒愣住了,有些不敢相信冯唐说的话。 而一旁的中常侍则叫道:“你、你大胆!来人,把他给我绑了!” 这时却听刘恒对着中常侍说道:“慢着,朕何时要你绑他了?” “可、可是陛下!” “没什么好可是的,回宫!”刘恒打断他的话,袖袍一挥,坐会车驾上说道。 “诺!诺!” …… 未央宫后殿。 刘恒回来后就一直在生着闷气,一直在想着刚才和冯唐的对话。 他凭什么会认为朕不会任用廉颇和李牧这样的大将? 刘恒越想越生气,他决定要把冯唐叫来好好问问。 “来人!” “奴、奴婢在,陛下有何吩咐。” “你去把冯唐给我叫来。” “诺!陛下放心,奴婢一定把冯唐给绑来!”中常侍激动的说道。 刘恒却说道:“朕何时要你把他绑来了?” “可、可是陛下不是刚说的吗。”中常侍跪着说道。 “朕是要你把他叫来!不是绑来!”刘恒激动的说道。 “诺、诺!” …… 冯唐很快就来了。 “老臣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冯唐恭敬的拜道。 “你、你起来。”刘恒说道。 “谢陛下。”对比刘恒的不自然,冯唐就显得磊落了许多。 好一会儿,刘恒才开口问道:“朕问你,你刚才为什么要当场侮辱朕呢?” 冯唐却是说道:“老臣是个粗鄙之人,不懂得忌讳回避。” “你!”刘恒有些气结,从位置上走下来指着冯唐的鼻子说道。 但冯唐却不为所动。 刘恒没办法,于是绕着冯唐背着手走了两圈。 又停驻了好一会儿,又问道:“那朕再问你,你为什么觉得朕不能任用廉颇和李牧这样的将军呢?” 冯唐见刘恒终于问到了正题。 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 “老臣听说战国时期的君王派遣将军时,有时还会跪下来推着车磬对出征的将军说道,在国门以内时,事务由寡人来决定;在外出征,军中之事由将军你来决定,所有军中的封功赏爵都是由出征在外的将军所决定的,等归来后再上报朝廷。” “如我祖父说过,李牧将军在赵国边境统率军队时,把征收所得的税金自行运用于犒赏将士们,赏赐由李牧将军来决定,赵王决不干涉。所以李牧将军才可以北击匈奴、东破胡人、西破强秦以及南面还可以支援韩、魏两国。以至于那时赵国几乎是天下的霸主。” “但是后来赵王迁就位后,他的母亲是卖唱的女子。所以他一即位,就听信了他的宠臣郭开的谗言,并且最终杀了李牧将军,让彦聚取代他。所以导致了赵军溃败,被秦军所俘虏。” 刘恒闻言不解的问道:“那这和朕有什么关系吗?” 冯唐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说道:“上月老臣听说云中郡郡守魏尚因为在打败匈奴人后虚报了六个人头的军功而被陛下您免了职,削了爵位,还判了一年的刑期。” 刘恒闻言则反驳道:“他谎报军功难道朕不该处罚他,还该嘉奖他吗?” 冯唐则说道:“陛下有所不知,魏尚在做云中郡郡守时,他把军市上的税收用来犒赏了将士,甚至还拿出了个人的钱财,并且五天杀一次牛来宴请宾客、军吏、及将领,所以魏尚可以大败匈奴,匈奴人不敢靠近云中郡。” “而那次魏尚多报六个人头军功的那次,魏尚率领军队出击,杀死了许多匈奴人。而那些将士都是一般人家的子弟,从村野中赶来参军,他们有哪里会知道‘尺籍’‘伍符’这些法令律例?” 说道着冯唐喘了口气,毕竟年纪大了。 “嗯,他们只知道每天拼力作战,杀敌捕俘,然后再去幕府上报军功,但是他们不知道只要有一句不符实际情况的话,就会受到律法的制裁;这样不仅应得的奖赏得不到,还会导致自己受法律的制裁!” 说到这儿,冯唐激动的跪了下来拜倒说道:“所以陛下啊,老臣认为律法的的奖赏太轻,而惩罚却太重了啊!陛下!就以魏尚为例,所以老臣才会说即使陛下得到了廉颇和李牧,也是不能重用的啊。不过这确实是老臣愚蠢,老臣不该当众触犯禁忌,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刘恒听冯唐解释到一半时,其实已经认识到了自己好像确实在赏罚上分配不均了。 最后冯唐这激动的一跪! 这句老臣愚蠢! 罪该万死! 彻底让刘恒高兴了。 刘恒连忙将冯唐扶起,高兴的说道:“爱卿快快请起!” 冯唐起来后刘恒继续说道:“爱卿方才说的是实话,怎么可能有罪呢!” “关于魏尚这点,朕确实做的有些过了,来人!” 刘恒说着对外叫道。 等中常侍进来后刘恒说道。 “传朕旨意,远云中郡郡守魏尚虽此次谎报军功,但朕念在他多次抗击匈奴有功的份上,赦免他这次,官复原职。” “诺。”中常侍听完后说道。 然后就准备下去,但走到门口时又听见。 “等等!” 中常侍闻言答道:“陛下有何吩咐。” 刘恒想了想答道:“原中郎署长冯唐觐见有功,升任车骑都尉。” “诺。” 等中常侍下去后,冯唐拜倒在地:“老臣多谢陛下!” “哈哈,爱卿言重了!这是你应得的!”刘恒笑道。 …… 冯唐走后刘恒仍在思考。 刘恒想到了自己与父亲刘邦的差距。 以前刘邦手下有萧何、张良和韩信,他们并称为汉初三杰。 刘邦自己曾经说过治国不如萧何、出谋划策不如张良、带兵打仗不如韩信。 但是刘邦可以合理运用这三人为其所用,这点就可以看出刘邦的御人本领。 刘邦可以听人说话,又能用人干事;而自己刚才冯唐的话差点都没听去,用人火候也不如刘邦。 刘恒不禁有些气馁。 但是很快刘恒又想明白了。 刘邦是打江山的,不放手的话手下没法干好事;而自己是守江山,所以不能给手下太多权力,否则就会养虎为患。 不过对于魏尚一事确实是自己小家子气了些。 想到这刘恒的心情终于好了许多。 第二十二章:匈奴内乱 腊月初七。 等到陈安等人赶到后对于眼前一幕有些不敢置信。 北地郡郡城城墙下遍地都是尸体,遍地都是插满弓箭的尸体,虽然有层薄雪覆盖着,但还是可以看出。 “这是匈奴人的尸体!”陈安在周亚夫一旁说道。 周亚夫沉吟了一会,说道:“不错,但是北地郡城不是在匈奴人手里吗?去几个人进城探查下!” 周冲闻言立即派了几个探子进城。 李广下马开始仔细察看尸体上的箭羽,长年使用弓箭的他发现这不是汉军会使用的弓箭。 于是折断一支拿到周亚夫面前。 “大将军,这些箭不是我们大汉将士的。” 周亚夫从李广手中接过那支弓箭,开始端详。 李广从自己身后箭袋中取出一支递给周亚夫,并且解释道。 “大将军,我们汉军的弓箭箭羽偏长,在远距离瞄准方面有优势;而这些弓箭的箭羽偏短,适合用来狩猎,而匈奴人在草原应该会使用的多些。” 周亚夫闻言仔细对比了手中的两只弓箭的箭羽,发现正如李广所说。 陈安在一边听见后,下马到了一具尸体旁,端详了一会儿,说出了他的猜想。 “我觉得,匈奴人应该是发生了内乱。” 陈安指着面前的尸体说道:“这个人之前在甘泉县时我见过,好像是乌干达的亲信。” 周亚夫闻言说道:“亲卫营的将士,大家检查一下尸体!看能否找到乌干达的!” “诺!” 亲卫营的将士都开始了在雪中寻找。 很快周阳就喊到了:“在这儿!” 周亚夫和陈安等快步过去。 周阳将乌干达的头部托着。周亚夫过来查看了下乌干达的尸体,乌干达的双眼还睁着,仿佛不可置信的看着上面。 周亚夫说道:“看来匈奴人是发生了内乱,以至于乌干达死不暝目。” 现场沉寂了一会儿,周亚夫开口说道:“将这里打扫一下。” 这时进城探查的探子也回来了。 “禀大将军,城中现在只有死人,没有活人。” “死人?”周亚夫反问道。 “不错,北地郡郡城内都是堆积如山的尸体堆在街道两边。”探子如实回答道。 周亚夫连忙冲进城中,陈安等人也在后面跟着冲了进去。 呈现在陈安等人面前的正如探子所说,街道两旁都是堆积如山的尸体。 有汉军将士、匈奴人,还有各色衣服的应该是百姓。 眼前这一幕将大家都怔住了。 过了很久,周阳骂道:“都是些畜牲!” 李广看着这一幕也同样感同身受,毕竟当初他的家园也是被匈奴人所破坏的。 陈安心里则很不好受。 阴差阳错来到汉初,成为世家子弟,本想殷实过着一生舒服的日子。 后来在祖父陈平的影响下,想成为一个忠于陛下,忠于国家,为百姓服务的臣子。 但是现在,看着眼前这一幕,陈安又想起了前几日晚上的豪言壮志,陈安的心中一直有个声音在回响着! 灭掉匈奴! 灭掉匈奴! 灭掉匈奴! 真正还大汉一个和平盛世! “小安!小安!”周阳的声音回响在陈安耳旁。 “啊?怎、怎么了!”陈安突然好像从自己的心理世界中出来了。 “怎么了,大将军叫我们打扫这里,都说了好半天了,你还没有反应。”周阳说道。 陈安闻言,抬头四处观望着,忽然在不远处发现了也在亲自打扫战场的周亚夫。 这个从小教导自己的师傅,自己好像是第一次看他亲自打扫战场。 “好吧!打扫战场!”陈安相通后对着周阳笑道。 灭掉匈奴,在自己年轻时可能是做不到了。 …… 北地郡庆城县。 庆城县是北地郡离匈奴的第二个县城。 出了庆城往后就是华池县,再往后就到了匈奴的地界大草原了。 庆城县县尉府中。 挛鞮禄盘坐在火堆前,看着火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外面有亲信来报。 “贤王,单于派人前来了。” 挛鞮禄闻言,将视线从火堆上移开,问道:“来的是谁?” 那名亲信犹豫了下说道:“是兰明云。” 挛鞮禄闻言则是笑了:“兰氏的人?” “不错,那贤王您见吗?” “见,为什么不见!叫他过来吧。” “是。” …… 很快一个中年人带了上来。 那名中年人向挛鞮禄行礼道:“单于麾下兰明云拜见右贤王。” 挛鞮禄笑了笑说道:“起来吧。” “谢右贤王。”兰明云说道。 挛鞮禄打量了兰明云一会儿,问道:“兰明云?兰明林是你什么人?” “正是在下的大哥。”兰明云说道。 挛鞮禄做出很诧异的表情,笑道:“原来是右大当户的胞弟啊,失敬失敬,快,来坐下。” 说着挛鞮禄还起身将兰明云拉到火堆旁坐下。 “右、右贤王客气了!”兰明云有些拘谨。 “没事,来坐下。”挛鞮禄笑道。 等将兰明云拉到坐下后,自己坐到对面。 还为兰明云倒上了一杯酒说道:“兰兄远道而来舟车劳顿啊!来饮些烈酒暖暖身子!” 兰明云则有些受宠若惊,说道:“多、多谢右贤王!” 兰明云将酒一饮而尽,这才想起自己差点忘了正事。 刚想开口,一直观察着他的挛鞮禄则笑道:“对了,兰兄此行可是单于有何吩咐吗?” 兰明云见挛鞮禄自己开口询问了,连忙起身拱手开口道:“单于此次拍我前来,是有几个问题想问下右贤王。” 挛鞮禄把玩着手中的酒樽则是笑着问道:“欧,不知是哪几个问题呢?” 兰明云开口说道。 “第一个问题是想问右贤王为何退至了庆城县。” “第二个问题是想问右贤王现在伤亡几何,分别是那些部落的。” “这第、第三个问题是想问,想问乌干达将军可在,单于、单于想将他调往朝那城。” 挛鞮禄闻言,起身走至兰明云身旁,拍了拍兰明云的肩膀,绕道兰明云的身后轻声说道:“在回答这几个问题之前,本贤王也有个问题想问下兰兄?” 兰明云闻言连忙转过身来,问道:“不知右贤王有何问题,在下所知一定如实回答。” 挛鞮禄笑了笑说道:“本贤王的问题就是。” “刚才的几个问题究竟是单于问我的。” “还是挛鞮军臣要你问我的!” 挛鞮禄的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将整个厅中的人都吓住了。 “噗通!” 兰明云连忙下跪拜倒:“右、右、右贤王,这、这些都是、都是单于问、问的啊!” 说着兰明云的头已经挨着了厅中的地板之上。 虽然是在冬季,但是兰明云的汗水却止不住的往下在流。 很快他的头着地的地方已经湿了一片。 挛鞮禄看着跪着地上还在发颤的兰明云。 蹲下身子来说道:“记住,你回去告诉挛鞮军臣,本贤王退到这儿不用跟他解释,如果非要说,就说乌干达和他的乌干部两万勇士已经都战死了。” 挛鞮禄的声音很轻,轻到兰明云险些听不见。 “你记住了吗?” 兰明云战战兢兢的说道:“记、记住了。” 挛鞮禄闻言起身回到自己先前所坐的垫子上,说道:“既然知道了,那就下去吧。” “是、是右、右贤王,在、在下告退、告退。”兰明云说完想爬着起身。 可谁知起身腿脚一软,又摔坐到了地上。 “哈哈哈!” “哈哈!” 厅中挛鞮禄和他的亲信看着兰明云爬起又摔倒都大笑了起来。 “不、不好意思,刚、刚才,没站稳、没站稳。”兰明云一边说着,一边慢慢连走带爬的出去了。 等到兰明云走后,挛鞮禄的亲信上前问道。 “贤王,您刚才那样回答,不怕真的是单于所问吗?” 挛鞮禄看着刚才兰明云所跪之地,上面的水渍还没有干。 挛鞮禄轻蔑一笑说道:“单于的心思我很清楚,他不会问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再说乌干达,乌干达自己部属恐怕都不知道他已经投靠了挛鞮军臣。所以这种问题只有挛鞮军臣那小子会问。” “那这样,您和太子的关系不就没法缓和了。” 挛鞮禄闻言则是说道:“太子倒是太子,那小子能不能即位单于还是个问题。” 说道这儿,挛鞮禄起身看着外面的飘雪说道:“即使他能即位,他又能奈我何!” …… 北地郡郡城。 郡守府中。 陈安等人在清理完了街道上的尸体后,周亚夫就将他们召集起来议事。 “我刚已经派人将此处战报送往长安,所以接下来我们需要具体的了解下一步的动作。”周亚夫说对着厅中各人说道。 “要我说直接一路攻去,将匈奴人赶回草原!”周冲大大咧咧的说道。 结果还得到了人的反馈。 周阳听着周冲说的说道:“对,我觉得就是直接杀过去就行了!” 周亚夫听着这两人的言论有些无奈,看向一边不说话的陈安。 陈安见周亚夫看来,知道他是要自己发表意见。 “我觉得现在冬天,大军行驶不便,所以我认为可以派探子前去打探前方萧关,甚至于后面的河水县的匈奴守军情况。”陈安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周亚夫闻言说道:“不错,我的看法与小安差不多,周冲,你去派人前去打探情况。” “诺!” 第二十三章:终来捷报 腊月十三。 未央宫前殿。 刘恒在经历了几日前与冯唐的一番对话后,心情刚舒缓了两天。 这几天倒是有了战报,但是战报的情况不太好。 昨日昌侯卢卿来报,说已与东阳侯张相如以及成侯董赤合兵一共八万与匈奴老上单于在朝那城对峙,双方面前各有,但目前总体来说匈奴人并无向前的举动。 匈奴太子挛鞮军臣展示其超高的军事造诣,其在朝那城前率三万大军与成侯董赤所率三万大军展开大战,仅以四千伤亡斩杀董赤麾下一万三千多人;如若不是卢卿前往营救,恐怕董赤就死在阵前了。 刘恒想到这,眉头紧锁。 下面的张苍、晁错等朝臣也知道昨日的战报让刘恒从昨日到现在一直不舒服,但是大家也没有办法。 申屠嘉这时却在想着自己的那个弟子那边应当该有消息了,北地郡本身离长安城相较于其他几地要近一些,而现在朝那的战报都已送来;周亚夫的也快了。 陈恢身为丞相府仓曹也参与了朝会,他同样比较担心陈安,毕竟认为自己身为陈安的大哥,而陈安也仅有十六岁。 就在刘恒烦闷着,准备直接说退朝之时,战报终于来了。 “报!周亚夫将军麾下传令兵求见!” 刘恒闻言瞬间坐起:“快念!” “末将麾下都尉周冲率五千亲卫营夜袭甘泉县,一举夺下,斩杀匈奴士兵两千余名,生擒匈奴都尉乌干力。第二日白天与匈奴右贤王麾下左大将乌干达战于甘泉县外,斩杀匈奴士兵七千余名,后乘胜追击,直达北地郡郡城,但不料匈奴右贤王早已弃城而逃,末将现驻扎于北地郡郡城。” 刘恒闻言,一拍龙椅,兴奋的站起来大笑道:“好!好!好!” “传旨,绛侯周亚夫大败匈奴右贤王麾下,现赏黄金千两!其部属等班师回朝,朕另有重赏!” 朝中大臣都不由得松了口气,这些日子刘恒给人的压力太大了。 朝堂之上紧张的气氛因这及时的战报消了许多。 …… 陈府。 陈恢刚下早朝就风风火火的赶回家,想将此喜报告诉窦氏。 陈恢还没到后堂,就听见了其母窦氏的笑声,好奇促使着他快步过去。 陈恢到后发现出了母亲窦氏和自己夫人张氏外,还有一白衣少女。 “咯咯,你啊,就会逗老婆子我开心!”窦氏说道 “姑姑说笑了,您现在看起来像是只有三十岁呢!”那名白衣少女说道。 陈恢见状还是进来说道:“儿子拜见母亲大人。” 窦氏是儿子陈恢,笑道:“恢儿回来了,来见见你表妹云雪!” 窦氏拉着窦云雪说道。 陈恢却是回忆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说道:“欧,是云雪表妹啊!都怪我这做哥哥的年纪大了,记性变差了!见谅啊!” 窦云雪在五岁到十岁的时候经常往陈安家里来,所以陈恢也是认识的。 窦云雪则是笑道:“陈恢哥哥这时折煞小妹了,做妹妹的怎么会怪罪哥哥呢!” 张氏在一旁则是说道:“是啊,老爷这刚回来,云雪妹妹又是客人,你们都这儿站着可不好!” 窦氏闻言则是说道:“对!来来来,都坐下说!” 说着拉着窦云雪坐在她身旁。 而陈恢则是坐到的张氏的上首位置。 窦氏见陈恢坐下后问道:“今日你一下早朝便来,可是小安有了什么消息?” 窦云雪听见窦氏这么问,她也望向陈恢。 陈恢喝了口茶水,才说道:“也差不多,今日早朝时周亚夫将军手下的传令兵将战报呈上,说是周亚夫将军大败匈奴军队!” 窦氏闻言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一旁的窦云雪闻言也不由的笑了。 窦氏继续问道:“那可有说什么时候能班回朝吗?” “这倒是没有,不过母亲大人放心,既然周亚夫将军此行大胜,那离班师回朝估计也不远了!”陈恢如实说道。 …… 周府。 周尔雅呆坐在房门,看着眼前空荡荡的院子。 小安哥哥他们都出征十三天了,为什么还没有一点音讯啊。 就在周尔雅无聊的想着的时候。 “小姐!小姐!”小娟飞快的奔向周尔雅的房间。 周尔雅一听就知道小娟的声音,这些日子她不时的会来骗一下周尔雅,让周尔雅动一下,免得呆坐着久了会闹出毛病的。 小娟一路冲到周尔雅面前,却见周尔雅还是呆坐着,不免说道:“小姐!你怎么没有反应啊!我来给你报喜来了。” 周尔雅坐着给小娟翻了个白眼,假笑着。 “呵呵。” 小娟两手插腰,有些不满的说道:“小姐!你这是什么反应啊?” 周尔雅则是慢悠悠的说道:“呵呵,你忘了小安哥哥小时候给我们讲的狼来了的故事吗?” 小娟思考了一会说道:“没有啊,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吗?” 周尔雅不满的说道:“从小安哥哥他们出征,到今天十三天,你都给我说过四次来报喜了,起初我还信你,现在我还会信你吗?” 小娟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这些天一直骗着周尔雅,导致周尔雅都不想信自己了。 小娟于是也坐下,双手抓着周尔雅的手臂,撒娇的摇晃着说道:“哎呀,小姐之前是我不对,但今天真的是有消息了!” 周尔雅依旧不为所动的说道:“反正我是不会信你了!” “哎呀,小姐真的,我发誓,骗人是小狗!” 周尔雅见小娟居然发誓了,带着狐疑的说道:“真的?” “真的,刚才宫中都派人来赏赐了,夫人在前厅接待的呢!” 周尔雅见小娟这次好像真是真的,立马爬起来说道:“走,去看看!” 说罢就往前厅跑去。 而小娟则在后面叫道:“小姐!小姐外面天冷!你还没加衣服呢!” “哦、哦!” …… 周尔雅赶到前厅后,看到母亲张氏正在指挥着仆人在搬运黄金。 “母亲大人!是有消息传来了吗?”周尔雅跑到张氏旁边,挽着张氏的手说道。 “咯咯,是的,刚传来的消息,说老爷大败匈奴人,现在在北地郡郡城驻扎着呢!这不,陛下一高兴,赏赐了我们家黄金千两!”张氏笑道。 “那、那有小安哥哥的消息吗?”周尔雅连忙问道。 “这倒是没有,不过你父亲既然没有说,那就说明没有问题,你就放心吧!”张氏如实说道。 “哦,那、那要是有消息了,劳烦母亲大人告诉我一声。”周尔雅稍微有些失望的说道。 不过既然父亲大人没事,那小安哥哥应当也没事。 …… 长安城东门大街。 窦云雪此时刚从陈府出来。 “小姐,您为什么不在陈府多呆会儿啊?”窦云雪的侍女小云问道。 窦云雪则是走了几步才说道:“不是我不多呆会儿,而是陈家有些话不好在我们外人面前说。” 小云有些不解的问道:“可是窦氏不是您姑妈吗?” “咯咯,我是个远方的亲戚,可不是亲近的,如若不是我真的姑妈在宫中身为皇后,我父亲大人为当朝国舅,他们陈家认不认我这个亲戚还是两码事呢!”窦云雪有些自嘲的笑道。 “那、那您只是为了陈公子吗?”小云有些纠结的问道。 窦云雪思考了会儿答道:“不错,最初呢,姑妈认了陈府窦氏这门亲戚是为了陛下,后来陈丞相去世后,也没断了这门亲戚是因为小安哥哥还有两位老师。” “可是后来,我发现我、已经迷上了小安哥哥!”窦云雪轻声说道。 “可是陈公子好像更在意……”小云说道这儿没说了。 窦云雪看了小云一眼,再次说道:“她确实更有优势,但是小安哥哥也是注重孝道的,她周大小姐从没来过陈府,而我却经常来,所以在这点上我已经赢了!” 随后窦云雪看着天空又开始飘雪,说道:“我喜欢这雪……” 第二十四章:在外的新年 上郡朝那县。 朝那县县尉府中。 老上单于居于主位之上。 其右下首位置是一个年轻人,面庞看起来有着几分凶狠,他就是如今的匈奴太子,挛鞮军臣。 挛鞮军臣自前几日大败了汉军成侯董赤的部队后,他的声望在匈奴人中已经达到了一个顶峰。 老上单于开口了:“对于目前我部所取得的战果,本王十分满意,所以也想听听各位的意见。” 居于老上单于左下首一人开口说道:“不错,就目前的粮食已经够我部度过今年的冬天,甚至于会有富裕。” 说话这人是匈奴的右大当户兰明林。 “可是,我们不是要攻至长安城吗?”兰明林后面一人说道。 这人是匈奴右大都尉,挛鞮新狐。 挛鞮军臣闻言笑了下。 “呵呵。” 挛鞮新狐听见挛鞮军臣的笑声说道:“怎么,太子可是觉得我说的不对吗?” 挛鞮军臣则是说道:“这么多天来你还没看出我们此行的目的吗?” 挛鞮新狐有些不解的问道:“什么目的?” “前几日我打了胜仗,然后昨日就又派出几个小部落的人出战,可是结果呢?” “我们都知道那些小部落的人无法战胜装备比较精良的汉人,可为什么还是派他们出去了呢?”挛鞮军臣解释道。 挛鞮新狐闻言看向旁边的兰明林,见兰明林点了点头,再看向上面斜躺着没有表示的老上单于。 挛鞮新狐明白了,想了许多,问道:“那右贤王那边知道吗?” 挛鞮军臣微微一笑,说道:“你觉得他那个老狐狸能不知道吗?” 突然,外面进来一个人走向挛鞮军臣旁边俯身和挛鞮军臣说话。 挛鞮新狐看向上面的老上单于,发想老上单于依旧斜躺着,只是这会连眼睛都闭上了。 那人挛鞮军臣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导致挛鞮军臣的脸色看起来十分不好。 等到那人说完后,挛鞮军臣哼了一声起身对上面的老上单于说道。 “刚得到消息,右贤王那边已经退到了庆城县;而且损失比较严重,连左大将乌干达连同他的乌干部勇士全部战死。” 老上单于似乎没有听见一般,挛鞮军臣又想开口,但兰明林却向他使了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开口了。 挛鞮军臣很不满的坐下了。 过了一会儿,老上单于慢慢开口说道:“这件事到此为止,现在我们还在汉人的地界,不希望看到不愉快的事。” “是!” …… 腊月一十五。 周亚夫在得到情报后大军已经行进至河水县,再往后去就是挛鞮禄大军驻扎的庆城县了。 河水县县尉府。 “喂,小安,你觉得我们能在除夕之前赶回去吗?”周阳小声的问向旁边的陈安。 “唉,现在尚且不清楚,不过我估计很难了,匈奴人虽然现在也开始休整,并没有继续进攻的意愿,但是只要一日不退出大汉边界,我们就一日不可能回去。”陈安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 “唉,看来今年吃不到母亲大人亲手做的年夜饭了!”周阳闻言同样叹气的说道。 陈安闻言同样开始他的遐想,每年过年和家人一起吃着年夜饭,初一的时候早上去申屠嘉府上拜访老师,吃个中饭,下午再去周亚夫府上拜访,顺便和那个少女一起吃晚饭。 今年要再外面过年了吗?陈安心中默然想着。 “你们两个就不要瞎想了,我们将士出征在外,本就应当先将小家安置在一边,我们要做的就是要先守卫好我们的国家,没有大家,何来的小家?”周亚夫听到了陈安和周阳的对话说道。 陈安闻言想着自己怎么会把这种简单的问题忘了,出征在外还想着家里,不能说不好,但是却会成为自己的一种羁绊,甚至可能致命的羁绊。 想到这,陈安立即起身说道:“大将军,是末将糊涂了。” 一旁的周阳见陈安起身,自己也连忙跟着起身,向周亚夫拜了拜。 周亚夫见陈安的举动就知道他明白了,而周阳确实还是要更多的磨砺下,说不定以后周阳还要靠着陈安才能继续走下去啊。 …… 腊月二十九。 朝那县外三十里地汉军营帐。 中军帐中此时几位汉军主将都在。 “哼,他匈奴人是想和我们耗到明年吗?” 说话这人面容粗犷,两腮边有着浓密的胡须,声音听着也有些火爆,他就是成侯董赤,差点被挛鞮军臣斩于马下的那位。 从那天董赤差点被斩开始,好像匈奴人也收敛了,每天最多也就是小规模的战斗,一直持续到了昨天,今天已经临近正午了,还没有匈奴人来骚扰。 “是啊,每天都会有匈奴人来骚扰,但他们也不大举进攻,就这么拖着,今天都腊月二十九了。”说话那人坐在董赤的对面,是昌侯卢卿。 坐于最主位之上的是个面庞消瘦的老者,他就是东阳侯张相如,也算是和刘邦一起打天下的老人了,所以由他来坐主位,这是一种尊敬。 张相如听着他们两人的对话没有急着开口,而是在想着匈奴人的用意,他已经好久没有打过仗了,年纪也大了,思维转的有些慢。 董赤见张相如不开口,有些着急的问道:“张老,您倒是说句话啊!” 张相如闻言说道:“不是我不想说,而是这次匈奴人的表现太奇怪了。他们呢也不进攻,拖着好像也没什么优势。” 忽然外面探子来报。 “报,禀报各位将军,刚前方探得消息,匈奴人已经弃城而退。” “什么,哈哈,匈奴人想必是怕了!”董赤闻言兴奋得站了起来。 而张相如则是在思考,为什么匈奴人突然就退了。 张相如想了许久,在加上这些天匈奴人的举动,他才终于反应过来匈奴人此行的目的,除了抢夺粮食,就是减少人口! 为了保险起见,张相如说道:“再多派些人手继续查探!” “诺!” …… 庆城县。 挛鞮禄也在指挥着自己的部队收拾着东西。 “快点,都快点!” “贤王,现在就开始准备撤退了吗?”挛鞮禄的亲信在一旁说道。 “快,这都是我们接下来一个月的粮食。”挛鞮禄在说完这句才看向自己的亲信说道。 “不错,不出意外,单于的撤退命令就要到了。”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有人来报。 “启禀贤王,单于传来口谕,说腊月二十九即可撤退。”来人说道。 “可以单于的信物?”挛鞮禄问道。 “放心贤王。”来人回答道,并从怀中掏出一块骨头状的物品递给了挛鞮禄。 挛鞮禄接过后从自己怀中也掏出一块,这是狼骨。 两块放在一起,上面的缺口完美的契合在了一起。 挛鞮禄将自己那块收好后,将另一块递还给了那人,并说道:“请转告单于,挛鞮禄这已经收到消息,不日启程。” …… 河水县县尉府。 周亚夫等人正在准备着过除夕了,因为他们很清楚,暂时是回不去了。 “等会儿派些人去山上打猎,再派些人去后方领些牛羊回来,押运粮草的应当运了些肉食的,毕竟要在这儿过年了。”周亚夫说道。 “诺,末将等会就去办。”周冲拱手说道。 “报!禀报大将军,前方庆城县探子来报,有大批匈奴人在向后方撤退。”这时一名探子来报。 “可是探查清楚了?”周亚夫问道。 “禀将军,已经探查清楚,大批匈奴士兵挟裹着粮食向后撤去。” 陈安闻言看向周亚夫。 周亚夫此时眉头紧锁,有些纠结的样子。 陈安想到,周亚夫可能是在想是否去截取粮草。 周亚夫踱步了一会儿,开口说道:“算了吧,粮食让了,将士们准备下好好过年,毕竟出征在外,都不容易,但是前方也不要松懈,以防匈奴人返身偷袭。” …… 大年三十。 即使周亚夫得知匈奴人已经撤退,但是依旧将大军驻扎在河水县中。 用陈安的话来说这叫稳健,用周阳的话来说,这就是懒! 所以周阳如愿以偿的体会到了他亲生老爹的待遇。 “既然你说我懒,那么今天晚上晚膳你就去城外吃吧,外面特地为你搭了一个棚子,便于你监察匈奴人的动向!”周亚夫面无表情的对周阳说道。 以至于周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拖到了城外。 “噗通!” 周阳被摔在了城外的地上。 “周伯长,小的也是奉命行事,劳烦您大人有大量,别和小的一般计较。”丢周阳出城的四个亲卫营的将士说道。 说罢,城门就被关上了。 周阳在地上愣了好久,终于反应过来。 “我****……” …… 城外周阳一个人坐在帐篷旁边,勉强捡了柴火生火,烤着火,吃着被丢出来时一起丢出来的馒头。 “等老子回去,一定去告状!”周阳吃着馒头,骂骂咧咧的说道。 吃了两口,周阳又反应过来。 “不对,这事不能说,说出去我怕是会被妹妹笑死!” 就在周阳纠结的时候。 城门悄悄的开了个口,一个人影带着一包东西向周阳这儿摸了过来。 周阳本来在吃着馒头,突然问道一股浓郁的香气。 “嗅嗅,什么味道,这么香!” “什么东西阳哥看看不就知道了!”陈安在周阳呆滞的注视下走到了周阳的面前,将手中的包裹丢到了周阳面前。 周阳连忙打开,发现竟然是一只烤好了的兔子。 “真香!” “还是小安你够义气,不像我那父亲,小气的很!”周阳开始手撕面前的兔子对着陈安说道。 陈安闻言笑了笑,坐在周阳旁边说道:“师傅他老人家是希望阳哥你谨言慎行,这次的行军主将是师父他老人家,如果下次不是呢?” 听着陈安的话周阳慢慢的停下了吃兔子的进度。 陈安见周阳开始了思考,继续说道:“阳哥你白天所说的确实不太好,如果是其他的主将,是很有可能以扰乱军心的罪名来治罪的。” 周阳想着自己这些年来确实好像过的无忧无虑了些,有什么话一般都是直接说出口,而不会有什么隐瞒,但这也蕴含着很大的隐患…… 第二十五章:热闹的陈府 大年三十。 长安城陈府。 陈恢一家人和窦氏吃着年夜饭。 “不知道安儿什么时候能回来,这孩子还是第一次没有在家过年呢。”窦氏看着饭桌上为陈安留的位置叹息着。 陈恢见窦氏这样,安慰的开口说道:“母亲大人放心,小安他在外也能过的好的,有周亚夫将军在他身边,不会让他吃亏的。” “是的,母亲大人您就放心吧!”张氏也在一旁说道。 紧接着张氏又说道:“您看,何儿也知道呢!” 说着张氏拍了一下正在吃饭陈何。 陈何有些不解的看向张氏,张氏见状轻声说道:“你二叔。” 陈何这才反应过来向窦氏说道:“哦,祖母别担心,二叔很快就能回来了。” 窦氏其实自己心里也明白,跟着周亚夫,周亚夫是不会让陈安有事的,只是想着陈安才十六岁,心里就有些感觉对不起他。现在听了自己孙儿陈何的话心里也有了慰藉。 于是笑道:“是啊,有何儿这句话,你二叔一定没事的。” …… 周府。 周府的饭桌上显得更加的冷清。 只有张氏和周尔雅两个人。 张氏看着周尔雅单手杵着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饭,叹气的说道:“唉,你就放心把,他们三人都没事的。” 周尔雅闻言立马坐起,面色微红的说道:“哪、哪有三个啊。” 张氏见周尔雅这个样子,笑道:“这么多年来,你对小安怎么样,我做母亲的会不知道吗?” 周尔雅没有回话了,只是看着案几上的饭菜发呆。 张氏看见周尔雅这样突然说道:“等初四的时候,你去一趟陈家吧。” “啊,什么!”周尔雅被张氏惊到了。 “就是让你去拜访一下小安他母亲还有哥哥、嫂嫂。”张氏说道。 “可、可是这样、这样合适吗?”周尔雅捏着自己的衣角,有些纠结的说道。 张氏见状笑道:“没什么不合适,迟早是要见到的。” 周尔雅闻言又思考了会儿,才说道:“那、那好吧。” …… 河水县。 今天是大年初三。 前两日派出的探子来报说挛鞮禄的大军已经撤回草原了,所以周亚夫准备今天班师回朝。 “唉,这些天日子过的真快,不知不觉过了一个月了。”周阳在一旁说道。 陈安闻言说道:“是啊,一个月过去了,我们的初登战场之旅也结束了。” 前面的周冲听见后笑道:“你们两个小子还年轻,有的是时间。” 是啊,还年轻,如李广后面一直到武帝时期还在抗击匈奴,虽然那时的李广已经步入老年,但是他的心态还是好的,就是最后的结局…… 陈安想到这,看向一旁的李广。 李广好像也注意到了陈安的视线,问道:“陈伯长为何这样看着我。” 陈安闻言则是说道:“没什么,就是想着刚才周都尉说的我们都还年轻,想着李兄你也还年轻,所以就看看你。” 李广听见后笑道:“是的,我们还年轻,所以这绝对不是我们的最后一次上战场!” 前面的周亚夫闻言转头说道:“时间不早了,大家准备出发了。” 说罢,周亚夫带头上马。 “诺!” …… 大年初四陈府。 周尔雅和小娟在靠近陈府后有些纠结。 本来来之前想好了该怎么、怎么办的,结果来了之后心里却打了退堂鼓。 “不行不行,我以这个身份进去总觉得不好说。”周尔雅在陈府大门一旁说道。 “可是,小姐啊,您都到大门口了,不进去不是显得您怕了吗!”小娟在一旁劝说道。 “哎哟,怕就怕了,反正我不想进去!”周尔雅说道。 在这时,后方突然传来一声。 “敢问是周小姐吗?” 周尔雅闻言向后看去,是一名穿着白色大长袄的少女。 周尔雅总觉得在哪见过,但就是想不起来,所以一时间也没有回话。 小娟见状就知道自家小姐估计忘了,于是俯耳在周尔雅身边说着。 周尔雅这才反应过来,小嘴微张做惊呼状说道:“哦,你是、那个、那个!” 对面那人见周尔雅这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不错,在小安哥哥出征那天,我们在城楼上见过。” “小安哥哥,你是?”周尔雅听见她也称呼陈安为小安哥哥,惊奇的问道。 “你好,我是小安哥哥的‘远方’表妹,我叫窦云雪。” 这位少女正是同样准备来陈家拜年的窦云雪。而且窦云雪还将‘远方’两个字加重了音。 “哦,你好你好,我叫周尔雅,算是小安哥哥的师妹。”周尔雅笑道。 窦云雪却是笑道:“未来长安城的第一美人,谁不认识?” 周尔雅闻言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过奖了,这都是别人乱说的。” 窦云雪看见小娟手里提的篮子,说道:“是不是乱说的,大家还是有辨识能力的。周小姐也是来陈府拜访的吗?” “啊!我!啊!”周尔雅刚准备说不是,还在想怎么组织语言。 窦云雪就上来直接挽着周尔雅的手向陈府走去,边走边说道:“既然周小姐也是来拜访的,不如一起吧。” 两人的侍女小娟和小云在一旁有些愣神。 小娟是没想到这个窦云雪这么自来熟,小云则是没有想到自家小姐居然还会拉着周尔雅一起进去,两人不是对手吗? 但不容多想,两人都很快跟了上去。 窦云雪挽着周尔雅在陈府大门口停了下来,对着两旁的仆人说道:“这位是绛侯府上的大小姐周尔雅,你们二老爷的师妹,以后呢,她过来就不用通传了,直接放行就行了。” 窦云雪因为经常来陈府的原因,所以府上的仆人们也都认识她,老夫人也下令说过她就当自家人就行。 所以仆人们听着窦云雪的话也很快回应了:“诺!” 于是周尔雅的第一次陈府之行就这么草率的进去了,没有过多的仪式,没有拜帖。 周尔雅在陈府的走廊中上终于惊醒了,连忙将自己的手从窦云雪手臂中抽了出来,面色微红,有些结巴的说道:“这、这,怎么、怎么就进来了。” 窦云雪眉头眉头微蹙,狐疑的说道:“周小姐难道不是来拜访的吗?” 周尔雅闻言,一想自己都已经进来了,而且自己这样子明显就是来拜访的,如果这时候还狡辩,恐怕会被耻笑的。 “我、我是来拜访的,但是、但是我还没有递拜帖呢!”周尔雅说道。 窦云雪闻言微微一笑,走了上来又将周尔雅的手挽住说道:“周小姐就不用担心了,以你的身份,是不用递拜帖的。” 说罢就又拉着周尔雅往里走,两人的侍女也很无奈的跟了上去。 …… 等两人到了后厅,厅中仅有窦氏和张氏,陈恢估计也去拜访别家了。 窦云雪拉着周尔雅进来后拜道:“云雪拜见姑姑,见过嫂嫂。” 窦氏本在和张氏说话,听见声音后望来,发现窦云雪身边还有一美丽的少女,于是说道:“是雪儿,来姑姑这儿不用这么见外,你身边的这位是?” 周尔雅刚想开口,却被窦云雪抢了一步先。 “哦,这位是绛侯府上的大小姐周尔雅。” 窦氏闻言更加惊奇,问道:“你是绛侯的女儿?” 周尔雅见状自己终于能开口了,于是拜道:“拜见伯母,拜见嫂嫂,小女名周尔雅,是绛侯的女儿,也是、也是小安哥哥的师妹。” 张氏闻言也看向周尔雅,张氏看着周尔雅,好像有些明白了。 窦氏也如是想着,但是不动生色的说道:“哈哈,周小姐不介意我叫你一声雅儿吧?” “啊、啊,怎么会呢,我、我不介意。”周尔雅闻言连忙摆手说道。 周尔雅摆手的同时想起了还带的东西来的,向后招手将小娟招来,从小娟手里接过篮子说道:“这是今日前来拜访,母亲大人让我带的,希望您可以收下。” 说着周尔雅低头躬身将手里的篮子向前递着。 张氏看向窦氏,见窦氏点头示意自己接过,于是张氏起身接过交给后面的侍女。 窦氏同时开口说道:“你说你,来就来吧,还带什么东西!” “母亲大人说这是我给长辈的孝敬,这是应当的。”周尔雅如实说道。 窦云雪这时也将手里的东西递过说道:“姑妈,这也是我今日带来的给您的!” 张氏又起身将篮子接过递给了后面的侍女。 这下窦氏突然哈哈大笑着说道:“哈哈,你们两个孩子真是,真是太有趣了!来来,都坐下来说。” 于是周尔雅和窦云雪分别坐在了窦氏的两边,相较于经常来的窦云雪,窦氏显然是对第一次来的周尔雅更感兴趣些。 窦氏突然想起了以前陈买在时说的一件趣事,面带微笑看向周尔雅,问道:“雅儿啊,我听说小安当初第一次去绛侯府上时,你们两个就相熟了,那时小安四岁,你两岁是吗?” 周尔雅显然没有想到窦氏突然会问这个问题,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说道:“是、是有这么回事。” 窦云雪却还是没有听过这个故事,于是问道:“是怎么一回事啊?” 窦氏看向周尔雅说道:“雅儿,这事方便说吗?” 周尔雅闻言挠了挠头说道:“可、可以说,还是我自己来说吧。” 周尔雅将当年第一次与陈安相见时的事情说了遍,自己都尴尬的低下了头,而窦氏则哈哈大笑。 “哈哈,这事果然还是要从当事人自己口中说出才有意思,小安又不肯说。” 张氏也在一边抿嘴偷笑着。 周尔雅见状也唯有低头来缓解尴尬了,但是没有注意到后面窦云雪的面色不太好。 第二十六章:终归长安城 未央宫宣室殿。 这几日过年,刘恒也免了近日的早朝,并通知了张苍仅在有大事时可召开朝会。 刘恒想着这都过年了,匈奴人要是还不退,那就麻烦了;所以最近几日都是用完膳便来宣室殿等着。 刘恒微微蹙眉的正看着手中张苍呈上的有关这次与匈奴战争所消耗的粮草,二十万大军每日的粮草消耗都是一个天文数字,现如今出征已有月余,国库的粮草消耗甚大。 就在刘恒为这事发愁之时,中常侍赵同进来了。 “启禀陛下,刚宫外周亚夫将军派出传令兵到了,特将此战报呈上。”赵同将手中的书卷向前递与刘恒。 刘恒一听,这么久了终于又传来了战报,将手中正在看的扫至一边,连忙从赵同手中接过。 刘恒看后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周亚夫果然不负朕望!” 突然,有来报说昌侯卢卿也来报。 刘恒再看后,压制不住的喜悦从脸上露出。 两份奏报都表示匈奴大军已撤退,将不日返程。 “来人,将大军不日返程的消息传遍长安城!”刘恒面色潮红,激动的说道。 “诺!” …… 太子宫画堂。 有一身着华贵的年轻人跪坐在案几上,手中毫笔挥洒,眼中透露着一股毗临天下的自信。 在一旁的榻上些躺着一位少年,吃着一旁果盘上的冬枣,嘴里还嘟囔着:“皇兄,我们什么时候去拜见父皇和母后啊?” 这位说话的少年就是现今的梁王刘武。 文帝前元一十二年,梁宣王刘揖病逝,刘恒念其无嗣,于是将刘武继嗣梁王,但窦皇后以其年纪尚小为由,所以至今还未就藩。 而刘武所问之人,那名正在作画的就是当今太子刘启。 刘启闻言将手中画笔放置一旁,走到刘武身边也坐下,拿起冬枣吃着说道:“不要着急,父皇最近一有时间就会宣室殿呆着,所以再等会儿过去都行。” 两兄弟正在交谈时,一名白净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启禀太子殿下,刚宣室殿那边传来消息,说陛下得到了大军即将班师的喜报,现在往椒房殿去了。”那名年轻人说道,他是刘启身边的内侍春半。 刘启略微思考了一番看向刘武说道:“时间到了,走吧。” …… 椒房殿。 刘恒刚得了喜报,现在分外开心,所以便到了窦皇后这儿来蹭些吃食,虽然自己身为皇帝,但是依旧觉得还是窦皇后这儿的东西最好吃。 “皇后啊,你不会怪朕来你这儿骗吃骗喝吧?”刘恒斜躺在窦皇后的身上,眼睛微眯着,有些惬意的说道。 窦皇后从盘中拿着糕点喂向刘恒,笑道:“整个未央宫都是陛下的,连臣妾都是陛下的,陛下不过是在吃自己的吃食罢了。” “哈哈,对啊,这都是朕的!”刘恒笑道。 这时,刘启和刘武从殿外走来。 “儿臣拜见父皇,拜见母后。”刘启与刘武走到面前拜道。 刘恒闻言本来想着让他们起来即可,但突然想到自己现在的姿势好像不太雅观。 于是连忙起身端坐,眨了眨眼,抿了抿嘴说道:“额,你们起来吧。” “谢父皇!” 刘恒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说道:“你们哥俩今天是商量好了的一起来的吧。” 刘启与刘武闻言,对视一眼,刘启开口说道:“禀父皇,儿臣本是来看看父皇和母后,但儿臣刚听说北上抗击匈奴的大军即将班师,所以特地来恭喜父皇的。” 刘武则开口道:“儿臣刚在皇兄那儿噌着吃喝,准备一起来的,听到消息,所以就一起来恭喜父皇。” 刘恒闻言则是一笑,看向窦皇后笑道;“看看你生的两个好儿子,都知道要关心起朕和皇后了。” “陛下,您的孩子自然是关心您的。”窦皇后笑道。 刘启闻言说道:“晁错在教导儿臣时,曾提到过要先注重孝道,才能更好的与大臣,与百姓们相处,让大臣与百姓所信服。” 刘恒这下又听见了晁错的名字,本来很好的心情,这下不禁有些扶额,说道。 “晁错这人能力不错,但是啊,他的心性还需磨砺一番啊。” “父皇放心,儿臣明白。”刘启见刘恒谈到晁错,便恭敬的回答道。 “好了,你们两个过来坐吧。” “多谢父皇。” …… 周府。 周尔雅陪着张氏在后厅坐着说话,家里现如今主人家就剩她们俩。 尽管听着张氏说着,但周尔雅的兴致却是不高。 “小姐!小姐!宫中传来消息,说老爷他们已经班师了!”小娟从外面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本还在坐着的周尔雅闻言立马爬了起来,抓着跑进来的小娟的手激动的问道:“真的吗!你从哪得知的!” “哎哟喂,小姐啊,整个长安城都传遍了呢!”小娟眉飞色舞的说道。 张氏见到周尔雅这个样子,也不禁笑道:“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吧!” “嗯,放心了!”周尔雅放肆的笑道。 这一幕发生在长安城中的许多户人家当中。 …… 汉文帝前元一十五年,正月十四。 因为周亚夫大军在回来的路上也得知了张相如等人的大军返程消息,所以决定在离长安城外三十里地的驿站处等候一并回去,并事先派人通知了刘恒,以防刘恒怀疑其有不臣之心。 张相如等人由于出发早上一天,所以周亚夫也仅仅等了几个时辰便到了。 汇军后大军驻扎在长安城滗河畔,由各位将领进宫面圣。 …… 未央宫前广场。 刘恒带领着太子刘启尚在长安城的文武百官在这未央宫前殿门前等待着。 随着周亚夫等将领的靠近,文武百官都感受到了一股气势,一股肃杀之气! “末将参见陛下。”周亚夫、张相如等各地将领纷纷拜道。 紧接着后面的有官职在身的将士们同样拜道:“末将等叩见陛下!” 刘恒回想着这一月多来,自己寝食难安,现在终于见到了自己当初亲手送出的将士们,现在自己这颗高悬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刘恒想到这,有些哽咽的对着面前的将士们大声喊道:“朕,替遭受匈奴侵扰的大汉百姓感谢你们,替朕身后的大汉百姓感谢众位将士!” 广场之上的陈安听着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觉得刘恒固然是需要感谢,但是这哽咽声也、太大了,自己隔得这么远都听到了。 周亚夫等将领听见后,几人都对视一眼,东阳侯张相如则回应道:“末将等身为大汉的将军,理应为我大汉守卫边疆,驱逐匈奴!” 随着张相如的话音落下,后面周亚夫等将领也纷纷附应。 得到了众位将士的回应,刘恒再次开口说道:“众位将士此次出征辛苦,朕为你们准备了庆功宴,庆祝各位将士得胜归来!” “末将多谢陛下!” “末将等多谢陛下!” 陈安却在心里想着。 此次真的是胜了吗? 陈安不断的问着自己。 …… 夜晚的未央宫。 未央宫中此时歌舞升平。 陈安、周阳还有李广坐于殿中最里面、最末尾、离刘恒最远的位置。 因为周亚夫向刘恒申报了此次战争中的军功,刘恒大喜,特升其为宫中中郎,直接与陈安成为了同事! “陈伯长,日后就靠你多多照料了。”李广举着酒樽对陈安说道。 陈安闻言同样举起酒樽,笑道:“李兄现在还叫我陈伯长就见外了。” “对啊,现在你应当称呼他为陈兄!”周阳有些微醉的说道。 周阳就是一沾酒就停不下来,后面周亚夫的那次事件…… 陈安看到周阳又有些醉了,不禁莞尔,刚准备开口突然听见。 “原来这里还有三位少年英雄啊!” 陈安顺着声音看去,同样是一位少年,手中拿着一个酒樽,这位少年的眼睛带着几分鹰鹫之感,再看其身上华贵的绿色服饰。 陈安心中第一反应就出来了,梁王刘武。 陈安猜出后立即起身拜道:“末将参见梁王殿下。” “唔?梁王殿下?”周阳闻言酒也醒了。 “拜、拜见梁王、殿下。”周阳说道。 李广同时也说到。 刘武看向陈安,这个少年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身份,面带微笑说道:“你是怎么知道我是梁王的?” “末将猜想的,能在今日庆功宴上出现的少年人,除了我们三人外,估计就只有殿下您了。”陈安将自己的想法如实说道。 “哈哈,不错,果然是少年英雄,绛侯和当朝御史大夫的弟子,心思如此敏捷,很不错。”刘武笑道。 说着刘武看向了李广,一看李广人高马大,心生好奇,问道:“你叫什么?” 李广闻言答道:“末将李广。” “李广?好名字,看你这手臂,可是擅长骑射?”刘武问道。 李广的手垂直可达膝盖,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弓箭好手。 “不错,末将的确擅长弓箭。”李广答道。 刘武闻言又笑道:“那好,他日有机会定与你比上一比。” “多谢殿下!”李广微微有些激动地说道。 陈安看着这一幕心中想着李广和刘武的缘分莫约就是从这里开始了。 “殿下可、可认识我?”周阳在一旁指着自己说道。 刘武却是假意端详了一会儿说道:“你?好像不认识。” 周阳闻言有些气馁的说道:“殿下这就忘了,上月还与您在未央宫见过的。” 刘武闻言却拍了一下周阳的肩膀,把周阳吓了一跳,刘武笑道:“骗你的,条侯的大公子,北镇军的骑督啊。” “我就说嘛,殿下应当还是记得我的。”周阳这才笑道。 陈安看着刘武在这和他们谈笑风生,自己三人的身份也都不简单,绛侯和御史大夫,还有一位后起之秀,直上中郎的李广。 梁王所图甚大啊。 第二十七章:问题所在 正月十五元宵夜。 陈府。 陈安已经顺利归来,而昨日陈安回来时,窦氏是抱着陈安哭的一塌糊涂,说着多谢列祖列宗保佑什么的云云。 真是过了很久才将陈安放开,对此旁边的陈恢也是唯有感慨。 “二叔、二叔,你给我说说呗,匈奴人都长什么样啊;母亲大人总是吓唬我,说匈奴人长得像怪物,要吃人的。”陈何摇晃着陈安的手臂要他说说。 昨日陈安归来之时已比较晚了,陈何就先行睡了。 今天一大早就往陈安房间跑,陈安昨日也喝了不少酒,所以也还没醒,为了防止陈何将他吵醒,陈何就被张氏给逮回来了。 现在终于有时间了,陈何当然不会放过这个让自己开开眼界的机会。 “匈奴人啊,也不是长得像怪物,他们确实与我们不大相同,他们更像是西方人。”陈安小声说道。 “西方人?西方还有人吗,他们长什么样啊?”陈何又问道。 “西方当然有人啊,他们那边也有国家,他们那边的人皮肤较白,鼻梁也要高些,而且他们的头发有些会天生有些弯曲,他们的眼睛颜色也与我们不同。”陈安回想着前世的时候的欧洲人的样子,描绘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心。 陈恢在一旁听着,心里却在想,小安是怎么会知道西方有人的,而且好像连祖父陈平当年抗击匈奴时,也只是说匈奴人与我们长得不一样罢了。 看来小安还有许多秘密啊。 想到这,陈恢说道:“何儿,你先去找你母亲,我找你二叔有些事。” “哦。”陈何有些不情愿的放开了陈安。 陈安则是满头疑惑的跟着陈恢走到了院子的亭子中。 等仆人端上一个火盆后,陈恢伸出双手烤着,看着陈安说道。 “昨天虽然你轻描淡写的说了些,但是估计此行也并不顺利吧。” “此行虽有波折,但好在都解决了,我这不是也完好的回来了吗。”陈安微笑道。 陈恢听着陈安的回答,突然冷不丁的来了句:“哦,平安回来就好,对了,你刚才和何儿所说的西方人真的存在吗?” “哦,西方人……”陈安刚想回答,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犯下的重大错误。 史书上记载的最早有西方人来到中原已经是东汉时期了,而中原地区前往西方的张骞、甘英等人都还没有出生,张骞好像还有三年就要出生了,而甘英自己是等不到了。 “大哥你也知道我自幼爱看书,西方人我在一些古籍中见到过记载,不过现在那些古籍好像也找不到了。”陈安的回答自己都不信,但是为了让陈恢相信,他说出来时,还是抬头挺胸,理直气壮的。 陈恢听着陈安的回答却是笑了笑,说道:“是吗,不过你打小聪明,你刚说的这些我就当信了吧,不过希望以后你出门在外的时候,说话之前要考虑周全;同时也希望你莫要忘了祖父的你的期望。” 听到这,陈安正色了起来,自己的大哥虽然在很多时候对于一些事情拿不定主意,但是他做事是十分稳健的。 自己刚才的回答连自己大哥都不信,还能指望谁能相信?看来有很多时候自己都需要谨言慎行了。 陈安起身对着陈恢一拜:“小弟受教了!” 陈恢见状笑道:“你我是亲兄弟,我这个做大哥的在很多事上帮不了你什么,所以只有在这种事上提醒你一下了。” …… 周府。 “哥哥,好哥哥,你就告诉我嘛!”周尔雅抓着周阳的手撒娇的说道。 周阳听见却是全身一抖,像是触电一般打了个寒战,说道:“妹妹啊,这样你哥我很不习惯的。” 周尔雅带着狐疑的问道:“什么样啊?” 周阳闻言双手抓着周尔雅的手臂左右摇晃,却开始绘声绘色的自己模仿了一下,说道:“就是这样撒娇啊!”说着眉毛还往上挑了两下。 周尔雅闻言先是好像害羞一般双眼微闭,面带微笑,故作扭捏装。 周阳看着感觉更不习惯了,刚准备开口…… “妹妹啊……” 周尔雅立马伸手跳起来揪着周阳的耳朵,蛾眉倒蹙,凤眼圆睁,大叫道:“那你认为你妹妹我是什么样的!啊,本小姐要不是有求于你,会这样和你说话吗,啊!” “唉唉唉,轻点、轻点,我错了、错了。”周阳斜着头求饶道。 “那你说不说!啊!”周尔雅仍没放手。 “可是我也不知道啊!妹妹、你、你先放手啊!”周阳哀嚎道。 “我不信,你和小安哥哥每天在一起,我就不信他没说过窦云雪!”周尔雅继续说道。 原来那天周尔雅在陈家遇到窦云雪,看着窦云雪与陈家的人相熟的样子,本来觉得他们是亲戚,问题应当不大;可后来经小娟提醒,窦云雪说过是“远方表妹”,再经过多方打探,陈安和窦云雪其实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而且在这个社会里,近亲成婚的也不在少数,危机感一下就涌上来了。 之前是都没有回来,她也没法问谁,昨天晚上周阳回来到头就睡,一觉直接到了中午,现在周阳一醒来就被拉住开始询问了。 “妹妹,你、你先放开,放开我就和你说!”周阳继续求饶道。 “你说的,说话算数!” “算数、算数!” 周尔雅这才松开,脸上微红,看样子还有几分不好意思;,当然了,也有可能是刚才激动所导致的。 周阳呲牙咧嘴,紧闭双眼,伸手揉搓着自己的耳朵,有些哀怨的说道:“妹妹啊,你这个力气都可以上阵杀敌了!” “唔?”周尔雅再次看向周阳。 “好、好,我说、我说。”周阳连忙说道。 “其实也没什么,小安就是说,小时候,五岁多的时候,家里就来了个小女孩,说是来认亲的。但是由于皇后的原因,所以就认下了这门亲戚,后面窦云雪就常来了。”周阳思考着回答道。 “那小安哥哥还有没有说其他的?”周尔雅连忙问道。 周阳又像是思索了一下:“好像就没有了,不过妹妹啊,我觉得你要早点告诉小安,不然后面被抢先了就麻烦了。” 周尔雅转身低下头,玩着自己的头发嘟囔道:“哦,知道了。” …… 窦府。 窦云雪和一位年轻人坐在屋中,这名年轻人剑眉星目,英姿勃发,看着就像仪表不凡的贵公子。 “哥,你觉得我什么时候去和小安哥哥挑明关系好些。”窦云雪微蹙着眉,右手杵着案几托着粉腮问向对面的年轻人。 从窦云雪的称呼就可以得知这个年轻人的身份,窦云雪的哥哥,窦婴,同样是窦皇后的侄儿。 窦婴为人正直廉洁,所以导致他向来是有话直说,并不怕得罪于人,现在也是在宫中所任中郎,所以于陈安也打过几次照面。 窦婴听着窦云雪的话有些无奈的回答道:“陈安此人我在宫中当值时也见过,确实是少年英才,但是他的身份比较特殊,如若是我们两家联姻,会引起大臣们的猜忌的。” “以前送我去的时候不怕猜忌,现在就怕了!”窦云雪有些不满的说道。 “妹妹啊,你要知道此一时彼一时啊!现在陛下的位置稳固,不像以前了啊!”窦婴劝解道。 “反正我不管,喜欢就是喜欢,我是不会放弃的!”窦云雪说着直接起身离开了厅中。 “妹妹!别走啊!”窦婴在后面叫着。但是窦云雪却是头也不回。 窦婴见着窦云雪走远了,叹着气说道:“看来要找个时候去见见那位表弟了。” …… 正月十六。 申屠府。 陈安等着十五一过便来拜访自己的老师申屠嘉。 申屠嘉看着面前的陈安,对比以前看着更结实了,也多了一些军旅的肃杀之感。 “前日与你在宫中也未多谈,实属人多眼杂啊!”申屠嘉喝着手中的茶说道。 “那日也是事多繁杂,所以今日得空便来拜访老师了。”陈安笑道。 申屠嘉抬眉看了看陈安说道:“说说吧,这次北上抗击匈奴,你学到了些什么?” 陈安闻言却有几分踌躇,不知该如何说起。 申屠嘉似乎看出了陈安的难处,放下手中的茶,说道:“你不必在意其他的,我当年也是随高祖打过江山的,战场之事经历比你丰富的多,所以不必犹豫。” 陈安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此次出征,才让我明白的战争的残酷。” 申屠嘉没有开口,伸手示意陈安继续说。 “说实话,我认为我们这次战争并没有胜!我们其实一直在被匈奴人牵着走,匈奴人的目的只是借我们的手来消除异己,减少与他们争夺粮食、地方的人,顺便也消耗了我们大汉的实力。” “在我们到达北地郡城时,满街的尸体,匈奴人根本就没有打扫战场,他们一开始就没有准备久待,但损害的是我们大汉的百姓,他们家破人亡,流离失所,但我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匈奴人带着从我们大汉所抢来的粮食安然撤走,甚至还要告诉长安城、告诉南方的百姓我们胜了!”陈安说道最后,激动的站起,嘶声力竭的喊道。 厅中寂静了,申屠嘉沉默不语的看着陈安。 过了许久,陈安单手撑着下面颤颤巍巍的坐下,喘着粗气。 申屠嘉亲自为陈安倒上了一杯茶,陈安看着申屠嘉的眼睛。 毫无波澜。 陈安再次起身拜道:“老师,是学生刚才失态了。” 申屠嘉却笑了笑:“坐。” 待陈安坐下后,申屠嘉思索了一番说道。 “北上抗击匈奴,这是两个国家的战争,在没有完全把握消灭掉对方时,双方都不会出全力,这点陛下和老上单于都很清楚。” “陛下没法在兼顾着各位诸侯的同时还兼顾匈奴,老上单于在南下时他也要考虑到自己的兄弟、叔侄是否在惦记自己的位置,所以都不会全力以赴。” 陈安其实自己也明白,汉朝在削藩未完成之前,与匈奴的交往都是以和亲为主,并不会主动出击,但是如果等到削藩完成,他将不再年轻…… 第二十八章:怪异的一天 新的一年第一天当值。 陈安早晨在家穿戴完毕后,出门驾马向未央宫而去。 看着长安城熙熙攘攘的早市,陈安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亲切的叫卖声,也不妄来此走它一遭。 昨日与申屠嘉一番言论也让其清醒了不少。 陈安驾马行至司马门,下马将马交给了迎上来的南军卫士。准备进宫侍奉。 陈安出示了令牌后迈步向里走去,突然感觉有人在注视着自己。 于是陈安抬头向上看,陈安呆住了。 周阳居然在司马门上面城楼向自己挥手?这是什么情况,他不是北军的吗,怎么到南军来了? 北军是汉军的精锐部队,属于战争的杀器;而南军则是守卫皇宫的部队,所以南军又称为卫士。 司马门下面的一位明显看着官职要高于其他卫士的中年人看着还不进去的陈安,皱着眉头走向陈安,咳嗽了一声说道:“咳咳,陈中郎,你该进去了。” 陈安闻言才反应过来,将视线从周阳身上收了回来,看着那人有些抱歉的说道:“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我这就进去,这就进去。” 说着陈安走进了司马门。 那人看着陈安慢慢走远了,抬头看向司马门上面,发现了周阳,周阳见他望来,还伸了手伸舌头,做了个怪脸就进去了。 那人却是冷哼了一声,明显一副对周阳很不屑的样子。 …… 陈安走在路上还在想着周阳怎么会到南军这里来了,可是怎么也想不通。 就在这时,突然听见后面有人好像在叫自己。 “陈中郎!陈中郎!” 陈安停步向后望去,一个年轻人向自己跑来,陈安看着他的衣着与自己一样,应该也是中郎。 等到靠近之后,陈安看着他觉得很眼熟,自己应当见过。 “不知仁兄叫我何事?”陈安微拱手说道。 那人却是一笑说道:“陈中郎怕是不认识我,也是,我基本没有去过陈家,而且你当值时间较短,还没有与我一起当值过;不过你应当认识我的妹妹。” “你妹妹?”陈安狐疑的问道。 “不错,我妹妹窦云雪。”那人笑道。 陈安闻言这才反应过来,这人就是窦皇后的侄儿,窦婴,也是一位,额,耿直的人物,敢当面说反驳汉景帝的人物。 “哦,安弟见过表兄。”陈安想明白后拱手说道。 窦婴听见陈安叫自己表兄,笑道:“既然陈中郎你叫我一声表兄,那我以后也叫你小安吧。” “理应如此。”陈安笑道。 窦婴见陈安从刚才见到自己,不知道自己身份,再到现在知道了后的言行都不失风范,不禁笑道:“我现在算是有些知道雪儿怎么会喜欢上你了。” 本还在想着窦婴会问自己什么话,自己等会好答的陈安愣住了,脚步也停了下来。 窦婴走着走着一看旁边没有陈安的身影,向后看去发现陈安还在刚才与自己说话的地方。 问道:“小安怎么不走了?” “我、我在思考,刚才、刚才信息量有点大!”陈安咕噜着喉咙,有些结巴的说道。 “什么?什么信息量是什么?”窦婴发现自己听不懂陈安的语言于是问道。 “哦,没、没什么!”陈安又再次失言了,没办法,刚才窦婴这突然一句突然让他慌了神,陈安快步跟了上去。 “我说表兄啊,您刚才那句是认真的吗?”陈安看着窦婴小心翼翼的问道。 窦婴当然知道陈安问的是什么,笑着说道:“你觉得呢?” 陈安有些心虚的说道:“我啊,我觉得您是开玩笑的。” 窦婴闻言哈哈大笑:“既然你觉得是玩笑,那就是玩笑吧!” 陈安闻言却是更加心虚了,以至于后面在路上和窦婴聊的也放不开。 窦婴的心里却想着,妹妹啊,我这做哥的只能帮你到这了。 …… 陈安离开未央宫,走在长安城大街上。 今天一天好像发生了一些自己无法理解的事,先是周阳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司马门;再是窦婴突然跑过来说,我妹妹喜欢你。 以至于陈安今天当值时一直心不在焉,还好今日李广也当值,刘恒对于李广这位新晋的中郎也颇为看好,问了一些问题,这样就让陈安躲过了这状态不对的一天。 陈安想着自己好像一直就把窦云雪当成妹妹,自己喜欢的应该是周尔雅,虽然自己好美表白,但是自己却要守着本心。 陈安想着想着。“啪。”肩膀被拍了一下。 陈安看去,正是一身南军服装的周阳。 “喂,小安你是怎么了,怎么刚才叫你都没反应,还是我到你身边拍了你一下你才有反应的。”周阳手搭在陈安的肩上,有些吊儿郎当的说道。 陈安看着周阳的这一身打扮,指着周阳说道:“阳哥,你这是什么情况啊?” 周阳闻言,嘿嘿一笑,向后退一步,用手抚着自己这身甲胄说道:“正如你所见,我进南军了!” “啊?怎么、怎么这么突然,昨天我去拜访师傅的时候你也没说啊。”陈安惊讶的说道。 周阳却是有些洋洋得意的说道:没想到吧!我也没想到,昨日你走后不久,宫中就来人宣旨,说为了我此次出征的英勇表现,将我从北军调往南军任司马门都侯,虽然职位降了些,但是以后可以每天出入皇宫了。” 陈安右手摸着自己的下巴,思考着刘恒此举的意图,而且周阳获得了奖励,那自己也有功,应当也该有所表示才对吧。 但是陈安却是想不通这点,并感到有些郁闷,为什么就自己一个没有封赏。 周阳这会突然就凑过来问道:“小安啊,陛下赏赐了你什么?” 陈安想着自己好像有些明白周亚夫得感受了,周阳经常哪壶不开提哪壶。 但是陈安还是笑着脸回答道:“这次陛下还没有对我有所赏赐,可能是觉得我还需要磨砺一番吧。” “磨砺一番,怎么磨砺啊?”周阳也学陈安右手抚摸自己下巴,好像在认真思考一般。 陈安闻言却连忙是说道:“先别说我了,说说你吧,阳哥,你今天第一天到司马门当值,有什么感受。” 周阳闻言也嚣张了起来:“哼,感受啊,感受就是特别舒服,看着大臣都要在我这下马下车才能过,很舒服!” 陈安满头黑线,再次问道:“那、那除了舒服呢?可还有其他感受?” “其他感受啊,我想想。” 陈安就看见周阳在大街上踱步了起了。 陈安刚想开口说,我们回去再想。 突然周阳好像想到了:“对了,除了舒服,还有就是生气!” “生气?” “不错,遇到了一个令我生气的人!” 第二十九章:直不疑 汉初时期,中郎一职为皇帝近侍官,沿至于战国时期的中郎,秩位比六百石,归属于郎中令,习称中郎,其职分为管理车、骑、门户,担任皇帝的侍卫及随从,所以数量也较多。 这日,陈安和李广从刘恒身边当值回来,准备前往中郎署与其他中郎交接。 “李兄这几日当值下来,是否已经习惯了。”陈安带着微笑问向身边的李广。 李广闻言也笑着说:“当初我参军时,想的就是成为一名普通士兵,从士兵坐起,慢慢积累军功;但是如今却是直接做到了中郎,感觉有些不太真实,就像是梦。” 陈安听着李广的回答却感到有几分诧异,说道:“李兄不必自谦,以你的能力迟早是可以上来的,这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是啊,时间问题,但是在这些时间中,我能否活到上来的那一刻也是问题。”李广摇头笑道。 二人行至中郎署时突然听见里面传来的争吵声。 “说,是不是你偷了我的金子!”一个激动的声音叫喊着。 陈安闻言与李广对视一眼,加快脚步赶去。 等陈安和李广赶到后发现现场已经有不少中郎都在观看。 原来在汉朝就有了全世界的看热闹这一传统美德,陈安心里想着。 中间两人,一人有些消瘦,指着另外一人的鼻子,估计就是刚才声音的主人。 被指着的那人看着倒是面容敦厚,被指着鼻子叫骂也一言不发。 陈安还没弄清情况,拍了一下前面那人的肩膀准备问询一下。 “啪,这位仁兄,不知是发生了何事啊?” 前面那人转过身来,陈安这才发现原来是窦婴。 窦婴看着有些尴尬的陈安问道:“小安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吗?” 陈安闻言连忙摆手说道:“不不不、不是,表兄您误会了,方才不是在关心场中之事吗,就没有注意到您。” 窦婴微微一笑,说道:“好吧,就信你这回,场中现在情绪激动的那位叫李维,被指责的那位叫直不疑,李维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一袋金子不见了,当时屋内就只有他们二人,所以李维认为是直不疑偷了他的金子。” “平日里看着直不疑好像很敦厚老实的样子,没想到却会偷他人的金子。”李广在一旁闻言说道。 陈安这时却有些记不起来了,直不疑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过。 “李兄认识直不疑?”陈安问向李广。 “认识啊,我在长安城又没有住所,所以就住在中郎署,也就在直不疑的隔壁屋,平日里和他见过几次,每次他都会主动打招呼。”李广如实说道。 窦婴闻言笑了:“看来人还是不可以貌相啊,好了,你们接着聊,你们回来我也要去当值了。”说罢,窦婴拍了拍陈安的肩膀就走了。 “表兄慢走。”陈安拱手说道。 窦婴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随着的还有一部分中郎也一起去了。 陈安转过头来还在想着直不疑这个人名。 这时场中传来了声音。 “李维兄,这金子确实是我拿的,前几日我遇到了些急事,急需金子,所以匆忙之下就拿了你的金子应急。当时忘了与你说明,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见谅见谅。”直不疑弯腰拱手说道。 “唉,没想到真的是他拿的。”李广叹了口气说道。 陈安猛然想起来直不疑的这个名字,在看着场中直不疑承认自己拿了金子,听着李广的话,陈安小声对李广说道:“金子不是直不疑拿的。” “什么?直不疑不是自己都承认了吗?”李广疑惑的问道。 陈安却是笑了笑说道:“等过几日你就知道了。” “过几日?”李广再次问道。 但见陈安没有回答的意思。 “见谅?你拿了我的金子,还要我见谅?你怎么不去SI啊?”李维怒骂道。 “是啊,没想到直不疑是这种人。” “我以前早说过了,看着越老实,就越不老实。” 场中的中郎都议论纷纷。 陈安在一旁双手抱胸,他想看看直不疑怎么处理这件事。 直不疑听着周围人的指指点点,低着头,过了一会儿,直不疑抬头说道:“不如这样吧,李维兄,我现在去东市帮你买回来,看这样行吗?” 李维闻言说道:“不行,要是你跑了怎么办,我等会还有事,可没时间和你一起去。” 直不疑面带无奈的说道:“李维兄啊,我怎么会跑呢,我的东西都还在这呢?” 李维思考了下还是摇头说道:“不行不行,我还是不放心。” 陈安在一旁见状开口说道:“若是李维兄不放心,由我来陪直不疑一起去可好。” 场中众人的目光都像陈安投来。 “陈安?” “他来趟这摊浑水干嘛?” “不知道,可能别人想要提升自己的名声呢!” “就是,就是仗着自己投了个好胎,有两个好师傅!” 场中的中郎这才发现了陈安,中郎中有许多人是出身于贫寒的家庭,从下面做起,然后通过自己的努力再加上一些MENLU,有的甚至到了三十、四十岁才能做到中郎,所以他们对于陈安十六岁便直上中郎心中很不服气。 陈安听着他们的小声议论也早已习惯了,毕竟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唉,强者都是招人仇恨的。 李维和直不疑看见陈安从人堆中走出来,他们也显然是知道陈安这个名人的。 李维对着陈安拱了拱手说道:“多谢陈中郎,只是此事可能会给陈中郎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陈安闻言笑道:“不打紧,我今日当值时间已过,后面闲着也是闲着,你等会有事,我帮你也是应当的。” 李维见陈安这样说着,知道陈安是注定要来这一手了,就是不知道陈安是为了直不疑,还是为了自己,又或是单纯的想彰显一下存在感。 “那就劳烦陈中郎了。”李维再次拱手说道。 “劳烦陈中郎。”直不疑见状同样也拱手说道。 第三十章:长安城真小 出了未央宫北宫门,向北直行走在横门大街上,左边是桂宫,右边是北宫,北宫在刘邦末期就开始修建,到吕雉时期方才建成,如惠帝张皇后、后面成帝的赵皇后被废贬后居住于此,后来武帝时期再次进行了增修。 桂宫也是如此,吕雉死后刘恒登位,而刘恒以躬身节俭著称,所以桂宫也就没有完全建成,仅仅只是打下了基础,后又由武帝所建成。 陈安此时陪同着直不疑走在横门大街上,直不疑要购买金子,只能前往东市进行购买,东市也在北宫前面,同在横门大街右侧。 陈安见直不疑只是闷头走路,不发一言,让陈安以为直不疑此时的心情肯定十分糟糕。 “直不疑,你若不介意的话我称呼你直兄吧。”陈安缓慢说道,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要太过突兀。 直不疑闻言却是一愣,随后笑着说道:“陈中郎请便。” 陈安听见直不疑的回答,就感觉直不疑的心里可能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直兄,我相信那袋金子不是你拿的。”陈安扭头看向一旁的直不疑说道,甚至语气中还透露出一种真诚。 直不疑却是来了兴趣。 “陈中郎为何会如此认为,要知道,我方才在中郎署已经承认了是我拿的。”直不疑眉毛微挑着说道。 陈安闻言才发现,自己好像无法解释,总不能我很早之前就知道这件事了,于是陈安咬着牙给了个比较笼统的答案。 “我如若说是直觉直兄信吗?”陈安试探性的说道。 “直觉?”直不疑反问道。 陈安更加靠近直不疑说道:“方才李维说你偷拿了他的金子的时候,你当时的表现很平静;而且你等李维说完后,你解释说自己拿了金子,但你只说了拿金子有急用,你一南阳人,在长安城中也无亲戚,平日里也无大的花销,那你的金子去哪了,是你拿的话需要再去买一袋吗?” 直不疑闻言不说话了,在心中想着自己在中郎署所说的话。 过了许久直不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唉,方才我漏洞百出的话为什么在场的人除了陈中郎外就没有人再看出来呢!但是李维他在气头上,我辩解的话反而不好,他非但不会听,还会认为我是在欺瞒他。” “也许有的人看出了,却不想招惹上麻烦。”陈安解释道。 “那陈中郎……”直不疑刚想说陈安为什么不怕,突然一想起陈安的身份,就释然了,但中郎署能有几个像陈安这样身份的人。 陈安看直不疑其实表面上一副什么事都无关紧要的样子,但实际上他的内心其实还是很受伤的。 “直兄不必多虑,等过几日你的冤屈自会洗刷。”陈安拍着直不疑的肩膀安慰道。 直不疑抬头看向陈安,狐疑的问道:“难道陈中郎知道是谁拿的?” “我?我不知道,但是直兄你应当知道,不然也不会愿意挨受这个冤屈。”陈安一楞,然后说道。 “不错,我确实知道,他前几日回家时出门我看他拿了袋金子的,不过当时我以为是自己的,所以也没有在意,等过几日他回来了就行了。”直不疑微笑着回答道。 陈安闻言却说:“这次情况大抵是怎样的我不大清楚,但是直兄你能确定那人一定会将金子还回来吗?” 直不疑听见陈安所言停下脚步开始原地踌躇了起来。 是啊,如若那人回来后闭口不谈那袋金子的事,自己这偷金子的罪名怕是要担一辈子了,想到这直不疑不免有些沮丧。 陈安看见直不疑这个样子,心里却是想着这样也好。 直不疑此人所信奉的是黄老学说,无为而治,所以他做官时低调收敛,一切照前任制度办事,而文帝和景帝就喜欢这样的人物,所以在文、景两朝得到任用,在景帝时期一度成为了御史大夫;而武帝不喜欢这样的人物,所以到了武帝时期就因故被免官了。 直不疑踌躇了许久,陈安有些受不了了。 “额,直兄其实不必如此纠结,这次你与你那人定是相处了很久,知晓他的品行,所以你第一时间会认为那人回来后会将金子回来,但是如若有下次不相熟之人,你就不要如此做就行了。” 直不疑闻言,像是如梦初醒一般,像陈安尊敬拱手说道:“多谢陈中郎赐教。” 唉,直不疑这人后来是怎么做到御史大夫的?陈安心中默默叹息一声。 “直兄,要不你还是叫我小安吧,你老叫我陈中郎,弄得我听着怪怪的。”陈安听着直不疑老叫自己的官职,要是以后官职升迁,还要改称呼,那多麻烦。 “小安?” “不错,直兄你年岁长于我,所以称呼我一声小安也是使得的。”陈安笑道。 直不疑又思索了一番,才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以后就称呼陈中郎小安了。” “小安哥哥!小安哥哥!” 陈安拱手刚想回答直不疑,就发现有人叫他。 陈安转身看去,发现竟是周尔雅和她的侍女小娟。 陈安会心一笑,准备回应,却是又听见了叫喊声。 “小安哥哥!” 陈安一听这称呼,周尔雅又在那边,心中暗道不好。 扭头看来,果不其然,白衣少女窦云雪和侍女小云也在向他走来。 长安城真小! 很快双方都到了陈安的面前。 直不疑再木讷都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了。 “小安,我先行一步去买金子,等会儿回来再找你。”直不疑拱手说道。 说罢立即前行。 “诶,直兄!” 陈安挥手呼喊换不来直不疑的一次回眸! “周小姐今日也有空来逛逛这长安城。”窦云雪看着面前的周尔雅笑道。 “今日尔雅只是来买些东西罢了,但窦小姐却是出来做什么的?”周尔雅反问道。 自从上次周尔雅问了周阳窦云雪与陈安之间有没有关系,加上小娟说窦云雪的侍女小云好像一直对自己有敌意后,周尔雅就有了危机感,所以现在看见窦云雪,声音中也比往日多了凛冽感。 “咯咯,真巧,我也是来买东西的。”窦云雪闻言笑道。 陈安听着面前两人的对话。 陈安一巴掌拍在自己正面上,叹息一声。 第三十一章:冲突 春来楼,目前长安城最大的饭馆,因为这时还没有酒楼,饭馆也都是一层建筑,仅仅有几个类似于包间的地方,用屏风所相隔。 陈安此时就带着周尔雅和窦云雪在一处隔间中吃饭。 这处隔间靠内,也比较清净。 对于常人来说,能与两位美女吃饭已是难得的机会,但陈安此时并不想要这个机会。 周尔雅自然不用说,自己打小与她相处,自己又喜欢她。窦云雪,之前陈安对她是只有兄妹之情,但是经过前不久窦婴的一句话,导致现在陈安有些不敢见她。 “谢谢小安哥哥,这还是小安哥哥第一次请我在外用膳呢!”周尔雅眉开眼笑的说道。 “是啊,谢谢小安哥哥,这也是小安哥哥第一次请我在外用膳呢!”窦云雪同样不甘示弱的说道。 “你凭什么学我说话!” “我哪有学你说话?” 不禁陈安此时头疼,身后的两位侍女也有些头疼。平日里周尔雅出门在外都是一副淑女的样子,而窦云雪不论在哪都是淑女样。 “要不,先吃饭?吃完再聊?”陈安发出微弱的声音,小心翼翼的说道。 “既然小安哥哥开口了,理应如此。”窦云雪拿着手绢掩嘴说道。 周尔雅闻言冷哼一声:“哼!” 陈安看着面前开始吃饭的两人重重的舒了一口气,太难了。 陈安刚准备吃饭,便听见了外面有些嘈杂声。 “不是,陈爷、陈爷,那间隔间现在有人啊,要不您换一间?” 听见外面之前带自己几人进来的酒家佣说道。 店小二一词最早出现在隋朝,泛指茶馆、旅社、酒肆、驿站担侍应事宜的人,而汉朝一般称为佣。 “换一间?那处隔间一直是我陈老三的位置,这东市谁不知道,敢占我位置?”另一个粗犷的声音说道。 “不行啊,陈爷,我们小店一直以诚信为主的啊!” “少废话,老子今天非要看看是谁占了我的位置!你们几个把他拉开!” “诺!” “诶,陈爷、陈爷!” “哗啦!” 陈安隔间的屏风被拉开来。 “嗷哟,原来这里还有两个娇滴滴的美人,怪不得不让我过来呢!” “老大,后面那站着的两个也不错,要不给小的们吧!” 那人说着就要上前。 “噌!” 陈安一把将剑拔出横在那人身前。 “你!你是谁?”被陈安剑横着的小弟惊恐的说着。 刚才进来的几人中的那名老大这才注意到隔间中还有一名少年,若是放在平常,陈老三早就上去把这人给拖出去丢了,但这人身上的服饰却让人不敢动手。 陈安本就是出来和直不疑一起买金子回去,所以身上依旧穿着那象征着中郎的那副甲胄。 西汉时期铁质甲胄是慢慢形成的,称为“玄甲”,但仅上身穿着禅衣再配铁甲,下身穿裤,所以并不会影响用膳。 陈老三多年来混迹这东市,他不是没脑子的人,也丝毫不会怀疑陈安身上甲胄的真假,因为要知道在这时私造甲胄是触犯律法的,要被定谋反之罪的。 陈安敢穿着招摇过市,这肯定就是真的。 “不知这位少年英雄是谁,可否说出来,也许我们是自家人说不定。”陈老三拱手对着陈安一拜说道。 陈老三能在长安城东市混下来,除了他的头脑,当然也少不了他的后台,而且他的后台要挺硬。 陈安闻言看向陈老三,长着一副凶神恶煞的脸,两腮边还有浓密的络腮胡,果然是一幅恶人的模样。 “我是谁你不用管,你只要知道你惹不起我就行了。”陈安看着他平静的说道。 陈老三听见脸色很不好,自己后台硬那是肯定的,但面前这少年看着年纪还不到二十,和他一起吃饭的两位少女也是如此貌美,身份定不简单,自己身后那位恐怕也不会为了自己而出头。 想到这,陈老三弯腰拱手拜着说道:“既然这样,那打扰公子了,老六,还不像公子小姐道歉?” 陈老三将陈安剑横着的那人拉了过来说道。 “哦、哦,公子、公子见谅。”那名叫老六的小弟说道。 陈安闻言,眉毛一挑的说道:“滚吧,下次不要再这么莽撞,不然我一剑杀了你都没人会管你信不信。 陈老三见自己小弟明显是被刚才吓着了。 “小人物不懂事,公子你大人有大量,额、记住了,我回去定好好教育一番。”陈老三说着慢慢向后退去,等自己人都退出了隔间,自己才转身出去。 陈老三等人走到门口之时,又看到了一个穿着跟那少年一样的甲胄的人向里面走去,手里还提着袋东西,还好没动手,陈老三看到这人心里想到。 陈老三走远之后,他身边的另一个小弟说道。 “老大,刚才那人手里提的好像是金子。” “唔?”陈老三怒目看去。 “老、老大,怎、怎么了。” “怎么了?你没见那人穿的和里面那个少年一样吗,那个少年的如此年轻,身份肯定不简单,他们二人明显是一起,你想找死你自己去,不要拖上老子!”陈老三说罢,自己向前走去。 …… “小安哥哥刚才真威武呢!”窦云雪抿嘴笑道。 窦云雪刚才一开始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毕竟陈安的这身衣服和年纪做不得假。 “是啊,小安哥哥刚才是真的威风,把剑一拔出,那人马上就吓退了!”周尔雅说着还起身坐起了动作,拿手比划着。 周尔雅以前在周府时就经常见陈安与周阳之间对练,陈安在她心中基本是无敌的存在,所以刚才她其实是想看陈安和那些人打起来的。 陈安闻言笑道:“还好没打起来,不然我没法顾及到你们。” “那小安哥哥其实也知道打不起来对吧?”窦云雪笑着问向陈安。 陈安听着窦云雪的问题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只是拿起面前的茶杯尴尬的喝了一口。 “小安可是在里面?” 陈安正尴尬之时却听见了外面传来的声音。 “是我,进来吧。”陈安扭头回答道。 “哗啦。” 屏风打开进来一人手中拿着一个布袋。 “直兄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进来这人正是去买金子的直不疑。 直不疑笑了笑说道:“你一少年带着几位女子,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哈哈,也是!”陈安挠了挠头说道。 “既然这样,那两位妹妹先吃,我还有些事情要回宫中,就先失陪了?”陈安继续说道。 “小安哥哥既然还有要事,那就先去吧。” “对啊,对啊,小安哥哥有事就先去吧!” …… 第三十二章:得以证明 陈安和直不疑走在回未央宫的路上。 陈安右手扶着自己的额头,叹息了一声。 “唉!” 直不疑听见却是一笑:“小安这叫坐享齐人之福啊!” 陈安闻言将手拿下来,看着直不疑有些无奈的说道:“我之前怎么没发现直兄如此聪慧呢?” 直不疑哈哈一笑。 “我这人在对待不同之事的处事风格不同罢了。” 陈安对于直不疑的回答却无力反驳! …… 夜晚东城官宦居住之地。 一个满身笼罩在黑衣之下的人进入了一座府邸。 “你是说白天有人在春来楼与你发生了冲突。” 在府邸中一件屋子内传来声音。 “不错,那人看着还不到二十岁,穿着一身漆黑甲胄,禅衣和裤是赤色的,身边还跟着两位美若天仙的少女,还两个应当是侍女。”一个粗犷的声音传出。 “黑甲和赤色衣着,那应当陛下身边的人,再加上你说的美若天仙的少女。” 屋内的声音停了下来。 过了一会才响起:“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下次见到那人先不要遭惹他。” “公子,那人?” “唔?最近他刚得了胜仗回来,风头正盛。” 听到这,那个粗犷得声音才回答道:“诺。” 那个粗犷的人出府之后,回头看了一眼上面匾额,“董府”。 “呸,嚣张什么啊,明显对那人不服,还说我!” 这时如果陈安在这,会发现这人正是白天所见的那个陈老三。 …… 宫中这些天都很平静,就连一直上书削藩的晁错也老实了不少,刘恒也难得了几分清闲。 陈安此时正在中郎署中休息,虽然陈安一般情况是不会在这住,但是他在这里还是有床铺的。 陈安躺在自己的榻上小磬,准备等会去当值。 忽地听见了外面有说话声响起。 “李维兄啊,对不住啊,上次我回乡探亲不小心拿了你一袋金子,这回来给你带回来了。” 陈安骤然起身,探出头向外看去。 一个也穿着中郎服饰的人将手中的一袋金子递给李维。 陈安发现李维此次的表情十分错愕,目瞪口呆的看着对面那人。 “李维兄?李维兄?”那人将袋子在李维眼前晃了晃。 李维这才反应过来:“哦哦,多谢张明兄!” 李维将金子接过,发现袋子果真有一个“李”字,在上面。 “那个,张明兄啊,你刚来时有没有其他人看到这袋金子啊?”李维探着脑袋在张明耳边试探性的问道。 张明挠了挠头,像是在回忆一般。 “我刚回来,金子一直放在我的包袱里,应当没人看到。” 李维闻言一喜,连忙将张明往房间内一拉。 “唉唉,李维兄你要干嘛?”张明失措的喊道。 “你就先别管了,进来我在与你详说!”李维兴奋的说道。 李维将张明拉进去后,李维探着头左右观察着。 很好,左边没有;右边也…… 李维呆住了。 他发现右边有个人正探着脑袋,伸着手向他挥舞着。 “嗨!”陈安面带微笑的打着招呼。 李维虽然听不懂,但是看陈安的手势应当是在打招呼。 “李维兄啊,你怎么还不进来啊,又说要和我说事。” 张明看着李维还没进来,于是也出来看着李维望着的方向。 “哎哟,原来是陈中郎啊!” 张明发现是陈安,热情的打着招呼。 “唔,张中郎好,我刚才出来,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没有听见,你们继续,你们继续。”陈安说着说着就将头又缩了回去。 张明却有些没有听懂。 “李维兄,陈中郎他……” 还没等张明说完,李维就将他拉进了房间。 “李维兄你今日到底有何事啊?” 张明对于李维今日的反应十分不解,有些恼怒的说道。 李维心里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了,方才如果没有陈安看见,那就比较好办,但是既然陈安已经看见了…… “张明兄啊,是这样的。” …… 等到李维将整件事情的经过说完,张明大怒道:“你怎么能这样?直兄他平日里与我们交往有过不尊重,或是怠慢过你吗?” “我知道,但是那天我金子丢了,我、我着急啊,后来他也没辩解,反而还说是他拿的,我、我就信了啊!”李维面容苦涩,有些委屈的说道。 张明闻言愣了下,随后也叹息了一声:“唉,等直兄等会回来,向他解释吧。” “那是当然的。” “还有,你也要与其他人来分说,不能让直兄蒙受此等冤屈。” “这?” “唔?” “这、这好吧。” …… 很快直不疑等当值的中郎就回来了。 直不疑刚一走进中郎署,就发现李维和张明向自己走来,看着两人的表情直不疑就知道他们有什么事了。 周围的中郎也知道之前发生的事,都停驻下来,想看看这事件的后续。 “那个、那个,直兄啊,我前段日子不是回乡探亲去了吗,走的匆忙,就把李维的金子不小心拿了,然后就导致了后面他对你的误会,我先在这给你道个歉。” 李维不好意思自己先开口,于是就让张明先开口说。 直不疑闻言一笑:“这事不打紧,都过了,只要弄清始末就行了。” 张明一听,笑着拍了一下李维:“你看看,直兄是多么豁达的一人,怎么会拿你金子呢?” “还说我,要不是你拿错了,我怎么会冤枉到直兄。” “先不管这,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还是为直兄向大家解释一下吧。” 李维闻言先是尴尬的扯了扯嗓子,然后向着周围的中郎说道:“各位听我一言,前几日关于金子的那件事啊,我已经弄清楚了,事实证明却是我冤枉了直兄,所以请各位做个见证,直兄,对不住啊。”李维说道最后向着直不疑拱手一拜,张明同样也拱手一拜,毕竟此事因他而起。 直不疑见状,连忙上前将二人扶起。 “二位不必多礼啊,只要能将此事给解决了,就皆大欢喜了啊!” 李维和张明对视一眼,都叹着气说道:“直兄豁达啊!” …… 陈安在看完着一幕后就和其他几个中郎一起出门,准备前往宣室殿当值。 陈安走在路上,忽德看见前面有人向这边跑来。 “小安!小安!” 陈安看着那人奔跑双腿大步迈来,加上那称呼,那铁定是周阳了。 果不其然,靠近后奔跑到陈安面前的就是周阳。 “阳哥这是为何啊?”陈安不解的问道。 “呼,呼,我、有件刺激的事要、要与你说!”周阳双手杵着膝盖,喘着气对着陈安说道。 陈安看看周围其他的中郎,再问向周阳说道:“在?在这里?” 周阳哈哈一笑:“没、没事,我和你说啊,就是、就是上次和你说的,那个、那个我讨厌的人他要完了!” 第三十三章:张狠人 司马门。 周阳百无聊赖的站在司马门的城楼之上,看着下朝的文武百官竟然有一丝丝羡慕;过了前几日的新鲜感,周阳感觉在这还不如在北军来得痛快。 周阳看着下面城门处的一个中年人,这个人就是令周阳很不爽的人,他叫张释之。 张释之原来也是中郎出生,而且在骑郎的位置上干了十年,但是得不到升调。虽然能见到皇帝,但是不是每个中郎都能得到与皇帝交流的机会,张释之觉得自己这么干下去也没有出头之日,于是他将目标对准了当时的郎中令袁盎。 当时的袁盎在刘恒身边红的发紫。 张释之的大哥十分有钱,他采用了非常手段打通了袁盎的这条人脉。 于是袁盎向刘恒举荐了张释之,刘恒就升了张释之为谒者,就相当于顾问,刘恒偶尔会问他问题。 一次偶然的机会刘恒问张释之问题,张释之觉得机会来了,于是高谈阔论治理念。刘恒觉得他只是眼高手低罢了,让他说点实际的,然后张释之就解说了秦朝为什么会灭亡,而汉朝为什么兴起的原因,刘恒大喜,升了张释之为谒者仆射。再后来一次机会刘恒将张释之升为了公车令,也就是现在的职位,相当于管理司马门的最高行政长官了,虽然对比谒者仆射官职还降了两级,但这却是刘恒给张释之的考验。 周阳过来后,虽然自己品秩要高于张释之,但在这司马门位置比张释之要低半级,加上张释之对于周阳他们这些勋贵子弟一上来就可以高官很不满,所以两人第一次见面就很不愉快,这让一直很乐观的周阳对于这第一个不给自己面子的人憎恶了起来。 …… 周阳看了看时辰,自己差不多可以下值了,于是打算收拾收拾就离开。 就在周阳转身准备走时,听见了纵马声。 “驾!驾!” 司马门是皇宫外门,进了这门就相当于进了皇宫了。所以依照礼制,任何人除了皇帝均需下马、下车步行入内。 周阳本以为马车到了司马门门口前不远就应当会停下了,但是声音却越来越近。 “驾!” “驾!” 周阳想着谁这么大胆还不下来,转身看去。 唔?那个好像是太子? 旁边那个,梁王? 好吧,原来是这两位爷,那就没事了。 但是接下来的一幕让他愣住了。 下面的张释之看着越来越近的马车,而车上的刘启和刘武都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张释之眉头紧锁,咬了咬牙,吩咐道:“准备拦下。” “啊,大人,那、那可是太子和梁王啊!”旁边的卫士小声说道。 “啊什么啊!我说拦就拦,出了问题我一力承担。”张释之微怒着说道。 “额,诺,诺。” 说罢,张释之带头站在了司马门前面。 “皇兄,那儿好像有个不怕死的!”刘武看着前方不远处站着的张释之说道。 刘启看着前面的张释之轻蔑一笑:“不用管,撞过去他自然知道让开了。” “好勒!驾!” 刘武得到刘启的回答后加快挥鞭速度。 “大、大人,太、太子殿下,好、好像不想停下!” “哼,你们怕了就让开!”张释之低声吼道。 张释之看到奔向而来的马车双手握拳,闭上了双眼。 就在马车即将撞上张释之的时候。 “吁!吁!” 刘武强行拉住马绳,前面两匹马受惊的抬起了前蹄。 张释之听到驻马之声,张开双眼,看到自己面前的四只马蹄,连忙向旁边一躲。 “你怎么停了!”刘启有些恼怒的问向刘武。 “他,他不躲开,要是真出事了,没法向父皇交待啊!”刘武面色潮红的辩解道。 “哼,大胆,你竟然敢拦本太子的车驾!”刘启站在车上横眉瞪目的指着张释之,双眼像是可以喷出火来。 张释之却拱手一拜,不卑不亢的说道:“参见太子殿下、梁王殿下!” “参见太子殿下、梁王殿下!” 司马门前的卫士全部跟着拜道。 “你!” “太子殿下、梁王殿下,并不是卑职要拦您的车驾,而是遵照礼制,除了陛下之外的所有人都要下马、下车步行入内。”张释之弯着腰接着说道。 在城楼之上的周阳却是目瞪口呆。 这位大哥流弊啊,竟然敢这样和太子说话。 这时刘武悄悄的俯耳在刘启旁边说着:“皇兄,你先让他们起来,你看着他的眼睛和他说,这样可以给他增加压力!” 刘启闻言嘿嘿一笑,对着面前的众人说道:“你们,都起来吧!” “谢太子殿下!” 张释之起身后抬头看向刘启,发现刘启同样也在看着他。 “你是何人,现居何职!”刘启指着张释之问道。 “卑职张释之,现任司马门公车令。” “你一个秩六百石的小官还敢拦本太子!” “实乃此事与卑职官职大小大小无关,而是小臣身为司马门公车令,需认真对待经过此门的每一个人,太子殿下要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你!你就不怕本太子日后登基第一个办了你张释之!”刘启面红耳赤,大怒的说道。 刘启其实在说完这句就后悔了,现在刘恒身体安康,他此事说出这样的话相当于是对刘恒的大不敬。 但是这句话却将张释之给吓住了。 是啊,要是以后太子登基,自己就完了。 想到这,张释之有些忐忑不安,他又想服软,但想在服软恐怕自己以后就抬不起头了,甚至还有可能被陛下所抛弃掉。 过了良久,张释之开始流汗了,他感觉到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忽然,他想到了一个办法。 “那太子殿下,能否请您稍后,容我去禀报陛下。”张释之轻声对着刘启说道。 但没得到回应,张释之抬头看向刘启,却发现刘启此时双眼无神。他刚想在开口说,刘武却悄悄挥了挥左手,看样子是示意让他赶快去。 张释之看见后对着身边卫士简单吩咐了下,就像宫内走去。 过了一会,刘启终于从刚才自己那句大不敬的话中缓了过来。 看着面前已不见人影的张释之,慌忙对着刘武问道:“他?张释之人呢?去哪了?” “他说去向父皇禀报一下,再看能否让我们过去。”刘武小声回答道。 “什么,向父皇禀报?你怎么不拦着他?”刘启激动的抓着刘武的衣襟说道。 “我、我拦不住啊!”刘武却像是无辜的说道。 刘启闻言双腿一软,跌坐在了马车上。 …… 陈安这边看完了周阳绘声绘色的表演,见周阳好像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于是陈安连忙上去拉着周阳说道:“好了!好了,阳哥,时间不早了,我要去当值了。” “唔?这就要走了吗?”周阳闻言绕着头说道。 “额,确实不早了,你看他们都走了。”陈安指着前方远处的其他中郎说道。 周阳顺着望去,发现刚才还在这儿的那些中郎都已经走了。 …… 第三十四章:厚脸刘恒 未央宫宣室殿。 刘恒正在看着大臣们呈上的奏疏,最近的奏疏还是挺符合刘恒的胃口,也没又谁再来打搅自己;晁错也不上奏说削藩,自己下面的诸侯王最近也安分,匈奴自然不用说,也刚得到了甜头,比较安分。 想到这刘恒不免心情舒畅。 刘恒刚翻完了一卷,打开了下一卷观阅。 只见这卷的名字为《汉天命所归土德》,刘恒一下来了兴趣,最近几年经常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侍;加上他又比较迷信,所以准备好好看看这卷是个什么说法。 忽然外面来报。 中常侍赵同从外进来恭敬的说道:“启禀陛下,公车令张释之说有要事求见。” 刘恒闻言微微挑眉,眼睛还没有从手上的这卷奏疏中移开,说道:“张释之?他一个公车令不好好在司马门当值,能有什么要事?” “这个奴婢也不大清楚,如若陛下不想见,那奴婢就将他打发走。”说罢,赵同就准备去外面赶人。 赵同快走到门口时。 “慢着。” “陛下可还有何吩咐。” 赵同转过身来说道。 “去,让他进来吧。” “诺。” 赵同出去后,很快张释之就进来了。 “微臣叩见陛下!”张释之整个人跪在地上拜道。 刘恒见状大吃一惊,虽然自己贵为皇帝,但是一般很少有臣子会在私下这样行跪拜大礼的。 跪拜礼一般只有在臣子阐述自己罪行,或是在祭祀先祖之时,汉初之时就连听传圣旨都是不需要跪拜的。 刘恒将手中书卷放在一旁,走到张释之面前,准备去扶张释之。 “张卿快快请起,是为何行此大礼啊!” 刘恒将张释之扶起后张释之仍然双手向前拱着,低着头说道:“微臣今日做了一件事,但不知到底对不对,所以特来请示陛下。” “噢,不知是何事让张卿如此难办?”刘恒有些诧异的轻声问道。 张释之在脑海中捋了捋思绪,说道:“方才微臣在司马门当值,本无杂事;骤然听见有车马声,初时臣以为会自行停下,但不料越发靠近司马门,还是未停,于是微臣令人将车马拦了下来。” 刘恒闻言说道:“这是正确的啊,那为何爱卿还过来特地禀报呢?” “问题就在于那车马的主人。” “车马的主人?是何人敢擅闯司马门啊?” 张释之面带苦涩,在踌躇着到底该不该说。 刘恒看着张释之的样子,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朕要你说,你就如实说就是了。” 刘恒刚说完便反应了过来:“难道是?” “不错,是太子殿下和梁王殿下。”张释之无奈的说道。 方才张释之踌躇的时候刘恒就猜出来了,在这长安城敢这样做的除了太后就只有太子和梁王了,而太后又是明事理之人,所以只有太子和梁王,但没想到这次两位都在。 闻言刘恒开始踱步了。 刘恒此时也很为难,放他们驾着车马进来就是打自己的脸,如果处治自己的儿子,不仅自己舍不得,太后和皇后那关自己都过不去;如果让他们弃掉马车进来,这会损害自己的面子,说自己儿子自己没有教育好;不处治,又会叫天下人寒心。 刘恒很纠结。 张释之很累。 张释之身上开始冒汗了,因为刘恒迟迟不表态。 陛下,您快告诉我让他们进来啊!张释之的心里哀嚎到。 不知是不是张释之的心里话让刘恒听见了,于是刘恒开口了,但张释之所听见的与自己预期的差距有点大! “咳,爱卿啊!”刘恒微咳了声说道。 “微臣在!” “朕当初将你由谒者仆射调任为公车令,你知道为何吗?” “额,微臣想着陛下是想让微臣多历练,在司马门可以与不同的朝臣所接触,让微臣向他们学习。”张释之恭敬地说道。 “啊?嗯,不错,但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朕相信你处理事情的能力。”刘恒说着,虽然面不改色,但看他脸上居然也渗出了汗珠,就知道刘恒现在有多尴尬。 “微臣多谢陛下的信任!”张释之心潮澎湃,激动不已的说道,没想到陛下竟对我有如此厚望! “对,既然这样,所以朕相信爱卿你有能处理好此事的能力。” “微臣……啊?”张释之目瞪口呆,自己已经准备好说辞,准备要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了,结果现在陛下要我去处理此事,如果这样,那自己来的目的是什么? “爱卿啊,你要相信自己处理此事的能力!”刘恒说着上前拍着张释之的肩膀说道。 刘恒见张释之还没有反应,佯怒道:“怎么,爱卿是不相信自己呢,还是不相信朕看人的本事呢?” “微、微臣,绝对没有不相信陛下的意思。”张释之闻言连忙跪倒在地。 “好了,爱卿快快请起,朕也相信你没有这意思,所以就快去吧!”刘恒将张释之扶起说道。 “额,诺,诺!” 说着,张释之颤颤巍巍的退了出去。 张释之在门口却发现了站在门外的一人,自己经常所见的,陈安。 陈安对着满头大汗的张释之微笑着行了行礼,张释之却顾不得陈安,有些踉跄的向司马门方向走去。 陈安看着张释之走路踉跄的样子,要是他等会摔倒在地陈安也不会奇怪。 陈安其实在张释之进去不久就来了,但碍于刘恒和张释之在交谈,所以自己不便进去。 刚才陈安听完了刘恒和张释之的整个谈话过程,陈安不得不佩服一句。 刘恒的脸皮真厚。 自己不想去得罪太后皇后,又不想去得罪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自己又拉不下脸来,于是就只能苦了张释之。 陈安不免心中为张释之默哀了一声,希望张释之能够活过今天吧! “陈中郎?” “啊,在!”陈安刚才看着张释之,所以走神了,现在赵同在陈安的面前晃了晃,将陈安给带了回来。 “我现在进去通传陛下如何?”赵同笑着脸亲切的对陈安说道。 上次陈安他们班师回来,赵同本来听见刘恒说要赏赐陈安,但后面又放弃了,从刘恒呢喃的几句可以得知,刘恒要将陈安留给太子刘启来提拔任用,这意味着陈安可能还要得宠十几年甚至更久。 从那以后每次陈安来当值时,赵同都会十分殷勤。 陈安闻言拱手说道:“那劳烦中常侍了。” “咯咯,不大紧!”说着赵同还向陈安一笑。 第三十五章:厚脸到底! 