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五零巧媳妇》 第1章 曲家寡妇 陈俏俏手里握着菜刀，心里在犹豫着，要不要扬起菜刀直接砍眼前这个不要脸的臭男人。 什么狗东西？连你陈家姑奶奶的主意也敢打？老虎不发威，你真当你姑奶奶是病猫啊？ 对面的男人哪里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一双不怎么大的眼睛，正贼溜溜的在眼前这女人身上来回转悠，越看心里就越痒痒。 眼前这女人，真不愧是十里八乡都出了名的俏媳妇。 瞅瞅这身段儿，窈窕玲珑的，小腰那么细，前凸后翘，不用看脸，光是这身材，不知道多少汉子见了都想抱一抱呢。 再瞅瞅这脸蛋儿，白里透红又细又滑，真跟那煮熟剥了皮儿的鸡蛋一样，这要是伸手摸一把，不知道怎么舒服呢。 大眼睛水汪汪的，眼睫毛绒嘟嘟忽闪忽闪跟小扇子一样。 还有那小嘴儿，也没见她擦什么胭脂，红艳艳的就跟六月里的樱桃一样，真恨不得就上去咬一口尝尝。 这么一想，好像口水也丰富了，差点儿就顺着嘴角流出来。 男人察觉不对，赶忙闭嘴咽下口水，这才说话，“巧莲啊，你看看，维扬出事都好几年了，你这么一个女人，领着俩孩子过，多难啊。 只要你跟了俺，往后俺保证把你捧手心儿里疼着，不让你吃苦受累，你就等着享福吧。” “如今这年月不一样了，穷人翻身做主，再不是以前。 你也不用害怕，俺哥现在是村里的书记，啥事儿都是俺哥说了算。 只要你点头同意跟俺，俺可以保证，在咱村里，绝对没人敢欺负你。” 男人直勾勾的盯着眼前俏灵灵的小媳妇，一个没忍住，朝着对方伸出爪子。 “巧莲，我的好妹子，你就应了吧，你可馋死俺了。 真的，只要你跟了俺，俺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再不用像现在这样受穷吃糠咽菜了。” 说着，男人便急乎乎的往前一扑，想要抱住眼前这勾人魂儿的女人亲热一番。 可还没等他扑到跟前儿呢，就见到一把明晃晃的菜刀直奔着面门就劈了过来。 “奶奶个腿儿，姜德全，你把姑奶奶当成什么人了？敢来占我的便宜，今天不活劈了你。” 陈俏俏忍无可忍，挥起菜刀朝着姜德全就劈了过去。 该死的狗东西，上回要不是这狗东西来纠缠，原主哪能因为撕扯间撞破了脑袋？ 当时那头破血流的场面吓坏了这家伙，撒腿就跑了，要不是前院李家嫂子听见动静不对过来，就算陈俏俏穿过来也白搭了。 陈俏俏顶替了原主活下来，养了好些天的伤才算好了，没想到这不知死的东西今天又来了。 要不是顾忌着这家伙的哥哥现在是村里的书记，他一进门的时候，陈俏俏就想拎着菜刀砍人了。 结果这狗东西还敢满口污言秽语占便宜，说着说着还要动手？ 陈俏俏忍无可忍，直接抡起菜板上的菜刀，劈头盖脸的就砍了过去。 “姜德全你个不是人的东西，你真以为姑奶奶好欺负是吧？今天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不好惹。” 姜德全一心找曲家这个小寡妇来占便宜的，哪成想以前那个柔柔弱弱不吭声儿的小寡妇，怎么突然间就变成泼妇了？ 眼见着明晃晃的菜刀就要砍过来，姜德全吓的嗷一嗓子闪身就躲。 “巧莲，巧莲，哎，有话好好说啊，你这是干什么？俺就是跟你闹个笑话呢，你咋还急眼了呢？” 可惜，躲的慢了点儿，避开了头脸，左肩膀却没避开，一阵剧痛，左肩膀头被砍了一道三寸多长的口子，鲜血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疼的姜德全妈呀一声惨叫，忙用手捂住伤口，再一抬头，见到曲家这小寡妇抡着菜刀杀气腾腾的又砍过来。 姜德全吓的两条腿打颤儿，“救命啊，老曲家的寡妇要杀人了。”一边扯开嗓子喊，一边撒腿就往外跑。 “姜德全你个狗娘养的，你有本事就站住，今天姑奶奶要是不活劈了你，我就不姓陈。” 陈俏俏一肚子的怒火，哪能善罢甘休？见到姜德全跑到了院子，干脆拎着菜刀就追了出去。 一男一女一前一后从曲家那三间破房子里跑出来，出了曲家的院子，来到了外头崎岖不平的石头路。 姜德全肩膀子上有伤，又被吓的两腿发软，一个没留神，脚底下又被石头给绊了一下子，摔在地上来了个狗啃泥。 这时候也顾不得疼了，姜德全连忙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又往前跑。 一边跑一边还喊，“快来人啊，救命啊，老曲家的寡妇疯了要杀人啊。” 曲家住在一道山沟里，附近人家不多，四五户而已，彼此离着都不算近。 正是中午时候，各家各户女的在忙活做饭，男的下地干活刚回来坐下休息。 姜德全喊声挺大，附近这几户人家还真是都听见了，于是人们忙扔下手里的活，出来查看。 结果一出来就看见，村里的闲汉姜德全像个疯子一样边跑边喊，左肩膀上通红一片，衣裳裤子上头好些泥土，十分狼狈的模样。 “呦，姜家大兄弟，你这是咋了？”有个男人没忍住问了一句。 “老胡大哥，救命啊，老曲家那个寡妇她疯了，拎着刀砍我，救命啊。” 姜德全看见有人出来，总算松了口气，当着旁人的面儿，那泼妇应该不敢再砍她了吧？ 姜德全一边说着，一边就往那姓胡的男人身后躲。 陈俏俏追着姜德全跑了一小段路，见到前头老胡家两口子，还有再前面老王家也出来人了。 知道今天让姜德全躲过去一劫，索性也不撵了，只站在石头路上，左手叉腰右手握着菜刀指着姜德全。 “姜德全你个狗娘养的东西，我警告你，往后你要是再敢来我们家捣乱想要占我便宜，我就拿刀剁了你喂狗。”陈俏俏瞪着姜德全，厉声道。 “别以为你哥是村干部我就怕了你，砍死你大不了我赔命，你看看我敢不敢？” 不管什么年月，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陈俏俏这一番话喊出来，可是把姜德全吓的不轻，也让附近几家出来看热闹的人都吃惊不已。 “这，这还是老曲家那个成天受气的媳妇么？今天怎么变得这么厉害了？” 第2章 是非多 拿着刀砍人的，当然不是大家伙认识的那个曲家媳妇，那个一直唯唯诺诺受人欺负不敢吭声的陈巧莲，内里早就换成了女汉子陈俏俏。 陈俏俏是一名都市丽人，在大城市里上班，每天拼了命的加班挣钱，只为了能够在那座城市里买下一处属于自己的房子。 只是没想到，阴差阳错的，陈俏俏就穿到这个穷乡僻壤、兔子不拉屎鸟不下蛋的破山沟里来了。 穷就穷吧，可更悲催的是，原主竟然是个小寡妇。 呃，好像也不能叫寡妇，因为原主陈巧莲的丈夫曲维扬，四五年前出门了就再也没回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曲维扬是家中独子，这儿子失踪了，曲家老两口着急上火四处找。 今天听说在哪个山神庙外头死了个人，后天听说在大雅河里捞出来一具尸体，穿的衣裳像曲维扬临走时那一身。 再哪天，又听说前阵子有当兵的在村子附近抓壮丁，有人瞧见儿子是被抓走了。 外头兵荒马乱在打仗，各处都不消停，哪里有准确的消息？ 老两口成天惦记儿子伤心难过，时间长了就一病不起，今年开春老两口都过世了。 曲家家境一般，这几年为了给曲家老两口治病，把家里的钱都花光了。 老两口过世，家里也没多少钱发丧，只买了口薄皮棺材埋到了曲家祖坟去，然后陈巧莲就领着两个孩子过。 曲家在这个石家沟有几亩地，还有一片山坡，家里三间房子，虽然穷了点儿，反正咬咬牙熬着也能过下去。 唯一让人厌烦的就是，这原主长得太好了，那相貌身材根本就不像个庄户人家出身。 以前有公婆在，虽然丈夫失踪了，旁人还不敢有什么想法。 如今公婆都死了，外头那些不着四六的男人瞅着机会，就会来骚扰，总想着占点儿便宜。 寡妇门前是非多，原主又是个温和柔弱的性子，要不是邻居都还不错照应着，怕早就吃亏了。 可是这邻居家家都有事情，谁也不能天长日久的护着啊。 这不前些天姜德全赶在了大家伙都下地干活的时候过来纠缠，原主躲避的时候一个没留神撞破了头。 等着再醒来的时候，芯子就换成了陈俏俏。 陈俏俏可不是那逆来顺受柔柔弱弱的性子，她打小就泼辣，又跟人学了拳脚功夫，从小到大身边的男孩子不知道多少都被她打趴下了。 虽说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那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欺负的啊，这不？一个不高兴，抡着菜刀不就把人给砍了么？ 刚才大家伙就注意到姜德全肩膀上的伤了，还寻思着咋回事呢。 这会儿一看见曲家小媳妇手里的刀，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定然是让曲家那小媳妇给砍了一刀啊。 想到此处，那几个男的心里都忍不住直抽抽，好家伙，曲家这媳妇现在厉害了啊，都敢动刀了，这往后谁还敢招惹她？ 另外几个女人见了，却暗暗赞了个好，就该这样儿呢。 早就劝过那小媳妇了，让她刚强着点儿，自己顶不起门户来，旁人能不欺负她么？ 可那小媳妇就是个泥人儿性子，太软和，几个媳妇婆子怎么劝也不顶事。 如今瞧着小媳妇敢拿刀砍人了，几个女人反倒替她高兴。 “哎呀，嘉康他娘，你看你这是干什么？哪有拎着刀满处撵人的？让人看见多不好啊？ 这大中午的，饭菜都做好了么？秋收农忙的时候，你家地里活干完了没有？ 你这一个女人带着孩子也不容易，要是忙不过来，等着俺家忙完了，让你大哥领着孩子们过去帮几天。” 一个年纪在四十岁上下的女人，脸上带着笑走近了陈巧莲身边，伸手按住了陈巧莲的手。 “弟妹，听嫂子一句话，你既然已经砍了他一刀，心里也该解气了。 今儿的事就这么了结吧，毕竟他哥现在是咱村里的书记，你要是真把他砍死了，你不是也跟着要判刑么？ 你就算是不为了自己想，也得为了嘉康和佳媛着想啊。 那两个孩子已经没了爹，还能让他们再没了娘？”那女人靠近陈巧莲，低声说道。 “今天他在你手里吃了亏，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了，往后肯定不敢再来。 吓住了往后不来膈应咱就行，你真要是把他伤厉害了，他哥能让么？ 你这孤儿寡母的，眼下又正在划成分呢，万一他们家背地里找麻烦给你小鞋穿，你们这孤儿寡母的往后日子可怎么过？” 陈俏俏，不，应该叫陈巧莲了。 听见这话，陈巧莲哼了一声，这才顺势垂下了胳膊，只拎着菜刀放到了身后。 “李嫂子，今天这是你出面来劝，那我就听嫂子一回，不跟这狗东西一般见识，他要是还敢再来，看我不剁了他？” 曲家老两口很大岁数了才有的儿子，所以巧莲的辈分大，别看眼前人岁数大，却是平辈儿。 见好就收的道理，陈巧莲比谁都明白，眼下这么多人都看着呢，定然不能让她再砍着那个姜德全。 再加上眼前这李嫂子人不错，上一次要不是她听见动静不对到曲家查看，陈巧莲这条命怕是就没了。既然李嫂子劝了，这个面子不能不给。 “姜德全，今天这是李嫂子和胡大哥胡大嫂这些人劝着，我给老邻居们面子，今天不跟你计较。 你痛快儿的滚，滚远点儿，往后别再让我瞧见你，不然的话，你给我等着瞧，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李嫂子的面子给了，该说的还是要说，陈巧莲指着老胡身后的姜德全，厉声说道。 姜德全早就被巧莲这一刀给吓破了胆子，这会儿还躲在老胡身后呢。 听见陈巧莲这么说，小心翼翼的从老胡身后探头出来，“不敢了，不敢了，再以后绝对不敢来了。” 这么泼辣厉害的婆娘，这要是一个没弄好让她砍两刀，就算不砍死，砍的残废了，后半辈子可怎么过？ 就算这小寡妇再好看再俏，那也得有命享受才行啊，谁也不是傻子，都知道厉害了还敢往前凑？ “我这就走，往后再也不来了，你放心。”说完，姜德全连滚带爬的就跑了。 第3章 一双儿女 瞧着姜德全灰溜溜的跑了，这左邻右舍的邻居们也都憋不住笑。 胡嫂子李嫂子几个人都来到了陈巧莲的身边，“嘉康娘，干的好，就该是这样。 你要是早有这个心气儿，哪至于让你那婆婆磋磨了这些年？” “唉，你也是命苦，小小年纪就没了爹，娘和哥哥管家，谁顾着你的死活？”李嫂子跟巧莲关系不错，知道巧莲的身世，不由得感慨两句。 巧莲命不好，十一岁的时候爹没了，留下一大家子。 母亲是个重男轻女又没什么本事的妇人，家里自然就是三个哥哥当家做主。 三个哥哥没一个好的，都跟雷神爷一样，成天阴沉着脸没个笑模样，一天到晚就知道骂三个妹妹是赔钱货白眼狼白吃饱。 饭桌上巧莲姐妹敢多吃一口，哥哥们直接拿筷子就抽。 这样的家庭里面成长，巧莲自然就是个软弱的性子，她哪里敢反抗？ 母亲和三个哥哥成天不琢磨别的，就是琢磨着怎么把三个闺女卖出去换点儿钱娶媳妇过日子。 巧莲十五的时候，媒人给提了石家沟的老曲家，陈家要了不少的聘礼，却什么也没给陪送，陈巧莲就夹了个包袱进了曲家的门。 可没想到成亲不到五天，巧莲的丈夫就不见了踪影。 曲家老两口一边四处打听儿子下落，一边骂新进门的媳妇。 说媳妇是个丧门星，才进门几天就把丈夫给害了，对巧莲不是打就是骂。 幸亏巧莲怀了孩子，曲家老两口得知儿子有后，总算对媳妇好了点儿。 等巧莲生了一对双胞胎，曲家老两口又担心巧莲会扔下孩子跟别人跑了。 这回虽然不打，却成天指桑骂槐的骂人，家里所有活全都扔给巧莲一个人干，把巧莲当骡马使唤。 没出嫁前有母亲和哥哥管着，出嫁了公婆管的更狠，巧莲原本就是个唯唯诺诺乖顺柔弱的性子，哪里懂反抗？ 就这么咬牙熬着过，直到曲家老两口都病死了，才算松口气。 “弟妹啊，你听嫂子一句劝，别等了。这都四五年了，你男人但凡还活着，他能不回来么？ 俺们都知道你惦记着他，想等他，可你也不想想，你这一个女人家带着俩孩子可怎么过日子？ 咱这石家沟能有啥？除了石头还是石头，这山铲地那山都能听见，锄头碰的石头叮当响，地里头那点儿庄稼能养活人么？” “俺们家有男劳力的日子过得都这样，你说你一个女人，种地没多大力气，指着啥养活俩孩子？ 要嫂子说啊，还是趁早再走一家，找个实心实意过日子的人算了。” 看得出来，这李嫂子对巧莲是真心实意的好，所以才借着机会劝巧莲再找个男人过日子。 “你长的好，又贤惠能干，想要找个人不难。 咱村子里不知道多少男人都眼巴巴瞅着呢，选个好的嫁过去，只要他能对嘉康佳媛好就行。 没有个男人做依靠，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今天你打发了姜德全，明天不知道又冒出个什么人来呢。 上回你倒在地上脑袋直冒血差点儿没了命，难道你还想有下一回不成么？” “如今是新社会了，不是都提倡妇女解放么？也不兴守寡了。 维扬兄弟走了四五年，眼见着你公婆死了也大半年，你一直守着这个家，对得起他们老曲家了，是该想一想你自己。”李嫂子语重心长的劝说着。 “是啊，李嫂说的这话在理，如今不兴那些老例子了，女人翻身做主也能顶半边天。 你就是再走一步也没人笑话，你才二十，何苦这么苦着自己？ 那些老爷们儿都骚着呢，他们见了你这模样的，那不就跟老猫见了鱼一样，能不馋么？ 你就是再能耐厉害，架不住他们苍蝇似得往上扑，你那名声早晚不就得让他们败坏了？” “咱们这邻里邻居的我们自然知道你的品性，可旁人呢？外人知道什么？人家保不齐怎么说你呢。 你啊，还真是得琢磨琢磨，女人总得有个靠山才好过日子。”那头，胡嫂子也是跟着一阵劝说。 来到这里半个多月，巧莲已经听了好几回这样的话了，此时真是听的一头黑线。 为啥女人就非得找个男人做依靠？她是个女人，可女人怎么了？女人就不能顶门立户养活自己？ 但是这话又不好直接说，毕竟人家都是好意，再者附近邻居这几年也帮了她不少，她哪里好说别的？ 巧莲张了张嘴，刚想说两句话呢，结果就听见身后传来脆脆嫩嫩又带着哭腔儿的童音，“娘，娘，你咋了？” 说话间，两个小豆丁满脸泪痕的朝着巧莲跑过来，到跟前紧紧抱住巧莲的腿，放声就哭起来。 “娘，你别走，别离开我们。”他们是被巧莲上回受伤的事情吓坏了。 巧莲一见这样，忙蹲下来将两个孩子搂在了怀里。 “嘉康佳媛乖，娘没事，娘什么事儿都没有，娘刚才就是打跑了个坏蛋。你们放心，娘肯定不会扔下你们就走的，放心吧。” 看着怀里哭的稀里哗啦的两个娃，巧莲的心也跟着揪起来了，忙搂着孩子们，轻轻拍着孩子们的后背，柔声安抚。 过了一会儿，俩孩子总算不哭了，这才抬起头来看着巧莲，“娘，你真没事？” 儿子嘉康上下打量了巧莲一圈，没见着巧莲受伤，这才放心了。 “没事儿，娘真的没事儿。”瞧儿子闺女紧张的模样，巧莲心里感动不已。 忙在儿子闺女脸上各亲了一记，“来，嘉康佳媛，快跟几位伯伯大娘打招呼。” 看着娘亲真的什么事都没有，俩孩子总算放心了，这才抬头看向眼前的几个人。 “胡伯伯胡大娘好，李伯伯李大娘好。” 小小的人儿扬起笑脸，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这乖巧可爱的小模样一下子就萌化了所有人的心。 “好，好，嘉康佳媛也好。好乖的孩子，弟妹有福气，生了两个这么乖巧可爱的娃，以后就等着享福吧。” 俩孩子的相貌随了巧莲多一些，白白净净俊俏极了。 加上巧莲爱干净给孩子们收拾的利索，虽然身上穿着破补丁的衣裳，看着也是那么稀罕人。 李嫂子胡嫂子年纪都不小了，正是喜欢小孩子的时候，干脆抱起孩子来亲一口。 第4章 街坊邻居 巧莲家的两个孩子是一对儿龙凤胎，别看曲家日子过得不算好，可俩孩子长得却格外出众，又特别懂事乖巧，街坊邻居都稀罕这俩孩子。 胡嫂子抱着佳媛，从兜里掏出一只煮熟的大蝲蛄塞到了佳媛的手里。 “这是你二牛哥哥今天早晨抓回来的，煮熟了打算给你小侄儿当零嘴儿，来，给咱佳媛尝一个。” 胡嫂子也快四十了，家里大儿子已经成亲生子，小孙子只比嘉康佳媛小一岁。 为了哄小娃方便，胡嫂子兜里时常揣着点儿吃的。 庄户人家哪有什么新奇的零嘴儿？ 开春不过是几根酸浆草，夏天了顶多就是地里的野莓子。 秋天好一些，野栗子、山里红什么的，随便弄一把揣在兜里，孩子哭的时候拿出一个来哄哄而已。 这石家沟村前面靠近小雅河，河里头有蝲蛄，是东北很出名的河鲜。 稍搁点儿盐放水里煮熟，吃着味道可鲜了，大人孩子都爱吃。 胡家二小子就爱抓鱼摸虾，经常能抓些蝲蛄回来，胡嫂子就会挑大个儿的留着，哄小孙子玩儿。 胡嫂子见了佳媛这样白白净净又俊俏的小闺女就特别喜欢，索性把留着给小孙子的蝲蛄拿出来给了佳媛。 曲家没人去抓蝲蛄，佳媛只偶尔吃过几回，倒也知道那是好东西。 不过却并没有伸手去拿，反而是扭头看了看巧莲。 “娘？”这是问巧莲，别人给的东西能不能要呢。 “既然是大娘给的，你就收着吧。”巧莲接收到闺女征询的目光，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谢谢嫂子。”这话是冲着胡嫂子说的。 蝲蛄嘛，算不得太稀罕的东西，邻里邻居的给孩子点儿东西，人家那是真心实意稀罕孩子。 要是拒绝了反倒见外，以后有好吃的给胡家小虎子送点儿过去也就是了。 “谢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小雅河里多得是，就是一般人没那闲工夫罢了。” 这个年月山里河里的物产还是蛮丰富的，只要肯动手收获不会少。 当然，卖钱是不可能了，也就是自家打打牙祭给孩子解解馋，故而谁也不当一回事。 秋收时节，又赶上大中午，各家还没吃饭呢，也没多少工夫在外面闲聊。 既然没什么事儿了，当然是各回各家准备吃饭。 “弟妹，时候不早，俺们得回家吃饭了，你也领着嘉康佳媛回去吧。 家里不管有啥难处，就跟俺们说，这都是多少年的老邻居了，能帮一把，俺们都尽量帮。” 李嫂子把嘉康递给巧莲，笑着嘱咐道。 那头胡嫂子也把佳媛放下来，“是啊，锅里还弄着饭呢，得回去吃饭了，地里头的庄稼得赶紧往回收。 看着这天，保不齐就要变天。 弟妹，你家的活要是忙不过来就说一声，大家伙搭把手帮一帮就干完了。” 巧莲点点头，“嗯，我尽量也往回收，要是真忙不过来，到时候少不得要麻烦大家伙了。” 说完，巧莲就把嘉康放在地上，捡起地上的菜刀。 然后一手拎着菜刀一手扯着嘉康，朝着众人点点头。 “多谢大哥嫂子们了，那我先领两个小的回去吃饭，得空再聊。” 说完，巧莲就领着一儿一女转身往回走，其他人看着没什么事情了，也各自摇摇头叹口气，回家吃饭去。 石家沟真不愧是这个地名，满地都是高低不平的石头。 巧莲领着嘉康，嘉康扯着佳媛，母子三个慢慢走回曲家的院子。 不等进门，就瞧见门口放着一个小篮子，篮子里头装了些外皮红色像小灯笼样的东西。 那是红姑娘儿，也有的地方叫灯笼果，是一种野果子，也可以当药材。 石家沟的山坡上特别多这种东西，嘉康佳媛俩人得了巧莲的吩咐，没事干就出去摘这个果子回来。 “呦，今天摘了不少啊，你俩越来越能干了。” 巧莲看了看篮子里的红姑娘，看起来能有二斤沉，两个不到四周岁的孩子，一上午能摘回来这么多，已经很可以了。 母亲的夸奖，让两个娃高兴起来，“娘，晚上能有鸡腿吃么？” 小嘉康想起母亲的承诺，一时有点儿没控制住口水，露出一脸馋猫样儿来。 “阿娘说过，要是我们多捡些红姑娘儿回来，阿娘就给我们吃鸡腿呢。” 听见儿子这么问，巧莲便笑了起来，弯腰看着嘉康那馋猫的样子，伸手揉了揉嘉康的脸蛋儿。 “有，晚上肯定有鸡腿儿给你们吃。 你俩先进屋等会儿啊，娘赶紧把饭热了，吃完饭你俩再去摘姑娘儿或是捡栗子都行，晚间娘一定弄鸡腿给你们吃。” 两个小娃一听说晚间真的有鸡腿吃，都高兴坏了，于是手扯手进了屋。 佳媛把胡嫂子给的那只蝲蛄递给了嘉康，俩人捅咕着把蝲蛄扒开，嘻嘻哈哈的吃了肉。 外屋，巧莲这时忙把案板上切了一半儿的菜切完。刚刚她就是在切菜呢，不想姜德全来了，这才闹了一场。 菜切好，锅底重新添一把柴禾，然后掀开锅盖，把锅里的玉米窝头端出来。 这时候锅底的火也起来了，于是赶忙刷了锅，往锅里倒一点儿油，把菜放进去炒几下添水炖着。 不多时菜熟了，盛出来连同窝头一起端进里屋，放到炕桌上，这就是一家三口的午饭了。 这年月家家户户的日子都不怎么好过，曲家就更别提了，老两口的丧事花光了家里的钱。 到现在还有窝窝头吃没饿着，就已经很不错了。“先吃着吧，等着收了地下来新粮，娘给你们做大黄米饭吃。” 巧莲看着桌上这简单的午饭，有些无奈的说道。 两个孩子却并不嫌弃，眼前虽然是玉米面窝头，却也比之前掺了谷糠和野菜的菜团子好吃。 能有吃的就不错了，两个孩子都很懂事，加上肚子也饿了，各自捧着一个窝头，啃的那叫一个香。 “娘，窝头好香啊，比以前的暄腾还甜，真好吃，娘快吃啊。” 嘉康啃着窝头，一脸满足的小模样别提多可爱了。 第5章 随身系统 母子三个吃了午饭，原本巧莲是想让两个娃午睡一小会儿再出去的。 可嘉康跟佳媛都惦记着晚上吃鸡腿儿呢，哪里肯闲着？将篮子里的姑娘儿倒在地上，又拎着篮子出门去山坡上摘姑娘儿了。 两个娃出门了，巧莲收拾了地上的姑娘儿就赶忙钻进仓房，然后对着地上一袋子姑娘儿一袋子野板栗，揉了下眉心。 耳边想起了熟悉的声音，“您好，位面商店兑换系统为您服务，请问需要什么？” 巧莲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块大屏幕，屏幕界面怎么看怎么像某宝首页，只是多了几个不一样的按钮。 巧莲的意识直接点开出售货物按钮，然后在对话框里输入正宗东北野生红姑娘儿几个字。 “红姑娘儿五个积分一斤，您前面的袋子里有十斤红姑娘儿，可以获得五十个积分。” 系统机械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眼前的对话框也变成了是否同意出售。 巧莲的意识直接点击了同意按钮，然后系统提示她，获得五十积分。 接着，巧莲又用同样的方法，把另外那袋子野板栗也给兑换成了积分。 野板栗一斤可以兑换七个积分，那袋子板栗分量不轻，一共有二十斤呢，兑换出一百四十个积分出来。 货物出售完毕，巧莲的意识却并没有退出，而是在界面上操作，输入要买的东西。 五斤玉米面儿十二个积分，五斤白面十五积分，一斤猪肉二十个积分，一小桶油三十个积分。 再加上一盒十个的鸡腿小零食用了十五个积分，今天赚的积分就花去了一半儿。 这个系统有点儿意思，出售和购买东西的价格，都是照着陈俏俏那个年代来的。 吃的用的东西都比较便宜，相反那些纯天然无污染的绿色食品等，价格都非常贵。 巧莲觉得这简直就是神器，不起眼的红姑娘比白面还贵，见识太划算了。 当然，目前她的积分太少，花的太多还是很心疼，于是赶忙退出界面。 再次睁开眼时，面前已经没有了红姑娘儿和板栗，而是她刚才所购买的东西。 “还好还好，老天爷可怜，让我带着系统穿过来了，不然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还不得饿死我啊。” 想起这一场莫名其妙的穿越，巧莲还是有些不解，为什么她穿过来会带着系统呢？ 还是个位面商店的兑换系统？难道就因为当时她正在操作某宝购物不成？ 巧莲回想起穿越前的那个晚上，正好赶上双十一，十号晚间的时候。 陈俏俏躺在被窝里正拿着手机开着某宝等着时间一到就付钱呢，忽然间网络不好使了。 当时估计也是脑子抽了，家里网络不好就开数据呗，结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俏俏根本就没想这个，立即出去查看路由器了。 也不知道是路由器的插头漏电还是怎么回事，一阵酥麻之后，陈俏俏就失去了意识。 等她再醒来时，就已经是撞破了头裹着白布，石家沟曲家的媳妇陈巧莲了。 当时她觉得头疼就揉了揉眉心，没想到却意外发现，竟然带了个类似某宝的位面商店兑换系统来。 这系统挺好玩的，可以出售货物也可以买东西，而且完全不用管卖掉的东西到哪里去了。 只需要找到系统认可能够出售的东西，然后兑换成积分，然后再用积分去买想要的东西就可以了。 除了刚开始两天头疼在家养着之外，其余时间巧莲都在四处找寻可以兑换积分的货物。 目前来看，系统收购的东西不少。 比如刚才卖出去的红姑娘儿、野板栗，还有之前试着卖出去的香水梨、花盖梨、野山楂等等，都能换成积分，而且是很高的积分。 对于巧莲来说，这简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要知道曲家在后头可是有一片山林呢，那山上栽了不少梨树，结了各种梨子，还有好多野生的板栗树、山楂树。 这些在旁人眼里都是不值钱的玩意儿，可是在巧莲手里，却可以换成过日子所需要的一切东西，这样还怕日子不好过么？ 当然，也有些缺憾，就是积分不能换成钱。 不过也没啥，吃的用的都有，就算是没钱，日子也照样能过了。 这些天，巧莲就是通过系统，兑换了一些玉米面儿和白面等吃食。 要不然刚才吃饭的时候，嘉康怎么会说窝头比以前做的暄腾还甜了呢？那是因为巧莲在里面掺了白面和栗子面儿。 虽然有系统，吃的东西不用发愁，可如今这个年月，家家户户都吃的不怎么好。 能吃全粮食的窝头就不错了，巧莲也不敢太张扬，哪里敢直接拿出来白面馒头？ 都知道曲家日子不好过，孤儿寡母除了那几亩地之外就没有别的进项儿，突然间吃白面，要是让人家知道了，那不是自己找麻烦么？ 眼下只能先慢慢的改善一下生活，把两个孩子的身体养好了。 俩娃还小呢，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定得让他们的营养跟上。 既然她占了人家陈巧莲的身体，就不能把巧莲的两个孩子扔了不管。 更何况俩娃那么懂事，这些天的相处下来，她早就离不开这俩孩子了。 石家沟在别人眼里是穷乡僻壤土地贫瘠，在她眼里却是青山绿水遍地都是宝。 守着系统衣食无忧，还有两个乖巧懂事那么可爱的小娃，这日子想一想也不错。 没有丈夫？她求之不得呢，谁稀罕跟臭男人一起过日子？ 想到这些，巧莲觉得穿过来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不用像以前那样，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天天加班还得被人呼来喝去指使的团团转。 嗯，是挺好的，既来之则安之吧，如果能这么过下去，也不是不能接受。 陈巧莲想开了，心情不错，拎着镰刀从家里出来，走到那边半山坡上，开始收地。 曲家一共有十多亩地，种了玉米豆子高粱糜子等作物。 看着天气不太好，巧莲打算这两天赶紧先把谷子、糜子这些收回去，玉米棒子不怕淋湿，等着过两天再收也不晚。 幸好陈俏俏小时候生活在林场，家里也有地，这些活都干过。 如今重新拿起镰刀，也不觉得多么陌生，挥动着手里的镰刀，很快就割倒了一垄谷子。 第6章 改善生活 石家沟真对得住这个名字，到处都是石头，就连地里石头也很多。 土地瘠薄，庄稼长的自然不好，不管是玉米还是高粱都矮矮细细的，玉米棒子短小，高粱谷子穗也都不大。 十来亩地的出产，往年也只是刚刚够一家人吃喝，倒是今年曲家老两口没有了，估计这些粮食能够母子三个吃到明年秋天。 巧莲干活挺麻利，一下午的时间，割了一亩多地的谷子。 又从地头柳树丛割了些柳条，将谷子全都捆扎起来，用扁担挑回家去。 幸好自家的地离着近，就在东边山坡上，来回几趟就全都挑回家了。 八月里天短了不少，刚把谷子全都挑回来，外头天色就有点儿暗了，巧莲赶忙烧火洗手做饭。 一个锅煮小碴子粥，另一个锅炖豆角贴饼子。 这是今年秋天最后一茬豆角了，前两天怕下霜，把豆角架上不论大小豆角都摘了下来，嫩的烫了腌咸菜，老的放仓房里还能吃几天。 豆角喜油，油水小了不好吃，巧莲特意切了些肥瘦相间的肉炒出油来，这下炖出的豆角油汪汪香喷喷。 底下炖豆角，锅边贴上玉米面混着白面的饼子，等豆角炖熟了，饼子正好也熟了。 锅里的汤汁溅在饼子上，贴饼子带着豆角的滋味，格外好吃。 饭菜刚好，就听见嘉康在外头喊，“娘，你做什么了？这么香？” 小娃鼻子尖，刚进院子就闻到了一股子香气，俩娃高高兴兴的就往屋里跑。 “回来了？快去洗洗手，咱晚上吃炖豆角和贴饼子。 娘今天收拾酱缸，发现里面落下了一小块儿酱肉，正好拿出来炖豆角了。” 巧莲随意找了个借口糊弄孩子们，反正娃小，他们只管有没有好吃的，才不关注肉到底从哪儿来呢。 普通人家一年到头也吃不到几回肉，更别提是曲家，俩孩子都很久没吃着肉了。 这一听立即馋的口水直流，赶忙从水缸里舀了水洗手，然后乖乖进屋坐在桌边，等着吃饭。 巧莲把饭菜端上桌子，自己坐在炕沿上，朝着俩孩子笑了笑。 “看啥？赶紧吃啊，还等着娘喂你们？”这么大的孩子，早就学会自己吃饭了。 嘉康佳媛都很独立，根本不需要巧莲喂饭，巧莲这么说，就是故意逗孩子们呢。 果然，俩娃一听这话都不好意思了。 “娘，我们都长大了，不用娘喂。”嘉康嘟囔了一句，然后就低头喝粥。 巧莲笑呵呵的从盘子里挑出两片肉来，放到了俩孩子的碗里。 “你俩这一天都在外面跑，帮娘干活，也怪累的，吃点儿肉补补。” 孩子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巧莲心疼孩子们，自然不舍得自己吃肉，都紧着孩子们。 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在锅里炖熟了，油汪汪颤巍巍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别提多馋人了。 可俩娃却并没有夹起肉吃掉，反倒是不约而同的夹起了肉，放到巧莲碗里。 “娘，你吃吧，你干活比我们多呢。”俩娃异口同声说道。 “好，娘吃，你们也吃，咱一起吃。”孩子们一片孝心，巧莲自然不好辜负了。 于是另外从盘子里夹起肉来，放到俩孩子碗里。“吃吧，咱家粮食收了，今年肯定能有余粮。 等娘出去打听打听，要是政策允许，明年开春，娘再去抓两只小猪崽回来养着，到时候就能有肉吃了。” 往年是一家五口吃饭，老两口饭量大，家里这些粮食不够吃，需要掺着野菜谷糠。 如今老两口都过世了，嘉康佳媛又小，今年收的粮食肯定够吃了。 巧莲这两天就在琢磨着，明年是不是要养两只猪。 当然，这事儿也得仔细打听明白，究竟让不让养。 巧莲来到这里半个多月了，刚刚弄明白现在是什么年月，去年才全国解放建国呢。 也不知道现在究竟是什么政策，可不敢胡乱搞事情，万一被人盯上了那可就是大错误。 如今她不求什么大富大贵，只要平平安安领着俩孩子过下去就行。 反正有系统呢，就算是不养猪，也少不了吃肉，还真是没必要冒太大的风险。 “只要咱娘三个都勤快过日子，将来一定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放心吧，娘肯定不会让你们受委屈，往后咱家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巧莲一边给孩子们夹菜夹肉，一边信心满满的保证。 “嗯，娘，我们都听话，娘让我们干啥就干啥。咱家的日子一定会好，往后再也没人欺负娘了。” 别看俩孩子小，可都非常懂事，以前爷爷奶奶成天骂母亲，他们都看在眼里呢。 如今爷爷奶奶不在了，娘不用受气挨骂，俩娃也是跟着松口气。 “好，好，都是懂事听话的乖孩子，娘有你们俩就足够了，娘这辈子就守着你俩过了。” 被儿女关心的感觉还真幸福，巧莲笑的那叫一个开心，一高兴之下，多喝了半碗粥。 母子三个很快就吃完了饭，佳媛帮着母亲收拾了碗筷刷碗。 巧莲又把锅里的热水舀进大木盆里，用棍子搅了搅。 等着草木灰沉淀之后，将上面澄清的水倒在另外的盆里，把家里的脏衣裳扔进去泡着。 这年月已经有肥皂香皂卖了，一般称作洋胰子，价格特别贵。别说是曲家了，就是村里一般人家，也绝对舍不得买来用。 当地不产皂荚，大多数人家洗衣服，还是用草木灰泡水。 当然，巧莲手里肯定有肥皂洗衣粉，不过她不敢这么拿出来，小孩子不懂事，万一出去随口说了，旁人肯定会觉得奇怪，所以她都是偷摸的用。 碗筷刷洗干净放起来，脏衣服也泡到了盆里，忙了一天总算可以休息。 于是一家三口躺在了被窝里，巧莲吹灭了油灯，屋子里漆黑一片。 “睡吧，明天还有活呢，这两天看着天气不太好，得赶紧把地收回来。” 巧莲躺在两个孩子中间，伸手搂着俩孩子，轻声哄着俩娃睡觉。 毕竟才不到四周岁的孩子，白天满山跑能不累么？这会儿躺在热乎被窝里，被母亲搂着，不多时就进入了梦乡。 “晚安，我的宝贝们。”巧莲闭上眼，不多时也睡着了。 第7章 姜家找茬 早晨天还不亮，巧莲就起来烧火做饭洗衣服。 娘三个吃完了早饭，巧莲这才从柜子里翻出两个去掉包装的鸡腿儿来，塞给嘉康佳媛。 “本来说了是昨晚给你们吃的，结果昨晚吃肉娘忘记拿出来了。你俩带着好吃的鸡腿儿出门，要是饿了就啃鸡腿儿。 娘今天上午还得收地，你俩随便干点儿什么都行。 红姑娘儿、栗子什么的随便弄点儿回来就好，别累着了就行。” 香喷喷的鸡腿儿在手里，俩孩子高兴的差点儿蹦起来。 佳媛赶忙找了洗干净的白布将鸡腿包起来，小心翼翼的揣在怀里，这才欢欢喜喜的跟嘉康一起出门，去山坡上摘姑娘儿去了。 打发了两个孩子出门，巧莲回身打算拿着镰刀继续上山割庄稼，刚走出大门几步，结果就听见身后有人骂骂咧咧的动静。 “那个下贱的小娼妇，偷人养汉不要脸的东西，你给我站住。”是一个中年妇女很尖刻的声音。 巧莲倒是听见了那个声音，也知道那是在喊她呢，可她却连停都没停。 身后不知道是什么人，但肯定不是个好东西。 一个大早晨就来找茬，满嘴喷粪的婆子，她才懒得搭理呢。于是脚下不停，继续往东山走。 身后的人急了，大声喊起来，“前面那不要脸的贱蹄子你给我站住。 说的就是你，老曲家的丧门星，克夫的寡妇。” 听见这话，巧莲停下脚步转回身来。 麻蛋，这是哪家老不死的东西爬出来了？一大早晨就来找麻烦？ 巧莲冷眼扫了一下，那头来了几个人。中间那是个五十来岁的婆子，一身深蓝的褂子洗的掉了颜色，前襟上打着补丁。 深蓝色老式的宽裆肥腿儿裤子，膝盖上也打着补丁呢，裤腿儿用腿带子捆扎着。 脚底下一双深蓝色的千层底布鞋，是双小脚，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 婆子身边还有俩三十来岁的女人，穿着都差不多，打着补丁的深蓝色旧衣裳。 这个年月里，没有几个人穿衣裳不带补丁的，都这样。能洗的干净，补丁补的整整齐齐，那就不错了。 倒是这俩年轻的女人没裹脚，都是大脚，走在崎岖不平的石头路上，倒还算平稳。 瞧这三个人的模样，应该是婆媳，可这些人她好像不认识啊，这是谁？ “从哪儿爬出来的老棺材瓤子？大清早这是吃大粪了吧？说话这么臭？” 如今的巧莲可不是以前了，才不管来人是谁呢，就冲着刚才那婆子的话，肯定就不是什么好人，没必要给她好脸。 巧莲这一句话，气的对面那婆子脸色都发青了。 “你个混账东西，你眼里还有没有长辈？我是你四舅母。 你娘就是这么教你的？跟娘家长辈说话就这样？ 我就说你这蹄子学坏了，脏心烂肺的下贱货色，老姜家怎么出来你这么个不是人的东西？” 婆子被气的够呛，出口的话更恶毒了几分。 一听是老姜家，巧莲大概能猜出来这人是谁了，应该是姜德全的老娘。 姜家住在姜家堡子，离着石家沟有三四里地，如今都划在一个村子里了。 姜家堡子大部分人都姓姜，一个祖宗传下来的，基本上都带着点儿亲戚。 当然了，年头久远，这亲戚关系都很远了，就是一个宗族而已。 巧莲的母亲也姓姜，出自姜家堡子，后来嫁给到头道岭的陈家。 眼前这婆子也姓姜，估计就是姜家堡子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什么四舅母了。 “呦，原来是四舅母啊。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我出门子这么多年了也没能回姜家堡子，还真是不认得四舅母呢。 你说这一大早晨就有人跑我家来满嘴喷粪的骂人，一口一个下贱东西丧门星的，我还以为是哪个老不死的棺材瓤子发了疯出来咬人呢，哪成想是四舅母啊？” 狗屁的四舅母，八百竿子都打不着的四舅母，也跑她面前来装大瓣蒜？想得美吧。 巧莲脸上挂着讽刺的笑意，嘴里说出的话，依旧能把人气个半死。 “四舅母，您老人家这老胳膊老腿儿的，不在家里好好歇着，跑石家沟这满地石头的破地方来做什么？ 该不会是四舅母想我了，特意来看我的吧？” “哎呀，我可当不起，你老人家还是回去吧。 这一地都是破石头，万一有点儿磕磕绊绊摔着四舅母，就你这老胳膊老腿儿的摔一下，还不得在炕上躺半年啊。 四舅母的心意我领了，你啊，还是回去吧。”巧莲嘴角噙着笑，凉凉说道。 姜家婆子是出了名的嘴黑说话损，骂起人来三天不重样儿，嘴角都能起血沫子那种。 家里几个媳妇让她拾掇的规规矩矩没有一个敢反驳半句，没想到今天遇上巧莲，却被巧莲给气了个半死。 气的老婆子一口气上不来，憋的这个难受，在那大口的喘气，一手用力拍抚着胸口。 “你，你个下作的小娼妇，不要脸的东西，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我告诉你，我儿子现在是村里的书记，你敢跟我这么说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老婆子自觉嘴茬子比不上巧莲，索性抬出儿子来吓唬巧莲。 姜家老太太说的是她二儿子，现在在村子里当了官儿。 才建国嘛，大家伙的观念还没怎么转变过来。 都觉得家里有人当了官儿，那就是了不起，就能耀武扬威，谁不听话就能收拾谁了。 巧莲可不怕这个，别说是村子里的干部，就算是乡里县里，如今也不是以前的年月了，哪个干部敢胡作非为？ “呦，四舅母这是抬出儿子来吓唬人了？你吓唬谁啊？ 你以为现在的干部还是以前的村长保长？现在那叫人民公仆，那是为人民服务的。 你敢让你儿子顶着干部的名胡作非为，你信不信，我立马就去县里告状去。 一告一个准儿，不等几天就把你儿子的干部给刷下来。” 真以为她是原本那个无知的陈巧莲啊？好歹她也是二十一世纪穿来的，什么阵仗没见过，会怕这些？ 第8章 不怀好意 姜家婆子就是个没文化没见识愚蠢的乡下老妇，接受新事物慢。 还是满脑子的旧观念呢，哪知道这新社会到底是什么样子？ 一听见巧莲这么说，老婆子哼了一声，“有本事你就去县里找啊？ 你知道那县长是谁么？是老顾家的人，顾家大院儿，那跟老姜家有亲戚呢，你去告还有啥用？” 老婆子撇撇嘴，不以为意道。 以前的时候，可不就讲究个宗族讲究个亲戚关系怎么？ 顾家大院，可是当地比较有名的人家，那是个大家族，族里出来了不少杰出优秀的人才。 要说顾家出来一位县长，这也没啥奇怪的。 原主的记忆里，的确有关于顾家大院的记忆，知道这是当地望族，而且非常有社会地位。 这种人家，眼光都放的很长，不会局限于眼前。应该是顾家有那厉害的投奔了革命，如今能做县长也不算奇怪。 “我还要告你呢，你凭什么就砍伤了老四？俺家老四怎么招惹你了你要下那样的狠手？ 你个心狠手黑的死蹄子，你这是要杀人啊。 俺家老四差点儿让你给砍死，你去告试试，我还要告你呢，非得让你去坐牢不可。 顾家跟俺家是亲戚，到时候看怎么收拾你？” 姜家婆子一脸趾高气昂，觉得儿子是村里的书记，亲戚家儿子是县长，就凭着这身份，咋地还压服不住眼前这个小寡妇？ 昨天儿子回家一身血，那样子没吓死老婆子，一问之下才知道，是让老曲家这小蹄子给砍的。 当时这老婆子就不高兴了，想来石家沟找巧莲的麻烦。 可是不曾想二儿子也知道了消息，回来拦住了老婆子，还把四儿子姜德全一顿臭训。 老婆子心里不服气啊，于是今天早晨等着二儿子有事去乡里了，就领着俩儿媳妇来找茬。 “你个下作的小娼妇，把俺老儿子砍成了那样，哪能轻易就饶了你？ 你赶快拿钱赔钱，再去俺家伺候半个月，这事儿就算了结。 不然俺先去告你，告你行凶杀人，看不砍了你的脑袋？”姜家老婆子混不讲理，一双小眼睛里全是算计。 自家儿子什么心思，她这个做母亲的还能不知道？ 老四的媳妇前两年死了，老四成天就琢磨着再娶一个。 可老姜家其他三个儿子都挺能干，唯独老四成天游手好闲，不是喝酒就是耍钱。 这样的人谁敢跟？好人家的闺女可不会嫁给他。 姜老四找不到媳妇，渐渐地就盯上了曲家的这个小寡妇，一个是鳏夫一个寡妇，凑在一起不正好过日子么？ 再说这曲家的小寡妇长的可真是没话说，十里八村的谁不知道？ 附近这些村子，不知道多少男人都惦记着呢，姜老四就想着先下手，别让旁人得去了。 姜老婆子盯着眼前年轻的女人，在她看来，这女人就不是个安分的主儿。 这长相这身段儿，不就活脱脱的狐狸精么？ 守寡这些年，还不知道勾搭了多少野男人养汉子呢，这样的女人哪能娶进门过日子？ 可架不住老儿子就是喜欢啊，再者说了，这寡妇倒是出了名的能干，家里还有那十来亩地。 要真是娶回家来，一则不用聘礼，二则还能把曲家的十几亩地带过去。 别说，还真是捡了个大便宜，算起来不亏。 也正是因为这个，老婆子今天才急火火的赶过来，就是想先吓唬住巧莲，唬了她跟着自己去姜家。 只要到了姜家，家里那么多人呢，摁着成了亲也就那么样了。 老曲家已经没人了，老陈家前年也搬走去了别处。 这小寡妇无依无靠的没人撑腰当靠山，进了姜家门，还不是由着他们说的算？ 至于那两个小崽子，随便撵了哪里去自生自灭就是了，谁敢管？ 姜家老婆子心里打算的挺好，可如今的巧莲哪里是以前？ 