待张释之走后刘恒重重舒了口气,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之上,用手稍微拨弄了下面前刚没看完的奏疏。 现在是没心情看了,刚才自己就把这棘手的事直接丢给张释之,自己是不是有点不太负责?不过自己确实是没办法啊!既然这样就只能苦了张释之。 “陛下,陈中郎来当值了。”赵同进来说道。 “陈安?他什么时候来的?” “陈中郎方才就来了,但是方才陛下在与公车令交谈,所以奴婢没让他进来。” 刘恒起身踱了几步,又坐回位置,右手杵在案几上,左手轻声敲击着说道:“让他进来吧。” “诺。” 陈安因为身份原因所以与其余一般中郎不同,像他、窦婴这种有名的勋贵子弟任中郎是可以侍奉在刘恒一旁的,再就是李广这样有大功,或是有大臣保举,如以前的张释之,也能当值在刘恒身边,其余的没背景的就只能在门外,或是出行随着车驾了。 陈安很快就进来了。 “微臣见过陛下。” “起来吧。” “谢陛下。” 陈安起身看着刘恒这一副思考的样子,就知道还在为刚才那事所纠结,但这种事自己不好去说,于是准备乖乖的立在一旁等下值就行了。 但天总是不如人愿得。 “陈安啊,方才朕听赵同说你早来了,然后看见朕与张释之在交谈就没进来对吗?” 刘恒看着陈安问道。 “微臣方才确实来了,也确实如陛下所说不便打扰。” “哦,那就是说你听见了朕与张释之的对话吧!” 陈安闻言看向刘恒,只见刘恒微眯着眼睛,右眉微挑着,好像自己回答不正确就会发作一般。 “咳,这、这微臣确实听见了,但、但是微臣不是有意要听的。” “那既然你听见了,不论有意还是无意否,你都需要给朕一个说法。” 陈安看着刘恒这时的表情,不禁想起了一句话。 世间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但无奈归无奈,自己还是要给刘恒一个说法。 “微臣、微臣认为陛下可向太后求一道懿旨。”陈安拱手说道。 因为事情比较紧急,刘恒估计不会给自己太多时间,所以陈安就只能想到太后这一种解决方法了。 “太后?” “不错,世人皆知陛下躬身孝悌,所以只有太后出马才能让陛下不必为难。” 刘恒闻言,自己模拟了一番,发现好像真是如此,于是说道。 “那,陈安你就去一趟椒房殿吧,太后今日在皇后那说话。” “啊?微臣、微臣一男子前往后宫,这、这多有不便吧?”陈安连忙说道。 “这法子既然是你提出的,就应当你前去,其余的这你大可放心,赵同!”刘恒说着,向外呼喊这赵同。 “奴婢在,陛下可有何吩咐。”赵桐进来躬身说道。 “你,带着陈中郎去椒房殿向太后求取懿旨。”刘恒整个上半身几乎是趴在案几上说的,甚至还摇晃着。 “诺,陈中郎这边请。”赵同伸出右手向着门外。 陈安看着刘恒这姿势就是我就赖上你了,你能耐我何? 陈安有些无奈的说道:“微臣,遵旨。” …… 椒房殿。 薄太后因为长期独自居住在长乐宫,身边能说话的只有自己的几个贴身的侍女,所以会常到窦皇后这里来说说话,也算是解解闷,今日除了薄姬和窦漪房,椒房殿内还有一位身份尊贵的女子。 “嫖儿自从嫁出去后,就很少回来,这次回来要多住些时日才行!”窦漪房拉着身旁一位身形消瘦的女子说道。 那名女子却是笑道:“儿臣这次回来就是为了看看皇祖母、父皇和母后的,顺便再看看我那两个弟弟。” “咯咯,嫖儿倒是有心了。”薄姬也笑着说道。 这位身形消瘦的贵女子就是刘恒和窦漪房的长女,也是汉朝的第一位长公主,刘嫖,因封邑在馆陶县,又称馆陶公主。“嫖”这个字在当时是轻柔飘渺,轻盈的意思。 刘嫖在文帝前元三年嫁给了世袭堂邑侯的陈午为妻,陈午爵位来自其祖父陈婴,随刘邦打天下的人,封邑在堂邑,现如今的南京以西,离长安城颇远。 场中这三位就是目前汉朝身份最尊贵的女人了。 “拜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长公主殿下,中常侍赵同携一中郎说有要事求见。”进来一位宦官拜道。 刘嫖虽然出嫁了,但是她还是喜欢听别人称呼她为长公主。 “赵同和一个中郎?”窦漪房闻言看向薄姬。 薄姬随着说道:“让他们进来吧。” “诺。” “奴婢拜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长公主殿下。” “中郎陈安拜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长、长公主殿下。” 陈安进来后一直低着头,如若不是赵同先开口,自己恐怕都不会知道有长公主在这。 “起来吧。”薄姬说道。 赵同和陈安这才起身。 薄姬此时看向陈安,虽然陈安是刘恒身边的贴身侍卫,但是薄姬并未见过陈安,遂看向一旁的窦漪房。 窦漪房看着陈安倒是记了起来。 “陈安?你是我那姐姐的小儿子吧!” 陈安闻言忙说道:“微臣不敢当,微臣母亲确是清河窦氏。” “那就是了,你大可放心称呼我一声姨母。”窦漪房笑道。 “这小家伙你认识?”薄姬问向窦漪房。 “母后,这位就是陛下之前提到过的陈安,当年陈平丞相的小孙子。” 薄姬闻言仔细看向陈安,对于陈平等老臣薄姬还是很尊敬的,毕竟没有他们就没有自己的今天。 薄姬看着看着还真从陈安的面容中看出了陈平的影子,年轻时候的陈平薄姬也见过,意气风发的美男子,而今的陈安也有些样子了。 “咯咯,像,还真像,你的相貌和你的动作像极了你的祖父。”薄姬笑道。 刘嫖听着薄姬和窦漪房的对话,明显她们都知道了陈安是谁,刘嫖此时对陈安来了兴趣。 能然薄姬和窦漪房记住的少年人并不多。 “微臣如今仅一中郎,尚不及祖父大智,如何当得起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的厚爱。”陈安弯腰躬身说道。 陈平死后,刘恒曾称赞过陈平乃是拥有大智慧之人,与任何人相处都有其处世的准则。 “咯咯,既然你说是厚爱,那你也当的起这份厚爱!”薄姬继续笑道。 “微臣、惶恐!”陈安说着整个人都跪倒了地上。 薄姬见状就好像见到了当年在宫中时,时任郎中令的陈平拜倒在吕雉面前的陈平。 但自己不是吕雉,现在的时日也不同了。 薄姬想到这,看着面前跪倒了陈安说道:“好了,惶恐便惶恐吧,方才说要事,是什么事啊?‘ 陈安依旧跪在地上,低着头说道:“是陛下让微臣前来、前来求取一道懿旨。” 第三十六章:张释之的道 “懿旨?什么懿旨啊。” “是、是有关、有关太子殿下和梁王殿下的懿旨。”陈安有些犹豫的说道。 “太子殿下和梁王殿下?”薄姬反问着,看着陈安还跪在地上低着头,又说道。 “陈安,你起来说话。” “额,诺。” 陈安起身看向薄姬,却发现一旁的刘嫖在看向自己。 刘嫖的眼中异彩涟涟,除了好奇竟然还有…… 陈安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有关刘嫖后期的不好的风评。 “说吧,到底是有关太子殿下和梁王殿下的什么懿旨。” 自从薄姬问道正事后,窦漪房和刘嫖都主动喝着茶,闭口不说话,因为这时候薄姬的身份是太后。 陈安踌躇了下。 “太子殿下和梁王殿下方才想乘马车过司马门,但司马门公车令将其拦截下来,陛下知道后遂让微臣来求取太后娘娘的懿旨。” 陈安一口气说完,好像不说完就没机会了似的。 薄姬闻言沉默了。 过了许久,在一旁的赵同也没谱,也不知道薄姬现在是个什么态度。 陈安虽然现在不清楚薄姬的想法,但这道懿旨他还是很有信心可以求来的,只因为薄姬同样要为了刘恒和刘启的颜面着想。 薄姬终于开口了:“赵同。” “奴婢在。” “传老身旨意,令太子和梁王二人步行入司马门,前往椒房殿来,陈中郎同行佐证。” 陈安闻言轻轻舒了口气。 “诺!” “诺!” …… 在驰道上,有个人步履蹒跚的挪动着脚步,看他双眼无神,好几次快要摔倒但又稳住了,他心里最后的一点尊严让他没有摔倒,这人是张释之。 张释之从宣室殿中得到刘恒自己处理的指示后整个人蒙了,他一个小小的公车令两边都得罪不起,但现在的情况是处理不好两边都会得罪。 张释之看着不远处的大门,司马门就要到了。 张释之停驻在了原地,他开始整理自己的服饰,调整自己的心态,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有信心一些,并且在自己的心里下了个决定。 事已至此,不论怎么样,这次都不会让刘启和刘武驾着马车过去,这是目前张释之所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如若你们下车,我不妨让你们过,且赔罪道歉;但你们还在车上,那就真的没办法了。 张释之开始迈步向司马门走去,每一步都是那么艰难。 路不长,迟早会到,张释之很快就到了司马门前。 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小声说了句:“来了!” 当张释之从门中走出来的那一刻,万众瞩目! 在场的所有人都想知道这件事会怎么解决,就连先前去通知陈安的周阳也再次回到了城楼之上。 刘启看着走来的张释之心里很不安,他不知道刘恒会怎么看待这件事,接下来张释之的话让刘启更慌了。 “陛下说让小臣自行处理此事。”张释之扯了扯嗓子双手交叉放在身前。 “所以小臣的处理是。” 场中众人都对张释之接下来的话紧张起来。 “处理是,如若太子殿下和梁王殿下下车,小臣向二位殿下道歉,并让二位殿下过去;不然小臣是不会让两位殿下过的。” 众人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一般。 周阳在城楼上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喂,你刚才听见的是什么?”周阳拍了拍身边的一个卫士。 “回、回都侯,小的、小的刚听的是、是张大人不让两位殿下驾车过。”那名卫士有些为难的说道。 周阳一听,眉头往上一皱! “哦,那我没听错啊!” 周阳此时的心里翻起惊涛骇浪。 这家伙流弊啊,都这样了还不让过,要是以后太子登基,这不就死路一条? 不过不得不说,周阳对于张释之的讨厌降了不少,甚至有几分钦佩。 “唉,厉害,这家伙真厉害。”周阳感叹着说道。 刘启在听到张释之的回答后先是愣了下,随后怒容很快布满了脸上,刘启就要做出下车状。 “皇兄?诶,皇兄你要你干嘛?”身边刘武看着刘启像是要下车的样子,连忙拉住刘启的袖袍。 “放开!我要好好教训教训他!”刘启此时横眉怒目,右手抓起放在一旁的马鞭。 “诶,皇兄,皇兄,冷静,冷静啊!”刘武嘴上说着,但是抓着刘启袖袍的手确实不自主的滑了一下,刘启整个人就到了马车下面。 刘启到了马车下面后就后悔了,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周围的人都注视着他。心中怒不可遏的走到张释之的身边,左手将右手衣袖拉开,扬起马鞭。 已是满头大汗的张释之也闭上眼睛准备承受这一鞭。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远处传来的叫喊声让其停了下来。 众人也听见了声音向里看去,只见一名宦官和一名中郎从宫里向这儿跑来。 等到两人到刘启身边后,周阳却是吃了一惊。 “小安怎么在这?” 赶来的两人正是陈安和赵同。 “赵同?有事快说,本太子现在没时间和你耗,唔,你来可是父皇有什么旨意?”刘启皱着眉问向赵同,本来就恼怒现在还被人打断,对于一旁的陈安刘启看了一眼,发现有些眼熟,但记不大清。 “奴婢(微臣)拜见太子殿下、梁王殿下。” “起来吧。” “诺!” 赵同起身后,看了看周围,双手交叉放于身前,扯着嗓子喊道:“传太后懿旨!” 周围众人皆弯腰拜着,刘武也下车走到刘启的背后,刘启看着刘武,发现刘武却是摇着脑袋,示意他也不知道,两人也同时拱手弯腰说道:“恭迎太后懿旨。” “太后懿旨,令太子及梁王步行进入宫中,即刻前往椒房殿拜会。” 刘启闻言看向后面的刘武,见刘武也无奈的摇了摇头。 “孙儿、孙儿领旨。” 虽然说着领旨了,但刘启的面容十分难看。 “那太子殿下和梁王殿下请吧。”赵同伸手向着司马门内。 “哼!”刘启猛然一挥袖袍,将手背在身后向里面走去。 在经过张释之的时候还狠狠瞪了他一眼。 张释之却低着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刘武起身后却是向着陈安笑了笑了,再跟上的刘启。 但在陈安看来,刘武的笑容有些虚假、做做了。 等到刘启和刘武走后,场中众人这才起身。 张释之叹息一声,起身看着面前的赵同和陈安拱手说道:“多谢中常侍,陈中郎。” “咯咯,张大人不必多礼,咱家也是奉命行事,时候不早了,咱家也要和陈中郎回去复命了。” 赵同和陈安向张释之拱了拱手算是回礼,就又进去了。 张释之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还在想着,先前去找陛下时陛下让自己自行处理;随后又让赵同和陈安带着太后的懿旨前来,这是对自己的一种考验吗? 如若自己回来后意志不坚定,让太子和梁王进去了,自己的路恐怕也走到头了…… 但如果这事再来一次,自己还会这样做吗? 答案是会,这就是张释之的道,恪尽职守。 第三十七章:椒房殿风波 宣室殿。 刘恒在宣室殿内踱步,他在赵同和陈安走后就一改刚才那副无赖的样子,开始了认真思考这件事。 太子刘启现在二十三岁了,梁王刘武十九岁;但在很多时候刘启的表现都令刘恒不满意,如当时在宫中打死了吴太子刘贤,差点引发了吴王刘濞的叛乱。 就在刘恒还在思考时,赵同和陈安回来了。 “参见陛下,太子殿下和梁王殿下已经前往椒房殿了。”赵同拱手对着刘恒说道。 “参见陛下。”陈安同样拜道。 刘恒闻言舒了口气,坐回自己的位置,又拿起了之前所看的那卷奏章 “知道了,下去吧。” “诺!” 赵同退下后,陈安则站回了自己的位置,立于刘恒一边。 忽地陈安一不小心看到了刘恒此时看的那卷奏疏的名字。 陈安心中暗道:这朝堂之上又要变了。 …… 椒房殿。 刘启与刘武二人一起走了进来,但是两人的表情却是天壤之别。 刘启看着殿中还坐着的刘嫖微微感到有些诧异,刚准备向这几位行礼。 “诶,皇姐怎么得空来长安了!” 一旁的刘武却抢了先,看着刘嫖也在,有些兴奋的说道,看他的动作还准备直接上去。 窦漪房见状瞥了瞥身边的薄姬。 薄姬的脸色很不好,面色铁青,手中拽着的绣帕几乎快被捏做一团。 “武儿!” 窦漪房朗声喊道。 刘武闻言看向窦漪房,再瞄了瞄旁的薄姬,薄姬目视着前方,但面色铁青,刘武讪笑着后退至刘启旁边。 看着终于回到自己身旁的刘武,刘启稍稍缓和了下自己的心情。 “孙儿拜见皇祖母,儿臣拜见母后,皇弟见过皇姐。” 刘武也随着刘启一起拜道。 刘启和刘武却发现过了许久都没有听见让他们起身的声音。 “母后……”窦漪房刚想提醒一下薄姬。 “夸嚓!” 只见薄姬站起来抓着案几上的茶壶重重的摔在了刘启的脚下!茶水瞬间都洒在了刘启的裤脚之上。 “噗通!” “噗通!” 椒房殿里的所有人都跪倒在地! “皇、皇祖母,孙、孙儿知错了!” 刘启整个头都抵在地上,全然顾不得茶水打湿的裤脚。 “母后,母后您消消气!” 窦漪房坐在垫子上拉着薄姬的衣袖,同时还对着一边的刘嫖使着眼色。 “是、是啊,皇祖母,太子他知错了。”刘嫖也连忙拉着薄姬的另一只衣袖。 然而薄姬闻言却更怒了。 “知错了?你们看看他,想想他做的,有哪一点像太子的所做所为!” 薄姬怒斥着,甩开了两人的拉扯,径直走到了刘启身边。 刘启的目光斜瞟到薄姬下来,将头埋的更低了。 “孙、孙儿真的知错了!” “你!你看看你,不说当初因为小事打死吴太子,就说说你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驾着马车想硬过司马门!如果不是陛下让人来请老身出这道懿旨,你想干什么?让陛下为你出旨意?要是陛下为你出旨意!你身为太子的脸面往哪搁?你又让陛下的脸面往哪搁!” 刘启依旧低着头不敢说话。 “如果老身今天不下这道懿旨,你信不信明天弹劾你的奏章就能堆满整个宣室殿!” 窦漪房和刘嫖现在也不敢上前求情! 场中的众人都很难想象,一直以德行、温和著称的薄姬今天会这样震怒! 突然薄姬的声音停后,场中一片寂静。 “我、老身管不了你了!” 说罢薄姬长袖一挥,迈步向殿外走去,就与离开。 “母后!” “皇祖母!” 窦漪房和刘嫖起身想要追去。 就在这时。 “陛下驾到!” 赵同一声吆喝,刘恒从殿外走来,正好撞见了想要离开的薄姬。 “母后为何如此震怒啊!” “老身拜见陛下。” “臣妾拜见陛下。” “儿臣拜见陛下。” “奴婢拜见陛下。” 椒房殿中众人行礼道。 其实一早刘恒就来了,但是指示门外的内侍不要宣扬。 刘恒在宣室殿中看这奏章时,老想着这边所发生的事,奈何心中放不下,于是就带着人过来了;正好又听见了薄姬训斥刘启的那一幕。 不得不说,这是刘恒第二次见薄姬这么震怒,第一次还要追述到当初初到代国,连地方上的官员都不给面子的时候了。 “母后啊,来先坐下,儿臣来帮你消消气!” 说着刘恒上前扶着薄姬,将薄姬又向椒房殿里面扶去。 其他人则都为刘恒让开一条道路,但是薄姬仍然一言不发。 结果接下来一幕让同来的陈安愣住了。 “母后啊,您年纪大了,应当享享清福,其余的事交给儿臣就行了!” “噗通!” 刘启和刘武刚才依旧跪在地上,刘恒在经过刘启时竟然一脚将刘启踹倒在地! “丢人现眼!” 刘启被踹倒后仅仅只是呆了一下,就又立马跪在地上,不敢多言。 薄姬被刘恒扶到主位上坐了来,窦漪房和刘嫖也坐在了薄姬的另一边;薄姬看着前面跪着的刘启。 良久叹息了一声。 “唉,老身也不是想要责罚谁,只是老身得为这大汉的江山社稷着想啊,启儿啊,你已经不小了!陛下在你这个年纪已经登基即位了啊,你现在还如此小孩贪玩心性,将来你要陛下怎么放心把这江山社稷交给你啊!咳、咳!” 薄姬说着说着激动的咳嗽了起来。 “母后!” “皇祖母!” “母后!母后放心,莫要激动,儿臣来安排。”刘恒和窦漪房轻拍着薄姬的背。 刘恒说着看向面前跪着的刘启。 刘恒其实也很清楚,自己目前的两位嫡子,刘启有些暴戾残忍,但是自己的性格较为温和,等到后面,刘启要想运用到时候的老臣,确实需要些非常手段,这就是为什么任用晁错为刘启的老师的原因。 至于刘武,说实话刘恒也看不懂,刘武很多时候性格洒脱,看似与世无争,但又暗中结交大臣,加上窦漪房对于刘武这个小儿子的溺爱,导致了刘武不甘寂寞,所以要让他早些死心了。 第三十八章:出乎意料? “唧唧喳喳!” “啾啾!” 开春了,椒房殿外传来的几声鸟叫声让原本低沉的氛围缓解了许多。 也不知过了多久,刘恒才终于开口。 “传旨,太子刘启,擅闯司马门,令其禁足一月,熟记《宫卫令》。” 刘启闻言抬头不可置信的看向刘恒,随后宛如获至宝一般。 “多谢父皇,儿臣、儿臣领旨!” 刘启本以为自己又凶多吉少了,但没想到仅仅只是禁足一月。 刘恒却是不管继续说道。 “梁王刘武,协同太子擅闯司马门,没有多加劝阻,属从犯,禁足十五日,后不日就藩。” 刘武闻言猛然抬头的看向刘恒,对于禁足刘武的可以理解,但对于令他禁足后不日就藩这个消息有些猝不及防,以至于许久没有回答。 “啪!” 刘启轻轻的拍了下刘武,并向他示意看向刘恒。 刘恒目光深邃的看着他。 “啊,哦,哦,儿、儿臣领、领旨。” 刘武仓促的回答道,头埋着下面,双眼瞪大,嘴同时张开着,喘着气。 陈此时作为一位旁观者立在一旁看着此时刘启和刘武的表情。 刘启时不时的会抬起头看向前面案几后那几人的表情;但他自己表情却是那种掩盖不住的喜悦,满面潮红。 而一旁的刘武从刚领完旨后,整个人就低着头,虽然看不见面容,但一种颓废沮丧之感弥漫在他的身边。 这就是刘武本该注定的命运,生在皇家,仅是嫡子,而非嫡长子的命运,注定只能做个藩王或是逍遥王爷,当然前提是他需要压制住那颗躁动的心。 陈安看着刘武的时候突然察觉到有人好像在暗中观察到自己,目光微微一瞥…… 唔?怎么是两道? 刘恒的视线陈安可能猜到了有什么事,但是刘嫖的? “中郎陈安听旨。” 刘恒随即朗声道。 “微臣听旨。” 陈安出列躬身说道。 “中郎陈安,生性聪慧,且于去年北上一战立有战功,遂令其除中郎外,兼任太子舍人,每月当值十五日即可。” 陈安闻言与自己心中所想差不多。 “微臣领旨。” 陈安领旨之后,刘启的目光也悄悄的看向了陈安。 刘启对于陈安这个名字早有所耳闻,刘启的老师晁错在升任太子家令后回去与刘启分说时,曾经提到过,说陛下身边多了位贴身的中郎,生面孔,年纪不大,不到二十岁的模样。 刘启就针对晁错所说展开过调查,后来得知陈安是周亚夫和申屠嘉的弟子,刘启就一直想将其纳入自己门下,但后来匈奴来犯,陈安随大军北上,就不了了之了。 大军回来当天晚上在未央宫举行宴会时,刘启一直陪着刘恒与几位重要的将军侯爷交谈畅饮,也没机会去找寻在角落的陈安三人,倒是刘启当时一不小心瞟到了刘武与其交谈的画面;自尊心极重的刘启就拉不下脸面再去找刘武找过的人了。 今天对于刘恒将陈安任为太子舍人刘启听后十分的惊喜,本来今天发生擅闯司马门的事件让刘启大感不好,担心因为此事可能会导致自己的太子位置不保,但现在的结果是自己位置保住了;《宫卫令》记就记,自己不是记不住,而是平日里没有在意;自己的弟弟刘武又因此事要去就藩,少了与自己竞争的机会;同时还得到了陈安此人,即使不谈陈安有多聪慧,就他身后的二人都值得刘启交好。 张释之此人还挺不错的,不由得刘启竟然对张释之的怒气消没了,并将今日这些功劳都归到了张释之的身上。 陈安对于刘启的笑容同样报以了微笑。 “另外,公车令张释之尽职尽责,由公车令升任中大夫。” 刘恒又再次开口说道。 薄姬看着刘恒又看向她,知道刘恒已经将此事解决了,并且在询问她对于此事的满意度,于是就说道。 “好了,老身觉得陛下的处置很合理,这件事就这样吧。” “多谢皇祖母!” 刘启见薄姬开口,知道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了。 刘武还沉浸在刚才那个令他震惊的消息中。 要我直接就藩?凭什么!我只不过是晚投了四年的胎,我就只能就藩! “皇弟?”刘启在刘武身边轻声叫着。 刘武惊醒过来,低着头回答道。 “多、多谢皇祖母。” 薄姬看着刘武的样子,她也很清楚刘武现在的所想。 “武儿,你要记住,你身为陛下的儿子,如今大汉的梁王,你就要将大汉放在第一位,知道了吗?” “孙、孙儿记住了。” 薄姬闻言,才对着其他人说道:“时辰不早了,老身先回去了。” “那儿臣先送您回去。” “臣妾恭送陛下、恭送母后。” “儿臣恭送父皇、恭送皇祖母。” 陈安也随着刘恒一起出了椒房殿。 等到刘恒和薄姬走后,刘启舒了口气就起身了,而刘武却是在窦漪房的搀扶下才起来的。 …… 陈安在下值后就收拾了一会儿准备回去,不料刚出司马门,就被人拽了过去。 “诶,阳哥你这是干嘛。” 拉着陈安的正是周阳。 “我等了你好久了,从那会我下值,到现在,一直在这等你。” 周阳说着居然还翘起了嘴,有几分委屈的样子。 周阳从那会看见陈安和赵同过来传旨后,好奇心促使着他在这司马门外一直等着陈安,想让陈安告诉他后续事情的经过。 “诶诶,小安,我问你,后面事情怎么样了,张释之是不是要完了?” 周阳那期盼的目光让陈安有些受不了。 “阳哥,你能不能正常点啊!” “我很正常啊?难道不是吗?” “好吧,告诉你,张释之不但没事,还升任了中大夫。”陈安有些无奈的看着周阳说道。 “什么?他、他这样还可以升官?” 周阳突然爆发出的声音,让陈安吓了一跳。 “阳哥!你小声点!”陈安连忙用手捂住周阳的嘴,小心翼翼的探着头看着周围,发现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呢才松开。 “嗯嗯!啊。”周阳刚被捂着,难以喘过气来,刚陈安松开后就忍不住舒服的发出了声响。 “阳哥啊,以后你可一定要管管自己的嘴啊!”陈安无奈的呻吟道。 “不是,我就是无法理解,他张释之都那样了还可以升官?” “这点呢,我们来边走边说,听我细细的为你道来!” 第三十九章:初至太子宫 “总结而言就是张释之忠于陛下、恪尽职守。” “第一点呢,太子殿下和梁王殿下他们驾马车过司马门,张释之拦截不让过,这叫尽责尽职。” “第二点呢,张释之在受到了太子殿下的胁迫后,他还是没让过,然后去找陛下请示,这叫忠于陛下,意思就是陛下如果下旨让他们过,这也是可以的。” “第三点其实和第一点差不多,陛下在没有做出指示的情况下,张释之依旧不让两位殿下过去,这就让陛下对于张释之高看了许多,所以张释之升了官。” 周阳闻言,皱了皱眉头。 “小安啊,经过你说后,我发现道理我都懂,但是若是日后太子殿下登基呢?” 陈安闻言挑着眉,诧异的看向周阳,那表情仿佛在说你居然会想到这点。 周阳看着陈安这个表情,嘴巴一呡,做了个假笑状,幽幽的说道。 “你这表情难道是说我不该想到这儿吗?唔?” “不是、不是,阳哥你误会,我只是有那么一丁点诧异。” 陈安连忙摆着手,说道一丁点的时候还伸出右手拇指和食指模拟了一下,做出类似于OK状。 陈安看着像是要爆发的周阳,赶紧伸手将周阳脖子一搂! “阳哥啊,你消消气,刚才呢小弟的意思是对于阳哥这次的一个远见的一个敬佩之情,对于阳哥你的智慧,小弟我……” “行了行了,别别说这儿了,给我放开,赶紧说说张释之怎么想的。”周阳被箍着没好气的说道。 陈安闻言连忙放开,拍了拍周阳的肩膀。 “消气就好、消气就好。” 陈安随即又说道。 “张释之也许一开始没想到,但被太子殿下胁迫后他想到了,所以以后如若是太子殿下登基后,张释之就难了。” 陈安说道最后一句时看向了周阳。 周阳对于陈安的目光很是不理解。 “你说着说着看着我干什么?” “哦,没什么,就是说张释之可能后面不会太好过吧。” “是啊,他得罪了太子,以后怎么会好过。” 周阳说罢就向前走去。 陈安看着周阳的背影,虽然如是说着,但是陈安却是想到了周阳一家在汉景帝晚期的不好遭遇;经过这么多年以来与周阳一家的相处,陈安与他们就是亲人,休戚与共,所以陈安心里默想着在那之前自己需要做出一些改变了吧。 …… 翌日,陈安拿着昨日刘恒给的令牌准备前往太子宫报道。 西汉时期太子幼时居住在皇帝后宫,行及冠礼后入住太子宫,东汉时期太子宫更名东宫。太子宫的具体位置没有详细记载,但莫约在长乐宫内,太子宫有详细记载的建筑有甲观、画堂、丙殿和后堂。 刘启此时正在甲观之内背诵昨日刘恒让他所记的《宫卫令》。 忽地,刘启听见了脚步声。 “不是说了,今天不要打扰我吗?” 刘启开口说道,语气中微微带着不满。 “可是殿下,遵照您昨日回来后的吩咐,说新任的太子舍人陈安到时需要禀报您。” 一个有些尖锐的声音说道,这个声音的主人就是刘启身边的贴身宦官,春半。 “欧,他已经来了吗!” 刘启闻言面色潮红的说道,走到春半面前,将手里的书卷都扔在了一旁的案几上。 “是的殿下,新上任的太子舍人陈安已经到了宫外了。” “去,将他领到后堂去!” 刘启兴奋的搓着手说道。 “啊!殿下,直接去后堂多有不便吧。” 春半本来已经准备去将陈安领到丙殿去的,平日里刘启都是在那接待的外人,但刘启突然说要去后堂,春半现在就是侧着身子和刘启说话了。 “本太子要你去你就去。”说着刘恒一脚踹向春半的腰部。 “哎哟!奴、奴婢这就去,这就去。” …… 陈安此时站在太子宫外,看着这儿周围一些景色,这时陈安第一次入长乐宫。 长乐宫起初为刘邦所居住,后来刘邦逝世后就改为太后所居住,因其位于未央宫东面,所以又称东宫,意喻“长久安乐”,长乐宫相较于未央宫面积还要大,占了长安城六分之一的面积,相当于八个故宫的大小。 “这个听说就是新任的太子舍人。” “对啊,本来已经有家底了,还来与我们争。” “诶,别人可是陛下钦点的。” 陈安在门外看着这壮阔的长乐宫,随着声音看去,门口有几个人对着他小声的指指点点着,看他们的服饰也是太子舍人。 太子舍人一职秩二百石,选良家子孙任职,轮番宿卫,与宫中的中郎相似,没有具体的名额限制。 陈安自任中郎以来早已熟悉了这些话语,所以也没有在意。 “太子殿下有旨,令新任太子舍人陈安入后堂等候。” 春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宫门前对着陈安宣道。 “后堂!” “还没听说有外人可以进后堂的啊!” “别人毕竟身份不同啊!” “吵什么吵,好好当值!” 春半听着门外这些人的声音不耐的扯着嗓子吼道。 “小臣领旨。” 陈安见状拱手说道。 …… 吴国会稽郡。 此地位于后来所说的江南富庶之地。 “开春以来的农家播种情况如何。” 会稽郡郡城主干道上一位老年人背着手走着,对着身边一个中年人说着。 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一些人高马大的看着像是家仆的人。 “回禀老爷,据目前会稽周围几个县城的情况来看还不错,开春以来的雨水也相对较为充沛。”那名中年人说道。 那名老者看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街道上的叫卖声充斥着整个街道,好不热闹。 “现在雨水充沛作用不大,要等到夏季雨水还能充沛才行啊。”那名老者看着繁荣的街道说道。 “嘿嘿,老爷您还不知道吗!我们这儿的夏季是最不缺雨水的。”那位中年人嘿嘿一笑。 “哈哈,说的也是。” 说着说着,这名老者遥看向西北方向,双眼如炬,眼中透露出的是一种欲望。 第四十章:下棋? 太子宫后堂。 陈安站在后堂中等待着,刚才春半将他带进来后就退下了,看着屋内的程设,陈安心里只有两个字,简朴。 除了几张案几和案台之外,就只有一扇屏风。 不一会儿陈安就听见了脚步声,便面向了殿外。 “哈哈,没想到陈中郎来的这么快,昨日刚下的旨意,今日就到了。”刘启从门外笑着走了进来。 陈安看着他神采奕奕的样子,全然没有昨日在宫外的生气,也不是椒房殿中的颓废恐慌的样子。 “小臣拜见太子殿下。” “诶,陈中郎不必多礼,来我们坐下说。” 明明只是第三次见面,刘启却像是很熟悉了一般,上前将陈安拱着的双手拿了下来,扶着陈安向屏风前的案几边走去。 陈安完全没有想到刘启会如此热情。 “殿、殿下,臣、小臣有些惶恐。” 就在刘启要将陈安按到位置上时,陈安连忙拱手说道。 “陈中郎这是为何啊?” 刘启见陈安不肯坐下,看着陈安微蹙着眉说道。 “殿下您不入座,小臣不敢逾越。” 刘启见状,却是一笑。 “既然如此,那本太子就先坐下。” 刘启说罢,自己坐在了陈安对面的位置,并伸手示意陈安入座。 陈安这才又拱手说道:“多谢太子殿下。” 等到陈安坐在刘启对面后,发现刘启一直在盯着自己看。 陈安有些尴尬的说道:“殿下,可是小臣面容有何不妥吗?” 刘启闻言却说道:“当年我初登太子时,曾见过你祖父陈平老丞相,不过那时老丞相已经年老,所以没有以前听皇祖母所说的那股风气,昨日在殿中那种情况你也知道,所以我也没没能好好看看你这张脸。” “啊,小臣、小臣没有什么不良喜好,太子、太子殿下可能是误会了!”陈安闻言直接站了起来,连忙拱手向刘启说道。 “哈哈,放心吧陈中郎,本太子也没那些喜好,只不过是对别人所说的陈家一家皆是美男子有些好奇。”刘启看着陈安这样子笑着说道。 “坐下吧,放心坐下。” 陈安才又慢慢坐下,但是心里却还是有些惊吓。 “啪啪。” 刘启见陈安坐下后拍了拍手。 很快有两个人抬着一个方盒进来,放置在刘启和陈安面前的案几之上。 “下去吧。” “诺。” 等到二人下去后,刘启将盒盖打开。 原来是六博棋,陈安见后默想到。 六博棋是古代棋戏的一种,在春秋战国和秦汉时期都非常盛行。这种棋由两人玩,双方各有六枚棋子。其中各有一枚相当于王的棋子叫“枭”,另有五枚相当于卒的棋子叫“散”。行棋在刻有曲道的盘局上进行,用投箸的方法决定行棋的步数。 据现代棋史学家的研究,这种古老的六博棋实际上是世界上一切有兵种盘局棋戏的鼻祖,诸如象棋、国际象棋、将棋等等有兵种的棋戏,都是由六博棋逐渐演变改革而成。春秋战国时期,“六博棋”是人们十分喜爱的娱乐活动,如汉代的文帝、景帝、武帝、昭帝、宣帝都很喜爱博戏。 但是这套好像有些奢侈了,呈现在陈安面前的一套全由玉石所雕琢而成的六博棋。对于力行躬身节俭的刘恒和刘启来说,这套棋已经算是很奢侈了。 看着面前这套棋,陈安忽然有些明白当年吴太子是怎么会被一下给砸死了。 文帝前元八年,吴太子刘贤进长安朝圣,刘恒见刘贤的年纪也不大,所以就让他去陪伴当时十六岁的刘启。 两人一起饮酒作乐好不痛快,忽然刘启提议下棋,刘贤也是喜欢下棋的,两人就开始愉快的下棋。但是由于刘贤的师傅养成了刘贤轻佻、剽悍的个性,平日里在吴国又是太子,所以比较骄横。在于刘启博弈时,刘启下错一步,想要悔棋,刘贤不知是性格原因还是喝酒上头了,出言不逊,态度不恭敬。 八岁就登上太子之位的刘启哪受过这种气,我和别人下棋,别人都要主动让着我的,虽然刘启不知道是别人主动让的,但这并不妨碍刘启发脾气。刘启怒发冲冠,抄起棋盘就向着刘贤头部砸去,却不料直接给砸死了。 当初因为这件事刘启的太子之位差点被废掉,但在薄姬和窦漪房的袒护下,躲过了一劫。 乍然间,陈安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这不会是当时用来砸刘贤的那一套吧!想到这儿,陈安不由得打了寒战。 “陈中郎方才想到了什么?”刘启见陈安身体抽搐了下笑着问道。 “没、没什么,不过是想到自己棋力不精,恐怕会让太子殿下失望。”陈安闻言赶紧说道。 刘启听着倒是来了劲。 “不瞒你说,本太子自从会棋以来,除了父皇,还没人赢得过我。” 陈安看着刘启这副趾高气扬得样子很想和他说一下,并不是别人赢不了你,而是真得“赢不了你”。 “陈中郎请吧。”刘启指着面前的棋盘说道。 陈安闻言却想到了,以后要经常和刘启打交道,每天这样“陈中郎”的叫着自己听着也不方便。 “太子殿下,您一直称呼小臣为‘陈中郎’这样显得倒是生疏了,要不您以后直呼小臣的姓名?” 刘启闻言思索了一番。 “你这话不错,那以后本太子就直呼你的姓名了。” 在得到刘启的回答后,两人开始了“愉快”的下棋之旅。 陈安在周亚夫府上学习的时候,时常与周阳一起下棋,除了最初陈安还不熟悉规则时让周阳赢了,后来熟悉规则后周阳再也没有赢过了,有时候陈安想着要不要放水,但又不能放的太过分,于是陈安竟然开始苦心专研放水技术,这样也让周阳有了参与感。 今日在这太子府里陈安感叹道自己的放水大法果然没有白废,很多时候当刘启的局面即将陷入被动时,陈安就开始小心的放水了,每次都是刘启险胜。 “哈哈,没想到陈安你的棋力如此精湛,每次本殿下都差点要输,如若不是这些年来的经验支持,本太子就真的输了。” 在多次险胜陈安后,刘启舒畅的发出了感慨。 “输了就是输了,所以还是殿下棋力更加精湛。” 陈安虽如是说着,但陈安的心里却还记得今日自己前来的目的。 第四十一章:陈安的目的 太子宫的景色很不错,由走廊行来的过程中,可以看着院内有着一汪池水,开春后,池水中的鱼儿也都游动了起来。鲜花也在含苞欲放,更有鸟儿栖息在梧桐树上,叽叽喳喳的叫着。 终于在刘启又一次险胜了陈安后,陈安开口了。 “殿下,小臣今日前来其实也带着几个问题想要请教殿下。” 刘启本还沉浸在多次战胜陈安的喜悦中,再一听陈安居然也有问题问自己,顿时来了兴趣。 “不知是何问题,说来听听。” 陈安看了看四周,小声问道。 “殿下这里不会有人偷听吧?” 刘启一听这话。 “啪!” “本太子早已吩咐了,在我下棋期间不允许有人进来打扰,你尽管放心!” 刘启啪的一声拍在案几之上。 陈安看着也不知道疼不疼,刘启的脸色有些憋红,反正连六博棋的“箸”都震了起来。 陈安歪着脑袋试探性的说道。 “那小臣就说了啊?” “快说快说!” 陈安吞了吞口水,清了清嗓子,端正了身子。 “小臣的第一个问题,殿下可知陛下将小臣安排在殿下这里的用意何在?” “这还用说,父皇看着本太子如此耿直聪慧,于是让你来辅佐本殿下!” 耿直聪慧?耿直倒是有,但是这聪慧? 陈安顿了顿,一拍手掌。 “太子殿下所言甚是啊!” 反正第一个问题只是个引子,接下来的才是自己要说的,所以聪慧就聪慧吧! “所以说本太子聪慧嘛!” 陈安伸手捂了捂自己的脸,暗示下自己,不能笑! “微调”了下心态,不能偏题。 “小臣的第二个问题是,殿下您对匈奴人有什么看法?” “匈奴人?” “不错。” 刘启在自己的脑海里思索了很久。 “本太子没有见过匈奴人,不过以前在代郡的时候,听到父皇提起过,说匈奴人生性残暴,会常常来我们边境肆虐。” “那殿下对于匈奴人肆虐一事怎么看?” 刘启闻言看向陈安,陈安看着刘启投来的目光反而有些尴尬,避开了刘启的目光。 “本太子知道你什么意思,不论是父皇还是晁错都与本太子说过这些事,但你陈安不会不知道为什么吧?” 陈安闻言一怔,好一会儿才开口,语气中透出一种落寞之感,仿佛四周都变得灰暗了。 “小臣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会问出这个问题,但不论是陛下还是晁大人,都未曾真正的去过北方前线,并不清楚匈奴人究竟有多残暴!” 陈安见刘启仅仅只是看着他,并没有开口。 陈安顿了顿,决定下个重口。 “那殿下认为匈奴人能否攻占我们大汉?”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父皇和晁错曾经说过匈奴人自己内部也是有矛盾存在的,况且他们人数要远少于我们,所以他们也不敢全力来进攻我大汉!”刘启闻言立即开口说道。 陈安此时却笑了笑。 “小臣为殿下讲个故事,这个故事是一个远游的道人曾经与我说的。” “在不知多远的地方,有一个国家,他们的地域与我们大汉相差无几,他们的北方也有着一些其他小的国家,本来也与我们大汉一样相安无事,最多也就肆虐边境,但是后来的一次事故导致了重大的变化。” “国家内部的诸侯王不甘寂寞,为了夺权而引发了叛乱。这场叛乱持续了十几年之久,这段时间内部巨大的消耗导致国力衰弱,北方的几个小国家趁机而入,紧接着西方的一些国家也趁机而入,最后在这几方的影响之下,灭国了。” 刘启闻言沉寂了很久,终于开口说道。 “正如你所言,那个国家先是因为内部的诸侯王叛乱,才给了北方的小国家的可乘之机,目前我大汉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父皇对待各路王爷甚是热情,就连、就连被本太子打死儿子的吴王都相安无事。”刘启说道最后时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陈安闻言却又笑了。 “那小臣再为殿下讲另外一个故事,同样也是那位道人讲的。” “那个国家灭亡不知多久后又出现了一个新的国家,那个国家的第二任皇帝曾经三次征讨位于其东北方向的一个小国,在兵力远胜于小国的情况,三次征讨无果,殿下可知为何?” “将领的无能?” 陈安闻言摇了摇头。 “不是将领的无能,那位皇帝也是将帅之才,还是因为国家内部的原因,大军人数众多,每日所需粮草也甚多,而国家内部的一些世家不愿看到胜利的这一幕,殿下可以将这些世家比作是目前我们大汉的诸侯王。他们怕皇帝胜利后将目标转向他们,所以他们们切断了大军的粮草供应,拖住了粮草,前线的将士们饿着肚子怎么可能战胜的了敌人。” 刘启这下算是明白了,陈安今日所来的目的并不简单。 良久之后。 刘启叹了口气,开口说道:“陈安,你直接说出你的目的吧。” 陈安闻言看着面前的刘启。 “小臣想要殿下的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 “当日后我大汉内部稳定,粮草充足之时,能给小臣一个北上的机会。” “北上主动进攻匈奴人吗。” “不错,小臣认为只有将匈奴人彻底扼杀掉,才能保我大汉无忧!” 陈安说罢却迟久都没有得到刘启的回答。 刘启把玩着手里的一枚棋子。 “陈安,你今年多大了?” 陈安对于刘启问题有些疑惑。 “小臣今年快十七了。” “哦,本太子记起了,去年曾派人调查过你。” “唔?不知太子调查卑职是为何?” “不要慌张,调查你只是听晁错说陛下身边多了位贴身的人。但既然今年你仅有十七,却为何考虑了这么多?”刘启见陈安有些狐疑的表情,于是开口说道。 陈安闻言也沉默了,为何?仅仅只是自己对于后世的先知先觉吗? 但不是,好像更多的是想给自己阴差阳错来到这个世界,给自己一个交代。 “殿下可以认为这只是小臣对于上次北上抗击匈奴见闻的一个感受,一个小臣个人的感受。” 刘启本来想着陈安这次来了后,相当于有机会拉拢周亚夫和申屠嘉,更加巩固自己的地位。 但现在的结果是还没享受成果,就要先给出一个承诺吗? 第四十二章:难受的陈安 太子宫春天的气息很浓,这个季节本应是使人愉悦的季节,但后堂此时的氛围却较为凝重。 刘启看着十七岁的陈安坐于对面,针对他之前所提出的问题,自己也在思考着,或者说考量。 陈安此人背后确实拥有很强大的势力,他本人也确实聪慧,这点连父皇也说过,但这个承诺到底值不值得呢?值不值得用一个自己也不知道后果的承诺来换取他的效忠。 “方才去甲观没有见到殿下,后来询问了春半,原来殿下在这里会客啊!” 在后堂气氛凝重之时,一道女声响了起了。 陈安随着声音望去,发现是一雍容华贵的女子。 不对!是两个! “原来是皇姐和怡儿啊!”刘启见到来人开心的说道。 陈安则有些为难的起身。 “参见长公主殿下,太子妃娘娘。” 方才说话那人正是刘启的正妃,薄怡,薄姬的侄孙女。 刘启与薄怡的婚配属于一场政治联姻,薄姬想让薄氏在自己老后还能拥有一点的话语权,而刘启则需要薄姬的支持来稳固自己太子的地位,毕竟窦漪房更喜欢自己的小儿子刘武。 “免礼,不知这位少年郎是?”薄怡刘启询问道。这是薄怡第二次见刘启将外人带到后堂来,上一个是刘启的老师晁错。 “哦,这位是……”刘启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这位是昨日父皇新任命的太子舍人陈安!”一旁的刘嫖却笑着答道。 刘启见被打断有些尴尬。 “没错,他是父皇新派到我身边的太子舍人。” 刘启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说道。 陈安见状就知道了刘嫖可能对刘启做过一些不好的事,导致刘启有些怕这位长公主,所以刘嫖可以直接抢在前面搭话。 要说刘启最怕哪些人,宫中的那三位自然不用说,除此之外就是最怕自己的这位皇姐刘嫖了。 刘嫖岁数长于刘启,而女子发育较男子又要快,所以刘启小时候没少挨刘嫖的揍,以至于后面登基为汉景帝后见到刘嫖都有心里阴影。 “太子妃娘娘可能对小臣不太熟悉,但日后小臣在太子宫当值,所以会经常见到小臣的。” 陈安拱手说道。 一旁的刘嫖见陈安以及刘启都站了起来,于是笑道。 “方才太子可是在与陈舍人商量什么。” 刘启闻言却是连忙说道:“没什么,方才不过是与陈安一起下了几盘棋,来陶冶陶冶情操,既然皇姐和怡儿来了,入座吧。” “来人,将棋抬回去。” 很快进来两个内侍将这套玉石所著的棋收了回去,盖好盒盖抬走了。 刘启带头坐下,不过刘启却是做到的陈安之前的位置,然后再从一旁抽过来一个褥垫,示意陈安坐下;刘嫖和薄怡倒是坐在了他们的对面。 “臣妾知道太子殿下昨日回来后就要用功,所以特地让人从宫里取出了去年留存的荼叶。”薄怡笑着说道。 “是吗!前些日子我向父皇求过,但是父皇怎么都不肯给,果然还是怡儿你的面子大。”刘启笑道。 刘启此时见陈安坐下后就闭口没有说话,于是又说道。 “陈安啊,今日你可有福了,这荼叶可是巴蜀所特有的,去年蜀郡太守所进贡的,宫中的存货都极少。” 陈安闻言才又抬起头。 “啊,多、多谢太子殿下、多谢太子妃娘娘。”陈安此时心中倒是有些无语,自从昨日在椒房殿遇见了刘嫖,刘嫖的目光就让陈安很是尴尬,结果今日在太子宫又遇见了! 之所以低着头就是因为坐下后刘嫖就看着他。 薄怡在之前就准备好了,向外传了一句,很快就有人端上了一些基本的器具,用来煮荼叶。 但下一刻到操作的时候陈安就呆住了。 荼叶看着好像是后世的茶叶。 只见薄怡将荼叶捣碎放入后,又加入了一些其他的东西,那带须的没看错的话是姜吧?还有绿色的是葱还是蒜苗,反正磨碎了陈安隔着半张案几也没闻不到味,最后陈安还看见了似块状白色的是盐? 全部放入后,起火开始了慢煮,好在太子宫后堂的通风,加上使用的炭火烟也不大,以至于几位不会呛着。 过了好一会儿,像是煮好了,薄怡亲自为几位都倒上了一碗荼水。 “多谢太子妃娘娘。”陈安在薄怡倒时说道。 然后陈安就开始看着自己面前这份东西发楞了。 眼前这碗绿绿的东西能喝吗?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陈安抬起头悄悄的瞥了眼身边的刘启。 只见刘启饮了一口,赞叹道:“怡儿这煮荼的手法越来越好了!” 在悄悄瞄了瞄前面的刘嫖,见她喝下好像也没什么不适。 突然刘嫖好像是发现了陈安的目光,居然回以了一个微笑。 吓得陈安连忙低头开始品尝自己面前得这一碗,猛然一口去了半碗。 这一口下去,霎时间,陈安懵了。 这五味陈杂的感觉!感觉像是一堆掺了葱姜蒜盐的叶子在自己的嘴中徘徊。 陈安忍不住翻了翻了白眼,没有过多咀嚼,用力的咽了下去。 身边的刘启见状笑道:“陈安啊,这是你第一吃荼叶吧!” “太子殿下何出此言?”陈安努力咽下后,强忍着不适,让自己露出一个微笑,问向刘启。 “本太子刚才见了你好像没有过多咀嚼就咽下了,但这荼叶的滋味就是要多咀嚼才能更好的品尝到。”说着,刘启像是做示范一样拿起自己的那碗喝了一些,开始演示多次咀嚼。 陈安:“……” …… 在彭蠡湖畔,有一辆马车在奔驰着,周围还有一些穿着甲胄的骑兵相随。 车内坐着两人,一位是当时在会稽郡郡城那会儿的中年人,另一位老者像是他的仆人。 “大人,我们这次前往豫章郡除了王爷吩咐的,还有其他要事吗?” 那名老者问向闭眼的那位中年人。 “没什么大事,不过是前去督促罢了。” “那为何王爷会让您亲自去呢?” 那名中年人睁开双眼看向那名老者。 那名老者连忙低下头拱手说道:“大人,是老奴逾越了。” “卢伯啊,您是看着我长大的,谈什么逾越,不过是知道的越多,越痛苦、越危险罢了。”那名中年人扶着那名老者叹息着说道。 “老奴明白了。” 那名中年人闻言拉开马车的帘子,看着湖边的美景。 看来是不远了。 第四十三章:繁忙的人 陈安走在长乐宫的大道上,回想着刚才在太子宫里的事。 由于刘嫖和薄怡的关系,所以后面与刘启也没有谈正事,而是随着他们喝了“点”荼,再吃了些点心,不得不说,能与刘启这样吃喝的太子舍人,仅晁错和陈安两人而已,如若不是刘嫖的眼神让陈安很不舒服,恐怕还会多呆会。 就在陈安想着这些事时,一个看着年纪有些大的嬷嬷带着几个侍卫正对着走了过来。 走到陈安面前时。 “陈中郎,太后娘娘有请。” 陈安闻言一惊,太后找自己?看了看那位嬷嬷后面的那几个侍卫,一个个的人高马大,好像都是好手! 于是就有了接下来这一幕。 长乐宫长信殿。 “陈安啊,听说你刚从太子那出来?”薄姬坐于主位之上,看着陈安轻声说道。 陈安此时坐于太后的右下手的一个案几后的褥垫上。 “不错,小臣遵照昨日陛下的指示,今日就前往太子殿下那当值了。” “很好,正好今日找你前来也是与太子有关。” “不知娘娘找小臣是有何关于太子殿下的事。”陈安闻言说道。 “先不急。” “啪、啪。” 薄姬说罢,拍了拍手掌。 走进一名侍女端着一个木制盘子,看着花纹还不错;盘子上有两个金制的碗。额,这时期的金其实就是铜。 那名侍女将其中一碗放在太后面前,然后走向陈安,陈安看着走过来的侍女,由于陈安是跪坐着,所以看不到碗内的情况,但越发靠近时陈安闻到了一些味道,双眼瞪大,不会吧! 那名侍女将铜碗放置在陈安面前的案几上就下去了。 陈安看着面前折弯“绿油油”的东西有些出神。 怎么又是这东西? “陈安啊,这是巴蜀之地进贡的‘荼叶’,你可以尝一下,味道很不错的;平日里就是老身也没机会吃到。”太后看着陈安笑着说道,说着拿起自己面前那碗喝了一口。 陈安被薄姬的声音拉回来后。 “多、多谢太后娘娘!” 今天出门估计没看黄历;陈安心里默然叫道。 伸出颤抖的双手,用力的抓着面前这碗,猛然一灌! “咕咚。” 陈安一口焖下,微微用袖子擦了擦嘴。 薄姬见状笑道:“陈安觉得味道如何啊,老身方才见你好像是直接咽下的。” 陈安闻言立即起身。 “回禀太后娘娘,不瞒您说,方才小臣在太子殿下那已经吃过一碗,当时觉得味道甚好,所以见到这碗就有些迫不及待了。” “哈哈,既然如此,等会离开时,老身让人给你捎上一包!” 陈安听见后大惊说道:“啊,太后娘娘,方才您也说了,这是巴蜀之地进贡上来的,所以想必也不多,卑职如何敢要。” “诶,陛下孝顺,所以啊特地给老身送了许多过来,你就放心吧!” 陈安:“……” 过了一会儿,薄姬将自己那碗吃完后开口了。 “陈安啊,今日你去太子那交谈了些什么啊!” “今日是卑职第一次前往太子宫当值,所以太子殿下与卑职谈了些关于在太子宫当值所需要当心的事情。”陈安闻言答道。 “欧,是吗,可为何老身听说太子与你还下棋了呢?”薄姬笑着反问道。 “额,这个太子殿下与小臣确实是在棋盘上所交谈的,太子殿下认为这样可以增强小臣的记忆。”陈安闻言顿了下,连忙起身有些尴尬的说道。 不是说好的没人知道吗? 薄姬闻言则说道:“放心吧,老身并无责怪你的意思,只不过希望你记住一点。” “那就是让太子明白,哪些事情他该做,哪些不该做,不然到时候又要老身去为他求情!” “明白了吗?” “小、小臣明白!” …… 豫章郡深山中。 有一位中年人和他的仆人侍卫正在山中行走。 当他们行到一处时。 “什么人,来者止步!” 闻言都停了下来。 这名中年人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递给身边的一名侍卫,那名侍卫将令牌举着快步向前跑去。 前面的树林中出现了三个穿着甲胄的士兵。 为首一人接过侍卫的令牌,仔细察看了一番。 “末将参见应大人。”那为首一人察看后快步到了中年人面前拜到。 “王将军辛苦了,为了王爷你在这深山老林中呆了这么多年了,这次特代表王爷来慰问你。” 突然,中年人发现王将军身边一人,眸间透出一股凛冽的气息,但是却不是自己所熟悉的人。 “诶,王将军身边这位好像是生面孔啊?” 王将军闻言一拍脑门。 “哦,看我将这忘了,你自己介绍一下吧!” 那名年轻人闻言说道。 “末将‘恒’……” …… 陈安刚从长乐宫出来,走上了大街,手中还提着一小包薄姬硬塞的“荼叶”。 表面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内心波涛汹涌。 这玩意看着像是茶叶,虽然杂质较多,但是加入这些葱姜蒜后味道更怪了;让陈安这个后世热爱喝茶的人很是不能自已;想到这,忍不住伸手扶了扶自己的额头,叹息了一声。 “唉!事情麻烦啊!” “小安哥哥!” 一道叫喊声将陈安一惊。 “哦、哦,原来是雪儿妹妹啊!” 陈安抬头一看发现竟然是窦云雪,打着招呼说道。 突然,他却发现窦云雪身边还有一个人。 尴尬的说道:“表、表兄怎么也在这儿!” 窦婴闻言,背着双手走了过来。 “怎么,小安是认为表兄我不该出现在这儿对吗?” 看着窦婴那幅轻佻的模样和语气。 “表兄您这就误会我了,方才只不过是小弟有些愣神,所以没有发现罢了!” 不得不说陈安每次见到窦婴都有着很“怂”的感觉,可能是因为第一次见面就被窦婴所说的话吓着了的原因。 “愣神?不知可否与我说说因何而楞神啊?”窦婴微笑着说道。 “啊,这个,这个不好说吧,涉及一些问题,不太方便。”陈安讪笑着搓了搓手说道。 窦婴闻言却上前把陈安肩膀一拦,勾肩搭背。 “既然如此,我来与你说说今天发生的一件重大事件!” 说着说着窦婴就带着陈安往前行去。 微风还卷起了地面的树叶,原地的窦云雪却是一脸不可置信,不管我了? 第四十四章:变换的朝堂 今日的未央宫前殿异常的热闹。 已经多日没有早朝的刘恒竟然主动召开了朝会。 汉朝初期并不会天天召开大的朝会,一般事务都是由丞相来处理,然后丞相再将一些奏疏上报给皇帝,过一段时间会召开一次朝会。 刘恒今天早朝的目的是为了上次见到的那份奏疏,但上朝后刘恒尴尬的发现自己好像并不认识那位上奏之人,只记得他的名字叫公孙臣。 不过还好自己已经让人去宗庙那边找来了,现在估计快到了。 刘恒食指敲击着扶手,不知多久后开口说道。 “丞相可记得前几日有个叫公孙臣的人上过一篇奏疏。” 张苍本闭着眼睛,低垂着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昏昏欲睡,毕竟他已经九十一岁了。 张苍闻言后,睁了睁眼,抬头看向刘恒,抓了会儿自己的脖子,好像是认真思考了一番。 “微臣不记得有这个人。”张苍在自己的位置上拱手说道。 刘恒闻言却笑了。 “那丞相记不记得有篇名为《汉天命所归土德》的奏疏吗?” 张苍听见后,居然伸手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侧着身子,头向前伸去。 “陛下,方才老臣没有听错吧?有如此愚蠢的奏疏吗?” “啪!” “张苍你竟然如此傲慢!” 刘恒听见张苍的话突然重重拍在自己面前的案几之上,站起来指向张苍说道。 “噗通!” “噗通!” 瞬间周围的内侍,侍卫,以及立在一旁的窦婴都立马跪了下来。 朝堂之上的大臣也都匍匐在地,但一些老臣都只是低下了头而已,如申屠嘉。 也有一个没什么动作的人,那就是张苍。 张苍听见刘恒的话语,居然嗤笑道。 “陛下,此事于高祖时期已有定论,自五帝以来,五德从所不胜,夏木、殷金、周火,金克木、火克金,而水克金,所以我大汉应归水德啊!” 汉高祖刘邦时期,张苍上书刘邦,秦国存在时期太短,而且暴虐无道,不属于正统朝代,所以大汉应承接周朝的火德,为水德,黑色属于水。所以秦朝和汉初的官服均为黑色。 关于汉初官服定为黑色一事一直以来都是张苍引以为傲的成就之一,前几日张苍看见这有关“土德”的奏章时就不放在眼里,虽然不知为何到了刘恒那,但并不妨碍张苍继续嗤之以鼻。 刘恒听见张苍这一番言论后反而笑了,坐下后说道:“都起来吧!” “谢陛下。” 周围的内侍、侍卫和大臣们才都起来。 刘恒右手扶脸,在脑中思考了一会儿,想着既然公孙臣敢于上奏,那肯定是有所把握的。 这时,殿门之外,自己派出的那名内侍回来了。 那名内侍走到赵同身边说了些什么,赵同也忙到刘恒的耳边说了几句。 刘恒随即大喜的说道。 “传旨,让公孙臣进来。” “诺!” 赵同得令后迅速走出殿门。 很快赵同领着两个人进来了。 那两人走到了张苍前面一点,跪倒在地。 “草民公孙臣(新垣平)叩见陛下。” 张苍此时倒是瞥了他们一眼,满是不屑的哼了一声。 “哼!” 刘恒闻言却没让他们立即起身。 “公孙臣,你上奏所说我大汉天命所归土德,可有何佐证吗?” “陛下,草民身边这位是前几日由陇西天水郡所赶来,说陇西成纪已有黄龙现身!” 公孙臣指着身边的新垣平说道。 “欧,可有何证明?” 新垣平闻言,从自己怀中取出一卷,双手前递说道。 “陛下,这是草民以及当地百姓所见闻,记录于此,请陛下观阅。” 刘恒闻言偏头看向赵同,示意他前去取来。 赵同走到新垣平手中接过,后回去递给了刘恒。 刘恒看着看着大笑了起来。 “哈哈,传旨,公孙臣、新垣平进谏有功,遂任博士之职!” 博士一职,秩比六百石,相当于学术顾问一类官职,属于九卿之一太常部下。 两人闻言大喜。 “草民多谢陛下!” “哈哈,起身吧!” 张苍见状不乐意了,突然扶着案几起身,指着身边的两人说道。 “陛下,难道您就信这两个方士胡言乱语吗!” “丞相啊,不是朕要相信,而是上天已经做出了指示,有黄龙现身,陇西成纪的百姓都已上书佐证了!”刘恒对着张苍笑着解释道。 张苍闻言有些不太对了。 张苍鼻子呼着粗气,胸部上下起伏着,随着起伏的频率越来越快。 突然,张苍灿然一笑,拱手对着刘恒说道。 “既然如此,陛下,老臣近日来,身体有所不适,所以恳请陛下允许老臣休息几日。” 张苍此话一出朝中大臣都愣住了。 他们没想到张苍竟然会来这一手,装病。 刘恒闻言,也先是一顿,随后怒极反笑。 你先前的举动不尊重我就罢了,我念你是老臣!你以为你丞相官有多大?老子管你官有多大,再大还不是我手下的一个臣子,居然还敢用装病来威胁我! “好,好啊!来人!传旨!丞相张苍,现年事已高,从今日起,张苍免去丞相一职,归老吧!” 刘恒此话一出,朝中大臣以及张苍自己都愣住了。 唔?陛下就这么干脆把我免职了?我可是有功之臣啊,我为大汉江山社稷流过血啊! 此时刘恒心中却是很高兴。 自从张苍任丞相以来,张苍就展现了他非凡的一面;变得十分贪财,作为丞相,经常私下收取别人贿赂,帮助别人谋取官职,并且任官唯亲。 刘恒念在他当年在平定诸吕之后,迎接自己为帝有功,又是朝中年纪最大的老臣,所以一直忍受他到现在,毕竟刘恒是一个喜欢安定的皇帝,但今日张苍的举动却是让刘恒再也不能忍了。 张苍从刚才刘恒的话中反应了过了,刚想开口。 “陛下……” “好了,今日到此结束,退朝!”刘恒说罢,立即转身往后殿而去。 “怎么会这样!” “这怎么办啊!” “对啊,这张丞相怎么办啊!” 殿中的大臣开始窃窃私语,对于今朝堂之上的事恐怕会成为接下来几天大家饭后的谈资。 张苍此时依旧愣在自己的位置之上,这下真的双眼无神了。 九十一岁的张苍被革去丞相之职,自此,当初迎接刘恒为帝的四位老臣,陈平、周勃、张苍及灌婴。 陈平、灌婴、周勃相继离世,张苍今日也离开了大汉朝堂,这象征着一个时代的落幕,从此刘恒再也不用面对那对自己有恩的老臣了…… 第四十五章:申屠府中人 陈安将荼叶放在家后,准备前往申屠嘉府。 方才在路上碰到的窦婴,在窦婴的告知下得知,张苍倒台了。 对于陈安而言,与张苍此人并没有太多的联系;以前张苍没有任丞相的时候,还时不时会来陈家看望下,毕竟与陈平共事了这么多年,对于陈安也是很疼爱;但自从周勃二次倒台,张苍任丞相后就变了,不再往陈家去,同时也变得贪婪了。 陈安到了申屠府后,发现申屠嘉并没有在府上,在厅内招待他的是申屠嘉的儿子,申屠蔑,此时申屠蔑面上看着脸色蜡黄,有一种久病的感觉。 有关于申屠蔑此人,陈安这些年在申屠府上学习也很少见到,因为申屠蔑体弱多病,能活到现在这四十多岁已是不易了;没记错的话仅仅在申屠嘉去世三年后,申屠蔑也就去了。 “世兄近日来身体可安好。”陈安跪坐于申屠蔑对面轻声说道。 “劳烦小安的关心了,我这身体老样子,老毛病了。”申屠蔑勉强扯出个笑容说道。 “既是老毛病,世兄也应多注意身体。” “呵呵,家中事务平日里多由父亲大人操劳,去病儿有时也会帮着,但去病儿的这个习性啊!”申屠蔑说道最后时,也是无奈的笑了。 申屠蔑口中的去病儿自是他的长子申屠去病,如今十九岁,但是由于陈安身为申屠嘉弟子的原因,导致申屠去病的辈分比陈安小了一辈,平日里陈安来时,申屠去病都会躲着陈安,其性格也较为顽劣。 陈安闻言微咳了下。 “额,咳,去病的年纪尚小,等以后自然就好了,世兄不必担心。”陈安说着说着摸了摸自己的头,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毕竟自己也只有十七岁啊! 申屠蔑看着面前陈安的样子,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想要转移这个话题。 “小安啊,你今日前来可是找父亲大人有何要事啊?” “是的,今日……” 陈安刚想开口。 “我看他今日来就是为了更好的巴结阿翁的!” 陈安侧望过去,只见一位吊儿郎当样子的年轻人走了进来,轻佻的姿态,正是那陈安的世侄,申屠去病! 申屠嘉对于自己的这位孙儿也很是看不上,无他,就是因为两年前有人想走申屠嘉的门路上去,但是申屠嘉和申屠蔑都没有收,于是乎那人就转向了申屠去病,想着申屠去病只要收了,还怕了申屠嘉不帮吗。 当时十七岁的申屠去病看着有人为自己送礼,高兴的于那人称兄道弟的;回去后直接与申屠嘉分说,气的申屠嘉抄起家伙就打,打完后还带着他去了刘恒那里请罪,说自己没有教育好自己的孙儿,刘恒看着鼻青脸肿的申屠去病,再知道过程后大肆赞扬了申屠嘉,表示对申屠嘉处事的认可,同时也免了申屠去病的罪责。 但是申屠去病却对于陈安早已看不顺眼,他觉得申屠嘉比较偏心,自己身为申屠嘉的亲孙儿,得到的关怀还不如陈安;而陈安的处世远则是,你对我好一分,我毅对你好十分;但你若对我坏一分,我必还你十分! “啪!” “放肆,不管怎样,小安都是你的世叔,你怎能如此随意称呼!”只见申屠蔑一拍案几,指着申屠去病说道。 这一声将陈安都吓了一跳,缓过来后陈安却轻声说道:“世兄不必着急,小弟不会在意这些繁文缛节的,对吧?去病?” “唉,什么时候,去病才能像小安你这样懂事啊!”申屠蔑听见陈安的话,突然捂着自己的胸口,一副痛心的样子。 陈安见状连忙说道:“世兄啊!不要因为此等小事而加重了自己病情啊!”说着说着陈安深情并茂的像是自己也要哭出来一般。 此时还在门外的申屠去病看着里面的两人有些发懵,终于反应过来的申屠去病说道。 “父亲大人,您不要被陈安这小子给骗了啊!”说着还走了进来,指着陈安说道。 申屠蔑看见后,撑着站了起来,指着申屠去病怒叫道:“逆子,你还这样随意称呼你世叔,你、你是要气死为父吗!” 申屠去病被突然站起的申屠蔑吓住了,连忙向后退了几步。 陈安也起来走到申屠蔑身边,拍着申屠蔑的背。 “世兄不要气坏了身体啊,让小弟来帮您说道说道。” 陈安说罢扭头看向申屠去病。 “去病啊,你要多多体谅你父亲大人的身体,不要总是惹他生气知道吗!我呢,虽然按辈分是你世叔,但是平日里,却一直当你为亲弟弟在看,你知道吗!”说着陈安居然也叹息了一声。 “唉!” “听听,你听听,你世叔都不与你计较,但你还是如此目无尊长,还不与你世叔道歉,真是成何体统!”申屠蔑怒斥道。 “可是!父亲大人……” “唔?” 申屠去病见状还想为自己辩解,但听见申屠蔑这“唔”的一声,以及申屠蔑那像是要杀人的表情。 “咕咚!” 申屠去病咽了口口水,想了想自己之前好像因为此事被揍过;满脸不情愿的拱手,咬牙切齿的对着陈安。 “侄儿、侄儿去病见过陈安世叔!” 申屠蔑闻言一甩袖袍,但脸色对比之前就好了许多。 “你要是以后都这么知礼数就好了!” “去病不必多礼,你打心底肯认我这个世叔就很好了!” 陈安说着居然上前去去将申屠去病的手抬了起来。 申屠去病双眼此时对上陈安那笑眯眯的眼睛,有一种数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很无奈的说道:“多、多谢世叔!” 申屠蔑见状舒缓了下自己的心情,开口说道:“好了,你们两个都坐下吧,小安今日来找父亲大人的事情吧。” “我看他、世叔就是为了张苍倒台一事而来的!”申屠去病本来顺口说了他,但一见申屠蔑那夺人的目光,连忙改口为了世叔。 “不错,去病所说却是是我今日所来的原因。”陈安坐下后如实说道,虽然不知道申屠去病从哪得知的,但既然他说了,自己就附和下就行了。 “你们的意思是张苍老丞相离职了是吗。”申屠蔑闻言狐疑的说道。 “对啊,父亲大人,您看张苍一下来,这不就意味着阿翁可以上去了吗!”申屠去病兴奋的搓着手说道。 申屠蔑闻言后沉默了,他不知道这次张苍的倒台会牵扯到哪些势力,但依照申屠嘉的性格,如果申屠嘉任丞相后,恐怕这朝堂之上大大小小的官员会因此被换掉不少,这意味着申屠嘉会得罪许多人,并且会引起朝堂的震动,但当今陛下所希望的是安定! 第四十六章:张苍的错误 申屠嘉此时刚从未央宫宣室殿中出来,下朝之后本想直接回府,但不料被刘恒叫了过去。 申屠嘉回到府中。 “大人,陈公子来了,此时公子正在招待,还有小主人也在。”申屠嘉进门后,老仆老林就立即上来告诉了他。 申屠嘉闻言说道:“小安来了,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诺!” 申屠嘉开始往前厅过去,在申屠嘉靠近之时。 “我就说了世叔今天是来找存在的,估计不知道从哪得知了阿翁要高升的消息。”一个声音传入了申屠嘉的耳中。 申屠嘉仅仅一听就知道是申屠去病了。 对于自己的这位孙子,申屠去病十分不满,不管是从哪方面来说都不如陈安,平日里还喜欢结交一些其他侯府的纨绔子弟。 申屠嘉悄悄探头看去。 申屠蔑和申屠去病坐在同一边,陈安则坐于他们的对面;但是申屠去病的坐姿令申屠嘉很不满。 申屠去病此时左腿伸着,右腿则竖曲着,右手搭在右腿之上,还在不时的摆动。 申屠嘉很苦恼的咳嗽了一声。 “咳!” 厅内的三人都被惊动了。 “父亲大人,您回来了!” “拜见老师!” 申屠去病则像条件反射一般,从地上弹了起来。 “拜、拜见阿翁!” 申屠嘉瞥了申屠去病一眼,才走进来说道:“嗯,回来了,你们都坐下吧。” 说罢申屠嘉走到主位之上坐了下来,陈安等人才敢坐下。 “小安啊,今日前来可是听到了什么风声。”申屠嘉对着陈安笑道。 陈安闻言回答道:“不错,是在路上听到了一些有关今日朝堂之上的事。” 申屠嘉从壶中倒了杯水自己喝着,这一路快渴死啊! “那既然你对今日之事有了一定的了解,说说你的看法,让去病好好听听。” 申屠嘉指了指旁边的申屠去病,此时的申屠去病正经危坐,一改之前幅纨绔的面孔。 陈安听见后没有着急回答,而是又问了句。 “那老师,等会儿学生可能说的比较直接,希望您不要介意!” “放心,我还没到老顽固的境地,但说无妨。” “那我就放心的说了啊,这仅仅只是我个人的一个看法。” “我觉得这次张丞相犯得第一个错就是坚持了他的‘水德’说法,而陛下更相信‘土德’,他没有分清楚到底是坚持‘水德’重要,还是作为丞相更重要。” “第二就是他不该以请病来威胁陛下,这样做会让陛下更加的震怒。” “第三可能老师你也知道,张丞相任丞相后变了,变得贪婪了,陛下早已得知,然而最重要的是他任丞相后的独断专权,我在陛下身边时,隐约听过几次,加上今日当众不满陛下,所以他也该倒了。” 其实陈安还想说的一点是,刘恒对于迎接他为帝的四位,如今还剩下的这一位会让他很不舒服,每天在他面前晃悠会让他时时刻刻记起自己的位置是怎么来的。 申屠嘉听完后良久没有说话,在场的几个人也没有打断他的,他们知道这是申屠嘉在思考。 申屠嘉突然看向申屠去病,看的申屠去病忍不住打了个寒碜 “唉,去病要是有小安你一半的聪慧也就好了!”申屠嘉幽幽的叹着气说道。 申屠去病:“……” …… 宣室殿。 刘恒此时看着门外的景色发呆,刚才申屠嘉走后他就一直这样。 对于今日撤掉张苍刘恒是很满意的,,终于不用看到当初迎接自己的几个人了,自己可以更加的安心了。 但随之而来的问题让他有些为难,内阁丞相的空缺。 如今刘恒心里有两个人选,一个是自己的小舅子章武侯窦广国,另一人就是如今的御史大夫申屠嘉。 窦广国其实是不出名、低调的贤人,刘恒有时在窦漪房那儿见到他时,会时不时的考究他,所以深知窦广国的能力;如今的问题就在于,窦广国的身份很特殊,他是窦漪房的弟弟,是外戚;而之前吕氏的叛乱让大臣们都心有余悸,所以恐怕过不了大臣这关了。 申屠嘉自然不用说,他是随刘邦打天下的老臣了,而且为人正直廉洁,且忠于刘氏,在如今的朝堂之上,又是老臣的又是正直廉洁的人,仅申屠嘉一个人了。 …… 太子宫。 晁错下朝之后也急忙赶回来要与刘启分说今日所发生的事。 “太子殿下今日可是接见了陈安了。”晁错坐于刘启对面说道。 晁错在进来之前,碰到了薄怡和刘嫖,从她们那儿得知陈安刚离开不久。 “不错,陈安此人却是聪慧,但是此人也十分的大胆。”刘启说道。 “欧,不知殿下可否与臣分说一下陈安他是如何大胆的。” 晁错闻言来了兴趣。 “陈安他想找本太子要一个承诺!” “一个承诺?” 过了一会儿,当晁错听完了刘启告诉他陈安所想要之后。 “殿下您可以考虑答应陈安!” “唔?你认为陈安值得这个承诺吗?” 刘启有些不解的问道。 “殿下,今日朝堂之上发生了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 “张苍被免职了!” 刘启闻言直接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什么,张苍被免职了?那我们之前所做的那些努力不都白费了?” 之前刘启已经打通了张苍这条路,以及收买了一些与他有关的朝臣,想着日后总用得到,并且对于自己的太子之位也可以起稳定的作用,同时日后自己登基后可能也有用的着那些大臣的时候。 “不错,所以臣认为殿下您可以答应陈安此事。” 刘启闻言思考了下。 “你的意思是申屠嘉要上去了吗?” 晁错闻言说道:“申屠嘉是老臣,而且任御史大夫期间也无任何差错,陛下对他也很满意;所以不出意外就是他了。这样陈安背后的力量就更大了,您的位置也更加稳固!” 刘启闻言开始在后堂踱步起来,过了一会儿他停下了。 “那陈安想要内部安定后北上,你要知道那些诸侯王们没一个省油的灯,怎么可能会安静下来!” 晁错闻言却是笑了。 “殿下,您怕是忘了削藩了吧!” “削藩?” “是的,等过几日臣再次上奏陛下削藩,即使陛下不同意,等后面殿下您登基,也可以实施,不过我们不能着急,需要慢慢来,分多次进行,比如今年削掉几个县城,过一年再来一次,等到时间慢慢推移,诸侯王的势力就会越来越小了!” 刘启闻言蹙着眉头在思考着,慢慢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哈哈,可以,如若后面你可以将削藩完成,那本太子就给陈安他一个承诺又如何!” “殿下,是您来削藩!” 第四十七章:丞相初定 椒房殿。 刘恒在宣室殿中踱步了许久,还是无法决定由谁来担任丞相,于是最后决定去椒房殿。 “皇后啊,今日在朝堂上,张苍出言不逊,朕已经将他搁职。”刘恒此时坐于椒房殿中,对着身边的窦漪房说道。 “咯咯,臣妾也听说,既然张苍是因出言不逊,顶撞陛下,所以陛下无需挂怀。”窦漪房拿着手中的糕点递给了刘恒。 刘恒接过后尝了一口。 “唔!还是皇后这儿的糕点好吃!” “只要陛下喜欢,臣妾可以每天给陛下送去!”窦漪房闻言笑道。 “是啊,不过皇后啊,今日朕前来主要还是为了丞相一职而来!” 刘恒将手中糕点吃完后说道。 窦漪房闻言却说道:“有关丞相一职,乃是国家大事,臣妾不敢妄言。” 刘恒闻言却来了兴趣。 “欧,难道皇后知道朕想说的是什么吗?” 窦漪房笑吟吟的说道:“臣妾猜想陛下应当是为了臣妾那个弟弟而来的吧!” 刘恒闻言先是一愣,随后释然一般像后一躺。 “不错啊,朕本有意让广国来任丞相,但恐怕过不了朝中大臣这一关啊!” 窦漪房闻言说道:“臣妾固然知道广国有些能力,但为了陛下的江山稳定着想,广国还是不能任丞相。” 刘恒听见后起身,将窦漪房从旁边来过一拦。 “皇后如此深明大义啊,只是这样的话就只能委屈广国了啊。” 刘恒爱抚着说道。 窦漪房此时头靠在刘恒身上。 “陛下,既然这样,陛下能否答应臣妾的一个请求。” “说,皇后想要什么,朕都答应你。” 窦漪房闻言,将头从刘恒肩上拿开,看着刘恒的眼睛对着刘恒说道。 “臣妾恳求陛下能否让武儿再晚些去就藩,上次的事件过后,武儿已经知错了!” 刘恒本想直接拒绝,因为他知道刘武继续呆在长安,很有可能对于皇位就不死心。 但刘恒一看到窦漪房那快哭出来的样子,刘恒知道自己的皇后以前受了不少苦,也哭了很多次,所以导致现在窦漪房的眼睛有时看东西有些模糊;再想想因为身份的原因,导致窦广国这样有才能之人没法得到任用,刘恒就没法狠下心来。 唉,刘恒心里默叹一声。 “好吧!那就让武儿在皇后身边再多留些时日吧!” “臣妾多谢陛下!”窦漪房闻言一喜,连忙说道。 …… 周府。 陈安得到张苍倒台的这个消息,就注定他不能停歇下了。 陈安来到周府之后,周亚夫与周阳同样也在讨论此事。 “小安,你觉得申屠大人这次能上去吗?”周亚夫问着与周阳坐在一起的陈安问道。 “这次张丞相下来的很突然,所以即使是老师上去任丞相一职,也需要过些日子,等陛下权衡好利弊,然后再召开朝会来宣布。”陈安恭敬的回答道。 周亚夫闻言一笑。 “小安你看的倒是很透彻,不过申屠大人任丞相已是八九不离十的决定了。” 哪是八九不离十,是一定了,陈安心里灿然想到。 “诶,这样,小安的身份不久又提了一层吗!” 周阳刚才听着周亚夫和陈安的对话思考了一番,发现申屠嘉一任丞相,陈安基本就是可以在长安横着走了。 “额,阳哥,这个是老师的升任,又不是我,所以关系不大。”陈安讪笑道。 “你怎么能这样想呢!申屠大人升官儿,你作为他的弟子,理应要那种一荣俱荣的气势来!”周阳把陈安脖子一搂,分析的头头是道。 “周阳!”周亚夫拿起案几上的杯子喝了口水,喊了一声。 周阳听见后连忙把搭在陈安肩上的手拿开了。 周亚夫见状后才又说道。 “小安,听说你到太子殿下身边去任职了。” “是的,昨日陛下封我太子舍人,今日已经去过太子宫报备了。”陈安回答道。 “那太子殿下今日肯定接见了你,并且你们之间肯定也有了交谈,对吧?如若是的,就说说你对太子殿下的看法吧。” 陈安闻言后在思考着自己要不要说出向太子讨要的承诺。 周亚夫一见陈安这样就知道肯定陈安说了些不方便别人知道的话,于是说道:“我不用知道你们今日谈了什么,你只用告诉我你对太子殿下的看法就行。” “弟子经过今日与太子殿下的交谈,并没有发现太子殿下的不良之处,而且太子殿下在一些时候想法也很缜密,但通过之前太子殿下所做之事,就显得太子殿下有些易怒。”陈安回答道。 “你对于太子殿下的看法倒是不错,确实太子殿下也许习性有时会易怒。” “昨日阳儿回来与我分说太子殿下和梁王殿下闯司马门的事时,其中就彰显出了太子殿下易怒的性格,不论是太子殿下冲动之下说出的那句话,还是太子殿下抽出马鞭要去鞭打公车令。” “但是太子殿下心思缜密从何说起啊?” 陈安闻言思考了下,在结合自己之前的记忆。 踌躇了下说道:“太子殿下和梁王殿下之间看似亲密,但实则是有不和的。” 周亚夫闻言愣了下,说道:“你是说?” “不错,昨日之事看似是太子殿下的责任,一开始却是梁王殿下在驾车,但具体情况如何弟子也不清楚,所以无法分说。” 周阳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只知道周亚夫和陈安在说太子之事,突然冒出一句。 “我觉得张释之此人在昨日才是最勇猛的,敢拦太子殿下车驾,他是当朝的第一个!” 陈安:“……” 周亚夫闻言却不知怎么的,是不想再在太子一事上讨论了,还是觉得没必要讨论了。 “阳儿所言不错,看来需要找个时间认识认识这等人才!”周亚夫突然说道。 “人才?父亲大人啊,张释之此人不是人才啊,我第一日去他就没给我好脸色。” “噢,是吗!那为父更应当见识见识他了,再说换做你,你敢拦太子殿下的车驾吗?别说太子殿下,梁王殿下的车驾你都不敢拦吧!” “唔?父亲大人,是您亲生的吗?”周阳探着头向前问道。 忽然,周阳此话一出。 陈安连忙说道:“那、那个师傅、阳哥,弟子想起来家中还有要事,就先行离开了。” 周亚夫闻言笑吟吟的道:“嗯,小安你先回去吧!” “这就要走了?”周阳也问道。 “额,是的,师傅、阳哥你们忙,你们忙!” 说罢,陈安就快步走出了厅中。 随后厅中传出了整个长安城都可以听见的哀嚎! “啊!” 第四十八章:热闹申屠府 申屠府。 在今日早朝之上,刘恒正式颁布了故安侯申屠嘉升任丞相一职,开封侯陶青任御史大夫,汉朝这一对新的政治组合诞生了。 所以想在申屠府前厅内已经是是门庭若市。 “张大人,你也来了!” “刘大人你不也来了吗!” “哪里哪里,只是来拜会一下丞相大人罢了!” “哎哟,巧了,我也只是来看看丞相大人罢了!” “那你手中的什么?” “这啊?这不过是带来给丞相大人补补身体的小吃食,你还别说,你手里的是什么。” “我啊,我这不过是家乡的一点土特产,小地方,没啥好东西啊,只能带点土特产了!” 只是这土特产为何还会发光? 陈安也得到了消息,所以前来恭贺申屠嘉。 陈安走到申屠府门口准备进去时。 “陈公子,您是来找大人的吧?” 门口的侍卫统领问道。 “不错,怎么了,老师不在?” “陈公子啊,老爷确实不在,大公子也不在,现在就小主人在里面,但是小的知会您一声。” 那个侍卫统领说着走到陈安面前俯耳轻声说道。 “现在里面有很多来拜会大人的官员,小的们也不好不让进,所以现在里面都是人,但是小主人的情况您也知道。” 陈安听到这儿算是明白了,感情这些人一听到申屠嘉上去的消息,立马就来,虽然自己也是的,但这关系怎么能一样呢? “我知道,放心吧,交给我。” “那多谢陈公子!” …… 陈安走在前往前厅的走廊上,看着旁边的那棵熟悉的梧桐树就知道,快到了。。 “诶、诶,都排好队啊,一个个来,不要急,来了的呢,本公子会给你记录下来的。” 陈安一听这声音就知道了,申屠去病。 满厅都是人,陈安也看不见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于是陈安踮起脚来探头看去。 “老林,等会好好记录他们都给了什么啊!”申屠去病对着身边的老仆吩咐道。 “可是小主人,被大人知道了没法交代的。”老林对着申屠去病小心翼翼的说道。 “诶,我说老林,是本公子的话不管用是吧?”申屠去病不满的说道。 “不是,老奴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大人之前吩咐过不能收啊!”老林无奈的说道。 申屠去病吸了口气,眼珠子转了转。 “老林啊,你看,现在阿翁和父亲大人都不在,所以现在申屠府我最大!对吧?而且阿翁说的不收,那是以前说的,说不定现在阿翁改变注意了呢?所以就收下吧!” “可是……” “好了、好了,出了事本公子一力承担!来来来,一个个来。” 老林见没办法,只好打开了自己面前的竹简,准备记录。 陈安见状为了让申屠去病别犯错误,就准备进去,但人实在是太多了。 陈安拍了拍前面人的肩膀。 “诶,来,让让一让,借过一下!” 那人转过身来,看了一眼陈安,年纪不大。 “你谁啊,知不知道先来后到啊,还想插队啊!” 陈安听见后顿了一下,抿了抿嘴说道。 “那个,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人一听。 “嘿嘿,怎么的,你还想报复我啊?在下陈云,不才添任丞相府少史!” 丞相府少史秩三百石。 说着那人还挺了挺胸脯。 “噢,陈云,你我还是本家啊!那你认不认识丞相府一个叫陈恢的啊?” 陈安当初北上抗击匈奴回来后,刘恒没有升陈安的官,倒是将陈恢由仓曹调任了丞相征事,秩比六百石。 “你、你是说征事大人?你认识他?”陈云狐疑的说道。 “嗯,在下不才正是他小弟!”陈安点点头道。 陈云这下暗道不好,这下糟了。 但又一想,陈恢今日没来拜会丞相大人,自己今日来了后指不定后面可以升官了,顿时来了勇气。 “那又怎样,就是征事大人亲自来,也不能打破规矩!” “噢,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告诉你,我是他小弟,我叫陈安。” 两人在这“讨论”的声音同时也“打扰”到了其他人旁边的其他人。 “他刚才说他叫什么。” “好像是陈安?” “陈安是谁?” “陈安你都不知道?” “不知道,很有名吗?” “那可是丞相大人和条侯的弟子啊!” 厅中人讨论的声音传到了陈云的耳中。 “咕咚。”陈云咽了下口水,刚才听到的话让他没法开口了。 “诶,你们怎么回儿事!怎么都看着外面!” 里面的申屠去病也发现了外面的情况,于是对着外面喊着。 “没事儿,只不过是我来了。” 陈安说着向里面走去,由于刚才的“讨论”,谁还敢拦陈安?这下大家都主动向两边分开。 “是你?”申屠去病这才看见了陈安。 “怎么,世侄这是不欢迎我吗?”陈安笑着走到了申屠去病的面前。 申屠去病看了看陈安两手空空,嗤笑道。 “我说你这还作弟子的,今日是阿翁的好日子,什么东西都不拿的就来了,你看看周围的哪个不比你有诚意?” 陈安闻言一怔。 “我拿了啊?你看不见吗?” 申屠去病闻言则是又把陈安上下打量而来一下,狐疑地说道:“你拿什么了?我怎么没看见?” “你看不见就对了,毕竟我这做弟子的带的是一颗诚心!”陈安指着自己胸口说道。 “再说了,我说去病啊,今日是老师的好日子不错,但这些人拿来的东西你敢收吗?” 申屠去病却是笑道:“这有什么不敢收的,阿翁现在都贵为丞相了!” 陈安听见后,伸出右手捂住自己的脸。 哎呀妈呀,这申屠去病怎么这么傻啊!怪不得后来因收取贿赂而被搁职了。 陈安调整了下自己的心态,让自己以一个最完美的语气。 “去病啊,要是今日你世叔我说不能收呢?” 申屠去病一听来了脾气,指着陈安说道。 “凭什么,这儿是我家又不是你家,我才是这儿的主人,你说不收就不收啦?” 突然,他身边的老林拍了拍申屠去病伸出的那只手,开口了。 “那个,小主人,大人曾经说过,要是就陈公子和您在的话,让我们听陈公子的。”老林露出很不好意思的表情看着申屠去病。 “什么!我怎么不知道!”申屠去病急忙扭头问向老林。 “小主人您经常不在家,所以大人说的那会儿,您不在。” 这下厅中前来拜访的大臣都蒙了。 “这怎么办啊!” “我哪知道啊!” 申屠去病听着突然冒出一句。 “是不你们俩合伙骗我的!” 陈安嗤笑道:“你觉得这种事有必要骗你吗?” 申屠去病刚还想说什么。 “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人?” 一道引起他灵魂深处颤抖的声音响起! 第四十九章:申屠嘉的态度 申屠嘉从门口一进来,刚才听到陈安说不让收东西的众位官员瞬间找到了主心骨。 “拜见丞相大人。”众位官员在此时都站到了同一战线,整齐划一的向着申屠嘉喊道。 “拜见老师(阿翁)。” “都起来吧。”申屠嘉说着和申屠蔑走了进来。 “丞相大人,这是小的家乡的一点土特产,前几日小儿回家乡时带了些回来,让您见笑了。”说着一人上来微微将自己的提的包袱打开了一个角。 陈安看见在包袱黑暗的环境中还发着光,好像是上好的璞玉,这是土特产? 其他官员见状连忙都向前挤。 “丞相大人,这……”话都没说完就被后面的人拉住了。 “丞相大人,这也是……” 厅中闹腾成一片。 申屠去病见状拍了下陈安。 “看吧,阿翁这下还没有拒绝吧?” 陈安看着申屠去病那副得意的嘴脸。 “现在事情还没有定论,老师不是也还没收吗?” 申屠嘉看着面前吵闹的人群,一言不发。 身边的申屠蔑也很无奈的劝着。 “各位大人冷静一下,安静下,你们这样,父亲大人也听不清楚,也没法回答你们啊!” 但是依旧没用,周围的官员仍在叫喊着。 申屠嘉的耐心终于被这些官员们消耗殆尽了,深吸了一口气。 “够了!” 果然还是得申屠嘉自己的叫喊才有用,一声下来,整个前厅都安静了,不知道是谁的东西掉在了地上。 陈安看去发现不知是谁的一枚铜钱掉在了地上,申屠嘉也发现,但申屠嘉刚发完火,没人敢蹲下去捡。 申屠嘉平缓了下自己起伏的心情 “现在,我来说一下,你们过来的情况我也大致知道,无非两种;要么就是之前走了张苍老丞相那条道了;要么就是得知我任丞相后闻风赶来的。” “但,我不论你们是哪一种,把你们的东西都拿回去,以前的事我出任丞相后不会追究,但希望你们以后能尽职尽责,恪守本分!都知道了吗!” 陈安闻言看向申屠去病,只见申屠去病双手背着,仰望着房梁,嗯,这根房梁真好看…… 场中官员听见后,都连忙回答道。 “知道了!” “额,记住了!” 申屠嘉闻言面色好了些。 “既然知道了就都离开吧!” 官员们闻言都开始向外跑去,这时。 “慢着!” 申屠嘉又突然开口了。 官员们又都停了下来,看向申屠嘉。 申屠去病闻言瞬间来了精神,一改刚才的模样。 “阿翁!您想通了吗!” 申屠嘉瞥了申屠去病一眼。 申屠去病连忙后退到了陈安的身后。 “方才是谁掉的铜钱,捡走。” 申屠嘉指着地上的那枚铜钱说道。 很快从人群中走出一人,将铜钱捡起。 “不好意思,丞相大人,方才匆忙,不小心掉在了地上,小的这就捡走。”那人讪笑道。 申屠嘉见状才又说道:“你们啊,要好好的为我们大汉、为陛下效力,而不是将心思放在这些邪门歪道上。” 那些官员闻言后拱手赶紧说道。 “多谢丞相大人教诲!” “好了,你们都回去吧,老林,把收了的都给他们。” “诺!” 说着,老林将身边收的几袋东西拿了出来,放在地上。 “你们把自己的拿走,然后就回去。”申屠嘉说道。 于是从人群中又走出几人,将地上自己的东西拿了回去。 随后,短短的时间内,厅中只剩下了五个人。 申屠嘉喝了口水说道。 “老林,你先下去吧。” “诺。”老林回答后就拱着手走出去了。 在老林退出后,见情形不对的申屠去病蹲下身来,悄悄摸摸的向外面挪步。 申屠嘉发现后看向陈安,向陈安使了个眼色。 陈安一点头,走到了申屠去病的前面。 申屠去病看着突然自己的面前多了一双腿,抬头看去,对上的是陈安笑吟吟的那张脸。 “去病啊,你这是想去哪儿啊。”申屠嘉问道。 申屠去病闻言慢悠悠的起身讪笑道:“这个,阿翁啊,孙儿我就是想去趟茅房。” “哦哦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你先在急吗?” “孙儿我急……不急!”申屠去病本想说我急,但突然发现申屠嘉拿起了案几上的水壶,好像在端详着的样子,强大的求生欲促使着申屠去病赶紧改口了。 “到底急不急?” “不急、不急、我不急!” 申屠去病连忙挥手说道。 “不急就给我过来!” 申屠嘉怒吼到。 申屠去病满脸无奈的走到了案几面前。 “噗通!”很自觉的跪下了。 一旁的陈安都被惊呆了!这得经历过多少次,才能这么熟练;问题在于,都经历过这么多次了,还不涨记性;不过随后陈安就释然了,毕竟是一脉单传啊! “小安啊,你先坐下吧。” 申屠嘉指着申屠蔑对面的位置说道。 “多谢老师。”说罢,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申屠去病,就坐下了。 “去病啊,来告诉阿翁,是什么原因促使着你想要收下这些东西的?”申屠嘉放下了手中的水壶,问向申屠去病。 “阿、阿翁啊,这您就错怪孙儿了,孙儿这不是见着您还没有回来,想着帮您先收下,这样就可以抓住他们的把柄,将送了东西的官员一网打尽!上报给陛下,随后阿翁您一定可以被后人所仰望!” 说着,申屠去病还用手模拟着抓了一把面前的空气,握拳放在自己面前,再配上他那微眯着的眼睛,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陈安闻言先是一怔,然后感叹道:这申屠去病好像还不傻,还有救!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到这个解释! 申屠嘉听见后也是一怔,随后开始喘着粗气! “这么说来是不是阿翁我还要感谢你?” 申屠去病看着申屠嘉的样子就知道肯定不能直接说是,于是低下头讪笑道。 “额,感谢就不用了,凭着阿翁您对孙儿我的疼爱,这些都是孙儿该做的、该做的。” 陈安听着申屠去病的回答,直接将自己刚才的结论推翻了。 刚才判断错误,申屠去病啊,还是傻! 第五十章:弟子 申屠去病半晌没有听见申屠嘉说话。 抬头悄悄望去,发现申屠嘉面色铁青,对比之前还要凛冽几分。 “那、那个,阿翁啊,既然您觉得不该这样做,孙儿我也是很赞同的,您看您一回来,孙儿我不就没有收了吗!”申屠去病再次试探性的说道,并且又把头低下了。 忽然,申屠去病听到一丝声响,悄悄的瞄了过去。 只见申屠嘉居然又拿起了案几前的水壶,申屠去病见状立马惊吓到起身向后退了几步。 “阿、阿翁,有话好说,孙儿知错了,真错了!” 申屠嘉闻言幽幽的道:“知错了?那你说说错在哪了?” “错、错在收了官员的东西!” “那你既然知道是错的,为什么要收呢?” “因、因为,孙儿方才、方才鬼迷心窍了!” 申屠去病隔得老远,看着申屠嘉手中黝黑的水壶,有些结巴的说道。 申屠嘉听着申屠去病的回答,看着眼前的申屠去病,孙儿不成器,总想着利用自己的职权来谋取利益;再看看自己的儿子申屠蔑,虽然儿子才能不是很出众,如若自己以后去后,本保自家无忧尚可,但儿子打小体弱多病;自家又是一脉单传;这让申屠嘉很是苦恼。 过了许久,申屠去病看着申屠嘉还是没有放下手中的水壶,现在是上前不敢上去,跑也不敢跑,只能这样待着煎熬。 突然申屠嘉开口了。 “小安啊,我这个做老师的平日里待你如何?” 陈安闻言感到很诧异,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但不容多想。 “老师平日待弟子很好,许多时候为弟子讲解道理,让弟子有豁然开朗的感觉,所以让弟子少走了许多弯路。” 申屠嘉听着陈安的回答说道:“那现在为师想央求你一件事可以吗?” 陈安听着立即起身拱手说道:“弟子都是老师教导的,谈何央求,在弟子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弟子一定能完成!” 申屠嘉闻言露出了苦涩的笑容,说道。 “唉,这件事可能对你来说有些为难,为师就是想让你收去病为弟子。” 申屠嘉此言一出,厅内的三人都愣住了。 “诶、阿翁啊,我怎么能做陈安的弟子呢,他何德何能啊?” “夸嚓!” 申屠嘉手中拿了许久的水壶终于摔了出去! 扔在申屠去病的脚边,吓得申屠去病右脚连忙一缩! 陈安在刚才申屠嘉说有事时,自己也在脑中思考了一番,但是并没有想到申屠嘉现在任丞相后会有什么事需要自己的帮助;于是到申屠嘉说出要自己收申屠去病为弟子时,陈安有些发懵,直到申屠嘉的这一扔,才让陈安缓过神来。 “额,老师,如果去病愿意成为我的弟子的话,弟子会认真教导的。” 虽然陈安此时心中十分想笑,但是不行! 申屠去病听见陈安的话也从刚才被申屠嘉这一摔中脱离了出来。 “你、你这叫小人得志!”申屠去病咬牙切齿的指着陈安说道,毕竟自己还要大陈安两岁,让自己叫他世叔已经很为难了,现在居然还要叫陈安老师! “去病!”坐于一旁的申屠蔑开口了。 申屠去病由于刚才被这个消息给打击到,怒气一下涌到了脑门,浑然忘记了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 身边站着是自己咬牙切齿的对象,旁边坐着的是自己慈祥的父亲,而面前的则是自己最尊敬也最怕的阿翁! 申屠去病被申屠蔑一声叫喊,再看向申屠嘉,申屠嘉此时胸脯在不断的上下起伏着,随时有爆发的征兆;就知道自己今日恐怕是跑不了了,心里默叹一声。 “阿、阿翁,孙儿明白了,孙儿答应。”申屠去病满脸无奈的说道。 “不是对我说,要你对着你的老师说!”申屠嘉闻言面色终于缓和了许多,指着陈安说道。 申屠去病闻言,无奈转身,面带苦涩的躬身拜道:“去病拜见老师!” “去病不必多礼!世叔我日后作为你的老师,定会竭尽全力教导你的!”陈安笑着将申屠去病服了起来。 申屠嘉见状才舒了口气,这样的话也不至于自己后面去了后无人能够撑起申屠府,陈安日后作为申屠去病的老师,肯定是要帮衬着的。 “好了,你们都坐下吧,明日我让蔑儿带着去病前往陈府正式拜师。” 听见申屠嘉的话后,陈安和申屠去病才坐下。 陈安此时看着与平时并无多大区别,但申屠去病坐下后变得双眼无神,感觉什么事都无法然他心里再起波澜了。 申屠嘉也没有再去管申屠去病,等过一段时间他想通了就行了。 “小安啊,你觉得为师刚才对于这些官员的处理如何?”申屠嘉问向一旁的陈安。 陈安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弟子认为老师的处理方式很好,虽然即使收取了他们送来的东西,陛下也不会对老师怎么样,但一次性回绝,会让陛下更加坚信选做您为丞相的决定是正确的,特别是有一点弟子觉得是老师您做的最好的。” “欧,是哪一点,说来听听。”申屠嘉笑着说道,浑然没有刚才怒斥申屠去病的威严感。 “就是您说不会追究那些以前官员责任的这一点,老实说,方才您说出这一点时,弟子感到有些惊讶。”陈安回答道。 本来陈安今日前来的目的除了恭贺申屠嘉升任丞相外,同时也是来劝解申屠嘉不要大动干戈的整顿朝堂,这样会让刘恒不满意。 申屠嘉闻言一怔,随后大笑道:“哈哈哈,小安啊,在你心里为师我连这点小事都容忍不了吗!” “额,弟子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感到有些诧异罢了,毕竟老师一直以来都是以率直廉洁而著称的官员,对于这些阿谀奉承之辈都嗤之以鼻的。”陈安闻言连忙起身拱手说道,虽然刚才申屠嘉的语气中并没有责怪的意思,但自己做弟子的还是恭谨些好。 申屠嘉闻言笑了笑,说道:“那接下来为师就为你分说为师这样做的原因可好?” “弟子洗耳恭听!” 申屠嘉刚准备开口,突然想起了还在一旁的申屠去病。 “去病!” 申屠去病还是没有反应。 申屠蔑就拍了下,示意他看向申屠嘉,申屠去病看着申屠嘉的脸色又有变坏的征兆,一个激灵! “阿、阿翁,孙儿、孙儿在!” 第五十一章:申屠嘉的转变 “在家中,在长辈面前,长辈已经准备教你道理了,还这样心不在焉,你说说还让阿翁怎么教导你?”申屠嘉指着申屠去病怒斥着。 申屠去病被怒斥后也只能低下头乖乖受着,毕竟按申屠嘉所言自己是错了,顶嘴的话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会向申屠嘉顶嘴。 “老师,去病现在估计也知错了,所以您直接说吧。” 陈安看着申屠去病这个样子,不由得想起了前世的时候,自己当年也经历过这些岁月;这是一个年轻人的倔强,即使自己错了,长辈谈起自己,自己最多也就是默默的承受,如果脑门突然发热顶嘴了,那冷静下来后悔的一定是自己。 申屠去病闻言则是诧异的抬头看向陈安,他不明白陈安为什么要帮自己说话?对上的是陈安平时所露出的微笑。 “是啊,父亲大人,去病他这样应当是知错了。”申屠蔑也在旁边劝说道。 申屠嘉自己其实也明白自己孙子的个性,平时也没有坏心眼,就是喜欢贪小便宜,对于陈安可能就是辈分所导致的不喜,但也未作出危及他人之事。 “好了,你们现在听着,以前我随高祖打江山的时候,我仅仅只是一小卒,后来因为我的军功慢慢升任到了都尉并任了淮阳郡守。那段时间,就有当地官员送东西给我,我不但没收,反而还派人暗地调查,发现那些官员在当地胡作非为,所以我查处了他们。” “后来当今陛下登基,封了我关内侯,再后来又让我升任了御史大夫,任关内侯期间只是一虚职,封邑有其他官员所管理,所以也并无官员找我;升任御史大夫后,这你们也知道,虽然没有今日这么多,也来了不少官员,我都一一回绝了,而且并没有追究,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这下就连申屠去病都来了精神,盯着申屠嘉,想知道原因。 突然申屠嘉看向了申屠去病,申屠去病下意识得回避了一下。 “因为去病也慢慢长大了。” 场中三人闻言都看向了申屠嘉。 在陈安的记忆中申屠嘉很少会笑,即使笑了,那笑容也是比较僵硬的,但现在在陈安看来申屠嘉此时的面容,是一种老者慈祥的微笑,一种长辈的微笑。 “蔑儿身体一直不好,去病也慢慢长大,我也慢慢的变老了,小安你也清楚,朝堂之上官员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多少大家都会有着利益的联系;如果今日我升任了,将一些官员查处革职,后面等我老去,蔑儿和去病也许就不好过了。前几日你也知道,张老丞相下来后,依附他的官员都人人自危,所以我现在需要为申屠府的以后着想。” 申屠去病听着申屠嘉的话语,看着他脸上那慈祥的笑容,再想想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没有一件是能符合申屠嘉的心意的。 对于陈安,当时陈安来了后,本来以为多了个弟弟,孤独的自己终于能有个伴了,还是很开兴的,但从申屠嘉和申屠蔑那得知自己是多了个世叔?这一下的落差就让申屠去病接受不了,于是就开始躲着陈安。 刚才听着申屠嘉的话,自己才发现申屠嘉的头发不知从何时开始的,现在变白了,毕竟申屠嘉已经七十一岁了,看着申屠嘉的满头白发,申屠去病的眼眶湿润了。 “阿、阿翁,孙儿、孙儿知错了!”申屠去病起身跪在了申屠嘉的面前,颤着音说着。 申屠家一脉单传,申屠嘉和申屠蔑也都是中年得子,所以当十九岁的申屠去病跪在七十一岁的申屠嘉面面前时,给了陈安一种震撼的感觉;陈平去时自己只有四岁,一个不是很成熟的心灵占据一个四岁的身躯,所以陈安自己也不知道假若陈平还在的话,自己又是一种何种状态,如若自己没有申屠嘉和周亚夫两位师傅,自己又是一种什么状态。 但这些都已发生,既然都已发生,自己就要按照祖父的期望,以及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所带着的一点理想,要做出相应的措施了,有些措施等到刘启即位或许有些晚了,自己需要提早准备了。 “小安啊,以后就让去病跟着你学习了,希望去病也能变得懂事一些。”申屠嘉对着陈安说道。 陈安闻言拱手回答道:“老师放心,虽然弟子现在尚在学习的过程中,但弟子会将自己这些年所学教予去病。” “嗯,你做事为师放心……” …… 吴国会稽郡。 会稽郡郡城中一座占据了整个郡城五分之一面积的豪宅,从正门所入,蜿蜒曲折的走廊,宅中应有尽有,花园池塘,演武场,甚至还有一处有众多侍卫把守的大殿,如果要说这座豪宅对比皇宫也不为过。 在豪宅深处的一间屋子内,传来了探讨声。 “父王,儿臣前几日遵照父王的吩咐,去往了海盐城一趟,与那边的盐官协商好了,以后每年的盐,我们这儿都会拿到一半!”屋内的一位年轻人说道。 而他口中的父王,此时闭着眼睛躺在自己的位置上,正是那日在会稽郡郡城上的那位老者,他便是吴国此地的诸侯王,吴王刘濞。 刘濞是刘邦的侄儿,刘邦兄长刘仲的长子。公元前一九六年,刘濞受封沛侯,后来从军有功,刘邦又担心吴越地区的民众不服从他的皇权,于是封刘濞为吴王,统协三郡五十三城,镇守此地。 在刘邦封其为吴王的时候,刘邦看着刘濞的相貌说过你的相貌有造反的气色,但是已经拜官授印了,更改不了了。刘邦就又说汉朝建立五十年后,东南方向将发生叛乱,天下同姓皆为一家,希望你谨慎一点,不要造反。 后来吴太子刘贤被刘启砸死后,刘恒将刘贤的尸体送回了吴国,刘濞大怒,说天下同姓本一家,在长安死了,就应该葬在长安,就又把尸体运回了长安。 从这时候开始,刘濞就称病不再去长安拜见刘恒了。后来刘恒得知刘濞是装病,发过一段时间的火,并将吴国使者全部抓了起来。此举吓到了刘濞,于是又派使者前去认罪,刘恒后面就派人给他送去了手杖,说既然病了就好好病着,直至老死都可以不用来长安觐见皇帝。 “那他想要什么?” 第五十二章:宠臣 未央宫自上次张苍下任,申屠嘉登上丞相之位后,今天是他第一次以丞相的身份上朝。 朝堂之上,在刘恒的眼下并无差错,但是在下朝后。 “申屠大人等等。”申屠嘉在走向司马门的途中听到了有人叫他。 现在申屠嘉任丞相后,其余官员都改了称呼为丞相大人,哪怕是太子刘启见到也是如此,而直接称呼他为申屠大人的只有一个人了,邓通。 邓通的官职是上大夫,也是刘恒的幸臣,所谓幸臣就是皇帝眼里最红的人,也是皇帝最信赖、最亲近的人。 邓通本是船队的一个小吏,一个有俸禄的船夫,因头上带着黄色头巾,也称黄头郎;他的崛起可谓是运气加持而来。 刘恒在有一天晚上做梦时梦到了登天,但是却怎么也登不上去,突然感到了后面有人推了他一把。 刘恒上去后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是一个身着横腰短衫,衣带系结在背后的黄头郎。刘恒梦醒后就前往了未央宫西边苍池中的渐台上,用目光找寻在梦中推他上天的黄头郎,忽然看见了邓通的衣带是从后面穿结的,于是高兴的问他名字。得知名字为邓通后刘恒大喜,以“邓”同“登”,于是邓通就上去了。 刘恒由于在朝堂之上天天见到这些官员的表演,所以有些厌倦,就开始时常去往邓通家中与他游玩。 后来刘恒与邓通的相处中发现邓通个性温和、谨慎,最重要的是邓通此人在得到刘恒的宠幸后并没有得意忘形的结党营私或是拉帮结派,由此刘恒更加的宠幸邓通了,给了他上大夫的官职。 一天有个人给邓通相面时说邓通的面向会穷困饿死,刘恒听闻后就说道:“邓通的富有在于朕,不在于天。”于是刘恒就将蜀郡的大小铜山都给了邓通,允许其自己铸造铜钱。这也意味着邓通多了个私人造钱厂,想要多少就造多少;所以在当时流通了另外一种货币,邓氏货币。 但是邓通此人不善与人交流,这也为其埋下了隐患。 有次刘恒因为毒疮发作,刘启被邓通坑来为刘恒解毒,导致了刘启恨上了邓通。 …… “原来是邓大人啊,不知找本官何事啊?”申屠嘉对着走来的邓通说道。 “还能有何事,当然是恭喜申屠大人升任丞相了!”邓通过来后拱手对着申屠嘉说道。 申屠嘉笑了笑:“前几日邓大人已经恭喜过了,现在又来恭喜一遍好像不太对吧!” “呵呵,申屠大人说笑了,只不过是下官回去后仔细思索了一番,当年追随高祖打江山的老臣里好像现在朝堂之上只有申屠大人您的资格最老了;陛下在思考这个丞相这个位置的时候好像最初是更倾向于章武侯的,但是怕老臣们反对,所以给了申屠大人您;本官这次来恭喜就是为此而来。”邓通此时的笑容显的有些轻蔑。 而申屠嘉从邓通的话里听出来的意思就是,你根本没有做丞相的能力,不过是陛下顾全大局,然后才让你任的职。 申屠嘉顿了会儿说道:“那邓大人是觉得本官没有能力任丞相了?” “不不不,申屠大人误会了,下官绝对相信您有任丞相的能力,只是您的年纪也很大了,要多注意身体啊!”邓通对着申屠嘉拱手微笑道。 但申屠嘉看着邓通的笑容就知道此人言不从心,不过既然有一个人认为自己的能力不够,那么就会有第二个,自己需要竖立一下威信了;但邓通此人身后站着刘恒,自己想要动手的话需要请示一下刘恒了;毕竟打狗还要看主人的。 “既然邓大人已经恭喜过了,本官还有要事,就先行离开了。” “申屠大人慢走!” 邓通看着申屠嘉走远后,心里却是有些不安,本来这些话自己知道但是不能说的;但是前几日刘武找过他一趟,让他对申屠嘉说这些话;一开始邓通是不同意的,觉得自己没必要得罪申屠嘉,毕竟申屠嘉现在是丞相了。 刘武却对他说道:“你以前曾经得罪过太子一次,那次太子出来后难受了许久,你想想要是日后太子登基,你还有活路吗?” 邓通闻言确实急了,那次他也不是有意坑的太子,刘恒一问说你觉得谁是最天下最爱我的人,邓通想着回答太子,也许还还能与太子结个善缘,但后来发生的事让邓通都绕着太子走了。 刘武见邓通没有说话,于是又说道:“我知道可能你觉得本王没有机会,甚至于前一久还差点被要求去就藩,但本王身后也有自己的依仗,更何况事情没有落定之前,一切均有可能!而你只有跟着本王才有一线生机!” “可是如此申屠大人会拿下卑职的。”邓通面露为难的说道。 “这点你放心,你的身后有父皇,只有父皇在一日,你便可以高枕无忧。” 最终邓通在刘武的礼遇和胁迫下答应了刘武此事,才会有着刚才的那一幕。 …… 吴国会稽郡。 “父王放心,他只说希望父王大事成后提携提携他就行了。” 说话的这位年轻人是吴国如今的太子刘驹,自刘贤死后就又他来继任了,从某些程度上来说他还有些感谢刘启,但自己对刘启的那个位置更感兴趣。 “嘿,他还有几分胆色,他不怕此事被下面的人捅出去吗?”刘濞闻言笑道。 “诶,父皇,他这叫做有眼光,知道您可成大事!”刘驹笑道。 “不错,这样有胆色的人才值得本王去拉拢,若是日后成了,给他个一官半职又如何。” “父王放心,这事一定能成。” 刘濞闻言却是摇了摇头:“刘恒此人不简单啊,他在知道本王装病的情况下,还敢放任本王在此地不用去朝见,并且也没有削了本王的封地。” “想必是他怕了父王。”刘驹在一旁说道。 “不,他当年能在陈平、周勃那几个老狐狸中站稳脚跟,就说明了他的不凡之处,所以他一定有所依仗!” 第五十三章:谏言 未央宫宣室殿。 今日同时也是陈安在此当值。 申屠嘉在前几日与邓通的一番交谈后,他决定去找刘恒谈一谈。 “丞相今日不是刚将奏章递交给朕了吗?怎么又返回来了呢?”刘恒对着面前的申屠嘉说道。 刚才申屠嘉已经将今日审核过的奏章递给了刘恒,本来已经快走出宫门了,但想起了在前几日与邓通的一番交谈后,他决定去找刘恒谈一谈。 “陛下,臣今日再次前来是有一要事想要问一问陛下。”申屠嘉恭敬的说道。 “呵呵,那朕就听上一听。”刘恒笑道。 申屠嘉闻言后,在心里考量了一会儿说道:“陛下任老臣为丞相可是顾虑老臣的资格老,所以才任老臣为丞相?” 刘恒听完一怔,陈安同时也对申屠嘉的这个问题感到一愣,虽然确实是按照资历来论怎么都是申屠嘉来任丞相,但这直接问出来恐怕不太好吧。 “丞相为何会问出此等问题?”刘恒疑惑道。 申屠嘉却挺了挺胸的说道:“前几日下朝后邓通大人找老臣聊了些事,说是陛下顾虑老臣的资格,所以让臣任了丞相,还说是臣老了,要臣注意身体。” 刘恒这下算是明白了,原来是自己的宠臣犯错了,不过既然邓通如此和申屠嘉说过了,那就断绝了邓通和申屠嘉的关系。 刘恒笑着问道:“那丞相的意思是?” “陛下,老臣今日绝不是来为难陛下,只是想说一下,陛下您宠爱邓通,可以给他富贵;但是此人对待朝廷大臣太无礼了,他只是一个幸臣,不能破坏了朝庭的规矩。” 刘恒自己思考了一番,笑道:“丞相不必说下去了,邓通只是一个弄臣而已,既然如此,朕允许你给他个教训。” “有陛下这句话,老臣就放心了;老臣告退。” “去吧,丞相只需注意些教训的分寸罢了。” “诺。” 刘恒等到申屠嘉走后,突然问向了一旁的陈安。 “陈安,朕问你,你觉得丞相如何?” 陈安闻言一惊,看向刘恒,发现刘恒此时的脸上是一种似笑非笑的面容。 “陛下,这个问题,微臣恐不好回答吧。” 刘恒却笑道:“朕知道,你作为丞相的弟子与丞相关系慎密,正是如此,朕觉得你是最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的。” 陈安听见刘恒这么说就知道今日自己是肯定要回答这个问题了。 “陛下,臣这些年在丞相大人的府上学习,见识到了丞相大人对待不同事物所有的不同原则,但终究一点,就是丞相大人对待其他官员均一视同仁,不收取其余官员以任何借口送来的东西,最重要的还是丞相大人忠于朝廷忠于陛下。” 刘恒闻言笑了。 “你还真是敢说,从你刚才所说,朕只听见了对于丞相做的好的地方,但没听见你所说的做的坏的地方在哪?” 陈安顿了会儿笑道:“那陛下,丞相大人对于家人同样与对待官员一样的一视同仁算坏的吗?” 刘恒闻言一怔,笑骂道:“陈安啊,陈安,你居然还敢和朕开玩笑了!” “微臣不敢,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陈安拱手说道,虽然说着,但是面上却带着笑容。 “丞相确实是对自己的家人也比较严苛,但这正是朕认同的一点,现在朝堂上能做到这一点的仅丞相一人而已。再说说邓通,邓通没什么大本事,但在陈安你没有来之前,朕的这些事可都是与他说的。”刘恒说着用手指了一下陈安。 陈安看见后立马说道:“微臣有些受宠若惊了。” “无妨,朕之所以和你说,是因为你对比邓通所多出的是聪慧,虽然你年纪尚小,但朕也希望从你这儿可以得到像以前陈平老丞相一样的建议。” 刘恒刚说罢,外面就传来了声音。 “启禀陛下,邓通来了。” 赵同进来说道,其实赵同此人也不喜欢邓通,他觉得邓通在刘恒身边好像就是和自己来争宠的。 “来的倒是挺快,估计是丞相的人去过了,让他进来吧。”刘恒坐回了位置上说道。 “诺。” 很快陈安就见到一个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进来了。 “陛下!陛下!您可要救救微臣啊!”邓通进来后连礼都没有行就叫喊道。 刘恒却是不在乎的说道:“朕知道是什么事,丞相方才过来与朕说了,所以只要等会儿你过去,恭敬些去认个错,丞相看在朕的份上不会太为难你的。” “这、这是、是真的吗!”邓通颤抖着说道。 “放心吧,朕都开口了,难道你还不信吗?”刘恒看向邓通说道。 “不、不是,那、那多谢陛下、多谢陛下。” “好了,你去吧。” “诺、诺。” 邓通虽然得到了刘恒说申屠嘉不会大动干戈的指示,但内心还是害怕的。 邓通走后,刘恒就又开口了。 “陈安,你看吧,邓通此人做不了大事,所以只有在朕的庇护下才不会有事,不过朕也不希望他出事啊,不然就少了个说话的人啊。” 陈安听见后想着,自己是不是要给刘恒提点建议,不然自己的这个位置就白待了。 “陛下,微臣觉得按照陛下方才所说,是朝堂之上能与陛下交心的人太少了。” 刘恒闻言说道:“不错,陈安你有何看法?” 陈安踌躇了下说道:“微臣确有一个想法,陛下可向地方郡国招募人才,就如同高祖那时一般。” “你说的这些朕也知道,但是地方上所推举出来的大多是与朝中官员有所联系的,所以导致这些年并没有合朕心意的。”刘恒摇头说道。 “那陛下可有考虑过置办学府?” “学府?” “不错,因为现在我们大汉的的学府大多是由家族内部的私人学府,这导致了许多有能的百姓无法展示他们的才能。” 刘恒闻言思考了一会儿。 “那你觉得该如何置办。” “微臣以为,现如今从各个郡城开始,按不同的年纪来划分,采用不同的方法来进行教育。” 刘恒听见陈安所说后,开始犹豫了,因为确实如果按照目前的大汉的选拔人才的方式,每年可用之才太少,何不自己进行培养人才,但这可能会遭到朝臣们的反对。 “那朕给你几日时间,等你给朕一份详细的奏疏,朕会根据你奏疏上所言来决定是否置办。” “诺!” 第五十四章:丞相府,邓通 陈安想着依照申屠嘉的性格,邓通此行还真不好说,要是邓通真出了什么事,对刘恒恐怕不好交代。 “陛下,微臣觉得以丞相大人的习性,有必要去看一下。” 刘恒思索了一番。 “你是觉得丞相可能会对邓通不利?” 陈安觉得此事有关申屠嘉,甚至是整个申屠府,所以自己不能有所隐瞒。 “因为根据微臣对丞相大人的了解,此事不好说。” 刘恒闻言沉默了,他起来在宣室殿中踱步。 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陈安,那如果要你去丞相那儿,你有把握吗?” 陈安听到刘恒这么说可能就是同意了。 “微臣不敢保证,但微臣会尽力而为。” “那,那朕就将此事交与你负责,朕要的是他们二人都没问题可行?” “诺!” 陈安应后就出去了。 刘恒看着陈安出去的背影,刚才确实经过陈安说后,他才反应过来,申屠嘉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虽然近年来锋芒收敛了许多,但不知道会不会因为此事而做出一些会影响到君臣关系的事,要是如此,那以后就麻烦了。 …… 丞相府位于未央宫与长乐宫之间,并且紧邻武库,所以丞相府的守卫也是很多的。 此时丞相府门口有个在一直徘徊的人。 “现在该怎么办啊,陛下难道真的就让我这么进去吗?”这个徘徊着自语的人就是邓通。 邓通时不时的还看向未央宫的方向,希望能从其中看到刘恒,或是刘恒身边的人。 邓通虽然的到了刘恒的保证,但还是害怕,毕竟要知道申屠嘉是一个很在乎名声的人。 丞相府门口的侍卫有些不耐烦了。 “请问是邓通大人吧?” “对、对是我!”邓通回应道。 “丞相大人刚才回来后吩咐过,要是邓通大人来了,可以直接进去,不必报备。” 邓通闻言却更慌了,但是未央宫方向还是没有人过来。 咬了咬牙。 “嗯,那多谢,我这就进去。” …… 邓通在快到达厅内时,停步向里面看了看。 只见申屠嘉坐在主位上闭着眼睛,厅内两旁还有一些侍卫站立着。 邓通见状暗道不好,看申屠嘉这个样子是没准备善罢甘休啊;但是已经到了这里,而且申屠嘉当时派人去邓通时放出了话,如果你敢不来,我就敢杀了你。 邓通在外面想了想,突然坐在地上开始脱鞋子,鞋子脱掉后还将帽子也一并脱了下来,这在那时是道歉的大礼了。深深吸了口气,低着头向里面走去。 “下官拜见丞相大人。”邓通跪在地上拜道。 申屠嘉闻言终于睁开了眼睛。 “堂下跪着的是谁啊?” “下官、下官上大夫邓通,应丞相大人而言前来拜见。”邓通依旧低着头,他怕看见申屠嘉的脸会使自己出错。 “噢,是邓通啊,可本官记得派去叫你的人早就回来了,你为什么现在才来呢?”申屠嘉此时的语气带着几分轻佻,与平时谨慎的他大不相同。 申屠嘉平日里很少与人开玩笑,哪怕是自己的亲人。 “这、这下官因为突感内急,所以去了趟茅房。”邓通此话说的自己都有几分不信,慢慢有汗水滴了下来。 “那现在还解决了吗?” “解决了,劳烦丞相大人挂念,不知丞相大人今日找下官前来所为何事啊!”邓通一口气说完了这句话,此时的邓通还希冀着申屠嘉能够如刘恒所说的,简单教训下。 “既然如此,那本官就来算一算我们之间的问题;高祖创下了大汉,就有下官不可侵犯上官的规矩,而你邓通就破坏了这个规矩,所以本官要代高祖砍了你的头,来整顿一下如今朝堂的风气。”申屠嘉看着跪着地上的邓通说道。 “啊,丞相大人、丞相大人饶命啊!下官当时一时糊涂啊!饶命啊!” “咚!” “咚!” 邓通听见申屠嘉所说后,大叫道,并且开始对着申屠嘉磕头。 每一下邓通都是重重的锤下,他渴望申屠嘉能因次饶他一次,短短时间内前额都磕破了,开始渗出了血红,但申屠嘉仍然没有开口;这时邓通才明白了,其实自己在真真有权,敢做的大臣眼里其实根本不值钱。 邓通开始向前爬,向爬到申屠嘉的面前。 但这时申屠嘉就开口了。 “拖下去,砍了。” “诺!”两边出列两个侍卫应后走上前,将邓通从地上拖了起来。 “丞相大人!丞相大人饶命啊!”邓通还在嘶吼着。 但两个侍卫并没有停下,每离申屠嘉远一步邓通都感觉自己离生命尽头更近了一步,渐渐的邓通感觉到了一股热流涌上。 邓通开始懊恼自己为什么要听刘武的话,仅仅只是怕以后刘启的报复吗?可能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想着借刘武上位吧,像邓通这种梦幻般的人物,一步就从不入流到了皇帝身边。 起初感觉一切都那么不真实,所以不敢犯错,任何事都会谨慎对待;但时间久了,他忽然感觉到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皇帝还允许自己铸钱,当财富够了,他的内心也慢慢变得贪婪了,开始渴望有实权了…… “慢着、慢着!” 在邓通快已经快心死的时候,陈安终于来了。 陈安遥遥的看着好像是把邓通拖着出来的,连忙跑了过来。 邓通听见声音后,原本已经死了的那颗心又开跳动了,他没看清到底是谁,但既然敢说了慢着了,那一定是刘恒的人来了。 “救我!”邓通强大的求生欲迫使他扯着嗓子喊道! 陈安跑过来的过程中听见了邓通的声音舒了口气,邓通只要还没死就行了。 但是却有股骚臭味? 陈安跑到了厅门口,对着申屠嘉喊道。 “丞相大人,可否先放开邓大人?” 申屠嘉看着陈安来了知道今天肯定是没法杀邓通了,这时候陈安应当是在刘恒身边,来到这儿,肯定是刘恒派来的。 陈安见申屠嘉还没有开口,于是走了进去,避开了厅中的一滩水迹。 走到申屠嘉的面前。 “拜见丞相大人。” 申屠嘉看着面前的陈安无奈的开口道:“起来吧!” “多谢丞相大人。” 陈安起来后径直走到了申屠嘉身边,也没有侍卫阻拦,显然这不是第一次了。 “如果他死了,陛下那里不好交代,还是放了他吧。”陈安俯身对着申屠嘉说道。 第五十五章:刘恒 申屠嘉听了陈安的话后开始了思考,而在这段时间内,侍卫并没有将邓通放开。 申屠嘉每多思考一分钟对于邓通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良久,申屠嘉叹了口气。 “把他放了吧。” “诺!” 侍卫把邓通一放之后,邓通就连忙从门口又爬了进来,也丝毫没有介意爬过地上那滩水迹。 “多谢、多谢丞相大人。” “咚咚!” 邓通再次跪在地上拜道。 “如果下次再让本官知道你以下犯上,本官定不会饶恕你!下去吧!”申屠嘉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诺、诺,下官一定谨记,一定谨记。” 边说着邓通就又飞快的爬了出去,生怕申屠嘉反悔似的。 陈安见邓通走后对着申屠嘉轻声说道:“丞相大人今日有些冲动了,邓通毕竟还是陛下的人。” 申屠嘉闻言看向陈安,陈安也毫不退缩的与他对视着。 “怎么,觉得自己大了?就可以教训起我来了?” “下官不是这个意思,而是希望丞相大人能多加考虑考虑。”陈安拱手说道。 过了一会儿,申屠嘉才又开口。 “知道了,你回去吧。” 陈安闻言看了申屠嘉一会儿,发现申屠嘉此时的面色对比之前好了许多。 “下官告退。” …… 邓通此时在丞相府门口焦急的等着,刚才邓通在经过门口之时,门口的侍卫闻到了一股不愉快的味道,再看到邓通服饰上的水迹,大概都明白了,以至于现在有些侍卫还在低笑着。 邓通却没有心情却斥责他们,终于听见了脚步声。 邓通看见陈安出来后,连忙凑了上去。 “多谢陈中郎救命之恩啊!”邓通对着陈安拱手拜到。 邓通一靠上来那股味道更加的浓烈。 “邓大人不必多礼,下官完全是按照陛下的指示前来,所以邓大人还是去拜谢陛下吧。” 陈安忍着不适对着邓通说道。 “不管怎样,还是要多谢陈中郎,陈中郎现在估计还要回去复命,何不我们一块儿同行,我也好去拜谢陛下!”邓通面带笑容的说道,出来冷静了一会儿,已经没有了在刚才丞相府中的战战兢兢。 “拜谢陛下是一定要去的,只是邓大人确定不回府换身衣裳吗?”陈安看着邓通问道。 邓通闻言一怔,才反应过来。 “这个是本官疏忽了,多谢陈中郎提醒。”邓通拱手对陈安说后就快步离开了。 陈安看着看着邓通离开。 刚才如果自己再晚来一步,可能邓通就真的死了,邓通死后将会直接影响到刘恒以后与申屠嘉的关系。虽然不会因此而导致申屠嘉被革职,但肯定会使刘恒对与于申屠嘉的一个看法,皇帝与丞相不和,于国来说就是大忌,但却会给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带来希望。 陈安没有注意到的是不远处也有人在关注着这边。 …… 梁王府前厅。 “殿下,刚才邓通从丞相府出来了。”一个穿着与陈安一样的年轻人对着主位上的刘武拜道。 “邓通?申屠嘉没有杀他?”刘武蹙着眉疑惑的问道。 “没有,虽然看他刚出来时脸色很不好,但是还是完好的出来了,只是……” 刘武闻言反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只是卑职看到了陈安也在。” “陈安?照你说今日不是他当……?”刘武问道。 刘武刚说完就反应了过来,是他父皇让陈安前去的。 刘武思索了一番说道:“本王明白了,你先回去吧。” “诺。” …… 未央宫宣室殿。 “陛下,陈中郎回来了。”赵同对着刘恒说道。 “这么快,让他进来吧。”刘恒将手中的奏章放至一边说道。 “诺。” 陈安进来后还没有行礼,刘恒就起身开口了。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微臣拜见陛下,邓通并无大碍,此时已经回府。” 虽然刘恒先问了,但是陈安必须还是要遵守一下臣子该有的礼节。 刘恒闻言也舒了口气,他也担心申屠嘉会因为一时的冲动而弄出事端。 刘恒坐下后又问道:“刚才你去的时候,他们的情况怎么样?” 陈安听见刘恒的话后有些踌躇,自己该不该说实话。 “说吧,此事朕找邓通来一问便知。” “刚才丞相大人、丞相大人差点杀了邓大人!”陈安开口说后刘恒准备拿奏章的手也停住了。 刘恒看着陈安的脸色变幻就知道刚才申屠嘉可能对邓通用了一些非人手段,但是却没有想到会差点杀了邓通了。 陈安想着申屠嘉虽然近年来没有以前那样不近人情,为了申屠府还是改变了许多,但是申屠嘉很在意的形象问题还是没有得到解决,陈安没记错的话,申屠嘉后面刘启即位后是被气死的。 “陛下,丞相大人一直以来性格都是直来直往,所以会有这种举动;微臣到后,与丞相大人细细解说后,丞相大人就放了邓大人。”陈安低头开口说道,这时候他知道自己要为申屠嘉说些话。 “陈安,朕知道你作为申屠嘉的弟子,你的父亲又在你很小就去了,所以对于你的老师们都是很尊敬的,但朕也希望如果以后还有这种事你能想清楚再开口,因为你还年轻。”刘恒看着面前低着头的陈安说道,刚才陈安这番话看似虽然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刘恒却从里面听出了对申屠嘉处事的一个辩解。 “还有就是,虽然朕喜欢说实话的人,但是有些实话在一些时候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知道了吗?” 陈安知道这是刘恒对于自己刚才为申屠嘉辩解的不满,但是刚才那种情况陈安确是不得不说。 陈安自己也知道历史上的汉文帝刘恒一直以来都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刘恒除了对薄姬的孝悌以外,对待其他人都有些小家子气,而且易怒。 以前刘恒看着自己的舅舅薄昭与周勃走的太近,担心外戚会再次掌权,于是逼死了薄昭;冯唐进言时,如果不是最后冯唐自己又为刘恒说了好话,刘恒是绝对不会宽恕了;在一开始对待匈奴的时候,刘恒还亲自去过前方督战,后来没有成功,就提出了和亲;再说吴王刘濞,刘恒之所以在知道刘濞装病的情况下还只是抓了抓使节来保全自己的面子,是怕刘濞直接反。 第五十六章:邓通的转变 陈安虽然知道了刘恒的态度,对于自己刚才为申屠嘉说话的不满。 “陛下,正如您所说,微臣幼年丧父,而丞相大人与条侯对于微臣而言都是父亲一般的存在,所以微臣为父亲说上一句公道话也是应当的,这也是微臣所向陛下学习的孝悌,大汉也是以孝悌为先的。” 刘恒听见陈安的解释后确实对比之前心情要好了些,因为他也是以孝悌而著称的。 这时赵同走了进来。 “陛下,上大夫邓通求见。” “让他进来吧。” “诺。” 很快,邓通再次出现在了陈安的面前。 “微臣拜见陛下。”邓通拜道。 “起来吧。” “谢陛下。”邓通应身起来后还对于陈安报以微笑。 邓通此时已经换了一身衣裳,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花香,估计是没时间沐浴而穿了身用香料泡过的衣裳,用来掩盖一些味道;但额头上的红迹是没法掩盖的。 “邓通,你的额头是怎么回事?” 刘恒虽然知道这是在丞相府弄得,但还是要问一下,这样才能彰显自己身为皇帝对于自己人照顾。 “这、这是微臣,在向丞相大人赔罪时自己磕的。”邓通回答道。 “自己磕的,可是丞相要治你的罪,所以你就磕头以此谢罪?” “因为微臣在前往丞相府时,深刻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所以才磕头向丞相大人认错。”邓通低着头说道。 刘恒闻言却看了眼陈安说道:“刚才朕听陈安所言,丞相好像要杀你,是吗?” 邓通听见后一怔,他本以为陈安可能对于此事不会说太清,毕竟申屠嘉是陈安的老师,将申屠嘉想杀自己这事说了,对于申屠嘉在刘恒这里肯定是有一定影响的。 “确有此事,不过这只是丞相大人和微臣开的一个玩笑,后来丞相大人也将微臣放了。”邓通回答道。 陈安见状倒是又高看了邓通一眼,邓通看来并没有那么目中无人。 但是邓通知道自己并没有死,加上陈安在这里,如果自己说是申屠嘉是硬要杀自己的话,可能就会通过陈安这里传到申屠嘉的耳中,将自己与申屠嘉的关系弄得更僵。 而刘恒这里,邓通自己也知道,说句不好听的,只要自己不死,哪怕断胳膊断腿,刘恒也不会拿申屠嘉怎么样,因为自己只是个弄臣,弄臣在皇帝喜欢你的时候你就是众人巴结的对象,当皇帝不再管你的时候,你就什么都不是了。 这也是邓通想要更进一步,想要拥有实权的原因。 刘恒闻言有些诧异,他没想到邓通此人也有转变的时候,变得比以前圆滑了,但这样的人对于自己也就没用了。 “朕知道了,既然你没有大碍,就下去吧,头上的伤势,还是去上些药吧。” “多谢陛下,微臣告退。” 刚才邓通来后,陈安就站回了自己的位置。 邓通走后刘恒就开始看前几日参加“对策”官员们交上来的答卷。 “对策”是每年刘恒为了选拔人才而举行的,当然有许多朝堂之上的官员也能参加,当年贾谊曾夺过一次魁首。 这一次是刘恒自己出的题目,就有关“明于国家大体”“通于人事始终”“直言极谏”“吏之不平,政之不宣,民之不宁”等问题给出答案,当时还是陈安和直不疑一起当的值,记得刘恒那会儿出题的时候对于自己很有信心,满面笑容,认为自己这次出的题,已经将治国的大方针以及细节方面都考虑周全了。 刘恒看的很快,有时还发出烦闷的冷哼声,可能是没有符合他胃口的文章,与他一开始的设想能得到的答案差了许多,但突然看到一篇文章时,却看了许久。 刘恒将手中那卷看完后,起身伸了个懒腰,毕竟看了这么多卷,一直坐着有些累了,这时本来陈安的当值时间应当已经到了,但刘恒没有开口陈安就是不能离开的。 终于刘恒开口了,但却不是换班的消息。 “陈安,前几日的策问答卷,朕看了这么多,就这一份比较符合朕的心意,你也看看,好好学学!”刘恒指着案几上的那卷说道。 陈安对于给自己看还能理解,毕竟这不是刘恒第一次这么做了。 之前直不疑因为金子的那件事被刘恒知晓后,刘恒大力的赞扬了直不疑,把直不疑也安排到了自己身边,也给直不疑看过一些其他大臣的奏章,询问了意见;对于直不疑的答案认同却又不满意,认同是因为直不疑和刘恒是一类人,喜欢安定的那一类人;不满意则是直不疑的回答太过平常了,没法让刘恒解决掉当前的问题;而今天他所看到这篇文章…… 陈安无法理解的是刘恒后面所说的学习? 陈安从刘恒的案几上拿起那卷奏疏《举贤良对策》,分了五个部分。 第一部分有关“明于国家大体”,用以前五帝来举的例子,说五帝贤明,亲理政事,各项措施深得百姓拥护,所以气候调和、四季分明、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无灾无疫、百姓安康;这就是符合天地之意,明了治理国家的要领所收到的功效。 第二部分是有关“通于人事始终”,用三王之事来阐明,三王时期有关政事都是与臣子共同商议,决定大事,以人为本,制定政策符合民情;对于自己憎恶的不强加于人,对于人们向往的不强令禁止;这样做后使百姓和睦,国家太平安宁,君王地位稳固;这就是明了一切根据人情来办事的功效。 第三部分有关“直言极谏”,用了春秋五霸来举例,五霸自己的能力不如大臣,所以将事务交予大臣处理。而大臣制定法令,以“兴利除害、尊主安民”为目的,而不是“苦民伤众”;如若法令不合理,提请君王指出更正,不使害民;对于君王的暴虐行为,不应顺从,要帮忙纠正,不使国家受害。纠正和补救君主的过失,显扬君主的功德,使君主内无邪恶的行为,外无污浊的坏名声。这样来辅佐君主,可以说是直言极谏之士了。 第五十七章:养马 第四部分有关“吏之不平,政之不宣,民之不宁”,以秦朝的教训来说明的。说秦朝本来君主贤明不及三王,大臣才能也不及三王的大臣,之所以能统一是因为秦国占据地势,并且百姓善战,举国之兵;再加上邻国混乱,所以给了秦国统一的机会。后来秦始皇听信了谗言,还任用了没有才能的人,秦始皇贪得无厌,大肆建造宫殿,征收赋税,法令繁多残酷,导致民不聊生;后来的秦二世更加变本加厉。于是后来就闹得人人自危,人心涣散,陈胜也就趁机起义了。 第五部分则是关于刘恒登基十六年来,百姓们还没有十分富裕,盗贼也还没有减少,边境也尚未安宁。之所以这样,想必是陛下没有亲自管理国事,而一味的依靠大臣的缘故。而那些大臣的才能不及陛下,恐怕回把有的大事给耽误了。我虽愚昧无知不自量力,但也深深的为陛下而惋惜。 陈安把整篇看完后才看了下署名,晁错,看来也只有晁错才能写出……写出这么精辟的文章了,特别是对于最后的总结,带着很浓烈的拍马PI的嫌疑。 刘恒见陈安将奏章合起来后笑问道:“如何,这篇文章写的。” 陈安则将双手将奏疏递上。 “陛下,有关晁大人的这篇《举贤良对策》写的很不错,特别是最后的总结部分。”陈安自己也恬不知耻的回答到,毕竟只有让刘恒开心了,自己才能更好的提出自己的计划。 “哈哈,朕也认为晁错这篇写的很不错,赵同!”刘恒将奏疏接过后向外喊道。 “陛下,奴婢在。”赵同进来说道。 “传旨,太子家令晁错为此次‘策问’魁首,兼任太中大夫。” “诺!” 等到赵同走后,陈安见刘恒此时心情不错,于是想要提出自己的第二个策略了。 “陛下,有关晁大人所说的边境尚未安宁,微臣有一个小小的建议。” 刘恒此时还处于晁错那篇文章的高兴劲里,于是直接大手一挥。 “什么建议,但说无妨。” “就是有关边境不安宁,主要还是因为北方的匈奴而引起,所以如果能将匈奴给摆平,这也就解决了一大半。”陈安想了想回答道。 刘恒闻言后,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 “陈安啊,朕不相信你不会不知道朕的顾虑吗?” “微臣知道,但是微臣的建议也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完成,而是需要时间的积累才行。”陈安硬着头皮说道。 刘恒一顿,过了一会儿才说道。 “你先说说看你的建议吧。” 陈安一听就知道刘恒似乎动摇了。 “从高祖而来,我大汉与匈奴之间的战斗向来是胜少负多,而晁大人之前也就此分析过,提出了一些有用的策略,但微臣觉得还有最关键的一点。” “说吧,最关键的是什么。”刘恒见陈安说道这看向了他。 “微臣觉得最关键的一点在于匈奴人的骑兵,匈奴人骑兵灵活,以至于每次我军赶到时匈奴人就会撤退,而每次我军北上,所消耗的人力、物力以及财力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长期往来,会使得将士疲劳,以及国库消耗过快。” 刘恒听完后其实自己也明白,虽然近年的收成都不错,但是这样长期消耗下去,对于大汉而言也是极为不利的。 “而微臣的建议就是我大汉也需组建一只强大的骑兵,而骑兵的关键就战马。” 陈安说到这里刘恒就明白了。 汉初的时候,刘邦经历白登之围后就认识到了骑兵的重要,制定了有关养马的法律。吕雉时期,也下令禁止母马外流,以防止军资遗敌。而刘恒即位后以养马废粮,一度限制了马匹的发展。 “你的意思是要朕解除之前的‘限马令’。” 陈安踌躇了会儿说道:“陛下,因为只有当我军骑兵在速度上不落后于匈奴,才有与匈奴正面交战的机会。” 刘恒闻言,思量了一会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说吧,有什么好的建议。” “微臣觉得可以以免役的方法来鼓励百姓养马,只要家中有车骑马三者的家庭,可以免除三人参军,而且可以在秦边郡设置牧马苑,用来放牧马匹。虽然这个时间可能会有些长,但等到我军战马充足,粮草富裕之时,便可主动出击北击匈奴。” 良久,刘恒都没有搭话,最后终于开口了。 “你先下去吧,这事后面再议。” 陈安也知道想让刘恒这样安定的人一下去接受主动出击是不太现实的。 “诺!” 陈安在回应后就出去了,但是却在门口遇到了前来当值的窦婴,看样子已经来了很久了。 窦婴微笑着对着陈安拱了拱手,在窦婴的笑容中想必他也是听到了他们两个的对话,窦婴在武帝时期作为外戚也曾经权倾朝野,但最后也落得满门抄斩的凄凉结局。 陈安对着窦婴回礼后便离开了。 而窦婴此时却对陈安感到很好奇,上次北征窦婴没能前去,所以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刺激到了陈安,前两天还听说在太子那也提出了问题;因为窦漪房更喜爱刘武的缘故,所以刘启就拉拢了窦婴。 …… 申屠府。 陈安经历了那会儿邓通的事,所以想着等申屠嘉回来为自己的态度给认个错。 “小安今日不是当值吗,怎么有空来这儿。”申屠蔑坐于陈安对面说道,一旁也有被申屠蔑拉过来的申屠去病,用申屠蔑的话来说,你老师都来了,这做弟子的怎么不来。 陈安闻言挠了挠头:“额,今日与老师发生了一些冲突。” “噗!”一旁喝水的申屠去病一口将水喷了出来。 “哈哈哈!没想到啊,你……老师也有和阿翁冲突的一天。”申屠去病本来向直接说你的,但迅速的改了过来。 陈安看着申屠去病喷的一案几的水自己也觉得有些尴尬。 “咳咳,去病啊,你的定力还是不行,明日等为师从太子府回来找你去训练一下你的定力。” 第五十八章:三思 离陈安下值有了一会儿,申屠嘉就回来了。 “学生拜见老师。”陈安见申屠嘉回来后起身拜道 “拜见父亲大人(阿翁)。” 但申屠嘉仿佛没有听到一般直接坐到了主位之上。 申屠蔑与陈安对视了一眼,走到了申屠嘉旁边轻声说道:“父亲大人,小安今日来说是与您有些事情要谈。 申屠嘉闻言挑了下眉。 “你过来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啊?” 陈安一听就知道申屠嘉可能还是在生气,毕竟自称的“我”,但自己做弟子的还是得恭敬。 “弟子是就丞相府中有关邓通一事而来。” “呵呵,邓通不过一小人罢了,他又有何事值得一谈!”申屠嘉嗤笑道。 “可是今日这小人差点乱了老师的心智。” 陈安此话一出,申屠嘉刚到嘴边准备喝水的杯子停住了。 申屠蔑对着陈安使着眼神,而申屠去病则是有些目瞪口呆,陈安在与申屠嘉起冲突的情况下,还敢这么说。 过了一会儿,申屠嘉将手中杯子放下。 “你觉得那邓通真的乱了为师得心智吗?” “那个,咳,弟子认为老师那会儿只是为了吓吓邓通罢了,至于乱了心智,这个只是弟子的猜想罢了。” 陈安虽然很想说确实是乱了心智的,但是如果这么说了,恐怕今天一天申屠嘉都不会听得见别人说话。 申屠嘉听着陈安如是说后,面色对比之前稍微好了些。 申屠去病看着陈安这么说着,突然感觉到了自己和陈安的差距,陈安一句好话申屠嘉就舒服了,而自己多少句都没用。 “父亲大人,你们刚才所说的邓通是指的陛下身边的那位吗?”申屠蔑试探性的问道。 “不错,正是他,前几日那邓通出言不逊,今日我向陛下请示后教训了他一下。”申屠嘉笑道。 陈安见申屠嘉笑了,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老师,弟子认为今天您的做法其实还是有是偏颇的,您要知道,邓通身为陛下身边的人,如果您今日真将他给杀了,那日后陛下会对您有些看法的,甚至于还会影响到整个申屠府。” 陈安一口气将自己想要说的说完,生怕不说完就没机会了。 申屠蔑和申屠去病两个人直接愣住了,硬着头往上撞的陈安还是第一次见到。 同时申屠蔑也从陈安口中得到一个消息,就是申屠嘉差点杀了邓通。 陈安见申屠嘉没有开口,申屠嘉有时候就是一个倔老头,有时候即使知道自己错了,也不会主动开口。 “老师,对于在丞相府那会儿对您可能不太尊重表示抱歉,但是弟子确实是在为您和申屠府所考虑。” 申屠蔑也说到:“父亲大人,小安所做的确是为了我们申屠府而考虑,他也是您从小带大的。” 申屠去病在一旁没有开口,这种时候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良久之后申屠嘉叹息了一声。 “知道了,为师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有时候为师咽不下那口气啊!” “老师,既然您为了申屠府已经可以不追究那些官员,那为什么不可以因此来再进一步改变自己的脾性呢?”陈安再次说道。 “老师,您以后一点要三思而后行啊!” 申屠嘉闻言看向了陈安,迎上的也是陈安毫不退缩的双眼。 “……为师明白了,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件了。” 但愿吧!知道申屠嘉结局的陈安心中默叹一声,这种时候需要给申屠嘉自己再思考一番,毕竟老人家爱面子。 “老师,弟子还有件事,刚才在陛下那,我提出了让陛下恢复养马。”陈安说道。 申屠嘉闻言思考了一会儿。 “你的意思是你想通过恢复养马,然后培养骑兵北上吗?” “不错,因为即使是现在开始实施,等到战马数量充足,估计需要十年时间。” 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一个时间,但对于申屠嘉而言,自己能否撑过十年。 “为师知道你的意思了,就是再陛下问及此事时,希望为师能给你帮助?” “不错,但弟子相信,老师也是赞成此事的。”陈安说道。 确实如陈安所说,申屠嘉以前也是军伍出身,甚至战马占据了一个骑兵三分之二的战斗力。 “此事你放心,为师会公正对待。” 陈安知道有申屠嘉这句话就够了。 “那老师,弟子还有些事,就先行告退了。” “嗯,知道了。” …… 周府。 陈安从申屠府出来后,认为有关养马之事还需要通知一下周亚夫,但陈安却没想到在周府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小安啊,来见过张兄。”周亚夫见陈安来后,指着他对面的那人说道。 陈安一见那人,再看看同样在厅中的周阳的表情就知道,这人正是张释之。 “陈安见过张大人。”陈安对着张释之说道。 “哈哈,陈中郎不必多礼,说起来上次还得多谢你赶来及时。”张释之笑道。 张释之在经历了上次司马门事件升任了中大夫后,不久又升任了中郎将。 “上次卑职只是奉命行事罢了,张大人不必挂怀。”陈安拱手说道。 “好了,小安先坐下吧。”周亚夫笑道。 陈安闻言于是坐在了周阳的旁边。 陈安看着周阳的脸色就知道刚才肯定被周亚夫训过了,不过确实看着一个和自己很不对付的人端坐在自己的面面,甚至于和周亚夫是以同辈相交。 过了很久周亚夫与张释之谈完后,将张释之送出了府。 “小安啊,你不知道刚才父亲大人竟然想让我叫张释之叔叔!”周阳等到周亚夫将张释之送出去后向陈安倒着苦水说道。 “阳哥其实你也不必在意,虽然可能你们以前有些误会,但张大人年纪对于我们确实可以做叔叔了。”陈安安慰道。 “不是啊小安,你到底站哪边的啊?” “我、我当然是站你这边的啊!但是张大人其实为人还不错,只是有时候不会变通罢了,况且既然师傅和张大人关系好了,以后你总会见到他的,总不能以后你一直躲避着吧。” 陈安如是说着的时候,周亚夫也回来了。 第五十九章:解除限令 周亚夫进来后瞪了周阳一眼,再坐回的自己位置。 周阳被瞪后居然毫不示弱的回瞪一眼。 陈安看着身旁的周阳回瞪时想到了这很周阳。 “小安啊,你来是有什么事吗?”周亚夫问道。 “师傅,今日弟子向陛下提出了恢复养马的建议。”陈安犹豫了下回答道。 “养马?训练骑兵吗?”周阳疑惑的问道。 周亚夫想了想说道:“你是想通过饲养战马,然后训练骑兵北上对吧。” “不错,上次我军在与乌干达一战时,弟子就发现了我军的战马速度根本跟不上匈奴人的战马。” “但你要知道的是,即使我军的战马多了,从源头上来说还是不如匈奴人的马匹。”周亚夫提出了他的疑问。 确实,从遗传上来说,汉军的战马再怎么饲养,也只有少数的马匹速度能跟上匈奴人的马匹。 “弟子认为可以与靠近边境的匈奴人进行交易,用他们稀缺的物品与他们交换马匹,然后再通过将马匹进行结合饲养它们的下一代,虽然这样时间会拖的很长,但会比什么都不做要来的好。” 周亚夫在脑中将陈安的想法思考了一会儿。 “嗯,你的想法很好,如若陛下后面提出来,为师会提出中肯的建议的。” “那多谢师傅。” 周阳见两人基本谈完,于是悄悄问向陈安。 “喂,小安,你上次在太子府谈的那事,太子同意了吗!” “太子最近在忙着背书,昨日刚结束的禁足,明天也许就会给我答案了。” …… 翌日,太子宫。 “陈安,上次你想要的那个承诺,本太子可以答应,但本太子也希望你能尽力的帮助本太子,因为梁王又留下了。”刘启对着面前的陈安说道。 前几日就听说了梁王又留在了长安的事情,说是皇后在其中调节的结果,那日刘启得到消息后暴怒,还打伤自己的贴身内监春半,当时就他们二人在甲观中。 不过好在春半对刘启忠心,说是自己摔得,不然刘启估计又得受罚。 “殿下放心,小臣既然是陛下安排在此,就一定会尽心帮助您。” 在两人交谈时,头上缠着布的春半进来了。 “殿下,晁大人回来了。” “让他过来,晁错今日被父皇叫去了,也不知是什么事。”刘启对春半吩咐后又对陈安说道。 陈安心里却大概知道是什么事。 “拜见太子殿下。”晁错进来拜道。 “晁大人坐吧。”刘启笑道。 陈安见晁错进来后。 “下官见过晁大人。” “陈舍人不必多礼。”晁错说罢就坐了下来。 “今日父皇找你有什么事吗?”刘启对着晁错问道。 晁错闻言却笑看着陈安。 “今日宣室殿内可是十分的热闹。” 这是陈安第一次在刘启这里见到晁错,还是以一个下属的身份见到晁错。 …… 宣室殿。 刘恒坐于主位上,下面此时坐着的有丞相申屠嘉、御史大夫陶青,还有条侯周亚夫、东阳侯张相如等侯爷,以及晁错等议事大夫。 晁错昨日升任的太中大夫,今日就有机会议事了。 “昨日,朕收到了下面的一个提议,就是解除‘限马令’,并提议使民间百姓开始养马。”刘恒说道。 “解除‘限马令’?” “不知是谁提的。” “不过敢提出这个问题,胆子不小。” 下面的一些侯爷讨论在了一起。 申屠嘉则和右边侯爷队伍中的周亚夫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一丝笑意。 在申屠嘉旁边的陶青发现了这一点,而在后面的晁错同样也发现了这一点。 晁错再一联想这两人的的共同点就指向了一个人,陈安。再加上上次在刘启那里得知的陈安提出想要的承诺。 “陛下,微臣认为此提议甚好。”晁错当即出来说道。 晁错这一句话将殿内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那你说说怎么个好法。”刘恒问道。 “原高祖期间,当时丞相萧何大人就提出了民间饲养马匹,再通过朝廷的政策进行回收,使得百姓得到一定的利益;同时那些马匹在后来的平叛过程中贡献了巨大的力量;而陛下登基后初期粮食不充足,所以下达‘限马令’,而今粮食已经富足,再解除命令,可以使得粮食不堆积于仓内坏掉,还可以将饲养的马匹运用于军伍之中。” 晁错此话一出,下面的人都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并且到时候马匹的饲养工作他们也可以插上一手。 刘恒见晁错说罢。 “你们还有其他的意见吗?” “微臣附议。”申屠嘉见有人替他说出,自己自然就不用再说了。 “微臣附议。”申屠嘉有些诧异的看着旁边出声的陶青,本以为应当是周亚夫附议,但却是陶青先开了口。 …… “你是说父皇因为解除‘限马令’这件事找的你们。”刘启问道。 “对,还有提出民间养马。”晁错说罢又看向陈安。 “陈舍人,有关这事是你向陛下提出的吧。” “这确实是昨日我向陛下提起的,不过这也归功于晁大人你。”陈安如实说道。 “我?”晁错疑问道。 “昨日陛下将您的那篇《举贤良对策》交予我观看,下官从您的‘边境不宁’中所想到的这一点,毕竟目前而言对于我们大汉威胁最大的就是匈奴人。” 刘启对于昨日得到晁错升值的消息很是开心,毕竟这样晁错也是具有直接参与朝议的机会了,相当于是参与的内阁会议,而且晁错身兼数职,有什么第一手消息都可以告诉刘启。 “陈安你提出的这个建议真的好实施吗?我是指的与匈奴人交易的那部分。”晁错反问道。 陈安踌躇了一会儿。 “关于这点,下官认为可以实施,因为一些强大的匈奴部落不会缺这些东西,但是有些小部落会比较稀缺,特别是靠近我大汉边境的那些部落,他们本身就有一些人会与我们的人进行交易。” “你说的有理,所以陛下最后也同意此事,不过此事所花时间可能会比较长罢了。”晁错闻言说道。 “时间长短不是问题,只要能赋予实施,就一定可以成功……” 第六十章:熟人 终于从刘启口中得到了承诺,让陈安舒了口气。 陈安突然想起了昨日说好的去申屠府将申屠去病带去锻炼一下定力,虽然是开的玩笑,但是既然说了就要做到,却没想到会在门口遇到申屠去病。 “申屠兄啊,为何今日你这么早就出来了啊?”申屠去病旁边一着绿衫的人问道。 “别提了,赶紧走,再慢点今日我就走不掉了!”申屠去病埋头不耐烦的说道。 突然埋头前进的申屠去病觉得撞到了什么人。 脾气不好得申屠去病就准备开口骂道:“谁在……” 抬头一看!陈安! “去病这是准备去哪儿啊?”陈安斜着嘴角问答。 “原来是陈兄!”申屠去病没有开口,但他身旁那人却开口了。 陈安看去心里冷笑一声。 “董兄好久不见!”陈安回到。 这身着绿衫的公子正是成侯董赤的儿子董林。 于宫中任车郎,平日里因为朝中大臣派系的缘故与陈安不太对付。 “原来两位认识啊!那既然这样,不如我们一起去喝一杯,来聊聊了,也比在这儿坐着要好。”申屠去病一拍手掌的说道,生怕陈安直接说出来两人已经成为师徒的关系,不停的向着陈安使着眼色,要知道因为那会儿被知道了申屠去病要小陈安一辈,申屠去病就被嘲笑过。 陈安看见后微微一笑。 “好啊,既然去病说去喝一杯,正好今日我也无事了,董兄认为如何?” “两位都这么说了,当然是没有问题。” …… 吴国会稽郡郡城。 会稽郡郡城位于苏州。 吴国王府中,刘濞坐于主位之上,昨日的他得到消息,说派去豫章郡的人要回来了,所以今日提前等着的。 “大王,应大人回来了。”一个内侍进来说道。 “让他进来吧。” “诺。” 很快那位前往豫章郡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微臣拜见大王。”这名中年人就是刘濞手上的一大谋臣,中大夫应高。 “起来吧,此次前往豫章郡事情办的如何啊?” “回禀大王,微臣与王将军进行了交谈,并前往了营地视察。目前为止没有任何问题,钱币已经在铸造中。”应高回答道。 “很好,只要等那边铸造够了军饷,就好办了。”刘濞笑道。 应高见刘濞笑了,于是想着这次带回来的人又说道:“大王,此次臣还从王将军那里带来一位勇士,听说他可以只身与老虎进行搏斗。” “噢,还有这等人!”刘濞闻言说道。 “是的,此人正在殿外,大王可是要见上一见。” “让他进来吧。” “诺!” 一名穿着甲胄的精壮汉子走了进来。 “末将拜见大王!” 刘濞看着面前那人说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啊?” “末将‘恒’,豫章郡一乡野村夫,应王将军命令,前往矿山监工。”恒说道。 …… 梁王府。 刘武也刚得到了刘恒要解除‘限马令’的消息。 “你是说晁错第一个站出来同意的。”刘武对着面前的人问道。 “是的,除了晁错后紧接着丞相、御史大夫、条侯都开口同意了此事,后面其他大臣表决后,赞成的有大多数人,于是陛下也同意了此事。” 刘武思考了一会儿:“你的意思是太子已经和丞相他们站在了一条线上。” “小臣估计是这样的,本以为还需要一段时间,但没想到这么快。” 刘武闻言沉默了,他本以为自己还是有机会,昨日只要申屠嘉将邓通杀掉,申屠嘉与刘恒闹翻,那么刘启肯定夹在中间不好处理,自己就有机会了,但目前的情况来看并非如此。梁王此人在外人看来就是一个爱好诗词歌赋的文青,但其实不然,因为窦漪房对他的偏爱让他忽然产生了野心。 …… 周府。 周亚夫回来后周阳就跟了上去。 “父亲大人,今天事成了吗?” “成了,陛下已经同意了。”周亚夫说道。 “那不是说以后又有机会北上啦!”周阳有些兴奋的说道。 周亚夫闻言瞪了周阳一眼,周阳却满脸不在乎。 “你以为陛下同意了就可以了吗?到时候还要派人去边境寻求匈奴人合作,即使马匹回来后再进行饲养,又需要花取时间的;这事没有十年完成不了,要是中途再发生战事,可能时间所需更久。” “没事,父亲大人您也才壮年,我也还年轻,一定有机会的!”