双方一见面，还没等怎么样呢，就被巧莲连消带打的一顿骂，老太太心里那股劲头气势一下子就短了半截儿。 如今只好抬出儿子和亲戚来，希望借着这个压服住眼前这个小寡妇，让她乖乖听话，跟自己回姜家去。 可惜，巧莲对老婆子说的话，半个字儿都不信。 “这大天白日的，还真有人在做白日梦啊，臭美不要脸吧。 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以为现在是什么年月？是你们家说的算？ 县长就能听你的话？别说县长就是你们家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他就是你儿子，那也不好使。” “现在可是新社会了，是个讲法的年月，你去问问，谁敢干这些个官官相护的事儿？ 我还没告你儿子骚扰妇女生活作风有问题呢，我可告诉你，这就叫流氓罪。 我要是去告状，一准儿把你儿子弄去关起来。 你以为新政府的公安都是干啥的？专门抓你儿子那样游手好闲吃喝嫖赌的二流子，先抓起来改造几年再说。” “别说县长不敢包庇，就算是县长跟你家关系好替你家出头，我也不怕。 县里头告不赢，那我就去省里，我就不信了，省里还有你家亲戚？ 省里告不赢，那我就去京城，去中央告，总有人管这事儿。 我看到时候你家怎么倒霉？我反正就是个老百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到那个时候，别说是你儿子的村书记，就是你家亲戚的县长，也跑不了一起撸下来。 你去问问，那位顾县长，他敢么？” 好歹是二十一世纪法制社会穿来，见多识广的人，还真能叫一个乡下老婆子给吓着了？ 巧莲根本就没把姜家婆子的威胁放在眼里，“我说四舅母，你要不要试一试？ 看看是你说话好使，还是我能说到做到？” 巧莲一脸坏笑的看着姜家婆子，看她那脸色由红转紫，再由紫转青，最后铁青着一张脸，长大了嘴像见了鬼一样。 “地里活忙着呢，没工夫跟你在这瞎扯。 以后少拿你儿子是村干部的话来吓唬人，告诉你，姑奶奶不吃这一套。 没事儿就赶紧滚蛋，别在这碍眼。” 巧莲瞪了姜婆子一眼，哼了声转身就走了，她还有好多活要做呢，谁稀罕搭理这婆子？ 第9章 抢收粮食 巧莲根本不理姜家婆子，转身就走，可是把那老婆子给气坏了。 “好你个下贱的小娼妇，狐狸精，你等着，你给我等着瞧，看我怎么收拾你。” 老婆子也不过就是虚张声势罢了，她被巧莲那一番话吓的心里也是直含糊，不过是嘴上不肯饶人而已。 不管姜家婆子怎么蹦跶，巧莲都不回头，连句话都不说，径自去地里干活。 姜家婆子气的直跳脚，把身边两个媳妇也给骂了，喊着让媳妇上前去抓住巧莲，押着巧莲去姜家伺候姜德全。 姜家俩媳妇哪敢啊？ “娘，算了吧，曲家这媳妇不好惹，她刚才说的那些，娘还没听明白么？ 娘还是歇了心思吧，万一她发起狠来，二哥丢了官儿可咋整？” 老三媳妇心里暗道，老四一个大男人都让人家给砍了，差点儿卸下去一只膀子，我们俩女的有多大能耐？ 刚刚可是看见了，人家手里拎着镰刀呢，这要是弄不好一镰刀抡过来，我俩的脑袋就得开瓢儿了，谁傻啊？ 老三媳妇这么一说，老大媳妇另一头赶忙附和，“娘，咱还是先回去吧。 昨天二弟就说了，不许咱来找麻烦，这要是闹大了等会儿二弟回来知道，一家子都得挨骂。 二弟如今在村里也是有脸面的人，咱要是闹大了，往后二弟在村子里可怎么服众？终究是二弟的前程重要啊。” 这老大媳妇颇有些心计，此话一出，姜家老太太心里咯噔一下子。 是啊，这小寡妇看起来不好惹，要真是闹大了，对老二的前程有影响可咋办？ 可就这么走了吧，老婆子还是心里不太甘愿。 四个儿子她最疼的就是老四，如今老四却吃了亏，不给老四报仇，她怎么能甘心？ “哼，厉害有什么用？再厉害还不是个女人，等着，早晚拾掇了她。” 老婆子咬牙哼了一声，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领着俩媳妇走了。 大早晨的，石家沟这几户人家有的还没出门去收地。 刚才外头那么大动静吵闹，少不得惊动了左邻右舍，有人就从家里出来，站在门口看热闹。 此刻看见姜家婆媳灰溜溜走了，胡嫂子才叹了口气。 “唉，没有男人撑腰，这日子难过啊。看着吧，往后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儿呢。” 胡家大媳妇听见了，也跟着叹气，“娘，得空了还得提醒一下曲婶子，这事情得防着。 老姜家那婆子不是什么好东西，明着吃了亏，就怕他们暗地里使绊子祸害人。 咱和曲家跟前儿住着，婶子那人挺好的，小嘉康佳媛更稀罕人。咱不能冷眼旁观，能提醒就提醒两句。” 胡家的媳妇人不错，跟巧莲相处的挺好，心中打定主意，抽空就去找巧莲唠唠，千万提醒她多注意。 秋收这大忙季节，也没那些闲工夫聊天，婆媳两个说了几句，便收拾好家里领着小虎子一起下地干活了。 曲家十几亩地的庄稼，只有巧莲一个人忙活，说实话也是够她累的。 每天起早贪黑的下地干活，一天也收不回多少来，偏巧这天气又看着不好，巧莲心里是真着急。 幸好附近邻居李家胡家都干完活了，抽出一天来，大家伙一起帮着巧莲，把地里的庄稼全都给收了回去。 大家伙刚把收回来的玉米棒子高粱穗子等放到了棚子里，还没等喘口气呢，这豆大的雨点混着黄豆大小的雹子可就砸下来了。 “多亏了各位帮忙，好歹算是把庄稼都收回来了，要不然今年我们娘三个，怕是要挨饿了。” 庄稼让雨淋了容易霉变，光是下雨就够受了，可看看这会儿，那可是混着雹子啊。 那些谷子糜子长的细不经事儿，让雹子一打还不得倒下一大片？ 黄豆更不用说了，这一场雹子下去，肯定全都炸开落一地。 辛苦一年的粮食最终糟蹋了，就算巧莲有系统帮忙饿不着，那也心疼啊。 “晚上都留下来吃饭吧，我这就做饭去，家里也没啥好的，大家伙别嫌弃。” 人家忙活一天帮着干活，总得管顿饭，中午就是咸菜饼子对付了一口，到了晚上总得做点儿好吃的犒劳犒劳大家伙儿啊。 “不用不用，咱这邻里邻居的住着，谁也不能看着你这一地庄稼都让雨砸地里头。 你这也不容易，孤儿寡母无依无靠的，难。 俺们家人手多干活快，帮一把应当应分，你看以前你也没少帮着俺们。 俺家这俩儿子娶媳妇，所有用的被面、枕头、幔帐、挡帘儿，那不都是你一针一线给绣出来的么？”李嫂子忙摆手说道。 “是啊，你手艺好，俺家老大那时候也是你帮忙绣了全套。 这邻居住着就是互相帮衬，俺们这就是伸把手帮个忙，你可别总是惦记这点儿事儿。” 那头胡嫂子也开口说话了，“时候不早了，俺们也该回去收拾收拾家里，晚上就不搁你这儿吃了。” 巧莲不光人长得好，更有一手好绣活。 十里八乡那都是出了名的好手艺，绣出来那花啊鸟啊，就跟真的一样。 附近谁家要是娶媳妇，都会来求巧莲帮忙，给绣个全套儿的铺盖用品什么的。 巧莲手巧心眼儿也好，不管谁家来求，都会答应下来，也不要人家的钱和物，都是白帮忙。 大家伙都承情呢，所以巧莲这边有什么事儿，左邻右舍的都特别痛快就过来帮忙了。 “那哪行啊？大家伙受累帮着把庄稼都收回来，没让我们娘们儿挨饿，一顿饭总得留下来吃。 家里没好的还没孬的么？不行啊，今天要是不在这吃，那往后这邻居可没法处了。” 巧莲哪能这样就让人家走了？她们孤儿寡母的在这生活，幸亏有这些邻居帮衬。 不说别的，就前次巧莲受伤，不是李嫂子过来的及时，估计就没命了，这恩情还没来得及谢谢人家呢。 “等着啊，我这就去准备做饭，不管好孬的，咱就一起吃点儿。” 说话间，巧莲就从屋里出来钻进了仓房，取出中午她抽空从系统那里换来的吃食，烧火做饭。 第10章 攒积分 这时节还有些菜蔬，不说地里的白菜萝卜，仓房里还有前几天摘下来的豆角、茄子、辣椒等。 虽然有点儿蔫吧了，可一点儿也不耽误吃。 曲家这日子大家伙都瞧着呢，要是拿出大鱼大肉来太招眼，所以只能照着家里现有的材料，适当添点儿东西做。 白菜炖粉条、茄子炖土豆、肉炒辣椒、木耳炒鸡蛋、芹菜炒肉、咸芥菜丝炒肉丝。 小鱼干跟辣椒用油炸了再搁醋烹一下，又酥又脆鲜辣可口。再炒一个花生米，来个韭菜鸡蛋汤。 八菜一汤配上一锅大黄米饭，这饭菜已经是很难得了。 巧莲干活利落快当，加上还有胡嫂子李嫂子和两家的媳妇帮忙，没用多少时候，饭菜就全都做好了。 又从李家借了一张炕桌，东屋男人坐一桌，西屋女人坐一桌，大家伙热热闹闹的吃饭。 “哎呀，弟妹，你这也太破费了，这两桌子菜得花费多少？光是肉也得用二斤呢。 如今这时候想买肉可不容易，多少钱都买不来啊，大家伙就是伸把手帮个忙，哪好让你这么破费？” 男人们看见桌上的菜色，多少有些过意不去，李家男人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没啥，这还是前两天我去乡里的时候，正好赶上人家那个猪摔断腿了。 我瞧着肉挺好就买了些，回来扔在后院井里吊着，倒是还挺新鲜的，今天正好拿出来炒菜。 家里也没啥好东西，大家伙别嫌弃，多少吃点儿。” 这边大多数的房子是没有间壁墙的，只在灶台后头垒一截不到二尺高的土墙。 所以东西屋其实都是通着的，两边说话一点儿也不耽误。 巧莲知道人家那是客套话，自然不会当真。 只笑着解释了两句，扭身又从厨房柜子里找出来一瓶酒，给那些男人们都倒上。 “这酒时间不短了，还是公爹在的时候藏的。 老爷子爱喝两口，等着公爹不在了，这酒没人动，正好今天拿出来喝了吧。” 那酒自然是巧莲从系统那里弄来的，只是提前倒进了自家酒瓶子里面而已。 男人有几个不爱喝酒的？一个个见了酒比见了爹娘都亲呢，于是眉开眼笑的端起酒杯抿两口。 “哎呀，好酒啊，这酒够劲儿，要不说老曲大叔识货呢，家里竟然还藏着这么好的酒。” 酒好坏一入口就知道了，几个男人连连点头，直说这是好酒。 巧莲坐在炕沿上，身边坐着嘉康，这会儿正夹了菜低头喂儿子吃呢，听见人家称赞酒好，便笑了。 “我不懂酒，留着也浪费了，既然李大哥你们喜欢，那就都喝了吧。” 一瓶酒而已，那边五六个大男人呢，喝这点儿酒还不跟玩儿一样。 既然拿出来待客就不会心疼，巧莲十分大方的说道。 男人嘛都爱酒，有好酒比什么都高兴，更别提桌上还有这么菜呢。 今天的菜油水十足，平常日子谁家也舍不得这么吃，故而男人们都很满意，一个个推杯换盏喝的挺高兴。 男人那边推杯换盏喝酒划拳热闹高兴，李嫂子和胡嫂子瞥了一眼那头，撇撇嘴。 “德性，一个个见了酒就跟见了蜜蜂粑粑一样，你说那东西有什么好？他们怎么就喝的进去？” 说完，也不等旁人回答，只哈哈一笑，低头继续吃饭了。 巧莲预备的饭菜都足够，于是热情的招呼众人放开了吃。 大家伙这一天也挺累，难得有好菜好饭，谁也没装假，吃的都挺高兴。 一顿饭吃完，外头雨早就不下了，黑漆漆的一片。 时候不早，众人便告辞离开，各家扶着各家的男人，就这么出了曲家院子回家去睡觉了。 一场雨过后，第二天倒是个大晴天，只是气温却不高。 等到第三天早晨起来，就见到外头地上一片白，不用说自然是下霜了。 幸好菜园子里怕霜冻的菜早就摘了回来，下霜也不怕了。 地里的庄稼收回来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玉米要扒掉皮子慢慢通风晾干，之后才能扒下玉米粒推磨做饭用。 高粱谷子豆子这些也都得脱粒，所以才说农家无闲时，有的是活需要干。 当然，这些就不用着急，慢慢干就行，反正也不等着新粮食吃饭。 巧莲每天上午收拾这些粮食，下午就领着俩孩子去自家那片林子。 或是摘树上的梨子野山楂，不然就捡地上的栗子，反正那林子里有不少好东西，都能拿来换积分点儿。 这些东西不赶紧收拾回家，等着落雪可就全都白瞎了。 巧莲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多积攒积分。 那个系统说过，积分点儿攒够一定数量，系统会有升级奖励。 巧莲很好奇会奖励点儿什么，所以每天都划拉好多东西回家。 晚上趁着孩子们谁家的工夫，就把白天弄回来的东西，都兑换成积分。 忙忙活活的又过了半个来月，巧莲来到这地方已经一个多月了，如今也算是完全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这天巧莲正在院子里扒玉米呢，忽然听见有人在扯着嗓子高声的喊，“各家各户都听着啊，明天上午，到村部去开会。” 如今这时候，村部还没安大喇叭呢，有点儿什么事情，也只能是派了人去各处大声吆喝。 石家沟所属的村子叫营匡子村，地方不小，村民又分散在各处，最远的离着村部四五里呢。 其实就算有喇叭也没多大用处，大喇叭声音再大，声音也传不出那么远去。 听见外头有人喊，巧莲没忍住也站起来走到门口，探出半个身子往外看，就看见村部的人在路上大声吆喝着。 “明天开会？开啥会啊？”那边，胡家嫂子也出来了，喊了那村部的人一声，问道。 “是好事儿，土改呢，明天一定记得要去啊。”那人没回头，只大声回了一句，然后就走了。 “土改是啥？”胡嫂子有些整不明白。 如今这新社会了，各种新名词儿，对于这些没什么文化的妇女来说，还真是理解不了。 “嫂子，就是要讨论土地问题了，要把那些地主家的地，分给没地种的人家。” 巧莲多少能明白一些，这是要开始划定成分然后分田地了吧？ 第11章 长舌妇 石家沟离着营匡子村的村部三四里地，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这天早晨巧莲早早地就吃了饭，把嘉康佳媛俩孩子托给了胡家大媳妇帮忙照看，然后就跟着胡家李家等人一同往村部去了。 营匡子村的村部就在小雅河边一块平地上，以前是某个家族的祠堂，解放以后被征用成了村部。 这个时候，村部前面的空地上，已经聚集了好多人。 九月里庄稼都收回来了，地里基本上没什么活，又是讨论土地的问题，家家户户都派人来。 男人们聚在一起，谈论着今年的收成，商议明年都种什么庄稼。 那些跟着自家男人过来凑热闹的女人，同样也是聚在一起。 坐在石头或者木头墩子上头，手里拿着锥子和针线，一边闲聊一边纳鞋底子，耳朵听着那头的动静，倒是什么也不耽误。 “快看，石家沟老曲家那个小寡妇来了。 哎呦，你瞅瞅她那样子，妖妖娇娇的，活脱脱个狐狸精嘛。” 有个女人一抬头，正好看见了石家沟那几户人家走过来，于是朝着中间的巧莲指指点点。 听见这话，周围正低头纳鞋底子的女人都抬起头来往石家沟方向看。 然后就看见了几个人中间，一身簇新蓝布衣裳，齐耳短发的小媳妇了。 “还真是呢，快看看她那身衣裳，好像是新的呢。不是说老曲家都穷的快过不下去了么？这怎么还能穿得起新衣裳？ 你瞅那衣裳崭新崭新的，应该是新做的吧？唉，这女人要是能舍下脸来，还真是不愁着日子过不好呢。” “一个寡妇，成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不就是为了多招引几个男人嘛。 你们没听最近大家伙都说啥么？都说啊，这女人不安分，成天勾三搭四的，外头不知道多少个相好儿的呢。 那回俩相好的在她家碰了面儿打起来，她从中间拉扯，结果撞破了头。 还有一回，说是几个相好的碰了面儿打起来，有个人被砍了一刀呢。” “要我说这不就是个祸水么？咱村子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啊？她这么成天招蜂引蝶的乱搞，连带着咱村子的风气都坏了。 村里也不说管管，咋就不把这狐狸精给撵走呢？ 留着她在村子里招三惹四，引的那些臭男人一个个跟发了情的公狗似的，真是丢人现眼。” “我说，你们可都得看紧了自家的男人啊，可别让这小寡妇给勾了去。 你瞅瞅她那双眼睛，多勾人啊，那些臭男人让她看一眼，魂儿都勾走了。” 几个女人在一起叽叽喳喳议论着巧莲，没有一个说巧莲好话的。 刚开始议论的声音还小些，后头声音就大了起来，又引了好多人都过来一起议论。 这些人一边说一边回头，用一种鄙夷又嫉妒愤恨的目光盯着巧莲，巧莲也不是傻子，哪能不知道这些人是在议论她？ 这种情形，巧莲倒是也见识过了。以前公婆在的时候还好点儿，说闲话的人没几个。 自从公婆离世之后，巧莲每次从石家沟出来，都会有一堆人对她指指点点。 以前的巧莲只能是默默忍受，可如今却不一样了，内里换成泼辣的陈俏俏，她哪里肯忍气吞声？ “有什么话就当面说，背地里叽叽喳喳议论别人，有意思么？”巧莲冷着脸，哼了一声。 女人们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大多数就是议论个东家长李家短。 对于这个信息落后娱乐不发达的年月，人们最爱谈论的，当然就是这种桃色的花边儿消息。 当然了，议论归议论，别看刚才说的热火朝天，这会儿正主开口质问，这些人先心虚起来。 尤其是巧莲此刻冷着脸满面怒容，目光冰冷带着杀意的看着众人，让这些女人们都心头一凛。 好多人赶忙转身回原来的地方坐着，低头纳鞋底子去了。 剩下几个，也心虚的不敢抬头看巧莲，老老实实坐在那儿。 只有最开始挑起话头的那三个人，还是满脸的不在乎，听见巧莲的话，撇了撇嘴。 “真是好笑了，俺们在一块说说笑笑，也没指名道姓说谁，你心惊什么？ 没做亏心事你怕的什么啊？还是心里头有鬼，才不让人说呢。” “弟妹，这几个都是老姜家的亲戚。”没等巧莲开口说话，旁边的李嫂子低声提醒了巧莲一句。 “这些日子，老姜家没少在外面败坏你。说你不着调，引着他家老四学坏，还让人伤了姜老四。” 一听这话，巧莲也就明白了。 这几个人是姜家的亲戚，之前姜德全和姜家婆子在她那里都吃了亏，这些人心有不甘想报复。 可是又不敢去找巧莲，所以就背地里用这种手段，败坏巧莲的名声。让巧莲的名声臭了，往后在村子里抬不起头来。 “蠢货，真以为我在乎这些啊？” 巧莲哼了一声，她又不是以前的巧莲，没那么脆弱，才不会怕这些流言蜚语呢。 “是啊，我本来就没做亏心事，当然什么都不怕了。 我可不像有些人，成天就知道扯老婆舌子，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嘴就那么贱？ 就不怕扯老婆舌子时候多了，舌头上长疔，烂到嗓子眼儿？” 巧莲哪是随便让人欺负的人？张嘴就把这些人给骂了。 那几个媳妇一听这话可就不乐意了，腾的一下站起来。 “老曲家寡妇，你刚才说谁舌头长疔？你再说一个试试？” 巧莲冷笑一声，“嫂子，你说这人多怪啊，自古以来就听说有捡金子捡银子的，可从来没听过还有人捡骂的。 我又没指名道姓的骂谁，怎么还有人上杆子捡着挨骂？是谁闲着没事干成天扯老婆舌子败坏别人，谁自己心里清楚。” “别让我抓着，要是让我抓着这些人，我就直接把她送乡里去。 败坏别人名声，那就是侵犯了他人名誉权，那是犯罪，要坐牢的。” 巧莲是谁？她能怕了这些女人？随便扯个什么名堂，就能把这些女人吓尿裤子。 看着那几个女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张嘴想说却又说不出什么的模样，巧莲心里这个痛快。 第12章 村里开会 毫不客气的怼了那些碎嘴女人，巧莲心情舒畅的坐在了板凳上。 那是她从家里带来的，九月的天气已经有些冷了，早晨外头一地霜，哪好还随便坐在石头上？ 所以从家出来的时候，巧莲就多了个心眼儿，特意带了个板凳，上头还绑了个用旧衣裳改的垫子，省的坐着凉。 谁知道今天开会要讨论到什么时候？也不能一直站着吧？ 巧莲没往人群里凑，就在空地边上找了个地方坐着。 没想到刚坐下呢，那头男人堆里，就有好几个朝着她招手的。 这个喊弟妹那个喊嫂子，都喊着让她过去坐，省的离着远，等会儿开会听不清。 那些人原主记忆里有，都是曲维扬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估计人家都是好心，生怕她离着远听不明白，到时候吃了亏。 可其他人不这么想啊，尤其是那些女人，一见着情形，看着巧莲的目光，就像恨不得要过来撕了她一样。 巧莲一头黑线，难道她是招黑体质不成？走到哪里都受人敌视？ 真他娘的憋气，明明她什么都没干，这些三姑六婆为啥就瞅着她不顺眼？ 巧莲低头看了看自己，也没觉得自己哪里特别出奇啊。 这身衣裳是原主那一堆破衣服里唯一能看的一套，好歹没有补丁，那也洗的都掉颜色了。 前两天她特意扔进染缸里重新染了一下，看着像是新的而已。 脚上是一双自家做的黑色布鞋，前面连个花都没绣，就是纯素面儿的一双鞋罢了，也不招眼啊。 头发更不用说了，如今这年月结了婚的女人大多都是这个头型，有的叫五号头，有的也叫合页头。 就是拿剪子齐刷刷贴着耳根剪一圈儿，前面也没留刘海儿，连个发卡都没戴，十个女人里有九个都这模样。 公婆死了还不到一年呢，巧莲哪能穿红挂绿打扮？就这么素面朝天一身宽大的蓝布衣裳，到底是哪里吸引人？ 能让这些女人见了她就像见到人类公敌一样？简直就是不可理喻嘛。 巧莲心里窝火，可又不好朝着那几个男人发作。 那些是曲维扬的朋友，曲维扬离家这些年，他们没少帮衬家里。 尤其是曲家老两口死的时候，全仗着这些人帮忙，好歹算是把老两口发丧出去。 人家是一片好心，巧莲还能冲着人家发火不成？ “不用了，我就在这儿坐着吧，能听见。”巧莲摆摆手，依旧坐在原本的地方没挪窝儿。 寡妇门前是非多，没有男人在，她还是少惹点儿麻烦吧。 关键那些女人们一个个就像要吃了她一样，她要是真往男人堆儿里钻，可就真坐实了招蜂引蝶的罪名。 如今这社会对生活作风问题还是满重视的，不想惹麻烦，自己首先就得多注意点儿。 她虽然对那些男人没心思，可不表示那些男人对她也没别的意思，想要在村子里安稳生活过日子，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 女人们看见巧莲没有往男人跟前靠的意思，好多人都松了口气，也有的人对此嗤之以鼻，觉得巧莲这就是在装模作样。 人就是这样，如果看谁不顺眼，那不管他做什么怎么做，都觉得不顺眼是错的。 如今在这些女人眼里，巧莲就是这样，做啥都不对。 跟男人说话走的近便了，那就是水性杨花想要勾搭野男人。 不搭理那些男人吧，那就是故作清高，装模作样给外人看，背地里不知道怎么勾搭野男人养汉子呢。 心里对巧莲有成见的女人，小声的不知道在嘟囔什么，巧莲离着远听不见，索性也不去在意。 只要这些人不当着她的面儿乱说，她就当那些人在放屁，要是有人敢在她跟前儿胡说，她非得撕了这些人的嘴不可。 空地上的人越聚越多，不多时村里的干部走了过来，朝着大家伙摆摆手。 “都安静一下啊，今天咱们这是来商量大事情。 我现在点名，听见喊你家名字的，就喊个到，人都到齐了，咱就开会。”说话的，正是姜家那个老二。 才建国一年，很多基层组织都还出于混乱期，就比如说营匡子村，目前还没有成立合作社，村里的干部还是村长村书记。 营匡子村干部紧缺，姜家老二兼任了村长和村书记，就等于是营匡子村的一把手，也难怪姜家婆子耀武扬威的那个德性。 姜家老二手里拿着册子挨个儿点名，点到谁家就喊个到。 一圈之后，也就三两户家里只有老弱病残的没来，对大局没什么影响。 于是姜家老二放下册子，另外拿出了一份文件，开始照着文件宣读。 巧莲虽然离着远一点儿，可姜家老二说的什么倒也听的真切，果然不出所料，真的是关于土地分配的问题。 营匡子村地处东北，解放的比较晚，所以关于土地这方面，一直就没能彻底进行。 今年中央下发了文件，要在全国都推行新的土地政策，土地归国家所有，农民只有土地的使用权，不再拥有所有权。 当然，现行的政策来说，使用权是永久性的。 也就是说目前分配了土地，这土地就可以一直耕种下去，不得转让出租，如果不种，就需要归还给国家和集体。 土地分配不是小事情，这里面关系非常大。 这一次开会，也不仅仅是商议土地的分配，同时也要按照国家的政策，按照各家所拥有的土地数量和性质，划分成分。 贫农、中农、富农、地主，按照规定来划分。 对于这些，巧莲心里早就有谱，所以很容易就能挺懂，然后对照自家的情况来看，估计应该是能划到中农这个范围去。 毕竟家里有十几亩地嘛，或许以前来说不够日常花销，每年曲家都要给村里大户打短工。 可如今家里就这么三个人了，十几亩地相对来说，就已经是很好的条件，肯定划不到贫农里。 算了，这些也没法计较，只要这十几亩地不用分给别人家，能守着过日子就好。 虽说中农这个成分，对未来还是有点儿影响，但是影响不大，比富农、地主还是强多了。 巧莲觉得这是客观条件，就算是争辩也没用，还是听村里安排算了。 第13章 成分问题 姜德全给大家伙讲了国家的政策，详详细细的解释了一番，保证来开会的这些人都能听懂。 “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估计你们心里也都有数儿，自家能划分到哪一类去。 现在我宣读一下村里这些天对各家各户做了排查后的划分，没意见的，等会儿过来按手印儿，回去把自家的地契交到村部来就行了。” “要是谁觉得划分的不对不公平，也可以说出来，大家伙一起商议嘛。 如今是新社会，公平民主，只要是人民，都有发言的权利。” 别说，这个姜家老二当干部，还是有那么点儿水平的。 村民们自然是没什么话可说，大部分人都不笨，刚才姜德全那一番解说都听明白了，自己在心里对号入座都差不到哪里去。 故而谁也没说话，只静静地听姜德全开始念那个划分成分的名单。 巧莲也凝神细听，这个关系到自家的前程，不管怎么样还是要留心的。 这个出身成分，在一定时期内都是非常重要的，很多事情都由此决定。 比如孩子上学念书、考高中念大学、找工作、结婚成家，这些都要受到影响呢。 巧莲本身倒是不太在意这些，她不过是没了丈夫的女人，带着俩孩子，估计就是在家种地干活，没什么前程可奔，不管什么成分也都能接受。 可是她还有两个孩子呢，嘉康佳媛才四五岁，接下来肯定要上小学，往后还要上高中大学找工作。 应该说在两个孩子三十岁之前，出身决定了他们的前途，所以巧莲不得不在意。 前面念了一大串名单，众人都没什么意见，可是等念到石家沟曲家定性中农时，却听见人群里传出了反对的声音来。 “不对，老曲家分明是富农，怎么能划成中农呢？”一个女人的声音。 巧莲闻声往那边看去，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之前说她闲话的几个女人之一。 刚才李嫂子悄悄跟巧莲说了，那是姜婆子的闺女，另外一个是侄女，还有一个是娘家妹妹。 不用说，这些人肯定是得了老姜婆子的授意，故意为难巧莲呢。 巧莲的脸色有些不好，干脆站起来，“凭什么说我们家是富农啊？ 我们家是有点儿地，石家沟那地也叫地么？满山的石头炮，这山铲地那山都能听见响儿。 一亩地赶不上人家好地出产的一半儿，十几亩地比不上你们家五亩地的出产。 往常年我们家公爹和当家的在时，每年农忙的时候，都得出去给大户家里打短工，才能勉强维持家里吃喝，我家怎么就成富农了？” “姜书记，这划分成分可是有文件的。 像我们家这样，其实中农都够不上，应该算是下中农。这怎么算，也算不到富农啊？” 巧莲才不理会那几个搬弄是非的长舌妇呢，而是直接跟姜家老二说话。 她可不是村里头那些娇滴滴见了人害羞的小媳妇，站起来落落大方，一脸严肃的讨论问题。 “书记刚才念的文件里可是说了，富农拥有土地，但是自己也下地干活，农忙的时候会雇佣别人给自家干活。 而雇佣干活的比例在百分之二十五以下，这才是富农。 我们家就十来亩地，往年都是给别人干活，这怎么还能算富农了呢？” 姜家老二正念名单呢，突然被打断，多少也是愣了下。 再见到那边站起来一个二十岁上下，打扮的干净利落，人长的白净又水灵的小媳妇。 当下心里就明白了，这个应该就是四弟弟看中，结果被人家砍了一刀，那个石家沟曲家的小媳妇了。 看着前面这小媳妇不卑不亢一点儿不见害怕胆怯，大大方方的模样。 再听她说话一字一句都紧扣着文件精神，看起来是把刚才他讲的话全都听进去而且理解透了，不由得点了点头。 这小媳妇倒是够聪明，当初他学这文件的时候，还没那么快就理解呢。 姜老二看了看刚才提反对意见的人，正是他家姐姐，不由得就皱起了眉头来。 自家这是要干啥？给他拆台来了？觉得他办事没能力？ 这是村里所有干部讨论通过的，他姐这时候冒出来喊一嗓子，这不是给他脸上难看么？ 还没等姜老二说话呢，那头姜家姑娘站起来了，指着巧莲就说道。 “你家可不光十几亩地呢，山坡上还有那么大一片林子，少说也得十几二十亩，那林子还栽了好些梨树呢。” 姜家侄女这会儿也站起来了，“对，不光这些，你家今年开春种地秋天收地，不是都雇人了么？ 那要是照着这个说法，你家不是富农是什么？” 俩女的一唱一和，说的就跟真事儿一样。在场的这些人都愣了下，仔细一核计，好像这俩人说的也有那么点儿道理。 “胡说什么？石家沟那头，谁家不是有一片林子？ 别说石家沟了，咱这村里只要靠山根儿的，谁家没有片林子好砍柴烧火？ 那么几棵梨树，不当饭不当粮，赶上好年头结几个梨给孩子们当零嘴儿解馋，赶上孬年头一个不结，有啥用？” 没等巧莲张嘴反驳，身边的李嫂子胡嫂子可就不干了，俩人也腾地一下站起来，朝着姜家姑娘和侄女开火。 主要是这两家的地比曲家还多点儿，林子也是一大片，这要是曲家被定成了富农，她们两家也跑不了，这哪成？ 别看就差一个字儿，待遇可是差很多呢，往后孩子们上学当兵找工作，全都看成分。 一看是富农，人家都不乐意收，这要是糊里糊涂划错了，岂不是吃亏？ 所以不等巧莲反驳呢，石家沟这几户人家全都不乐意了。 “还有，谁说曲家雇人干活了？ 那是俺们这几家跟曲家处的好，看他们家就孤儿寡母的三个人，地里头的庄稼再不收回来就要瞎了，所以大家伙过去帮把手给收了地。 这怎么到你们嘴里就成了雇人干活了呢？俺们没收曲家一分钱，不给工钱咋能算雇人？” “咋地？你划成分还管俺们跟谁家关系好去帮忙不成？简直胡说八道。” 李嫂子跟胡嫂子也不是那好欺负的，噼里啪啦的就说了一大堆，直把姜家俩女人说的哑口无言。 第14章 据理力争 “姜书记，李嫂子和胡嫂子说的都是实情。 今年开春我家公婆都过世了，家里头光忙活着丧事差点儿耽误了种地，所以亲戚朋友左邻右舍的过来帮了两天忙，把地种了。 今年秋天正赶上要下雨，大家伙看我家地里还有庄稼没收回来，帮着干了一天活。” “左邻右舍的帮忙，不算雇佣关系，不能按这个划分啊。 是，我家现在就三口人，有十几亩地，按人均算的确是比别家多点儿。 要是村里觉得我家地多了可以收回去几亩，反正我一个女人也实在是种不过来。” 石家沟那个地全都是石头，土层薄地力不足，出产也少，这样的地说实话，就是白送给别人，人家也不一定要。 一年到头费劲巴拉的忙活一通，两亩地比不上人家一亩好地的出产，谁乐意收拾这样的地啊？ 巧莲心知肚明晓得没人肯要，所以才会这么说。 当然了，要是真有人要，巧莲也没啥舍不得。 她有系统，不指着地里那点儿出产，只要林子给她留着就好，地少一点儿她还能省些力气呢。 “但是要按照这个就把我家划成富农，可万万不行。 姜书记，这事儿你们商议吧，反正要是不能公平公正，如今这年月，有的是地方说理去。” 地可以退让，但成分决不能退让，他们家绝对不是富农。 如果村里胡乱划分，她可不会管那些，大不了就去告状，也绝对不能就这么认了。 巧莲的一番话，尤其是最后面这两句，已经带着点儿威胁的味道了。 姜老二还有村子里其他人听见了，脸色都微微变化了一下。 没想到，老曲家这个小媳妇不是善茬儿啊，一番话在情在理还力道十足，有两下子嘛。 姜老二有点儿生气的瞪了自家姐姐和堂妹两眼，这俩人什么都不是，就会在里面瞎搅合捣乱。 村部决定的事情，也是她们能胡乱闹腾的？ 这份名单都是村里在丈量了各家土地之后，村干部研究了又上报到乡里县里才最终确定的。 咋地？是村部的决定有问题，还是县里的干部都眼睛不好使？不知道怎么划分？ “曲家弟妹你坐下吧，你家定性中农，是村支部集体商议，县里面同意批准了的，这不是一两个人胡说八道能改变的事。 你家那十几亩地就留着吧，林子也是你们的，安心过日子就是，没人会在这个问题上难为你。” 姜老二朝着巧莲摆摆手，示意巧莲安心坐下，这事情他说了算。 有这句话，巧莲就放心了，看起来这姜家老二还是个不错的，跟姜家那老婆子完全不是一路人。 也是，他要是个是非不分的，也不可能当了村里的一把手。 “谢谢姜书记，有你这话，我就安心了。”巧莲朝着姜家大闺女那边笑笑，然后坐下来不说话了。 那头姜家闺女和侄女，却气的够呛，她们得了姜家老婆子的授意，今天就是故意针对巧莲。 刚开始拉了一帮人一起说巧莲的坏话，被巧莲吓住了还明嘲暗讽的讽刺挖苦了一顿。 本来想在划成分上使点儿坏，不想也被巧莲三言两语的化解了。 三个女人心里这个气得慌，瞪着巧莲恨不得直接过来把巧莲给撕了。 “弟妹，你看出来没有？这是老姜家在故意针对你呢。 这老姜家在咱村子年头挺长了，好多人家都有亲戚关系，这些人要是都一起挤兑你，你们这孤儿寡母的还真是艰难。 要我说，你还是听话趁早再找个合适的男人嫁了，有个男人做靠山，这些人就不敢对你咋地。” 李嫂子看了一眼那边姜家几个人，很是担忧的说道。 “嫂子，你这话我记在心里了，要是能遇上那合适的，再走一家也不是不行。 唉，再说吧，我这带着俩孩子呢，一般的人家谁肯平白无故替别人养孩子？ 家境好的看不上咱，家境一般的，说实话我还看不上。 先这么过吧，进一家出一家的不容易，但凡能对付着过，我还真是不想再嫁一回。 这些年在老曲家过得都是什么日子啊？太糟心了。” 巧莲知道李嫂子是为了她好，人家是一片好心。 尽管她心里并不认同李嫂子的观点，却也不会当面就反驳，只说自己这几年受够了，不想轻易再嫁人。 听见这话，李嫂子点点头，“也是，嫁个好的还行，要是嫁个糟心的人家，那还不如自己过呢。 行啊，这事儿急不得，要看缘分。 要是有那机会，就千万别错过了，要是没遇上，也不能强求。” 巧莲家成分问题只是个小插曲，大家伙都没怎么放在心上，还是继续议论各家成分的事情。 这种事不管谁都十分慎重，村里这些干部也比较尽责，所以基本上没有划分错的情况。 各家成分确定，接下来就是分土地了。 姜家老二定下来第二天带着人，去村子里几个大地主那里丈量土地，把土地分给村子里的贫农和雇农。 这话刚说完，就听见空地上一阵欢呼，有了土地，对于农民来说，就等于是有了生活的希望。 巧莲对这些不怎么感兴趣，跟她也没什么大关系。 这边没什么事情了，干脆拎着板凳站起来，跟李嫂子他们就要往回走。 这个时候，忽然身后有人喊了一声，“那个，维扬媳妇你等等，这儿有你一封信，昨天寄过来的。 还没腾出工夫送你家去呢，正好你来了就自己捎回去吧。” 巧莲一听立即回头，就见到村里的刘会计手里拿了个信封，不知道是从哪里寄来的信。 巧莲有些纳闷儿，这是谁寄来的信？于是伸手接了过来，低头一看，是从抚松那边寄来的。 巧莲的大姐陈巧娟，嫁到了抚松那边。 前年秋天，陈家老太太领着儿子媳妇去了那边投奔大闺女，看这信的地址，估计是那边写的信。 “刘大叔，谢谢啊，往后要是有我的信，让人喊一声，我自己来取就行。” 巧莲笑呵呵的道谢，将信揣到怀里转身走了。 第15章 大姐来信 巧莲揣着信路上也没看，她不知道原主认不认字，为了防止露馅儿，干脆等到回家了才拆开信。 信封里除了两张信纸之外，竟然还夹了五万块钱。 如今这时候用的还是旧版钱币，沿用了旧的币值，面额都比较大。 要到五五年之后，第二版人民币出来，一万块旧币兑换成一块钱，这钱才算实在了。 当然，农村里生活用品大多自给自足，花销不大，五万块对于普通人家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钱了。 巧莲拿着这五万块钱，觉得奇怪，自家那个娘还有哥哥，从来都是从她们姐妹身上抠钱的主儿，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竟然给她寄来五块钱？ 展开信纸一看，这才明白了，原来这信不是哥哥寄来的，是大姐。 大姐陈巧娟也是个苦命的人，嫁了三回。 头一次嫁的是自小的娃娃亲，男人不能圆房，在那家受了一年折磨，被男人给卖了。 卖到了抚松一个大户人家去，给一个三十几岁瞎了一只眼瘸了一条腿的男人当媳妇。 后来还是家里这边接到消息，陈家老太太过去又打官司又告状的，总算从那户人家解脱出来。 可是官司赢了，母女俩却没了路费回家，没办法，经别人介绍，大姐巧娟就在那儿又直接嫁人了。 好在这一回嫁的人不错，老实本分能干，家里条件挺不错的，加上大姐也能干，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陈家老太太一看那边比这头富裕日子好过，索性回来领着儿子媳妇也投奔了过去。 信里，大姐说已经知道曲家老两口过世的事情，让巧莲干脆收拾了家里的东西，带着俩孩子也过去算了。 那边不知道比石家沟强多少倍，过去了有亲人在跟前照应着，总比这边强的多。 说实话，巧莲对大姐的这个提议还是满心动的，石家沟这地方太偏僻太穷，实在不是什么好地方。 尤其是现在她又得罪了姜家，别看她在姜家婆子跟前说的挺强硬，其实也挺担心姜家的报复。 别的不说，她还有俩孩子呢，万一姜家真的对她怀恨在心，背地里使出什么卑鄙的手段来，就算她再厉害，也对付不过一大家子人啊。 不过眼下还不着急，就算是要过去，也得等着落雪了什么事情都不能做，她先领着孩子过去看看情形。 如果那边真的好，那就索性把户口迁过去到那头安家落户。 要是那边一般，就权当是过去走亲戚了，赶在来年开春前回来就行。 主要是林子里那些东西还都没全都弄回来呢，那么多可以换积分的好东西，要是等着一下雪埋在地里，就太可惜了。 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尽量多积攒积分，据说积分到一定数额还会有奖励呢，她想知道会给什么奖励。 其实想一想，这积分就等于是钱了，有钱也是要去买日常用品。 她现在是用山里的东西换积分，积分再换日用品，比出去买还划算呢，为什么不趁着机会多攒一些？ 以后想点儿办法，把积分换出来的东西再卖掉一部分，手里也就有活钱了，不管在哪里，一样能过得好。 尤其是在这个年月，眼下还没有统购统销，民间私下买卖还不算受限制，等着后年开始，国家实施新政策之后，想买东西都困难。 所以想一想，有这样一个系统在身边，日子不知道过得多舒服呢。 一定要多攒积分，把一切能换的东西，全都换掉。 打定这个主意，接下来巧莲可就更不闲着了。 家里的粮食不着急，一点点慢慢拾掇都跟趟儿，她天天都领着俩孩子去自家林子，把所有能用的东西全都划拉回家来。 其实也不光巧莲这么做，各家各户的基本上也这样。 说来也怪，石家沟这边的人家多数都栽梨树，结了梨子也不去卖。 当然也是卖不出去，每年梨子成熟了，就是摘下来自家吃。 这边梨子的品种不少，香水梨、平顶香、尖把儿酸、冻梨各种。 每一种都有不同的风味，可以削皮做梨坨子留到冬天蒸了吃，有的耐储藏可以放很长时间。 最特别的就是冻梨，这个可不是后世那些随便用苹果梨冻出来的冻梨，这个是特殊品种。 秋天吃简直又酸又涩没法入口，可是放在外面冻透了化开再吃，里面全是甘甜的梨汁，梨肉雪白细腻，味道别提多好了。 冬天里待客也好，自家吃也罢，都是不错的东西，如今这年月大多还都是自给自足嘛，小日子过的也算舒心。 至于山里的野栗子就更不用说了，那东西可是能顶饿呢。 如今这年月家家户户粮食都不够吃，多捡一些回家去，磨成粉混着玉米面做窝头，又香又甜的很好吃呢。 谁都不傻，自家林子里有，为啥不去捡？ 还有野山楂，摘回家里去用热水烫了，将里面的种子挤出来，然后晒干了，冬天抓一把当零嘴儿，也挺美。 所以到了秋收过后不忙的时候，大家伙都去自家林子里摘果子。 因此巧莲的举动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怀疑，大家伙都一样，忙着呢，哪有时间去猜疑别人？ 于是巧莲母子三个，每天都背着背筐去林子，俩娃虽然小却也丝毫不喊累。 母子三个就像储备过冬粮食的松鼠一样，一趟一趟的往家里运各种能吃的东西。 这样忙活之下，巧云在系统里的积分那是成倍数的增长，半个月不到的工夫，积分从一万长到两万多，离着升级的三万积分，就差了一点儿。 巧莲看着积分的数字别提多高兴了，只要再努努力，就可以拿到升级奖励了，多好？ 当然，这么忙活着，巧莲基本上也就没时间出去转悠，石家沟外面发生了什么，几乎是一无所知。 “侄儿媳妇在家么？” 这天中午，巧莲和孩子们刚回来进家门，还没等烧火做饭呢，就听见大门口有人招呼。 巧莲往外看了一眼，是两个四五十岁的婆子，正一脸笑容的站在大门口，往院子里探头看呢。 巧莲不认得那两个人，可人家既然来了，总得让人进来说话。 于是巧莲忙走出去，笑着迎上前，“两位婶子是来找我的么？有事儿？” 第16章 媒人登门 俩婆子瞅见屋里出来的巧莲，顿时眼前一亮。 难怪人家都说，石家沟老曲家的小寡妇长得俊呢，可真是不假啊。 瞅瞅这小模样儿长的多稀罕人啊，十里八乡都没有这么俊的小媳妇呢。难怪有人见了她一回就念念不忘，托人各处打听。 “哎呦，这就是老曲家的侄儿媳妇吧？瞅瞅，可真俊啊。 我是咱村梨花沟那头的，姓何，今天是受了旁人的托付，来找侄儿媳妇商量点儿事儿。” 两个婆子中，那个圆脸儿小眼睛说话带笑的女人先开口说道。 巧莲觉得有点儿怪，这人她不认识啊，来家里找她商议什么事情？ “哦，何婶子，快进屋坐下说话吧。” 来者是客，不管是干啥来的，也不能在大门口商议事情，请人进门谈是正经待客之道。 那两个婆子倒也没客气，跟着巧莲一起进了屋，一瞧锅底塞着柴禾，知道这是正要做饭呢。 嘉康佳媛两个瞧见有不认识的人进门，都有些好奇，大眼睛盯着这两个婆子，一个劲儿的打量。 “嘉康佳媛，你俩先出去找小虎子玩儿一会儿，等下娘做饭，娘先跟两位奶奶说点儿话。” 不知道这俩人过来是想要商议什么，巧莲不想让儿子闺女听见，于是打发俩孩子去胡家找小虎子玩。 嘉康佳媛毕竟还小，天天跟着母亲上山去干活，都没什么时间玩儿了，听见这话立时高兴起来，扯着手就跑了。 等孩子们出了门，巧莲端了两碗水过来，放到了这两个婆子面前。 “家里没有茶叶，实在不好意思，两位婶子喝口白水解解渴吧。” 石家沟这边水质特别好，所以基本上谁家都不喝茶水。 天暖和的时候，都是直接从水井里打了水直接喝，如今天冷了，巧莲特意弄了水壶烧开水喝。 她拿不准这时候有没有暖瓶，不敢太出眼惹麻烦，所以家里并没有暖瓶。 当然，也没有茶叶，来人端上一碗白开水，这就不错了。 “侄儿媳妇，你别忙了，来来，咱坐下说说话，我这有要紧的事儿跟你说呢。” 那姓何的婆子脸上一直带着笑，伸手就扯着巧莲坐下来，一副很亲近半点儿不见外的模样。 “大家伙都知道，你家男人出去四五年音讯全无的，说句不好听的话，估计是早就没有了。 要说你这一直留在曲家，给他们家生儿育女，又伺候了曲大哥曲大嫂给他们养老送终，也的确是对得住他们家了。 如今你想要再走一步也没啥，你还年轻呢，哪能一辈子就这么过了？” “这不，大家伙都听说了你还想再找一家的事情。 我这人呢也是热心肠，正好有人求到我这里来了，求我来跟侄儿媳妇说一说，有人想娶侄儿媳妇过门。 这人是顶好的，梨花沟出了名的勤快人，赵家老大你听说过吧？那可是种地的好把式。” “以前是给梨花沟的大地主家当长工，那可是把头呢，提起赵家老大来，谁不知道他的名头？ 如今解放了，穷人翻身做主，今年又分了地，就凭着他那么能干，不出三五年，日子肯定红红火火。” “就是可惜，这赵老大今年三十了，一直没说媳妇。 