年轻的周阳充满着活力。 …… 春来楼。 申屠去病想着只要不是和陈安一起去锻炼什么定力其余都行,于是将陈安和董林都带到这里吃饭。 但在进去时又碰到了一个熟悉的人,那个号称东城一霸的陈三以及他的手下。 “董爷好啊!”陈三对着董林说道。 “哟,原来是你啊。”陈安看着面前陈三说道。 董林见状却是不在意的笑了笑:“怎么,陈兄认得我这个不成器的手下?” “也没什么,只是曾经见过一面罢了。”陈安笑道。 “上次是小的有眼无珠,冲撞了这位公子,先给公子赔个礼。”陈三拜道。 董林闻言却佯怒道:“你居然还惹到了陈公子,还不赶快道歉!” “诺、诺,陈公子,小的再次给您道个歉。”陈三勉强拜道。 “瞧你说的,我陈安向来是个讲道理的人,上次的事已经过去了,就这样过去吧。” 陈三则在心里默默的记下了陈安这个名字。 “陈兄如此豁达,那我这个不成器的手下可以走了吧?”董林笑道。 “请便!” 董林听见后对着陈三说道:“还不快滚?” “诺、诺!” 等到陈三这些人走后,陈安他们才进去。 最里面的隔间内。 “陈安兄你我虽在同一屋檐下任官,但是我们却很少一起吃饭吧。”董林笑道。 “董兄你任车郎,而我是骑郎,平日也不在一个院子,自然很少一起吃饭了。”陈安同样笑道。 董林闻言楞了下。 “大家都说陈家二爷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可是为什么我却不这么认为呢?” 陈安则反问道:“大家都说董家公子是个不好相处的人,可我却觉得还行!” 坐在旁边的申屠去病听着两人的话,再怎么都知道两人肯定不对付,有些后悔带两人来这了。 “额,两位听我说一句啊,这再不吃菜,菜就凉了啊!” 陈安看了眼申屠去病,对着对面的董林说道。 “既然去病开口了,我觉得还是要给他这个面子,毕竟他是东家啊!” 本来董林遇到陈安就是个意外,一开始的挑衅只是日常的问候而已,所以董林也没打算与陈安继续纠结。 第六十一章:外出 翌日。 未央宫宣室殿。 今日本不该陈安当值,但一早就接到了前往宣室殿的命令。 “微臣拜见陛下。”陈安进来拱手说道。 “起来吧。” 刘恒等陈安起身后说道:“你可知今日朕找你来有何事。” “可是为了前日微臣所说置办学府一事?”陈安试探性的问道,因为陈安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事值得叫他来了。 “置办学府一事先不急,也才至夏季,学府一事可等秋季;朕今日找你是要教给你一件事。”刘恒闻言说道。 陈安却又在脑中思考了一会儿,突然想到昨日他们议事放入结果。 “陛下,难道是解除‘限马令’一事?” 刘恒开口笑道:“的确是这事,昨日议事决定采纳你的建议,解除‘限马令’的命令很快就会下达,也包括一些相关的政策;但最重要的是北上去与匈奴人做交易!” 陈安见状就知道刘恒估计是要自己去了。 “陛下是希望微臣去与匈奴人做交易?” “此事是你提出的,自然由你去办。” 陈安一看见刘恒现在这面带笑容的样子就知道跑不掉,但是他想不通的是刘恒这次居然这么果断。 陈安犹豫了下说道:“陛下,臣北上当然没有问题,只是臣希望能带一个人北上。” “噢,说说看是谁。” “臣想带李广李中郎北上,因为李中郎善于骑射,对于马匹也比较熟悉。” “李广!朕允了。”刘恒仅仅只是简单思索了下便答应了下来,在宫中多一个李广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 陈安见刘恒答应后问道:“那陛下希望臣何时出发。” “朕给你三日准备,随后立即出发。” 陈安闻言楞了,这么急? “那个,陛下,这个、这么急啊!” 刘恒却似笑非笑看着他说道:“不是你所说的后续时间会很长,所以需要早些准备吗?” 陈安一听,刘恒都这么说了,自己要是不答应,恐怕自己人就没了。 “臣、臣遵旨。” …… 周府。 “陛下要你去和匈奴人交易!”周阳一脸兴奋的看着陈安。 “对啊,陛下说是我提出的,就应当我去。”陈安无奈的说道。 “那、那能不能带我一起去啊!” “这个好像不能,陛下说让我带李广李兄去。”陈安此时撒了个慌,不然以周阳的性子一定会跟着去。 周亚夫对着陈安说道:“既然是你前去,到了那边也要小心些,那边也不安宁。” “师傅放心,还有李广兄陪我一起,而且到了那边可以寻求当地郡守的帮助。”陈安回答道。 陈安说罢一想起自己由要离开长安这么久,会有很长时间见不了周尔雅了,面容苦涩的低下了头。 周亚夫也看出了这点,对着对面的周阳使了使眼神。 周阳抬头看到,只见周亚夫一直使眼色要他看陈安,但周阳却会错了意。 周阳开口说道:“小安!父亲大人好像说让我和你一起去!” 陈安一怔,抬头看向周亚夫。 “咳、咳,我没那个意思,你看错了,只是我想说小安啊,你这去一趟要花很长时间,是不是需要和一些人先告别。”周亚夫尴尬的掩饰了一下说道。 陈安这下听出来了,只是没想到一直以严肃著称的周亚夫也有这种时候。 陈安面色微红的试探性说道:“那、那我去和雅儿说一声?” “嗯嗯,去吧。” 周亚夫面不改色的说道。 周阳听到他们两个的对话才明白,原来是说去看周尔雅。 自从周尔雅看见窦云雪后,即使陈安来周府,以陈安的脾性,两人也只是打打招呼。 …… 陈安来到后院,还没走到周尔雅的房间就听到了声音。 “小娟啊,你说小安哥哥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我也不知道啊,不过听说今日陈公子又来了,小姐要去见见吗?” “我、我等会偷偷看一眼就行了,你去帮我打探下,看看他们聊的什么。” “诺!” 紧接着陈安就看见一个人飞快的跑出来撞在了自己身上。 “哎哟!” “小娟怎么了。” 小娟看着面前的陈安有些结巴的说道:“小、小姐,陈、陈公子在这里。” “什么!”周尔雅闻言飞快的跑到门口探着。 只见面带尴尬的陈安挥着手说道:“雅儿妹妹好啊!” “小安、小安哥哥好!” 小娟一见这情形就知道自己待着的不太对。 “那个、那个小姐,我去拿些糕点。”说完就跑了。 “诶,小娟,小娟!”任凭周尔雅怎么喊都没用。 陈安挠了挠头说道:“今日、今日来是想和你道个别。” 周尔雅愣了下,没有开口。 “后日我有事要出去大概一个月的时间,所以今日就来和你说一声。”陈安又说道。 “哦、哦,那、那你注意安全。”周尔雅低着头小声答道。 “嗯,就这事,我、我先走了。”陈安说完就迅速掉头离开了。 周尔雅看着陈安离开的方向,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现在两人的关系怎么说都会显得尴尬。 …… 申屠府。 陈安此次出行一个月,所以要和申屠嘉进行一个交代。 “你是说这次前往的目标还没定是吗?”申屠嘉开口问道。 陈安思考了会儿答道:“是的,弟子准备今晚回去后根据边境的一些情况来确定出发的地点。” “我倒是有个推荐的地方。”申屠嘉说道。 陈安顿了下说道:“是哪?” 申屠嘉笑道:“云中郡。” “云中郡?魏尚?可是魏尚善于与匈奴人进行战斗,匈奴人都不敢靠近他那。”陈安疑惑的问道。 “正是因为如此,匈奴人在那边交易才不敢捣乱,那边的匪徒也是最少的。” 陈安本来此次准备看是前往朔方或者是五原郡,但申屠嘉刚才提议的云中郡的说法好像也有道理。 申屠去病此时十分开心,一想到陈安要离开这么久,他不用在陈安面前老师长老师短的叫着。 陈安思考了会儿说道:“那今晚弟子回去查阅一些有关云中的地图。” 第六十二章:云中郡 陈府。 夜深了,书房内的烛火印在陈安的脸庞上,加上那微蹙的眉头,透出淡淡的忧虑;他此时仍在书房内思考着此次出行的安排。 “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吗?” 陈安抬头看去,是他的大哥陈恢。 “大哥怎么也还没有休息。”陈安问道。 陈恢笑了笑。 “我不急,倒是你,本来明日尚有一天时间,为何非要今日完成呢。”陈恢走到案几前对着陈安说道。 陈安说道:“主要是小弟对于云中郡了解甚少,所以需要整理的东西多些。” 陈恢闻言叹了口气。 “唉,小安你离上次回来仅仅几个月又要外出,母亲大人那也不好受的。” 陈安想起今日和窦氏说自己又要出远门时,窦氏顿了许久才回答说让自己放心去。 “大哥,这次是我自己向陛下提出的建议,所以陛下派我去也是应当的。” 陈恢在一旁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你打小谨慎,所以这次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能说早点办完事,早点回来……” …… 太子宫。 陈安一早就来到了太子宫,准备与太子也道各别,现在自己毕竟兼任着太子宫的舍人一职。 “陈安你放心的去,这边的事自有晁错帮着。”刘启说道。 陈安犹豫了下说道:“殿下,有关梁王殿下的事殿下很多时候不必急着出手,不论梁王做什么。” 刘启对于陈安的说法倒是觉得新奇。 “为何你有如此说法?” “因为您是太子,陛下为了社稷稳定,定然是以您为标准,所以只要您不犯错误,梁王殿下就没有机会。”陈安如实回答道。 刘启闻言认真思考了下,根据上次闯司马门之事,刘恒对于自己得惩戒力度很小,如果不是自己母后偏爱梁王的话,梁王已经就藩了,再加上有太后的支持。 “哈哈,陈安你所说不错,来人,本太子开心,将六博棋取来!” 陈安一听,想到那副能砸死了刘贤的棋盘,又要陪刘启演一会儿了。 …… 时间过得很快。 陈安此时已经和李广踏上了前往云中郡的路上。 “小安此次外出能带上我可是多谢了!”李广骑在马上笑道。 陈安闻言一笑。 “李兄可是在宫中闷的慌啊!” “那肯定是啊!每日呆在宫中,除了操练和陛下出门随行是能骑下马,其余时间都是摸不到的。” “还有这次可以跟你一起北上前往云中,我之前都没去过!” “小弟我也没去过,所以这次就慢慢摸过去吧!” …… 匈奴王庭。 “太子,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出发。” 挛鞮军臣看着面前的几名亲信说道:“这次我们的目的只是去找汉人玩一玩,发现不对就立刻撤退知道吗!” 但他们此时却身着的是汉人的服饰。 “知道!” “好,出发!” …… 宣室殿。 时间已经入夏,刘恒想着这些天好像处理了许多事情了,该让自己放松放松。 “赵同!”刘恒向外喊道。 赵同很快走了进来。 “奴婢在,陛下有何吩咐。” “传旨,朕要前往甘泉宫避暑,大小政务交由丞相筛选后,将结果上奏于朕。” (此时甘泉宫因为秦离宫,也称林光宫,为后面统一称甘泉宫) “诺!” …… 云中郡郡城。 陈安与李广在经历了长达半个月的奔波,终于抵达了云中郡郡城。 “云中郡郡城的城墙还挺高啊。”李广看着面前的城墙说道。 “是啊,这里是边境位置,时常遭到匈奴人的进攻,高大些好。”陈安说着就下了马。 两人牵着马开始排队入城。 守城的侍卫看着陈安二人穿着和马匹都不凡的样子问道。 “都是哪里人,来这儿干嘛的!” 陈安听着从怀中掏出一块符牌,轻声说道:“我们兄弟二人从长安来走访亲友。” 那名守卫看了一下符牌,一惊。 “二位请稍等。”说完向里面跑去。 “你刚掏的什么的牌子?”李广疑惑的问道。 陈安一笑。 “太子府上的,小牌子,但只要有牌子,就证明我们有官身,所以他多半去请示了。” 果然,一会儿就过来一个将领模样的中年人。 那人走到陈安和李广面前。 “在下是云中郡骑督王进,不知二位是?” 陈安将手中符牌递上。 “太子宫舍人陈宫!这位是我兄长李荣。” 李广诧异的看了眼陈安。 王进接过令牌后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说道。 “原来是太子殿下身边的陈大人,不过在下从未见过太子府的令牌,刚才听说二位是来走访亲友;以防万一,可能要请二位和我走一趟,证明二位身份后才能自由活动。” “理应如此,那请王大人带路吧。”陈安笑道。 …… 陈安看着上面的匾额,就知道到了云中郡郡守府了。 “请二位稍等,我进去禀报一下郡守大人。” 王进说完就拿着陈安的符牌向里面走去,同时在经过门口的侍卫时还轻声说道:“看着他们两个,别让他们两个乱跑。” 陈安二人就见到门口的侍卫都开始盯着他们两个。 “这王进对我们不信任啊。”李广说道。 “没办法,毕竟是边境的重地。”陈安笑道。 …… 云中郡郡守府。 王进刚才在前厅没有找到魏尚,向人打听后才知道原来去了书房。 “末将王进参见大人。”王进进来对着坐在案几前看着书卷的老者说道,这人便是云中郡郡守魏尚。 “王进啊,你不是应该在城门那边吗,找我什么事啊?” “大人,有两个自称是长安太子府上人来这里,说走访亲友,这是他们其中一人的符牌。” 王进说着将手中的符牌递上。 魏尚一顿,起身走到王进面前拿起符牌,看了会儿说道。 “其实我也没见太子府的令牌。” “啊?”王进惊讶的抬起头。 魏尚看着王进的目光有些尴尬的说道。 “咳,我以前也没接触过太子府的人,不认识也正常,不过这块符牌质地不像假的,你把他们二人带到前厅去,我马上就来。” “诺。” …… 李广被门口的侍卫看的有些不自然。 “这些人老盯着我看,有些烦啊!” 陈安笑了笑。 “李兄不必焦急,王大人进去有一会儿了,估计也快了。” 陈安刚说完,王进就出来了。 “二位请先将马先交由侍卫照看,郡守大人要见你们。” “那就多谢王大人了。”陈安拱了拱手笑道。 第六十三章:云中郡的匈奴人 云中郡郡守府。 魏尚已经坐于主位之上,很快就看到王进带着两个少年郎进来。 “下官陈宫(李荣)参见魏大人。”两人进来后拜道。 “你们认识本官?”魏商疑惑问道。 陈安笑着说道:“云中郡郡守魏尚令匈奴人闻风丧胆,以至于去年匈奴人大举进攻时都没敢从云中郡入。” 魏商闻言愣了下,手中拿着陈安的令牌笑道:“本官这下倒是相信你们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人了,如此会说话。” “下官只是说的实话罢了。”陈安笑道。 “好了,方才听王进说你们是来走访亲友的,你们对此地可能不太熟悉,不妨说说看你们的亲友的位置,让王进带你们去。” 陈安想了下说道:“魏大人,我们的亲友已经找到了,不用劳烦王大人再跑一趟。” “找到了,可是你们刚才一直跟着的我啊?”王进纳闷的说道。 魏尚听着后,看着陈安那面带笑容的脸庞笑道:“看来你们二人的身份不简单啊,说说看你们的真实身份吧。” “那王大人?”陈安笑问道。 “放心,王进乃是本官心腹,没有问题。” 陈安听魏尚这样说后才又开口。 “在下陈安,为陛下贴身骑郎,兼任太子府太子舍人。” “在下李广,为陛下贴身骑郎。”李广也说道。 旁边的王进听着二人的身份愣住了,要知道贴身二字所蕴含的意义。 在汉初时,皇帝身边的不一定都是太监,更多的是贴身的中郎,他们身为皇帝的贴身侍卫,很容易得到皇帝的赏识而高升。 “有什么证明吗?” 陈安和李广闻言又各掏出了一块令牌,由王进递交给了魏尚。 魏尚接过后看了下,之前他被革职那会儿被带到长安时见过刘恒身边的侍卫令牌,确实和这个一样。 “果然来头不小啊!”魏尚笑道。 “刚才在外面人多眼杂,所以不好暴露身份,望魏大人和王大人见谅。” 陈安拱了拱手说道。 王进还没开口魏尚就又说道:“无妨,你们这样秘密前来肯定是有什么要事,所以谨慎些的好。说吧,是陛下有什么吩咐吗?” “此次确是带着陛下的密令前来。”陈安说着又掏出了一帛书。 这次是陈安亲自上前给的魏尚。 魏尚同时也起身躬身接过。 魏尚很快就看完了帛书所写内容,面色有些凝重。 “其实这个法子,我们云中郡中也在用,但也开始没多久的缘故,所以还没见到成效。” 陈安闻言倒是一喜。 “那魏大人这里能否提供一些马匹给下官,好让下官回去好像陛下交待。” 魏尚笑道:“可以,不知陈中郎需要多少?” “根据在长安时与陛下交谈,估计最少需要二十匹左右。”陈安思考了下说道。 “二十匹?但现在云中总共也只有二十匹,还是军中留着要用的。”魏尚无奈的说道。 陈安本想着如果直接可以在魏尚这里够了就不用去和匈奴人进行交易了,但目前的情况看来还是要与匈奴人交易。 “那魏大人可否将这马怎么交易而来的方法告知与下官。” “这个好说,陛下也在其中告知需要我配合行事;王进,等会你带他们去找北边的那个丛运。” 魏尚看着陈安脸上还带着些疑惑,于是下来将手中的令牌递还给他们说道:“这事情现在也说不清,等路上让王进和你们说。” 于是只知道陈安二人像是奉命前来买马的王进就接下了这个任务。 …… “那个丛运在这里很有名吗?”陈安对着身边的王进问道。 “丛运他其实是一个匈奴人,他们部落离我们这里也近,所以很多时候进行交易都是他来做的中间人。”王进如实说道。 李广蹙着眉头。 “你们允许匈奴人在城中,难道不怕他成内应吗?” 王进闻言却是一笑。 “他们只有这一个人,更何况有魏大人在,他们有内应也没用。” 几人说着,王进带着他们到了一处有些残破的院子。 王进直接推门而入。 “丛运!” “来啦!”随着王进的叫喊,一个穿着汉人服饰的精壮匈奴人从屋内走了出来,看着样子还比较憨厚。 那人看到王进笑着脸迎上来道:“王大人今天怎么有空又过来了,咦,这两位是?” 陈安听着他那一口流利的汉人语言,如果不是外貌上与汉人不同,都要怀疑是不是匈奴人了。 “这两位是外地来的,想从你这里买点东西。” 陈安说道:“在下陈宫。” “在下李荣。” 丛运嘿嘿一笑:“原来是陈兄和李兄,你们是王大人带来了,只要我有办法弄到的都可以帮你们弄到手,来屋内坐。” 陈安他们在丛运的指引下进了他的屋内。 虽然外面看着破落,这里面的陈设还是不错的,案几旁的褥垫都是羊毛所制,屋内正中还有一张狼皮,一把长弓。 “丛兄还喜欢弓箭吗?”李广看见那把长弓说道。 丛运知道这是李广看见了那把长弓所问。 “以前在草原上时喜欢玩一下,到了这边就没怎么玩了,怎么,李兄也喜欢弓箭。” “小时候练了几年,现在平时也喜欢玩一玩。”李广笑道。 “噢,是吗,那等有机会我定要和李兄比试比试,请坐。”丛运笑道。 等到陈安等人都坐下后,丛运才又开口。 “二位想从我这里买些什么啊。” “丛兄这里什么都可以买吗?”陈安笑道。 丛运笑了笑。 “只要是那边有的,想要什么都可以给你弄来!” “那如果是要你们那边的马呢?” 丛运闻言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顿了一会儿,慢慢开口道:“你们要多少。” 陈安伸出剪刀手在丛运面前晃了晃。 “那没问题,两匹我还是可以弄到的。”丛运笑道。 陈安闻言却说道:“不是两匹,是二十匹。” 丛运这时看向王进说道:“王大人这是来拿我寻开心的吧?” 王进有些委屈的说道:“这个不赖我,是魏大人让我带他们两个来的。” 第六十四章:商队 云中郡虽然地处边境,但魏尚的威名在此,匈奴人不敢大举进攻,所以城中百姓过的也十分舒适,整个城里弥漫着祥和的气息。 但城北的一处院子内的氛围有些沉寂。 “看来你们是和魏大人有关系了,可是魏大人前不久不是刚找我弄了二十匹马吗?”丛运开口问道。 “我们兄弟二人与魏大人第一次见面,但家中长辈与魏大人关系慎密,所以魏大人才推荐我们前来丛兄这边,魏大人说丛兄可是这边境最神通广大的人了!”陈安笑着应道。 丛运思考了很久。 “二十匹马也不是不可以,但这个价格方面。” “价格方面不是问题,只要是好马,我可以给到三万钱一匹。”陈安说道。 西汉这个时期好马一般就是百金,而一金约为三百钱左右,所以陈安给出三万钱的价格也很合理。 丛运却笑了:“魏大人没有告诉你们在我这儿一匹马他都给到了四万钱吗?况且我给魏大人弄这二十匹后废了好大的劲,你们现在再想要,估计还得让我去别的部落商量一下。” 陈安听见后看向王进。 “魏大人确实是四万钱一匹。” “好马在这个价格也正常,他们匈奴人的马差不多值这个价。”李广在陈安耳边轻声说道。 陈安知道后开始思索,这次出来不管怎么样马是肯定需要带回去的,而且价格方面他来之前刘恒说过不打紧。 陈安想了想认真的说道:“如果现在要的话估计一匹多少?” “四万三,我可以帮你们弄来二十匹。” “那如果我们出到四万四,能不能弄上好的。” 丛运大概也知道陈安他们买马是为了什么,按照自己部落上次已经卖出的马,现在他们要上好的马匹,自己需要去寻求其他部落的帮助,又是一笔开销。 “四万五,我可以给你我们这边最好的一些战马!”丛运手撑在案几上,身体向前倾着说道。 要知道战马是不允许私自贩卖的,虽然只是匈奴人的小部落,但战马对比汉军这边大多的战马也要好一些。 陈安笑了笑:“成交!” …… 甘泉宫。 甘泉宫位于渭河之北,甘泉山上,甘泉县北越二十五公里。 刘恒这次直接将一大家人都带了过来,也包括太子刘启和梁王刘武,自从上次事件后两人被禁足没有相见过,后来刘启知道刘武没有就藩后更是不向看见刘武,这次却不得不见了。 刘启与刘武在宫殿之上遥望着长安城,隐约可以见着长安城的规模。 “皇兄找臣弟来不知有何事啊?”刘武看着前面的美景说道。 刘启笑着说道:“皇弟也不知道还能在长安呆多久,以后等你就藩了,我们兄弟二人相见的时间就少了,所以特来找皇弟聊聊。” “皇兄说笑了,即使以后臣弟我就藩了,梁国离长安也不远,到时也自有机会回来。”刘武似笑非笑的看着刘启。 在两人还在沉默时就有人来报。 “奴婢拜见太子殿下、梁王殿下,皇后娘娘请二位殿下前往益寿馆。” “看来只有等会儿再聊了,皇兄请。”刘武听见后对着刘启笑道。 “知道了,走吧。” 刘启率先从角楼上下去。 …… 云中郡郡城。 “已经过了四天了,那丛运为何还没来。”李广问向一旁的陈安。 那日他们从丛运那离开时,陈安告诉他这几日会住在郡守府,丛运说过几日会来通知他们,今天已经是第五天了。 “没办法,现在只知道这一条渠道,只能先等着了。” 陈安在案几上不知在写这些什么。 李广瞟了一眼只认识前两个字。 “拼音?这什么,我看你昨天就开始写了。” 陈安边写边说道:“这是后面要给陛下的一个方案,昨日想起等着也是等,于是就想着先写一部分,等会去可以少写一些。” 这时王进从外面走了进来。 “丛运说已经准备好了,等会儿北城门汇合后出发。” 陈安将手里那卷放置在一旁对着李广笑道:“这不是就来了吗?” 陈安和李广跟着王进走到院子里,发现还有十八个穿着各色衣服的人。 “这是魏大人从军中调过来的好手,二十匹马,你们两人可能不好控制。这位你们兄弟两也认识了。”王进指着十八人中站于最前面的那人说道。 此人名程玉,是王进手下的一个百人将,前两日带着陈安和李广领略了一下云中郡的风土人情。 “魏大人有心了,等会儿帮我们谢谢魏大人。”陈安拱手说道。 “程玉,这次出门以陈大人和李大人的命令为主知道吗?”王进说着。 “下官明白,下官参见陈大人、李大人。”程玉拱手说道。 “没事,都是熟人了。”李广笑道。 “对了,这次你们的身份呢是作为商队的护卫,所以到时候注意些。”王进提醒道。 陈安闻言笑道:“放心,我们兄弟二人既然能来这里,自然心中有数。” …… 云中郡城北城门口。 城墙边上有一列马车在等着,马车上装着一些这边的商品。 其中一辆马车上坐着一个匈奴人,正是丛运。 丛运看着城内的方向,摇晃着腿,显得有些无聊。 这时一个穿着比较华贵并且微胖的中年人走了过来。 “丛运啊,你说的护卫队伍还没来吗?”这个中年人说道。 “老田你就放心吧,他们呢等会儿就来了。”丛运回应道。 丛运刚说完,就看到了不远处走来的陈安等人。 “你看,这不就来了!”丛运说着从马车上下来迎了上去。 “你们可算来了。”丛运说道。 “抱歉,刚才准备东西耽误了点时间。” 陈安指了指腰间的跨刀。 那名中年人也走了过来。 丛运看到后说道:“这位是商队的东家田林。” 陈安拱手说道:“田东家好,我是护卫队队长,陈宫,这位是我兄长李荣。” “你好、你好。”田林也拱手笑道 丛运这时说道:“老田,我和陈队长商量的是一趟来回每人二十钱如何?” 第六十五章:遇匪 田林听到价格后看了下陈安身后的人,对着陈安陪笑着将丛运拉到一边。 “他们就这么点人可以吗?还有他们队长看着年纪这么小!” 因为边境地区经常有匪徒出末,而匪徒的人数也一般是二十到三十多人,田林看着陈安他们人数仅有十几人的样子有些担心。 “不用担心,陈队长他们以前都是军中的好手,后来因为触犯了军规,被剔除了,所以组建了护卫队讨个生活。特别是陈队长,那是从小练到大的,他们那些人里,基本没有打得过他的。”丛运一脸无所谓的说道。 “犯军规,那他们不会不守规矩吧!”田林惊讶的说道。 丛运有些无奈。 “你放心吧,陈队长他们也是要谋生活的人,自然会讲信用的,不然谁还敢雇佣他们?” “真的,你没骗我?”田林狐疑的说道。 “你我合作这些年来,你看我什么时候出错过。”丛运对着田林两手一摊。 田林想了下这些年与丛运一起时会遇到匪徒,但是每次都会被他请的护卫队给清除。 田林还是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好吧,信你!” 两人再走到陈安面前。 “陈队长,就按丛运说的每人二十钱。”田林说道。 “我们没问题,随时可以出发。”陈安笑道。 “好,爽快,那就出发了!” 田林说着向商队的马车走去。 …… 窦府。 “哥!你还没告诉我小安哥哥去哪儿了!”窦云雪追着前面的窦婴说道。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是应陛下的命令出去的!”窦婴无奈的说道。 窦云雪本来想着去陈安家看看,但走到门口时遇到了回来的窦婴,窦婴一问得知是要去陈府,于是就告诉他陈安已经外出了,去了也找不到。 “唉呀!哥,你等等。”窦云雪一把抓住窦婴的袖子,走到他前面。 “那你知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妹妹啊,我又不是神仙,我怎么可能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呢?反正忙完就会回来了!”窦婴说完,就向自己房间走去。 “不是,哥,那你自然知道一个大概的时间把=吧,我不信你那一点消息都没有。”窦云雪继续跟上去说道。 …… 周府。 被自家妹妹骚扰的不止这一个人,周阳也同样如此。 不过画风稍微有些不同。 “快,你说不说!” 周尔雅手里拿着根不知从哪找的棍子,对着坐在地上的周阳说道。 “小安他去北边了啊,这已经是你这二十多天来不知道第几次问我了!”周阳满脸苦涩的说道。 “你胡说,明明就是第十一次!哪有你说的那么多。”周尔雅两手叉腰说道。 周阳:“……” 一旁的小娟已经见怪不怪了。 “小姐,还是让公子先起来吧,不然大人回来了看见了不好。” “放心,父亲……” 周尔雅话音还没落下就听见了咳嗽声。 “咳、咳!” 周尔雅赶紧转过身将棍子藏在了身后。 “父亲、父亲大人,您回来了!”周尔雅眨着眼睛轻声说道。 “拜见大人。”小娟立在一旁说道。 地上的周阳舒了口气,站起身来拍了拍后面的灰尘。 “父亲大人。” 周亚夫走过来看着说道:“雅儿,把你手里的木棍拿出来。” “啊,什么、什么木棍,我没有啊!不信您问问小娟。”周尔雅装傻充楞的说道。 小娟看着周尔雅身后那个已经超过头顶的木棍,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小、小姐,你、你头上。” “我头上?”周尔雅抬头向上看去,却什么也看不到。 周亚夫直接走到周尔雅面前,伸手过来。 吓得周尔雅眼睛一闭,脖子连忙向下一缩。 “父亲大人,我错了!” 但并没有感觉到被打的周尔雅悄悄睁开一只眼睛斜看着周亚夫。 感觉到后面的手自动一松,木棍就被周亚夫拿了过来。 “这东西是你一个女孩子家该玩的吗?” 周尔雅有些扭捏的捏着衣角。 旁边的周阳见状开口道:“那个父亲大人,刚才妹妹也是和我闹着玩的,也没真的动手。” 周亚夫板着脸,一言不发的拿着棍子转身离开。 周阳看着旁边像是有些委屈周尔雅说道:“放心吧,我去和父亲大人说下。” 周阳说罢就向前面周亚夫追去。 “小姐,我们怎么办啊?”小娟等周亚夫走后问道。 “我?我怎么知道。”周尔雅刚说完就听到。 “雅儿,跟上来。”周亚夫在前面停下向后喊着。 “哦,来了。” 周尔雅迅速跟了上去。 …… 云中郡。 陈安一行人正随着商队向北而去。 “我们这次的目的地是哪儿啊。”陈安问着丛运。 “受隆城,本来如果前些日子来买是不用去的,但现在只能去受隆城,平时我们两边有什么东西都是在那里交易。”丛运回答道。 陈安来之前看过地图,如果就地理位置而言,受隆城更靠近五原郡。 “听说这草原上有很多匪徒,为何现在还没有遇见呢?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身背着一把长弓的李广笑道。 “这草原上的匪徒也是有眼力的,会根据商队的规模来判断自己能否战胜,而且会考虑到是否值得用弟兄的命去填。要知道虽然他们是亡命之徒,但每个势力之间偶尔也会有摩擦,如果在摩擦中伤亡过大,就没有能力去抢劫商队;反之如果在抢劫商队的时候损失惨重,就会被其他势力吞并。” 丛运解释道。 忽然远方传来一声鹰啼,伴随着的还有着马蹄声。 陈安看着不远处出现的人影,然后看向旁边的李广。 “李兄这个嘴是不是开了光啊?” 李广有些尴尬的笑道:“嘿嘿,没事。” 这时商队的人也都发现了远处而来的匪徒。 田林赶紧叫商队先停下,下车跑到了丛运旁边。 这时候如果商队继续前进,匪徒会认为你心虚,而一直跟着,伺机杀过来。 “丛运啊,这下怎么办?” 丛运还没回答陈安先开口了。 “田东家不必担心,兄弟们准备!” “诺!” 陈安和李广向前一站。 “噌!” “噌!” “噌!” 后面程玉也带着士兵纷纷拔出刀对着匪徒前来的方向。 “吁!” 果然在看见商队非但没走,反而停下来面对着他们,那边的匪徒也都停下来了。 第六十六章:宗庙被盗 夏季的草原人们头顶着高天淡云,脚踏着如茵绿草,让人感觉自己也变得高大起来。 一阵狂风从陈安他们后面吹来,吹的他们衣物瑟瑟作响。 李广感受着风对着陈安笑道:“看我的!” 李广取下身上所背长弓,从箭袋里取出一支箭。 拉弓搭弦,一气呵成! 右手轻轻一放! “咻!” 弓箭带着破控之声搭乘着狂风而去! …… “大哥小心!” 那领头之人听见手下叫喊后脸上毫无惧色。 弓箭硬生生的飞到了离他面前不到一米的地方,插在了地上。 那人心中一惊,估计双方现在有一百丈左右的距离,因为这对于他们来说是最安全的距离。即使借了风势,也说明对方是一个弓箭好手。 “大哥,对面如此猖狂,只要你一声令下,兄弟们就冲上去!弟兄们是不是!”旁边那人叫喊到。 “是!” “老大下令吧!” 那人却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双方都沉寂了一会儿。 “对面的实力也不弱,不像我们之前遇到的,我们撤。” “大哥,就这样放过他们吗?” “没必要为了这一队丢掉兄弟们的命,撤!” 说完他自己先调转马头。 旁边那人也没办法,只能看着陈安这边冷哼一声。 “撤!” …… “诶,他们好像放弃了!”田林看着匪徒竟然主动掉头走了兴奋的说道。 “对面被陈队长他们的气势吓到了。”丛运也笑道。 但他却想着刚才李广射出的那一箭,尽管隔得比较远,不知道究竟差多少,但就这姿势和准头,都说明李广是个高手。 陈安笑道:“李兄这一箭直接将他们吓住了!” 李广那会儿发现弓箭没有射到的时候就叹息了一声。 “唉,可惜啊,估计还是差点。” 旁边的那时同行的士兵也被李广这一箭给吓住了,刚才哪一箭确实很猛,但如果真的射到了,恐怕对方就会直接冲过来了。 丛运这时走到了李广旁边。 “果然是个好手,怪不得在我家那会儿会问弓箭之事。” 李广撇了撇嘴:“有些日子没练了,差了些。” 丛运笑着说道:“兄弟不必谦虚,不过刚才对面那些好像是你们汉人匪徒。” 陈安闻言问道:“此话怎讲?” “如果是我们的人话,像李兄那一箭过去,基本就杀过来了。” “可是这也不一定能证明是我们汉人啊?” “所以我说的是好像,没说确定!”丛运摊着双手说道。 陈安听完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在边境之地也有着汉人因为各种原因而走上匪徒这一条道路,说明了现在大汉确实没有真正的祥和,也许在很多自己没有去过的地方也有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该出发了!”李广拍了下陈安说道。 陈安扭头一看,在他刚才想象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嗯,出发吧!” …… 在陈安他们这边逐步靠近这次出来的目标时,长安城中也出了件大事。 高祖宗庙被盗! 还在甘泉宫避暑的刘恒得知消息直接火速赶了回去,而其他人如薄姬、窦漪房等见刘恒都走了也跟着回去了。 宣室殿。 刘恒从甘泉宫赶回来还没有休息就将张释之叫了过来。 “怎么样,人抓到了吗?” 张释之在陈安和李广走后不久因为一次与刘恒的对话,让刘恒大悦,升任了廷尉,掌管天下刑狱,成功登上了九卿之位,秩中二千石。 “启禀陛下,现人已成功抓获,是一盗贼趁夜色潜入,盗走了高祖庙中夜光玉杯。” 刘恒听到已经抓获了心态稍微舒缓了一些说道:“你准备怎么处理。” 张释之顿了顿:“依照律法,凡偷盗宗庙服饰、用品者皆死刑弃市。” 弃市就是指将罪犯砍头后,丢弃在刑场暴晒若干天。 但刘恒对于张释之的处理并不满意。 “朕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有人偷盗先帝宗庙器物,朕现在交给你,就是想让你判一个灭族之罪,你现在告诉朕只能单判这犯人死刑?”刘恒大怒着说道。 张释之先是愣了下,随后脱下了帽子跪在地上。 “陛下,从以前的秦法到现在的汉法所规定,盗窃宗庙所判之罪均为斩首弃市。如果按陛下所言诛灭罪犯九族,那么将来有人取走了长陵的一撮土,那又该怎么判决呢?” “张释之!”刘恒闻言愣了下,再次怒斥道。 张释之依旧不紧不慢的说道:“陛下,臣只是秉公处理罢了。” 刘恒气的直接从位置上走了下来,看着地上跪着的张释之喘着粗气。 过了许久,刘恒像是缓了过来一样,挥了挥手。 “张释之,你、你先下去吧!” 张释之也知道这时候需要给刘恒自己考虑了。 “诺!” …… 周府。 周亚夫看着面前自己的一双儿女不知道该怎么办。 周阳都二十二了却还没有娶亲,因为这事周亚夫也不知道挨了张氏多少次骂了,奈何周阳不开窍。 周尔雅现在十五岁,按着年龄来也差不多了,但她和陈安两人之间也还没有挑明关系。 想到这里周亚父咳嗽了一声。 “咳,阳儿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准备何时成亲啊?” 周阳愣了下。 “什么?父亲大人,这个您就不要着急了,后面我还要北上攻打匈奴的,那儿女情长只会成为我的绊脚石。” “哼,你这哪里来的歪理,我就你这一个儿子,你是想我们周家绝后吗?”周亚夫怒斥道。 “诶,等等,父亲大人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想在还早了些。”周阳连忙挥手说道。 周亚夫说道:“你都二十二了还早什么?” “反正就是我觉得还不急!” 周尔雅见二人有些争执不下,于是说道。 “父亲大人,哥哥,你们二人现在都先冷静下,不要冲动。” 但是谁知周亚夫见说不动周阳开始说起周尔雅。 “雅儿啊,你也不小了,准备什么时候和小安说啊?” “啊!我、不是说哥哥吗,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周尔雅面色微红。 周阳这时候也来了句:“对啊,不过父亲大人你要知道,这种事应当要小安来主动提出,不能让妹妹先说。” “你们,算了,我还是先走吧!”周尔雅听着两人的话直接先跑了出去。 “喂,妹妹,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不要不听啊!”周阳仍然扯着嗓子喊道。 第六十七章:匪徒 陈安一行人在行进过程中还真遇到了一队没有眼力的匪徒,在经历过一番拼杀后,陈安这边商队田林的手下死了两人,不过魏尚手下的兵还是厉害,仅仅在几人受伤的情况下将匪徒击退。 “伤势严重吗?”陈安对着一位背部被砍伤的士兵问道。 刚经历了拼杀,现在队伍在进行简单的休整。 “多谢陈队长关心,并无大碍。”那士兵在进行了简单的包扎后回答道。 “那就好!希望大家能多少人出来还能多少人回去!”陈安笑道。 稍远一点的地方田林有些心疼,想到自己的人死了两个,回去后他们的家人又要支付一笔抚恤金,因为只是雇佣关系,而不是奴隶。 旁边的丛运看着田林这个样子,说道:“老田啊,你看看,这陈队长他们是不是实力强劲,三十多名匪徒还没靠近就被李荣射杀了三个,后面更是仅仅只伤了几人,就将他们击退了。” 田林听后却是有些无奈的说道:“我知道,但是我的手下也死了两个啊,他们不是奴隶,我到时候回去了还要给他们家人一笔钱啊!” 丛运斜靠在马车上撇了撇嘴。 “你哪次跑商不是赚的,我记得有次你手下还死了三个,一趟下来还是赚的。” …… 离此处稍远的地方,有七八个人影在歇息,每个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势。 “老大,这次我们损失惨重了啊。”一人对着旁边独眼的中年人说道。 “呸,这次算我秃六倒霉,没想道这商队的护卫这么厉害。”这个自称秃六的人说道。 秃六他们团里原本有三十几号人,看着陈安他们的商队人数上面也差不多,便展开了进攻。 在冲锋的过程中发现手下就被射杀了三个,知道了对面有个箭法高超的人物,于是命令手下快速冲到他们身边,没有料想到的是那人竟让舍弃了弓箭,抽刀与自己硬搏。 两个看着年纪不大的家伙硬是砍杀了自己不少兄弟,而且其他护卫也不是寻常人。 秃六看着现在自己就这么几号人了,后面难混了。 就在秃六几人还在休整的时候,听到了后面传来的轻微马蹄声,很快有二十多骑奔向过来。 这时候跑已经来不及了。 等到靠近了秃六认出了那人,袁程众,也是附近的一个盗匪团,实力以前没他们强,一般都是避着他们走的,但是现在。 二十多人很快将秃六他们包围住了。 袁程众还没有说话,他旁边那人先开口了。 “哟,这不是秃老大吗,怎么这么狼狈,还有的兄弟呢?”那人轻佻着说道。 秃六仅剩的一只眼睛微眯着说道:“袁二你以为现在这个样子我就不敢杀你了吗?” 说话那人袁二,是袁程众的胞弟,袁程仪,因为他大哥的缘故,大家更喜欢称呼他袁二。 “你他*的!”袁二想着以前你们厉害我避着你,现在你都这样了还敢嚣张,就想要抽刀。 “噌!” 但袁程众把他的手按住了。 “刀收回去。” “大哥,这秃六都这么嚣张了,还不给他点教训!” 袁程众转过头看着袁二再次说道:“把刀收回去!” 袁二看着他大哥那眼神,才满脸不情愿的将刀收了回去。 袁程众见状才又看向秃六,再看了看他身边带着伤势的几个兄弟。 “秃老大,先替我二弟给您道个歉,但是你们现在的情况,是和别的势力火拼了一次吗?” 秃六闻言缓和了一些,叹了口气。 “唉,今日被鹰啄了眼睛,撞了鬼了,遇到了一支不像商队的商队。” 袁程众听着脑中突然浮现了那会儿陈安他们的那只队伍。 “他们那边是不是还有一个使用弓箭的好手。” 秃六诧异的看了袁程众一眼。 “你怎么知道?” 听着秃六回答,袁程众这下明白了,就是那会儿他们所遇到的那只商队。 秃六继续说道:“我原以为只要解决了那个使弓箭的就行了,但没料想到那个使弓箭的 近身也可以抽刀拼杀,而且其他人也非常厉害,根本不像普通的护卫队。” 袁程众心里想着根据秃六所讲,不像是普通的护卫队? “秃老大你觉得像是什么?” “我?要我说,他们更像是军队中的人,而且还是军队中比较厉害的了,等我发现不对 时已经晚了,我这三十几号兄弟现在就剩这么点了!”秃六满脸苦涩无奈的说道。 一旁的袁二听着想到了他们这边当时还好没有出手,不然恐怕下场会变的和秃六他们一样。 袁程众想了一会儿,拱手对着秃六说道:“多谢秃老大,但是现在你们现在只有这么点人接下来也不好行事了,要不要加入我们这边,我愿让出老大的位置。” “什么?大哥!”袁二听到一惊。 秃六听着,看了看周围围着他们的人,虽然没有开口,但是看他们的脸上估计还是对于这个结果不会服气。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秃六十几岁就在这草原上混了,现在也混够了,你们要是有想接着干的以后就跟着袁老大。”秃六说着看向自己身边的兄弟。 他们有的人犹豫了一会儿站了起来,互相看了一眼,三个人走到秃六身边。 “老大,对不住了,我们还年轻,还想再混几年。” 秃六笑了笑:“没事,我是老了,你们以后跟着袁老大好好干;你们四个呢?” 秃六身后还四个人。 “我们只认老大你!” 袁程众看着他们说道:“放心吧,我袁程众是个讲道理的人,你们不愿加入也没关系。” “我秃六后面恐怕是找个地方做点小买卖,你们确定要跟着我吗?” “确定!” 袁程众见状拱了拱手说道:“既然如此,那秃老大后会有期,我们走!” 说罢,愿意加入袁程众的三个人向秃六拜了拜,也上马跟了上去。 …… 宣室殿。 距离张释之走后已经有一会儿了,但刘恒还是对于张释之的态度以及处理结果很不满,但他也知道张释之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据理力争、态度强硬的人。 刘恒看着门外的风景久久不能释怀,于是他决定去找自己的母亲,请教薄姬遇到这种事情该怎么处理。 “赵同!” 赵同很快就进来了:“奴婢在!” “摆驾长乐宫。” “诺!” 第六十八章:抵达受隆 长乐宫长信殿。 刚回来还没怎么的休息的薄姬就得到消息,说刘恒来了。 “陛下怎么这么匆忙的赶来老身这里?”薄姬说着紧了紧手中的绣帕。 刘恒面带犹豫,说道:“儿臣来请教母后一件事。” “什么事让陛下自己做不了决定,还需要老身的建议吗?” 刘恒想了想说道:“就是有关这次先帝宗庙被盗一事,廷尉张释之已经将犯人抓到了,但是他的处理儿臣不是很满意;儿臣的想法是要起到威慑的作用,直接将犯人灭族;但张释之却说按照律法只能将犯人斩首弃市。” 薄姬听完后想了许久,刘恒见薄姬没有发话也有些尴尬,皇帝都当了十几年了还来问她这些问题。 “陛下你要知道,你贵为陛下,要以大局为重,下面的臣子能够任陛下调遣,同时深受百姓的爱戴,陛下的位置才能稳固;但若有一天臣子与陛下不再同心,百姓不再爱戴,这皇位和江山也就岌岌可危了。” 薄姬见刘恒没有说话,于是又说道:“这次盗贼偷窃先帝宗庙之事其实不大,但是却受到了群臣和百姓的关注,越在这个时候,陛下就越要展现出宽容的一面,这样才能深得民心。” 刘恒坐在薄姬对面思考了很久。 “母后的意思是同意张释之的判决对吗。” “不错。” 又是一片沉寂后,刘恒叹了声气。 “儿臣明白了。” …… 边境。 受隆城。 受隆城甚至于不能称为城市,围墙仅仅是用泥土堆砌起来,大概五米高左右,城门口也仅仅只有几个匈奴卫士守着。 受隆城实际已经算是匈奴人的地界了,但匈奴人缺少许多汉人的东西,于是开放了边境的几个小城作为交易处。 经过两天多赶路的陈安等人终于到达了这里,由田林缴纳了一笔入城费用后就可以进去了。 “好了,多谢陈队长以及兄弟们的一路护送,这里有点小钱不成敬意,给兄弟们买点酒。”田林进城后笑着说道,同时拿出一小袋子钱递给了陈安。 陈安也客气的收下了。 “田东家不必多礼,这是兄弟们该做的!” “诶,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多谢你们。对了,到时候回去的时候怎么联系你们?”田林笑着问道。 旁边的丛运闻言开口道:“这个不用急,老地方,就以前我住的地方。” 陈安见状开口问道:“田东家,你们这次大概在这里待多久?” 田林右手揪了揪自己的小胡子。 “按照以往的进度来的话,大概待十到二十天吧。” 陈安看向丛运,丛运点了点头。 “那到时候就请田东家直接去丛运那里找我们了。” “没问题,那我先去安排自己人卸货去了?” “田东家慢走。” …… 等到田林走后。 “走吧,但你们先去我的住处。”丛运拍了拍手掌。 陈安看了看身后的跟着出来的士兵,扭头对着丛运说道:“我们这二十人,你那里能住下吗?” 丛运嘿嘿一笑。 “放心吧,等你去了就知道。” 陈安他们跟着丛运来到了城中一处比较繁华的位置,之所以说繁华,可能是因为这里有些商铺卖着各式各样的商品,有匈奴人的羊毛制品,也有一些汉人的服饰,还有几家简陋的茶棚。 “到了!”丛运指着面前的屋子。 陈安随着望过去,外表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一样是土砌的屋子。 丛运看着陈安那怀疑的眼神,就知道他不相信这样的房子能安置下他们这么多人。 “进来吧,带你们看看。” 丛运自己先迈步走了进去,陈安和李广对视了一眼也跟了进去。 “大哥!大哥?”丛运进去后就开始叫喊,同时东张西望着。 陈安看这屋内的陈设,有许多张案几有序排着,还有几个人在吃饭,有点类似于饭馆的意思。 “来了,来了,鬼叫什么呢?” 从后门那边掀开帘子走出一个面貌和丛运差不多有些肥胖的中年人。 陈安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又一个能熟练抄着一口汉人话语的匈奴人。 丛运一见他出来就直接拖着他的手拉到了陈安他们的面前。 “这是我大哥,丛行,这家小店的东家。” “在下陈安,这个护卫队队长,这位是我的兄长李荣。”陈安拱了拱手。 “丛东家好。”李广同样拱手说道。 丛行上下打量了下陈安,向陈安后看了看后面跟着的队员,笑道:“你们好、你们好,陈队长年少有为啊!” “丛东家过奖了,不过是继承了下父辈的家业罢了。” 丛运等陈安说完后问向丛行:“大哥,后面还有房间吗?陈队长他们二十号人呢!” 丛行一听,这是大生意来了,笑着脸。 “后面还有空房,陈队长是来住店的吧,来这边请。” “那就麻烦了。”陈安说着迈着步子跟了上去。 “诶,谈什么麻烦!”丛行挪动着肥胖的身子,掀开了后面的帘子。 陈安他们穿过帘子,抬头看见后面居然还有一排土屋。 走在前面的丛行偏着头。 “这受隆城作为交易的地方,时常会有你们一样的护卫队来,所以我特地准备了几个特殊的房间。” 丛行走到一间房屋前面,推开房门,用手指着里面。 “你们可以看看,看看满不满意。” 陈安走进去用手稍微扇了扇面前的灰尘。 屋内两张案几,还有两边一条的通铺。 “这差不多每边可以睡五个人,陈队长你们一行二十人,再在旁边给你们一间房可好?” 陈安暂时没有回答而是回头问了下程玉他们。 “你们觉得如何?” 程玉见陈安问来,向着旁边自己的兄弟看了下。 “没问题,条件很不错了。” 陈安:“那就这样吧。” 丛行一张胖脸笑得快快合不拢嘴了。 “那行,来来,我给你们看看旁边这间房。” …… 夜晚。 在离受隆城不远的一处山谷中。 一个中年人独自躺在外面看着夜空发呆。 不一会儿有个人也摸了过来,这个中年人听到了声音却并没有任何举动。 那人摸过来后像他一样的躺在地上。 “大哥,你晚上不休息,老看着这天干嘛啊?”说话这人正是袁二。 一开始躺着的中年人就是他的大哥袁程众。 第六十九章:袁程众 受隆城。 在陈安他们所居住的地方,有一间屋子还亮着烛光。 “你是说他们也是来买马的?” 丛行的胖手搭在案几上对着丛运说道。 丛运拿起案几上的水壶,给丛行倒了杯水。 “通过这些天和他们的相处,感觉那个陈宫的身份定不简单,看着不到二十,家中敢让他来买二十匹好马,还有那个李荣,箭法出神入化,如此好手,但他却以陈宫为大。” 丛行喝了口水,抿了抿嘴唇:“二十匹马,部落了现在没有这么多了。” 丛运一笑:“我知道,所以准备去旁边几个部落商量商量,每匹马我们赚的中间钱就行了。” “你给他们多少一匹?” “说了四万五千钱,能挣一些。” 丛行一口气将水喝完后说道:“那行,这些天他们交给我照顾,你快去快回。” “可以,明天一早我就出发。” …… 宣室殿。 刘恒昨日在请教完薄姬后,回来就想明白了其中的要害,决定找张释之再说一下。 刘恒看着进来的张释之,等张释之行完礼后,一脸不情愿的说道:“关于你昨日对犯人的处置,朕允了!” 张释之则好像知道刘恒会这样说一般,拜道:“多谢陛下!” “好了,没什么事你就先下去吧。”刘恒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诺,臣告退!” 虽然刘恒很不想承认,但张释之对于此次事件的处理确实最正确的。 张释之再一次的得到了刘恒的尊敬,同时还有朝臣以及百姓的尊敬,但他之前司马门拦刘启的那一次也为他自己埋下了隐患。 …… 袁程众。 五原郡人。 