当初家里穷，娶不起。这不？那天村里开会，他见了你一回就相中了。 正好听说你有心再找一家嫁了，就去找了我，让我过来给说合说合。侄儿媳妇，你看这亲事咋样？” 这姓何的婆子，应该是媒婆出身，说话这叫一个麻溜，一点儿没给巧莲机会，就这么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通。 巧莲倒是听明白了，却一直插不上话，好歹等着何婆子停下来，这才有机会说话。 “婶子，你听谁说的我要再找一家？我自己怎么不知道啊？” 巧莲就纳闷儿了，她从来就没说过要再嫁人的话，这是谁胡说八道呢？ “婶子，我从来就没说过要再找，别说现在没找到孩子爹的尸首，就算真的找到了，我也不会随便就改嫁。 孩子还小呢，我得先把孩子拉扯大再说啊。” 何婆子一听巧莲这话就愣了，“不是，侄儿媳妇，这做人可不能说了不算啊。 如今满村子都传遍了，都说你要再找一家改嫁，怎么你现在又反悔不同意了？哪有这么办事儿的？” 何婆子有些不高兴，语气里带着指责的味道。 巧莲有些生气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她从来就没说要改嫁，怎么就满村子传遍了？ “何婶子，说我要改嫁的事情，谁告诉你的？是我亲口跟你说的么？ 要是我之前亲口告诉你，我想再找一家改嫁，今天我又反口，那是我出尔反尔说话不算数。 可我以前见都没见过你，你什么时候听我说过了？” 巧莲这脾气能惯着谁？她明明没做过的事情，凭什么指责她？ 这会儿巧莲恨不得把这两个莫名其妙的婆子直接赶出去，都什么玩意儿啊？她可没请她们来。 何婆子和她身边另外那个人，听见巧云这话都有些惊讶。 “咋地？你不想改嫁？这咋行呢？ 你说你一个年轻媳妇，带着俩孩子过日子多难啊，趁着年轻再找一个，不是也有个依靠么？ 我这是一番好意帮你呢，你咋还不高兴了？” “这就是赵老大的亲娘，人家今天跟过来就是想好好跟你唠唠。 赵家是本分人家，三代贫农，门风也正，你赵婶子是梨花沟出了名的和善人儿。 这样的好人家，你咋还说不乐意呢？”何婆子指着身旁那个长脸儿有些瘦的婆子说道。 “人家赵老大别看岁数大了，可从来没娶过媳妇还是小伙儿呢。 你这都嫁过一回生了俩孩子了，人家不嫌弃你，你咋还挑拣上了？ 要我说，这么好的亲事你就应下来算了，谁还能亏待你咋地？” 何婆子撇撇嘴，上下又打量了巧莲两眼，一副巧莲就是在矫情的表情。 巧莲的脾气本来就不怎么好，再一听何婆子这话，当时就炸了。 “何婶子，我看你岁数大，敬你是长辈，让你进屋说话，你别蹬鼻子上脸。 我陈巧莲不是谁家的奴才，我是独立自主的人，我有自己决定结婚不结婚的权利，不用你管。” 第17章 巧莲生气 “大中午的我得做饭，没时间陪二位闲聊了，你们要是没啥事，那就请便吧。” 巧莲不想跟这俩婆子再扯下去，干脆沉下脸来，扭身去厨房烧火。 她这一天忙的要命呢，谁有那闲工夫跟这些人闲扯淡？ 两个婆子见到巧莲摔脸子，二人这脸上也有点儿挂不住了，何婆子瞪了巧莲两眼。 “你这小媳妇还真是不懂事儿，我亲自过来说媒那是给你脸呢。咱村子不知道多少人等着我给说媒张罗，还没有人像你这样儿的。” “你以为你是什么好的？也不听听外头都说你啥？ 天生一副狐媚子相儿，你这样的能真心守寡？你就能守得住？骗谁啊？ 外头还不知道有多少个相好的呢，要不然怎么就不肯正经嫁人好好过日子？” 何婆子是个媒婆，这种人出了名的嘴茬子厉害。 她要是想捧着你说，那就能捧到天上去，要是想贬低谁，那就什么埋汰话都能说出口。 来之前，何婆子可是拍着胸脯打了包票，亲事一定能说成的。 结果不但没说成，还让巧莲给了脸子看，何婆子这脸上挂不住，嘴里能说好话么？ 巧莲一听这话，顿时火了，也不管那些，拎起烧火棍来，朝着那何婆子就打过去。 “你是什么狗东西，也敢在我眼前儿胡说八道。 你亲眼看见我有相好儿的了？还是我偷人养汉让你们抓现行儿了？” “捉奸拿双，捉贼拿脏，无凭无证的你就敢污蔑别人，你当心我去村里告你。 滚，滚，赶紧滚，别在我家碍眼了，往后也别在我眼前儿出现，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巧莲气急了，一边抡着烧火棍往外撵人，一边骂道。 俩婆子一见巧莲这气势汹汹的模样，吓得赶紧就从曲家跑出来。 一边跑还一边喊着，“哼，不用你跟我们耍横，眼下没人抓着证据那是你捡着了。 早晚让人抓起来，到时候给你绑起来游街去，看你还怎么嘚瑟？” 巧莲气的把手里的棍子直接扔了出去，正好砸在了何婆子的小腿上。 何婆子脚下一踉跄摔了一跤，又赶忙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很赵家婆子一起跑了。 俩婆子跑了，巧莲这一肚子的火气和委屈却无处发泄，一边走上前去捡起烧火棍，一边就在那儿掉眼泪。 一个女人过日子怎么就这么难？这些人怎么就这么坏呢？败坏了她的名声，对这些人有什么好处？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行的正坐得端，为什么这些人就非得要抹黑她？ “弟妹啊，你也别上火，那些三姑六婆的不就这样么？她们闲着没事，不扯瞎话还能干啥？ 唉，咱们这是一起住着，你是什么人品别人不知道，我们知道。” 说话的是李嫂子，外头闹腾的动静不小，李嫂子她们听见了出来看看。 结果就瞧见巧莲在那儿掉眼泪，于是过来劝了两句。 “嫂子，你说这些人咋就这么坏啊？她们没事儿干议论我做什么？ 我跟她们没仇没怨的，她们这么传瞎话埋汰我，究竟图个啥？” 巧莲伸手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很是委屈的问了句。 “她们图啥？就图着嘴痛快呗。 她们才不管说出去的话对你有多大伤害，反正她们就是上嘴皮一碰下嘴皮的事情，嘴上痛快了就行。 唉，我之前就说过了，你一个女人带孩子过，无依无靠的不行。 你说老曲家现在没什么人了，你娘家也都搬走了，连个给你撑腰的人都没有。你好欺负，不欺负你欺负谁啊？” 不管哪朝哪代什么年月，孤儿寡母的都难过。 不管做事多么谨慎规矩，旁人也能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推断。 然后把臆想的东西化作最伤人的利箭，去伤害那些无辜的人，让别人的处境雪上加霜。 “这也就是你如今态度强硬起来了，这些流言对你影响不大，也顶多就是哭一哭。 这要是搁以前你那软弱的性子，让人这么贬低污蔑，指不定就寻了短见呢。 唉，这人心啊，坏着呢。” 李嫂子也很无奈，外头的流言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也就是巧莲不出去不跟别人来往，不知道罢了。 “不行，我绝对不能就这么忍着，这些人就是看着我好欺负，凭什么就说我啊？我还非得跟他们较这个劲了。” 巧莲这脾气能是轻易服输的人么？ 那些人不分青红皂白就胡乱传谣言，对她的名誉造成了这么大损害，她凭什么还要忍气吞声？ 她才不干呢，谁也别想欺负她。 “唉，这事儿能怎么办？嘴长在人家身上，人家要说，你还能去堵上别人的嘴么？ 弟妹，听嫂子一句，别惹事儿了，你这身份本来就容易招惹是非。 要是再闹腾的满村子沸沸扬扬，往后你在村子里可咋办啊？”李嫂子生怕巧莲惹事，赶忙劝道。 “嫂子，这事儿你就别费心了，我心里有数。 谢谢嫂子，大中午的该吃饭了，我还没做饭呢，孩子都饿了。” 巧莲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便不再和李嫂子说其他，扭身去胡家接了俩孩子，回家做饭吃饭去了。 吃过午饭，巧莲依旧领着俩孩子上山去干活，晚间正常做饭吃饭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巧莲就把自家的独轮小推车推出来，给两个孩子穿的挺厚实，让俩孩子坐在了独轮车两边，然后推着车子离开了家，往乡里去了。 营匡子村隶属于青山沟乡，现在基层这些什么村镇还都处于混乱状态，公社还没成立，初级合作社只有少数地方开始试点，所以青山沟还不是青山沟公社。 等着再过几年，营匡子村就应该成为生产队，青山沟就是公社了。 青山沟乡离着营匡子村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大概二十来里地吧。 巧莲脚程挺快，推着车子也不费多少力，走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就到了青山沟乡。 来到了乡政府的门前，找了地方把独轮车停下来，把两个孩子抱下车，然后巧莲就这么领着俩孩子，直接往乡政府里头走。 “这女同志，你是来干啥的？这是乡政府，你有什么事情么？”有人问道。 第18章 乡里告状 巧莲回头一看，是一个五十来岁的大爷，估计是乡里打更看大门的。 “大爷，我是来找乡长或者书记的，他们来上班了么？我有要紧的事情。”巧莲笑呵呵的说道。 不管什么时候，年轻又漂亮都是占优势，那大爷见到巧莲笑盈盈的模样，态度也格外客气。 “来了，刚才来上班了，估计正开会呢。 你进去，中间靠左边的是乡长屋子，右边那个是书记的屋子。” 新社会人民当家做主，政府是人民的政府，有困难可不就要找政府怎么？ 乡里县里的领导早就发话了，有老百姓来找，不许为难，一定要态度端正。 所以巧莲没受什么难为就进了乡政府大院，按照老大爷的指点，找到了书记办公室。 正巧里面在开会呢，巧莲在外面等了一小会儿，里头就散会了。 于是巧莲便领着孩子走了进去。“哪位是钟书记？” 巧莲提前打听过了，乡长姓宋，书记姓钟。 椅子上坐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见到巧莲进来，有些惊讶的问了句，“我就是，这位女同志，你找我有事儿？” “有，钟书记，我是营匡子村石家沟的，我来反应点儿情况。” 巧莲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别说是见一个乡书记，就算是县书记省书记，她也不怕。 所以半点儿不见局促，十分坦然的说道。 “我们营匡子村现在的风气太坏了，那些妇女闲着没事干就会议论别人家的事情，成天聚在一起扯老婆舌子。 石家沟曲家，有个小媳妇今年才二十，男人好几年之前就不见了踪影，不知道死活，公婆今年开春也死了。 村里这些女人就各种造谣，说那媳妇作风不好，跟男人有不清楚的关系。” “现在满村子的人都这么谣传。前几天还传出来，说是那小媳妇要改嫁，撺掇着媒人登门去提亲了。 书记，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现在国家刚建立，正应该是全国上下齐心协力抓生产建设的时候，可不能由着这种歪风邪气滋长。实在是不利于基层民众安定团结，这影响太坏了。” 巧莲可不是村里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妇女，她今天既然是来告状，该说什么早就想好了。 上来就把事情上升到更高层面，上纲上线，一番话干脆利落还特别有水平。 钟书记原本真没把这个年轻小媳妇看在眼里，可谁曾想人家一开口，这话说的还真是够漂亮。 不说自己是来告状，而是来反映问题，这小媳妇挺聪明啊。 钟书记多打量了眼前人两眼，人干净利落，长得也不错，挺精神的，听她说话的语气，应该读书识字。 “你应该就是曲家那个媳妇吧？听你说话，好像是认字？”钟书记态度挺好，也没生气，只笑呵呵的问道。 “嗯，以前在娘家的时候，哥哥们读过书，我偷摸的在跟前儿学了点儿。 嫁人以后，丈夫也是念过书的，家里有几本书，不忙的时候看一点儿，多少认识几个字。” 巧莲也没否认，借口是早就想好了的，糊弄外人应该没问题。 钟书记点点头，“你说你们村里有人造谣生事污蔑你？你有什么证据么？知道都是谁在背后议论你么？” 钟书记也是农民出身，知道民间有这种风气。 对于这种单身守寡的女人，世人向来都会用一种鄙视和怀疑的眼光去看待，寡妇门前是非多，这话一点儿不差。 “我平常不怎么出门，就是领着俩孩子在家干活，外面谁在传不太清楚。 那天村里开会，一些女人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说我，听见了一耳朵。 昨天有个媒婆上我家去，刚开始说是给我说亲。 说是外头都在传，我打算改嫁，所以她过来帮人提亲。 我不答应，那媒婆就说了一堆埋汰人的话。还说是满村子都传遍了，说我不是什么好东西，明着守寡，暗地里勾三搭四。” 巧莲面色平静，客观的陈述了事实，并没有添油加醋。 这些事情人家议论肯定不会当着她的面儿，要说证据，她肯定没有，所以不能乱说。 “钟书记应该知道，这舌头底下能死人，她们这么胡说八道，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我现在就是来告状的，告我们村那些长舌妇，她们这是侵犯了我的名誉权。 还请钟书记给我做主，恢复我的名誉，不然我可真是活不下去，快要让她们给逼死了。” 巧莲一边说着，一边就掉下了眼泪，然后顺手将一根绳子扔在了钟书记面前的桌子上。 “钟书记，都说现在是人民政府，是给人民做主的。 今天这件事，就请书记给我做主，要是没人能说句公道话，给我恢复名誉，那我今天就吊死在乡政府了。” 一哭二闹三上吊，大多数女人都会用的手段，巧莲也不例外。 她早就想好了，今天乡政府要是不给她一个态度和说法，今天她就让这些人看一看她的手段。 钟书记一听这话，却笑了起来，摇摇头。 “你这小媳妇也真是有意思，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要上吊了。 对，政府是人民的政府，如今是人民当家做主，你的事，就是政府的事情。 别急，这事儿肯定给你做主。” “我就是奇怪了，你既然是营匡子村的人，你咋不先去村部告呢？ 你们村那个姜书记人还不错啊，他出面帮着查一查，查清楚了给你恢复一下名誉，不是挺简单么？”钟书记貌似不经意的问了句。 巧莲却撇了撇嘴，“钟书记，姜书记的弟弟曾经去我家，对我动手动脚的。 头一回我俩撕扯的时候，他把我推到了撞破了头差点儿死了，第二回他又去，让我拎着菜刀给砍了一刀。 姜书记的娘跑去我家闹事让我撵走了，之后外头的传言就沸沸扬扬，这事情我怎么跟姜书记说？” “姜书记是好人，工作上也特别认真负责，我要是直接在村子里告，查来查去查到他娘头上，让姜书记怎么处理？ 所以我才来乡里，就是想让乡里的人出面查清楚谣言从哪里传出来的，也省的姜书记尴尬。” 第19章 派人调查 钟书记听了巧莲的话，目光一闪，随即抬头朝外面大声喊了一句，“小吴，你过来一下。” 不多时，一个年纪在二十五六岁的男人走了进来，“书记，您找我有事儿？” “这是营匡子石家沟老曲家的媳妇，有件事情你去一趟营匡子村。 查一查他们村里造谣污蔑曲家媳妇的事情，查清楚了让姜书记好好处理。 你是民政助理，这件事你出面最合适。” 钟书记这人还真是不错，没有跟巧莲打官腔，也没有含混答应或者直接往外推脱，而是直接叫人去查实。 倒是这个姓吴的民政助理，一听说是查女人说闲话造谣的事情，当即就皱起眉头来。 “书记，这女人都是碎嘴，闲着没事儿还不就是东家长西家短的瞎议论么？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哪用得着大张旗鼓的去查证？ 乡里头忙着呢，我手头上还有不少活。书记，这事儿先放一放，或者让这位女同志去找村书记吧。” 巧莲一听这话就有点儿不乐意了，不过她没有莽莽撞撞的开口。 今天来乡里本身也就是碰运气，她并没有想到书记能管，不过是想着来闹一场。 消息传到村里，给姜家一点儿压力，让那些人知道她不好惹也就是了。 没想到钟书记这人办事还真是不错，立即就要打发人去查，这倒是让巧莲挺感动的。 这会儿巧莲也想知道，钟书记听了这什么民政助理的话之后，会有什么反应，所以就没有冒失开口，只是在一旁站着。 “老百姓的事儿就没有小事儿，你这话说的不对。 自古以来谣言伤人，多少人不就是死在别人的诋毁之下么？ 别小瞧了那些农村妇女，她们杀人都不用刀枪，只是一张嘴就够了。 人家女同志既然来反应情况了，咱们就得去查证，还人家一个清白。” “要真是像你这么说，放在那儿不理会不去管，那万一这女同志不堪流言滋扰，一个想不开寻短见了，你说这是谁的责任？ 不能让矛盾激化，尤其是现在，安定平稳发展才是最重要的，一定不能闹出事情来。” “再说了，眼下这个风气的确不好。 如今不是旧社会了，新时代就要有新风貌，那些旧社会遗留下来的不良习惯和风俗，就应该破除。 言论自由，是要建立在不伤害他人的基础上。 不能打着言论自由的幌子，就可以随意的中伤别人，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钟书记态度坚定，要求吴助理必须去查。这吴助理虽然对钟书记的话也有些认同，可还是有点儿打怵。 “书记，这事情查倒容易，可查出来又能怎么样？ 这时候农闲了，那些妇女没事儿干成天聚在一块儿，还不就是叽叽喳喳扯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情么？” 吴助理苦笑不已，跟那些老娘们儿打交道，实在是让人头疼。 “闲着没事儿就给她们找点儿事儿呗，弄个识字班，让她们都去学习认字儿去。 会认字就能读书看报，也省的成天没事干就知道扯老婆舌子。” 那头，巧莲小声的嘟囔了两句。 “就算认识不了几个字，听一听国家新出来的法律政策，领会一下文件精神也行啊。” 屋子里没几个人，挺安静的，尽管巧莲说话的声音不大，钟书记和那个吴助理还是听见了。 钟书记眼前一亮，瞅着巧莲就笑了，“你这位女同志还真是不简单啊。” 识字班？这还真是个不错的主意。 秋冬没事情可做，那些妇女闲着无聊可就就胡乱生事怎么？ 要真是弄个识字班，领着她们读书认字，尤其是学习学习法律，还真是个好办法呢。 国家新出台了婚姻法，的确该向民众普及一下。 “好了，小吴，你跟这位女同志先去一趟营匡子村，了解了解情况。 女同志的名誉还是很重要的，不能因为怕麻烦，就不去解决问题。” 钟书记对巧莲印象不错，尤其是刚才巧莲的这几句话，给钟书记了一些灵感，需要马上去做。 于是立即站起身去找人商议事情了，把巧莲母子直接扔给了吴助理照顾。 吴助理一看这情形，不去营匡子村是不行了，没办法，就只好跟着巧莲母子一起出来。 巧莲把孩子重新放到了独轮推车上面推着。 吴助理则是推着乡里头为数不多的破自行车，就这么一路从青山沟乡政府，走到了营匡子村的村部。 村部这边也在开会呢，土改进行不是一天两天，分了土地还要分配生产资料，然后还要写总结报告。挺麻烦的，姜书记这几天都快忙晕乎了。 所以见到乡里的民政助理来了，姜书记还挺纳闷儿，赶紧迎了人家进来。 双方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吴助理就把来意说明白，又让巧莲把事情说了一遍。 姜书记一听巧莲的话，当即心里就咯噔一下子。 自家老娘和姐姐都干了什么，他哪能一点儿不知情？前两天他回家还说老娘来着，不要出去传这些瞎话。 曲家那小媳妇看着挺正派的，不要因为老四想娶人家没娶成，就这么胡说八道，以后让人家知道了是姜家造谣，对姜家不好。 这下得了吧，人家把状告到乡里去了，乡里派人来让他查？ 这事儿怎么办？查还是不查？一查肯定就查到了自家老娘头上，到时候怎么处分？ 不查？乡里都派人来了，不查这不就等于是工作不认真失职么？这下子姜书记可就为难了。 左思右想，最后还是打发了人出去查证。 “吴助理，这事情呢，我肯定查个水落石出，决不能平白无故的就这么诬陷好人。 曲家弟妹，你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敢保证，从今天往后，村子里绝对不会再有关于你的传言。 要是谁还敢胡说八道，我肯定开大会批评她。”姜书记无可奈何之下，只好郑重表态。 姜书记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个吴助理自然不好真的抓住不放。 调查也不是一天半天就能有结果，他还能一直在营匡子村不回乡里了？ 于是吴助理又跟姜书记说了钟书记的态度，让姜书记一定用心查，同时又安慰了巧莲一番，这才回乡里去了。 而巧莲要的效果达到了，也就不再管结果，推着孩子也回家了。 第20章 识字班 乡里都派人来了，姜书记哪里敢不用心查证？ 没用两天，果然查出来了，谣言的源头，正是自家那一群亲戚。 大家伙都是受了姜家婆子的挑唆，故意散播谣言，就是为了报复巧莲。 查出的结果让姜书记火冒三丈，于是就在出来结果的第二天，村子里再次开大会。 大会上直接点名批评了那些造谣传谣的妇女，让这些人当着全村人的面儿，给巧莲道歉。 并且让她们保证，从现在开始，再不胡乱造谣。 姜家一众妇女心不甘情不愿的向巧莲道了歉。巧莲才不管她们心里想什么呢，反正是出了一口恶气。 也让那几家跟巧莲关系好的人，着实高兴了一把。 开大会除了批评那些妇女之外，另外还有一件事要宣布，那就是根据上级文件精神指示，冬季里各村办识字班。 组织全村妇女一起读书识字，传达政府文件精神，学习国家法律。 这消息一出来，所有的妇女可就全都傻眼了。 也就是说她们这些二三十，三四十岁的女人，冬天里再不能像以前那样没事儿干坐一起嗑瓜子唠闲磕儿，而是要跟小孩子一样，去读书学习了。 那些个思想觉悟高，积极向上的妇女，都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以前没读过书心里都挺遗憾的，如今既然有这个机会，她们当然乐意去识字班。 可那些无所事事也没什么上进心的女人，就觉得村里怎么这么多事儿？ 大冬天的在家里猫冬，热炕头一坐唠会儿不挺好么？为啥非得去学习？ 谁也没想到，这个主意竟然是出自巧莲，巧莲自己也没想到。 她不过是随口说了那么两句，竟然还真就被采纳了，这会儿巧莲也有点儿傻眼。 可不管怎么样，文件已经下来了，识字班必须得办，任何人反对也没用。 “识字班就在咱村以前那个私塾里，上午俩小时下午俩小时，四十岁以下的女同志都得来。 村里会找个认字的教，你们都得好好学。”姜书记最后拍板，就这么定了下来。 大会结束，众人就要散开各自回家，巧莲没啥事了也准备往回走，结果却被姜书记给叫住了。 “那个曲家弟妹，你先等等，我有点儿事情要跟你商议。” 巧莲十分纳闷儿，村书记有什么事情要跟她商议的？ 是今天开会批评了老娘、姐姐，心里不痛快，想要跟她说道说道？ “书记，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不管咋说，这次的事情姜书记做的很公正，巧莲对他印象还不错，所以巧莲态度也挺好的。 “是这样，村里要办识字班，但是又不好找男人去给一群女同志讲课。 我听说你认字，而且知道的还不少。 那次我就看出来了，你对国家的一些政策法令都理解的很到位。 你看，能不能过来给大家伙当老师？以后识字班就归你管着了。” 乡里下达文件的时候，特意提了一句，说是石家沟曲家那个媳妇有文化，可以给妇女当老师。 乡里既然都这么说了，姜书记哪能不办？ 再者说了，村里面还真是找不出个会读书能识字的女人呢，巧莲既然有这个本事，自然不能埋没了人才。 巧莲还真是没想到姜书记会说这些，当即就瞪大了眼睛。 “书记，我就是认几个字，能当老师么？” 她可不是只认识几个字，别说是给这些妇女当老师，就算是进中学当老师都绰绰有余。 当然，人总是要谦虚一些，要学会藏拙，所以巧莲故意装傻的问道。 姜书记瞅了巧莲一眼，那次开会就觉得这个小媳妇不简单，果然够厉害。 能隔着村部直接去乡里告状，还能让乡里点名指派她当识字班的老师，这个小媳妇将来了不得啊。 “当然行了，村里信得过你，你就大大方方的教，肯定没问题。”姜书记含笑着点头。 巧莲这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一个识字班的老师，她还能打退堂鼓？ “既然书记说我行，那我就硬着头皮试试吧，总不至于丢了书记的脸面就是。” 巧莲没再犹豫，点头答应了下来。 就这样，第二天，也就是九月二十的上午八点左右，村里年纪在四十岁以下的妇女，全都集合在村部旁边以前那个私塾里了。 说是来读书识字的，可大家伙手里都拿着针线呢。 谁也不想耽误了家里的活，那就只能拿来，一边听一边做针线了。 当巧莲出现在黑板前的时候，一众妇女全都愣了，大家伙都闹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 还是刘会计过来，跟大家伙解释了一下，“这是咱识字班的老师，往后大家伙就叫陈老师吧。 陈老师负责识字班的课程，大家伙有什么不会的，尽管问陈老师。”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曲家的小寡妇竟然读书认字是个文化人啊，以前怎么没听说呢？ 不管听没听说，既然村里已经任命了，人家就是真的有本事。 那就啥也别说了，跟着学吧。于是众人齐声喊了一句，“陈老师好。” 巧莲站在讲台上，看了看下面这些各自拿着针线活的妇女们，笑着点了点头。 “同学们好。今天是第一天来上课，我不打算讲生字。 这样，我给大家伙讲一件国家新出台的婚姻法好不好？ 这个关系到咱们妇女的利益，大家伙多了解一些有好处。” 第一天上课，不能要求这些人都像小学生一样规规矩矩的听课认字。 都是这么大岁数的妇女了，记忆力也没那么好使，加上一个个都忙，谁还真指望她们能记住几个字？ 主要就是把这些人集合在一起，多给她们讲一件国家的政策法令，让这些人心里有数，不要做那些跟法律对着干的事情。 大家伙一听这话，都挺高兴，婚姻法的确是关系到每个女人在家里的地位，是该好好学一学。 “陈老师，你讲啥俺们就听啥，你就讲吧。”有人高声说了句。 巧莲点点头，“成，那我就开始讲，你们要是觉得哪里听不懂的，可以提问，我仔细给你们再讲一讲。” 第21章 奖励仓库 教室里，巧莲耐心的给一群女人讲婚姻法。 教室外面，对识字班不放心的姜书记领着村部里几个人静静地听着。 听了一会儿，姜书记忍不住连连点头，然后摆摆手，示意几个人可以离开了。 “书记厉害啊，慧眼识人，这曲家的小媳妇可真是不简单。 我看着好像她是今天早晨在村部那边拿的婚姻法的文件吧？这会儿工夫就能讲的头头是道，不简单啊。” 回到村部，刘会计笑呵呵的说道。 姜书记也十分高兴，“不是我慧眼识人，是乡里钟书记。 人家看出来这位陈老师不简单，我去取文件开会的时候，钟书记特意嘱咐了我，不然我哪知道陈老师还有这个本事呢？” 村子里出了个读书识字的进步女性，又被乡里点名夸奖，姜书记就觉得自己脸上也有光彩。 “往后试着给陈老师安排点儿其他事情做，看看她还有什么本事？ 要真是个人才，咱村部现在还缺干部呢，妇女组长到现在都空着，可以考虑考虑。” 这年月读书识字的女人太少，有也都在上级政府里做事，基层村部可轮不上。 如今村子里好不容易出来一位，姜书记就觉得这是捡到宝了。 书记这么提了，其他人自然没意见，于是话题到此结束，众人该去做什么就做什么。 巧莲自然是不知道村部里决定了什么，她这边就是真心实意的给这些女人们上课。 从那以后，每天上午读书认字，下午就是讲各种法律政策。 巧莲讲课很细心，态度温和，大家伙从一开始的不以为然，到后来真的是从心里对巧莲敬佩。 每天上午俩小时下午俩小时，巧莲攒积分的事情就慢了下来，好几天的时间，总算又攒了两百个积分，凑齐了三万。 “恭喜积分达到三万，系统奖励随身仓库。” 刚刚兑换完积分，就听见系统那机械化的声音又想起来了。 然后巧莲就发现，在系统界面上，出现了一栏随身仓库的字样。 意识直接点开仓库，巧莲发现了一个大概三间房大小，周围摆着货架的地方。 “系统提醒，目前仓库只能存放无生命物品。”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是提醒巧莲仓库可以容纳物品的种类。 “积分达到十万，仓库可以升级一次，达到二十五万、六十万，可以再升级，一共可升级三次。” 意外得到随身仓库，这对于巧莲来说，真是大大的惊喜，而这仓库竟然还可以升级，真是太意外了。 不过听见升级需要的要求时，巧莲还是忍不住吐了吐舌头做个鬼脸。 她这一秋天费了那么大的劲儿，二十几棵梨树结了那么多梨都卖了，林子里的东西也都划拉干净了，也不过才攒下了三万多积分。 十万，不知道需要多久呢，更不用提后面的什么二十五万、六十万了，要攒到猴年马月才能够？ 要知道，积分可不是一直在增加，她还需要用积分兑换日常生活用品呢。 幸好眼下快入冬了，家里的粮食全都收了回来，目前不用再兑换粮食吃，多少还能省下一部分积分。 看起来还得再多想办法啊，一定要尽早攒够积分才行。 不过眼下嘛，她倒是有件事需要办，就是把家里的粮食，尽量全都存到仓库来。 这里头不会有老鼠，放在外头仓房里，这一冬天不知道要被老鼠偷吃多少呢。 想到此处，巧莲立即去了仓房，把仓房里已经脱粒的各种粮食往仓库里装。 幸亏这仓库倒是不小，曲家的粮食几乎全都装进去了也只是一角，外面只留了近期吃的一点儿。 有随身仓库的确方便了很多，往后巧莲再兑换了什么，就不需要藏起来，直接放在仓库里，随时用随时取就可以。 一转眼，巧莲在识字班给大家讲课已经半个月。 这段时间里，女人们对巧莲的印象已然改观，如今大多数人都跟巧莲亲近起来。 下课之后，大家伙围着巧莲问东问西，说说笑笑，回家的时候还一起走，好多人跟巧莲的关系都很好。 这天刚下课，一群人正围着巧莲说话呢，刘会计突然从外面进来了。 “陈老师，有点儿事情要麻烦你一下，咱村子的土地人口统计表，你能不能帮我填一下。 乡里要的急，我一个人忙不开了。” 巧莲愣了一下，“刘会计，我以前可没做过这些，能行么？村里不是还有挺多人么？不行你还是找别人吧。” 巧莲倒不是怕怕自己弄不明白，关键是不想太出风头。 目前一个识字班就已经让有的人眼红了，她要是再去帮村里做事，恐怕有人会生气嫉妒。 好不容易不受流言侵扰，她不想又引起别的闲话。 刘会计一脸着急的模样，“村里几个人都忙呢，书记几个都去乡里县里开会了，实在是没人帮我啊。 那，这些就是统计表的资料，你就帮忙，把名字和数据对明白了，填在表里就行。 帮帮忙，咱村里认字的人太少，我只能求你了。” 刘会计说完，就把手里一摞子账目表格都放在了课桌上，然后转身就走。 “陈老师，拜托了，帮忙弄好，今天下午给我。”说完，这家伙竟然直接就跑了。 巧莲看着那一摞子东西发愣，这刘会计可真是，二话不说就甩手跑了，她还没说同意接下来呢。 得，既然人家给她了，那就是信得过她，算了吧，伸手帮一把也不算什么。 “各位同学，今天的课已经上完了，可以下课回家。我正好忙点儿事情。 桃花，麻烦你回家去跟嘉康佳媛说一声，我要晚一会儿才回家了。 家里有饭菜，都在锅里呢，让他们饿了自己吃。” 早晨走之前，巧莲就把饭菜都放在锅里了。 锅底有余热，不需要另外烧火，饭菜就能保持温热，到时候直接拿出来吃就行。 桃花，就是胡家大儿媳妇，这几天冷了外头下了点儿雪，巧莲就不许嘉康佳媛跑林子里弄什么了。 而是让他们在家玩，或者是去胡家跟小虎子一起玩。 桃花回家应该能瞧见嘉康佳媛，顺道告诉他们一声就行。 第22章 是个人才 刘会计扔下的那一摞文件看着多，但实际上却不算多难，只需要把人名和数字填到对应的表格里就可以了。 这个活没多大难度，就是一个细心。 这点儿东西对于巧莲来说，那简直就是小菜一碟，不等到中午，就全都填写完核对妥当了。 “刘会计，统计表已经填好了，你看一下对不对？要是没啥事情，我就回家了，家里还有俩孩子呢。” 巧莲去了村部，见到刘会计和姜书记都在，还有点儿纳闷儿。 刚才不是说书记开会去了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听巧莲说已经弄完了，刘会计颇为惊讶，“这么快？” 赶忙接过来，打开仔细核对了一下，果然没有错误，而且上面的字迹工整清秀，说不出的好看。 “真不错，都对，还做的这么快，谢谢你啊，陈老师。” 刘会计高兴的不得了，“你可帮了我大忙了，这样，我今天下午就能交到乡里，也省的人家那边又催。谢谢，谢谢。” 巧莲抿嘴一笑，“要是没有错处，那我就先走了啊。” 说完，转身就从村部出来，快步往石家沟走。 十月中旬，天气已经很冷了，幸亏巧莲身上穿的棉袄里头是新棉花，倒是挺暖和，只把围巾重新围一下，顶着风快步回家。 巧莲从村部离开，村部屋里，刘会计则是把巧莲送过来的统计表递给了姜书记看。 “书记，你看看陈老师这个字儿，写的可真好看。 别说是女人里头找不出，我看咱村部里这几个人的字儿，也没人家这么好看呢。” 姜书记接过统计表一看，果然，那上面的字迹端正工整，秀气中带着些许风骨，比簪花小楷多了点儿硬气，很好看。 “哎呦，还真是不错，跟人家这字儿一比，咱俩那就是草上飞啊。” “是啊，谁能想到人家这没上过学的，反倒比咱这些念了几年书的写字儿还好看？” 刘会计也感慨起来，“以前真是没注意，谁也没想到，老曲家竟然娶回家这么能干的媳妇儿呢。” 姜书记闻言摇摇头，“这个你可能是不知道，陈老师的父亲，当初可是咱村里出了名的才子，人家那是在外面读过书的。 当初别说咱村里了，就是在乡里县里都出了名。不管哪家要打官司告状，都得请了陈先生过去写状纸。” “而且这人仗义，不管是官面儿上的，还是胡子，都有交情。 咱这边最出名的胡子三江好，跟他是拜把子的兄弟。 后来那三江好带着绺子的弟兄投奔了抗联，没少找鬼子麻烦，陈先生暗地里给三江好那些人通风报信送粮食，够仗义。 就因为这个受了牵连，被鬼子给抓走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陈家这才没落了，不然哪能把闺女嫁给曲家？” 姜书记是姜家堡子的人，巧莲的母亲娘家也是姜家堡子的，都是一个姓儿的宗亲，姜书记对陈家算是有些了解。 刘会计一听这话才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么个缘故啊，那这可就真是家学渊源了，难怪难怪。 哎呦，要这么说，这位陈先生，还是有功之人啊。” 姜书记点点头，“是啊，那也是对国家有功的人，所以咱对待人家的闺女，也得好点儿。 陈老师不容易，从十来岁就没了爹，嫁人之后丈夫也是下落不明，无依无靠的日子难。 如今上面没有什么文件政策关照，咱村里得多关照一下。” “对，对，是该关照关照。”刘会计也连连点头。 “书记，陈老师的字儿写的这么好，要不然往后咱往上面送的文件，都让陈老师帮着写一写吧。 她帮着村里办事顺手了，不也正好有机会提拔提拔么？”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陈老师是个人才，咱现在各处缺的就是人才，既然是人才，就不能埋没了。” 从这以后，村部时不时的就找巧莲，让巧莲帮着写各种材料，巧莲弄不明白这到底是咋回事啊？ 既然人家说了让帮忙，那就帮吧，她总不好得罪了村里的干部。 所以每天上课之后，巧莲都得留在教室这边，再写一些材料。 时间长了，村里的人也都知道。 有的人替巧莲高兴，得到村里重用，往后定然会有个好前程，就算以后要再找一家，也能找个好的了。 当然，也有很多原本就看着巧莲不顺眼的，如今更是眼红的不行。 于是暗地里依旧是偷偷议论，说一些不三不四的话，说巧莲是狐狸精，这是又勾搭上了村里的干部。 当然，这一回她们不敢大张旗鼓的散播谣言，只是少数人中间流传。 可即便是这样，时间久了，也还是传到了几个村干部的家属耳朵里。 “我就说那小娼妇不是个好东西吧？你看看，大家伙都在说，她这是勾搭上了村里的干部。 我说老二媳妇，你可得当心点儿啊。 老二是村里的书记，那狐媚子万一动点儿什么心思勾搭上老二，你可没地儿哭去。” 姜家婆子一直都恨着巧莲呢，自然不会错过任何抹黑巧莲的机会，得空了就在儿媳妇跟前念叨，提醒儿媳妇注意。 姜家二媳妇这几天就有所耳闻了，刚开始没怎么往心里去。 还劝了那些传闲话的人，不要乱说，万一再闹大了，可就不是开大会批评那么简单了。 她是书记的媳妇，这点儿觉悟应该有，不能跟着胡闹。 可婆婆的话，还是在她心头上插了根刺，总觉得别扭的慌。 想来想去，就怎么也坐不住了，从家里出去往村部走。 还没等走到村部跟前儿的，远远地就见到俩人在村部门口说话，男的不用说，正是自家男人，村里的书记。 另外一个看穿着打扮是女的，尤其是那个围巾她认得，正是陈老师经常戴的。 姜家二媳妇一见这样子，心里就咯噔一下，难道真的让婆婆说中了？自家男人和这个小寡妇真的有一腿？ 不然的话，这俩人离着这么近说话做什么？ 一股火气从心头涌起，姜家二媳妇真恨不得冲上前去撕了曲家那寡妇的脸。 可是转念一想，自家丈夫是村书记，她不能这么闹，万一闹大了丈夫脸上不好看，这书记就没法当了。 第23章 误会猜忌 村部门口，送进去写好的文件转身要走的巧莲，被姜书记喊了声站住脚。“书记，你还有事？” 姜书记站起来，笑道，“嗯，还真是有点儿事请要跟你说。 是这样，村部几个人商议了一下，决定请你来村部，当咱村子的妇女组长。 这事儿我已经跟乡里说了，钟书记也同意这个提议。现在就是想问问你，乐不乐意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考察，村部众人都一致认为，巧莲办事麻利效率高，而且认真负责，到村部来做个干部一点儿问题没有。 营匡子村现在缺的就是干部，尤其是女干部，所以姜书记接着去乡里开会，就把想法跟钟书记提了。 营匡子村最近送上去的文件，字迹比以前的出色了不少，乡政府里不少人都知道。 大家伙本来还好奇呢，营匡子村这是从哪里挖来了大才子？ 结果一问之下才知道，是村子里识字班的老师。 钟书记本来就对巧莲的印象不错，得知那些文件都出自巧莲的手，也格外欣赏。 所以听了姜书记的汇报之后，立即就点头同意了，还叮嘱姜书记，这样的人才一定要重用。 姜书记的提议得到了乡里书记的支持，这才找到了巧莲，把村部众人共同的决议说给巧莲听。 “妇女工作是往后村里工作的一个重点，咱村里也就你有这个能力。 陈老师，为人民服务是件好事，希望你有这个积极性。” 巧莲被姜书记的话给惊呆了，她怎么也没想到，村里竟然这么看重她啊。 也就是说，之前让她帮忙，那是村里对她的考验？如今这算是通过了？ “姜书记，我能行么？我怕我做不好，连累了村里面。” 说实话，巧莲心里也有些小兴奋，这等于是村部对她的认可，对她能力的肯定。 如果真的能在村里做了妇女组长，往后也就没人敢再欺负她，说三道四了。 当然，心里再高兴，脸上也不能露出来，反倒是一脸担忧之色。 “万一我做不好，岂不是辜负了大家伙的信任？” 姜书记闻言大笑，“不会，这些日子已经考验出来了，你是个聪明能干的人，办事利落还仔细，不会出错儿的。 你要是同意了，等着过两天，我就召集全村的人开大会，正式公布。 往后村里的妇女工作，就全都交给你了。” 姜书记说的这么肯定，巧莲也不好再说其他，于是点点头，“成。 既然书记和大家伙都这么信得过我，那我也不能给大家伙丢人，书记放心，往后我肯定好好干。” 村干部虽然没什么工资，只有点儿补贴，可威望高啊。 她能在村部里做事，对儿子闺女将来也有好处，这么好的事儿为啥要推辞？ 别人盼都盼不到呢，她要是往外推，那就是傻子。 “书记，时候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家看看孩子们。” 冬天日头短，这才四点左右就要黑天了，巧莲惦记着家里的两个孩子，再不赶紧回家烧火，怕是屋里也冷了受不了啊。 “嗯，天快黑了，我今天也没啥事，走吧，咱们正好顺路还能走一段儿，正好送送你。” 姜书记看了看外面的天，的确快黑了，于是回身拿了锁头把村部门锁住，然后就跟巧莲一起往回走。 另外一边，姜家二媳妇一见到丈夫和巧莲两个并肩往这边走，连忙就躲在了路旁边的大石头后面。 她小心翼翼的藏着，没敢出声，只听着脚步越来越近，还伴随着一男一女说话的声音。 好像俩人都挺高兴，说说笑笑的就走过去了。 等姜书记和巧莲走远了看不见影子，姜家二媳妇这才从大石头后面转出来。 看着前面的两个黑点儿，姜家二媳妇愤恨又委屈，“狐狸精，就知道勾引男人。 村子里那么多男人，你为啥非得勾搭我男人？不要脸的狐媚子，你等着吧，我一定会要让你好看。” 姜家二媳妇咬牙切齿的嘟囔着，一边气呼呼往家里走。 回到姜家之后，也没搭理丈夫，直接一头扎在炕上趴着。 倒是姜书记看着媳妇不对劲儿，还以为媳妇不舒服了呢，上前来问了两句，瞧着媳妇不理他，干脆自己出去抱了柴禾劈柴做饭。 别说，这姜书记还真是有那么两下子，饭菜做的不错。 等饭菜都做好了，家里儿子闺女也全都回来了，姜书记赶紧又冲了杯红糖水给媳妇送去。 “孩子娘，饭我都做好了，孩子们也回来了，你快起来喝杯红糖水，然后咱一起吃饭。 晚上也不用你干啥，好好在热炕上趴会儿休息休息。” 姜书记还以为媳妇是身上不舒服呢，这大冬天的女人来身上的确难受，是应该体谅一二，所以态度非常好。 可他越是这样，在媳妇眼里，那就是在外面做了见不得人的丑事，这是回家来讨好，粉饰太平呢。 姜家二媳妇越想就越气，可是又不能当着丈夫的面儿发作。 于是心中暗自打定主意，一定要收拾那个不要脸的小寡妇，一边坐起来，接过了丈夫递过来的红糖水。 “没事儿，我可能是凉着了，就觉得肚子不太舒服。你看，让你受累了，还得亲手做饭。” 两口子以前感情不错，她可舍不得跟丈夫撕破脸，万一闹开了丈夫下不来台，反而伤了夫妻情分。 她才不做那种跟丈夫可劲儿闹的事情呢，她不会跟丈夫闹掰了，不然岂不是让那个小狐狸精称心如意？ 姜家二媳妇是个很有成算的人，当下就打定了主意，权当什么都不知道，好好跟丈夫过日子。 他们俩毕竟有好几个孩子呢，为了孩子也不能闹腾起来。 等她想办法收拾了那狐狸精，丈夫肯定就能收了心好好过日子。 男人嘛，哪有几个安分的？丈夫岁数不算太大，又遇上那个狐媚子的小寡妇，让她勾着干了点儿什么，也算正常。 那小寡妇妖妖娆娆的，男人见了她骨头都酥了，自家丈夫也是男人，哪能不犯错？ 心中主意已定，姜家二媳妇便麻利的从炕上起来，一起去吃晚饭了。 饭桌上几个孩子叽叽喳喳，大家伙有说有笑，更是让她坚定了想法。 第24章 妇女组长 姜书记找巧莲谈话后的第三天，村里就召集了一部分的村民代表。 直接在巧莲上课的教室里，当着一众妇女的面，宣布了村里对巧莲的任命，让巧莲做营匡子村的妇女组长。 听见这个消息，大家伙全都愣住了。要知道营匡子村妇女组长这个位子，好多人都惦记着呢。 尤其是姜书记的媳妇齐桂花，始终都觉得这个位置应该是她的。她男人是村书记啊，她怎么还不能当个妇女组长？ 齐桂花跟丈夫提过两次，可姜书记却始终犹豫不肯答应。 齐桂花不认字，虽然处事干脆利落，可总归是少了文化不好办事。 姜书记也怕别人说他仗着身份搞私人关系，所以一直在犹豫。 如果没有巧莲，估计再过一阵子还是选不出来人，没办法了也就只能用桂花。 可如今村子里出来巧莲这么个读书识字又能干的人，这妇女组长的位置，怎么也轮不到齐桂花了。 当齐桂花听见丈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宣布，妇女组长是巧莲的时候，真是气的差点儿背过气去。 原来这狐狸精勾搭自家男人，为的是妇女组长的位子啊。 真是不要脸，太不要脸了，天底下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不行，她一定要想办法阻止。 不然的话，俩人都在村部，低头不见抬头见，越来越亲近，那还不是越来感情越好？ 那怎么行？他们感情好了，那她呢？家里的孩子呢？ 不行，不行，这样绝对不可以，她决不能容忍。 一定要想办法除掉那狐狸精才行，不能让狐狸精败坏了自家男人的名声和前途。 齐桂花心里一团乱麻正琢磨的工夫，旁边一个女人靠过来。 “二表嫂，这回你看明白了吧？之前我就说，那狐狸精女人肯定是跟村里干部不清楚。 你那时候还训我呢，说我胡说八道。这回你再看看，我说的对不对？” 说话的，正是姜家婆子的侄女，之前因为说巧莲闲话被开会批评了，对巧莲更是怀恨在心。 好不容易有个抹黑巧莲的机会，她怎么肯放过？ 齐桂花本来就怀疑自家丈夫和巧莲有不清楚的关系了，此时再被小姑子一提醒，更是火上浇油。 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她不能发作，只瞪了表妹姜采莲一眼。 “别胡说八道了，人家陈老师读书识字，村里的干部就得认字，不然怎么工作？” 心里再恨，外人面前也不能露出分毫，她可不想平白让人家看笑话。 姜采莲一见表嫂这般，撇撇嘴，“你还别不信，你等着看吧，早晚狐狸尾巴有露出来的时候。 我就要看看，究竟是哪个男人被那狐狸精给迷住了？” 齐桂花一听这话心头一跳，幸亏她刚才没有跳起来闹，不然整个儿村子都知道自家男人跟那个寡妇搞一起了。 那笑话可就闹大了，往后她也得被人指指点点，多丢人啊。 如今看来，就只能暗地里想个办法，或是坏了那狐狸精的名声，或是坐实了什么罪名。 让自家男人看清那狐狸精的嘴脸，往后就不会再跟她有牵扯了，也能保住自家男人的名声和前程。 思及此处，齐桂花努力压制着心里的愤怒，让自己平静下来，脑子不停的转，绞尽脑汁的在想办法。 底下众人什么心思，巧莲在讲台上不用猜也大概能知道。 这些人当中，真正为自己高兴的没有几个，大多数人都是一脸震惊和妒忌。 她们是羡慕自己运气好，抱怨为什么她们没这个好运气，这些人嘴上不说，心里还不知道怎么恨自己呢。 谁爱不平就不平去，巧莲才懒得管呢，只笑呵呵的跟众人打了招呼。 “多谢各位乡邻对我的支持，既然村里已经决定了，我也不推辞。 往后一定尽心尽力为大家服务，希望大家伙能够支持我的工作。”说完，向着众人鞠了个躬。 姜书记带头先鼓掌，“好，村里和大家伙也一定会积极配合陈组长的工作，咱们大家齐心协力，让营匡子村越来越好。” 书记都带头鼓掌了，其他人就算心里再不甘愿，也不能说其他啊，于是都跟着鼓掌。就听见教室里一阵乱七八糟没节奏的鼓掌声。 就这样，巧莲走马上任，成了营匡子村的妇女组长。 大冬天的也没有多少事情要忙，巧莲这个妇女组长除了给调解一下家庭纠纷，最主要的还是抓识字班。 连带的，村子写文件的事情，也落在了巧莲身上，于是，巧莲每天都是早晨八点就去识字班，下午快天黑了才回家。 幸好北方冬天里大多都是一天吃两顿饭，早晨走的时候，巧莲留一点饭菜在锅里，俩孩子要是饿了就自己端出来垫一口。 到了下午，巧莲再回家去给孩子们做饭吃。 “佳媛，是你烧的火么？以后你可别自己动手点火啊，这事儿等娘回来，你还小呢，当心烧着手可咋办？” 这天下午回家，就见到小佳媛坐在灶坑前，锅底已经生了火，烧的挺旺。 巧莲吓坏了，赶忙抱起来佳媛，一阵叮嘱。 “娘，没事儿，我会点火，不能烧着自己，娘天天去村里上班太累了，我就想着替娘做饭。” 小小的人儿格外懂事，一双大眼睛看着巧莲，笑嘻嘻的说道。 巧莲感动不已，忙把孩子抱回了东屋炕上，“不用，娘往后会尽量早点儿回来做饭。 你还小呢，等你再大一大，娘肯定教你做饭。”说完，巧莲赶忙拿出两颗糖来，给两个孩子一人一颗。 “吃糖去吧，娘做饭，一会儿咱们就吃饭。” 这年月的孩子哪有什么零嘴儿吃？更别说吃糖了。 见到母亲手里圆溜溜的红色糖果，俩孩子的口水一下子就流了出来，于是一人拿起来一颗放到嘴里，那可真是从嘴里一直甜到了心里。 瞧着俩玩脸上那种幸福又满足的样子，巧莲心里一酸。 曲家以前日子穷，孩子没饿死就不错了，哪有机会吃甜甜的糖果？ 不过往后就好了，有她在，有系统在，往后她会让孩子们吃上所有想吃的零食。 “好，乖乖坐着，娘做饭去。” 第25章 进贼 起火 漆黑的夜里，整个石家沟村都寂静一片，只有呼啸的寒风依旧凛冽袭人。 一条黑影轻手轻脚小心翼翼的靠近了曲家的院子，地上厚厚地积雪掩盖了脚步声，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发出。 曲家的大门很厚重，那黑影并没有试着推开大门，而是用力扒开了旁边的园杖子，从空隙中钻进了曲家。 房门虽然是从里面栓住的，却难不倒那黑影，也不知道他怎么捅咕的，不多时房门就被敞开了。 黑影进了屋，直接朝着东屋炕摸过去，看见炕上并排躺着三个人，直接朝着中间那个扑了过去。 “小媳妇儿，可算让我逮着机会了，今天爷就跟你办了好事儿，明天娶你过门儿。” 黑影兴奋不已的抱住了炕上的人，正要低头亲呢，却发现事情不对，这被子里是空的，根本就没人。 黑影察觉出不对，转身就要跑，还没等他挪步，后背就是一阵闷痛，有人抡着棒子狠狠地砸了他一下。 这一棍子力道可是够大，下手也够狠，黑影儿只觉得后背剧痛，震的前胸闷痛不已，嗓子眼儿发甜，知道这是受了重伤。 身上虽然受了伤，可脑子却还算好使。 黑影儿立即明白过来，这是遇上高手了，要是再不跑，保不齐就得丢了命。 想到这里，黑影当机立断，直接朝着炕上两个孩子扑过去。 藏在暗影里出其不意给黑影一棍子的，不是旁人正是巧莲。 自从来到这里，巧莲晚间睡觉就不敢太实，始终保持着警惕。 方才黑影在外面捅咕门的时候，巧莲就察觉到了。 于是立即起身，将被子卷了一下装作有人熟睡的样子，而自己则是藏身在角落里，手里拿着防身用的大棍子等着。 等那黑影扑向炕上的被子时，巧莲从角落里出来，一声不响的就给了黑影狠狠一棍子。 不想这个黑影倒是够贼的，还没等巧莲抡起棍子再来第二下呢，黑影却转身扑向炕上的两个孩子。 作为一个母亲，保护孩子是本能，所以巧莲立即扑过去。 不想那黑影竟是虚晃一招，趁着这个机会，直接从屋里蹿了出去，一溜烟的跑没了影子。 见到黑影跑了，巧莲也是松了口气，赶忙去把房门重新栓住，然后又用棍子顶上，这才重新回到东屋。 方才跟黑影打斗的时候还没觉得如何，此刻坐在炕沿上，巧莲才感觉到，身上在发抖，胳膊和腿都发软。 想一想都害怕，要是她睡觉再死一些，今晚估计就被害了。 一个女人过日子，真的是太难，连睡觉都得睁一只眼。 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冒出个人来害她，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巧莲坐在炕沿上，睡意全无，只默默流泪。 “娘，你怎么不睡觉啊？” 炕上躺着的小嘉康一觉醒来发现母亲没在身边睡觉，而是坐在炕沿上，有些奇怪，坐起来问道。 “娘刚才起来解手，正要躺下睡觉呢。”巧莲赶紧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重新钻进被窝，伸手搂着嘉康躺下。 “儿子，快点儿长大，长大了好保护妈妈。”把嘉康重新哄睡，巧莲亲了亲儿子的额头，低声说了一句。 这一晚巧莲再没敢睡，就这么睁着眼一直到天亮。直到俩孩子醒了，巧莲这才晕乎乎的去烧火做饭。 晚上家里进来人的事情，巧莲没有声张，没抓到那个人，说了也没用，根本不知道是谁。 让人知道了，反而会嘲笑她，说她不安分，肯定是哪个姘头来了之类的话。 所以巧莲默不作声的把被扒开的园杖子重新整理好，一声不吭的去村部。 只是心里暗暗决定，要打听一下谁家有小狗崽，自家该养只狗了，最起码有个动静，不至于家里进了人都不知道。 一次暗夜惊魂，让巧莲好几天都不敢睡觉。 每天晚间除了把门栓好之外，还会找东西顶住门，窗子也用东西挡好，防止有人再进来。 即便是如此，晚间巧莲也不敢睡，外面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惊醒。 正常人哪里能经得起这样的折磨？五六天的工夫，巧莲就憔悴了许多眼窝青黑，给妇女们上课的时候直打哈欠。 终于这天晚间熬不住了，躺在炕上没多会儿就睡的很沉。 睡到半夜，巧莲闻着好像有一股烟味儿。 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以为自己是做梦呢，可是烟味越来越大，巧莲被烟味给呛醒了。 一睁眼却发现，眼前的窗户竟然是一片光亮，房子着火了。 巧莲腾的一下坐起来，“嘉康佳媛，快起来，房子起火了。” 巧莲一边快速的穿了衣裳，一边叫醒两个孩子。 嘉康佳媛正睡的香甜呢，哪里听得见母亲叫他们？ 巧莲一见这样，直接将孩子拽起来，把棉袄棉裤给他们套上，然后背着嘉康抱起来佳媛就往外冲。 曲家的房门是两层，睡觉前巧莲顶了不少东西，这时候反倒成了阻碍。 急切之下哪里还能一点一点搬开？巧莲急的一抬脚，直接将那些东西都踢到一边了。 声音惊动了孩子们，嘉康醒了才发现自己在母亲背上。“娘，怎么了？” “嘉康，咱家起火了，现在我得带你们出去。” 火势渐渐蔓延开来，巧莲急的不行，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外面那层门就是打不开了。 正好这时佳媛也醒了，巧莲把两个孩子都放下，用足了全身的力气，又是一脚，生生把门踹开，这才发现，门被人在外面顶住了。 此时也顾不得这些，巧莲赶忙又背着嘉康抱着佳媛，直接从屋子里冲了出去。 “快来人啊，走水了，快来人啊。”来到院子当中，巧莲大声的喊道。 一般起火的时候不能直接喊起火，老辈人说过，要是喊起火，火势会借着这一声越来越大，所以如果起火了，要喊走水。 村子里都是这个规矩，巧莲想都没想就这么喊了。 一边喊，一边从家里跑出去，往前面李家和胡家那边跑，“李大哥，李嫂子，快出来帮帮忙，我家走水了。” 巧莲一个女人，还要顾着俩孩子，哪里能腾出手来救火？就算是能救，一个人也不顶用啊，不求救能怎么办？ 第26章 火势严重 深更半夜，所有人都在睡梦之中，加上外面寒风呼啸，哪里能听得见外面巧莲的呼喊？ 倒是李家跟胡家养的狗，听见了动静，狂叫起来，这才吵醒了石家沟的几家住户。 “孩子爹，你听听咱家狗咋回事？怎么一个劲儿的叫唤啊？” 李嫂子睡觉浅，听见外面狗叫个不停，醒了过来，睡眼朦胧的问了句。 李家男人这时也醒了，凝神细听。 外面除了狗叫声，好像还有拍门的动静，再仔细一听，是巧莲在外面喊走水了。 “不好，是后头老曲家，我听着好像是走水了。” 李家男人一咕噜爬起来，套上棉衣穿上鞋就往外跑。 敞开房门听的真切，果然是巧莲在喊走水了。 赶忙敞开大门往外看，就见到巧莲背着一个抱着一个，俩孩子只穿了小棉袄棉裤，这会儿冻的鼻涕都出来了。 “弟妹，咋回事？” “李大哥，我家不知道咋回事起火了，你看，火那么大，我和孩子差点儿就没出来。” 曲家的房子上面苫的是木瓦，房子大框也是用木头搭建，外面抹了泥而已。 这大冬天干燥的很，木头见了火那还不着的快？ 再加上今天晚上风也不小，火借着风的威势，迅速蔓延开来，此时曲家的房子，已经全数笼罩在大火之中了。 李家男人一看这样，知道这火已经救不得了，“弟妹，快点儿把孩子抱进屋里暖和着，我这就喊人过去看看。” 俩孩子穿的不多，这大冷天的在外头冻坏了可咋办？ 房子已经起火，看这个模样已经没法救了，还是先安顿人比较要紧。 巧莲回头瞅了一眼自家的房子，此刻已经尽数淹没在大火之中，心疼的她眼泪差点儿下来。 不管房子好坏，总归是有个家，如今房子烧毁了，家也没了，往后他们母子三个，要到哪里去容身？ “好，谢谢大哥。” 此刻不是伤心的时候，还有俩孩子要照看呢，巧莲咬咬牙，背着抱着俩孩子进了李家。 而这个时候，李嫂子已经穿好了衣裳出来，瞧见母子三人的情形，赶忙接过佳媛抱着进屋。 “快，赶紧让孩子进被窝暖和暖和，这究竟怎么回事？怎么大半夜的还起火了呢？你晚间做饭的时候没留心，让火出来了？” 李嫂子没往别处想，只以为是自家烧火没注意，这才走了水。 “嫂子，是有人故意放火，火是从外面着起来的，我刚才出来的时候，房门外面有东西顶着呢。 这是有人故意放火要烧死我们娘儿三个。”巧莲赶紧把两个孩子放到了李家东屋炕上。 “嘉康佳媛，你俩在伯娘这炕上暖和暖和，娘得回去看看咱家，要是能救火，还得救。” 但凡有一点儿希望，都不能不救。 巧莲说完就往外走，这时候李家俩儿子和儿媳妇也都被惊动了，起来查看。 然后众人就听见李家男人在外面大声的喊着，“弟妹，不好了，你家的林子好像也起火了。 老大，快，赶紧去书记家找人，让他敲锣召集人去山上救火，这要是林子着起来，整座山都能烧没了。” 巧莲一听这话，急忙从李家院子里冲出来，朝着自家那片林子的位置一看，果然见到林子里面也是一片火光。 巧莲一下子觉得万念俱灰，房子林子都没有了，这是要把他们家往死路上逼啊。 “究竟是谁这么狠？我到底跟你们有什么仇啊？你们要这样恨我？” 巧莲一下子跌坐在地，失声痛哭起来。 此时谁也顾不上安慰巧莲了，曲家那片林子可是跟别家的挨着呢。 这时候胡家人也起来了，连前头的王家、秦家也全都惊动了，大家伙起来一看这情形，全都吓的不轻。 男人们也顾不上天寒地冻了，抄起家什直接往曲家的林子冲过去。 这要是大火蔓延开来可不是玩笑，整座山都着了，他们以后可怎么办？ 李家老大一路飞奔，来到了姜书记的家，这时候哪里还管是大半夜，上前就砰砰砰的敲门。 姜家也养了狗呢，敲门声惊动了狗，狗狂叫起来。 屋子里睡得香甜的姜书记和媳妇，被狗叫和敲门声吵醒了。 “谁啊？这大半夜的来敲门，谁家死人了不成？”姜家二媳妇齐桂花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嘟囔着。 姜书记这时已经穿了衣裳下地，“别管是谁，肯定是有要紧的事情，不然不会这么深更半夜的来敲门。 我出去看看，别是村子里出了什么事情。”说着，就从屋里出去。 走到院子里，姜书记就喊了一声，“谁啊，这大半夜的有急事？” “姜二叔，是我，石家沟老李家大小子。 我曲婶子家起火了，连她家的林子也着火了，火势不小。 二叔你快喊人帮帮忙救火啊，不然整座山都要烧光了。”门外，李家老大着急的大声说道。 听见这话，姜书记一个激灵，这天干物燥的时候，一旦起了火，那可是非常难办啊。 “我知道了，你等着，我这就拿铜锣出去喊人去。” 村里有重要事情，都是敲铜锣喊人，铜锣就在姜书记家里。 于是赶忙去找了，然后敞开大门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敲着铜锣。 “快起来，石家沟起火了，都赶紧起来救火去啊。”姜书记吧铜锣敲的叮当响，一边大声的喊。 姜书记住的地方，算是营匡子村村民比较集中的地带，不像石家沟地处偏僻，所以住户不少。 大晚上的这么敲锣打鼓，闹得村子里的狗全都跟着叫唤，各家各户的听着不对出来查看，结果一听才知道，是石家沟起火了。 大冬天起火那还了得？一个弄不好别说石家沟了，附近的山都要牵连进去，于是听见动静的人纷纷穿衣服出来，拿着家什就往石家沟跑。 外面兵荒马乱各种嘈杂之声，而姜家屋子里头，齐桂花这会儿也有点儿傻眼。 刚才李家老大和姜书记说话，齐桂花听得真切，石家沟曲家着火了，曲家的林子也起火了？ 该，这就是老天爷的报应，再让你勾搭别人的丈夫？这回好了吧？看你还怎么在石家沟住下去？ 第27章 无可挽回 姜书记一阵敲锣打鼓，把村子里大部分的男人都喊起来去救火了。 曲家的房子已然被熊熊大火笼罩，没有救的价值。 倒是林子面积大，起火点只有一处，还能挽救，所以众人直接往林子那边扑过去。 “李哥，你们扑火，尽量试着往前靠，用树枝沾了雪拍打。 老周，你跟我带着人，赶紧把周围的树都砍了，清理出隔离带来，别让火蔓延到别处去。” 姜书记也赶到了现场，亲自指挥救火。 众人按照姜书记的吩咐，一部分人靠近火场扑火，另一部分人则是在周围砍树，尽量砍出隔离带，阻止火势蔓延。 “弟妹，你过来做什么？赶快回去。 你一个女人家来也帮不上，赶紧回去看着你家房子周围吧，看住了火，可别再烧到别人家去。” 姜书记正领着人砍树呢，一回头瞧见巧莲站在旁边，呆愣愣的看着火场。 姜书记吓的心里咯噔一下子，赶忙去把巧莲扯到一旁，生怕巧莲一个想不开，钻进火场里可就坏了。 “弟妹，你听我说，房子烧了不怕，来年开春我领人给你再盖起来，林子也不要紧，明年咱再栽树。 你还有俩孩子呢，可不能胡思乱想。 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保重自己，好好养活孩子，其余的事情，村里帮你想办法。”姜书记扯着巧莲大声喊。 巧莲一听，知道人家是误会了，“书记，我不会寻死。 我还没那么心窄，我要是心窄，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我就是来看看，看看我家这片林子。” 巧莲说话时，心疼的快滴血了，这一个秋天，林子里的出产就换了三万多的积分。 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生财的宝地啊，如今却变成了一片火海，她怎么能不心疼？ “好，既然不打算寻死就好，你赶紧回去照顾孩子吧。 起火的原因，村里会查明的，放心。要是有人蓄意纵火，村子一定抓住人，给你报仇。” 姜书记很敏感的察觉到，今晚的事情格外蹊跷。 房子着火了，还可以说是巧莲烧火不注意引起的，可是这林子起火，绝不是意外，肯定是有人纵火。 这是什么？这是有人跟巧莲有仇，故意报复？ 还是反动派蓄意纵火，搅乱治安扰乱社会安宁？这可不是小事，一定得严查才行。 “书记，那这边就拜托你了。”巧莲也不知道此刻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话一出口，眼泪便哗啦落下来。 自从来到这里，日子就没清闲过，被人污蔑被人欺负，如今连住的地方都没有，赖以生存的林子也没了，她还剩下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她到底是得罪了谁？人家竟然这么恨她，非得置她于死地不可？ 然而不管此刻内心如何崩溃，她都不能倒下，因为她还有两个孩子需要照顾。 巧莲咬咬牙，转身从山上下来，看着自家熊熊燃烧的大火。 房子四周，李家胡家王家秦家的女人们，都手里拿着东西严阵以待，生怕有火星飞起来落到别处。 巧莲还是没忍住，眼泪又落了下来。 “几位嫂子、弟妹、侄媳妇，是我连累了你们，大晚上的在这提心吊胆守着。” 巧莲朝着众人弯腰行礼，算是赔礼道歉了。 “弟妹，你这话是怎么说的？房子起火也不是你自己乐意的，你才受害最大呢。 唉，幸亏咱住的都不算近，离着有点儿距离，火跑不去别人家。 俺们在这守着，也就是为了防止意外。”李嫂子忙劝了句。 这年月人口稀少，各家各户离着都不近。 尤其是石家沟，就住了这么四五户人家，离着也相对远一些，所以曲家的火势虽然很旺，却蔓延不到别处。 只是曲家这一回是真的毁了，不光房子着了，连仓房还有外头的棚子全都被牵连，全都化为灰烬。 “弟妹，你也别难过了，谁也没想到会遇上这样的事情。 你和孩子们暂时就住在俺家，等着来年开春，大家伙帮着你，再把房子盖起来，咱还一样过日子。” 李嫂子生怕巧莲想不开，一个劲儿安慰她。 巧莲没有回话，此刻她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想不出以后该怎么办。 房子烧了，她们母子没有容身之处，邻居家可以借住几天，哪能住好几个月小半年？ 李家住的也不宽敞，她哪里好一直在人家住着打扰？ 此刻巧莲唯一庆幸的，就是家里的粮食基本上都存在了系统仓库里。 要是还像以前那样存在仓房，这一把火可就全都没了，他们母子的处境会更惨。 幸好藏菜的地窖离着房子远，应该是波及不到。 有粮食有菜，还有系统在，还不算到了绝境，只要能找到一处地方安身，总能再把日子重新过起来。 她绝不是轻易就能被打败的人，才不会让暗地里使坏的人称心如意。 众人就这么在外面守着，从半夜一直守到天亮，曲家的房子最终全数烧光，只剩下一片灰烬。 而山上的林子，烧毁了半数，其余的也被砍倒，基本上算是毁坏殆尽。 对于这个结果，巧莲也没什么可抱怨的。 如果不是姜书记当机立断决定砍隔离带，只怕火势会蔓延到别处，这要是连累了别人家林子也被烧，弄不好巧莲就得赔偿人家的损失。 如今虽说是自家林子几乎全毁，可好歹没有连累了旁人，巧莲心里总算踏实了些。 “谢谢各位老少爷们儿，我这也没什么能谢你们的，算是我欠大家伙一份情吧。” 巧莲朝着从山上下来，灰头土脸的男人们深深鞠躬，很诚恳的道谢。 “弟妹，你看你，咋还这么客气呢？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这是咱村里的事情。 我们大家伙也不光是冲着你，还有维扬呢，我们跟维扬都是哥们儿。 他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儿，我们能在旁边看热闹么？”说话的是一个二十四五岁的男人，叫铁柱。 以前跟巧莲的丈夫曲维扬关系特别好，铁哥们儿，曲家老两口过世的时候，没少帮忙。 铁柱一开口，其他五六个年轻小伙子也都说话了，这个喊弟妹那个喊嫂子，都过来劝巧莲。 姜书记也走了过来，“曲家弟妹，你家这火有点儿蹊跷，你说说，你是咋发现的？” 第28章 查找线索 姜书记能当上村里的干部，其工作能力肯定是有的。 曲家这一场火起的太蹊跷，所以从山上一下来，就立即过来询问巧莲了。 巧莲闻言，就把昨晚睡梦里发现房子起火的前后经过说了一遍，尤其是房门被顶住了这件事，特意强调了一下。 姜书记听了这话，沉吟片刻，“弟妹，你是不是最近得罪了什么人？ 你实话跟我说，没事儿，你要是不说，没法帮你查纵火的人是谁。” 巧莲的陈述之中显示，这分明就是一场人为纵火，有人故意针对巧莲母子。 那就是说，放火的人跟巧莲有仇。 可巧莲就是个女人，低调不张扬，除了最近来回去村部教书，以前都很少出门，这究竟是得罪了什么人呢？ 听见姜书记这么问，巧莲倒是有些尴尬，她自从穿到这里之后，还真是得罪了一些人。 第一个就是姜书记的弟弟，姜家老四姜德全，另一个是姜家老太太。 姜家老太太被巧莲一顿骂，后来又因为传瞎话的事情，村里开会点名批评，谁敢保证老太太不会怀恨在心？ 可这话巧莲能怎么说？对面这人就是姜德全的哥哥，姜家老太太的儿子啊。 巧莲这一为难犹豫，姜书记就发现了，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巧莲为啥不说。 “咳咳，这个我知道了，我回去查。你再想想，还有没有别人？” 眼前这小媳妇也是够难的，一个女人带着孩子过，长得又那么出挑招风。 别说是村子里的闲汉，就连别村那些不着四六的人，也都对她有想法呢，保不齐还有别人打过她的主意。 “或者就是有很奇怪的人，也或许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儿，你可能一时忽略了，再好好想想。” 任何线索都不能放过，任何一点儿蛛丝马迹，都能成为破案的关键。 被姜书记这么一提醒，巧莲忽然想起来，几天前家里进人的事情了。 “对了，是有这么回事，大概是六七天之前，我家进来人了。 大半夜的摸进了屋子，幸亏我察觉到了躲起来，然后趁他不注意给了他狠狠一棍子，然后他吓跑了。” 说着，巧莲心里也咯噔一下子，保不齐，今天这火，真的跟那天的黑影有关。 要知道她得罪姜德全那是在八月的时候，如今这都十一月了，姜德全就算对她怀恨在心，也不可能隔着这么长时间再来报复。 况且那以后她见过两次姜德全，那小子见了她吓得就跟耗子见了猫一样，估计他没那个胆子再来找麻烦。 而黑影来曲家，和这一次失火，相隔却只有六七天。 如果是也因为上次来没能得手，反倒挨了闷棍，那黑影怀恨在心想要报复，完全说的过去。 只是可惜，那天晚上太黑了，根本就没看清黑影的模样，上哪去找这个人？ “弟妹，家里进了贼，你怎么也不吱声儿啊。 唉，你当时要是说一声，村里派人查，指不定就没有今天的事儿了。” 姜书记一听，心里便认定了，今天这事情，很可能跟前次进贼有关系。 姜书记这话也就是随口一说，倒是没有埋怨的意思，他也清楚，巧莲为什么不声张。 一个女人守寡过日子，最不愿意惹上是非。 她要是吵嚷出去，保不齐就有人说，巧莲不守妇道，跟什么人勾三搭四，所以才半夜家里进了人。 想到这里，姜书记也是有些无奈，只能叹了口气。 “这事儿怕是不容易查，天亮了，我们先回家去吃点儿东西，然后我把昨晚起火的事情上报到乡里。 让乡里派两个公安助理过来，仔细调查这件事吧。” 这年月，乡里还没有公安局派出所，只有公安助理，一般个村子有什么案件，都是公安助理过来查办。 “白天都注意点儿啊，不许人靠近那边火场。 一定得当心，随时留意，一旦有死灰复燃的迹象，立即找我报告。” 忙活了半晚上，这会儿大家伙都是又累又饿，姜书记一挥手，大家伙便离开石家沟，各自回家吃饭休息。 要是别的事情人家来帮忙，巧莲一定会留大家伙吃顿饭，哪怕是喝口热水，也算是感谢人家了。 可如今曲家房子都烧了，他们母子除了身上的衣裳，其余什么东西都没抢出来，巧莲拿什么招待大家伙？ “实在对不住大家伙儿了，为了我们家的事情，闹得大家半晚上没睡，又累又饿的。 我这，我这也没个地方招待，真是对不住。”巧莲愧疚不已，说着话，眼泪又要掉下来。 接连经历这么多事情，就算心性再坚韧的女人，也是绷不住。 巧莲这就算不错了，换做其他女人，这时怕是早就哭的昏天抢地了。 “弟妹，不用想这些了，你先安顿好自己和两个孩子吧，今天白天也别去识字班了，好好休息一下。 昨晚上那么冷，你就穿着个小棉袄在外头站着，还是好好暖和暖和歇着算了。 别担心，你家的事情村里会帮忙想办法，先安心在邻居家住几天。” 姜书记等人见到巧莲这样，也是有些不忍，于是又劝了几句，这才离开了石家沟。 等众人都走了，李嫂子扶着巧莲回了自家。 “弟妹，你先上炕暖和暖和，媳妇已经把早饭做了，等会儿喝点儿热乎粥，身子就能缓过来。 现在啥都别想了，你们娘三个就住在我家，有我家一口吃的，就少不了你们娘仨儿的，放心。” 李嫂子的确是个好人，一个劲儿劝巧莲，让她安心。 李家东屋炕上，嘉康佳媛俩孩子后半夜也没怎么睡，这会儿更是穿好了衣裳坐在炕上等着。 见到母亲进来，俩孩子似乎松了口气，“娘，咱家，咋样了？”嘉康面带忧愁之色的问道。 别看他年纪还小，可也知道家里起火了，房子都被烧了，往后他们不知道要去哪里住。 巧莲来到炕前，伸手搂住了两个孩子，“咱家的房子烧光了，林子也烧没了。 往后，咱们不知道要住在哪里呢。我想，领你们去找大姨，你们愿意么？” 第29章 未来打算 这是昨晚巧莲考虑了很久，才做出的决定。 如今曲家的老房子已经烧的溜光什么都不剩了，他们母子无处容身，李家可以收留他们三五天，但是不可能一直留他们住在家里。 就算李家能一直留他们住着，巧莲也不想在营匡子村生活了。 这里的人对他们母子太不友好，巧莲自认为没做过半点儿对不住什么人的事情，可结果呢，这些人都来欺负她。 想要占她便宜的，当面辱骂她的，半夜摸进家里想要对她不轨的，到最后竟然还有人故意纵火，要烧死他们母子。 穷山恶水出刁民，这话真是一点儿都不假。 这样的地方，她实在是住不下去了，要是还继续住在这边，谁敢保证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她打算去投奔姐姐，至少那边还有大姐、母亲和三个哥哥。 就算母亲和哥哥跟她不亲近，好歹有事情也能帮一把，不至于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面对这一切。 前几天大姐还打电报过来催她呢，让她带着孩子们去那边，一家人团圆。 当时她刚当了妇女组长，觉得在村子里有前途，就没回复。如今看来，投奔姐姐，是唯一的出路了。 “大姨？在哪里？咱们要去大姨家么？” 毕竟是小孩子，对身边发生的事情关心度很低，反而是巧莲这一句去找大姨，引起了他们的好奇心。 因为在他们的印象里，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大姨这个人。 “嗯，大姨住在挺远的地方，需要坐车很长时间。娘也好多年没见到大姨了，不知道大姨现在什么样儿？” 当初父亲出事，她才十一岁，大姐那年十三，转过年就被母亲给嫁出去了。 从那以后，姐妹们就再也没见过面，到现在已经九年。 记忆里姐姐的模样，依旧是九年前出嫁时，依依不舍泪流满面，也不知道如今，姐姐成什么样子了？ “好啊，那就去找大姨。”小孩子对出门都有一种向往，嘉康佳媛也不例外。 他们还小，不懂得如今的处境多么艰难，反倒是对即将出门感到兴奋。 瞧见两个孩子无忧无虑的模样，巧莲也只能叹了口气，身为母亲，她必须得为孩子们撑起一片天来。 “好，那就赶紧洗脸吃饭，吃完饭咱们去乡里，给你大姨打个电报。” 之前姐姐写信的时候说了，要是想过去，就提前打个电报，那边安排人半路接。 不然的话，后半段路程不通汽车，总不能他们母子三个走过去吧？ 路线姐姐在信里都写的很清楚，幸亏那封信还有那五万块钱都在仓库里放着呢，照着信里写的路线，应该没问题。 既然下定了决心，就没再耽搁，于是哄着俩孩子下地洗脸，然后跟着李家人一起吃了早饭。 吃过早饭之后，巧莲把两个孩子托付给李家人帮忙照看，然后自己去了乡里邮局。 花钱打了一份电报，告诉姐姐，五天之后，她会从村里出发，去那边。 之所以留出五天的时间，一则是需要那边回复，二则是她也需要预备点儿东西。 昨晚一场大火，娘三个除了贴身的小棉袄棉裤之外，其余的衣裳全都没能带出来，这大冷天的出门，没有厚实衣服怎么行？ 虽然可以从系统里兑换布匹跟棉花，那不也得有时间做衣裳么？ 总不能从系统那里兑换羽绒服出来，给孩子们穿吧？那也太招眼了，人家一眼就能看出来，不是这年月的东西啊。 她现在可不敢出风头了，还是安分低调一些，确保安全。 所以她预留了五天的时间，就是打算都收拾妥当了，然后再出发。 打了电报，从邮局出来，巧莲找了个偏僻的角落躲着，然后从系统那里兑换出几块布，还有棉花。 她没敢挑颜色太花太鲜艳的布匹，只挑了深蓝跟黑色那种十分厚实的布，价钱也不贵，一米布才四五个积分。 宽幅布用料省，一米布给孩子做大衣完全够用，加上里子跟棉花，也用不上多少钱。 出门在外，没有件遮风厚实的大衣怎么行？ 巧莲自己也打算做一件大衣，另外再每个人做一条裤子，好歹能出门啊，总不能就穿着棉裤走吧？ 幸亏升级并不需要扣掉积分，只是奖励了仓库而已，原本攒的积分还在，而且这些东西也没花多少积分。 巧莲松了口气从系统里退出来，眼前已经是打包好的布料和棉花。于是巧莲拎着布匹棉花就往回走，回到了李家。 一进李家，巧莲就发现屋子里多了几个人，其中一人以前见过，正是乡里的钟书记。 “钟书记，您怎么来了？”巧莲觉得奇怪，这钟书记来李家干什么？ 钟书记旁边坐着的正是村里的姜书记，见到巧莲回来，姜书记赶忙说道。 “巧莲，我今天一早就把你家失火的情况上报给乡里了，乡里很重视，钟书记直接领着两位公安助理就过来查看现场。” “人家还有些情况想要向你了解，没想到你出去了，这才在李家等你呢。” 巧莲恍然大悟，原来钟书记这是来找她的啊。 “真不好意思，还惊动了钟书记，有什么事情你们尽管问，我一定尽力配合。” 人家是来帮着查案子，看样儿还挺重视，巧莲心里多少有些安慰。 不管能不能查出结果，至少有这么个态度，也让人心里好受点儿。 尤其是钟书记，竟然能亲自前来，还真是出乎巧莲意料。 “早晨德喜到乡里跟我一说情况，我就立即找到了咱乡的两名公安助理，带着他们过来了。 陈同志，刚才我们已经去查看了现场，可惜昨晚救火的人太多太乱，现场大部分被破坏了，没留下太多有用的线索。 这个案子估计是不好破，所以希望你能把详细的情形再说一说，不要漏了有用的环节。”钟书记看着巧莲态度和蔼的陈述道。 对于这个情况，巧莲早就预料到了。 昨晚一见到起火，所有人都急眼了，直接过去救火。 那么多人，就算雪地里原本有纵火人留下的脚印，也早就被踩没有了，想要找到纵火人，的确是难度非常大。 “谢谢钟书记这么重视，两位有什么要问的直接问，我一定详详细细的说。” 第30章 嫌疑人特征 巧莲就把发现起火的经过，连同前次家里进贼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跟钟书记还有两个公安助理说了，一点儿细节也没落下。 钟书记和那两个公安助理又问了一些之前跟巧莲发生冲突的人，这才停下来。 “你说，你那天晚上抡着棍子，把人打了，打在哪里？多粗的棍子，用了多大的力道？” 其中一个公安助理整理了巧莲提供的资料后，发现了一个问题，又追问了句。 “那根棍子有手臂粗，我当时用了全身的力量，那一下应该砸的不轻，当时我看那影子好像捂着胸口挺难受的。 但是他挺狡猾，假装要去抓孩子，我过去护孩子的工夫，他跑了。 对了，好像他有一条腿不太利落，有一点儿瘸。 跑起来看着略微有那么一点儿，我也不知道他是伤着了之后瘸还是以前就瘸。” 巧莲仔细回想了当天晚上的事情，忽然想起了那个黑影的一个特点，就是他跑出去的时候，有一条腿好像有点儿跛。 “好像是右腿，轻微的有一点儿，估计平常走路慢点儿看不出来。就是那晚上跑的快了，能看出来一丁点儿。” 两个公安助理一听这话，都眼前一亮，嫌疑人有这个特征，那就能好找一点儿了。 “钟书记，我们想再去现场看一看，刚才只在火场周围转了下，我们想再扩大一下范围，或许能有点儿线索。” 俩人知道钟书记对这件事特别在意，所以就提出要再次勘察现场。 钟书记点点头，“行，那就麻烦你俩了，再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吧。 这件事的性质比较恶劣，如今刚建国一年，各地反动派都没死心，还在谋划动乱。 中央也有文件批示，一定要维持地方治安，必须严防严打，不能让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受到损害。” “不管曲家这次失火，是寻仇报复还是反动派作乱，这都是一起极其恶劣的事件。 就算再难，咱们也得把案子破了，不能让人民对政府失去信心。” 钟书记又叮嘱了两句，那两个公安助理这才走了，姜书记赶紧打发了村里的人陪着过去，免得人家不熟悉情况。 两个公安助理出去了，钟书记看着巧莲手里拎着的一个破布包，有些好奇的问了句，“听说你去乡里了？做什么？” “哦，我去邮局打了分电报，给抚松那头我姐家。 前阵子我姐就写信过来，说是让我带着俩孩子去那边生活。 如今房子烧了，林子也毁了，我们娘三个无依无靠，就想去投奔我姐。 那边有我姐，还有我三个哥哥和老娘，有亲人帮扶着，日子总比这头好过。 我一个女人带着俩孩子，外头成天风言风语的，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情，这边真的住不下去了。” 巧莲说着，眼泪就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姜书记，钟书记，多谢你们对我的照顾和栽培，可是我真的不想留在这儿了。 我已经给我姐打了电报，五天之后走，还得麻烦书记，给我开一份介绍信。” 这个年月，出门是需要介绍信的，写明了去什么地方做什么事，然后才能买到车票，有地方吃饭住宿。 不然的话，可以说是寸步难行，一个不小心，还会被治安巡逻的人给抓起来。 钟书记听见巧莲的话，倒是有点儿吃惊，“你母亲他们都在抚松？你要过去投奔？你一个女人带着俩孩子，能行么？ 陈同志，我觉得你最好还是留下。 你要是不想住在营匡子村了，我可以给你安排在乡里，给你在乡里找一个合适的工作。 没必要非得大老远跑去抚松那头，你就不怕路上有危险么？” 钟书记的态度好像有点儿急切，这让巧莲还有姜书记等人都有些奇怪。 尤其是姜书记，之前巧莲去乡里告状，钟书记亲自接待又派了人过来解决，之后还特意提起，让巧莲负责识字班。 这一次一听说巧莲家起火了，钟书记更是扔了乡里那么多事情不管，直接跟着来了石家沟。 这位钟书记，跟曲家媳妇以前认识？也不像啊，那为什么要这么帮着巧莲呢？ 又是安排住处又是安排工作的，就算是自家亲戚，也不敢这么做吧？ 不光姜书记疑惑，巧莲也觉得特别奇怪，这个钟书记对她的态度一直都特别好，有点儿长辈照顾晚辈的意思。 可是她以前从来就没见过这个人啊，人家平白无故为啥对她这么好？ “钟书记，不用麻烦您了，我已经下定决心要走，不想留在这边了，这头真的让人伤心。 往后孩子一天天也大了，要是他们出去听见旁人议论我，心里不知道多难受呢。” “为了孩子，我也不能再留下，换个环境，还有亲人在身边照应，总比现在这样强。” 巧莲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走，谁劝也没用。 看到巧莲已经铁了心要走，姜书记和钟书记知道挽留也没用，不由得都叹了口气。 “得，那就让德喜给你开介绍信，不过，你的户口暂时先别迁。 你到了那边看看情况，要是那头不错，真的比这边好，你到时候写封信回来，让德喜帮着把户口迁出去，找人捎过去落户就行。” “要是那边不如这头，你就回来，你回来我肯定给你安排住的地方和工作，绝不会让你再受气。” 钟书记想的比较全面一些，给巧莲安排了后路。 巧莲还真是没想到户口的问题，关键她以前那个年代，根本不在乎户口是哪里的。 可如今不行啊，她如果想要在姐姐那边生活，就得把户口落过去，然后分给她土地耕种才行，不然她要指着什么生活？ “谢谢钟书记，还是您想的周全，要不是您提醒，我真就想不起来。” 巧莲很感谢钟书记，当然，心里也是有一些疑问。 “书记，能不能问个问题？我怎么觉得您对我很关心啊？我以前见过您？还是我家跟您有什么亲戚么？” 巧莲这直性子，心里有疑问哪能藏的住？索性就问了出来。 钟书记一听这话就笑了，“你小的时候，我见过你两回，我跟你爹也算是朋友。” 第31章 陈年旧事 钟书记的话，让屋子里的人都吃了一惊。 这位钟书记不是土生土长青山沟乡的人，是建国之后调过来的，谁能想到，他竟然认识巧莲的父亲？ 钟书记见到大家伙都一脸吃惊的模样，干脆就把事情的经过全都讲了出来。 “巧莲，你爹没有的时候还小，我也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三江好那个绺子？” 钟书记这话一出，旁边的姜书记可是心头一跳。 之前他还跟刘会计提起过呢，巧莲的爹，当年就是因为给三江好绺子通风报信又送粮食，才会被鬼子抓走了。 难道说，这钟书记就是三江好绺子里的人？ 相比于姜书记一脸震惊，巧莲则是一脸茫然的模样，她毕竟不是原主，原主的记忆没有完全承袭过来。 尤其是多少年前的那些陈年旧事，原主自己都没什么印象了，巧莲哪里知道去？ “三江好绺子？不知道，记不起来了。”巧莲摇头。 “嗯，你那时年纪小，记不起来也正常。 当初你爹跟三江好绺子关系特别好，跟我们大当家三江好那是拜了把子的弟兄。 我当年是绺子里的粮台，管钱管粮管账目的，跟你爹来往多。 好多时候都是你爹帮忙，给我们运粮食，所以我去过你家见过你。”钟书记看着巧莲，笑呵呵的讲起了当年的事情。 这钟书记当年也是个读书人，后来家里人被鬼子害了，他就上了山入了绺子，成为了三江好绺子的粮台，专门管理绺子里的后勤事务。 这三江好绺子的头目是个豪气干云的英雄人物，不招惹老百姓，专门跟鬼子汉奸以及为富不仁的土豪劣绅作对。 尤其是跟鬼子，时常去抢劫鬼子的军需物资，是鬼子的眼中钉。 后来三江好带着手底下五六百弟兄一起投奔了抗联，专门跟鬼子作对，更是惹得鬼子愤怒不已，非得要抓住三江好不可。 而巧莲的爹就是专门帮着三江好，也是后来的抗联，传递消息、运送粮食药品等，自然就成了鬼子的目标。 “你爹被鬼子抓了，受尽了酷刑却没有说出抗联的所在地和联系方式，最终被残忍杀害了。 他是抗联的功臣，也是人民的功臣。我来青山沟乡任职，也是首长指示的，就是为了来找你爹的后人。” 钟书记说的首长，自然就是当年的三江好，如今人家在军区做了首长。 首长没忘了当年的结拜情义，所以让钟书记过来之后，好好打听陈家的消息。 不想那时陈家已经都搬走了，只留下巧莲这个嫁到了曲家的闺女。 巧莲毕竟是已经出嫁的女儿，有的事情没法替家人做主，所以钟书记也就没有登门找巧莲。 没想到巧莲那天竟然亲自去乡里告状了，钟书记一听是石家沟曲家的媳妇，知道这是老朋友的闺女，所以对巧莲就多关照了几分。 “你要是去抚松见到了你娘和你哥，就替我问一句。 首长有意替你爹请功，要是你娘和你哥他们同意，就让他们回来一趟，或者写封信回来。 首长那边派工作组下去，核实情况立功。” 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也是钟书记今天表明身份的主要原因，前几天首长来消息了，要给陈家立功。 当然，这事情必须得巧莲的娘和哥哥出面确认才行，巧莲是已经出嫁的女儿，没有权利做主。 所以钟书记让巧莲捎信过去，只要陈家那边同意，工作组立即就会派下去。 巧莲和屋子里的人听了这些话都惊呆了，这怎么听着像说书唱戏一样啊？ “哎呀弟妹，你听见没有？原来你们家大叔是功臣呢。 这可好了，要是这样的话，往后就没人敢欺负你了。”李嫂子一听这话高兴的直拍手。 巧莲还愣着呢，一时有点儿回不过神来。 也就是说，她那个短命的爹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对抗联有巨大贡献？这怎么就跟做梦一样啊？ 当然了，这事情其实跟她没有太大的关系，毕竟她是出嫁了的闺女嘛，就算立功，沾光儿的也是哥哥们。 那也不错啊，哥哥们要是过得好了，她也能有底气不是？ 不管怎么样，算是有靠山了啊，往后肯定没人敢在欺负她。 “行，钟书记，这事儿我一定给我娘还有我哥他们说。当然了，他们怎么决定，这个不好说，我不敢打包票。” 钟书记点点头，“成，你捎话过去就行，剩下的事情再说。” 这时那两个公安助理回来了，朝着钟书记点点头，钟书记便站了起来。 “行，那就这样儿吧，乡里还有挺多事情要处理呢。德喜啊，曲家的事情呢，你用点儿心，配合着查清案情。 咱们绝对不能放过那些作恶的人，不管是什么人纵火，一定要严惩。” “钟书记您放心，这件事情我会盯着的，曲家这边我也会尽力照顾，不管需要什么，我都尽量帮忙。” 姜书记这回弄清了钟书记跟陈家的渊源，自然对巧莲更是高看几分，同时也暗暗懊恼。 要是没有失火这件事，巧莲哪会心灰意冷的要搬走？ 要是巧莲不搬走，凭着陈家跟钟书记还有首长的交情，往后村里不是也能跟着借点儿光么？ 想到此处，姜书记就特别恼火，这要是查出来谁放的火，绝对不能轻饶了。 钟书记从兜里掏出来了十万块钱，递给巧莲。 “家里头的东西都没有了，你还有俩孩子要养活，我这也没带多少钱来，这点儿钱你先拿着救急。 你不是要出门去抚松么？穷家富路的，多带点儿钱，省的路上为难。” 巧云哪能收钟书记的钱？十万块钱可不少，钟书记的工资估计也不算高，巧莲哪能要人家的钱？ “不用了，不用了，我姐前阵子给我寄来了十万块钱。 幸亏我一直揣在身上没敢放起来，那些足够我们娘三个的路费了，钟书记，您这钱我不能要。” 巧莲只好用姐姐寄来钱当借口，假说寄来的是十万块钱。 钟书记却没有收回钱，而是将钱塞在了巧莲手里，“路费够了，那吃喝呢？你还能让孩子不吃不喝？ 这一路上需要好几天呢，总不能让孩子跟着你吃苦吧？拿好别丢了。”说完，转身就走了。 第32章 查出结果 钟书记留下话就走了，那两个公安助理却住在了营匡子村，继续排查摸底，寻找线索。 至于巧莲，她已经定下了离开的日子，自然要赶紧预备东西。 于是打开之前带回来的布匹棉花，开始给孩子们还有自己做衣裳。 李嫂子和两个儿媳妇也少不得帮忙，大家伙见到巧莲买回来的布厚实又细密，棉花绒长而且轧成片，全都惊讶的合不拢嘴了。 “哎呀，弟妹，你这是在哪里买的棉花？ 这棉花太好了，你瞅瞅里头籽壳儿一点儿都没有，还轧的这么平整匀溜。 这要是絮棉被絮棉衣多方便啊，哪像咱们自家种出来的棉花，都是一球一球的，絮一回棉衣服累的要命。” 营匡子村这边也可以种棉花，那些土地多的人家，每年会适当种一亩两亩地的棉花。 留着絮棉衣棉裤，或者棉被，再就是纺线织布，现在还有很多人身上穿的，就是自家织的土布呢。 当然，自家的棉花，跟巧莲买回来这个完全没法比，所以李嫂子才会这么羡慕的说。 倒是巧莲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子。 坏了，她只顾着选布料时尽量不起眼，却忘了这棉花是精梳棉，根本不是这时候能有的。 “说来也巧了，我今天从邮局一出来，就瞧见有个人挑着挑子在卖棉花，我也是瞧着好，价钱还合理就买了些。” 如今这时候，还没有统购统销，也没有打击投机倒把，商品还出于自由买卖的阶段。 当然了，巧莲不可能说是在供销社里面买的，万一李嫂子她们见着棉花好，也去买却没有怎么办？ 所以巧莲就借口说是有人挑着挑子卖的，即便是李嫂子买不到也很合理，卖棉花的人走了呗。 这件事倒是提醒了巧莲，往后兑换东西的时候一定要注意，不能弄太先进的，越原始越古老越好。 尤其是这些穿的用的方面，一个弄不好被人察觉出不对，她还得想借口遮掩，太麻烦。 巧莲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李嫂子婆媳也没疑心，都以为外面卖的东西比自家的好，这没啥奇怪的。 就这样，谁也不再提这件事，只一心裁了布料做衣裳。 别看俩娃小，可越是孩子的衣裳就越是不好做，尤其是这种外面穿的大衣。 巧莲不想做成平常穿的那种大棉袄，穿着太难看了，她想给孩子们做成正经的大衣样式，也就是这时候大家说的洋服棉袄的样子。 这个比较费劲，要是一个人做的话，一两天也做不出一件来。 幸好有李嫂子婆媳帮忙，巧莲还算轻松些，她裁出来布匹，李嫂子帮忙絮棉花，然后再缝到一处。 大家伙帮着，用了三天多的时间，算是把三件大衣三条裤子全都做好了。 “真好看，别说，弟妹你裁的这个样子穿上太精神了，人显得瘦还高挑，好看。” 大衣做好了，巧莲穿上试了试，李嫂子等人见了，都赞不绝口，一个劲儿的说好。 这时候也没什么穿衣镜，巧莲自己是看不见好不好。 反正里头穿着小棉袄，外面套着新做好的棉大衣，倒是挺暖和，就算外出赶路，也不怕冷了。 巧莲看不到自己，却能看见闺女儿子穿上新衣服的模样。 还别说，这新大衣穿在俩娃身上也特别精神，小方领看起来很利落又新潮，加上俩娃长得也俊，真的是怎么看都好看。 嘉康佳媛俩人穿上新衣服也特别高兴，佳媛臭美的不行，“娘，好看么？我穿新衣服好看么？” 小丫头知道臭美了，扯着巧莲的手一个劲儿的问。 “好看好看，真好看，我们佳媛穿新衣服，格外好看。 等以后娘挣钱了，给佳媛买好多好多新衣服，把我们佳媛打扮的美美的，好不好？” 巧莲见到闺女那臭美的样子喜欢极了，抱着闺女亲了一口。 还没等放下闺女呢，就听见外头有人喊了声，“陈老师，你在屋里么？关于你家起火的事情，调查有结果了。” 听那声音，好像是乡里派过来的公安助理其中一个。 巧莲赶忙从屋里出来，外面站着的果然是那个公安助理，“孙助理，调查出结果了么？究竟是谁放的火啊？” 巧莲不得不感叹，这年月的办事效率真高。 从钟书记带着人来勘察现场到今天，才四天的时间，竟然就查出结果了，厉害。 “去村部说吧，钟书记来了，你们村的姜书记也在，就等着你过去了。” 那个孙助理没说出什么结果，反而是让巧莲去村部。 巧莲觉得奇怪，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蹊跷不成？两个书记都在，还让她过去？放火的人身份很重要？应该不会吧？ 不管咋说，既然人家查出结果了让她去，那她就得去啊。 正好巧莲这一身新衣服还没脱下来呢，于是就这么跟着孙助理，一路去了村部。 到了村部一进屋，就见到屋子里钟书记坐在椅子上，脸沉的跟天要下雨差不多。 姜书记站在一旁，一脸愧疚之色。姜书记旁边还站着一个女的，不是旁人，正是他家媳妇。 那头还有三个人，都带着铐子，看样子就是纵火的嫌疑人了。 巧莲仔细打量了那三个人，好像都不认识啊，这些人是干啥的？为啥要放火烧她家？ “钟书记，姜书记，听说查出结果了？究竟是谁放的火啊？”巧莲看着屋子里的气氛不太对，低声问了一句。 钟书记听见声音，抬头看了巧莲一眼。 “巧莲啊，来，坐，事情的确是有了结果，可是这个结果，太出乎我的意料。我刚才就在想呢，这件事怎么处理？” 钟书记对巧莲的态度还算不错，指了指椅子，让巧莲坐下。 巧莲没坐下，摇了摇头，“钟书记，我就不用坐了，您还是告诉我结果吧。 我就想知道，谁跟我有这么大的仇，要这样害我？ 放火烧了我家，又烧了我家的林子，这是要置我于死地啊，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他们，他们要这么做？” 巧莲也一边说着，一边看向那边带着铐子的三个人。 “咳咳，弟妹，这件事说起来是我们家对不住你，唉，都是我家这婆娘惹的祸。” 那头，姜书记咳嗽了两声，开口说道。 第33章 纵火之人 姜书记的话，让巧莲有些纳闷儿，扭头看向姜书记身旁的齐桂花，这才注意到，齐桂花此刻的模样多么狼狈。 一身衣裳被扯的乱七八糟，外衣的扣子掉了两颗，衣服兜儿也扯开线了。 头发更是不用说，乱的跟鸟窝差不离，脸上还有几道红印子，一看就是挨了谁的巴掌。 看起来打的挺狠，嘴角还带着血丝，嘴唇也肿了起来，这样子，是挨揍了？ “嫂子？这事儿怎么还跟嫂子扯上关系了？” 她好像没得罪过姜书记的媳妇吧？要说得罪，也是得罪了姜家老四和姜家老太太啊。 “嫂子什么嫂子？她哪里配让你喊一声嫂子？这蠢娘们儿，一切都是她这个蠢货犯蠢惹出来的。” 姜书记瞅了一眼身边的媳妇，真恨不得再踹她几脚才解恨。 “她也不知道受了谁的挑唆，愣是猜疑咱俩有不正当的关系，尤其是开会决定让你做妇女组长以后，她就更是恨上咱俩了。 这蠢女人竟然找了她娘家弟弟，说是让人家想办法收拾你。” 姜书记一边说，一边瞪着自家媳妇，真是气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原来，这齐桂花看着巧莲不顺眼，总是觉得丈夫跟巧莲有什么牵连，尤其是巧莲当上妇女组长之后，对巧莲更是恨之入骨。 于是齐桂花就找到了娘家弟弟齐富贵，让这个齐富贵想想办法帮她收拾巧莲。 齐富贵这小子以前也是个不务正业的二流子，游手好闲，跟一帮闲汉成天耍钱喝酒。 一听姐姐要让他办这种事，当即就管姐姐要了些钱。 齐桂花为了收拾巧莲，也是下了血本，偷偷从家里拿出来十万块钱给了弟弟，让他想办法。 齐富贵成天吃喝玩乐行，但实际上没什么本事。 他已经听说了曲家媳妇巧莲，砍伤姜德全的事情，心里多少有些打怵，不太敢直接去找巧莲的麻烦。 也巧了，正好那天在隔壁桃花沟跟周家哥俩喝酒的时候，闲谈间周家老二就问起了石家沟曲家的媳妇。 齐富贵当时就留了心，仔细打听之下，知道这周家老二也看中了巧莲。 于是就借着酒劲儿盖脸，一个劲儿的撺掇周家老二，干脆就找个机会把人给办了，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那俏寡妇不就到手了么？ 周家老二觊觎垂涎巧莲很久了，就是一直没找到机会到巧莲跟前儿去而已。 尤其是姜德全被巧莲砍了的事情之后，外头不少人都知道了巧莲的威名，很多原本对巧莲有心思的人，也只能偃旗息鼓不敢动歪念头。 酒桌上，齐富贵就拿话一个劲儿的激周家老二，周家老二喝了点儿酒，酒壮怂人胆，干脆就趁着酒劲儿去了石家沟。 这个周家老二不是啥好东西，以前就爱干个偷鸡摸狗的勾当，所以一路摸到了石家沟，半点儿没惊动石家沟那几户人家的狗，就这么摸进了曲家。 可是没想到，周家老二的行迹被巧莲察觉，藏在暗处打了他一闷棍。 巧莲那一下子用足了全身的力气，周家老二当时就脏腑就受了伤，又一路逃命跑回桃花沟，路上呛了风。 到家之后一口血吐出来，当时就昏过去了，接着发起高烧。 周家两兄弟一起过日子，都是不务正业的地痞无赖，老大一看弟弟病了赶紧找人医治，三天之后周家老二才醒过来，直喊着要报仇。 周家老大的性子比较虎，做事更狠，见到弟弟被巧莲打成这样子，为了治病花了不少钱，自然就恨上巧莲了。 加上齐富贵从中间挑拨拱火，周家老大憋着一股火，那天晚上就拽着齐富贵一起，去了石家沟，一把火点了曲家。 这俩人看见火势起来，没敢从村子里走，就打算翻山回桃花沟去。 俩人跑到山坡上想看一看曲家什么情形，便停留了一会儿，还抽了袋烟。 结果烟刚刚抽了两口，就见到曲家好像有人跑出来了，然后村子里的狗全都叫了起来。 俩人心里一慌，也顾不上抽烟了，撒腿就跑。 没想到烟锅子里的烟丝没熄灭，正好掉在了一丛枯草上面。 加上那晚有风，竟然将枯草点燃，火势蔓延开来，就把林子给点燃了。赶巧，那林子正好就是曲家的。 “火场附近一片脚印已经分辨不清，但是我们往远处勘察时，却发现两行脚印，翻过了山，往桃花沟的方向去了。 之后我们就去桃花沟打听，细问之下得知，周家老二以前偷人家东西的时候被打断了腿，落下点儿毛病，走的快了或是跑起来，会有些跛脚。” 孙助理没等姜书记说完，就开口打断了姜书记的叙述。 “接着我们又打听到，周家老二前阵子大病一场，时间正好跟陈老师家里进贼的时间吻合。 找到给他医治的医生，得知是因为后背遭受棍棒击打，导致肺部组织受到震荡轻微破裂，引发肺部感染，所以大致能够确定，周家老二有嫌疑。” “我们就直接到了周家，想要询问一下他受伤的经过。 这哥俩都是怂包，只随便诈了几句，接就什么都说了，还供出来齐富贵，说这一切都是齐富贵唆使的。 结果齐富贵又供出来了他姐姐齐桂花，这才找到了根源。”孙助理瞅了瞅那边蹲在墙角的三个人，哼了一声。 那头的周家老大抬起头来，看了看巧莲，“那个，陈老师，放火烧你家房子是俺们干的，可你家林子俺可没想烧，那是不小心。” 出事第二天，他就得知曲家的林子也被烧着的事情，当时就吓坏了。 房子烧了还可以怀疑是晚间烧火不注意失火了，可林子大半夜起火，那肯定就是人为啊。 而且这林子失火不是小事，肯定会惊动乡里甚至县里。 周家老大这下就毛了，找到齐富贵商议，不想齐富贵却矢口否认，说根本就没有这么回事。 周家老大正心慌意乱的时候，结果乡里的公安助理就来了。 周家老大心虚啊，人家随便诈他两句，就吓得他心惊胆战溃不成句，干脆利落的全都招了。 第34章 主动赔偿 “案子已经破了，周家老大和齐富贵纵火，周家老二入室盗窃强奸未遂。 齐桂花教唆指使，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这几个人，都得抓起来带走，等着审判。 陈老师，你看看你还有什么要求？他们一把火烧了你家，你可以提出要他们赔偿。” 钟书记等着两个公安助理汇报完案子侦破过程，转头对巧莲说道。 钟书记这话出口，那头的姜书记明显身上动了一下，扭头看了看自家媳妇，神情颇为复杂。 毕竟是结婚这么多年了，俩人还有好几个孩子，平常日子俩人的感情也不错。 今天知道调查结果，姜书记一个气不过把媳妇给揍了，可此时听说媳妇要被带走估计要蹲大牢，心里头又有些不舍。 姜书记看着钟书记欲言又止，很想开口替媳妇求情，可是话到嘴边还是没能开口。 自家媳妇做了这样的事情，他这个当丈夫的也有责任，最起码是监管不力吧？ 钟书记没有向他问责，已经是给他留脸面了，他哪能不知道好歹再开口求情？ 他本身是村里的干部，应该以身作则遵纪守法，如今媳妇和小舅子都犯了事儿，他再求情，这个村书记还能不能当了？ “对，对，这事情跟我们家有极大关系，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那个陈老师，你看看要不这样吧，算一算我们赔给你多少钱合适。 我就是出去借，也得补偿你一些，不然我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姜书记毕竟是当干部的人，心眼儿转的快，他没有求情，反倒是主动提出补偿。 这个案子里面，除了周家老大和齐富贵蓄意纵火，造成严重经济损失，罪行比较重之外，周家老二和齐桂花的罪责都还算轻。 齐桂花虽然有买凶指使的过错，可是并没有全程参与，她就是想让齐铁柱教训教训巧莲。 至于齐富贵怎么操作，齐桂花完全不知道。 这种情况下，如果可以主动赔偿，应该可以减轻一部分罪责。 姜书记跟媳妇毕竟是有感情的，自然不希望媳妇进牢里蹲多少年，所以就说要赔偿，争取宽大处理。 钟书记其实也有这个意思，不然他不会率先提出来。 虽然巧莲说了要离开村子去投奔姐姐，可曲家的根总归是在这边，说起来，不好跟村干部把关系搞的太僵。 如果姜家可以赔偿损失，齐桂花就可以减低罪责，估计判个一年半载的就能回来，姜家也不至于恨上巧莲。 “陈老师，你看这样行么？你家的房子呢，就交给德喜。 明年开春，让德喜领着人重新给盖起来，只能比原来的好，不会比以前的差。 还有你家林子，等着开春了，让他带着人重新栽树，多栽一些梨树什么的果树。” “这毕竟是曲家的老房子，也是孩子们的根，往后不也得回来看看么？ 老房子不能没有，还给你们留着保持原样儿，不管你们家的户口迁走还是不迁走，这头都原样保留。” “另外，再让这几家给你一些钱，算是补偿你家损失的那些衣裳行李各种过日子的家什，这样行么？” 事情发生在营匡子村，也就等于是在青山沟乡，就在钟书记的管辖下出了这些事情，钟书记也不希望事情闹的太大。 除了主要责任人之外，其他的人，尽量能减轻罪责就往轻里办，否则传出去影响不好。 尤其这个时间段，各处抓的都严，青山沟还是不要成为典型的好。 姜书记和钟书记都这么说了，巧莲还真是不知道应该这么往下接。 要是从她心里来说，她才不想要什么赔偿，就一句话，全都抓起来毙了。 就算不毙了他们，也要判个十几二十年，让他们进大牢里蹲着出不来才好呢，谁让他们这么狠心害人？ 可眼下毕竟是还在村子里，户口归人家管，出门的介绍信也还没给开出来呢。 这个时候她要是咬着牙不松口，姜书记估计心里也不会痛快了。 到时候随便在哪方面为难她一下，别说出门去投奔姐姐，估计往后在村子里都不好过呢。 “钟书记，姜书记，我是个女人，遇上这样的大事也没什么主意，一切还是听二位的意见吧。 你们怎么安排处理都行，唉，都是一个村子的街坊邻居，我要是穷追猛打死咬着不放松，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巧莲这话说的很漂亮，反正一切你们做主，你们看着办就行了，给足了钟书记面子。 钟书记点点头，这个曲家媳妇还真是不简单，这话说的让人心里舒服。 唉，要不是出了这么些破事情，她肯定还能留在村里，就凭她办事这通透利落的劲头，区区一个村里的妇女组长算什么？ 用不了几年，就能往上提拔了，大好的前程等着呢。 可惜，可惜了，闹了这么一出，人家心灰意冷要走了。 “成，那就这么定了吧，这几家一共出八十万块钱，算是给你的赔偿。另外房子林子还按照我之前说的办，这样行么？” 钟书记早就考虑好了，提出的赔偿数目，也算是合理范围。 八十万折合一下，就等于后面新币的八十块钱。 就目前的工资水平来说，等于县城里一个普通工人三四个月的工资，也不算小数目了。 庄户院就更不用说，一年花销也没有八十万。 巧莲心里也有数，知道这是一笔不小的巨款了，“不用这么多，太多了，还都得过日子呢。” 这是客气话，省的人家以为她太贪财，别说是八十万，就是八百万，她也不解恨啊。 “就这些，不多不多，我这就去筹钱，还有他们，也让他们都出钱。稍等一会儿啊，我马上就回来。” 姜书记二话不说，直接拽着周家两兄弟还有齐富贵从村部出来，商议各家拿多少，去准备钱了。 那两个公安助理不放心，也跟着，大概出去了将近俩小时吧，人都回来了。 姜书记手里拿了一叠钱，有一万的，也有五万的，反正一叠钱划拉划拉算一起，八十万。 “弟妹，这是八十万，你拿着，这个是你的介绍信，也给你开好了，明早晨村里出车送你去乡里。” 第35章 事情了结 有钟书记做主，这纵火案也就算是有了个了结。 巧莲接了姜书记递过来的八十万块钱，还有介绍信，都揣在了兜里。“好，那就谢谢姜书记了。” 村里给出车，不用白不用，不然这寒冬腊月的，她带着俩孩子出门往乡里走，还不知道多遭罪呢，俩孩子也受不了。 “行了，这件事算是有个了结，人都得先带回乡里，等着上报了县里再说。 德喜啊，这次的事情你也有责任，回头写一份检讨给我。 深刻反省一下，自己在工作的过程中出现什么失误，是否对家人的监管出现漏洞？ 你们村子里好几次事情都跟你的家人有关，你是村书记不假，可村书记也没有那么大的权利，可以纵容亲属犯错。” 钟书记这话说的就算很重了，说的姜书记老脸一红，赶忙点头。 “是，是，我工作中的确出现了疏漏，一定深刻反省。” 没有因为这件事撤了他的职已经算万幸，姜书记哪里还敢辩解？老老实实认错比什么都强。 钟书记叹了口气，“行了，乡里还有不少事情，不在你这多呆了。 走吧，咱们回去，把这四个人都带走，先押起来再说。” 四个人都犯了错，具体怎么量刑那是上面决定，钟书记无权处置，所以要把四个人都带走。 俩公安助理上前来，推搡着周家兄弟还有齐家姐弟，就这么出了村部。 那三个男人都带着铐子，倒是齐桂花，毕竟是个女人，钟书记给她留了脸面，没让人用铐子，就这么跟着走。 姜书记下意识的往前跟了两步，又察觉不对停了下来，看着媳妇的背影，满肚子的话最终却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就这样，四个人都被带去了乡里，后来又送去县里，经过审判之后定罪。 周家老大和齐富贵纵火，造成一定损失，齐富贵教唆，算主犯，判十年，周家老大判了八年。 周家老二入室盗窃强奸未遂，判了三年。 至于齐桂花，虽然买凶报复，但鉴于她只是随口一说，并未参与报复的过程，对齐富贵等人的行为也完全不知情。 加上姜家主动提出赔偿，所以酌情可以从轻处理，最后判了一年。当然，这里面也未必没有姜家上下活动的缘故。 这些巧莲并不知道，是后来李嫂子等人写信给她，信里面说的。 纵火一案算是有了结果，巧莲拿着赔偿的八十万块钱还有介绍信，回到了李家。 李家众人得知了结果之后，也是颇为惊讶。 谁也没想到，这事儿竟然是姜书记的媳妇惹出来的，就因为一些捕风捉影的流言，最终闹出了这么严重的事情。 “要不说，这人不能胡乱传瞎话，你看看，齐桂花要不是信了流言，哪能动了歪念头？ 这下好了吧？惹出大祸来，要蹲班房儿还要劳改，多不值当啊？” 李嫂子没忍住，唠叨了两句。 “往后可都得长点儿教训啊，不要胡乱说人家的是非，这可是要犯错误的。” 李家男人也借着机会，嘱咐了媳妇和两个儿媳妇。 “行了，这些事情俺们还能不知道么？咱家俩儿媳妇都是锯了嘴儿的葫芦，你啥时候看见她俩多说一句话了？ 这些都撂一旁，明天弟妹要出门了，咱今晚上擀面条吃吧，算是给弟妹送行了。” 李嫂子的关注点并不在这儿，自家媳妇什么品性她清楚，放心的很。 倒是巧莲明天就要带着孩子出门了，咋地也得做点儿好的吃一顿啊。 迎宾饺子送行面，既然是要出门，自然就要吃面条，顺顺利利的。 李嫂子早就盘算好了，家里还有一些白面，再掺点儿荞麦面，擀出面条来一样筋道好吃。 “嫂子，不用，这白面多金贵啊，留着过年蒸馒头包饺子吧，可别浪费了。” 巧莲一听这哪行？如今家家户户日子过得都差，能吃饱饭就不错了，白面那可是十分稀缺的东西，哪好让人家破费？ “我们娘儿三个住在嫂子家里头，已经给嫂子添了不少麻烦。 嫂子，可别擀面条了，太浪费。”巧莲心里过意不去，忙去拦住了李嫂子。 “客气啥？咱都是这么些年的老邻居了，你家遭了难处，帮一把也是应该的。 等以后你发达了，别忘了回来看看俺们就行。”李嫂子笑呵呵的说道。 “没啥，咱家里今年种了春小麦，前些时候磨了面，不算太白，吃着还行。 再掺点儿荞麦面，擀出面条来一样香。这也累了大半年，吃顿面条不算啥。” 李嫂子一把按住了巧莲，让她安心坐着，然后转身去舀面了。 巧莲一听，是自家种的春麦子，还要掺上荞麦面，心里多少好受了些。“嫂子，那我帮你吧。” 她在人家家里住着，也不好什么都不干啊，就想去洗洗手帮忙。 “婶子，你还是哄着嘉康佳媛吧，这点儿活我们妯娌俩就干了。 婶子明天就出门，正好看一看还有什么没预备的？”李家大媳妇笑着扯住了巧莲，不让她去帮忙。 巧莲闻言摇头失笑，“哪有什么可预备的？一把火家里什么都烧干净了。 除了我们娘儿三个身上的衣裳，再就没有其他东西。算了吧，路上缺了什么再买。” 巧莲昨天傍晚，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回家去把地窖里的菜都放起来了。 粮食菜蔬都藏在随身仓库里了，这些路上也用不着，她有系统随身，还能缺什么？到时候从系统里兑换就是了，根本不用费心。 至于路费嘛，今天得了八十万的赔偿，还有之前姐姐给的五万，钟书记给的十万，别说是去抚松，就算去京城也足够用了。 李家俩媳妇都跟着叹了口气，“婶子，你带着俩孩子出门，外头又天寒地冻的，一定得当心。 到了那头就写信回来，也省的我们总惦记着。” 李家这俩媳妇年纪比巧莲小一点儿，都是实在人，跟巧莲的关系也不错，平常没少跟着巧莲学绣花什么的。 这冷不丁要分开了，心里也是有些不好受。 “嗯，放心吧，我会当心的。路上怎么走已经都打听好了，我姐在信里也说的明白，不会出错的。 到了那头我一定尽快往回写信，省的你们惦记。”有人关心，还是让巧莲很感动的，于是点头保证，一定会当心。 PS:有那么几个读者，非得抓住文中第一版人民币币值问题不放，我单独回复的评论不看，文末作者的话不看，书评区置顶的解释不看，然后说作者是猪。我已经无语了，从12年开始码字，到现在写了六本书，只有读者因为收费问题，或者剧情问题留言有不同意见，还从来没遇到过这种。 再说一次，建国初期，因为战后各种原因，第一版人民币的币值很大，但购买力很低，就是通货膨胀。所以到55年，第二版人民币出现，旧版人民币一万元兑换新版人民币一元，从那个时候开始，才是咱们认知里面的钱，55年之前，请自动除以一万。 不想再解释了，如果再出现类似评论，会直接删除，谢谢各位。 第36章 离开石家沟 这天晚间，李家做了面条，给巧莲母子送行。 腊月初三一大早，巧莲和孩子们就起来了，吃了点儿早饭，然后跟李家众人道别。 从石家沟一出来，就见到沟口停着马爬犁。姜书记昨天说了村里会派人送巧莲去乡里，今天一早就打发人赶着爬犁来了。 北方冬天的出行工具可不仅仅是马车牛车，还有爬犁，这东西在冰雪路面上比马车好用，轻巧又方便，速度也快。 赶爬犁的正是曲维扬的一个朋友大林，大林很用心，在爬犁上头铺了狗皮褥子。 见到巧莲母子，立即让娘三个坐在爬犁上，把皮子给他们盖在了腿上。 李家众人也都跟着出来相送，李嫂子过来帮着嘉康佳媛将帽子整理了一下，又叮嘱巧莲，路上一定照顾好孩子。 “嫂子，这些日子多亏有有你们家照顾，不然我们母子三个还不知道怎么过呢，谢谢了。 那个，我们睡的褥子里头，有五万块钱，你回去记得收起来，可千万别丢了。”巧莲向李嫂子道谢。 “弟妹，你咋还这样儿呢？不行，俺可不能要你的钱。 你等着啊，俺这就回去拿了钱给你。”李嫂子一听这话就生气了，转身就要回去找出钱来还给巧莲。 巧莲这时，却朝着李嫂子等人摆摆手，“大林，咱走吧。” “好嘞，嫂子，你们坐稳了啊。 这么冷的天出门多遭罪啊？你可得看好了大侄子和大侄女，别冻坏了他们。 好好盖住了腿，千万别冻着啊。”大林嘱咐了两句，一甩鞭子，赶车马爬犁一溜烟的就往乡里走。 后头李嫂子在喊，巧莲却笑着朝李家人挥了挥手，“都回去吧，外面冷，别冻着了，我到了那边一定写信。” 说话的工夫，马爬犁已经跑出去好远了。 青山沟乡不算远，马爬犁走的也快，二十来里地用了半个小时多点儿就到了。 从青山沟去姐姐陈巧娟住的抚松那边的大营乡，路途可是不近，而且也没有直达的车，需要倒好几回车才行。 从青山沟坐车到县城，然后从县城坐车去通化，到了通化再倒车去临江。 然后巧娟的丈夫会安排人，在临江那边等着接，那边到大营乡，还要走挺远呢。 青山沟乡这头，有专门的班车往县里去，所以马爬犁直接把巧莲母子三个送到了车站。 “嫂子，那我就送你们到这儿了，这就是车站，里头有车去县城。时间还早，你领着孩子先进车站里去暖和暖和吧。” 大林把嘉康佳媛抱下车，然后指了车站的门，告诉巧莲怎么坐车。 “大林，谢谢你啊，这么冷的天让你跑一趟，回去当心点儿。” 巧莲向大林道了谢，看着大林赶爬犁走了，这才转身进了车站。 说是车站，其实就是一间很小的屋子，屋子里头两张长条凳子，那边隔开一个小间，里头坐了个卖票的。 巧莲走过去，“同志，一张去县城的车票。” 俩孩子才四五岁，还不到买票的身高，所以不用花钱，只巧莲一个人买票就行了。 “两千。”里头卖票的人也没抬头，说了一句钱数。 两千，换算一下就是两毛，从乡里到县城一百四十里地，车票才两毛钱，还真是不贵。 巧莲从怀里掏出两千块来，递给了对方，那售票员撕下一张票，给了巧莲。 “九点半发车啊，还有将近一个小时，你要是出去转悠，可看好了时间，别耽误了。”那售票员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 “好，知道了，谢谢啊。”巧莲向人家道了谢，然后将车票揣在怀里。 看着像是揣在怀里，实际上巧莲已经借机会把车票放进随身仓库了。 这年月外面乱的很，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出门，一看就是好欺负的，哪能不小心在意？ 钱和介绍信都在仓库里放着呢，就算遇到了扒手，也不会丢了东西。 离着开车的时间还早，而且这屋子里人已经满了，巧莲想了想，还是领着俩孩子从车站里出去，到附近找个小饭馆坐下。 “同志，给来六个包子。”早晨在李家没吃多少，一人一碗稀粥，巧莲怕孩子们饿，干脆领着他们吃点儿东西，省的饿。 小饭馆的老板听见了，答应一声，立即从笼屉里拣出六个热气腾腾的包子，放盘子里端出来。 “包子来喽，呦，你们娘儿三个啊，那六个包子能够吃么？”老板态度不错，笑呵呵的问道。“粥要不要？” “够了，早晨在家吃了一口，就是怕路上饿了，所以再吃点儿。 要出远门呢，怕路上没地方让孩子们解手，不敢喝稀粥了，就包子吧，实在。” 巧莲看了一眼桌上的包子，好家伙，个头一般，还算实在。 “等会儿我们吃完了，劳烦您再给包上六个包子，我们路上饿了吃。一共多少钱？我这就给您。” 巧莲也不知道这年月的汽车走的快慢，有备无患，还是再预备几个包子，路上多少还能垫一口。 老板一听这话，高兴的点点头，“包子四百一个，十二个包子，四千八。” 如今还是恢复经济时期，还没开始整顿，这些小饭馆小商铺还都可以自由营业。 当然了，物价受到政府控制，所以东西卖的不算贵。 巧莲心里叹口气，这旧币听起来真别扭，她一般买东西的时候，都得在心里换算一下，然后才能明白贵贱。 四分钱一个包子，还这么大个儿，可以了。 “四千八，您拿好了。等我们吃完饭，把另外六个给我包起来就行。” 老板接了钱，转身回厨房了，这边巧莲和两个孩子一起吃包子。 包子是玉米面跟白面两掺着做的，里头是萝卜馅儿，多少放了点儿肉，要细品才能品出来。 说实话，这包子做的一般，不过这时候也不能挑剔太多，能有吃的就不错了。 嘉康佳媛俩人各自吃了一个半，巧莲吃了三个，娘三个吃的都挺快，不多时吃完了。 于是巧莲去拿了那边用油纸包起来的包子，“谢谢同志，对了，有热水么？我想要点儿热水。” “有，炉子上烧着呢，自己拎着倒水就是。”老板忙着呢，腾不出手来给拎水了，就让巧莲自己拿。 第37章 坐车去宽甸 巧莲自己进去拎了水壶，然后趁着别人不注意，从随身仓库里取出三个暖水袋来。 在角落里背着人，将暖水袋灌好，然后又将暖水袋藏起来，拎着水壶给人家送回去。 “谢谢同志，我们走了啊。”说完，领着俩孩子从饭馆里出来，回到了车站。 出去吃了饭，用了差不多四十分钟，离着开车可就没多长时间了。 这会儿就听见外头喊，“去县城的赶紧上车，时间快到了。”就见到车站里的这些人，大包小裹连背带扛的就往外走。 巧莲母子三个也跟着出来，就见到外面停着一辆大汽车，就是那种老解放汽车，后车厢上头用帆布扣了棚子。 如今这年月还没有客车呢，出门坐汽车，就是这种。 这会儿后车厢挡板放下来，斜着支了个木板，坐车的人就顺着木板走上去。 车厢里面暗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只瞧着周围有条凳，中间也放了条凳，这就算座位了。 巧莲护着两个孩子行动不方便，等他们上去时，中间暖和的位置已经被人家占了，没办法只好坐在了边上。 人一下子坐满了，随车的乘务员直接将木板撤掉，将挡板抬起关上，又把上面的帆布放下，车厢里顿时一片黑暗。 嘉康佳媛有些害怕，忙趴在巧莲怀里，巧莲一手搂着一个，让孩子们靠着自己，娘三个抱团取暖。 一阵发动机轰鸣声，汽车开动了，二三十个人，就坐在这近乎于密闭的空间里，朝着县城方向而去。 幸亏这是大冬天，车厢里的气味还算可以接受，这要是夏天，真难以想象是个什么场景。 车外面只是罩了一层厚帆布，自然不保暖，也顶多就是挡挡风罢了，所以车里不暖和，尤其是靠边坐着，就觉得后背都有些凉。 巧莲将热水袋拿出来，悄悄的放在了俩孩子后背，大衣里面，小棉袄外头，这样既温暖又不会烫着孩子。 俩娃不知道母亲做什么，却感觉到后背很暖和。 这俩孩子都挺精的，出门在外什么话都不说，就这么趴在母亲怀里似睡非睡的眯瞪着。 巧莲后背也放了个暖水袋，前头搂着俩孩子，好歹的不算太冷。 冰天雪地，车不敢开的太快，从青山沟乡到县城宽甸，一百四十里的路程，一共跑了两个半钟头。 等着车进了县城停下来时，巧莲母子都被晃悠的快睡着了。 后头的帆布一掀开，总算见到了光亮，于是众人陆续从车里下来。 巧莲护着俩孩子，最后从车里出来，抬起头，打量了一眼四周。 汽车停的位置好像离着县城最热闹的地方有点儿远，反正看着四周也都是老旧的土坯房，大冬天到处都灰突突的见不到点儿鲜亮颜色。 巧莲从来都没来过县城，到了这里就是一头雾水分不清东南西北。 不过呢，这也难不倒她，鼻子下面不是有张嘴么？随便找人问问就是了。 “同志，咱这车停在这儿，那车站是在附近么？”她得先打听打听，去通化的车从哪里走。 那个汽车的乘务员瞅了一眼巧莲，“咋地？要出门啊？你要去哪里？” “通化，去那边走亲戚。我这第一回来县城，不知道东南西北，麻烦您帮个忙，告诉我一下车站在哪儿，我得去买票。”巧莲笑着说道。 “车站不在这儿，还得往里面走一段路，走吧，正好我们得过去报账呢，一起吧。” 这时，司机从这里驾驶楼跳下来，满热心的说道。 原来，这边是一片空地，那些汽车都停在这里比较方便，车站则是还要往里再走一段路才行。 这司机乘务员都是公家的人，巧莲自然不怕，于是就领着孩子，跟着他们一起往前走。大约走了一里地，才见到车站。 县城的车站，倒是比青山沟乡的大了一些，但是里面的结构基本类似，就是卖票的窗口多了俩。 巧莲领着孩子到窗口问了一下，得知往通化的车，明天一早发车。 也就是说，巧莲母子今晚上，要在县城里住下，明天才能走了。 没办法，巧莲只好先买了明天的票，然后又跟人家打听了一下，附近有没有住的地方。 这才中午呢，离着明早晨还很远，不找个地方休息怎么行？ 车站里太冷了，根本没法呆，要是在这过一晚，孩子们肯定冻坏了不可。 “你是要找地方住啊？有，离着不远呢，就有一家大车店，便宜，住大通铺。 那头再往里面走，县城里热闹的地方，有两个招待所。 一般时候都是招待出差的人，不知道让不让外人住，你可以去问一问。”有个推着车子卖豆腐的老大爷，给巧莲指了路。 巧莲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去招待所看一看，她身上带着介绍信呢，是村里给开出来的，应该可以用。 大车店虽然便宜，但是不安全啊，她一个女人带着俩孩子，万一让什么人给盯上了可怎么办？ “嘉康佳媛，咱们要走到前面找地方住，你俩累不累？要不然娘背着？”巧莲怕孩子们头一回出门累的慌，低头问了问。 嘉康摇摇头，“娘，我们不累，刚刚一直坐车呢。不用娘背，我们自己走。” 那边佳媛也点点头，“对，我们自己能走，不用娘背。” 巧莲低头，给俩孩子把帽子重新正了正，这帽子还是做衣裳剩的布做出来的，里面絮了些棉花，算不上太暖和，俩孩子的小脸冻的有些发红。 巧莲又重新给他们系了一下帽耳朵的带子，尽量多护住脸颊。 “等会儿娘出去转转，给你们买两条围巾，这帽子不暖和。” 在李家时，巧莲怕被人怀疑，不敢给孩子们换帽子围巾，出来了自然就不管那些，还是弄点儿保暖的给孩子们戴吧，别冻坏了。 娘三个顺着卖豆腐的所指方向，一直往城里热闹的地方走，路上又打听了两个人，总算找到了一处招待所。 “我们这是招待所啊，不是外头的大车店，要住招待所，得有介绍信。” 一进门，就听见有人大声说道，不用说，自然是招待所的管理人员了。 第38章 吃饱穿暖 “同志，这是介绍信，我们是青山沟乡营匡子村的，出门办事。”巧莲赶忙从怀里掏出了介绍信，递给对方看了一下。 “营匡子村妇女组长，去抚松办事，行，有介绍信就行。” 姜书记给开的介绍信没说是去走亲戚，而是说出差办事，所以招待所的人没有难为巧莲，麻利的从桌子上拿起一串钥匙，领着巧莲娘三个就往后院走。 “这间吧，你领着两个孩子够住了。” 招待所的管理员挑了一间不算很大的屋子，敞开了门，“住店一晚一万块，供热水，不供早餐。” 巧莲领着俩娃走进来，屋子不大，就跟单身宿舍的大小差不多。 进门就是一铺炕，差不多能住俩人，反正她领着俩孩子住也够用了。 屋子里没啥摆设，除了炕上军绿色的被褥，就是角落里一个脸盆，估计是洗脸用的。 “水房在拐角那里，随时都有热水，用就自己去拎。厕所在另外那个拐角，晚上没有灯，当心点儿。” 管理员嘱咐了一番，把房门钥匙交给了巧莲，又受了住宿费用和押金，转身走了。 巧莲接了钥匙倒是没着急让孩子们脱衣服休息，而是先领着他们去了一趟厕所。 车上这么长时间，孩子们肯定憋着呢。 解手之后，母子三个这才重新进屋，巧莲给孩子们把外面的大衣脱了，让他们上炕暖和着。 炕烧的不错，挺热乎，车上时间长了，暖水袋到后面也没多热，俩孩子冻的脚冰凉，于是赶紧把脚伸在被褥下暖和着。 “你俩先在屋里暖和着，娘去水房打点儿热水来，再弄点儿吃的。” 上车前买的包子，还在仓库里放着呢，刚才在半路上，巧莲从系统那里还兑换了一些吃的，中午干脆就对付一顿算了。 包子放炕上热乎着，然后从水房拎一壶开水，巧莲再从仓库里取出一个不锈钢的小盆儿。 两包方便面，一根火腿肠三个卤蛋，去了包装全都扔小盆儿里，倒上热水盖住盖子。 嘉康佳媛全都看傻眼了，“娘，你这都弄得啥？” “刚刚出去买的啊，好吃着呢，稍等一会儿就可以吃了。” 巧莲笑笑，算计着时间，将小盆儿上头的盖子打开，一股香气飘了出来。 “快，来吃。”说着，巧莲又变出几双一次性筷子，递给了俩娃。 一股诱人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钻，俩娃都有些馋了，也顾不得眼前这东西见没见过，于是各自拿了筷子，照着母亲的模样，夹起面条就往嘴里放。 “好吃，娘，这个面条真好吃，比李大娘家里的面好吃多了。”嘉康吃下一口面条之后，惊喜的说道。 巧莲把卤蛋夹出来放到盖子上面，“尝尝这个蛋，味道也很好。 对了，佳媛，你把包子拿出来三个，这会儿应该能温乎了，就着热乎面条吃，等会儿再喝点儿热水。” 方便面其实不适合小孩子吃，但是出门在外条件限制，实在没办法，偶尔吃一次吧。 娘三个都饿了，眼前的这些吃食又香气诱人，干脆也不管那些了敞开了吃。 不多时就把三个包子、两包方便面、一根火腿肠、三个卤蛋全都吃进肚。 巧莲怕孩子们吃撑了，所以留下了三个包子。 嘉康佳媛俩小家伙吃的小肚子圆滚滚的，即便这样，嘉康还不肯放过盆里的汤呢，还是巧莲硬抢过去了。 “那个汤最好不喝，太咸了。”于是，就在嘉康万分渴望的目光里，巧莲把方便面的汤端出去倒在了厕所里，省的让别人发现。 回屋之后，巧莲用热水刷了盆，又重新倒出来一些热水放着，这才把水壶给水房送回去。 娘三个都吃饱喝足，巧莲让俩娃在招待所里等着，自己出来转了转。 以巧莲的目光来看，这宽甸城也不怎么样，破旧的很。 如今还出于物资匮乏经济萧条的时候，虽然已经是腊月了，可卖东西的不多，买东西的也没见到多少人。 天气太冷，路上的人行色匆匆，少了几分热闹的景象。 巧莲出来转只是一个借口，所以并没有走多远，转回身就回到了招待所。 再进门的时候，手里就拎了个小包袱。“嘉康佳媛，看看娘给你们买什么回来了？” 巧莲一进屋，便满面笑容的扬起手里的小包袱，故作神秘的让孩子们猜。 俩娃在车上晃了一上午，都冻透了，好不容易吃了热乎东西又在热炕上，躺着躺着就差点儿睡着。 听见母亲的声音，俩孩子赶紧起来，“娘，你又买啥了？咱的钱够花么？” 佳媛是女娃心细，瞧见这一天又坐车又住店，刚刚还吃了那么多东西，这会儿娘又拎着东西回来，生怕钱不够花。 巧莲愣了下，随即便笑了，“够花，足够花了，放心吧，娘心里有数呢，不会让你俩冻着饿着的。”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放在自家孩子身上真的不假，小小年纪就担心起钱够不够花的问题了。 “咱们出来的时候，我也没想到外头这么冷，坐的车一点儿不暖和。 你俩穿的不厚，帽子也不行，我怕你俩冻着，特意去买了帽子围巾儿，还有衬衣衬裤、两件坎肩儿。 明早晨把衣裳全都穿好，应该就不会冷了。” 巧莲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包袱，从里面拿出来两顶仿狐狸毛的帽子，跟如今这年月的皮帽子很像。 只不过用的是人造高仿毛，不是真正的狐狸毛而已。 这个仿的很像，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长长的毛光亮水滑，暖融融的，戴着肯定暖和舒服。 这年月大多数的人都不穿衬衣衬裤，主要是根本没那个条件，都是光着身子直接套棉袄棉裤。 在石家沟的时候，巧莲倒是给两个孩子准备了正常厚度的套在里面穿。 可是出门在外太冷了，尤其这几天快到腊八，外面真的是寒风刺骨，巧莲怕孩子们冻着，所以特意又换了两套加厚的。 坎肩儿也选了羊毛皮一体的那种，很厚实，套在小棉袄外面，棉大衣里头穿着，省的坐车的时候后背凉。 第39章 有人来接 两个孩子哪里见过这么多好东西？瞧见那帽子围巾如此精致，简直爱不释手，赶忙拿过去就戴上了。 “娘，好看不？”佳媛戴着帽子凑到巧莲跟前来，特别臭美的问道。 “好看，我们佳媛长的俊，穿什么都好看。”巧莲见着闺女这可爱的样子，喜欢极了，抱过来在闺女脸上亲了口。 “等娘以后有钱了，一定多给你买好多漂亮的衣裳，把我们佳媛打扮成小美人儿。” 巧莲现在终于能够体会，那些家里有闺女的同事们，为什么会热衷于买买买了。 谁家有这么个漂亮可爱的闺女，也会忍不住买买买，一定要把闺女打扮成最美的小公主啊。 这么看起来，她还真得多攒积分呢，不然拿什么兑换好看的衣裳打扮闺女？ 佳媛被母亲这么一说，有点儿不好意思了，钻进母亲怀里撒娇。 嘉康看见不干了，也跑来争宠，娘三个又笑又闹了好一阵，才消停了。 宽甸是个偏远的小县城，目前还没有全城通电，只是重要机关有电灯，这招待所想当然没有，只有一盏煤油灯。 白天娘三个折腾的也累了，晚上吃了些东西之后，便直接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娘三个就起来了。 巧莲帮着俩娃穿戴整齐，从水房打了热水洗脸，又灌了暖水袋之后，便退了房。 出门找了个地方喝碗粥吃俩包子，再买点儿饭带着，便急急忙忙赶去车站。 从宽甸到通化路途远，发车比较早，巧莲母子赶到车站没多会儿，外头就喊着发车了。 还是昨天那种老旧的汽车，娘三个依旧是没能抢上好位置，幸好今天穿的多，身上暖和，怀里还抱着热水袋，倒也不怕。 宽甸到通化一共三百六七十里地，按照这时候汽车的速度，差不多就得跑七八个小时。 半路上停了一次车，让大家伙下车解手透透气。中午饭自然也是在车里解决，很多人都是啃凉饼子。 好在巧莲早晨打包了几个包子，又一直揣在怀里，多少还有点儿余温，娘三个就这么对付了一口。 “要是仓库里能有加热的功能多好？出门就不用吃凉的了。”一边啃包子，巧莲心里一边想。 “系统积分达到十万，奖励加热和冷冻功能。”这个时候，巧莲脑子里响起了系统机械性的声音。 巧莲翻了个白眼，十万？没开玩笑吧？ 她这一秋天拼死拼活的才攒了三万多的积分，十万，要攒到猴年马月去？ 不知道什么人设置的规则，非得要那么多积分才行，算了，她还是搂着孩子睡觉吧，不去搭理那个蠢系统。 腊月里白天短，从宽甸到通化，下车的时候外面天色都有些暗了。 巧莲依旧是找了招待所住下，天亮起来坐了车，又往临江赶。通化到临江近一些，一上午就到了。 “是从宽甸来的吧？曲家的？”刚下车呢，就见到有俩男人急急忙忙跑过来问道。 巧莲有些警惕的看着对方，不知道这俩人是谁？ 虽然大姐在信里说过，会让人来临江接，但是她从没来过，还是要小心一点儿。 “你们是哪里来的？要接的人姓什么叫什么，是谁让你们来的？”不问清楚了，她可不会跟着走。 俩人当中个子高的那个一听巧莲说话的口音就笑了，“肯定是你没错儿，一听这口音就知道。 我是你大姐夫张文广，你姐陈巧娟让我来接人的。 你叫陈巧莲，家住在营匡子村石家沟，前几天打电报说是要来。你大姐陈巧娟住在抚松大营乡，还有你娘你三个哥哥也都住在这儿。” 对方很准确的说出了巧莲的身份，连大姐和姐夫的名字也都说对了，巧莲这才放心。 “姐夫，对不住啊，我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出门，不小心不行。这头一回见面，还请姐夫多包涵。” 这个年月信息不发达，，不是知根知底，不可能说的那么清楚，巧莲赶忙道歉。 张文广摆摆手，“没，这就对了，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出门，多加小心是对的。这是我兄弟张文星。”张文广指了指旁边的男人。 巧莲朝着那人点点头，“真是太麻烦了，让你们这么大老远的来接，真是过意不去。” 张文星个头略矮了点儿，挺憨厚的人，听见巧莲这话就笑了。 “都是自家亲戚，麻烦什么？嫂子盼了多少日子，就等着你们来呢。 走吧，咱们这就往回走，估计到家也得挺晚了。”临江离着大营村还很远呢，还有一百多里地。 他们赶着马爬犁可比不上汽车，加上山路不好走得爬坡，回去怕是要走四五个钟头，到家可不就挺晚了怎么？ 为了早一点儿见到亲人，也顾不得那些了，巧莲低头嘱咐了俩孩子，让他们忍着点儿饿。 然后娘三个就这么坐上了马爬犁，张家兄弟俩用被子给他们盖了盖，然后一甩鞭子，赶着爬犁就往回走。 巧莲母子腊月初三从营匡子村出来的，如今已经是腊月初五了，离着腊八很近，天气冷的不得了。 坐在马爬犁上头可不是汽车，迎面呼呼的冷风，幸好孩子们穿的都很多也很保暖，加上有被子盖着，总算没有冻着。 马爬犁在冰雪卤面行走非常快，张家兄弟都是赶爬犁的好把式，别看走的飞快，却非常平稳。 就这样，马爬犁一溜烟的朝着大营乡飞奔。 冬日里天黑的早，下午四点来钟就暗了。 巧莲看着天色，心里算计这时间和马爬犁的速度，大致猜出来，应该是离着大营村不算很远了。“姐夫，是不是快到了？” 张文广一边赶着马，一边点头回了句，顺手往前指了指。 “是，快了，上了前面这个坎儿，就能看见了。饿了吧？中午都没吃东西呢。 放心，你姐在家做饭呢，我听她说，今天要包饺子呢。 咱家刚杀了猪，原本应该是再等几天，你姐一接到电报，说你要来，就喊着我把猪先杀了。” “妹子，你姐以前没少跟我念叨你，说是你俩挨着，从小就一起玩儿，她嫁过来这些年，最惦记的就是你。 如今来到家里了，就放心住下，咱家养得起你们。” 第40章 大营乡 巧莲坐在张文广身后，听着张文广的话，心头一暖，不管人家这话是真心实意还是客套，听着都让人心里舒坦。 看起来大姐嫁的这个男人真不错，对大姐肯定是言听计从，真好，大姐这回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说话间，马爬犁开始上坡，巧莲知道，离着大营村不远了。 于是将两个孩子搂在怀里，靠近俩娃的耳边嘀咕了几句话。 然后巧莲就把他们从石家沟出来时，俩娃戴的帽子取了出来，让俩娃把帽子和围巾都摘下来，换成以前的。 财不露白，有钱也不能显摆，他们娘三个全都是一身新的行头，太出眼了。 在外面赶路大家伙行色匆匆谁也不会注意，可是进了村子，却不得不小心。不是巧莲太小气，实在是对人性太过了解。 大姐家里过得好，或许不会动什么心思，但是她那个娘还有哥哥嫂子可就不敢说了。 当初能为了聘礼，把她卖给曲家当媳妇，就足以证明母亲和哥哥都是什么人了。 尤其是她那个童养媳的大嫂，最是蔫儿坏的人，没出嫁前在家里，不知道吃了多少亏。 巧莲也不是傻子，哪能还傻乎乎的打扮成暴发户去见他们？ 大衣虽然新，却是普通的布匹和棉花，不值多少钱，不算多出眼。 但是那围巾和帽子不一样，围巾是最好最柔软的羊绒，帽子虽然是高仿，但看着就跟真的一样，不知道的人肯定以为非常值钱。 一个是巧莲没法解释这些东西的来处，第二也是怕母亲和嫂子眼红，谁知道她们会不会起什么歪心思？ 所以，巧莲才会让孩子们把帽子围巾换下来，换成自家做的棉布帽子，那东西不起眼，相信没人会要。 至于里面穿的坎肩儿和保暖衬衣，巧莲刚才也交代孩子们了，坎肩儿找机会脱下来放在大衣一起，到时候巧莲会收起来。 保暖衬衣穿在里面，谁也看不见，晚间睡觉的时候脱了，巧莲给藏起来就行，别人不会注意。 这一次来大营村，巧莲也没决定是否长久留下来，还是要看姐姐他们的态度，还有这边是否有留下来的机会。 安家落户肯定需要土地，没有土地就没有出产，就算她有系统什么都不缺，也得给她个理由借口啊。 不然她不种地，却衣食不缺，早晚会被别人怀疑的。 而这时候土改已经过了，巧莲也怕，村里没有闲置的土地，那她想要留下来，就有些困难。 反正离开营匡子村时，话没有说死，钟书记那头也说了，一切都还给她留着，如果这边不好，那就再回去。 所以巧莲的打算是，在这边住到过完年出了正月，如果这边没法安家，那就再回去。 主要是这个冬天，总得有个落脚的地方。她们母子不能一直住在李家啊？ 这边毕竟是亲姐姐，就算住一阵子，别人也不会说什么闲话。 就在巧莲心里琢磨这些事情的时候，张家兄弟已经赶着爬犁下了坡，直奔着坡下去了，不用说，这肯定是大营乡了。 “妹子，这就是大营乡了，说起来咱这大营啊，也不是平白无故就这么叫的。 清末的时候，营口有名的大参户谢太新，雇了一百多号人，就在咱这地方种棒槌。 棒槌你知道吧？就是人参，那东西可值钱了，不少人家都种。” “咱这边管种棒槌的地方叫棒槌营子，一百多号人的棒槌营子，那可就是大营子了，所以啊，咱这村就叫大营了。”张文广一边赶着爬犁进村，一边给巧莲介绍了一番。 对于这边，巧莲其实也多少知道一些，大营村隶属于抚松，离着东北名山长白山已经不远了。 长白山那可是满清龙脉圣山，当地出产好多种名贵的药材，其中最著名的就是人参了。 从清朝中后期开始，民间就有人工种植人参的行业，也因此，抚松境内，很多地名都是跟人参有关。 地名里带营的，基本上就是以前种植人参的地方，比如这个大营。还有什么前营子、后腰营子等等，都是如此。 抚松是块风水宝地，不光物产丰富土地肥沃，还盛产人参。 这也是巧莲想来的一个原因，这边发展的机会多，比石家沟那个满山破石头的地方强百倍。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既然有机会走出石家沟，无论如何她也应该试着迈出这一步。 不光是为了她自己，也是为了俩孩子，石家沟那破地方能有什么发展？她难道要两个孩子一辈子就留在石家沟种那几亩破地么？ “妹子，到了。”就在巧莲心里胡思乱想的工夫，张文广赶着马爬犁在一处院落外停下来。 “孩子娘，赶紧出来，快看看这是谁来了？”张文广朝着院里大声的喊道。 话音刚落，就见到从里面跑出来几个人。 一个女的二十二三岁的模样，穿了一身紫红色的棉袄，头上也没戴帽子，急火火地从里头跑出来。“我妹子呢？我妹子在哪儿？” 巧莲下了爬犁，朝着对方喊了一声，“大姐，我来了。” 瞧见这人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大姐没错，因为她们姐妹的长相有八分相似，绝对认不错的。 “妹子，可算来了，姐想你想的都快疯了。 你说你咋这么倔呢，让你来你就来呗，咱家还能缺你吃用不成？”陈巧娟一把就抱住了妹妹，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 面对着这般热情的姐姐，巧莲心底的那股思念之情再也压不住了，回手抱住了姐姐，姐妹两个就在大门外，这么抱头痛哭。 能不哭么？这姐俩都是被母亲哥哥给卖了，吃了这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罪，同病相怜呢。见了面想起过往那些心酸的经历，怎么可能不哭？ “大嫂，你千盼万盼的把巧莲妹妹给盼来了，这咋还在大门口就哭上了？ 这大冷天顶风冒雪的，巧莲妹妹还带着俩孩子呢，赶紧请人家进屋啊。”一个年纪跟陈巧娟相仿的女人，含笑着开口说道。 “巧莲妹子，我是张家二媳妇，跟你姐姐是妯娌，成天听大嫂念叨你呢。” 第41章 姐姐巧娟 “张二嫂好，这么大冷的天，劳烦张二哥去临江接，二嫂还特意出来迎，真是过意不去。” 巧莲看得出来，张家二媳妇是个实在人，性子也很爽利，跟姐姐相处的应该也不错。 这个热情劲儿，就像自家妹子来了一样。 “瞧你说的，大嫂家的亲妹子来了，那还不就跟我的妹子一样么？ 走，走，别在外头说话，赶快进屋，外头太冷了。”张家二媳妇笑呵呵的走上前来，伸手抱起来嘉康。 “这就是妹子家那一对双儿吧？姑娘小子？” 外面已经黑了，看不太清楚，加上俩孩子都穿着一样的衣裳戴着帽子，根本无法分辨。 “那是小子，嘉康，这是闺女佳媛。嘉康佳媛，快，叫大姨，那个是二婶。”巧莲弯腰抱起来佳媛，让两个孩子叫人。 “大姨，二婶。”俩孩子乖乖的喊了人。 之所以管张家二媳妇叫二婶，自然是随着陈巧娟家儿女这边称呼，北方大多时候都是这样理顺亲戚间称呼。 “好孩子，真乖，走，咱们进屋去，屋里预备了好吃的。来，佳媛，让大姨抱，你娘这一路估计累了，大姨抱着。” 陈巧娟接过去佳媛，妯娌两个抱着孩子，一左一右的陪着巧莲进了院子。 后头张文广张文星兄弟俩赶着马爬犁也进了院，将爬犁卸了马牵到牲口棚去。 巧莲一边往院子里走，一边打量了几眼。看得出来，张家的日子过的确实还行。 院子很大，三间土坯房十分周正，上头苫着木瓦整整齐齐。靠着东边院墙是二层的木质仓房，底下放杂物，上面用木板钉的严实，肯定是粮仓。 西头是牲口棚、猪圈、茅厕，木头园杖子夹的整整齐齐格外规矩，房前屋后好大的空地，都是菜园子。 “我家在后面，隔着不远，等着白天得闲了，妹子领孩子上我家玩儿。”张家二媳妇指了指后头不远处的一处院子，笑道。 张家老两口早就不在了，张文广张文星两兄弟各自娶了媳妇之后就分开过日子。 或许是不在一起搅和的缘故，兄弟之间妯娌之间，相处的都比较和睦。 天色很暗，巧莲只隐约的看见后面也是跟这边差不多的院落，心中暗暗点头。 看起来张家兄弟都是能人啊，如今这年月能有这样的日子，可真是不简单。 就是不知道，土改的时候，张家被划了什么成分？瞧这个样子，贫农肯定不可能了。 巧莲心里琢磨着，脚下却没停，跟着巧娟妯娌两个进了屋子。 张家的房子比较宽敞，三大间屋子。 东北冷，基本上屋里都是炕，而且为了冬天暖和以及光线好，大部分都是南炕。 张家也是如此，东西屋都是南炕。也因此，一进屋子，两边就是灶台，北边摆着一溜缸、坛、柜子等东西。 跟巧莲家里差不多，这边也是没有间壁墙，只在灶台后面垒起一截土墙分开了厨房和里间。 张家的房子大，炕自然也大，东西屋各一铺大炕，此刻东屋的炕上，坐满了人。 “娘，快看，二妹来了，还有二妹家的俩娃。”陈巧娟抱着孩子直奔东屋，将怀里的佳媛放到了炕上。 “快上炕暖和暖和。二妹，咱娘还有咱哥哥嫂子，听说你来了，都在这等着呢。”亲人团聚，巧娟心里自然万分高兴。 或许是为了迎接巧莲母子的缘故，东屋和厨房都点了油灯，有些光亮，巧莲能够看清屋里的情形。 陈家老太太陈姜氏坐在炕头，大嫂王氏、二嫂刘氏、三嫂周氏各自揽着孩子坐在炕稍，大哥陈民生、二哥陈民安、三哥陈民丰三个人则是挨着陈姜氏坐着。 陈姜氏年纪不到五十，一副农家老太太的打扮。 后脑勺挽个纂儿，身上穿着大襟儿的棉袄，大裆的棉裤，裤脚也是用腿带子捆扎着，脚上一双白色的棉袜子。衣服前襟儿、裤子膝盖，都打着补丁。 在这个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连连又三年的时代，穿着补丁衣裳太正常不过，很多人都是补丁摞补丁呢。 这陈姜氏身上的补丁都是大块儿，而且补丁还很新，缝的整整齐齐，一看就知道，陈家这日子过得还算可以。 不过，这陈姜氏的神情可一点儿没有见到亲闺女的高兴劲儿，反而阴沉着脸，抬头用一种很嫌弃的目光，扫了巧莲母子一下。 结果在看到巧莲母子身上的穿戴时，却吃惊的睁大了眼睛，随即，又低下头去，不再看巧莲母子了。 巧莲上前来，跟众人打招呼，“娘，大哥、二哥、三哥，大嫂、二嫂、三嫂。” 巧莲的态度也不算太热切，语气淡淡地没什么起伏，不像刚才见到姐姐那么激动。 “嗯，来就来吧，过来住几天。”老太太撇撇嘴，只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对于陈姜氏这模样，巧莲倒是一点儿都不意外。 她这个娘重男轻女十分严重，眼里面只有三个哥哥，闺女对于她来说就是赔钱货，除了换聘礼之外没有别的用处。 尤其是这次，巧莲明显是过来投奔，陈家老太太要是能有个好脸色才怪呢。 她生怕巧莲母子过来之后就住下不走，往后少不得要给陈家添麻烦，态度怎么能热切了？ 有什么样的婆婆，就有什么样的媳妇，陈姜氏态度不冷不热，那边三个媳妇也一样。 见到巧莲来了，没有一点儿高兴的模样，只是目光里带着几许贪婪，上下打量着巧莲母子三人的穿戴。 倒是三个哥哥，或许真是很久没见着了，看着态度还行，脸上多少有点儿笑模样。 “这一路走了好几天吧？大冷天的坐爬犁肯定冻的不轻，赶紧上炕暖和暖和。”大哥陈民生点头道。 “还行，路上坐车不算太冷，大姐夫他们带着被过去的，挡风，倒是没太冷。” 家里三个哥哥，大哥性子还算温和些，以前没出嫁的时候也就大哥对她们好一点儿。 二哥三哥那就活像雷神爷，从来没有个好脸色，一个不顺心就打她们姐妹。 巧莲在家的时候，也就跟大哥略亲近一点儿，二哥三个跟前儿都不敢靠过去。 第42章 娘家嫂子 一家子骨肉亲人相聚，本应该是激动又欢喜，就像巧娟见到巧莲那般，欣喜高兴，可屋子里的气氛，却冷淡疏离的很。 面对这个情形，大家伙倒是也没觉得多么意外。 巧莲早就知道母亲和兄嫂的性情，来之前就猜到会是这个样子了，丝毫不意外，也没有多么失落。 至于张家人，也不觉得太吃惊，自从巧娟提议要让妹妹搬过来那时候起，陈家老太太还有儿子媳妇，就没少来找巧娟的麻烦，哭着喊着的不让巧娟接妹妹来。 张文广兄弟对陈家人的印象并不好，也就是看在巧娟的面子上，不好发作而已。 此刻见到屋子里气氛有些僵，张文才赶忙伸手捅了媳妇一下。 “时候不早了，我们这一路都没吃什么东西，俩孩子早就又冷又饿。快，赶紧收拾了饭菜上来吃一口。” 张文星的媳妇是个机灵的，一听这话赶忙拍手，“可不是？这见着妹子和俩孩子高兴的，都忘了安排晚饭了呢。 今天包了饺子，水早就烧开了，等着，这就煮饺子去。” 迎宾饺子送行面，这是北方的老规矩，张家预备了饺子，足以证明对巧莲母子的看重。 “二妹，你领着孩子上炕坐着，我和弟妹一起煮饺子去，来的巧，前天刚杀了猪。” 不是巧，是知道巧莲要来，特意提前杀了猪。当然，这话不用说出口，可大家伙都明白。 陈家老太太抬头，剜了巧莲两眼，一想起大闺女家今年杀猪，都没请他们过来吃饭，也没往家里送猪肉，越发生气了。 大闺女打小就跟二闺女亲近，这是明摆着要把肉留下来给二闺女吃呢。 都怨巧莲这个死丫头，石家沟那头好好的，有房子有地，不在那边好好过日子，跑这头来做什么？ 也不知道这死丫头过来是住一些日子就走，还是要在这头落户？ 这要是真的在这头落户了，往后大丫头肯定少不了多照看妹妹，往常年给陈家的好处，还不全都给巧莲那死丫头了？ 陈家老太太心里不满，对巧莲越发没个好脸色，索性一声也不吭，耷拉这眼皮，连看都不看巧莲母子三个。 老太太能沉得住气，可三个儿媳妇沉不住气啊。 陈民生的媳妇王氏看着巧莲母子身上的新衣服，一双小眼睛里闪动着贪婪的光芒，“哎呀，二妹妹，你们可算来了。 这些日子咱娘就一直念叨呢，你大哥更是高兴的睡不着觉，就盼着咱一家人团聚。 如今总算把你们盼来了，往后咱一家人热热闹闹的一块儿过日子，多好？”王氏好像十分开心的模样，笑着说道。 听见大嫂这话，巧莲心里却冷哼一声，她这个大嫂面甜心苦，最阴险不过了，口不应心的话说起来倒是够溜。 可惜，巧莲早就看透了她的本质，才不会被骗呢。 陈家人明显就是不欢迎她来，什么一直念叨？什么高兴的睡不着觉？糊弄谁呢？ 要真是盼着她来，怎么不见三个哥哥去临江接她？要真是见她来了高兴，老太太怎么连个笑模样都没有？ 不说别的，方才她进院，只有张家人出去迎了，陈家一个人都没出屋，这哪是欢迎她来？分明是嫌她呢。 幸好她早就想到了，对陈家也没什么期盼，所以并不失望。“是啊，我也盼着一家团圆呢。” “唉，要不是石家沟那头的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我也不能领着孩子来这头。 家里头起火，把房子烧了，林子也烧了大半，我和俩孩子实在是没地方去，没办法才过来投奔大姐。” 电报贵的很，自然没法说太多，巧莲只在电报里说了动身的时间，至于她们在石家沟的遭遇，根本没提。 巧莲太明白娘家人都是什么德性，尤其是这三个嫂子，都贪心的很，没瞧见大嫂那眼睛一直盯着俩孩子身上的衣服么？所以巧莲开口就哭穷。 “大半夜起的火，等发现时火已经很大了，只有我们娘三个被救。 家里头啥东西也没能抢出来，俩孩子就穿着薄棉袄，幸好左邻右舍都还不错，收留了我们娘三个，又想办法凑了布匹棉花，给我们做了衣裳。 可我们也不能一直在邻居家住着啊，老曲家那头也没什么能依靠的亲戚，好歹这边还有娘，有哥哥姐姐。 我这也是没办法了，跟左邻右舍借了点儿钱，加上大姐寄过去的，好歹凑足了路费，就这么投奔过来了。” 巧莲一边说，一边用袖子擦眼睛，抹掉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她太清楚娘家人的吸血鬼属性，娘三个都是一身新衣服的过来，太招眼了。 要是不这么说，娘家这几个嫂子，肯定以为她的日子过得很好，还不定动什么心思呢。 巧莲可不傻，她兜里那点儿钱可是娘三个安身立命的根本，一丁点儿都不能胡乱花，更不能让娘家人惦记上。 这大冬天的没什么进项儿，就算是仓库里有吃的，也得精打细算，还要算计着开春怎么过呢，要是让娘家人惦记上了，保管啃的她骨头都不剩。 陈家众人一听这话，脸色都难看了起来。 原本寻思着，二妹妹家有那些地，公公婆婆又都死了，日子艰难不到哪里去，手里肯定有点儿底。 尤其是方才看见这娘三个从头到脚都是新衣裳，还以为二妹妹家里日子不错，说不定可以捞点儿油水呢。 却是不成想，巧莲家竟然穷的底儿掉，不光家没了，外头还欠着饥荒。 陈家众人心思落空，一个个脸色都格外难看。 陈家老太太又剜了闺女一眼，不成器的东西，这是日子过不下去了来打秋风呢，那可更得离着远一点儿了，省的赖上。 “哎呀，这是怎么话儿说的？咋好好的还能起了火呢？ 是你做饭不小心失了火？还是别人使坏放的火啊？这事儿查清楚了没有？抓到放火的人了么？” 王氏有点儿不太相信巧莲的话，老曲家虽说在石家沟人缘不错，左邻右舍多少能帮衬一点儿，可这娘三个身上的穿戴得花不少钱，她不信这都是别人帮的。 人家就算是可怜这母子三个，也顶多给几件旧衣裳，咋可能给做新衣服？ 第43章 各怀心思 面对王氏的质疑，巧莲半点儿不见心虚，镇定的很，“大半夜都睡得香，谁知道是怎么起了火？去查谁？ 天冷，也说不定是我晚上烧了太多的柴火，把烟筒给烤着了。自认倒霉吧，不然还能咋样？” 巧莲一边唉声叹气的说着，一边将两个孩子抱起来放在炕上，然后将嘉康佳媛外面穿着的大衣脱下来。 脱衣裳的时候巧莲很小心，将里面穿着的坎肩儿一起脱下来了，然后借着大衣的遮挡，直接将坎肩收进了随身仓库里。 幸好，幸好张家用的油灯，而且油灯放在了炕头陈家老太太的跟前儿。 巧莲在炕稍，离着油灯远，身在暗影之中，再者旁人也没留心，巧莲就趁着放大衣的工夫，两件坎肩顺利收了起来。 “大姐，我这次是来投奔你的，估计最少要住到来年开春。 我是想着留在这边，毕竟咱家人都在这头，好歹也有个照应。可就是不知道这头能不能留下我们？” 巧莲给孩子们脱了鞋，让他们到炕上坐着，一边扬声跟厨房里的巧娟说话。 屋子没有间壁，巧莲说话的声音不小，厨房里忙活着煮饺子的巧娟听的真切，当即就笑了。 “这还有啥？我早就跟咱乡里书记提起过，给你打听了落户的事情。 书记说了没问题，只要你愿意留下，可以按照投亲的手续落户。” “今年冬天，你就在我家住着，等着开春了天气暖和，找了书记批一块地，让你姐夫领着人，给你们盖上三间房子。 到时候再分给你们几亩地，安安心心的在这头过日子就是。 咱这边可比石家沟强多了，地肥土厚，出产也多，还有我们帮着，日子不会孬了的。” 巧娟对妹妹那是真心实意的疼，一早就替妹妹打算好了，张家兄弟在乡里声望不错，跟书记也沾着亲戚，这点儿事情不难办。 “早就该过来了，你说咱这一家人亲亲热热的过日子多好？留你一个人在石家沟，孤孤单单的遇见点儿事情都没人商量。 你们娘三个就安心住下来，有我和你姐夫在，保管不让人欺负你们。” 巧娟的话，让巧莲心中一暖，多年不见，大姐还是当年的大姐，还是那么护着她。“好，那就一切都听大姐安排。” 就像巧娟说的，这边土壤肥沃物产丰富，的确是个好地方，比石家沟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强多了。 人往高处走，巧莲可不想一辈子都窝在石家沟那破地方。 姐妹俩一个在厨房一个在里屋炕稍，就这么把事情敲定。炕上陈家这些人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了。 当初陈家能在这边落户，全都仪仗着巧娟和张文广，自然知道这两口子的本事。 可如今巧莲也要安家落户，以巧娟跟巧莲的感情，肯定可劲儿的护着巧莲，那往后陈家还有好处可捞么？ 陈家老太太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没能开口，自家闺女什么脾气她还是知道的。 大闺女自从嫁到了张家，跟张文广俩人感情特别好，张文广什么事情都依着巧娟。 巧娟这脾气越来越泼辣，说一不二，她决定的事情，旁人再怎么反对也没用。 当年陈老太太不顾闺女苦苦哀求，非得把巧娟嫁给葛家，结果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罪，巧娟心里一直记着呢。 陈家搬过来这两年，巧娟没少在老太太跟前儿抱怨，不过是还念在骨肉亲人的情分上，对娘家多少照顾几分罢了。 张文广兄弟俩能干，日子过的好，陈家才搬过来日子不长，很多事情还得仰仗张家，自然不能跟张家闹的太僵。 陈姜氏明白这个道理，不敢轻易得罪巧娟。 巧莲母子已经到了，再说什么都没用，大不了以后离着巧莲母子远一点儿，别赖上就行，其他的，还真是没办法。 “咳咳，要我说先别急着落户，等一等，等等看形势。 如今土改刚过，村里的地已经都分了，哪里还有闲余的地分给二妹？ 二妹还是先住下来，等一等再说，这边要是条件允许就落户，要是真的没地可分，倒不如回石家沟去。 不管咋说，那头还有十来亩地，房子烧了，大不了开春再重新盖起来，有房子有地，日子就不愁。” 这个时候，陈家老二开口说话了。 “要我说，今年冬天二妹就先住在大妹家里，等到开春弄清楚了再落户。要知道这落户了可就不能反悔，还是小心点儿好。” 陈家兄弟都不想让巧莲留下，陈民安就只能这么冠冕堂皇的劝巧莲。 巧莲闻言目光一闪，看吧，陈家果然不希望她留下呢。 可惜，这事情不是陈家做主，就算陈家不乐意也白扯。 一切的关键，在张文广身上，只要张文广肯同意，其他人就算是反对也没用。 思及此处，巧莲便笑了起来，“二哥说的也对，就算是落户分地，也得等到来年开春。行，那就暂时先不落户，等一等看看再说。” 巧莲之前也是做两手准备，石家沟那头的土地还在，房子可以另盖，要是他们母子真的不适应这边，明年开春打道回府也可以。 陈二哥一听巧莲这话，多少松了口气，如今村里的地都分给各家了，根本没有闲置的土地。 巧莲母子留下来却没有地种，没有粮食吃，还不如回石家沟去，最起码有地种，不会饿肚子。 至于陈家，也就不会多出来一份负担，以往张家送给陈家的好处，往后还是陈家的。 以巧莲对哥哥们的了解，不难猜出陈家人的心思，心头一阵冷笑，陈家上下是真的害怕她来呢。 巧莲才不管陈民安怎么说呢，她是过来投奔姐姐的，她姐都没说要撵人的话，其他人不用理会。 “对了，娘，大哥，我这次来，还真是有件重要的事情要跟你们商议呢。关于爹的事情。” 巧莲想起了钟书记的托付，要给父亲陈明德立功的事情。 “当初爹帮了抗联不少忙，又是死在鬼子手里，也算是烈士。 钟书记的意思，是要给爹立功，要是咱家人同意了，就写信回去通知他一声，工作组会下来核实情况，按照烈士给待遇。” 第44章 坚决反对 当初巧莲离开石家沟，钟书记可是承诺了不少。 只要陈家同意立功，钟书记和上面的领导，会想办法给陈家兄弟安排工作，算作是对陈明德的报答。 在巧莲看来，这可是天大的好事，陈家能有这样的机会，应该好好把握才对。 “哎呀，娘，这可是好机会啊，要是照着二妹这么说，咱家往后可不就成了工人？不用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种地干活了？” 陈老三的媳妇周氏一听这话，高兴的差点儿蹦起来。 要是丈夫有了工作，就可以有工资拿，他们一家就可以搬到城里去住，再不用这么一大家子挤在一起过日子，多好的事情啊？ 不光周氏高兴，王氏、刘氏听见巧莲的话都欢喜的不得了。 谁不羡慕那些有工作可以领工资的人啊？可她们都是老农民出身，根本没那个机会。 如今这么好的机会就摆在眼前了，谁不心动？王氏和刘氏都是一脸狂喜之色，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什么好？家里的事情还用不着你插嘴。”不想，陈家老太太却铁青着脸，开口就把周氏给训了。 陈家老太太这一声，把众人都闹愣了。 三个儿媳妇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瞪大了眼睛看着婆婆，不明白这么好的事情，婆婆为啥不高兴。 “娘，您怎么还生气了？”王氏轻声的问了句。 “二丫头，这事情不用你管，什么立功不立功？给谁立功？你还嫌你爹给咱家惹的祸不够么？ 当初我就劝他，别跟三江好那些人扯连连，那些都是胡子，能有个什么好下场？ 你爹不听，非得跟他们搅在一起，到最后让鬼子给抓走了。” “他让鬼子抓走了，留下这一大家子，要不是你大哥他们都大了能帮着家里，你们几个早就饿死了。 咱家已经让三江好那些人连累的够惨了，怎么到了现在他们还不放过咱家？ 立功，立的哪门子功？他们是不是生怕老陈家还有活着的人啊？非得把陈家人都祸害没了才高兴？” 提起三江好，老太太恨得咬牙切齿，布满皱纹的脸也因为愤恨而扭曲变形。 “我不用他们给立什么功，老陈家不图那些功劳。 谁知道这些人能坐几年江山？等他们垮了被人打跑了，留下咱这些老百姓，又得遭殃。” “你们一个个黄嘴丫子没褪净都知道个屁？我活到快五十了，这些年东北军、满洲国、鬼子、国军，一个个跟走马灯似得轮流转，哪个坐长远了？ 后头人一旦掌权，第一个就是算旧账，跟前面有勾连的，哪个也没落了好。” “哦，今天他们坐了江山，给咱立了功，那就等于是给咱挂了号儿了。 万一哪天这些人也被撵走了，他们是不怕啊，人家有兵有枪哪都行，咱呢？咱不就成了炮灰了？ 不行，我不同意立功，你们都给我消停点儿，这件事谁也不许再提，老老实实过日子比啥都强。” 陈家老太太说出了心里的担忧，她是担心这新社会不长久，万一天下再有变化，到时候陈家肯定要遭殃。 老太太这一番话说出口，陈家众人都不说话了，脸上欣喜的表情也都淡了下来。 “是，娘说的对，这些年咱见过太多这样的事情了，谁也不敢说将来什么样儿。 不立功，咱就是普通老百姓，不管外头朝代怎么改，有祸事也轮不到咱们头上来。 可要是真的立了功，万一将来有事，咱们家肯定跑不了。”老大陈民生开口说话了。 陈民生今年二十九了，也是经历过兵荒马乱的年月，知道世事艰难险恶。 陈家这一大家子经历了不少事情，好不容易能在大营村安家落户站稳脚跟了，实在是经不起折腾。 立功只是一时风光，可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就很容易遭到报复，倒不如就这么安安稳稳过日子算了。 陈家是老太太和大哥陈民生当家做主，既然这两个人都开口说话了，其他人自然也不好说其他。 老三陈民丰虽然心里有不同的意见，可母亲跟大哥做了决定，他也不敢再说其他，只能默不作声。 反正立功了得到好处也是兄弟三个都有份儿，不是他一个人独得，他何苦非得拧着这个劲儿？ 就像母亲说的，万一将来有什么情况呢？这事情也是不好说。 巧莲直把钟书记的话带到，其他的并没有再说，只是听了陈家老太太这一番话之后，心中一阵惋惜。 这是多好的机会啊，陈家要是抓住了这个机会，以后定然能有不错的前程，可惜，太可惜了，一念之差，耽误了子孙后辈。 陈家老太太目光短浅，不信任新政府，可巧莲却知道，新政府非但没有像陈家老太太说的垮台，反而越来越繁荣昌盛。 东方巨龙腾空而起，未来是光明辉煌的新时代。 “娘，您别这么着急就做决定，立功是好事情，咱们应该对新政府有信心才对啊。 如今咱老百姓翻身当家做主了，哪个时代能像现在这样自由自主？新政府不会有事的。 眼下可是机会，错过了以后可就不会再有，等着过了十年八年新社会平稳了，那时候咱后悔再去找，可就一点儿用都没有了。” 陈家人目光短浅看不到长远，巧莲不希望陈家子孙后辈就这么被耽误，还是没忍住，开口劝了两句。 “娘，大哥，你们再仔细考虑考虑，这不是坏事儿，钟书记态度很诚恳。 如今是人家求咱们，可别弄到最后，咱去求人家，那可就晚了。” 巧莲不劝还好，这一劝，陈家老太太的脸色更难看了。 “老陈家的事情，什么时候用你这个出了门子的闺女做主？ 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你是老曲家的媳妇，不是老陈家的人，老陈家的事情，不用你插嘴。”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儿心思，还不是想跟着沾光儿？别做梦了，就算老陈家没人了，也轮不到你头上。 往后你少给我掺和这事儿，什么钟书记李书记的，我一个也不认识。 老陈家没有陈明德这个人，也不认识三江好，用不着他给立什么功。”老太太气的脸上通红，瞪着眼睛像是要吃了巧莲的模样。 第45章 张家不错 巧莲本是一片好心，不希望陈家错失良机，耽误了子孙后辈。 结果却被母亲劈头盖脸的一番训斥，闹得巧莲也来了脾气。“得，算我没说，这事情你们看着办。 就像娘说的，陈家立功了，好处也轮不到我头上，我何苦来搁里面掺和。” 好心没好报，气的巧莲脸色也难看起来，搂着俩孩子扭头不去看陈家老太太等人。 巧莲生气不说话，陈家人各怀心思也都不开口，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僵住了。 幸好这时候饺子煮熟了，巧娟妯娌两个一边往外捞饺子，一边喊人。 “快，都来搭把手端饺子，饺子出锅了，趁热吃最好。” 这么多人吃饭，一个锅煮不开，巧娟妯娌两个一人看着一个锅离不开，当然需要人搭把手端饺子。 陈家众人这时候也不好意思还坐在炕上不动弹了，王氏妯娌三个，加上巧莲，都下了炕穿鞋，过去帮忙端饺子。 张家兄弟两个赶紧在炕上放了桌子，炕头一张炕稍一张，家里人多，两张桌子也未必全都能坐的开呢。 桌子放好，王氏等人端着盘子进来，摆在桌子上。 张家没那么多的盘子，到后头索性把饺子捞在盖帘上，端着盖帘摆在桌子上面，将盖帘一端下面垫上块木头，饺子汤顺着盖帘淌出去，吃着也干爽。 所有的饺子都捞出来，巧娟妯娌两个这才停了手，端着一早就预备好的蒜酱还有醋进了屋。 陈家老太太领着陈民生兄弟三个，加上张家兄弟还有王氏和巧莲都坐在炕头这桌上。 陈民生家的儿子陈万福、陈万禄、闺女陈万玲都不小了，领着陈民安家的陈万祺，张文广家的张风林，张文才家的张风荣，还有巧莲家的一对双胞胎，另外坐在炕稍的桌子边上。 至于巧娟妯娌、刘氏、周氏，怀里各自抱着自家的小娃。 几个娃都不大，正是爱乱动的时候，她们怕在桌子上吃饭，孩子手脚不停乱动打翻了盘子碗。 所以干脆就没有上桌，而是各自端了一盘饺子，就在灶台上对付着吃。 今晚的饺子是萝卜和白菜两种菜混着的馅儿，张家刚杀了猪，不缺肉吃，饺子馅儿里放了不少肉。 调馅儿的人手艺不错，味道鲜香可口，水分也足，别提多好吃了。 这年月家家户户的日子都一般，肚子里没什么油水，也就是逢年过节能吃一顿饺子。 难得遇上这么可口美味的饺子，可不都敞开了肚皮吃？ 幸好张家不是那抠抠搜搜的人，饺子包的足够，大家伙放开了吃，到最后还剩下了两盘。 “哎呀，好长时间没吃的这么舒服了，今天还真是跟着二妹沾光了呢。” 陈民生吃的肚子都快撑了才停下来，恋恋不舍的放下了筷子。 陈家才搬过来两年，没什么家底儿，平常日子可吃不上饺子，难得吃的这么饱，陈民生十分满足。 饺子确实好吃，巧莲却没有吃那么多，这年月的人肚子里缺油水，冷不丁吃到油腥，很容易闹肚子。 尤其巧莲母子刚过来，水土不服，万一吃多了坏肚子可就糟糕了。 “大姐，饺子包的真不错，好吃，谢谢大姐。”巧莲含笑的向巧娟道谢。 她心里明白，要不是为了迎接她母子三个，大姐绝不会舍得包饺子。 今天这一顿，又是肉又是白面，还这么多人都来吃饭，耗费了不少，换成一般时候，够大姐一家四口吃半个月了。 巧娟闻言就笑了起来，“瞧你说的，一顿饺子还值什么？咱家你姐夫能干着呢，粮食不缺。 咱姐妹这么多年才团聚，别说是一顿饺子了，就是天天都包饺子，姐也供的起。” 巧娟是个很爽朗的性子，也是家里日子过的好有底气，说话时豪气十足。 巧娟说话时，那边的张文广什么都没说，只含笑的看着媳妇。 对于媳妇夸下的海口，张文广也没有反驳，媳妇嫁过来这些年了，还没见到她这么高兴过呢。只要能让媳妇高兴，一顿饺子还有什么了不起的？ 巧莲一直都留意着张文广的表情呢，陈家这一大家子过来蹭吃蹭喝，巧莲也怕张文广不高兴。 此刻见到张文广面带笑容，温柔的目光始终盯着大姐巧娟，丝毫没有半点儿不高兴的样子，巧莲这才放心了。 看得出来，大姐夫对大姐是真心实意的好，大姐苦了这些年，总算是过上好日子了。 “那可不行，住家过日子哪能天天包饺子？ 大姐，我在这住可不是一天两天，天长日久的可不能总这样。你要是这样，我可不敢长住了呢。” 巧莲知道姐姐这是见了她高兴，也知道姐夫是真的不在意，可她却必须把话说在前头。 她过来投靠姐姐，主要是找个容身之地，可绝对没有打秋风的意思。 今天这是刚来，弄点儿好吃的也就算了，往后要是姐姐还这样，巧莲如何能住的安心？ 听见巧莲的话，那边的张文广不着痕迹的点点头，看得出来，陈家这个二闺女跟她娘和哥哥嫂子不一样，不是那爱占便宜贪图小利的人。 真是没想到，陈家那样儿的，竟然还能养出巧莲这等品性的闺女，也真是不容易。 “二妹，你就放心的住下吧，咱家的日子还过得去，不差你们娘三个一口饭吃。 到了这里就像自己家一样，什么也不用担心，就安心住着。 你姐平常日子也不太爱出去走动窜门子，除了跟弟妹一起做做针线之外很少出去。 你来了正好，往后有你陪着你姐，说话聊天的解闷儿，我也能放心出去挣钱。”张文广不等媳妇开口，便笑着说道。 “时候也不早了，要不今晚上就这样吧。 媳妇儿，你们收拾收拾，今晚上你领着孩子跟二妹一起睡，我去咱弟那屋挤挤。 你们姐妹这么多年没见了，肯定有不少话要说，晚上躺被窝里好好唠。 我明早跟咱弟得上山干活，直接在咱弟那屋吃，不用你早起做饭了。” 张文广是从心里疼惜巧娟，他知道巧娟见了妹妹一定有好多话要说要问，今晚上这姐妹俩还不知道聊到什么时候呢。 他明天还要去上山干活，天不亮就走，估计媳妇肯定起不来做饭，所以才这么提议。 第46章 泼辣的巧娟 抚松地处长白山脉之中，林业资源丰富，盛产各种优质木材。 没建国之前，就有好多伐木公司在这边砍伐林木，很多都是雇佣当地人进山伐木。 张家兄弟身强力壮有的是力气，就是指着冬天进山给人伐木运木头，才挣下如今的这份家业。 建国以后，大部分伐木公司都划归国有，为了支援国家建设，冬天还是会用人伐木。 这时候只有临江有个森林经营局，采伐的木头不够用，所以把采伐任务就派给了各个乡。 大营乡今年冬天也有采伐任务，所以组织了村里壮劳力进山砍伐，当然，这个是给开工资的，一天挣的不少。 张家兄弟都是这一行的老手了，是乡里采伐队的头目，领工干活。为了接巧莲母子，今天是特意请的假。 山上干活一天不少挣钱呢，张家兄弟哪里舍得在家呆着？当然是赶紧回去干活。 时候不早，张文广明天还要早起，故而也没再这边多呆，嘱咐了巧娟和巧莲几句之后，就跟着张文星夫妻一起，去后院弟弟家休息了。 外面已经漆黑一片，孩子们都有些困了。 这么晚了陈家众人也不好还留下打扰，于是也都穿鞋下地，陈家老太太领着儿子儿媳孙子孙女，打算回家睡觉。 “大妹妹，今晚上的饺子还剩下多少？给我捡一盘子呗？明早晨热了给咱娘吃。” 刘氏弯腰穿上了鞋，刚要往外走，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回头管巧娟要饺子。 听见刘氏这话，巧莲先愣了一下，二嫂怎么能这样？ 一大家子在这吃的都快撑了，走的时候还要拿着？这连吃带拿的像什么话？陈家在这头两年了，之前不会也这样吧？ 要真是这样可不好，张文广就算再宽厚能挣钱，也不能天长地久的养着媳妇娘家这一大家子啊。 巧莲正寻思的工夫，那头巧娟开口说话了，“二嫂，今晚上总共包了多少饺子？ 两家人老老少少二三十口子，吃那些饺子，还能剩多少？ 就剩下一盘饺子还得留着给孩子爹明早晨吃了上山干活呢，二嫂拿走了，孩子爹吃什么？” 巧娟可不是那种只知道护着娘家的糊涂蛋，她那个精明泼辣劲儿，自然不惯着刘氏。 刘氏本以为当着巧莲的面儿，大妹妹抹不开脸面，一盘饺子怎么也能要出来呢。 不想巧娟还真是一点儿面子也不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给她撅了回来，刘氏这脸上也有点儿难看。 “你们家杀了一头大肥猪呢，想吃得空再包呗，咱娘一年到头也吃不上两回饺子，我们端一盘回去还能咋地？”刘氏撇撇嘴说道。 巧娟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脸沉下来就想好好跟嫂子掰扯掰扯。 不想这时候，陈家老太太先开口了，“老二媳妇，磨叽什么呢？ 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了，赶紧走，回家睡觉去。老二，管好你媳妇那张破嘴。” 陈家老太太可不是刘氏那种眼目光短浅不考虑事儿的，目前陈家能在大营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全都是仰仗着张家仰仗着巧娟。 这两年陈家没少从张家划拉东西，张文广也就是看在媳妇的面子上不好开口罢了。 要是惹恼了巧娟，张文广那个疼媳妇的肯定不乐意，到时候陈家可就什么好处都捞不着了。 陈家老太太这么精明的人，可不会因为一盘饺子，就得罪了闺女。 陈老太太开口了，巧娟自然不好再说其他，只瞪了刘氏一眼，扭身去刷锅刷盘子了。 刘氏闹了个没趣，又被丈夫狠狠剜了两眼，吓得不敢说别的，低头抱着小儿子陈万财，老老实实的跟在婆婆后头，就这么出了张家。 “大姐，咱娘他们经常来家里吃饭么？这么一大家子十几口过来，也不帮你干点儿什么？” 巧莲没有出门去送，而是挽起袖子跟姐姐一起收拾厨房，一边刷盘子，一边问道。 “刚搬过来的时候倒是常来吃，咱那三个嫂子什么德行你还不知道？一个个又懒又馋，才不爱动弹干活呢，都是我动手做饭。 那么一大家子人，再加上这边，我一个人忙活着累的要死。 几回之后你姐夫生气了，找机会当着他们的面儿跟我吵起来，吓得咱娘他们再不敢来蹭吃蹭喝。” “这两年能好些了，除了逢年过节我往那头送点儿东西，过年了喊他们来吃顿饭，其余时候不让他们来。 唉，也就是看在咱娘的面子上，咱娘岁数大了，往后得依靠着哥哥嫂子，要不是为了这个，我才懒得搭理他们呢。” 巧娟干活特别麻利，说话的工夫，一摞盘子刷出来了，顺手把锅里的水舀在了下水桶里，拎着出去倒了。 姐俩很快就收拾好厨房，擦干了手，这才回东屋上炕。 张家俩孩子风林和风华都困的揉眼睛，嘉康佳媛也没精神了，于是赶忙铺上被褥，给孩子们脱了衣裳，哄着孩子们进被窝睡觉。 小孩子入睡快，没多会儿四个娃就全都睡着了，巧娟姐妹俩也躺下。 “姐，那个葛家，还有汪家，后来都有消息么？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看见姐姐过得这么好，巧莲十分欣慰，可是一想到姐姐曾经受过的苦难，巧莲又觉得咽不下这口气，一个没忍住，开口问道。 听见巧莲这话，那头巧娟沉默了片刻，然后长叹一口气。 “葛家搬走了，那年咱娘来抚松找我，跟汪家打官司的时候，葛家得了消息就搬走了，再也没消息。 至于汪家，他们在县城里那么多买卖，也算是大财主了。 汪家这些年没干好事儿，跟鬼子还有国军都有牵连，建国以后家产充公，几个作恶的都被毙了。 汪家大院也成了公家的，家里头只剩下几个小辈儿，没什么人了。” 巧娟过去在汪家大院没少受折磨，大营离着抚松也不算远，县城里有什么消息都能传过来，所以多少还是了解的。 “该，让他们再作恶，这就是下场。 我只要一想起那时候吃的苦挨的打，我就恨不得撕了他们，都死绝了才好呢，做损的人家没什么好下场。”一想起当年，巧娟恨的咬牙切齿。 第47章 交底 猜疑 “幸好姐遇见了姐夫，姐夫可真是个好人，对姐姐真好。 姐，你这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好好跟着姐夫过日子，可别欺负姐夫。” 巧莲有点儿后悔，不应该提起过去的事情，于是转换话题。 提起丈夫，巧娟忍不住就笑了起来，“是啊，你姐夫是个好人，对我那是没话说。 放心吧，我俩好着呢，我不会欺负他的。”话语里全都是幸福的味道。 “对了，刚才我忙着，也没来得及细问，你那头咋回事？ 石家沟的房子起火了？好好地咋就起火了呢？你这些年过得咋样？ 唉，咱娘也是作孽，为了曲家的聘礼，就那么生生的把你嫁过去。 曲维扬个王八蛋，才成亲就没了影子，留下你又要养孩子又要伺候公婆，这些年也是难为你了。”巧娟这泼辣的性子，提起妹夫就气的想骂人。 “姐，之前当着咱娘和哥哥嫂子，有些话我没说，房子是有人给点着的，人也抓着了。” 巧莲知道姐姐是真心为她好，也没想瞒着，于是就一五一十，把她在石家沟村的这些经历说了出来。 “就是这么回事，我实在是不想在石家沟呆着了，这才来投奔姐姐。” 巧莲叹口气，她是被那些人给伤着了，再者也是怕姜家等人报复。 她再怎么厉害也就是个女人，姜家是大姓，人口众多，万一人家怀恨在心暗地里给她使绊子，她在石家沟的日子会很难。 这边虽然也有些麻烦，娘家哥哥嫂子都不好相处，可毕竟都是亲人。 