从小和父亲劳作,力气比一般同龄人都要大;十三岁时因匈奴南下父母丧命,带着弟弟躲藏在山中躲过一劫,但也因此被山匪捉住,那个山匪头子不知是可怜他们还是怎么的,就让他们住了下来,袁程众他们住下后才发现还有一些和他年纪差不多,甚至比他弟弟还要小的孩子;用那头子的话来说就是先把你们养着,等你们大了都要给我效力。 因为每日的食物有限,那些小孩子认为他们之间也该有个老大,由老大来分配;袁程众靠着力气打赢了所有人,获得了这个资格,同时也知道了这些孩子大多都和他一样的遭遇。 后来十五岁那年,因为山匪之间的势力之争,他们头子被杀后袁程众就带着这帮小孩开始逃跑,二十几个小孩最后只有十五个跑了出来。 十五个小孩窝在小山谷了,没有收入来源,稍大些的外出找些野果,找些兔子之类的动物,也去河边抓些鱼,但没有办法煮制。 袁程众让他们先用果子充饥,自己带了两个人跑到稍远的村落趁主人家出去劳作的时候偷了一口锅,拿了火石和一个木勺;和他同行的想再偷点其他的用品,袁程众说别人农家也不容易,偷了这口锅已经是不对了,不能再做的过分;于是他们清汤寡水,日子尚且过得去。 就这样过了半年,有个八岁的孩子病死了,他们才反应过来,年纪尚小的孩子,遇到刮风下雨的时候没法办法走远,不然回来感冒是没有钱去医治的。 袁程众他们将孩子埋了后开了个小会,附近的兔子被他们快逮完了,决定抓些鱼去卖。 他们将磨尖的石头搭在木棍,木棍同样也用石头磨尖,用腰带一系,腰带是那些呆在山谷里的孩子贡献的,他们说现在果树也没果子了,他们帮不上什么忙,就捡些柴火,用不着系裤。 他们将河里的鱼抓了后用那口锅抬到了附近的小城外的集市上卖,用卖的钱购置了一些其他的日用品。 渐渐的都长大了,仅靠着这些已经无法养活十四口人,又没有其他的生活技能的他们就走上了匪徒这条道路…… 袁程众回想着这些年的匪徒生涯,每天过着自己不想的日子。虽然抢劫一次商队可以让他们生存很久,但他已经厌倦了这样的生活;曾经想过参军,十四口人,年纪不一样,没法做到统一的安排,后来人又多了,就更没办法了。 …… 受隆城。 “今天已经第五天,还没有见着丛运。”李广吃着面前的小菜,对着陈安说道。 这几日他们除了一开始第一天逛了逛这受隆城,其他时间都是在丛行的小店里度过。 “这个不要急,他需要与其他人协商,所以没这么快。”陈安同样也吃着菜说道。 丛行挪动着他肥胖的身子过来,显然刚才他也听见了陈安他们的对话。 “嘿嘿,你们就放心吧,丛运敢接下这活,他就可以做到。” 陈安笑了笑说道:“这点我们肯定是放心的,只是兄长性子比较急罢了。” 就在他们交谈之时。 “有人吗?” 从门口进来七八个匈奴人。 丛行见状立马说道:“先失陪了!来了!” 丛行走到他们面前用匈奴人的语言说道:“我就是这儿的主人,几位是要吃饭还是住店啊?” 那穿着明显要比旁人好的匈奴人在身边那人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吃住都要,先来桌酒菜,随后再去看住的房间。” “好的,好的,这边请。” 丛行笑着将那些人领到位置上,说了几句就去后面准备了。 陈安吃饭的同时目光也在斜瞟着那些刚进来的匈奴人。 一行八人,每人都配着一柄弯刀,而且那个领头的年轻人身上的服饰以及那柄刀相较于其他人都要精致一些,同时带着一种气势,上位者的气势。 那人不知是不是觉察到了陈安的目光。 看向陈安这边,十分年轻,对于陈安的目光报以了一个微笑。 陈安同时回以一个微笑,坐于陈安对面的李广看见陈安突然的笑容,顺着他的视线向后面看去。 “你认识他吗?”李广疑惑的问道。 “不认识,只是对他有些好奇,他们不像是普通人,你看那人的刀上金色的花纹,不是凡品。”陈安回答道。 李广听着又回头看了一眼:“确实是不大一样,可能是那个部落的少主之类的。” 那边的侍从也在问着。 “主人,可是认识那边的汉人?” “不认识,只是看着那人不到二十岁有些诧异,而他们旁边那些人明显是一起的。”那人看着陈安他们旁边的几张案几上的人说道。 “那他们可能是这边汉人商队请的护卫,这边边境地区,有些人就想着靠打劫商队为生,所以他们汉人就组建了护卫队。” 第七十章:挛是臣 宣室殿。 刘恒自高祖庙被盗事件赶回来后就没有再去甘泉宫的心情了,也就安定了下来。 刘恒正在翻阅最近的奏章,时不时用笔在上面画着些什么,然而在翻到有一份时,刘恒将笔放下,看了许久,忽然露出了笑容。 “赵同!” 赵同听见叫喊很快走了进里。 “奴婢在,陛下有何吩咐。” “你去宗庙那儿把一个叫新垣平的带过来。” “诺!” …… 受隆城。 第六日早晨。 陈安早起晨练结束后坐于店里休息,喝着丛行提供的羊奶。 突然一个人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我可以坐这里吗?” 陈安看去,正是昨日过来的那些匈奴人中的那个年轻人。 他也会汉语,陈安的第一个想法。 “当然,请坐。”陈安伸手示意了下。 “谢谢。”那人坐下后,将刀放在了自己腿边,丛行也端上来一碗羊奶。 那人喝了口羊奶。 “我叫挛是臣,商人,你呢?”那人笑道。 陈安对于匈奴人的姓氏名字不了解,倒是对于他的语言比较感兴趣。 “陈宫,护卫队队长。” 挛是臣像个自来熟一般,打量了陈安一下:“原来是陈队长,陈队长如此年轻就成为护卫队队长,想必功夫十分了得吧!” 陈安闻言笑了笑:“功夫一般,只是继承了家业,倒是我对挛兄你有些好奇!” “我?我有什么值得好奇的地方?” “就是有个问题想问挛兄,为何你对我们汉人的语言可以如此熟练。” 挛是臣顿了下,随后笑道:“我作为一个商人,当然要学会你们汉人的语言,不然如何与你们汉人交易呢?” 陈安也笑道:“我看挛兄腰间的那把刀,价值不菲!那挛兄都卖的些什么,能够挣取这么多钱财。” 挛是臣低头看了下自己的刀笑道:“这把刀是祖传的,可不是买的。至于我卖的什么,就不便告诉陈队长了。” “挛兄是怕我抢了你的生意吗?” “哈哈,当然不是,我卖的东西,你们汉人没有,怎么会怕你断我财路,只是确实如我所说,不便透露。” 两人交谈的过程中,李广等人和挛是臣的手下们也都慢慢起来了。 挛是臣看着走来的李广,起身拱手对着陈安笑道:“陈队长,失陪了!” 陈安同样起身回礼:“慢走。” 挛是臣走时还对李广微笑了一下。 李广过来看着离开的挛是臣。 “怎么,他和你说了些什么?” 陈安望着和手下在说话的挛是臣回答道:“他就是见我一个人,坐下来随便聊了些,但是他居然也会汉语。” “他也会汉语?”李广坐在了陈安对面。 “不错,他说他是商人,所以学的汉语,但是我问他做的什么买卖他也不说,最重要的是他身上没有商人的那股气。”陈安说道。 “商人身上的那股气?” “你看像田东家虽然没买东西给我们,但他对我们也热情;我们对于丛行和丛运来说就是钱财,所以他们对我们热情;而这个挛是臣说着他卖的东西我们汉人没有,又不肯说卖的什么,说不定我们也需要呢?” 陈安说着突然看到挛是臣他们已经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 “陈队长,有缘再见了!”挛是臣拱手笑道。 “挛兄慢走!”陈安同样回礼道。 …… 宣室殿。 新垣平接到命令后迅速赶了过来。 “微臣拜见陛下。”新垣平拜道。 “起来吧,朕看了你上的奏章,上面所言都是真的吗?”刘恒拿着那卷奏章问道。 新垣平想了想慷慨激昂的说道:“确有此事,臣前些日子夜观天象,然而突见长安东北有神气升起,随即有五彩神光乍现,竟是大神下凡;后来经臣一算,大神有感于陛下登基以来,百姓安居乐业,对于陛下的认可;臣认为应立即修建五帝庙,将大神留在陛下身边,庇佑陛下,庇佑大汉。” 刘恒听着居然感觉自己整个都高大了起来。 “此话当真!?” 新垣平立即跪在地上说道:“微臣此话句句属实!” 刘恒激动的胸脯上下起伏着。 “赵同!” 赵同立马进来:“奴婢在!” “传旨,着令博士新垣平兼任上大夫,赏金千两!” “诺!” 跪在地上的新垣平听见后,面色微红的说道:“微臣多谢陛下!” “好了,修建五帝庙一事,朕交由你负责,修建所需钱财由少府支出。” “微臣必不负陛下所托!” …… 等待了八日的陈安等人终于见到了丛运。 “丛兄可是办妥了?”陈安看着风尘仆仆赶回来的丛运说道。 丛运坐下喘着气:“没问题,已经办妥了,马匹现在已经在城外不远处,就这样带着进 城是肯定不行的。” “好,这下等到了云中,我将钱交给丛兄。”陈安笑道。 …… 第十二日。 田林一大早就赶来了。 “丛运!陈队长!有人在吗?”田林站在门口扯着嗓子大喊道。 本还睡得安稳的丛行听见声音,睁开眼睛,慢慢的挪向门那边:“谁啊!一大早的鬼叫!” 门外的田林一开门开了,快步走上去。 “丛东家,丛运他们人还在吗?” 丛行用手揉了揉眼睛。 “哦,原来是田东家啊!里面请,他们都还在睡呢!” “还在睡?那我先在里面等会儿吧!” “那田东家要不吃点什么?”丛行笑眯眯的问道。 田林一看他这个样子:“那、那你随便来点什么吧。” …… 陈安等到晨练结束后回到店里,就看到了坐着的田林。 “田东家这么早就来了。”陈安问道。 田林这下终于看见了陈安,连忙起身:“陈队长!你们都起来了吗?我那边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了。” 昨日田林就来和陈安他们说过今天早晨出发,但是没有想到的是田林会来的这么早。 “田东家,要不你先坐会儿,我去和他们说一下。” “好好好,那你快去,早些出发,也可以早点回去。” …… 在陈安的一声声吆喝中,李广等人才慢悠悠的爬了起来,简单在丛行的店里用了早饭,就出发往云中郡行去。 第七十一章:拦路者 离受隆城不远处的地方。 李广围绕着丛运带来的马匹,打量了一会儿,用手摸了摸上面的鬃毛。 “还真是好马啊,看着四肢有力,鬃毛柔顺,就是不知道速度究竟如何。” 丛运将刚才看马的自己人遣返回去后过来说道:“那时当然,我丛运卖的自然是最好的。” 在一旁看着的田林早已经傻了,刚出城门不久,丛运和陈宫就说要先来这边取点货物;田林一听,拍着胸脯说,有什么货物他都可以帮忙拉着,结果过来一看,竟然是二十匹好马,要知道这二十匹马可不便宜啊! 田林将丛运拉到一边:“丛运啊,这陈队长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有这么多钱买二十匹好马!” “这个嘛!你就不用知道了,反正不是坏人,到时候把你安全送到云中就行了。”丛运一脸不在乎的说道。 田林一想来的路上看陈安他门训练有素的样子,而且交流也很平和,于是就想着这么混回去得了。 …… 一处高坡上。 “老大!老大!受隆城那边方向出现了一支商队,不过他们人手众多,我没敢靠近。”一骑跑过来对着他们老大说道。 他们老大就是袁程众。 袁程众自上次遇到秃六,秃六说对面像是军队后,袁程众回去后就想了很久,他想改变现有的身份;于是后面每日都会派人出去打探消息,有受隆方向过来的商队他们都会上去看;这些天已经吓到了不少其他的商队。 “大哥,这些天都遇到了这么多商队,但是一次都没有抢啊,每次都是看看就走了,图什么啊?”袁二在旁边疑惑的问道。 袁程众看了程二一眼说道:“我在等那天秃六他们遇到的那支队伍。” “啊,大哥,秃六他们人手比我们多都输了,我们能打赢吗?” “我又没说要打劫他们,只是想上去问些问题,再看能不能做些交易。” 袁程众对着身后的兄弟说道:“出发,去看看!” …… 袁程众等人不多时就看到了刚才小弟说的那支队伍。 “这是那支队伍吗?怎么多了这么多马?我记得来的时候他们不是都乘的马车吗?”袁二有些不解的问向袁程众。 袁程众也有些无法理解。 “不管怎么说,先上去看看。” “驾!”袁程众双腿一夹马腹,向商队奔去。 …… 陈安原本在思考着等这件事了就要着手向刘恒提出置办学府的意见了,突然听见了李广的叫喊。 “队长!队长?有匪徒过来了!” 陈安听见后,顺着李广指向的方向望去,大约有二十几骑奔向过来。 “准备战斗!” “诺!” “噌!噌!噌!” 程玉等士兵也纷纷抽刀。 这时对面的队伍又停了,好像在交谈些什么。 …… “什么?大哥你要一个人过去?” 袁二听到袁程众说要单独过去后大叫道。 袁程众看着对面陈安他们抽刀后,这整齐的动作,就确定是那支队伍了。 “没错,本来这次来就是想和他们谈判的。” 袁二则是有些不理解:“谈判什么? 袁程众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说道:“这个先不急告诉你,等我谈妥了,自会回来告诉你们!你们先不要轻举妄动。” “驾!” “大哥!大哥!” 袁程众说完就向陈安他们那边奔去。 …… 李广想着要不要再上次一样给对面一箭,刚把弓拿下来就被陈安按住了。 “他们有人过来了,先听听他们怎么说。”陈安看见对面有一骑单独奔向过来说道。 袁程众到了离陈安他们还有十丈左右时停下来。 “在下袁程众,想请主事之人一叙。” 陈安闻言看向后面的田林。 “田东家,他好像要找你。” “啊!找、找我干什么。”田林一听对面要找自己,马上就怂了。 陈安见状笑道:“田东家不必担心,你可以先在我旁边听听他说什么。” 听陈安说完,田林才满脸不情愿的向前站到了陈安旁边。 “你、你,我田林,为商队东家,不知找我何事。” 袁程众听着田林说话都有些结巴,笑道:“我不是来找商队的东家,我要找的是你们护 卫队的主事人。” “哦,不是找我,早说嘛!陈队长,找你的。”田林一听重重舒了口气,直接就走到后面去了。 “找我?” 陈安听着思索了一番,但是没有想出来对方为什么会找自己。 “我是护卫队队长,陈宫,不知找我有何要事?” 袁程众看了看陈安身后的那些人,犹豫了下说道:“能否请陈队长出来单独一叙。” 陈安问言一愣。 “小心有诈!”李广连忙在陈安旁边说道。 陈安也在思考,想不通有什么事是需要单独找自己谈的。 袁程众见状将腰间的刀取下来扔到了地上。 “我知道陈队长可能信不过我,现在我将刀扔在地上以此来证明。” 陈安笑了下:“既然袁兄这么诚恳,那我就同袁兄交谈一番。” 说着陈安也将自己的刀递给了李广,驾马向前走去。 陈安走到了袁程众的面前。 袁程众拱手说道:“陈队长抱歉,实在是有重要的事情,所以邀请你过来聊一聊。” 陈安笑道:“袁兄不必客气,有事直说,不瞒你说,我们还需要快些赶回去。” 袁程众从陈安这句话中听出了另一个意思,就是我不妨告诉你,我们还有事,需要快些回去,也不怕你们的阻拦。 “那我就直说了,陈队长如此的年轻,就能带队出入这草原,想必家世定不简单,而且我发现陈队长的那些队员有些‘过于’训练有素了;远远看着你们抽刀的姿势,以及抽刀的整齐度,都有些不寻常。”袁程众看着陈安背后不远处的程玉等人说道。 陈安闻言答道:“我就是继承了一下父辈留下来的家业,至于我的队员,也是家父训练的。” 袁程众却是笑道:“陈队长,不瞒你说,这草原上大大小小的商队,护卫队我袁程众这些年基本都认识了,知道什么队伍能惹,什么不能惹;上次你们来的过程中我远远见到你们,你身后的那位拿着长弓的兄弟就是射出那一箭的那位吧?” 第七十二章:袁程众的目的 陈安听着袁程众问起笑道:“不错,他是我的兄长。” “之前那会儿我就看出了陈队长你们的实力强大不好对付,所以我带队撤了,而这草原之上不能惹得队伍我都见过,并没有陈队长你们的队伍,这一点陈队长怎么说。”袁程众再次问道。 “我们队伍原来不是这边的,这是第一次混草原。” “那陈队长还记得你们在来的时候,遇到了一支袭击你们的队伍吗?” 陈安闻言顿了下:“怎么,袁兄认识他们,想要为他们报仇?” 袁程众笑了笑说道:“陈队长说笑了,只是后面我也遇到了他们;他们老大叫秃六,也是这草原上有名的人物了,还是栽在了陈队长的手里;最重要的我遇到他的时候他告诉了我一句话。” “什么话?” “他说陈队长手下的这些人,不像是普通的护卫队员,更像是军队!” 袁程众的话好像有魔力一般,让陈安听着有了短暂的失神。 不过很快陈安就调整了过来。 陈安挑了下眉。 “怎么,袁兄相信他所说的吗?” “秃六虽然在这草原上以凶狠著称,同时眼里极佳,这次栽在了陈队长的手中就是因为他过于自大,看着陈队长是生面孔想捞一笔,但是他同时也是不屑于撒谎的人。” “而最重要的一点是,陈队长你们来的时候是没有这么多马的,能一次性拿出这么多钱来购置马匹的可能就是朝廷了;很不巧的是,前一久云中郡那边也购买了一批马,同样也有那个人!”袁程众说着,用手指向了那边的丛运。 陈安这下倒是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上次魏尚买马虽然做的比较隐蔽,没想到会被袁程众给发现了,而且丛运居然还被认出来了。 陈安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袁兄直接说出你的目地吧,我看袁兄也不像是想和我们动手的样子。” 袁程众深吸了一口气:“好!我这次来的目的就是想要加入陈队长你们的队伍。” “加入我们护卫队?”陈安反问道。 “不是,是想加入陈队长真实身份的队列。”袁程众答道。 陈安突然笑了:“袁兄就这么肯定我有朝廷的身份?” “肯定!” 陈安这时再看向袁程众的眼睛,袁程众的眼中透露出的是一种坚定! 陈安此时的思考重点就是要不要袁程众这匹人了,而对于陈安而言,陈安确实是需要一些人来做些他所不能做的事,而这些事会影响到后面他所想要实施的计划。 “能和我说说为什么想要加入我这边吗?要知道为朝廷做事,要受到很多的制约,也没有你作为匪徒得到的钱财多。” 袁程众起先根据这些线索认为陈安他们可能是朝廷的人,现在陈安这句话就相当于承认了自己就是朝廷的人。 袁程众压制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陈队长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想必陈队长也有兄弟吧,我这样做也是为了自己的兄弟。” “我这帮兄弟有的十几年前就跟着我,也有加入不久的,但既然他们选择了加入我,就说明他们是信任我,我自要为他们负责;这些年都是在刀尖上讨生活,这是他们选择的路,我没法改变,但是我可以通过改变自己路来诱导他们改变他们的路。” 陈安对于袁程众的话倒是有些感触,可能也是因为袁程众他们看到了秃六的下场,所以才想要改变一下吧。 “那如果我告诉你,跟了我后,并不是属于朝廷的人,而是隶属于我个人的势力可以吗?”陈安了下说道。 袁程众倒是没有想到陈安会这么说,一开始他认为陈安即使是朝廷的人,在决定是否接纳他们的时候会需要回去向自己的长辈请示之类的,但现在看来陈安的身份比他想象的还要大。 袁程众咬了咬牙:“可以!那陈队长可以告诉我投靠你之后我们兄弟们所需要做的事情吗?” 陈安笑道:“这个不急,等到时候你们跟着我走就行了。” “陈队长,可否让我们兄弟回去收拾一下东西。” “可以,收拾好了直接来云中郡找我,报我陈宫的名字,不过你们速度要快,我在云中郡待不了多久。” 袁程众抱拳行礼道:“多谢陈队长,我们这就回去。” 说罢,袁程众调转马头向自己那边奔去,顺便在马上做出动作将自己的刀捡了起来。 陈安看着袁程众走后自己也回到了队伍中。 “怎么样,他和你说了些什么?”李广问道。 陈安微微笑道:“没什么,就简单聊了下,至于具体内容等后面回去了再告诉你。” …… 袁二这边看着袁程众回来后就迫不及待的问了:“大哥,你和他谈判的什么啊?” 袁程众没有直接回答袁二的问题,而是说道:“现在,我袁程众有件事需要问下兄弟们。” 大家听见后都没有开口,而是等着袁程众接着说。 袁程众环视一周后说道:“要事日后我不干盗匪这一行了,你们还愿意跟着我吗?” 一旁的袁二一愣,然后大叫道:“大哥!你在说些什么啊?” 其他的盗匪也在窃窃私语着。 “老大他?” “老大这什么意思啊?” “不知道啊?” 袁程众再次说道:“大家安静一下,对面陈队长那支队伍的实力虽然我们没有实际见过,但是秃六他们的实力你们也是知道的,况且现在我们这里还有秃六以前的三位兄弟,你们说下吧。” 那三人对视一眼后其中一人说道:“他们实力的确很强,当时在秃老大手下时杀过去,短短的时间内我们的弟兄就伤亡过半了,正如那会儿秃老大所说,他们更像是军队。” “不错,刚才我与他们队长陈宫去谈判就是涉及到的这个问题,陈队长虽然没有明说是军队,但是可以确定他们是朝廷的人;而我所提的要求就是希望可以让我们加入他们。”袁程众说道。 这下众人听见袁程众的话都愣住了。 “大哥!你在想些什么?为什么会想着要加入朝廷?” 第七十三章:遇刺 “大哥,你要知道弟兄们跟着你,是完全信任你,可你却在大家都不知情的情况下把大家给卖了!”袁二横眉怒目的指着袁程众说道。 袁程众听着袁二的指责平静的说道:“二弟,我就问你一句,这些年来我可曾有对不住兄弟的地方?” 袁二原本还想接着指责的话被袁程众噎住了。 袁程众深吸了一口气:“我之所以这么做,都是为了大家着想,这十几年来,当初最初跟着我的十几个弟兄还剩几个?加上你我只剩八个了!还有这些年相信我而加入我们的兄弟,来来回回换了多少了!?” “而我,最初其实只是想让你们活下去!” 众人听见袁程众的话都沉默了。 “我一开始是想着要不要先和你们商量,但是怕如果你们都同意了,而陈队长他们不是军队或是朝廷的官员,会使你们失望;所以我就先去打探陈队长的身份了,现在清楚了,他们确实是属于朝廷的。” “现在我来和大家商量,大家有什么意见都可以提出来。” 但是大家都没有开口,而是在互相看着别人。 其中一个脸上带着一条贯穿大半张脸的中年人见状开口了。 “老大,这些年来我也知道你的压力很大,所以在晚上的时候时常一个人躺在外面;你要带着我们讨生活,你这次做出的这个决定,其实兄弟们也十分理解你;我就代兄弟们问一个问题,那个陈队长他能够做主吗?能够不计较我们的身份吗?”说话的这人叫李世豪,最初跟着袁程众的几人之一,也是团里的二当家。 袁程众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当时陈队长出来时,我也和你一个想法,可能你们没有近距离见过他,他绝对没有超过二十岁,但是他能带着这么多疑是军中好手的队伍,还买了这么多的马匹,都说明他很不简单,同时我觉得他既然敢应下来这件事,就不会有问题。” 袁程众说完,李世豪对着其他人问道:“老大已经解释了这个问题,你们还有什么看法吗?” 那个从秃六那里投靠了袁程众的说道:“那个陈队长我们和他交手的时候确实看着很年轻,而且杀起人来绝不手软,是个狠角色;我们三个投靠老大就是希望能接着讨个生活,既然老大说了可以加入那个陈队长,我们没有意见。” “我没意见。” “我也没意见” 慢慢的大家除了袁二都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袁二依旧沉默着。 此时众人都看向了袁二,李世豪在旁边拍了一下袁二,袁二望向他,李世豪示意他看向袁程众。 这时袁二才看着袁程众叹气说道:“既然大家都同意了,我也没有意见。” “对了,陈队长说我们投靠他后不是隶属于朝廷,而是隶属于他私人的队伍,我觉得他敢说出这话,就是对于自己身后势力的自信。”袁程众见袁二终于表态后补充道。 李世豪听着想了会儿也说道:“这个问题不大,那他有没有说怎么联系他?” “说让我们收拾好后直接去云中郡找他,对着城门守卫报他的名字即可,不过需要我们快些。” …… 就在陈安等人还在回去云中郡的路上,云中郡发生了一件大事,郡守魏尚遇刺,而且是在府中遇刺! “大人怎么样了!”一个还穿着甲胄的中年人问向躺在床上的魏尚说道。 这个穿着甲胄的就是云中郡都尉赵辉。 “还死不了,不过后面这些日子就要麻烦赵大人了。”魏尚疲惫的说道。 “魏大人放心,下官定会维持好城内的秩序。”赵辉拱手说道。 这时,外面突然来报。 “魏大人,抓获的那个匈奴人昨日夜晚在牢中死了!” “什么?怎么死的?”赵辉连忙问道。 “经过军医的检查,是自己服毒自尽了。” 赵辉闻言看向魏尚。 “死就死了吧,其他人是不是也跑了?” 赵辉有些为难的说道:“昨日、昨日夜晚他们杀了北城门的守卫,都跑了。” …… 陈安他们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几个熟人。 “挛兄这是怎么了?”陈安看着满身是血的挛是臣众人说道。 “路上不小心遭遇的盗匪,我们几人拼死才杀出来。”挛是臣喘着气说道。 “那挛兄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同我们前往前方不远处的云中郡,去那里可以为挛兄进行医治。”陈安邀请道。 挛是臣闻言一顿。 “多谢陈兄好意,我们还要快些赶回部落,部落里也有上好的药材,就不多加逗留了。” “既然如此,挛兄路上多加小心!”陈安也拱手说道。 …… 又过了大半天陈安等人才赶回了云中郡。 “这是什么情况,我们出去的时候没有这么多侍卫啊?” 李广看着城门口排了有四列侍卫,两边各留了一个出口,逐个检查进出的人。 “不知道,可能发生了什么大事吧,走过去问一下就知道了。”陈安说着走了过去。 陈安他们为了买马此事更少人知道,所以将马留在了离云中郡不远的地方,由程玉等人在那看守,自己和李广就骑了两匹马过来。 陈安他们排队入城,终于到他们时。 陈安拿出了走时魏尚给的令牌:“我是陈宫,奉魏大人之命前往受隆采购,后面是我们的商队,这是令符。” 那位侍卫看了下令符说道:“抱歉陈大人,昨日魏大人遇刺所以您的身份也需要重新认证一下,请您稍等。” 陈安则惊讶道:“你说什么?魏大人遇刺?现在什么情况,凶手抓到了吗?” “小的也不清楚,但是劳烦您稍等,去去就回。” 说完那个侍卫就向城内跑去。 李广在旁边也听到了这个消息。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本来陈安准备的是让魏大人将钱付给丛运,然后自己等袁程众等人过来就可以返程回长安了,但现在魏尚遇刺,不知道需不需要他们的帮忙。 很快就过来了一个中年人,正是暂时接管了云中郡的赵辉。 陈安和李广在那几天等丛运消息的时候也与其见过。 陈安见赵辉过来:“赵大人。” 李广同样行礼道。 赵辉看见二人回来,一面招呼着侍卫放行,一面与陈安交谈着。 “二位终于回来,不知此行是否顺利?” 第七十四章:准备返程 “多谢赵大人关心,此行十分顺利,但是刚才下官进城时听说魏大人遇刺时怎么一回事?”陈安疑问道。 “昨日夜里有贼子潜入魏大人府中刺杀魏大人,还好侍卫赶来急时,魏大人并无生命危险,具体的等去府上让魏大人说吧。” “可以,这两天要是有一个叫袁程众的来找我,还劳烦告诉我一声。”陈安对着旁边的侍卫说道。 …… 不一会儿,陈安等人就赶到了郡守府。 “你们回来了。”魏尚听见通传说陈安等人已经回来了,在榻上坐起身说道。 陈安闻言说道:“我们这边已经完成了任务,倒是魏大人您为何会遇刺?” “我并无大碍,修养几日自然就好了,这次入府行刺是几个匈奴人,不过刺客的动机尚不清楚。”魏尚说道。 “那可有抓到刺客?” “有一个,但是已经自尽了;其他人均逃跑了。” 陈安想在心里却不由自主的想起身上带血的挛是臣等人。 陈安:“那人的尸体可还在,能否让下官看看?” 魏尚闻言看向赵辉:“那人尸体还在吧,带他们去看看。” “诺!这边请。” …… 等到这边陈安看见那人后都明白了。 “果然是他们!” 赵辉闻言急切的问道:“陈大人可是认识这些刺客?” “当时在受隆城时遇见过一次,后面我们回来时见到了受伤的他们,他们说是遇到了匪徒,却是没有想到他们会行刺魏大人。”陈安说道。 李广这下也反应了过来:“他当时是说他叫挛是臣吧?” 赵辉疑惑道:“挛是臣?” 陈安则说道:“我怀疑这个名字也是假的,毕竟他们是奔着魏大人来的。” …… 魏尚房中。 “魏大人,那些刺客我们在回来的路上遇见过,不过现在估计他们也走远了。”陈安向魏尚说道。 “算了,这次算本官认栽。”魏尚叹息着说道。 “我想着,定是那匈奴人害怕魏大人了,所以才来行刺魏大人。”赵辉皱着眉说道。 “的确如此,魏大人的威名都传到长安城了。”陈安道。 魏尚笑了笑:“你们就不用捧杀本官了。倒是陈中郎,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返程?” 陈安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我这边等几个人就可以出发了,倒时候劳烦魏大人将钱付给丛运,回去后我向陛下禀明此事。” “钱不是问题,陈中郎你们还需要等何人?” “等的这些人是这次回来的时候收的一队盗匪,因为在长安那边有时候也需要这些人出力才好,所以可能要劳烦魏大人将程玉他们借给下官了。”陈安对着魏尚拱手说道。 魏尚闻言一愣,随即笑道:“看来陈中郎也是做大事的人啊!好,其实你不说程玉等人我也是准备借给你们的。” “魏大人过奖了,只是有了这些人更加稳妥罢了。” 这是就有侍卫来报了。 “禀报大人,按照刚才吩咐,现在北城门有人来找陈宫陈大人。” 陈安闻言起身,对着魏尚和赵辉说道:“既然这样,那魏大人,赵大人,我们兄弟二人先走一步,后面回去长安,下官会向陛下禀明魏大人的功劳。” “那本官就先谢谢了!” 陈安和李广两人行礼后就随着刚才来的侍卫向北城门走去。 …… 陈安和李广一出城门就看见了在不远处的袁程众等人。 “走吧,他们人到了。”陈安对李广说道。 袁程众也发现了走过来的陈安。 “袁程众携兄弟共二十六人见过陈队长。”袁程众带头说道。 “见过陈队长!” 后面的包括袁二等人也同时说道。 “这位是李荣,我的兄长,同时也是副队长。” 随即他们又想李广行礼了一遍。 陈安看着面前拜到的袁程众等人说道:“大家起来吧,虽然袁兄已经说过了后面归于我门下,但是我还是想要问清楚,你们是否真心愿意归属我;因为后面我交给你们的任务可能也并不比你们当盗匪来的安全,同时还要受到我的管束,所以你们愿意吗!” 袁程众和后面的众人都相互看了一眼。 “愿意!” 在回去收拾的过程中,李世豪和袁程众就将袁二给说服了,毕竟他也清楚,袁程众做出的选择其实是正确的,只是袁二一时还无法接受这个问题。 “好!我希望你们是真心愿意归属于我,以后若是有人不服从我的命令,就不要怪我了;那么现在,上马;准备出发。”陈安厉声道。 袁程众等人则有点蒙:“陈队长,上马去哪儿啊?” “这个你们不用管,你们需要做的就是服从命令!” 陈安说完,自己也翻身上马。 身边的李广也同样如此。 袁程众愣了下也迅速反应过来:“快快,都上马!” “这些人恐怕不会这么轻易就听你的啊!”李广见状在陈安耳边小声说道。 陈安笑了笑同样小声说道:“这个我自然知道,后面会有机会的。” …… 陈安等到了安置马匹的位置将魏尚的命令告知了程玉等人。 程玉笑道:“这个不错,可以去见识见识长安城了。” 后面的袁程众同时也敏锐的捕捉到了陈安是来自长安的这个消息,不过这样也就说的通的了,陈安很有可能就是勋贵子弟,才敢直接应下说收下他们。 …… 匈奴金帐王庭。 “这次可惜了,没能杀掉魏尚。” 说话这人正是前往云中郡刺杀魏尚的挛是臣,但他的真实名字应当是挛鞮军臣,匈奴太子。 “殿下不必忧心,这次就当是给了他魏尚一个教训。”旁边的亲信说道。 挛鞮军臣却是没有回话,而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在受隆城及回来的路上所遇到的陈安。 一旁的亲信则以为挛鞮军臣还在因没杀掉魏尚在反思。 “殿下、殿下!” 反复两声才将挛鞮军臣叫醒过来。 亲信继续说道:“殿下不必担忧,仅仅一个魏尚是无法阻挡我们的大军的。” 挛鞮军臣闻言思考了下说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第七十五章:终归长安 陈家别院。 经历了近两个月的时间,陈安和李广终于顺利完成任务,回到长安城。 不过战马还是先不能进城,所以需要先找个地方放置。 守卫庄子的仆人远远听见有马蹄声来,于是通知了此处的管家陈峰,陈峰是和陈买一块长大的,相当于陈安的长辈了,别院就是由他管理着。 等到陈峰出来时,陈安等人已经赶到了门口。 陈峰连忙迎上去:“见过二爷,见过李中郎。” 李广之前同着陈安来过这里,陈峰也认识。 “陈伯,将这些马先安置在庄子内,不过他们的马匹和这边的分开安置。”陈安见众人都下马后对着陈峰说道,示意他将战马和袁程众的马分开放置。 “诺!” 陈安突然又想起了袁程众等人的住宿问题。 “对了,给他们一行人安排一下住处。”陈安指着袁程众说到,同时帮他们相互介绍了一下。 随即又问向袁程众和程玉说道:“你们先在庄子内休息,可以在庄子内看一看,我和李兄需要先回去复命,所以先失陪了。” 在得到他们的回应后,陈安和李广就驾马向长安奔去,这两匹马也相当于给刘恒看看的样品。 袁程众在回来的途中一直想知道陈安的真实身份,但陈安都是笑着说等到了长安自然就知道了。 袁程众看着陈安远去后,悄悄问向了陈峰:“陈伯,陈队长究竟是何身份啊?在来的路上说等我们到长安自然就知道,但现在还没有告诉我们。” 程玉也竖着耳朵在听着,程玉其实对此也很好奇,之前在云中的时候魏尚只告诉了他们陈队长是来买马的,需要自己等人去配合。 陈峰闻言笑了笑:“二爷身份和李中郎一样,都是陛下身边的人,不过具体的你们去长安打听打听,长安的大小官员没有不认识二爷的。” 袁程众和程玉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撼。 他们没有来过长安,也不知道中郎到底是个多大的官,但是那句是陛下身边的人,就知道应当不简单。 …… 宣室殿。 陈安和李广将马安置好后就快马加鞭的赶了过来。 “微臣陈安(李广)拜见陛下。”两人拜道。 “起来吧,事情办得如何了。”刘恒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不负陛下所托,臣与李中郎共从匈奴以四万五千钱每匹购入战马二十匹,钱已由云中郡守魏尚魏大人支付。”陈安说道。 刘恒在听到四万五千钱一匹时嘴角抽了抽,四万五千钱一匹,又是一笔大的开支。 “就这样吧,朕会让少府将钱财拨与魏尚,战马现在在哪?” “战马暂时安置在了微臣城外的庄子那里。” 刘恒闻言思索了片刻:“今日就先安置在你那吧,明日移交太仆寺。” “诺!” 陈安回应后又说道:“陛下,微臣还有一要事禀报。” “说吧,什么事。” “臣在云中郡准备返程之时,郡守魏尚大人遇刺。” 原本好像漫不经心的刘恒闻言瞬间就站了起来。 “魏尚遇刺!现在伤势如何?凶手抓住了吗?” 魏尚毕竟是云中郡守,而云中郡处于边境,如果他真的出事了,边境也许就会乱了。 “魏大人并无大碍,抓住了一名凶手,但已经自尽,其余凶手杀了北城门守卫逃脱了。”陈安如实说道。 刘恒听见魏尚没事就冷静了下来,坐下来右手扶额摩挲着。 过了片刻:“你们下去吧。” “诺!” …… 陈家别院。 陈安与李广在宫中分别后就赶来了别院。 陈安走在别院的走廊上,陈峰正在陪着。 “他们的住处都安排好了吗?”陈安边走边问着。 陈峰答道:“已经安置妥当,他们都在西院的客房那边;那会二爷您走的时候,他们还询问过您的身份,老奴只说了您是陛下身边的人。” 陈安笑道:“这个不打紧,我现在也是过去和他们说明的,陈伯您去休息吧。” “那老奴告退。” 陈峰见陈安这个样子就知道陈安肯定是有一些要事才会让自己先离开。 …… 还没等陈安到西院,远远看着陈安过来的袁程众就迎了上来。 “陈队长回来了。” 陈安微微颔首:“嗯,事情已经办完了,现在也是该和你们说明一些事,你去把你的下属他们召集到你们所住地方一间屋子内。” “诺。” 很快袁程众就将他的手下都召集了起来。 陈安环视了一周后缓缓开口道:“再来的路上我没有告诉你们我的真实身份,所以现在先做个简单的介绍,也让你们好在后面的日子更好清楚。” “我本名陈安,今年十七岁,现任宫中中郎,兼任太子舍人。” 陈安一句十七岁就将袁程众他们惊到了,十七岁身兼两职,虽然他们不知道这个职位有多大,但之前就说了中郎为陛下身边的职位,再加上现在一个太子…… 但是陈安知道仅靠目前自己的职位恐怕还不能让袁程众他们死心塌地的帮助自己。 “刚才说了我自己目前的职位,现在来说下我的家世。” “我师从丞相大人,申屠嘉,条侯周亚夫,我大哥曲逆侯陈恢。” 陈安话语落定,整个房间内都安静了,伴随而来的是袁程众等人粗重的呼吸声。 袁程众原本只是想让自己的兄弟们可以安定下来,可以比较平稳的过日子,但没想到的是陈安的背景如此深厚,不认识中郎和舍人;丞相和侯爷这些官位还是知道的。 袁程众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看了看身边的兄弟,向陈安拜道:“从今日起,我袁程众就跟定大人了。” 屋内的其他人也纷纷说道。 陈安见状笑道:“好,我希望后面你们的行动能够符合你们今日所说;现在暂时用不到你们,你们先在此处休息;还有以后称呼我为公子即可,不用称呼大人,这样显得我很老似的。” “哈哈哈。”屋内众人因为陈安的这句话气氛终于变得欢快了一些。 第七十六章:试马 翌日 对于陈安而言又是忙碌的一天,本来答应了要带程玉他们逛一逛这长安城,但又想起了回来后需要拜访的人还有些多。 太子宫后殿。 “陈安啊,你这次外出可是花了不少时间啊!”刘启笑道。 陈安笑道:“这个没法子,陛下既然将此事交与小臣,那小臣自然要完成此事。” 就在两人交谈时,门外传来了吵闹声。 …… 有一美艳女子牵着两个小孩走向后殿,后面还跟着一个侍女。 春半看见后拜道:“见过栗孺人,见两位皇孙。” 这位美艳的女子就是刘启的三房栗姬。 “起来吧,殿下现在在哪。”栗姬对着春半问道。 “殿下现在在后殿会见陈舍人。”春半如实说道。 栗姬听后说道:“那让我进去,我为殿下带来了羹汤。” 春半闻言看向后面的侍女,手中确实端着一碗羹汤。 但是春半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栗孺人,不是奴婢不让您进去,而是殿下吩咐过这段时间不希望有人进去打扰。” 栗姬听着这话愣了下,随即怒斥道:“那我是外人吗?” 刘启听着外面的吵闹声皱着眉说道:“外面是谁在吵闹啊!” 春半一听这声音,连忙进去:“殿下,是栗孺人带着两位皇孙,说给殿下送羹汤来了。” 刘启听见后,顿了片刻,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既然来了,就让她进来吧!” “诺!” 很快陈安就看见了栗姬和她牵着的两个皇孙。 栗姬进来后就向刘启拜道:“见过太子殿下。” “起来吧。”刘启蹙着眉说道。 陈安见状也跟着拜道:“见过栗孺人,见过两位皇孙。” 刘启十六岁时听闻有一女子歌舞艳冠长安,于是刘启就来到了民间将栗姬带回了太子宫中,封了她为孺子;随后接下来三年分别为刘启生下了三个儿子。 栗姬现在左手边牵着的那个比较瘦弱的孩子就是刘启的大儿子刘荣,右手边的是他的二儿子刘德。 但是这个时候在刘启身边得宠的应当是程姬,程姬是当初吕雉分到代国的,不过那时的程姬年纪尚小,被刘恒分给了刘启,不然也许就没有刘启什么事了;而现在栗姬这副样子就有些不言而喻了。 对于陈安栗姬之前也见过,她认为自己育有刘启的前三子,太子妃薄氏到现在还没有子嗣,所以养成了她轻视别人的性子,还有一点就是她觉得只要刘启宠幸自己,自己就可以做到无所畏惧,这也养成了她的善妒。 “陈舍人,你有些日子没来太子宫当值了,怎么今日又来了?”栗姬看着陈安说道。 陈安闻言顿了一下,片刻后答道:“小臣前些日子奉命外出,昨日才回来。” 栗姬仅仅只是敷衍一样,听陈安说完后就马上转向了刘启:“殿下,这是我特地为您熬制的羹汤,可用于去火解暑。” 说着还把那碗羹汤从侍女手中接过放在了刘启面前的案几上。 陈安却看着刘启此时的面色很不好,再看了看现在的情况。 陈安开口道:“殿下,小臣想着外面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就先退下了。” 刘启闻言就连忙挥手说道:“去吧去吧!” …… 申屠府。 陈安顺利归来自然是要来拜访申屠嘉。 申屠嘉端起茶杯抿了口水说道:“你是说魏尚遇刺?” 陈安答道:“因为那会儿我只感觉到那个挛是臣不简单的样子,但是却没有想到他会去刺杀魏尚大人。” “这样说明匈奴人那边对于魏尚也很是忌惮的,不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申屠嘉将杯子放下后又说道:“你刚才还说你带了一队盗匪回来?这是为什么。” 陈安沉吟了片刻说道:“弟子觉得有些事我不便出面,所以就需要用到这批盗匪,他们常年在草原上拼杀,那股狠辣劲还是有的。” 陈安此话一出后,厅内沉寂了许久。 一旁坐着的申屠蔑开口了:“父亲大人,我认为小安此举肯定有其重要的意义,以小安的谨慎程度,定不会乱来。” 又过了一会儿申屠嘉才开口:“希望吧,但是小安你还是要记住,不要让长安城太乱了,不然不好向陛下交代。” “请老师放心,弟子自有分寸。” …… 周府。 这也是陈安今日的最后一个目的地。 周亚夫倒是对于陈安带回来的马更加感兴趣。 “小安,你带回来的战马都安置在哪里了。” “目前安置在了城外的别院内,陛下说明日再移交太仆寺。”陈安答道。 周亚夫还在思考的时候周阳就直接提出来了。 “小安,要不现在我们直接去城外试一试吧,我还没有骑过匈奴人的战马呢!”周阳满脸兴奋的说道。 陈安踌躇着说道:“这个,这个阳哥你需要问问师傅,他老人家同意了才行。” 本想着周亚夫可以压制一下周阳的,但没料到周亚夫直接同意了。 周亚夫沉思了一会儿:“走吧,我也有此想法。” …… 陈家别院。 周亚夫的到来倒是让袁程众和程玉等人比较兴奋,当时陈安介绍时他们都直接说的拜见。 这可是他们见过的第一位侯爷! 周阳在旁边看的有些眼红,说着以后自己一定也是侯爷。 结果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周亚夫扁了。 周亚夫摸着陈安带回来的战马,抓着缰绳一秒钟就骑了上去。 随后便开始在这野外进行尝试,感受一下战马的速度。 周阳见状也学着周亚夫开始狂奔。 过了一会儿周亚夫才回来。 “这匈奴人战马的速度的确比我们的战马速度要快,但是就现在的感觉差距不是很大。”周亚夫骑在马上说道。 陈安微微颔首道:“确实差距不是很大,但是这马只是我从边境的小部落手上购买的,而匈奴那些大部落,或者说他们王庭的战马肯定比我购买的战马速度还要快。” 周亚夫闻言说道:“你的顾虑我理解,我军现在与匈奴人的差距就在于骑兵,等到我军战马数量够了,多训练一些骑兵,自然可以进行应付;再等到后面粮草充裕后,甚至于可以直接长途奔袭匈奴。” 第七十七章:上奏 陈安前日带周亚夫和周阳试骑匈奴人的战马,昨日移交太仆寺,但是令陈安不解的是刘恒居然没有升自己的官。 昨日又带了程玉等人游了一遍长安城,今日就是陈安最后一天的休息时间,从明日起又要开始当值。 陈安此时正在书房内撰写着要递交给刘恒的奏疏,这篇奏疏随着时间的推移,可能会改变朝堂之上的政治格局。 陈安正写着的时候,外面仆人来报。 “二爷,门外有一叫程玉的来找您。” 陈安闻言后停笔,说道:“知道了,先下去吧。” “诺!” 陈安就直接向府外走去,而快写完的奏疏直接放在了案几上。 …… 府外程玉正倚靠在房柱上等待着。 “程玉兄。” 程玉闻声看去,正是陈安。 “程玉兄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吗?” 程玉看了看周围的景色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来向陈大人你辞行的。” 陈安顿了下说道:“这么快,你们昨日不是说还要在长安多待几天吗?” “本来是想着要多玩几天,但是昨日晚上回去兄弟们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该回去了,这里毕竟不是我们熟悉的地方。”程玉说道最后一句还叹息了一声,目光也变得黯淡了。 陈安看见了程玉眼中的黯淡,程玉他们是真的不想留在长安吗? 也许不是,而是他们心里装着云中郡的兄弟,怕的是匈奴南下,他们不在,等回去后又有许多人见不到了。 片刻后。 陈安拍着程玉的肩膀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也不留你们了,保重!” “陈大人放心,我们云中郡实力强劲,死不了!” “走了!”程玉拱了拱手转身离开,也没有回头。 …… 陈安回到书房中准备完成这奏疏的最后一部分,但在房内还见到了另外一个人 陈恢。 “大哥怎么在这。” 陈恢见陈安回来,将陈安还没写完的奏疏拿起愤怒的丢在了陈安面前,怒斥道:“你知不知道你这篇奏疏上去了回得罪很多人!” 陈安默默的将奏疏捡了起来。 “小弟知道。” “知道那你为何还要这么写!” 陈安吸了口气:“正是因为知道才要这么写,不然没法改变朝廷的现状。” “现在朝堂上的官员大多都是以前和高祖打天下有功之臣的子侄、旁系,甚至是和他们没有关系的人;但只要给了他们钱财,他们就会举荐你为官,这对于以后的发展会很不利。” 陈恢闻言勃然大怒的指着陈安斥责道:“你不要忘了!你也是这样才能入宫为官的!如果没有阿翁,没有你的两位老师,也就没有你的今天!” 陈恢此话一出,房内寂静了。 陈恢冷静下来感觉到自己说的话有些重了。 而陈安则是没有想到一向温和的陈恢会说出这样的话。 陈平只有陈买一个儿子,陈买早期也就只有陈恢一个儿子,即使从小就显得平庸,也不妨碍陈平的宠爱。 但自从陈安出生后一切都变了,陈安与陈恢相差了有十二岁。起初因为陈安是小儿子的原因得到了陈平和陈买的宠爱,而后陈平发现了陈安异于其他小孩子的举动,更是加大了对于陈安的培养力度,在临走前还为其寻找了两位师傅;这些多少都对陈恢的心里产生了影响。 过了许久,陈安开口了。 “大哥,这些年你也过的不容易吧;我这个做弟弟得到的优势要要远大于你,你十八岁才得以为官,后面紧接着几个月父亲大人逝世,继承了父亲大人的爵位,后来慢慢的又任了丞相府仓曹,再在前不久任了丞相府征事。” “而我从小一直跟着两位老师学习,十六岁得陛下看重一步登上了中郎,北上了一次,回来后不久又兼任了太子舍人,现在我除了少个爵位,其他的已经不比大哥少什么了。” 陈恢依旧沉默着。 “如今我十七岁,大哥二十九岁,但大哥还记得吗,阿翁在走之前和我们说过的话;做一个能臣,为大汉江山谋福祉的汉臣!我既然享受了这一切,那就要为享受的这一切做出相应的付出!” 陈安最后的话几乎是嘶吼出来的! 陈恢静静的看着陈安,过了片刻开口道:“我、我知道了,随便你吧!” 说完陈恢就从陈安旁边走过。 陈安则是手中拿着那卷写到一半的奏章低下了头。 陈安听见了陈恢跨过门而碰到的声响,紧接着传来了陈恢的声音。 “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小弟,是陈家的人,有什么事记得有陈家在后面撑着。” 陈安听见这句才算是露出了笑容:“放心吧,大哥,我自有分寸!” “嗯。” 说着陈恢就消失在了这里。 陈安则是又坐回了位置继续他的撰写。 …… 翌日。 宣室殿。 刘恒手中正拿着陈安连夜赶出来的奏疏观阅着。 过了许久,刘恒放下了手中那卷对着陈安说道:“你这奏章没有给申屠嘉看过吧?” “微臣写完后第一时间就来交给了陛下并无其他人观看。”陈安说道。陈恢昨日看时陈安还没有写完,所以倒也不算是撒谎。 “难怪,如果你给申屠嘉看过,他估计都不会同意。”刘恒撇撇嘴说道 “微臣既然敢上这篇奏章,自然是敢承担接下来的压力。”陈安拱手说道。 刘恒闻言笑道:“得了吧,你一个中郎拿什么来承担,如果朕接受了你的建议,那些大臣们恐怕会直接撕了你。” 陈安正色道:“不论大臣们的态度,微臣现在只想知道陛下您的意思,毕竟现在这江山是陛下的江山,自然也应陛下来做主。” 此时侍奉在刘恒身边的窦婴都惊呆了,虽然不知道陈安到底上的什么奏疏,但听着好像是会得罪朝臣,就冲着陈安这股敢冒着得罪朝臣的劲,硬着头皮上奏的风采,都值得学习。 刘恒起身在宣室殿内踱步,一趟又一趟,不知第多少趟停了下来。 “赵同!” 赵同很快进来:“奴婢在。” “去丞相府将申屠嘉找来!” “诺!” 第七十八章:议事 宣室殿。 申屠嘉接到刘恒命令后就赶来了。 申屠嘉就看到了一旁的陈安估摸着这次事情恐怕又和陈安有关。 “微臣拜见陛下。”申屠嘉拜道。 “免礼,你看看这卷奏章。”刘恒将陈安那卷递了过去。 申屠嘉接过开始观阅,在观阅的过程中申屠嘉的脸色变幻不定。 陈安这卷奏章的大概意思就是以长安为试点建立学府,民间百姓的孩子六岁至十二岁之间,均可报名参加,而今年只是开始搭建学府所需房屋,一年后开始招生,第一批学生数量由到时候的报名人数来定。 