外人不知道怎么回事，见她有娘家人当靠山，不敢轻易招惹她。 再说了，还有姐姐呢，姐姐对她一片爱护之心，有姐姐在跟前儿，总比之前孤零零的强。 听完巧莲的话，巧娟忍不住长叹一声，“你这些年也真是不容易，都是咱娘做的孽，唉。” 姐妹俩的姻缘都不顺，要不是母亲贪图人家的聘礼，要是当初能多疼惜闺女，缓两年仔细踅摸个好人家，她们姐妹哪至于吃这些苦？ “往后就好了，你们娘三个就留下来，等着开春了咱就盖房子，到时候有房子有地，安心过日子。 往后要是能遇上合心意的，就再走一家，女人啊，还得有个知冷知热的男人依靠着，不然日子难熬。” “对了，你刚才跟我说的这些，可千万别跟旁人说，就是咱娘和哥哥嫂子们面前儿也别提。 尤其是你身上带着钱的事儿，千万别说，八十块（已改成新币面值）可不是小数目，就咱哥咱嫂子他们那些贪财鬼，知道你揣着那么多钱，肯定咬住了不松口。 那是你们娘三个安身立命的钱，轻易不能动用，可不能让他们骗去了。” 巧娟年纪大一些，经历的事情也多，更是早就看透了娘家人，她生怕妹妹心思单纯，一个没留神说漏嘴，于是再三叮嘱。 “姐，你放心吧，我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这些话我只跟你一个人说。 得空了我得去买点儿粮食，我们一家三口在你这又吃又住的，时间长了不像话，多少填补点儿粮食，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 巧莲之所以对姐姐交底，也就是为了这个。 娘三个吃用不少，现在才腊月，离着开春三月还有那么长时间呢，他们哪能厚着脸皮白吃白喝？ 她的随身仓库里放着粮食和菜蔬，兜里还有钱，哪能一个劲儿的占姐姐便宜？ 可要是她突然拿出来粮食也不行，姐姐会怀疑，所以今晚上直接交底，告诉姐姐她有钱。 这样往后她想办法拿出来粮食，也有个借口，就说是出去买的，不会引起怀疑，他们母子住着也心安。 “不用不用，你们娘三个能吃用多少啊？你那点儿钱不多，开春还要盖房子呢，可不能胡乱花了。 姐家里不缺那点儿粮食，你姐夫能干，真不差你们三口吃的。 你可别去买粮啊，如今可不是以前了，粮食不好买，你就是买回来，我也不能要。”巧娟赶忙拒绝。 巧莲叹口气，大姐是真心实意的对她好，可她也不能平白无故就占便宜。 算了，往后再说吧，大姐不要粮食，那她就想办法给孩子们买点儿吃的用的，总之不能一直在张家白吃白喝。 心中打定主意，巧莲也就没再说什么，姐妹俩聊的时间不短，已经深夜了，巧莲这几天在路上折腾的挺累，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张家这头姐妹俩聊了半晚上，陈家那头也有人晚上睡不着，翻来覆去的想事情呢。 “孩子爹，你信二妹妹的话么？我怎么一句都不信呢？你看看二妹妹娘三个的穿戴，哪像是她说的一点儿家当都没有了？ 不是听说老曲家以前挺有钱的么？二妹妹手里应该有些家底儿吧？”王氏怎么也睡不着，索性扯了扯丈夫，低声说道。 陈民生正迷糊着要睡呢，哪有闲心听媳妇唠叨？“得了吧，瞎寻思什么呢？老曲家能有多少钱？ 石家沟那破地方，漫山遍野都是石头，地里的庄稼都长不高，能攒下多少？ 再说了，曲家那老两口成天病怏怏的，咱还在那边的时候也不是没看见，成天的吃药，就算有多少家底儿，也不够那么折腾的啊。” “二妹妹是实在人，从小就老实，她哪会撒谎？ 她不是都说了么？娘三个的穿戴是左邻右舍凑出来的布做的衣裳。 你可别胡思乱想了，二妹妹要是手里有钱，何至于这么大老远跑咱这儿来？ 她在石家沟随便找一处房子住下，明年开春重新翻盖房子就是了，谁愿意抛家舍业的往外跑？还不是日子过不下去了？” “你可歇了那点儿心思吧，二妹妹也不容易。 妹夫一去不回生死不知，她一个女人带着俩孩子，孤零零的没个依靠，咱就算帮不上什么，也别去琢磨她了。” 陈民生是老大，脾气比俩弟弟柔和些，对下面这些弟妹多少能照顾点儿。 “困死了，没工夫跟你闲扯，你要是不想跟我一起睡就去搂闺女。 我还得睡觉呢，被窝里这点儿热乎气儿，都让你翻来覆去的给折腾没了。 家里柴禾不多，炕烧的不热乎，你可别折腾了，不然半夜就得冻醒。”陈民生困的不行，干脆不理媳妇，闭眼睡觉。 第48章 妹妹巧云 自从出事以后，巧莲第一次睡的这么香甜，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外头天都亮了。 昨晚上姐妹俩聊的时间久了些，巧娟也破天荒的起来晚了，姐妹俩相视一笑，忙穿了衣裳下地，生火做饭。 张家的早饭简单，苞米面儿饼子，小碴子粥，再从缸里捞点儿咸菜切了，很容易。 姐妹俩都是干活特麻利的人，没用多少时候就全都预备妥当。 正好四个孩子也都醒了，赶忙给孩子们穿了衣裳，让他们都出去解手，回来洗手吃饭。 吃过了早饭，巧娟打发了大儿子风林，领着嘉康佳媛出门玩儿。 别看外头冰天雪地，可小娃们根本不怕冷，在外头打雪仗堆雪人玩的高兴极了。 嘉康佳媛长得好，穿戴又新，巧莲给孩子们收拾的也干净，特别招人稀罕，没多少工夫，就有好几个孩子凑过来一起玩。 不到一天的时间，俩孩子就有不少小伙伴了，孩子多了，玩儿的更疯，巧莲也不管，随便孩子们玩儿去。 村子里不少人都知道张家媳妇的娘家妹子来了，有那好信儿的就过来看看。 “哎呀，你们姐妹俩长得可真像，都这么俊。你瞅瞅，这要是不知道的，准以为是一对双儿呢。”有人见了巧莲的相貌，发出阵阵惊叹。 巧莲跟巧娟只差了两岁，俩人长得也像，个头也差不离，站在一起可不就像双胞胎怎么？ 也正是因为这个，姐妹俩的感情从小就好，倒是小妹妹巧云，比她们年纪差了些，感情淡许多。 “对了大姐，我忘了问，咱小妹巧云呢？昨天咋没见到她？”巧莲忽然想起来，昨天陈家人里面缺了巧云，小妹去哪里了？ “巧云？嫁人了，咱娘给选了亲事，嫁到临江去了。就是你来之前，咱小妹出嫁的。” 提起小妹，巧娟的脸色有点儿不怎么好看。 “小妹不是才十五么？怎么就给嫁了？咱娘舍得？老闺女还不多留在身边几年？ 家里也不说像以前那样吃不上喝不上啊，何苦来这么早就让小妹嫁人？嫁了个什么人家？家里是干啥的？” 巧莲听见小妹出嫁的消息，也是忍不住有些唏嘘。 一直以为母亲心疼小妹，还寻思着母亲对小妹能不同呢，结果还是一样，十五岁就嫁人了。 “据说是个什么厂子的干部，前面死了个老婆，留下俩孩子。” 一说这事儿巧娟就气不打一处来，她们的那个娘啊，从来就不为女儿考虑，闺女在她眼里就是摇钱树，只要能换钱就行。 “啥？咱小妹嫁过去是填房？那个男人死了老婆还有俩孩子，那岁数也该不小了吧？ 咱娘怎么就忍心？那头给的聘礼多？”除了这个理由，巧莲真是再找不出别的原因了。 “是啊，聘礼给了不少，光是钱就给了九十块，另外还给了一对儿银镯子，两身衣裳四块布料。 除了那两身衣裳，其余的咱娘都没给小妹带走，跟咱那时候差不多，整个儿就是一卖闺女呢。”巧娟气呼呼的说道。 “那人都二十八了，比小妹大了十三岁，快赶上小妹的爹了，你说咱娘怎么就那么狠心？她怎么就不为了闺女想想呢？” 巧莲闻言也是一阵叹气，她们那个娘啊，真是够贪财的，闺女在她眼里就是摇钱树，只要能换来钱，才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呢。 十五岁的小姑娘，嫁给一个二十八岁的老男人，进了门就要给人家当后娘，小妹那么单纯的性子，这日子还不知道怎么过呢。 “能拿得出那些钱，男方家庭应该不错，小妹总不至于吃苦。 唉，咱们现在也只能这么想了，等着有时间了，大姐陪我过去看看小妹，我也这些年没见着了，想的慌。” 巧莲跟小妹的感情不算深，可毕竟是姐妹，好几年没见了，既然知道妹妹嫁去了临江，不管咋地也该过去看看，走走亲戚。 “成，等着过了年得空，让你姐夫赶车，咱过去看看。说实在话我也惦记着，不知道小妹在那头过得咋样？ 年前不行，你姐夫太忙了，冬天这一季采伐能挣不少钱呢，不能让他再请假了。” 巧娟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收起了手里的针线。 “时候不早，得预备做饭了，晚上你姐夫还得回来吃饭呢，他这一天在山上出大力，晚上这顿饭一定得吃好了。” 说话间，巧娟就把东西归置好下地了，“今晚上咱炖酸菜吃吧。 前几天杀猪有不少大骨头呢，搁大骨头熬汤炖酸菜，味道好油水也足，你姐夫干活累，肚子里不能没油水。” 巧娟是个过日子的好手，早就算计好了晚上做啥吃。“贴饼子炖酸菜，管够吃。” 大骨头炖酸菜，那可就是难得的好饭菜了，巧莲自然没别的话可说。 姐姐家里过得好，绝不是打肿脸充胖子，巧莲也就放心了。反正只要不是天天包饺子大鱼大肉就行，要真是那样，真住不下去。 “行，听姐的，那我帮姐烧火吧，咱俩一起动手做还快点儿。” 巧莲也下了地，洗手跟巧娟一起，从酸菜缸里捞出几棵酸菜来，清洗了之后开始切酸菜。 “行啊，这刀工不错呢，酸菜切的这么细，我可是没这个耐心烦儿，切不出这么细来。 你切酸菜，我去拿骨头炖上，那锅等会儿贴饼子就行。” 巧娟看了一眼妹妹切的酸菜，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她这个妹妹那可真是炕上一把剪子锅台上一把铲子，没有不会的，啥都行呢。 说话间，姐妹俩分工，一人切酸菜一人炖骨头，等着锅里的大骨头炖出香味儿来，巧莲这边四五棵白菜也都切出来了。 北方人冬天做菜，都爱多做，一顿吃不上留着下顿热一热，还省事儿。巧娟炖了不少大骨头呢，酸菜少了浪费。 巧莲洗好酸菜，正要往锅里下呢，就听见外头有人说话，“大妹妹，今晚上做什么好吃的呢？大老远的就闻着香味儿了？ 咱娘惦记二妹妹，这不？我们过来找二妹妹唠嗑儿呢。”这声音一听就知道，是陈民生的媳妇王氏。 巧莲一听动静，脸色就难看起来。 早不来晚不来，偏赶上这边饭菜快要做好了来，这哪里是来找她唠嗑儿，这分明是来蹭饭的啊。 第49章 闹心的娘家 一转眼巧莲在张家已经住了三四天，张文广兄弟俩每天都早出晚归，孩子们也是成天在外头野不着家。 家里只有巧娟妯娌和巧莲，白天没事的时候做点儿针线，偶尔有人来串门唠一会儿，本来日子过得挺平静挺好。 可闹心的是，陈家人每天傍晚都会来，还每次都赶在张家这头正做饭还没做完的时候来。 来了也不帮着干啥，就坐在炕上闲聊，而且坐下来就不走。 等着张文广回来吃饭，这些人自动自发的就坐在桌子边上跟着一起吃。 巧娟做饭向来都是有富余，可再富余也禁不住陈家那么多人吃啊，每回饭菜都不够吃，还得另外叠煎饼。 这几天的工夫，煎饼都下去了挺厚一摞。 “姐，这么下去不行，咱嫂子她们拿我当借口，这纯粹就是来吃大户啊。 谁家日子能扛得住他们这么吃？一个个过来不吃的肚子溜圆不罢休，这样真不行。” 这天晚上吃过晚饭，趁着大家伙还没睡，巧莲坐在东屋炕上，跟巧娟两口子商议。 “姐，姐夫，你们心疼我们娘三个，不在意我们娘三个吃喝，这我心里感激。 可你家就算有再多的粮食，也架不住他们这么吃喝啊？ 我的意思，麻烦姐和姐夫给我打听一下，乡里有没有房子往外借或者租，我领着孩子出去单过，这样他们就没有借口再过来了。” 这是巧莲仔细考虑之后才做的决定，姐姐家很好，对他们母子也很热情照顾有加，要是没有陈家人这么闹腾，巧莲原本真打算在张家住着直到开春。 可是让陈家人这么一闹腾，巧莲改主意了，她还是早点儿搬出去单过比较好。 不然陈家那些人成天来蹭吃蹭喝，老张家就是有金山银山也不够这么祸害的。 今天晚间张文广已经生气了，跟巧娟俩人吵了起来，虽然有当着陈家人的面儿故意做戏的成分，可张文广是真生气了，巧莲看得出来。 为了他们母子，闹得人家两口子不愉快，闹得张家乌烟瘴气，实在不应该。 巧莲有手有脚，也不缺吃用，不能眼睁睁看着姐姐家里闹得夫妻不合，所以她才提出来，要搬出去单过。 巧莲的话，让巧娟两口子都愣了，“二妹，你这是说的哪里话？咋能让你们娘三个出去自己过呢？ 今晚上我就是故意发火，给陈家人看呢，你姐都明白，没看这会儿我俩已经好了么？ 放心吧，陈家那些人往后就不来了，你安心住下来，这寒冬腊月的，你往哪里搬？咱村里也没有现成的空房子啊。 就算有，如今这年月，谁还敢往外租？”张文广赶忙摆手，好言安抚巧莲。 “姐夫，这事儿我考虑两天了，不是因为你发火了才这么说的。 陈家是什么人，姐夫心里也有数，今天姐夫发火了他们能消停两天，过几天又忘了，还会过来打秋风。 只要我还住在张家，他们就有借口过来，这么天长日久的不是办法。” “姐夫一天在外面顶风冒雪的出大力挣钱，可不是为了养活老陈家一家人的，我也不忍心看见姐姐在中间受夹板儿气。 我们娘三个搬出去单独过，往后陈家就没什么借口过来，即便过来了，也不好意思再坐下就吃。 他们就是看着我们娘三个在这住在这吃心里不平衡了，我们不在这，他们就不会来找麻烦了。 姐，姐夫，这事儿就照着我说的办吧，不管什么样的房子，只要有个容身的地方就行。” 巧莲的仓库里有粮食，今年秋收的粮食还有菜都在仓库里。应该说巧莲母子不缺吃喝，现在只差一个落脚的地方。 “也是我想的不周到，没想到哥哥嫂子们能这么干。 姐夫，还是给我找个住处吧，我手里有些钱，能买点儿粮食，另外再从姐夫这里借一点儿，对付着怎么也能到开春。 开春就好了，外头有野菜，掺和着吃一晃眼就到秋收。有姐姐姐夫照顾着，我们肯定饿不着，真是不能继续在家里住了。” 巧莲言辞恳切，张文广夫妻互相看了一眼，也觉得为难。 按说张家养活巧莲母子三个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可要是连陈家那么多人都养着，实在是负担不起。 别看今天陈家人闹了个没趣走了，可就怕这些人走惯了腿儿，过几天还来。 难道说还能为了几顿饭，一家子打起来，那岂不是让外人笑话？ “唉，那你要是这么说，明天我就给你打听打听。要是乡里真有合适的地方你们就搬过去，要是没有就算了，留在家里吧。”张文广叹了口气说道。 巧莲闻言便笑了起来，“好，那就一切拜托姐夫了，不用什么好房子，只要能住就行。”她只要一个落脚的地方，其余的可以慢慢来。 事情商议妥当，巧莲这才起身，回到了西屋。 巧莲来张家第二天晚上，就领着孩子们住在西屋了，总不能一直占着东屋，让张文广老是住在弟弟家啊。 这是人家的家，可没有巧莲鸠占鹊巢的道理。 西屋炕烧的也挺热乎，俩孩子已经睡着了，巧莲脱了外头的棉袄钻进被窝里，可她满腹心事，一时半刻的哪能睡得着？ 巧莲睡不着，东屋的巧娟和张文广两口子也睡不着，“唉，原本好好的，让他们一闹成了这样。 我真是快让娘家这些不成器的给气死了，他们怎么就这么不懂人事儿啊？ 你说家里头也不是没钱，咱娘手里攥了不少钱呢，光是小妹出嫁的聘礼就九十块。 粮食更不用说了，今年秋天大丰收，那头十来亩地呢，足够他们吃了啊，咋就这么不知足？” 巧娟躺在被窝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气呼呼的开口。 “咱娘和咱哥心里有气呗，往常年咱家有点儿好的，总能送过去点儿，哪回杀猪不送过去十斤八斤的猪肉？ 今年咱没给送，那头本来就不高兴呢，再加上因为二妹妹过来的事情闹了好几回，他们心里头不高兴了，肯定要给咱找麻烦。” “算了，都这些年了也不是不知道他们的毛病，今天吵了一回，想来能消停一阵子。 要是二妹搬出去，他们心里平衡了，也就不来闹腾了。” 第50章 找房子搬出去 张家是坐地户，乡里的老人儿了，张文广又是个办事麻利痛快的，白天在山上干着活，就把房子的事情打听明白了。 “二妹，我今天给你打听过了，咱乡里头真是没有闲房子。眼下就是仙人桥村再往那边，有个地方叫石嘴子，那头有个闲房子。” “我得先跟你说明白咋回事，这石嘴子离着咱乡有点儿远，从咱乡顺着汤河往下走，过了仙人桥村再往东，靠着江边有个石砬子，那就是石嘴子。 石嘴子散住着几户人家，各家离着也都挺远。那头也归大营乡管辖，有一户老两口，就是今年冬天刚进冬月的时候，一起病死了。” “那老两口没有子孙后代，也没有个亲近的人，死了好几天才发现，还是乡里出人给发送的。 如今这房子没了主儿，就归在乡里了，你要是过去住，跟乡里说一声就行。 那老两口还有七八亩地，都是靠近河滩的好地，粮食出产不少。 我白天跟书记提起过，书记说了，你们娘三个要是落户在仙人桥村，就把那块地也分给你们种。” “二妹，我把话都跟你说清楚了，你自己考虑。 一个是那地方离着咱太远，十多里地呢，有点儿啥事情我们照应不到。 二来就是那边才死了人，我怕你心里头膈应，也担心孩子们害怕。 要不然，你们还是在我这住着算了，那么远，你姐肯定不放心。” 说心里话，张文广是真的没看好石嘴子那边，他也是真心实意要留巧莲母子在张家。 不过巧莲听了张文广的话，却觉得很合心意。 她有系统傍身，吃喝不愁，两个孩子年纪又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肯定少不了做些好吃的给孩子们补补。 要是在村子里，离着别人家太近，做饭做菜的香气很容易被别人察觉到，露了马脚。 石嘴子那边就不一样了，离着村子挺远的，又没有几家住户，各家各户离着也有距离，这就避免了很多的麻烦，挺好。 至于说什么刚死了人之类，巧莲倒是不怕，她胆子大的很，以前都敢大晚上走乱葬岗呢，这点儿小事算得了什么？ “姐夫，我觉得挺好的，离着村子远也有远的好处，再说书记不是还答应分给我地么？ 咱之前愁的不就是落户能不能分着地么？这下好了，有房子还有地，我领着俩孩子安心的住下来就行。 明年开春种了地，等着到秋天，好日子就来了，多好啊？”巧莲很是高兴。 “就这么定了吧，还得麻烦姐夫，跟书记说一声，看看要办什么手续，然后我写信回营匡子，把我们娘三个的户口起回来落户。” 巧莲已经下定了决心，要留在这边，她不打算回石家沟了。 张文广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话来，巧莲的态度很坚定，可见是下了决心。 这些天的相处也看出来了，媳妇这个二妹妹也是个有主意的人，既然下定了决心，别人怎么劝也是没用的。 “既然二妹妹这么说，那我也不好说别的了，那成，明天我就跟书记说，把事情定下来，房子收拾了住进去。” 张文广点点头，算是答应了巧莲的要求，这点儿事情对他来说轻而易举，不算麻烦。 “那就谢谢姐夫了，要是能尽快办好，我就领着孩子早点儿搬过去。” 今天陈家虽然没来，可巧莲心里没底，总觉得哥哥嫂子未必肯甘心，指不定还憋着什么坏呢。 还是尽早搬过去算了，离着陈家人远一点儿，也省的以后被黏上。 不是巧莲心里没亲人，亲戚之间正经的走动，巧莲并不反对。 可陈家太没数儿了，哪有他们这样腆着脸成天过来蹭吃蹭喝的？ 为了避免以后闹僵，该防范的还是尽早防范，省的一家子骨肉闹起来，倒是让外人看了笑话。 张文广和巧莲说话，巧娟没插嘴，白天她劝妹妹一天了，也没劝动，知道妹妹这是铁了心要走，她也没办法。 “二妹，你们暂时先过去住着，要是往后乡里有闲下来的房子，你们再搬回来。 再不然，等着过两年你家日子过好了，就在这边批一块地盖房子，不能永远住在那么远的地方。”事情已经定局，巧娟只能往好的方向说。 “好，借大姐吉言，往后我肯定好好干活攒钱，争取早点儿回来盖房子。”巧莲闻言就笑了。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第二天张文广找了乡书记，跟书记说好之后，写了一份证明，石嘴子那边的房子就归巧莲住了。 当然，现在一切都是归国有，巧莲母子住可以，也可以翻盖维修，却不能买卖。 书记也挺痛快，当场就答应，连地一起给巧莲，只等着巧莲的户口迁过来就给办落户。 事情办妥，巧莲少了一份心思，于是借了纸笔写了两封信。 一封是给营匡子村姜书记的，麻烦他把娘三个的户口迁出来，邮寄到这边。 另一封是给钟书记的，陈家不同意立功，巧莲得跟钟书记说一声，免得人家还挂心。 “二妹妹，你还会写字？哎呀，你这字写的可真好啊，谁教给你的？” 张文广瞧见巧莲写信，而且字迹端庄清秀格外好看，惊讶不已的问道。 巧莲以前糊弄钟书记时，说是在娘家跟着哥哥们学的，可此时看见姐夫这么惊讶，巧莲忽然明白过来，大姐应该是不认字。 “以前爹还在的时候，教哥哥们读书认字，我和大姐也都跟着凑热闹过。 大姐对读书写字没什么兴趣，我倒是多少学了点儿。”巧莲记忆里模模糊糊多少还有些过去的影子。 “嫁到曲家之后，发现丈夫也是读书认字的，家里还留着几本书呢。 平常闲着没事的时候，我也翻翻看看，趁着公婆不注意，就在地上用树枝练着写，所以多少会写一些字。”巧莲很小心的编造了一番话，也算合情合理。 张文广果然没有疑心，“也是，孩子娘那大大咧咧的个性，哪是能安静下来读书认字的？ 二妹妹，你读书识字，将来肯定有用处，平常没事了，多教教俩孩子，嘉康佳媛都聪明，多学点儿没坏处。” 第51章 搬到新家 石嘴子那头的房子背靠着大山，前面地势平坦开阔，有不小的院子，菜园子也挺大。 巧莲粗粗看了一眼，光是菜园子估计就有二亩地左右了。 菜园子前面，就是说好的那六七亩地，再往前一些，就是河滩。 河对岸有一处石砬子，有点儿像鹰嘴，也有点儿想王八脑袋，所以有的人也管这地方叫王八脖子。 房子一般不算太好，三间木刻楞的房子，看样子好几年没维修了，外面糊着的黄泥有些脱落，好在里面还行，不透风。 屋顶苫着木瓦，也有些破旧了，房顶长着些草。屋子里跟其他人家差不多，东西屋两铺南炕，厨房和里屋没有间壁，只有一截土墙。 屋子里没什么摆设，光秃秃的，锅灶也没有了，只剩下黑洞洞的灶坑。 这也不难理解，原本住在这房子的老两口一死，屋子里的东西应该是被旁人趁着不注意给顺走了。 巧莲母子三个本就没什么行李，也不在乎屋子里没摆设，往后慢慢添置就是，眼下只要有个安身立命挡风遮雨的地方就好，其余的都不着急。 “地方简陋了点儿，等着我闲下来给你打两口箱子，再打几个柜子用。” 张文广可是个能人，会木匠手艺，家里用的箱子柜子都能做，反正就是做的稍微粗糙了点儿，比不上正经木匠做的好看，可自家用还是很不错的。 “咱家还有一口闲着的锅，我一起给你送来先用着，总得有个做饭的家什儿。 明天我再给你拉过来点儿粮食和菜，也不能让你全都买着吃，好歹先把开春前这几个月对付过去，以后再说。” 张文广这么说了，第二天也真就这么做的，跟弟弟张文星俩人，赶着马爬犁拉着巧莲娘三个过来。 车上还有一口大铁锅，五十斤小碴子，五十斤苞谷面儿，二十颗酸菜，十颗大白菜，十几个大萝卜，半口袋土豆。 另外还有些油盐酱醋等杂七杂八的东西，装了满满一爬犁，就这么送巧莲母子到了石嘴子。 “行了，二妹妹，锅给你安好了，炕烧着也不冒烟。这些粮食你先留着吃，要是不够了就跟我说，我再给你送来。 你们娘三个就安心住下，不管遇到什么事儿都别慌，谁要是敢欺负你们，记得回村子找我，有我在，保管不让旁人欺负你。” 张文广兄弟两个帮着巧莲把一切都安顿好了，又嘱咐了几句，这才放心离开。 “姐夫，我这刚安顿下来也没什么东西好招待你们的，等着过几天我缓过来，请姐夫姐姐，还有张二哥张二嫂过来，大家伙一起热闹热闹。” 巧莲追出去，朝着张家兄弟的背影喊道。 张文广摆摆手，“好，不着急，等你都安顿好了再说吧。 晚上一定记得把门插好了，这边离着山近，大冬天的山里没东西吃，就怕有野兽过来，千万当心。” 张文广又叮嘱了几句，这才赶着马爬犁走了。 目送张文广离开，巧莲这才回身进院子，随手将大门关好。 一回头，正好瞧见嘉康佳媛俩孩子，瞪着大眼睛看她呢。“你俩怎么不进屋啊？” 嘉康抬头看着母亲，“娘，这里就是咱们的新家了么？往后咱就不用住在大姨家了？”嘉康似乎有什么心事，又有些高兴的模样。 巧莲伸出手，一左一右牵着俩孩子往屋里走。 “是啊，这就是咱的家了，往后咱就住在这儿，大姨家只是得空了过去坐坐，不住在大姨家了。” 尽管房子不算多么豪华，可好赖也是自己家了，巧莲忽然觉得有了归属感，心一下子就安定下来。 “太好了，这样万祺哥哥他们就不会总骂我们了。 他们之前总说，我们是没人要的可怜虫，就靠着大姨家过日子呢。” 嘉康毕竟人小，藏不住心事，心里一高兴，就把之前听到的闲言碎语说了出来。 巧莲一愣，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万祺是二哥家的孩子，今年六岁，这么小的孩子哪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肯定是在家里听家人说了记在心里，然后见了嘉康就用这话来打击嘉康的。 巧莲叹口气，她真没想到哥哥嫂子会这么说，她才在姐姐家住了几天啊，这些人就看着眼红了，明里暗里的挤兑她。 好在如今她搬出来了，离着村子也远，往后不用再看哥哥嫂子的脸色，嘉康出去也不用听那些孩子说什么。 “嘉康，佳媛，如今咱们有了自家的房子，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以后的日子就靠咱们娘三个自己了。” “你俩都是懂事的好孩子，往后要多帮着母亲。 咱们娘三个一定要把日子过好了，让那些看不起咱们的人都佩服咱，不敢再说咱们的坏话。好不好？” 巧莲蹲下来，跟两个孩子平视，对孩子们提出了要求。 “娘说的好，我们都听娘的话，往后我大了，家里的活我能帮着干，娘你放心吧。 我要快点儿长大，长成男子汉，保护娘和妹妹。”嘉康目光坚定的说道。 “娘，往后我一定多帮你干活，咱们家会过好的，我们都帮着娘。”佳媛也表态。 巧莲伸手，将两个孩子搂在了怀里，拍了拍俩孩子后背，“好，只要你们理解娘支持娘，咱家的日子一定能过好。 走，咱们进屋去，娘给你们做饭，明天娘去买点儿过日子用的家什。”巧莲站直了身子，一手扯着一个迈步进了屋子。 地上堆着张文广给送来的粮食菜蔬，巧莲看了一下，屋子里也没个地方安放，索性将粮食菜蔬全都搬到西屋炕上去。 眼下就一口锅安在了东边的灶坑，他们娘三个住在东屋，西屋闲着不烧火，正好放东西不错，等以后找人搭了架子，再重新安顿粮食算了。 巧莲一一把粮食菜蔬都安放好，每一样都整理妥当，然后转身出去，到院子里打了水。 院子里有口井，倒是不用大老远去河边打水，巧莲还是很满意的。 拎了一桶水回来，巧莲才动手做了晚饭。家里没有碗筷等家什，只能贴了饼子，啃点儿咸菜，就这么对付了一顿。 吃过晚饭，娘三个铺上了从张家借来的一套被褥，巧莲在炕稍，留下暖和的地方给俩孩子，哄着俩孩子睡着了。 第52章 置办家当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晨吃过早饭，巧莲让两个孩子在家守着，自己步行去乡里买东西。 住家过日子需要好多物件儿呢，他们家连吃饭用的碗筷都没有，更不用说什么炒菜用的铲子勺子，盛饭用的盆，这些东西一样都没有，平常做饭吃饭都愁的慌呢。 系统那里倒是可以兑换，可这些东西总不能平白无故的出现吧？ 家里那俩孩子别看小，还是满聪明的，要是冷不丁冒出这么多家什，俩孩子肯定疑心。 俩娃疑心还有借口糊弄，就怕这俩娃心思单纯，以后出去对别人说，那可就糟糕了。 所以巧莲只能找个借口，打着去乡里买的幌子，才不会引起怀疑。 巧莲住的这个地方，离着大营乡十几里地，离着县城差不多三十多里。 如今这年月来说，三十几里地真的不算什么，所以也算是个挺方便的地方了。 巧莲没打算去县城，离着还是远了，俩孩子在家不放心，所以她打算去大营乡。 去大营乡半路上路过仙人桥村，说起这仙人桥村，倒是还有点儿故事呢。 1910年，屯子西头有一棵长满青苔的大树，被风吹倒了，横在汤河上面。那时汤河上头没有桥，不少人过河就从风倒木上走。 可是这一根长满青苔的独木哪是那么容易走的？有人开玩笑说，估计也就是仙人能平安过去。因此，当地就被起名为仙人桥村。 如今汤河上面已经修了桥，不再是当年的风倒木，仙人桥村也发展成一个不小的村落了。 看样子能有五六十户人家，大多数也都是土坯房。巧莲没闲心看景儿，于是快步过了桥，朝着大营乡那头走。 过了仙人桥村五里地，就是大营乡了。之前巧莲在大营住了几天，听姐姐说起过，也出去转悠过几回，所以知道供销社的位置。 去年建国之后，国家就成立了合作事业总局。 今年夏天，通过了一系列的文件和法令，成立了中华全国合作社联合总社，统一领导全国的供销、消费、信用、生产、渔业和手工业合作社。 之后，全国各地都设立了供销社，就连各乡镇都有，统一管理农村商品流通事宜。 当然，这个时候物资匮乏，供销社里出售的商品种类还不是很多。 大营乡供销社就在东边一进来的位置，挺显眼的，巧莲进了供销社看了一圈之后，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 “同志，麻烦给我来十个粗瓷碗，十个盘子，再来一把筷子、一把笊篱。” 系统里也有粗瓷碗，可是她来一回供销社，总不能什么都不买，这些东西价钱不高，买几个回去用着，以后再用，就可以从系统那里换了。 至于其他东西，像什么铲子、勺子、斧子、锯子之类的东西，供销社里也有，可价格有点贵。 巧莲可不想花太多钱，还是从系统里换吧，她昨天晚上看过了，有类似的款式，应该没问题。 售货员开了票，巧莲去付了钱，将碗盘等东西包在一个包袱皮里，就这么挎在肩上。然后巧莲又在供销社里转了几圈，看了看其他东西。 家里缺好多东西呢，哪样儿都得置办，她得整明白了这年月有什么，万一弄岔了让别人看出破绽可咋办？ 巧莲仔细观察了供销社里的东西，心里有数了，然后心满意足的从供销社离开。 寒冬腊月的外头挺冷，巧莲也没那个心思再去别处逛，大营乡不小，张家在西头住，巧莲想了想今天先不过去了。 于是就这么挎着包袱往回走，等着走到四处无人的地方，随便找了一片林子进去，然后从系统那里兑换出很多东西。 棉花、被面儿褥子面儿、菜刀、锅铲、勺子、斧子、锯等等，还有些瓶瓶罐罐以及一些粮食，整整包了两个大包袱。 巧莲看了看，觉得这样太不好拿，索性从林子里砍了一根手腕粗的棍子，将两个大包袱挑起来，这样还轻松些。 就这样，巧莲挑着担子慢悠悠的走回了自家，一进院门，就见到俩孩子躲在屋门里，正伸长了脖子往外看呢。 这边靠山太近，巧莲生怕有野兽闯进来，所以特意嘱咐了俩孩子，千万别出门，最好连院子都别来，就在屋子里呆着。 俩孩子倒是听话，真就没出屋，可这俩娃毕竟小，好奇心重，又等的着急。 于是就把屋门敞开一些，探出头来往外看，一旦真有什么情况，也能及时关门。 见到母亲进了院子，俩娃高兴坏里，一下子从屋里冲出来。 “娘，你总算回来了，我们俩等的都着急了。”佳媛抱住巧莲的大腿，跟娘亲撒娇。 嘉康是男孩，不好意思再撒娇了，干脆上前好奇的打量巧莲带回来的东西。 “娘，你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啊？咱家的钱还够花么？来年还要种地呢，咱得留钱买种子啊。” 嘉康像个小大人儿一样，皱着眉头说道。 巧莲一听嘉康的话就笑了，“人不大，倒是蛮能操心的，放心吧，娘心里有数呢，咱家的钱还够用。” 她今天去乡里只买了盘子碗，没花几个钱，不说那八十块，就连之前钟书记给的钱，还有剩余呢。 再者，巧莲也不打算这么坐吃山空，她还会想办法挣钱。 就算是不能挣现钱，还可以想办法涨积分啊，积分有了就可以换想要的东西，其实是一个道理。 听见母亲这么说，嘉康皱着的眉头总算松开了，“娘，我就是担心家里。” 嘉康有点儿不好意思了，他可没有信不过母亲的意思。 巧莲伸手揉了揉儿子的头顶，都说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话真是一点儿不错。 别看嘉康今年才虚岁五岁，可自打他懂事起，家里就各种事情不断，这孩子考虑事情，比同龄人要成熟许多呢。 “走，进屋吧，娘还得把今天买回来的东西归置归置，这回有了做饭的家什，今天可以做点儿吃的了。” 家里只有锅，没有碗盘饭勺汤匙之类，所以早晨起来也是啃的饼子，巧莲还真是不习惯。 这回该有的家什全都置办齐了，中午可得好好做点儿饭菜才行。 第53章 进山捡柴禾 中午焖了碴子饭，做了土豆汤，总算能喝点汤汤水水，娘三个都格外满足。 吃过午饭之后，巧莲让孩子们都穿戴整齐，跟着她一起去后头林子捡柴禾。 这房子的原主是一对儿老人，估计是年纪大了动弹不得，家里没攒多少柴禾，仅剩下那些，昨晚和今天已经烧的差不离了。 这时候天气冷的很，晚间必须多烧火，保证炕能一直热乎着，所以出门捡柴禾就势在必行。 幸好屋后就是大山，这年月林子里的倒木多得是，还有站干，就是树死掉了却没有倒下，慢慢干透的那种。 如今对林业的管理还没有那么严格，只要不砍伐生长的大树，不会有人管。 家里马上就没有烧的，巧莲自然也不会去砍伐那些鲜木头，当然要找站干了，所以根本不用顾忌。 这时候林子还很茂密，尤其是这边住家少，森林没有被破坏，林子里柴禾有的是。 巧莲领着孩子们进山没走多远呢，就见到一棵松木站干，大概有脸盆粗细，挺高的一棵。 “得，就是这棵吧，松木爱着，虽然黑烟多，不过咱现在也不能挑拣，就这个吧。” 巧莲挺满意，索性取出锯来，“你俩往一边躲躲，别离着太近，当心木头倒下的时候扫到你们。”动手之前，倒是没忘了嘱咐俩孩子尽量离远一点儿。 按理是不该领着孩子进山的，山上雪很深，俩孩子眼看着被雪埋半截儿。 再者山里危险也多，谁知道这山里头有没有什么野兽？ 可俩孩子在家憋了一上午，哪里还肯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巧莲想着以自己的身手，就算遇到什么危险应该也能应付，没办法了才领着孩子们一起来。 幸好他们走的近，离着家不远，又是大白天，应该没什么事。 俩孩子倒是乖觉，顺着来时的脚窝儿往后退，直到退出危险范围，然后就站在雪地里等着，看母亲锯木头。 巧莲买的锯不是这年月那种，买回来也不需要锉，可以直接使用。 而且这锯钢口不错，用起来轻快又透亮，松木本身也不是硬木头，锯一棵树倒是用不上太多时间。 巧莲前世小时候就是在林场生活，家里父母就是林场工人，自然知道该怎么伐木。 眼见着木头被锯了一半儿多点儿，就停下来，换到另一面错开点儿位置重新锯。 等两边的锯口上下重叠了，巧莲从腰间抽出新买的斧子，用力敲树干，就见到一棵干枯的大树照着巧莲希望的方向倒了下去。 到这时候，巧莲总算松了口气，今天运气不错，一切都挺顺利，她刚才还担心出意外呢。 松树倒下，巧莲也没闲着，手里拿着锯，就这么把木头锯成一尺半长短，一段一段的。那些树枝，也都用斧子看下来归置到一旁去了。 这棵树不算矮，能有十来米高呢，光是锯木头就费了巧莲不少工夫。 等着全都锯下来，巧莲做了个手势让俩孩子躲一躲，接着就用力将木段往山下滚。 松木站干已经干透了，比较轻，北方的积雪厚，上头都有一层硬盖儿，所以木头段儿并没有陷在雪里，而是很容易的就从山上滚了下去。 当然，这滚动的轨迹未必按照巧莲的意愿来，有的就偏离了预期。 最粗的那段木头没有直着滚下去，反倒是往旁边滚了，压过一处灌木丛。 忽然间，灌木丛里扑棱棱飞出两个黑影来，巧莲定睛一看，竟是两只野鸡。 “哎呀，有野鸡呢，这里肯定有野鸡窝啊。嘉康佳媛，咱们这回有好吃的了，等着娘给下几个套子，说不定就能有鸡肉吃了呢。” 巧莲见到野鸡飞起，高兴的不得了。 可惜她手里没有猎枪，要是有猎枪就好了，这时候森林没有被破坏，野生动物多得很，她可以打到很多猎物呢。 巧莲一边说着，一边到那个灌木丛附近查看，果然看到了野鸡的窝。 当然，这个时候肯定没有鸡蛋，两只野鸡也受到惊吓飞起来了，不知道会不会抛弃原本的窝，另外找地方重新筑巢。 眼前最重要的不是野鸡，是柴禾，所以巧莲没有太关注，而是将木段全都滚到山下。 然后将树头枝桠归置一起，随便砍了根榆树条子捆好，就这么连拖带拽的拽下了山。 娘三个费劲巴拉的下山，将木段和树头枝桠都弄进了院子，然后巧莲先用斧子把枝桠都剁断，这个留着引火炒菜做饭最好。 之后又把木头段儿劈开，没劈的太细，一截木段劈成四五块儿，留着晚上烧炕用，热的长远。 费了不少工夫，总算把柴禾都处理归置妥当了，巧莲这才松口气，此时天色也暗了下来，于是赶忙抱了柴禾进屋，赶紧预备晚饭。 晚饭过后，就着油灯昏暗的光芒，巧莲很是熟练的做了几个套子。 今天看见的野鸡给了她一些灵感，有道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时候山里有的是野物，她哪能错过机会？ 前世她爷爷就是林场有名的猎手，小时候管的不严，她经常跟在爷爷身后进山，见过爷爷怎么挖陷阱设套子，这个还难不倒她。 “娘，你忙啥呢？这是要做啥？”嘉康佳媛看着母亲在那忙活不睡觉，都觉得奇怪，围在巧莲身边好奇的问道。 “娘要做几个套子，看看能不能套着野鸡或者野兔什么的。 我感觉咱屋后的林子里头肯定有不少野物，要是运气好弄一只回来，不就能给你俩解解馋了么？”巧莲笑道。 巧莲有系统傍身，按理说缺不着孩子们吃的，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巧莲就弄了几回好吃的给孩子们。 可经历的事情多了之后，巧莲开始警惕小心。 尤其是现在，他们娘三个可是一无所有过来投奔亲人，买些家什还算说得过去，有那八十块钱当幌子。 可要是他们家总是吃的很好，这就容易引起别人怀疑了。 巧莲如今比以前谨慎了不少，系统是她最大的秘密，千万不能被人察觉。 就连家里这俩娃，往后也都得当心，他们越来越大，越来越懂事了，巧莲可不敢说，以后还能糊弄住他们。 第54章 收获颇丰 巧莲一晚上做了不少套子，第二天大清早就进了山，仔细观察林子里的痕迹，果然发现了不少野兽留下的足迹。 看得出来，这林子里的野物还真是不少，往后进山还真是要小心点儿呢。 但凡动物都有一定的生活轨迹，老猎人都是按照这些经验来打猎。 巧莲小时候听爷爷念叨过不少，虽然这么多年有的未必能记住，可大部分还有些印象。 于是在野鸡经常路过的地方，设置了障碍。 野鸡号称是横草不过，就是说行走的路上有根草横过来，都不会走过去。 所以巧莲就在一些必经之路上挡了树枝，留下小口，然后在口子处埋伏陷阱，如果运气好，会有收获的。 野鸡野兔都有其生活特性，既然布置一回，哪能忘了兔子？巧莲循着兔子的踪迹，在兔子窝附近也设下了套子。 等一切都弄好了，巧莲离开这一片，转到另外的地方，又放了一棵站干，想办法弄回家去。 东北的冬天太冷，屋里不能断了烧火，所以必须储存足够的柴禾。 俩娃听说巧莲进山下了套子，都兴奋的不得了，一个劲儿的追问什么时候能抓到猎物。 巧莲哪里敢保证，只说第二天去看一看，结果第二天大清早，嘉康一睁眼就想起这件事了，“娘，我跟你一起进山好不好？” “不行，嘉康，我下套子的地方有点儿远，山上积雪太深了，你走不动。” 巧莲摇头，没有答应。“哦，对了，往后别叫娘，管我叫妈妈。 那几天在大姨家你们不是也听见了么？这边都叫妈妈，你们也都改口吧，免得跟大家不一样，人家笑话你们。” 在张家住的那几天巧莲就察觉到了，这边的称呼跟石家沟那头不一样，只是这两天忙着搬家收拾东西，实在没顾得上。 正好今早晨想起来了，索性叮嘱两个孩子，往后把称呼改一下，慢慢地也要把口音变一变。 “我打算后年或者大后年让你俩上学去，所以提前就得适应这边的说话习惯。 慢慢把说话的口音也改一改，省得到了学校，同学会笑话你们。”巧莲揉了揉嘉康的头，笑道。 “你俩穿衣服起来，外屋已经打好了水，自己洗脸。 粥已经煮好了，锅里还有饼子，我先进山去看一看有没有收获，等会儿就回来。” 不光孩子们惦记，巧莲心里也很期待，要是能弄到点儿野物，好歹可以给孩子们改善伙食不是？ “妈妈，那你小心点儿啊，快点儿回来。”嘉康是个懂事的孩子，没有吵闹非要跟着，而是乖乖起来穿衣服。 巧莲套上了外衣，脚上穿着大姐给的一双鹿皮靴子，靴子帮比较高，到小腿肚。 林子里雪厚，棉鞋进去不行，很容易灌一鞋雪。 巧娟知道妹妹单独过日子，少不得要进山，特意把自己以前穿的靴子给巧莲了一双。 早晨起来外面冷得很，呼出去的热气变成一片白雾，没走多远，围巾边上就挂上了白霜。 巧莲可顾不上这些，朝着昨天下套子的地方去找，别说，还真有收获。一只野鸡被套住了，看样子时间不短，已经冻的有些发硬了呢。 巧莲欣喜不已，忙将套子解开取出野鸡，然后将套子挪了个地方重新藏起来。 这边林子里野物不少，换个地方肯定还能有收获。 巧莲昨天一共下了十来个套子，挨个儿看过去之后，还真是收获不小，两只野鸡，一只野兔，都冻的发硬了。 巧莲高兴不已，她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的收获，于是重新安放了套子，然后拎着野鸡野兔下了山。 “嘉康佳媛，快来看，妈妈带了什么回来？”一进院子，巧莲就喊道。 俩孩子听见母亲的声音，急忙从屋里跑出来，然后就看见巧莲手里的东西了。 “哎呀，妈妈太厉害了，竟然抓到两只野鸡一只野兔呢，这下好了，有肉肉吃呢。” 俩娃瞪大了眼睛，欣喜不已的看着巧莲手里，口水都忍不住要流出来了。 这年月的孩子一年到头吃不到几回肉，见了肉别提多亲，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心疼小动物，觉得杀害动物残忍之类。 在孩子们眼里，这可是绝对的美食，能让他们解馋的好东西。 巧莲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肚子都填不饱的年月里，讲什么保护动物？ 那些高大上的思想，还是等吃饱穿暖不愁日子怎么过的时候，再去想吧。 现在，顾着肚子比较要紧，俩孩子正长身体呢，必须吃点儿好的。 “先吃饭，吃完饭了你俩帮我，把这些都处理干净，留一半自家吃，另一半给你大姨送去。” 巧莲很感激姐姐姐夫，人家两口子对他们很好，她也想着回报点儿什么。 系统里的东西不能随便拿出来，会引起怀疑，可是这野鸡野兔不要紧，正好送过去，也算她的一点儿心意。 俩娃还小，只要有肉吃就高兴，才不管巧莲怎么处置，于是欢欢喜喜进了屋，收拾了早饭娘三个赶紧吃了。 吃过早饭，巧莲动手收拾了野鸡野兔。 两只野鸡一公一母，巧莲把公野鸡尾巴上的几根长翎毛留下来，给佳媛玩儿了。 兔子皮也剥下来放在外面冻干，等以后找了皮匠熟了，可以给孩子们做衣裳做帽子，用处多着呢。 全都收拾妥当，巧莲留了只小一点儿的鸡，又拿了斧子把兔子劈成两半。 “走，今上午没啥事儿，咱们去大姨家玩一会儿，你俩应该也想风林风荣他们了吧？下午回来，咱炖兔子吃。” 搬过来三天了，估计姐姐那边也惦记着呢，是该回去看看。 就这样，巧莲找了根榆树条子，将收拾干净的鸡和半只兔子捆起来，实在是家里没有什么筐啊篮子之类，只能这么将就着了。 娘三个出门，巧莲回手将门锁上，虽然这边人家少，可也不敢保证没有坏心的，他们刚搬过来，该小心还是要小心。 “慢点儿走，要是走的累了就跟妈妈说，妈妈背着你们走一段儿。” 关好了大门，巧莲领着俩孩子往大营乡方向走，一边走一边嘱咐俩孩子。 第55章 回大营 腊月中旬了，各家各户也都在忙着预备过年，走在路上时不时能听见杀猪的动静。 现在处于国家稳定恢复经济的时候，公社还没成立呢，允许各家养猪，只要不超出规定范围就可以。 