再根据是否识字来分成不同课堂,不识字按其所定的“拼音”来重新来进行教学,识字后再学习其所写的《三字经》,其余书本与这个时代其他所学差不多,如《九章算术》。 等长安施行后第二年推广到每个郡城;等到十年后便可开始“科举”,用陈安的话来说就是从全国各地的学子中进行层层选拔,选出成绩优异者为官。 重点就在于“科举”这里,如果这时候开始直接开始科举,那么世家贵族都会赞成,因为要知道这个时代的书籍都是收录于世家贵族的书房内,普通老百姓是没法见到的;所以这时候实施就相当于给了世家贵族更多的为官机会;但陈安设定为十年后,十年后这些孩子都长大学成,这就是在和世家贵族抢饭碗。 这个时期朝堂之上的官员要么是和刘邦打天下功臣的后人,要么是他们的亲朋好友,他们形成了新的世家贵族;再者就是一些秦朝时期幸存的乃至春秋战国的老牌世家贵族,或一些百家的弟子;当然也有一些靠着买官买来的。 申屠嘉看完后递还给了刘恒对着陈安开口说道:“陈中郎你可知上奏谏言一事不是你的职责范围?” 陈安闻言愣了下,随即说道:“上奏谏言之事不论是不是下官的职责范围,但下官认为为了大汉的江山社稷,理应上此奏章。” 申屠嘉本还想说什么,刘恒却开口了。 “好了,你们先安静一下,就陈安刚才的奏章,丞相有何看法。” 申屠嘉拱手说道:“臣认为此事不可行,且不说那‘拼音’是否可行,《三字经》臣刚才看了一下,确实是有些道理;但重要的是后面所说十年后的‘考举’一事,势必会引起朝堂的动荡。” 刘恒听完后看着陈安,嘴角微翘:“看见没,丞相也认为此事不可行。” “陛下,微臣斗胆说几句;如果不实施‘考举’,继续按照目前的为官制度,陛下所能任用的人才会少许多,官员均靠着下面举荐,可供选择范围太小。”陈安据理力争的说道。 “可是这样也比朝堂动荡要来的好,目前国家较为安定,北方匈奴虽然还在虎视眈眈,但也不敢贸然再次大举南下,我们内部自然不能乱了!”申屠嘉又说道。 一旁的窦婴现在看的是觉得异常精彩,窦婴本来认为自己胆子够大了,可没想到陈安的胆子更大。 说实话,刘恒其实已经对陈安的提议动心了,这样考举的制度可以帮助自己从全天下网罗人才,现在就是有关这个考举的时间问题需要调整 刘恒见这样下去半天没有结果,于是开口道:“你们两位说的各自有其道理,朕刚才想了一番,认为可以二者兼得;考举给予大家一年准备时间,明年可以实施;再陈安的置办学府也可以,给与百姓的孩童学习的机会;这样就不会引起下面的冲突。” 陈安听完后就知道目的已经基本达到了,本想着如果刘恒不同意自己就可以在十年这个时间上做出让步,自己还年轻,还有机会,等十年后,到那时制度也相对完善,也可行。 陈安拱手说道:“微臣没有异议。” 申屠嘉却还是说道:“臣认为此事还需从长计议,陛下可召集众位大臣重议此事。” 刘恒闻言微微颔首:“可以,不过在这之前,陈安你给朕讲讲这‘拼音’和《三字经》是怎么想的,这真是你写出来的吗?这上面有关孟母的故事朕听过,但这‘窦燕山’又是什么,还有这个‘融四岁,能让梨’的‘融’是指的什么人吗。” 陈安所撰写的这部《三字经》其实是一个缩减版,只写到了“君则敬,臣则忠”,中途甚至于有关‘士农工商’的也删掉了,毕竟现在实施的‘重农抑商’的政策不好推翻;再后面对于整个华夏历史的那一段也删除了。 “回禀陛下,这‘窦燕山’是周朝时期燕国的一个人,他教育的自己五个儿子都很有才能;这‘融’是指一个叫‘孔融’的人,是周朝时期鲁国人,他四岁的时候就知道将大梨让与兄长。”陈安回到道,不过将两人的所处的朝代给更改了一下。 刘恒听完一惊:“有如此之人,为何朕以前没有听说过,你又从何得知?” “这些都是微臣阿翁在微臣小时候所讲,微臣的记忆力尚好就就记住了。”陈安说道。 “那这些你所说的‘拼音’呢?” “有关‘拼音’是臣小时候阿翁教导臣识字时,臣为了方便记忆而画出来的,陛下您看是不是没有规律可循呢?”陈安抿了抿嘴答道。 刘恒闻言低头看去。 “看着确实没有规律可循,那你怎么能确定让那些孩子记住呢?” “因为我们人在小时候的学习能力以及记忆力都较强,所以经过诱导是很快可以学习掌握的。”陈安再次答道。 陈安身边的申屠嘉听着陈安和刘恒的一问一答都有些不耐烦了,还没有议事决定,就开始询问有关这学习之事了,不过不得不说陈安今日奏章上所写的这些把申屠嘉给惊到了。 申屠嘉想了下开口说道:“陛下,是否该召集大臣进行议事了。” 刘恒闻言笑道:“去吧,由丞相召开,朕旁听即可。” “诺!” ……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参与议事的人才到齐。 陈安居然在大夫队列中看到了直不疑,看来是自己北上买马时升了官了。 申屠嘉提出了刘恒修改后的方案,朝中大臣们先是都愣住了,经过思考后讨论后,大部分的大臣都同意此方案,这些人都认为这是机会来了;哪个家里还没有几个读书人,只是没有机会展现,而现在提出的“科举”正好满足了其要求,就是在有关科举后的优胜者的官职产生了分歧。 有关成立学府一事在‘科举’的这条建议下被大多数的人给忽略,也许有的人注意到了这点,但是根据提出来的只要六至十岁的孩童。 平民百姓家的孩子没有能从小进行识字读书,起点比之世家贵族的孩童要晚,他们自己家族内部学堂的教师都是拥有着多年教学经验;他们不相信到时候一个刚成立没几年的学府能动摇到他们的地位,毕竟‘举荐’这一制度并没有废除,这一点是他们的保障。 即使到时候有平民学子能够脱颖而出,那又能有多少人?他们这么多年的经营不是这些平民学子能够改变的;即使人再多,陛下为了江山社稷的稳定,也需要他们世家贵族的力量,因为他们才是这个国家的中坚力量。 最后还是刘恒开口说根据具体成绩以及到时所缺官职来进行安排,在长安为官或是下放至地方为官。 第七十九章:教导申屠去病 在后面议事决定后,刘恒又将陈安留下来询问了一些问题,陈安仔细回答后才让其离开。 对于陈安而言,其实一开始就没指望刘恒以及那些世家贵族会答应先给十年。 这个十年就是留给大家讨价还价的目标,但谁知刘恒直接开口,将这个十年抹去了,提议明年就开始实施科举。 世家贵族现在已经在慢慢形成官僚、商人、地主三位一体的格局了,有不少大臣的同乡或是与其有关系的人都进行经商,依附于他们身上,特别是有关盐铁这些暴利的行业,他们组织手下奴隶进行开采,每年再给予上面一些好处。 陈安的想法就是先让世家贵族占这十年的优势,十七岁的陈安还有时间,这十年多培养一些人才,十年不行,就二十年后,乃至三十年,只要科举可以延续下去,假使一年只有一个出身平民的学子,多少年就会多少个,再加上后面慢慢的诱导刘启来改变政策,就会慢慢改变整个朝堂的格局。 当然他们也有可能在为官之后融入到世族里去,再者每年举荐的要求以及名额都有定数,实施科举后,那些世家贵族其他有才能之人也可以更多的机会来展现他们的才能。 不过现在有个严重的问题摆在了陈安的面前,成立学府后目前只有他一个人会拼音!这就很难办了。 除去拼音外,陈安还想让他们在《九章算术》学习的基础上加上阿拉伯数字方便他们进行计数。 想着想着陈安忽然记起了自己的那位便宜弟子申屠去病。 申屠嘉以前如此的认真教导自己,而自己好像并没有教导过申屠去病什么,看来又该去趟申屠府了。 …… 申屠府。 陈安进来时还特地问了问门口的侍卫,得知申屠嘉还没有回来,陈安才放心的进去。 前厅内。 陈安与申屠蔑交谈着。 “小安不必着急,我已经派人去寻去病了。”申屠蔑看着陈安坐立不安的样子说道。 陈安闻言微笑道:“小弟不着急,只是想着早点见到去病然后带他回家进行教学。” “噢,不知教学什么,可否告诉为师?” 陈安一听,就知道申屠嘉回来了!刚才和申屠嘉在宣室殿内‘探讨’了一番,导致陈安离开时总觉得申屠嘉看他的眼神怪怪的,所以进来时才会先问侍卫申屠嘉在不在。 “弟子见过老师。”陈安起身拜道。 “父亲大人。” “坐吧。”申屠嘉说着坐到了主位之上。 申屠嘉坐下后又开口了:“你刚才说的要找去病,要教他什么?” 陈安讪笑道:“就是,就是弟子那会儿上奏所说的一些东西。” 申屠嘉像是恍然大悟一般:“噢,就是你所说的那些‘拼音’和《三字经》。” “额,差不多就是这些。”陈安继续讪笑着。 申屠嘉见陈安这个样子乍然间变得严肃了起来。 “那你知不知道如果按你今日所上的奏章实施,会使朝廷出大乱子的。” 陈安闻言说道:“弟子知道,但是最后各位大臣们不是都同意了吗。” “那是因为陛下将那个‘十年’去除了。” 陈安突然笑道:“其实那个‘十年’一开始我就没准备会让陛下同意,这个‘十年’就是来给陛下或是大臣们商议的,减少时间可以,直接解除也罢;只要可以成立民间的学府,再加上‘科举’便可以了。” 申屠嘉听完后倒是愣住了,片刻后突然大笑道:“哈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居然敢在呈上的奏章上留下了后手,也不怕陛下知道了直接判你一个欺君之罪。” “弟子不知道陛下知不知道,但‘科举’这条建议陛下很需要。”陈安说着。 突然,申屠去病回来了。 “父亲……见过阿翁,见过父亲大人,还有见过老、老师。” 申屠去病一来就后悔了,本以为申屠蔑找自己来是有什么事;结果一进来就看见了申屠嘉和陈安都在。 “咳、咳,叫你前来是小安有事找你。”申屠蔑微咳了两声说道。 陈安随即开口说道:“去吧啊,今日为师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付于你。” 申屠去病满脸无奈的走了过来坐下,哀声道:“弟子洗耳恭听。” 申屠嘉一听见后冷哼了一声:“哼!” 申屠去病闻言瞬间坐直。 “今日为师前来是想着这么久了为师还没有具体教导过你什么东西,所以今日特来说明一声,以后你每日下值后可直接前往陈府。”陈安说道。 申屠去病却像是没有听清一般,试探性的问道:“是每日吗?” “对的,每日!”陈安微笑答道。 申屠去病本还想说什么,但申屠嘉直接开口了:“好了,就按小安所说,省的你一天到晚在外面乱晃!” 申屠嘉此话一出,申屠去病就耷拉着脑袋,自感没救了。 …… 翌日。 陈府。 申屠去病虽然万般不情愿,但是还是来了;此时正和陈安坐于书房之内。 陈安指着昨日又誊抄的一份拼音正教导着申屠去病:“这个‘a’读作‘啊’,这个‘b’读作‘波’……” 申屠去病起先还跟着陈安一起读一下,但慢慢的看着这些他眼中的‘鬼画符’说道:“老师,我识字啊,不用教我这什么‘拼音’。” 陈安却说道:“那不行,为师如果不教会你,你怎么去教会别人?” 申屠去病闻言愣住了,片刻后:“不是吧!老师你还指望我去教别人。” 陈安正色道:“去病啊,你听为师好好给你分析分析,在你孩童之时,老师是不是就开始教导你识字读书了?” “是啊。” “那你觉得读书学习有意思吗?” “没有。” “……” 申屠去病说完没有后又挠了挠头说道:“虽然不喜欢,但是还是很有用的,识字后至少可以写出自己的名字,还可以看一些书,知道一些道理,不过都没怎么记。” 陈安嘴角抽了抽,无奈的开口说道:“你从小就能有机会识字学习,你认为能很简单得到的,所以你就没有珍惜;而很多平民家的孩童他们想识字想学习,但是却没机会,而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给他们一个机会。” 第八十章:来询 申屠去病听陈安说着好像是很有道理,但是看着这些鬼画符自己根本学不会这些啊。 申屠去病看着陈安开口说道:“那个老师?要不要我为你找几位适合学习‘拼音’的人过来?” 陈安闻言突然叹气道:“唉,算了吧,反正你也学不会,就按你所说的去找几个其他人来学吧。” 申屠去病一喜,边起身边说道:“好勒,老师你等会儿啊!我这就去找人。” 可到门口时,陈安又传来了幽幽的声音:“没办法啊,你既然学不会,只能找别人来学习了。” 申屠去病一听就知道这是激将法,但这个激将法好像自己还必须要受;突然想起了出门的时候信誓旦旦的给申屠嘉保证了,来这里要好好学习,而不是和以前一样漫不经心;可要是自己现在就这么走了,到时候陈安和申屠嘉一告状,那自己不就又要挨打? 想到这,申屠去病又返回来坐在位置之上:“老师,我想清楚了,我作为您的学生,理应要学会这‘拼音’,而且还要为那些孩子做出一些贡献,让他们也能写出自己的名字,让他们也能更好的学习,所以我还是学吧!” 陈安笑吟吟的说道:“很好,觉悟很高。” …… 一个时辰之后。 陈安右手撑着案几上,双眼无神,无奈的说道:“去病啊,你还是去找一些教书先生来吧!不对,还是找几个不识字的来吧,我从头教导应当好一些。” 申屠去病看着自己写的这些,和陈安写的对比了一下。 “老师,我觉得我写的很好啊!” “这个不是写的好不好的问题,而是教了你一个时辰,你好像还是没记住几个!” 陈安现在突然觉得申屠去病其实并不是坏心眼,只是在学习能力上有点差,一个时辰下来,没记住几个。看来在识字后再硬加进去不行啊! 陈安说着说着好像想到了什么,乍然间坐起。 “不识字的人……”喃喃了一句,陈安向门外走去。 申屠去病见状说道:“老师!你这是要去哪里吗?” 陈安头也不回的说道:“去找人,你等会儿直接回去吧!” …… 陈家别院。 陈安刚才想起了还有袁程众等人,反正现在暂时也用不到他们,不如就教他们试试。 “公子的意思是要教我们读书识字吗!”袁程众闻言兴奋的说道。 陈安看着厅内的众人说道:“不错,你们既然归我门下,那就肯定是需要识字,需要读书学习的;对了,你们有谁识字吗。” 厅内众人互相看了看,随后都看向了一个人,那个人举起手,怯生生的说道:“公、公子,小的识字。” 陈安随着声音看去是一个比较瘦弱的年轻人。 “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说道:“小的傅昌文。” 陈安望向袁程众。 袁程众说道:“傅昌文加入我们有几年了,说是以前读过书;我们之的钱财这些都是没有记录的,之前也想过抓个读书人为我们记录,后来读书人被吓跑了,还有个自杀了;一直到傅昌文加入后才我们的支出这些才有了详细的记录。” 陈安听完后看着傅昌文说道:“既然你识字,那很好,不过后面我要教的识字方法与你之前所学不同,你也可以学一学;后面合格了,就由你来考察袁程众他们的学习情况。” 傅昌文闻言大喜,拜道在地:“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好了,起来吧,你还没有学会呢。” 陈安随即起身后说道:“明日我让陈伯送一批竹简过来给你们用于书写。” 袁程众带着众人拜道:“多谢公子!” …… 陈安离开别院后就准备前往周亚夫府上,但却没想到在路上碰上了另一个人。 陈府。 申屠去病等陈安走后就离开了。 “表兄找我可是有和要事?”陈安看着面前的窦婴说道。 窦婴却是拿起的案几上陈安泡的荼叶喝了一口说道:“小安啊,这荼叶我也吃过,之前皇后娘娘赏赐了一些的;不过为什么你的这个味道感觉更好呢?有一股淡淡的清香,而且好像你也没放入盐、姜那些东西。” 上次薄姬给了陈安一包荼叶,回来仔细观察后发现其实就是后世的茶叶,不过杂质较多,陈安就从里面进行了清选,将杂质去除;但这时的采茶制茶工艺实在是太差了,即使去除了杂质,陈安还进行了两道洗茶,再用烧开后放置了一会儿的井水进行泡制的。 陈安看着窦婴将茶叶都吃掉了后嘴角抽了抽。 “这个表兄有所不知,这是我后面自己在家中闲暇时调试出来的,下次若是有空,表弟可以告诉一下表兄方法。” “那为何不今日呢?” “今日恐怕表兄是有要事吧!” 窦婴笑道:“可以,那就等下次吧!” “那表兄这次前来?” 窦婴闻言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来和你聊聊今日你在宫中提出的那些建议。” 陈安顿了下笑道:“表兄对于我的提议有何建议吗?” “不得不说,我不如你,不如你有魄力,或者说不如你胆子大;如果不是后面陛下提出修整了一下,你的建议根本通不过。”窦婴说道。 “小弟也知道这个问题,所以对陛下的修整也很赞同。” 窦婴又笑道:“那小安你应当也清楚,说句不好听点;我窦家因为皇后娘娘的关系,我父亲大人、叔父还有我,以及一些子侄都在朝廷或是地方为官;再加上我姑姑也就是你的母亲大人的关系,与你们陈家也是有着关联。” “而你又与丞相大人,申屠家,条侯,周家关系密切;周家又与郎中令张家有关;甚至于现在的廷尉张家与周家的关系密切,这就已经是一股很强大的势力了;更何况还有其他的侯爷家族;你认为到时候你提议成立的学府教导出来的学生通过科举后能在朝廷上站稳脚跟吗?又或是说你准备将他们纳入到你的阵营来?” 第八十一章:a和啊 陈安闻言也没急着反驳,而是喝了口茶再笑吟吟的说道:“表兄估计是误会了,朝廷之上不都是陛下的人的吗?” 窦婴没有说话,而是似笑非笑的看着陈安。 于是陈安再次说道:“即使退一万步来说,成立学府后,教导平民人家的孩子,让他们学习知识难道不好吗?开了科举后,不论是大臣们的子侄还是旁系,不论是商人还是平民,只要有才能,都有一个机会来展现他们的才能。” “特别是那些平民家的孩子,他们的父母知道能有一个机会能让他们的孩子学习,让他们机会为官,肯定是愿意让他们孩子来学府学习的;更何况学府并不收钱!只要等他们后面真正能入朝为官的才会将所学这些年的费用补齐,这也相当于与学府划清关系,后面不论他们是干什么,只要是于国家有益之事就行了。” 窦婴沉吟了片刻说道:“你这是想要成为圣人吗?” “并不是,学府是陛下,钱也是由陛下来出,我只是陛下用来管理学府的罢了。” …… 周府。 陈安等窦婴离开后才来到周亚夫府上。 周阳看着面前的陈安兴奋的说道:“小安啊,听说你提议弄个学府,还提议什么科举!” 陈安看了看一旁闭目养神的周亚夫,再看向周阳说道:“额,是有这么一回事。” “可以啊,我是不是也可以去担任他们的老师!”周阳继续说道。 陈安微咳了一声:“咳,阳哥啊,这个担任他们老师的人选已经有了,更何况阳哥你也不一定学的会啊。” 周阳闻言一拍案几:“什么!小安你是瞧不起我吗?” 陈安连忙挥手说道:“不不不,只是这个真的有些难。” 陈安说着从袖子中用帛书誊写的拼音递给了周阳。 “这是什么?”周阳接过后看了下,却发现并不认识上面写的些什么,应该说不知道画的些什么。 “这个就是拼音,方便识字的,我准备后面教给那些学生。”陈安答道。 听到这里的,周亚父睁开了眼睛,直接从周阳手中将卷帛书拿了过来。 “诶,我还没看完呢!”周阳叫道。 周亚夫闻言瞪了周阳一眼,吓了周阳一哆嗦。 “额,您看!您看!” 周亚夫看了几眼说道:“小安你画的这东西能有用吗?” “这个其实对于已经识字的人来说有些难,但是平民他们家没有识字,没有学习过的孩子应当是不难的。” 陈安说着突然周阳又拍了案几! “小安,你那都是些孩子,那我可以去给他们当武学老师啊!可以教他们骑射啊!反正我每天只当值半天,时间多的是!他们之中应该有喜欢这些的啊!”周阳兴奋的说道。 陈安一听,想了想周阳说的也对,学习也不能落下身体,更何况这个时期还不是文人当家,那些在骑射方面有天赋的孩子可以招入军中。 想到这陈安问向周亚夫:“师傅您觉得阳哥的提议怎么样?” 周亚夫闻言,思考了一番,又看到周阳那希冀的目光。 “可以是可以,但你去了后要听从小安的安排知道吗。” 周阳一听周亚夫同意了,拍着胸脯说道:“父亲大人放心,我一定听从安排。” …… 翌日。 陈安昨日上奏后同时也需要到刘启这里来报备一下。 陈安与刘启同坐后庭内。 刘启开口笑道:“昨日晁错回来就听他说了这事,晁错认为此事很不错。” 陈安笑道:“那殿下觉得如何?” “本太子当然是赞同科举此事的,不过听说成立学府后要教导那些孩子的东西有些不一样。” “其实也相差不大,不过就是初期可能会慢一些,等到熟悉后就行了。” 陈安正在和刘启交谈时,又有一内侍进来了。 “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宫中方才传来口谕,说七日后陛下欲前往上林苑歇息,请殿下做好准备。” 说话的这名内侍名章德,乃是刘启身边除春半外的另外一个贴身内侍。 “知道了,下去吧!” “诺。” 等章德走后,刘启对着陈安说道:“时间也差不多,也是到了父皇要去上林苑休息的时候。” 刘恒身为皇帝,躬身节俭,同时也经常忙于各种事务,有时身心疲惫,所以每年的夏日至秋日都会前往上林苑进行休息,不过此时的上林苑还是沿用的秦朝时期的。 “对了,你学府准备建在哪里。”刘启接着问道。 陈安想了想说道:“本来一开始准备是直接将小臣家里开辟一片地方,后来担心这可能被大臣们误会说变成了陈家的私人学府,而长安城内没有地方可以修建,于是准备建在城外;大致是建在城外西北方向,滗水以南;因为那里离东西市也不远,缺什么东西也方便。” “那也可以,希望你所成立的学府以后能为我大汉多增添一些人才。”刘启说道。 陈安起身拱手说道:“请殿下放心,小臣定尽力而为。” …… 陈家别院。 陈安本想着来别院教一下袁程众他们识字,结果在自己门口遇到了周阳。 于是现在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陈家别院的演武场上摆放着二十几张案几,案几上铺着两份竹简,还坐着二十几个不同年纪的男子,正是袁程众他们。 周阳说着自己非要来见识一下他们怎么学习拼音,所以也在队列之中。 陈安面对着他们所有人坐着。 “大家现在看着你们左手边的那一卷,上面所写的叫做拼音,而拼音可以帮助你们更好的识字,所以等会认真些,知道了吗!” “知道了!” “好,看到右上的第一个,现在跟着我读‘啊’。”陈安指着上面的a说道。 “啊。” “啊?” 前一个声音来自袁程众他们这些不识字的人,而后面一声来自人群中的傅昌文以及周阳。 陈安听见后对着周阳说道:“我还没教你声调呢,不要抢在老师的前面!” “啊?”周阳一脸懵逼,这个‘a’是‘啊’?我以前学的是错的? 第八十二章:课堂捣乱者 陈家别院。 平日里很少有人在的演武场上热闹非凡。 朗朗的读书声夹杂着刀笔在竹简上刻字的声音,还有写错后用简片刮噌的摩擦声,全部交织在一起;读书学习的用具都比较简陋。 没办法,这个时期的毛笔都比较贵,而墨更加难得,特别是陇西千阳的墨,还是靠着上面的赏赐,自己去买的话比较麻烦;虽然以陈安的身份和财力买二十几套完全没问题,但是买回来给这些以前不识字的盗匪?给二十几个不知力度糙汉子用?那不是浪费吗!所以他们用刀笔就可以了,即使这样还是有人把竹简都刻穿了。 “喂,那个刚才把竹简都刻烂的是谁啊?力气这么大!” 周阳问向旁边坐着的傅昌文,不过他们两个的位置已经远离了袁程众等人。 他们两人因为识字,在学习的过程中发出的声音与其他人格格不入,所以被陈安踢出了学习的队伍。 “那个是我们以前的二当家,叫李世豪,力气可大了,以前在草原上的时候那是威名赫赫。”傅昌文在周阳旁边说道。 “二当家?那你们大当家是不是更厉害啊!” “大当家威望更高些,力气也不小,当然二当家确实打不过大当家的。” “那我以后有机会肯定要试试他的功夫!” “那等会你自己和大……” 声音戛然而止。 周阳见傅昌文突然不说了疑惑的问道:“什么?我自己什么?” 傅昌文面色有些为难的指了指周阳后面。 周阳顺着看去,不知什么时候陈安居然站在他的身后,由于周阳刚才和傅昌文并列坐着,且和陈安是一排,所以他也没有见到陈安过来。 周阳看着陈安,面色尴尬的说道:“没事,小事,我们这就走远点!” 说着,赶紧抬起自己的案几,搬到了演武场的角落去了;傅昌文见状也跟着搬了过去。 陈安面容舒缓了一些,回到自己的位置继续教导袁程众他们。 但是听着袁程众他们刮噌的声音也比较吵闹,想着到时候给那些孩子们用什么样的用具呢?每天让他们背着竹简、简牍上下课?大些如十岁的孩子还好,他们的力气大些,但年纪小写的六岁的孩子背着就比较吃力了,所以自己是不是要想办法给他们减轻些负担? 这时的丝帛也不便宜,给孩子们用不太划算。 陈安想着轻便些的估计也只有纸了,难道给他们买纸? 想着想着看了下角落里还在和傅昌文窃窃私语的周阳,只见周阳上下嘴唇飞快的张合着,不时还带着肢体动作,神采奕奕!于是迈开步子走了过去。 …… “我和你说啊,想那会儿你家公子小的时候,全靠我罩着!他九岁的时候的,我们一起去滗水边上摸鱼,遇到了董林、卢进那几个混蛋;好像是位置靠近了董林他家的别院,正好他们也在,说什么靠近他们家的就是他们家的,还要赶我们走!” “我这暴脾气就想上去和他们打一架,结果你家公子突然冒出一句这都是陛下的,你这句话是对陛下的大不敬!这天下都是陛下的,这滗水怎么就成了你家的了?顿时就把董林吓到了!不过要不是你家公子拦着,我早上去教训那几个家伙了!唔?我说了这么多你怎么不说话啊?”周阳一脸疑惑的看着傅昌文。 只见傅昌文又怯生生的指了指周阳后面。 周阳看见傅昌文这哥动作,心里一黑,不是吧!又来了? 周阳转过身去果然又对上了陈安那张笑吟吟的脸。 周阳微咳了一声:“咳、小安啊,你看我们这都到角落了,应该也没影响到你教学吧!” “没有没有,只是我对于阳哥刚才的所说的有些好奇!”陈安笑眯眯的看着周阳说道。 周阳说的这件事还真有,不过情况稍微有些更改;那句话陈安确实说过,不过陈安但是第一时间并没有拦住周阳;周阳看着董林他们这样说话就想过去揍他们,结果河边比较湿滑,岸边上还有了青苔,周阳又光着个脚,起身刚走了两步就滑倒在地! 董林那边看见后就开始大笑,气的周阳爬起来就想冲过去;陈安见状才说了那句话吓吓他们,让他们停止了笑声;陈安看着周阳腿上都有伤了,连忙叫跟着来的仆人们把周阳给扛回去。 周阳与陈安几乎是从小一起长大,一看到陈安这个样子就知道肯定有事要找自己。 “额,刚才只是和傅昌文聊了聊家常,毕竟我们在长安,他们呢在边境,生活方面肯定事大不相同的,所以问一问。”周阳正色道。 陈安闻言笑了笑:“哦,原来如此,那阳哥现在既然有时间聊天,那是不是比较闲呢?” 周阳扯了扯嘴角道:“你直接说要干嘛吧,你这笑得我瘆得慌。” “可以,就是小弟想请阳哥去帮我买点纸回来。”陈安笑道。 “纸?什么纸?” “就是那种粗麻造的,和丝帛差不多,可以在上面写字的。” 周阳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哦,就是那摸着没丝帛舒服,样子颜色没丝帛好看,还不便宜的那个,可以用来写字的那玩意?” 陈安满头黑线,虽然现在的纸确实是这样的,但也不用这么明说出来吧。 陈安调整了下心态“对的,就是那东西,阳哥你帮我买点回来?” “要那玩意干嘛?你要是想用那个写字我帮你去买点丝帛回来。” “这个就不用了,反正小弟我有用,阳哥你还是去吧!” “你不会是嫌我烦要把我支开吧!”周阳突然冒出这句。 陈安听到这再次体会到了周亚夫的感觉,很多时候周阳就是太啰嗦了,所以会挨周亚夫的揍。 “阳哥,你放心,小弟真不是这哥意思,你快去快回,小弟有急用。” 周阳这才起身说道:“不是就行,那我去了。” “嗯,快去快回。” …… 周阳走后陈安就给了傅昌文一卷《三字经》,让他自己去看一下,毕竟识字了也不能让他在这里干坐着;而三字经作为儒家(后世的儒家,并不是此时的单一儒家)的一卷经典的著作还是有许多可取之处的。 第八十三章:出发上林苑 陈安在写这版《三字经》时,并不担心自己会被以儒家来定位,因为这版三字经是兼顾了墨、道、名、法、阴阳等各家之长而定的;其实董仲舒在后面武帝时期提出的儒学已经吸收兼容了法家、阴阳家、道家、墨家等各家的合理因素;当然这里的合理是适应了当时的时代的要求。 …… 过了许久周阳才终于买了回来。 陈安看着手中的粗麻所制的黄色纸张,质地过于粗糙。 其实在汉初时期就已经有了麻纸,可用于书写,但成本过于高,质地还粗糙,所以就没有被普及;后来经过了蔡伦的改进才得以推广。 “我说吧,这麻纸又贵又粗糙,还不好看。”周阳在旁边说道。 “不好看我们就想办法把它变得好看!”陈安摩挲着麻纸说道。 周阳闻言疑惑的问道:“你怎么把它变得好看?” “现在不急,等后面阳哥就知道了。” 陈安说完后走向了前院,还不忘对袁程众他们说道:“你们继续誊写啊;等会儿我回来检查。” 周阳也跟了上去。 袁二看见陈安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后向袁程众抱怨道:“大哥!这识字也太麻烦了吧!而且我好像也没见昌文以前写过这些字啊!” 袁程众闻言看向角落的傅昌文,喊道:“昌文!傅昌文,来,过来。” 傅昌文听见叫喊抬头一看是袁程众在那边叫他,他探着脑袋左右看了下,没有发现陈安的身影,于是躬着腰跑了过去。 大家见状也都围了上来。 “怎么了老大?”傅昌文问道。 “我问你,你以前识字的时候也是这样学的吗?”袁程众问道。 傅昌文犹豫了下,慢慢开口道:“其实、其实以前我不是这样学的,这上面写的,或者说画的我一个都不认识。” 袁二一听怒道:“那公子不会是看我们没事做,就欺骗我们吧!” 袁程众立即呵斥道:“老二!慎言,公子不是这样的人,他肯收下我们肯定是有用的到我们的地方;公子之前不是说了这是他独创的方法吗,也有可能是让我们实验一下;好了,都回去各自位置,不然等会儿公子来了还要检查,没写完大家都不好看。” 大家见袁程众都开口了,于是都退了回去。 袁二也无奈的退了回去。 …… 陈安在前院问了没有见到陈伯,于是向下人打听,才知道陈伯居然去马厩那边喂马去了。 陈安在马厩那找到了正在喂马的陈伯。 “陈伯,您怎么自己还亲自来喂马了,这些交给其他人就好了。”陈安上前对着陈伯说道。 陈伯见状笑道:“不打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给自己找点事做;二爷有什么事要吩咐老奴吗?” “是这样的,我想请陈伯找些人在院子里砌个池子。”陈安说道。 一旁的周阳疑惑的问道:“砌池子?你要养鱼吗?” 陈安见陈伯也是疑惑的样子开口道:“不是养鱼,反正是正事,你们就放心吧;大小就如半个我的房间就行了。” 陈伯见陈安都这样说了于是说道:“那行,明日老奴就去找匠人过来砌一个。” “不用这么急,过几天陛下要去上林苑,我肯定是要随行的,在我回来前砌好就行了。” 说着陈安又想起了还在学习的袁程众他们,于是对陈伯说道:“对了陈伯,如果有什么需要用到袁程众他们的直接吩咐,他们可以干一些力气活。” …… 当陈安再次回到演武场时发现他们居然都俯首在案几上书写着,没有在偷懒,想到这陈安欣慰的开口道:“大家都先停一停啊。” 众人闻言都停止自己的动作。 陈安开口道:“七日后我有要事,不在家,要是你们有什么事就告诉陈伯,陈伯到时会转达给我,再者过几天院中需要建一个池子,到时候需要你们干些体力活,可以吗?” “没问题!” “好,那大家继续吧!” …… 七日后。 陈安自那日教导袁程众后这七天内也去了两次,虽然自己对陈伯所说不用着急,但隔了两天他就开始准备了。 今日也是刘恒出发上林苑的时候。 刘恒此次带着大批的中郎出行,当然还有太子刘启和梁王刘武以及一些还在长安的彻侯子侄;顺便将朝政全部丢给了申屠嘉。 …… 上林苑。 此时的上林苑沿用的秦朝时期的,比较简陋,仅可用于狩猎以及休憩;武帝时期上林苑被其扩建后地跨长安、咸阳、周至、户县、蓝田五县,纵横三百里!霸、产、泾、渭、丰、镐、牢、橘八水出入其中;其中离宫七十所,可容千骑万乘! 陈安立于刘恒身边看着已经很不错的上林苑,再一想到后面武帝时期的上林苑,刘恒和刘启躬身节俭为其攒的钱财就被这么挥霍了,想着在此之前自己是不是要帮他花一些用于正途。 刘恒看着下面已经整装待发的那些勋贵子弟,悄声问向陈安:“陈安啊,你要不也下去和他们比试比试?” 陈安闻言说道:“今日微臣当值,不好下场。” 刘恒笑道:“你尽管下场,有郅都在朕旁边即可,朕也想看看陈平的孙子在周亚夫的调教下骑射如何!” 陈安只好应道:“诺!” 于是下去换装,在经过时瞥了刘恒身边的郅都一眼。 面无表情。 郅都是河东阳县人,父母给了上面一些钱将其塞入了宫中做了中郎;本来是没有机会侍奉在刘恒身边的,后来郅都同乡的人想通过郅都也进入訾官队列,郅都没有答应,同时为人勇敢廉洁,并对请托他的人说自己背离父母来长安为官,就应当在官位上奉公尽职,保持节操。结果传到了刘恒的耳朵里,刘恒就招其来考究了一番,发现他还有一定才能,于是留在了身边。 陈安在下去时经过了刘启的身边,刘启笑道:“陈中郎今日可要拿出真本事啊,下面那些人可没一个吃素的!” 陈安看了看在下面同样穿着劲装的申屠去病,笑道:“多谢太子殿下提醒。” 第八十四章:比试 陈安换好衣服后,从马厩中牵着一匹黑马来到了场中,立于李广身边。 这次准备比赛的除了一些彻侯的子侄,还有李广以及梁王刘武。 赵同宣读了此次比赛的两项内容。 第一项为射靶,每人十支,距离四十丈,以中靶的数目及靠近中心程度来定胜负。 第二项是射活物,以五柞宫西门为起点和终点,狩猎范围为终南山北坡,最终获得猎物的多少及珍贵程度来判定。 第一个上场就是刘武,别看刘武披着一个文人外表,但他的骑射也是很不错的;很快十支箭射完,箭靶那边的侍卫开始记录成绩,并跑到一半的位置开始喊道。 “靶心一箭,内圈两箭,外圈四箭,脱靶三箭。” 刘武听到自己喃喃道:“还不行啊。” 董林在其旁边悄声道:“殿下这个成绩已经很不错了。” 刘武却笑道:“这个成绩确实不行。” 第二个上场的是窦婴,窦婴也是靶心一箭,内圈三箭,外圈五箭,仅脱靶一箭。 陈安因为特殊关系被安排到了第三个出场。 陈安取箭搭弓,用力拉开瞄准! “咻!” 一箭直射箭靶而去! 远远看着好像是……脱靶了! 陈安见状尴尬的挠了挠头,刚才好像没有调整好。 旁边的周阳看到了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说道:“小安啊,你是多久没练了啊,这水平不行啊!” 申屠去病也说道:“这个、这个水准好像和我差不多啊!” 窦婴则笑道:“小安你最多也就和我一样的成绩了。” 李广则是笑而不语。 陈安对于他们的话充耳不闻,开始搭弓准备第二箭、第三箭…… “靶心两箭,内圈三箭,外圈四箭,脱靶一箭。” 陈安听到自己的成绩对着窦婴笑道:“小弟好像正好比表兄你强一点。” 窦婴闻言笑道:“无妨,反正你我都不可能赢了。” 第四个申屠去病居然只脱靶了两箭,紧接着后面一个个的进行,居然还没有超过陈安的成绩的。 最后一个登场的是李广,不知是不是李广运气不好,这时居然刮起了一阵微风。 “看来李兄的运气不好啊。”周阳在一旁小声说道。 台上的刘恒也见识过李广的箭法,但这时刮起的风不知会不会对其造成影响。 李广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下风向。 片刻后睁开双眼,伸手从箭袋中取箭后居然将弓斜着开始拉弦。 “咻!” “咻!” “咻” …… 横向吹来的微风好像并没有对其照成多大的影响,虽然不知道到底成绩如何,但看着都没有脱靶。 很快十箭射完,那边侍卫开始报告成绩。 “靶心两箭,内圈七箭,外圈一箭。” “这么厉害!” “运气吧!” 人群中开始窃窃私语,这些勋贵子弟还是有许多没有听过李广名字的。 刘武听着李广的成绩上来拍着他的肩膀笑道:“李中郎的箭法果然超群啊!” 李广听到刘武的夸赞拱手说道:“多谢殿下夸赞。” 刘武之后就走向了自己白马那边,射靶结束后就要开始下一场了。 陈安看着刘武的背影对李广笑道:“李兄走吧,准备下一轮了。” …… 场中所有都翻身上马。 刘恒见大家都准备好后,起身朗声道:“时间一个时辰,时辰一到没有回来的取消资格!” “诺!” “出发!” 刘恒话音落下,众人按着之前射靶的顺序出发。 …… 终南山北坡。 在这皇家散养了许多动物,就是一个小型的生态圈。 陈安穿梭在密林中寻觅着,一些兔子之类的小型猎物陈安都没有去管。 穿梭了一会儿陈安发现了一只鹿,远远的陈安就拉开了弓箭瞄准,就在这时,林中响起了一声巨吼! “吼!” 那只鹿受到了惊吓迅速逃窜。 陈安见状只能放弃,听着这声巨吼喃喃道:“这是谁遇到老虎了吗?” “驾!”陈安便向着声源赶去。 很快陈安看着不远处围着的一堆人就知道到了,靠近后发现申屠去病也在。 陈安驾马过去看到地上躺着一只老虎,地上的土壤都被鲜血染红,身上插着四支弓箭,其中一箭直接洞穿了老虎的咽喉。 李广下马开始在箭羽上做着自己的标记,周围人也没有上前阻止的,毫无疑问,击杀这老虎的人就是李广。 陈安旁边的申屠去病目瞪口呆的说道:“真是太猛了!” 刚才申屠去病的位置离李广不是很远,听到吼声他立马就赶了过来准备帮忙,结果以来就看见了李广一箭洞穿了老虎的咽喉,他过来只是见证了击杀。 陈安却想着这家伙能不猛吗,李广满弓一箭可是可以将箭射进石头里订着的! “看来李兄这也要拿第一了。”陈安笑道。 围观人群中的董林闻言直接转身离开说道:“大家还是继续吧,时间不多了。” 大家又再次四散开来,但是却知道这次第一肯定是李广了,这北坡只有这一只老虎,而且其他人也没法在老虎近身前将其击杀。 一时辰很快就过去了,陈安后面也只射杀了两只鹿,还有许多人更是在看见李广的老虎后直接放弃了,就当来游山玩水了,比如申屠去病。 当侍卫将李广所射杀的老虎抬回来直接将刘恒给镇住了。 刘恒看着老虎的尸体对着李广叹息着说道:“可惜啊,你如果生在先帝时期,封一万户侯不在话下。” “传旨,中郎李广擢升武骑常侍。” 李广闻言当即拜道:“多谢陛下!” 虽然没什么实权,但是好歹是升了两级。 上林苑后面的日子过的就比较快乐,偶尔陪刘恒打打猎;陪刘启下下棋;陪刘武演下戏,日子就过去了。 …… 陈家别院。 陈安结束了上林苑之旅后就赶回了别院 看着面前已经建好了的池子对着旁边还在围观的袁程众等人说道:“你们的拼音学的怎么样了。” 袁程众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公子,会写倒是都会了,只是还不知道写的是什么。” 陈安一想好像也是,自己只教了他们两遍。 “那你们先过去,等会儿我再来教你们。” “诺!” 闻言袁程众开始招呼着他们离开。 等他们走后陈安对跟着来的周阳说道:“阳哥,帮我个忙,去上次买纸的地方帮我把他们的匠人请两个过来。“ 第八十五章:招工 陈安又教袁程众等人读了几遍就得知了周阳回来了。 陈伯来告诉陈安时眉头微蹙着。 陈安出去看着周阳的样子愣住了。 周阳骑在马上,有两个人像叠罗汉一样叠在马背上,估计是一路颠簸过来的。 陈安嘴角抽了抽说道:“阳哥,不是说要你请来吗,怎么、怎么是叠着过来的;还有这样怎么过的横门?” 周阳无所谓的说道:“没办法,他们两个又不会骑马,只能这样将就的过来了,至于过横门的时候,守卫都认识我,谁敢拦我?” “阳哥不知道可以用马车吗?” 周阳闻言顿了下,随即挠了挠头说道:“你说的好像也是。” “哎哟!” 陈安这下连忙过去将那两人扶着下来:“两位对不住啊,我兄长不是故意的。” 周阳也过来把两人接了下来。 “无妨,我这身体还扛得住!”当先下来那个中年人扶着自己的腰,闭着眼睛拜拜手说道。 后面下来的是年轻人,那年轻人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中年人见状呵斥了一声:“起来!这么点距离就不行了!” 那年轻人无辜的说道:“师傅,刚才是我在下面啊,您太重了!” 陈安听着这个对话就知道了他们两人是师徒关系了。 那中年人听着徒弟的叫唤也没说什么,而是转向了陈安这边:“见过二位公子,不知公子找我们师徒来有何要事啊?” 陈安听见后却说道:“二位这边请,我们进去详谈。” …… 前厅。 陈安将他们师徒带到了前厅来交谈,也知道了他们的名字,中年人名左止,那个年轻人是他的弟子王康。 陈安对着左止说道:“之前我兄长曾去你们店里买了些麻纸回来,感觉既没有丝帛光滑好用,但为何价格还如此高呢?” 左止从那会儿周阳去到了店中,他们老板看周阳的穿着就知道不是简单,所以要找两个匠人,他们老板就把左止和王康叫了出来;再后面直接把他们两个放在马上这样冲出横门一副抢人的样子守卫都不敢拦,就知道他可能是勋贵子弟了。 左止小心翼翼的答道:“公子,这麻纸的价格不是小的定的,而且这麻纸在制造的过程中耗时很长,其煮制的过程中所需要的炭火很多,所以价格方面就稍微贵了些。” 陈安闻言想了想说道:“可否告诉我你们制作的一个具体过程?” 左止听后有些为难,小声的说道:“公子,这事小的做不了主,只有东家才能做决定。” 陈安沉吟了一会儿说道:“那行,等会我和你们去一趟,顺便问一些事。” …… 陈安和左止他们二人前往了他们店中,见到了他们东家。 他们东家得知陈安的来意后很爽快的就答应了,可能是左止他还告诉了他们东家在陈家别院的见闻;再者他们东家说这麻纸的制作过程其实大家也都知道,觉得太麻烦,而且没什么利润,所以卖的人和用的人都少。 陈安在参观后发现其实他们已经和后面东汉时期蔡伦造纸的工艺差不多了,就是在一些方面做的不够好,必如在第一步分离之前他们并没有浸泡很久直接就开煮,他们在捶捣的过程中也做的不到位,怪不得摸着很是粗糙,还带着没有散开的纤维束;纤维没有被他们切割捣碎。 陈安看完后就准备离开,不过离开前却将左止师徒要了过来,他们师徒只是工人,并不是奴隶,但因此给了不少钱;这个时期纸基本没有人会用,最多用来包装,粗糙又卖的贵,书写时会影响到手感,重点是还没人推广。 …… 陈家别院。 陈安看着面前坐着比较忐忑的左止说道:“以后你们师徒就跟着我,工钱是你们之前的两倍。” 左止闻言拜道:“多谢公子,但不知小的师徒需要做些什么?” “简单,和你们之前所做的差不多,就是还需要你们再找几个工人来。” 左止沉吟了下说道:“公子可是也要开个作坊?” “差不多,所以需要的手人也比较多,到时招来后由你来负责管理;还有需要什么要建造的或者是缺什么直接与陈伯说即可,等全部弄好后,可以开工时再让陈伯通知我。”陈安说道。 左止闻言一喜,当即起身拜道:“请公子放心,小的保证完成任务。” …… 等到左止全部弄完都过了一个月,也已经入秋了。 这段期间有空就去教导袁程众他们,一个月他们终于将拼音学会了,于是就开始教他们识字。 陈安此时坐于家中在为袁程众他们后面的学习方案做着准备。 “公子,左止他们已经全部弄好了。”陈伯来到了陈府中说道。 陈安闻言停下了笔,估摸着也差不多了,前几日他们建造就接近了尾声。 “那走吧。” …… 左止看到陈安过来后,立马迎了上来。 “公子,所需要已经全部建造完成了。” 陈安见状说道:“很好,不过你们在蒸煮前先将收集回来的树皮这些在院子那个池子内泡十天左右,再拿来用石灰水蒸煮;打浆的时候力气大些,其余的与你们之前一样就行了。” 左止听完后思考了一会儿,蹙着眉问道:“公子,您说这先泡在池子里十天可以吗?” “放心,你们先试试,不行到时候再想办法。” “那行,等会儿我与其他人说一下。” …… 很快一个多月过去了。 别院那边通知今天已经有纸制出来了。 陈安看着手中拿着的一大张黄纸,虽然比那作坊买回来的摸着要光滑了些,但还是很粗糙。 陈安看着一旁笑眯眯的左止,说道:“这比你们之前做的是不是要好些?” 左止笑道:“公子,这比我们之前做要好很多,没有想到按公子你所说的做了后,那蒸煮的时候特别快,需要烧的炭火就少了很多。” “但是还是不够,你们下次打浆的时候时间再加长些。”陈安说道。 左止对于陈安所说还不够感到有些错愕,这已经比他们之前弄得好了许多,但陈安不满意他也只能应下:“诺!” 第八十六章:纸出 八月初九。 又过了两个月左止他们才制作出了让陈安相对满意的纸张,估计是晒料的时间不够长,导致了纸张不够白净。 “如果时间上允许,下次在晒料的时候多晒些太阳,这样纸会白净些。”陈安说道。 “诺!公子,那这些纸怎么处理,是直接开始贩卖吗?”左止说道。 陈安思考了片刻说道:“不急,你们裁成这样的大小,然后交给陈伯,陈伯会派人交给我。” 陈安说着从袖子中拿出准备好的丝帛,大小和后世一般书籍的大小。 左止接过后回答道:“诺!” 陈安在回去的路上经过了建造学府的地方,地皮已经划分好,远远看着有些规模了,估计再过几个月就可以建成,现在自己需要的是想办法开始给孩子们制作书本。 …… 八月初十。 宣室殿。 陈安将裁好的纸张拿了一部分带入了宫中。 刘恒手中拿着陈安地上去的纸,摩挲了许久说道:“这麻纸哪来的?” “这是微臣自家作坊里制出来的。”陈安如实说道。 今天侍奉于刘恒身边的是一个自己不认识的年轻人,面容看着就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 “这是你家作坊里的?怎么做到的,朕记得他们送入宫中的麻纸摸着很是粗糙,最初还想用于书写,发现不行后放弃了。”刘恒看着陈安说道。 “陛下,您可以用笔试一下,这是经过了微臣在自家作坊里多次尝试后制成的,其制作消耗也比市面上麻纸少了许多。” 刘恒按照陈安所说试了试,发现用着确实很是流畅。 “现在你的作坊每日能产多少?” 陈安思考了片刻说道:“陛下,这麻纸的生产所需时间较长,现在作坊已经步入了正轨,具体多少微臣没有统计,后面微臣会加大生产,目前的速度过几日就可供长安的人使用,再过些日子就可以推广至全国。” 刘恒闻言点了点头,微眯着眼睛对陈安笑道:“陈安啊,那这宫中的麻纸怎么算呢?” 陈安一听刘恒这语气估摸着是要自己白送了,不够这制作的手法在自己手里,宫中的这些消耗也算不得什么。 “宫中所需,当然是由微臣免费提供了。” 刘恒一听来了精神,坐直了身子说道:“甚好,来人。” 赵同很快进来。 “奴婢在。” “中郎陈安献纸功,擢升谒者仆射。” …… 陈安这次总算是升了官,时间过了快两年才升职,不过谒者仆射总算是可以名正言顺的想皇帝提意见了。 陈安在回来后又送了些到太子宫中。 心情愉悦的陈安回到府中,将裁好的麻纸分批包装好,让下人送往了还在长安城中的各位大臣、勋贵的家中。 至于申屠嘉和周亚夫府中当然是自己亲自去送。 …… 申屠府。 “你最近不是在教导那些学生吗,怎么今日有空过来?”申屠蔑问道。 自从申屠嘉升任丞相后就变得繁忙,很少在家中待着。 陈安将袖中卷好的纸拿了出来,放到了案几上。 “世兄看看这个。” 申屠蔑闻言从案几上拿起了两张麻纸,摸着眼神突然变得锐利了一些。 “小安这麻纸哪来的?” 陈安笑吟吟的说道:“这是小弟家中作坊所制,这些先给世兄用着,日后用完了可以派人到小弟府上去,门口会有下人记录着,需要多少直接说;以世兄你我的关系,必定以最低价格给你。” …… 周府。 周阳看着面前案几上放着的麻纸,目瞪口呆。 “小安你真弄出来了!” 陈安微咳了声:“咳、阳哥稍微注意些形象。” 周亚夫则是说道:“你这麻纸给陛下了吗?” “刚从宫中回来,送了一些给陛下。”陈安如实说道。 周阳却直接起身坐到了陈安身边,将陈安脖子一搂,笑道:“小安啊,你这麻纸准备怎么卖啊?” 陈安沉吟片刻说道:“我准备是十张卖三钱。” 周阳闻言眼睛一亮:“小安啊,你想一下啊,之前呢那麻纸是我帮你买的,后面呢那左止师徒也是我帮你带过去的对吧?” “对啊。” “那你看是不是应该分我一些?”周阳笑道。 陈安闻言拍着胸脯笑道:“阳哥你放心,明日小弟我再送一些过来。” 周阳却说道:“再送一些多没意思,要不把你作坊让一部分给我?” 陈安这下瞪大了眼睛看着周阳! 周阳见状,避开陈安的眼睛,试探性的说道:“那要不我再把雅儿抵给你,换你那作坊一部分?” 陈安这下眼睛瞪得更大了!做人怎么可以做到周阳这样! 周亚夫听见后直接呵斥道:“阳儿!你在胡说些什么,给我回来!” “哦!” 周阳这才不情愿的坐了回去。 周亚夫舒缓了一下又说道:“小安,你这十张三钱,不怕到时候卖不出去吗?” 陈安:“这点请师父放心,现在长安城中除了弟子这一家,别家都造不出来,况且等到后面稳定后弟子会降些价格。” “那也可以。” 陈安估摸着送纸的人也快回去了,就起身向周亚夫辞行。 结果等陈安走到门口时,周阳又冒出来一句:“小安你回去再考虑考虑啊,我刚才说的一直有效的!” 陈安:“……” …… 八月十一。 陈安在家中换好昨日刘恒派人送来的新朝服,准备前往宫中。 陈安刚把陈府大门打开,看见门口坐着许多人。 “这是是怎么一会儿事?” 那些人一听到声音。 “开门了!” “快去!” 全部冲向过来! 吓得陈安立即关门:“快!关门、关门!” 大门关上后还听到门外的敲门声。 “陈大人!我是内史大人府上的!前来买麻纸!” “我是奉常大人府上的!” “我是……” 听着外面的叫喊,陈安就知道都是来买纸的。 “等会我从后门走,你们多叫些人来,维持一下秩序,然后让他们排队进行登记,注意先每个府上最多只能买一百张,三日内派人送过去。”陈安对着仆人吩咐道。 “诺!” …… 吴国会稽郡。 “科举?他刘恒是想干什么?”刘濞坐于主位上问着下面的各位大臣。 长安刘恒发布的明年举行科举的消息已经传了过来。 应高答道:“大王,此举可能会为其带来许多的人才,但有一点他无法避免,就是科举时所需要的题目,这一点不可能做到兼顾各家学派,所以臣认为我们应当立即发布招贤令,至少将吴国的人才留在吴国!” 刘濞沉吟了片刻说道:“此事交由你去办。”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