当然，也不是谁家都能养得起，好多人家吃饭都吃不饱呢，哪有粮食养猪？ 路上有不少孩子在外头撒野疯玩儿，巧莲母子刚过了中间那条小河往西走，就有几个孩子瞧见了。 “曲嘉康曲佳媛，你们这几天怎么没出来玩儿啊？这是去哪儿了？听说你们搬家了是么？” 这年月的孩子大多淳朴热情，前几天嘉康跟他们玩的很好，几个孩子都十分热情的过来打招呼。 嘉康见了小伙伴也挺开心的，“我们搬到石嘴子那边去了，离着乡里挺远的，没法总回来跟你们玩儿了。” 嘉康的语气里带着些遗憾的味道，“今天来大姨家，等我们去见了大姨，就来跟你们玩儿。” 孩子们一听这话都喊好，然后这些小娃们也没散，干脆就跟着巧莲母子三个，一路到了张家。 还没等进门呢，有两个嗓门儿大的娃就开始喊了，“张风林，嘉康佳媛来了，等会儿出来玩儿啊。” 这一声喊得挺大，屋子里的人听见了动静，风林一下子从屋里蹿出来，正好瞧见了巧莲母子。 “二姨，你们怎么来了？快进屋，妈，是我二姨来了，领着嘉康佳媛呢。”张风林扯着嗓子喊道。 巧娟听见动静也赶忙从屋里出来，“二妹妹，你今天咋过来了？那边住着咋样？要是不好，干脆就回来住。 你们这才搬走了三天，风林风荣一直跟我念叨，说是想嘉康佳媛了，还说要去石嘴子找你们玩儿呢。”巧娟见了妹妹格外高兴，赶忙迎上前来。 巧莲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姐姐，“大姐，这是我昨天在山上下套子弄的，分一半过来添个菜。 我知道大姐家里刚杀了猪不缺肉，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大姐可别见外。” 巧娟这才看见妹妹手里拎的什么，“哎呀，你咋这么能啊？还能弄着野味儿呢。 你姐夫啥都行，就不会这个，山里头野味儿多得是，可就弄不来啊。 得，我也不跟你客气，咱姊妹不来那些虚头巴脑的，我今儿算是跟妹子沾光儿了。” 巧娟是个爽利的性子，也知道妹妹是真心实意送，于是二话没说直接收了。 “嘉康佳媛，快，进屋坐会儿暖和暖和，这么大老远的走过来，你俩肯定累了。 等着回去的时候，让你妈拽个爬犁，拉着你俩省的挨累。”巧娟见到嘉康佳媛，喜欢的不得了，扯着俩孩子让他们进屋。 “大姨，我们不进屋了，能让风林哥哥跟我们一起玩儿去么？我们可想风林哥哥了。” 石嘴子那头住户少，又都隔着远，嘉康佳媛没有玩伴，难免觉得孤单。 好不容易见到风林，恨不得多跟风林他们玩一会儿，他们穿的不少，一点儿也不冷，不想进屋。 巧娟愣了下，忙扭头喊风林，“风林，赶紧穿了衣裳跟你弟弟妹妹玩儿去吧。 这孩子今早晨帮我干活没捞着出去，刚才还跟我唠叨呢。 去后院找风荣，你们一起撒野去吧，记得中午回来吃饭。你二姨送来了好吃的，中午就给炖上。” 风林得了妈妈的话，高兴的差点儿蹦起来，赶忙回屋穿了大衣带上帽子，跟嘉康佳媛等人出去，到后院找了风荣，然后一群小家伙就跑去玩儿了。 “走，咱们进屋说话，那些野小子们不用操心，知道哪儿能去哪儿不能去。” 这年月的孩子基本上都是放养，大人一天忙着呢，哪有工夫看着？孩子们都精着呢，危险的地方不会去。 巧莲多少还是有点儿不放心，回头瞅了两眼，看着一群孩子拖着小爬犁吆喝着往东山跑，知道这些小家伙们要去放爬犁坡。 这时节冰天雪地，外头积雪很厚，倒是不怕有什么危险，这才放心，跟着巧娟一起进了屋子。 “姐夫还去山上伐木啊？”张文广不在家，巧莲猜着应该是又上山了。 “嗯，上山干活去了，昨天回来说，再干几天，到小年就停工。 今年的采伐任务差不多完成了，等着小年前后算了账，正好休息过年。” 提起丈夫来，巧娟满脸笑容，昨天晚上张文广回来算了算，说是今年冬天这一季，差不多能挣差不多一百块。 这可真是不少，要知道县城里普通的工人一个月才二三十块的工资呢。当然，上山采伐累，还特别危险，所以这钱也不是白挣的。 巧莲看着姐姐脸上喜悦的表情，就知道姐夫今年没少挣，也难怪张家过得好，那活可不是一般人能干。 没瞧见陈家兄弟三个都在家里闲着么？他们哪舍得出那个力啊？ “姐，你也嘱咐姐夫，让他注意些悠着点儿。 抬木头可不是轻省的活，格外累，当心年轻时候累大了，到老的时候全都找上。” 巧莲前世见过林场工人干活，那还是有各种机器呢，工人都格外累，更别提现在一切都靠人工。 一根大木头上千斤，就四个人抬着，那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 巧娟闻言叹了口气，“唉，我哪能不说？可你姐夫根本听不进去啊。 他总觉得不趁着年轻有力气多干点儿，攒出个家底儿，等着以后岁数大了干不动咋办？ 你看家里现在有风林风华俩小子，花钱的地方在后头，能攒还是得攒一些啊。” 巧莲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可不是么？姐姐姐夫还年轻，眼下有俩孩子，往后指不定还会再有。 孩子多了负担就重，儿子长大了还得娶媳妇，不攒下点儿家底真是不行。 别看这时候娶媳妇简单，可再简单也是要花钱的，折算下来，其实也不少。 “要是照大姐这么说，我也得想办法挣钱攒钱了，不然以后嘉康咋娶媳妇？”巧莲故意说道。 巧娟闻言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嘉康长得好又聪明，将来肯定有出息。 说不定有那姑娘看中了，什么都不要也愿意跟呢，你不用着急。”这话自然是开玩笑。 这话说完，姐妹俩全都笑了，两家的孩子还都不到六岁呢，她们就琢磨娶媳妇，是不是太早了？ 第56章 小鸡炖蘑菇 巧莲姐妹刚进屋坐下，后院文星媳妇春桃也过来了，“刚才风林过去喊风荣，说是二妹妹来了，我这赶紧过来瞅瞅。 二妹妹，你在石嘴子那头住的咋样？要是不好就搬回来吧，那头离着实在太远了。 你看之前咱都在一起嘻嘻哈哈的热闹，你这一走了，我和嫂子俩人真觉得没意思。” 张家这俩媳妇都是爽快的人，春桃跟巧莲很对脾气，颇有些一见如故的感觉，见了面自然亲近。 “二嫂，那头挺好的，前面是河后面是山，干啥都方便。 这不？我昨天在林子里下套子，还真是弄了点儿野味儿，今天特意给大姐送过来。 二嫂别担心我，那边住着挺习惯的，啥事都没有。”巧莲跟春桃也很亲近，笑着说道。 春桃一听这话，张大了嘴，“大嫂，我可真是没看出来啊，二妹妹还有这本事呢。” 男人里头都没有多少人会下套子打猎呢，谁成想巧莲竟然会这一手？春桃很是吃惊的看着巧莲。 “以前在石家沟的时候，跟着附近邻居学的，那边也有山。 家里还有一大片林子呢，冬天偶尔也能遇见，正好改善改善生活。”巧莲随便找了个借口，糊弄过去。 纯钛听说过石家沟那头的情形，闻言点点头，“真好，不管啥时候，会点儿手艺就比不会强。 这么说还真是不错，你那边人少，靠着林子近，十天半月的能遇到一回，不也能让孩子们解解馋么？真好。” 说话的语气里透着些许的欣羡，乡里虽说方便，可毕竟人多，附近林子里哪有什么野物？这一点倒是比不得石嘴子那头了。 当然，春桃也只是羡慕一下而已，总不能为了吃点儿野味，就跑去石嘴子住吧？那可是不值当。 “大嫂，中午留二妹妹在家吃饭呗？我这就回家拿肉去，今中午弄点儿好吃的，咱也热闹热闹。”春桃见了巧莲高兴，提议道。 “不用你拿肉了，你回家拿点儿蘑菇吧，咱今中午炖鸡。 二妹妹拿来了一只鸡半只兔子，中午小鸡炖蘑菇，那半只兔子先留着，等哪天文广和文星都歇工了，再拿出来炖了吃。” 巧娟也没客气，张嘴就管弟媳妇要蘑菇。主要是秋天的时候她没能进山，家里没有蘑菇。 倒是春桃，今年秋天进山捡了不少蘑菇，榛蘑冬蘑都有，反正两家处的也好，不分什么彼此，有蘑菇拿来用就是。 “成啊，那我回去拿蘑菇，等着啊。”文星媳妇不是那抠抠搜搜的人，一听这话，立即起身回后屋找蘑菇去了。 不多时回来，手里拿了一大串儿蘑菇，都是挑出来的嫩蘑菇晒干的，进屋就带着一股子清香。 巧娟二话没说，立即去烧了热水泡上蘑菇，“今中午大黄米饭，小鸡炖蘑菇，别的菜也不整了，咱就可劲儿造一顿。” 巧莲搬出去的时候，只带走了五十斤苞米面五十斤碴子，巧娟这是怕妹妹家吃的不好，正好借着机会，让妹妹和孩子们都吃顿好的。 要知道，这年月大黄米饭那绝对是好东西，除了逢年过节就是家里来贵客才能吃到。 巧莲当然明白，赶忙摆手，“姐，你可别忙活，中午随便弄点儿吃的就行。 那野鸡野兔拿来是给你们吃的，你这样倒像是我舍不得东西，借着送野味过来蹭饭一样了。” 巧莲心里过意不去，总觉得姐姐照顾她太多，她却没什么可回报的。 巧娟瞪了妹妹一眼，“跟我还说这么见外的话？别说你拿来这些好吃的，就算是啥都不拿，你来了我也会做大黄米饭。 咱们姐妹用得着这么外道么？我告诉你啊，再说我就跟你急眼。” 得，大姐都这么说了，巧莲自然不好再拒绝，于是中午张家炖了鸡和蘑菇，还焖了一锅大黄米饭。 如今这年月的大黄米饭香的很，米饭出锅那香气满屋子，直引的风林嘉康等小娃们口水都流出来了。 小鸡炖蘑菇就更不用提，炖了半上午，鸡肉炖的软烂可口，蘑菇更是吸收了鸡汤里的鲜味儿，别提多鲜美了。 中午男人们没回来，巧娟特意盛出来一大碗单独留着，剩下这些，真是一顿就全都造进去了。 吃的风林风荣几个全都小肚子圆鼓鼓，小嘴油汪汪的，看着别提多稀罕人了。 小娃精力旺盛，吃饱了就想出去闹腾，巧娟也没拦着，只是巧莲嘱咐了闺女和儿子，让他们别跑太远，等下就要往回走了。 几个孩子答应了一声就往外跑，巧莲无奈摇摇头，看得出来，嘉康佳媛在那边真是憋得够呛，难得回来一趟，玩疯了。 “二妹不用着急走，等会儿你把家里的爬犁拽走一个，回去让孩子们坐爬犁上，顺着汤河往下滑就行，方便还快，不累人。” 冬天河面上结了厚厚的冰，大家伙出行都爱这么走，比翻山越岭的快，别说是去石嘴子了，不少人去县里都是这样呢。 巧娟说的爬犁，是那种木头做的用人拉着的小爬犁，上面能坐两三个人，大一点儿的能坐四个人。 北方冬天出行基本上都用爬犁，外面冰天雪地路上滑，爬犁最是方便不过了。 巧莲在姐姐家又坐了一小会儿，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于是告辞从张家出来。 巧娟把家里闲置的一个小爬犁拽了出来给巧莲用，巧莲喊着嘉康佳媛，让他们坐在爬犁上，扯着爬犁就要往北边的河面去。 “哎呀，这不是二妹妹么？不是听说你搬去石嘴子了么？ 这搬了新家咋也没请我们过去坐坐，燎燎锅底啊？这是啥时候回来的？也没去家里看看咱娘？” 巧莲拽着爬犁没走几步呢，迎面正好碰见了陈家两个媳妇王氏和刘氏。 这俩人好像走的挺急，脸色也不怎么好看，见到巧莲母子，一连串的问题就跑了出来，好像放炮一样。 “哎呀，大嫂，这还用问么？人家眼里只有大妹妹，哪有咱们啊？ 你刚才没听说么？今天二妹妹回来，拿着东西呢，今中午大妹妹家里小鸡炖蘑菇，大黄米饭呢。 哎呀呀，这人啊，可真是没良心，自己老娘不孝顺，反倒把好吃的都送去给外人。”刘氏不等巧莲回话，便酸不拉几的说了一通。 第57章 不留情面 大营地方不小，光是乡里就有两百来户呢，陈家离着张家还有点儿距离。 最近这些日子，陈家跟张家闹得不太愉快，再者大冬天的那么冷，谁也不爱出来瞎打听，故而巧莲回来，陈家人刚开始并不知道。 还是陈家几个孩子，之前也在外头玩，看见了嘉康佳媛。 又听见风林在外头跟小伙伴们炫耀，说是今天中午吃了小鸡炖蘑菇，是二姨给送来的。 陈家孩子大一些了有心眼儿，一听这话，立即就跑回家去告诉了家里人。 王氏跟刘氏一听，这还了得？二妹妹有钱了不孝敬老太太，怎么还跑去张家了？ 妯娌俩坐不住了，急急忙忙就从家里出来往张家走，正好碰见了拉着俩孩子打算回家的巧莲。 王氏看了一眼这娘三个的新衣裳，心里就跟猫抓的一样，她早就猜疑二妹妹家里过得不错了，不然这年月哪能穿上崭新的衣裳？ 那可不是自家织的粗布，分明是外头卖的好棉布，价钱不低呢。 再想起来张家今中午吃的小鸡炖蘑菇，王氏这脸色更加难看了。 “二妹妹，不是我说你，你这也太不像话了，眼里头咋没有老人呢？ 咱娘养了你这么大，你现在有点儿本事翅膀硬了，就想不搭理咱娘？你还有点儿良心么？” 巧莲看着眼前这两个嫂子，心中冷哼一声，这俩人还真是本性不改，如今还是那副贪婪成性的模样。 尤其是大嫂王氏，嘴上说的水光溜滑，好像她多孝顺似得，心里怕是早就恨不得老太太立马死了。 王氏是陈家的童养媳，比陈民生大了三岁，十来岁的时候被家人卖给了陈家。 这年月童养媳也叫团圆媳妇，团圆媳妇可不好当，起早贪黑干活还得挨打挨骂。 陈家老太太也是老做派，没少折腾王氏。 可这王氏有心眼儿啊，一心讨好了陈民生，等着俩人成亲圆了房之后，有丈夫当靠山，渐渐地也就很少受婆婆气了。 王氏性子阴，心里一直记恨着当年婆婆磋磨她呢，只可惜陈家老太太也不是好糊弄的，一手掌握着家里的财政大权。 王氏不管心里多恨，面上都得好好对待婆婆，等以后分家，才能多占便宜。 别看巧莲两年多没见娘家人，可陈家那点儿事情，她心里都清楚。 此时看着王氏，脸色渐渐冷了下来。“我怎么孝敬我娘，那是我的事儿，跟嫂子有什么关系？ 嫂子这么急乎乎的过来，不就是因为没得到好处么？可我凭什么要给你好处？” “我从石家沟过来，那是大姐给邮的路费，没花嫂子一分钱。 我来大营，吃住在张家，全靠着大姐招待，我没喝嫂子家一口水，没吃嫂子家一粒米。 我从这边搬出去单过，是大姐给了我粮食菜蔬，我没见过嫂子一丁点儿东西。” “大姐对我真心实意，我有点儿好东西送给大姐，那是应当应分的。 你们眼气有什么用？我没得过你们半点儿好处，凭什么管我要东西？” 巧莲初到大营，是一无所有来投奔亲戚，刚开始也不知道能不能站住脚，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小心翼翼。 可今天她真是有点儿忍不住了，咋地？她不发威，嫂子们以为她好欺负是吧？ 巧莲那脾气能惯着谁？当初没出嫁时，在娘家她可没少受嫂子们的气，那时候她可以忍气吞声，可现在，别想。 巧莲想都没想，直接开怼，噼里啪啦一顿说，直接把王氏刘氏俩人给怼的傻眼了。 看着俩嫂子那表情，巧莲觉得真爽，心里敞亮痛快。 哎呀，她真不适合太温柔，明明泼辣才是她的本性嘛，这多好，看不惯就怼，多爽快？ “我还是那句话，我的亲娘，我该怎么孝顺不用你们指手画脚，我要是过好了自然忘不了亲娘。 至于你们，哪凉快哪呆着去，别寻思着占便宜了。我不指望你们，也不会平白无故给你们什么。 人和人相处都是有往来的，你们对我不好，还指望我不计较，想着从我这里抠东西，做梦去吧。” 巧莲说完，连看都不看那俩嫂子了，直接扯着爬犁从俩人身边过去，直奔北边河面。 河面上结了厚厚的冰，根本不怕有人行走，巧莲也坐在爬犁上，怀里搂着俩孩子，双腿用力往后一蹬，爬犁轻快的就滑了出去。 大营这边是上游，石嘴子正好在下游，冰面上也会有一点儿落差，放爬犁一点儿问题没有。 巧莲就这么抱着孩子，时不时的蹬一下冰面，然后爬犁就顺着冰面往下游出溜，比起走路实在是快多了。 半个小时之后，那鹰嘴样儿的石砬子可就在前面了，巧莲控制着力道，让爬犁往南岸靠。 然后找了适合的地方，扯着爬犁上岸，嘉康佳媛这会儿也不坐爬犁了，跟在母亲身后，一起往回走。 娘三个刚走到自家门前，还没等敞开大门进去呢，就听见身后有人说话，“哎呀，是你们住了这房子？ 我说这两天怎么看着烟筒冒烟了呢，今天特意过来看看，没想到家里没人，刚走了没多远，看着你们回来了。” 说话的是个年轻女人，听声音也就二十来岁，巧莲忙回头，就见到一个身穿深灰色大棉袄，头上戴着帽子围着围巾的女人。 冬天捂的都挺严实，只见到女人那一双眼睛还挺水灵的，盈盈含着笑意。 不用说啊，这肯定是附近的邻居，巧莲赶忙跟人家打招呼。 “你好，我刚搬过来没几天，还没来得及去各家拜访呢，嫂子倒是先过来了，快，进屋吧，进屋里暖和暖和说话。” 说话间，巧莲赶紧敞开大门，领着嘉康佳媛还有那个女人进了屋。 早晨烧的火，临出门前巧莲还特意往锅底扔了块松木疙瘩，所以屋子里还行，不算太冷，炕上也还热乎。 “快，嫂子快坐下，我这就去烧水。”家里来客人了，烧壶水待客总是要的，巧莲不会连这点儿规矩都不懂。 “哎呀，不用不用，妹子你别忙活了，我就是今天没事有点儿好信儿过来瞅瞅，看看是不是新搬来人家了。 妹子，你要是这么忙活，我心里可过意不去。”女人一边说，一边解了围巾摘了帽子，忙要去拦着巧莲。 第58章 赵家嫂子 “嫂子你坐，我这早晨出去了，中午没回来，咋地也该烧火了。” 巧莲动作很麻利的生火，一边抬头看那女人。不想在见到女人的模样时，却愣了下。 那女人看起来二十五六岁的模样，如果忽略了她左脸上一块红色的胎记，这女人长的还真是挺俊的。 只可惜那胎记形状有些难看，紫红色的看起来有点儿吓人，好好的一张脸，就让胎记给毁了。 巧莲看了一眼，其实那胎记的位置在左腮往后，比较靠近耳朵。 这女人是长头发梳成辫子挽在脑后，如果剪了短发放下来，能盖住大半，不会像现在这么显眼。 俩人才第一回见面，巧莲自然不好张口就给人家出主意，于是只打量了一眼，便将目光移开。 脸上有缺陷的人，最忌讳别人一直盯着她打量，巧莲不是那没教养的人，不会做讨人嫌的事。 “嫂子住在哪里？离我家远么？我这刚搬过来，也没腾出工夫去挨家拜访，都不知道嫂子是哪家呢。”巧莲一脸歉意的说道。 那女人倒是挺爽朗，丝毫没有因为脸上的缺陷而性情阴郁不好相处你，听见这话就笑了。 “从你家往东头看，第一个房子就是我家了。我男人姓赵，是这里的老户了，大家伙都认识。 咱两家离着最近，要不我怎么能留意到你家这边住人了呢？我就是来看看，你们刚搬过来，要是有啥用帮忙的地方就说。 往后都是邻居了，咱们离得近，互相帮衬。” “原来是赵嫂子啊，谢谢嫂子，往后咱两家好好处，我也常带着孩子过去坐坐。 嘉康佳媛，过来给赵大娘问个好，往后见了大娘要打招呼，听到没有？”巧莲喊过来俩孩子。 嘉康佳媛俩娃聪明着呢，赶忙就来到赵嫂子的跟前儿，“赵大娘好。”俩娃乖乖的喊人。 赵嫂子一看眼前这俩孩子，一般大，长得也像，白白净净那个稀罕人。 “哎呀妹子，你这是生了一对双儿？一男一女？可真好，你看看这俩孩子长的，多俊啊。” 这年月双胞胎还是很少见的，赵嫂子很显然没见过，瞅着嘉康佳媛格外新奇。 “是啊，一对双儿，今年虚岁五岁，过了年就六岁呢。 嫂子家里几个孩子？有没有年纪差不多的？这边人少，俩孩子没处玩儿，在家憋的难受。” 人家能主动前来，就说明这人家不错，巧莲也想跟左邻右舍打好关系，所以态度非常和气。 “有啊，我家四个孩子呢，老大都九岁了，老二七岁老三五岁，还有个老小，才两岁。 老二老三年纪跟你家这俩差不多，能玩儿到一块儿去，得空了让他们来找你家俩孩子玩儿。 咱这儿可不是人少怎么？孩子都没几个玩伴儿。”赵嫂子很痛快的答应了。 “哎呀，你看，咱俩唠了这一会儿，我还没问妹子叫啥呢。”赵嫂子忽然想起来，忙问了句。 “嫂子，我娘家姓陈，夫家姓曲，嫂子喊我巧莲就行了。 我男人不见好几年了，在家乡那头人家见了我们孤儿寡母好欺负，总想着欺负人，没办法了，才来大营，投奔我姐姐姐夫。” “我姐夫是大营老户，西头张家，张文广。这房子也是我姐夫帮着给找的。” 巧莲也没瞒着，她故意说出自家的事情，提起张文广，就是让这个赵嫂子知道，她在这边也是有根底的，不好欺负。 赵嫂子一听说张家，立时瞪大了眼睛，笑了起来，“哎呀，原来是张家弟妹的妹子啊，那我就知道了。 我男人跟你姐夫都在一起伐木呢，前几天我家男人回来还提起过，说是有人打听房子的事情。 他顺口提了一句，说是这边房子空着，原来就是给你打听的啊，你瞧我，愣是没想到这一层。” “我家男人跟你姐夫处的不错，挺好的，我跟你姐也认识。 这下知道了，都是熟人，往后家里有什么活干不过来的，就跟我说。 我们家人口多，但凡能伸把手帮忙的绝对不推辞。”赵嫂子一听是熟人，更加热情了。 巧莲闻言点头，“好，那我就不跟嫂子客气了，要是有啥事情肯定去找嫂子，咱离着近，往后怕是少不了麻烦你们家呢。” 远亲不如近邻，张家离着远，真有点儿什么事情，还真就得找邻居帮忙，巧莲自然想跟邻居好好相处。 “成，以后得空了去我家坐坐，正好认认门儿，咱这都是邻居，就该常走动。 那个啥，时候不早了，我也得回家去烧火准备做晚上饭，就不在这跟妹子说话了，改天咱再聊。” 赵嫂子在这边坐了一会儿，看着天色不早了，于是起身戴上帽子围巾，跟巧莲说了一声就要走。 “嫂子再坐会儿呗，你看你来了，连口水都没喝。”人家要走，巧莲自然要象征性的留一下。 “不了，时候不早，家里几个兔崽子还不知道怎么作呢，我得回去看看。 男人上山干活累一天，回家来得让他吃口热乎饭。往后有的是工夫，咱姊妹啥时候都能唠。” 赵嫂子就是过来看看新邻居什么人家，没想到见了巧莲觉得对眼，又知道是朋友家的亲戚，态度就更热切了，扯着巧莲的手，不停的说让巧莲一定有空过去坐坐。 赵嫂子要走，巧莲留不住，于是跟着出门相送，外头的天色的确暗了些，“嫂子往回走当心点儿，路滑。” “回去吧，大冷天的别在外面站着，等哪天得空了，我上午过来，多坐一会儿。” 赵嫂子朝着巧莲摆摆手，沿着来时的那趟脚印，往东头走了。 巧莲一直在外面看着赵嫂子走远，这才转身回屋。“行了，这回你俩有地方玩儿，等哪天不忙了，我领你俩去赵大娘家。 刚才没听赵大娘说么？她家四个孩子呢，你们这回有伴儿了。”巧莲看着嘉康佳媛，知道这俩孩子没人玩儿孤单的慌，忙安慰他们。 嘉康佳媛刚才已经听见了，这会儿特别高兴，小孩子嘛，最大的心思就是吃和玩儿，哪怕是嘉康佳媛这么懂事的孩子也不例外。 再说了，大冬天的外头都是雪，也没什么活，不玩儿还能干啥？ 第59章 野猪进院子 送走了赵嫂子，巧莲回屋来烧火做饭，中午在张家已经吃过一顿鸡肉了，巧莲跟孩子们商议着，晚间别吃的太油腻，鸡和兔子留着慢慢吃。 俩孩子也都懂事，知道好吃的不能一回全都吃光了，所以谁也没闹，都依着母亲安排。 于是巧莲晚上炒了白菜，蒸了窝头，娘三个吃的也挺香。 这年月晚上也没有电，更别提什么娱乐项目，所以吃完饭了就早早地铺了被子，娘三个洗完脚收拾好，全都钻被窝里休息。 白天去了一趟大营，来回这也是二十几里地，终归是有些累。躺在热乎乎的被窝里，没多会儿，巧莲就睡着了。 自从前次失火之后，巧莲睡觉都格外警醒，哪怕是熟睡之中，也会留意周遭的动静。 迷迷糊糊之中，巧莲就听着好像外头有什么动静，咔哧咔哧的响，巧莲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凝神细听，院子里果然有声响。 巧莲心中一凛，听这声音，有点儿像是踩着雪走路，可又不太像。难道是大半夜的进来贼了？ 巧莲琢磨着，悄悄地穿了衣裳下地，抹黑来到厨房，顺手就把案板上的菜刀拎在了手里。 想了想，干脆又把斧子摸出来别在腰间，这要是真的进了贼，她手里有家什，也绝对吃不了亏。 巧莲轻手轻脚的来到门边，耳朵贴在门上听着外头的动静，那咔哧咔哧的动静还有，但是却不是在门外，好像就是在院子里来回走。 巧莲觉得奇怪，怎么听着不像是小偷呢？ 也是巧莲胆子大，又仗着手里有东西防身，于是轻轻的撤了门栓敞开门，露出一条缝往外看。 这一看不要紧，倒是把巧莲给吓了一跳。 腊月十三，外面大月亮地，积雪反射着月光，院子里有什么都看的真真切切。 就在院子里，有一只很大的野猪，长鬃毛大獠牙，正在满院子乱拱呢。吓得巧莲赶忙关好门，重新插上门栓。 乖乖，这也太吓人了吧？野猪都进院子了。好家伙，那野猪一看就不小，往少里估计也得三百斤。 野猪可不是家猪，这么个大家伙力气可大得很呢，她手里可没有趁手的家什，哪里敢招惹，一个弄不好反倒伤了自己。 还是老老实实呆在屋子里吧，别野猪没打着，自己再搭进去。反正野猪再厉害也进不来屋，等天亮看看情况再说。 巧莲不敢弄出大动静，就这么悄悄的又回到了东屋，躺在被窝里也睡不着，听着外头的动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好像静了下来，巧莲这才放心了，迷迷糊糊睡着。 巧莲这一晚睡的都不踏实，直到快天亮了才睡实，等到再醒，外头已经天光大亮。 巧莲赶忙起来穿衣裳，然后敞开了门，探出头查看，院子里已经没有了野猪的影子，院子里凌乱一片，猪蹄子印儿，还有野猪拱的痕迹。 没瞧见野猪，巧莲总算松口气，不过她也不敢大意，手里握着斧子出门，房前屋后转了一圈。 最后发现，昨晚上野猪把园杖子给拱开了一个大窟窿，从窟窿钻进来的。 巧莲家的园杖子很简单，在几棵树中间绑了横杆，然后弄了些树枝别起来的。 那树枝看起来不是今年新的，已经陈旧腐烂，哪里能防得住野猪？得，看起来开春还得重新夹园杖子呢，这样可不行。 挺奇怪啊，野猪怎么会跑到她家院子里来呢？巧莲有些不解，再次打量地上，却没看出多少眉目。 倒是偶然间抬头，目光看向屋子周围这些树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 这院子当初夹杖子的时候图方便不用埋柱脚，所以隔着两丈来远就留下了一棵树。 这些树品种不一，有几棵是柞树。柞树看样子也有点儿年头了，肯定会结萫子，秋天萫子落在了地上也没人收拾。 如今这个时候，满山大雪盖的那么厚，野猪找不到什么吃的了，不知道怎么就从林子里跑出来。 正好巧莲家院子里有萫子，野猪为了吃的干脆就拱进来了。 想到关键所在，巧莲一头黑线，院子里积雪虽然没有山上的深，可她也闹不清哪里有萫子哪里没有啊。 这要是大野猪吃惯了嘴儿跑惯了腿儿，饿了就来，他们家可有点儿危险啊。 这可怎么办呢？难道就由着大家伙往家里跑？不行，她真得想点儿办法。 可一时间，巧莲还真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先回屋子去烧火做饭了。 白天巧莲也没敢让孩子们出门，只在快中午的时候，巧莲自己进山一趟，砍了些柴禾，又拎了只兔子回来。 这天晚间，巧莲不敢睡实了，瞪着眼睛等，等到半夜，果然又听见外面的动静了。 得，果然让她猜中了，这大野猪把她家当粮仓，又来找东西吃呢。 这可咋办？要是由着大野猪这么来，还真是挺危险，可她手里没有抢，那野猪太大，她根本对付不了啊。 对付不了也得想办法对付，家里还有俩孩子呢，这么个庞然大物就在附近，巧莲如何能安心？ 没有猎枪，那就设陷阱？好像也不行，大冬天的挖陷阱太困难了，地面冻的邦邦硬，咋挖？ 陷阱不行，那就设夹子？多弄几个捕兽夹子，或许可行。 对，捕兽夹子，系统里或许会有。 巧莲想到这里，忙揉了下眉心，意识进入系统。脑海里传来系统机械化的声音。“欢迎光临位面商店兑换系统，今天要兑换什么？” 巧莲在对话框里输入，大型捕兽夹，果然出来了好几种，巧莲挨个儿浏览，找到了跟这个时代比较像的一种大号捕兽夹，一狠心，买了十个。 谁知道下回野猪从哪里进院子？她打算多设几个，总能有效果。 买好了夹子，巧莲心里多少松口气，这才安心睡着。 第二天起来一看，那野猪果然没有从原来的窟窿进来，又把园杖子给拱出一个窟窿来。 巧莲欲哭无泪，再这么下去，她家这园杖子就成蜂窝煤了，还能起什么作用？ 这天傍晚，巧莲把十个夹子都埋伏在院子四周，野猪可能出现的地方，然后，便静静地等待，等野猪来。 第60章 一万积分 又到了半夜，忽然间，巧莲听见了一声凄惨的嚎叫声，心头一跳，那只大野猪果然是中了埋伏，被捕兽夹给夹住了。 真棒，太好了，这下子看你还怎么嘚瑟？巧莲心情大好，也不出去查看，就这么躺在被窝里听着外头的动静。 巧莲买的捕兽夹纯钢的，很大，锯齿很长特别锋利，那只大野猪估计是伤的不轻，嚎叫的动静别提多凄厉了。 嘉康佳媛俩娃都被外头的动静吵醒，揉着眼睛坐起来，“妈，什么时候了？怎么外头这么吵啊？什么动静？” 娃还小呢，哪知道外头有野猪？自然也不懂害怕，就是懵懂的问了问。 巧莲将两个孩子搂在怀里，轻声安抚，“没事，外头有只野猪，掉进妈妈设的埋伏里了。 估计是哪里受了伤挣扎呢，别怕，不用管，让它嚎吧，嚎一晚上估计就差不多了。” 巧莲可不傻，她才不出去看呢，她买的捕兽夹专门对付大型猎物，后头都拴着很粗很粗的铁链。 铁链的另一端让她拴在树上了，那野猪就算再能耐，也不可能把树撞断或是连根拔起。 大野猪肯定跑不掉，听这个动静估计伤的不轻，越挣扎就越流血，等着到天亮，估计就差不离了，到时候她再出去收拾了那家伙。 嘉康佳媛长这么大没见过野猪，自然不晓得厉害，也就不知道害怕。 虽然外头的动静有点儿瘆的慌，俩娃也没在乎，窝在母亲的怀里不一会儿又睡着了。 这一晚，外面野猪不停的嚎啊嚎，等到快天亮的时候，动静渐渐小了。 幸亏这边各家各户离着都远，最近的赵家离着也有二里地呢，那边公鸡打鸣，这头隐隐约约能听见。 这野猪嚎叫声虽然大，远处估计也听不真切，顶多以为晚间有野兽在叫唤，谁也不会往心里去。 清早天蒙蒙亮，巧莲就起身一手斧子一手尖刀的出去了。果然，就在房子东边发现了倒在血泊中的那只野猪。 也是巧，野猪的右前腿被夹子给夹住了，夹子咬合力非常大，加上锋利的锯齿，伤到了野猪的腿骨以及动脉。 这大野猪的生命力倒是挺强，血流了一晚上还没死掉，不过看上去已经是奄奄一息没多大本事了。 “得，我给你个痛快的吧。”野猪叫了一晚上，为了防止有其他意外发生，还是尽早解决比较好。 于是巧莲拎着尖刀上前来，一手扳着野猪的脑袋后仰，另一手干脆利落将刀捅进心窝处，一刀解决了野猪的性命。 野猪几乎没怎么挣扎就咽了气，可巧莲对着这头死了的大野猪却犯了难。 这么大一只野猪，要怎么处理呢？看样子这家伙得有三百多斤，她一个人哪能搬得动？而且还要收拾开膛褪毛，她好像真没这个力气。 关键是还不能让别人知道，如今不是以前了，所有东西都归国有，野鸡野兔这些小打小闹的不起眼，就算有人知道也不犯大毛病。 可这么大一只野猪，谁见了不眼红？尤其她还是个外来户，让人家知道了，肯定没好处。 想到这里，巧莲一狠心，打算试一试系统能不能收购这家伙。 野猪肉太柴，不算多么好吃，再者麻烦也多，还不如兑换了积分，然后再换普通猪肉吃呢。 对，为了避免麻烦，就这么办，总比被别人知道好，趁着大清早没人注意，赶紧处理了。 巧莲揉了下眉心，进入系统，直接在对话框里输入，纯野生长白山野猪整只，点了出售按钮。 “纯野猪肉五十积分一斤，您面前的野猪是整只，三十积分一斤，这只猪三百六十斤，一共一万零八百积分。” 系统依旧是机械化的回复，但是听在巧莲耳中却是最美妙的声音。 巧莲早就察觉了，这个系统里兑换的标准是按照她原本生活的年代来。 一切纯绿色无污染自然健康的东西，价钱都高。但是野猪肉能卖到这么高的价格，还是有点儿出乎意料的。 一下子就进账一万多积分，巧莲高兴极了，赶忙点了确认出售按钮。 然后，眼前这只三百多斤的大野猪，就这么凭空消失，要不是地上这一大滩血迹，巧莲真以为是做梦了。 想了一下，巧莲赶忙回去拿了铁锹，将地上被血浸湿的积雪都挖掉，埋到离房子远一些的地方。 然后又弄了干净的雪，将地上的坑填平踩实。这样一来就什么都查不到了，也不会因为血腥气太严重而引来其他的野兽。 忙活了好一阵，总算把一切痕迹都抹平，又把夹子都收起来，巧莲这才回屋去烧火做饭。 俩娃也起来了，嘉康还记着昨晚听见怪动静的事情呢，想要出去看什么野猪。 “没有了，我今早晨出去一看，啥都没有，估计是那野猪太大了，挣脱了我设下的夹子跑掉了。 跑了也好，以后就不敢再来了，你们也安全点儿。”巧莲摸了摸儿子的头顶，编了个理由糊弄儿子。 嘉康一听说野猪跑了，不由得有些遗憾，“跑了啊？我还以为这回能吃上野猪肉了呢。” 小孩子嘛，最惦记的就是吃，如今野猪跑了，没肉吃，自然有些失望。 “没有野猪肉吃，还有鸡肉和兔子肉啊，野猪肉太柴了不好吃呢。今中午咱们炖兔子肉，搁点儿土豆，怎么样？” 巧莲见到儿子失望的小模样，赶忙安慰一下。“等会儿我再去林子里看看，说不定还有野鸡野兔呢，一样都是肉，炖出来可香呢，你们肯定喜欢。” 小孩子忘性快，一听说有兔肉吃，当时就高兴起来。 “好啊好啊，什么都行，还是妈妈最厉害了。”小嘉康不再纠结，赶紧跑去洗脸。 正好锅里的饭也好了，巧莲收拾了饭菜进屋，家里没有桌子，干脆就摆在炕上，娘三个吃的可香呢。 刚吃了几口，就听见外面有人说话。“曲家弟妹在家么？”一听就知道，是昨天那位赵嫂子。 巧莲赶忙从屋里出去，“嫂子怎么一早晨过来了？呦，这是嫂子家的娃吧？三个娃倒是齐整。快，赶紧进屋，进屋说话。” 来者是客，不管人家过来是什么目的，都没有站在外头说话的道理，于是赶忙请赵嫂子一家进屋。 “我昨天回去，说你家有一对双儿，家里这几个猴崽子听了就想来，缠磨了我一晚上，这不，今早晨非得拽着我过来。”赵嫂子一边走一边说道。 “对了，昨晚上外头不知道什么东西在叫，你听见没有？” 第61章 赵家母子 “昨晚上我正好起夜，就听见你家这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叫，舍了命一样的嚎，没个好动静。 我有点儿担心，正好孩子们说要来，就跟过来看看弟妹。咋回事？没啥事吧？”赵嫂子一脸担心的问道。 巧莲心道这可真是巧了，幸亏她把野猪卖给了系统，不然的话，肯定会被赵嫂子发现。 “没事儿，昨晚有野猪进我家院子了。连着好几天都进来，我就找了个夹子，没想到还真是夹着了。 嫂子听见的动静，估计就是夹着那会儿。” “可惜，那野猪不小，夹子禁不住，不知道什么时候挣脱了。 大半夜的我也不敢出来看，等着今早晨出来，连夹子都没有了，白瞎了我一个夹子呢。”巧莲半真半假的说道。 赵嫂子听见这话，惊讶之余颇为可惜的叹了口气，“唉，那真是可惜了。 照你这么说，肯定是只大野猪呢，这要是抓着了，今年过年可就不愁。 不过也幸好你没出去，那么大的野猪力气大着呢，连老虎都敢斗，你一个女人家可不敢招惹，万一出点儿啥事可咋整？ 跑了就跑了吧，只要人没事，比啥都强。”赵嫂子安慰巧莲。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其实我本来也没抱着什么希望，就寻思着把野猪撵走，别再来我家就行。 那么大的家伙，别说是我了，四五个壮小伙子也不一定是对手啊，遇上了还是能躲就躲吧，快过年了，平平安安比什么都重要。” 巧莲看出了赵嫂子脸上带着遗憾之色，却什么都没表露。 赵家肯定是察觉了什么才过来，不过这也不能说人家贪财什么的，这也是人之常情。 如今这年月，谁家不盼着有肉吃？赵家这反应正常。 “是啊，是啊，可不就是这个理儿，平平安安的比啥都强。” 赵嫂子领着孩子进了屋，坐在炕沿上，这才发现，巧莲家里没有桌子，竟然是直接在炕上吃饭。 “哎呀弟妹，你家没桌子啊？等着我家那口子闲了，让他帮着给做一张吧，不然这多不方便啊。” “我两手空空到的这边，家里这些都是大姐和姐夫给的，哪有什么家具？ 大姐夫也说了，等着他不忙，帮我把家里用的东西都做出来，省的过日子不方便。” 巧莲没有直接拒绝，只说张文广会给打家具，“谢谢嫂子，到时候要是赵大哥有空，就请赵大哥过来帮忙，人多干活不是也快么？” 巧莲说话周全，赵嫂子听了挺高兴，“成，有事你尽管开口，年后就不上山了，有的是时间。” 赵嫂子一口应下来，爽快的很。“你这是还没吃完饭吧？那赶紧坐下来吃，我这来的不是时候，倒是耽误你吃饭了。” “没事，是我们娘三个起来晚了。昨晚上外头动静不小，把我吵醒了，好一阵子没敢睡，今早晨就起来晚了。 嫂子坐，小侄子们也上炕，嘉康佳媛成天念叨没人玩儿，这下好了，几个侄子过来，他俩总算有伴儿了。” 巧莲一边说着，转身去了厨房，拿出来几个碗，正好早晨烧的热水，冲了四碗白糖水端过来。 “家里也没什么好吃的，茶叶也没有，嫂子喝点儿水吧。” “哎呀，弟妹你别忙活了，你要是这样，我心里可过意不去。你快吃饭吧，吃了饭，让孩子们一起玩儿。” 赵嫂子嘴上这么说着，倒是把白糖水往孩子们跟前推了推。 三个孩子都看见巧莲往水里放白糖了，这年月白糖可是非常金贵的东西，谁舍得给孩子喝？ 三个孩子年纪都不大，正馋着呢，也不管那些，端起碗来就喝了口。 “真甜，谢谢婶子。”大一点儿的那个喝了一大口糖水，咽下去之后朝着巧莲笑笑，向巧莲道谢。 “谢啥？往后常来家里玩儿，嘉康佳媛巴不得有人陪着他们外头野呢。” 巧莲朝着几个孩子笑笑，看着赵家三个孩子欢欢喜喜的喝糖水，这才高兴的坐下来吃饭。 巧莲吃饭也快，没几下就喝完了粥，啃了块窝头，那边嘉康佳媛也都吃完了，于是收拾下去。 因为有赵家人在，碗就放在了锅里没刷，巧莲进屋里跟赵嫂子聊天。 倒是嘉康佳媛有点儿呆不住了，非得要跟赵家三个孩子出去玩。巧莲也没拦着，让孩子们都穿戴整齐，放他们出去嘚瑟了。 赵嫂子看着嘉康佳媛一身新衣服，目光里透着羡慕，昨天她就留意到了，这娘三个身上穿的衣裳都是崭新的，一点儿破旧的地方都没有。 看起来，曲家的日子不差啊，没有小媳妇说的那么难，要不然怎么还能穿这么新的衣裳呢？ 当然，赵嫂子羡慕归羡慕，却并没有其他心思，只是打定了主意，往后要跟曲家媳妇多来往。 巧莲倒是不知道赵嫂子什么心思，她心里其实有点儿着急去林子。 昨天下的套子不知道有没有猎物，她得去看看，就怕去晚了猎物再让别的动物给吃了。 可赵嫂子一直坐着跟巧莲唠嗑，巧莲哪能离开家？没办法就只好耐着性子坐着，跟赵嫂子随便唠家常。 言谈之间，巧莲倒是也问出了赵家的一些情况。 赵家是坐地户，祖上就是跟着谢大户从营口过来的，后来就在当地落了户。 赵家这一辈儿还有兄弟三个，其中老二也在这边住，老三老四都搬走了，一个搬去了县城，一个搬去了临江。 赵家二媳妇脾气不好，跟嫂子处不到一起，前年的时候分了家，搬去了仙人桥村。 石嘴子一共就住了四五户人家，都离着挺远，很少有机会串门。 难得遇见个年岁相当又能说到一块儿的人，赵嫂子自然高兴，逮着巧莲就说个不停。 把这边村子，还有仙人桥村，以及大营乡的一些老典故老故事，都讲给了巧莲听。 巧莲刚开始还着急坐不住呢，可是听着赵嫂子讲古，渐渐地倒是入了迷。 “没想到呢，原来大营乡这么大，下头管着这么多村子，那要是这么算的话，整个儿大营乡算一起，怕是得有六七百户人家了，真是不小。” 第62章 查探底细 赵嫂子在巧莲家坐了两三个小时，东拉西扯的讲各种典故，直到外头太阳老高了，赵嫂子才想起来，家里还有不少活要干呢。 “哎呀，你看看，我这见了妹子高兴，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都往外说，都过了这么长时间呢。 不行，家里还有活呢，我泡了一大盆的衣裳，得回去洗。” 赵嫂子说着便站起身，直接朝着院子里喊了声，“大宝二宝三宝，时候不早了，咱们得回家。”一边说，一边围上围巾往外走。 巧莲听见赵嫂子喊她家三个儿子，差点儿没憋住笑，这名字娶的倒是简单好记。 “嫂子再坐会儿呗，我和嫂子挺对脾气，我爱跟嫂子唠嗑儿。”这就纯粹是客套话了。 赵嫂子摆摆手，“年前忙，家里一堆活，四个皮小子，一天没到黑就把衣裳造的没了样子，这一天天的，光他们就够我忙了。 今天这是俺家你大哥有点儿事没上山，在家给我看着小的，我才出来，不然我哪能安心坐这么长时间？” 说话间出了屋门，赵家三个小子正在院子外头堆雪人呢，赵嫂子再次开口喊了一声，几个小子才听见，停了下来。 赵嫂子目光在巧莲家院子扫了一圈，正好看见东边园杖子上两个大窟窿。 “妹子，那就是野猪给拱的？这野猪真是不小啊。幸亏吓跑了往后不会再来，不然可真是提心吊胆的。 得，等着有空了，让俺家你大哥过来，帮着把杖子重新夹上，不然你这啥也挡不住。” “不急，等着开春再说吧，开春枝条软，夹杖子容易。 你家也挺忙的，大哥成天干活那么累，这点儿小事就不劳烦大哥了。”巧莲笑着摇摇头。 赵嫂子倒也没再说别的，出了院子，瞧见仨儿子身上全都是雪，当即气的不轻，扯着老大的耳朵。 “我让你们玩的时候注意点，注意点儿，就是不听，瞅你这一身，回家不全都湿了？我看你明天穿什么？” 赵大宝耳朵被拧的生疼，直咧嘴，“妈，你先松手，松手啊。都是干雪，一拍打就掉了，我这就拍打拍打，你可别扯我耳朵了。” 赵嫂子松了手，赵大宝揉了揉发红的耳朵，赶紧把身上的雪拍打掉，又跺跺脚，大部分的雪弄掉了。 那头赵二宝赵三宝也跟着哥哥学，赶紧收拾了身上。 倒是嘉康和佳媛，这俩娃玩的没那么野，也比较注意，除了鞋上有点儿雪之外，大衣半点儿都没沾上。 “猴崽子，一个个就知道皮，你看看人家俩娃多干净？你们咋就不学着点儿？” 赵嫂子看见嘉康佳媛清爽干净的模样，羡慕极了。 “嫂子，小娃这个时候最皮最淘，你家三个男娃凑一起，这都算好的呢。”巧莲过来帮着孩子们打圆场，笑道。 当着巧莲的面儿，赵嫂子也不好再动手收拾儿子了，于是扯着孩子朝巧莲笑笑。 “妹子，那我们先回去了，得空了让嘉康佳媛上我家玩儿去。”说完，便领着三个孩子走了。 母子四个离开曲家走了好远之后，赵嫂子才低声问了大儿子一句，“你们看见啥了么？她家周围真的没发现有啥东西？” 赵大宝摇摇头，“娘，啥也没发现，那家穷的很，什么都没有。 仓房里空荡荡的，棚子里头就堆了点儿柴禾，也没多少。除了园杖子上头两个大窟窿，再就没看见别的。” 赵嫂子听完儿子的话叹口气，“那可能真是野猪跑了吧？ 我昨晚明明听着有杀猪一样的动静，叫了半晚上啊，怎么早晨过来就没瞧见呢？啥东西都没有，真是奇怪了。” 昨晚正好刮西风，这边的动静顺着风往东刮，赵嫂子半夜起来的时候听的很真切，就是杀猪时猪惨嚎的动静。 赵家西头没别家了，只有新搬过来这家，赵嫂子心里起疑，这才早起就来查看。 “要真是有野猪中了夹子，她一个女人家哪能搬动了？肯定有点儿痕迹。 既然啥都没有，那估计说的就是真话，野猪挣开跑了。唉，真是可惜，太可惜了。”赵嫂子摇摇头，领着孩子回家了。 巧莲虽然不知道赵嫂子和儿子的对话，却从嘉康嘴里，知道了刚才在外面玩的情形。 嘉康佳媛都是聪明孩子，小嘴儿巴巴的，就把赵大宝他们要去仓房藏猫儿，又在房前屋后玩半天的事情说了。 巧莲闻言，目光闪动，看起来她猜的不错，赵嫂子今天来的确是有什么目的。 估计是昨晚上野猪嚎叫的动静太大，正好让赵家听见了，赵家也是精明的，想着过来看一看，或许还能分走一份儿。 谁家弄到了那么大一只野猪，肯定也不敢吭声儿，这种情况下要是让别人撞见了，少不得要给些好处堵嘴。 如今这年月，大家伙肚子都空，难得见着点儿油水，谁不馋啊？有便宜占，当然积极了。 幸亏天还没亮巧莲就起来了，又当机立断把野猪卖给了系统，又在外头忙了一早晨，把外面的血迹收拾干净。 不然的话，还真是能露出马脚来。其实分给赵家一些猪肉，巧莲并不心疼。可她害怕的，是被别人察觉那些捕兽夹，也怕自己的秘密暴露。 所以，往后她做事要更加小心了，不能露出破绽来，不然肯定有人会疑心。 他们母子在这边人生地不熟，还是不要太招眼的好，真闹出什么事情来，就算有大姐和姐夫罩着，也怕受到旁人的排挤和打击。 “嘉康佳媛，你俩在家里等着，我赶紧上山去看看套子。” 巧莲有点儿着急，生怕山上的套子也让人发现了，于是嘱咐俩孩子一句，就快步出了院子，上山去了。 来到山上她下套子的地方，套子依旧在，巧莲松了口气。 于是挨个儿检查，果真还有猎物，一只很肥的兔子被套住了，好像时间不算太长，身上还有点儿温乎。 兔子拎在手里沉甸甸的，巧莲估计着，差不多得六七斤，收获不小，巧莲高兴的很。 于是将套子再次挪了地方，这一次藏的更隐蔽，七八个套子都安放好了，这才拎着兔子回家去。 第63章 过小年 野猪被巧莲用计抓住之后，晚间再没有动物来骚扰，巧莲总算可以放心睡觉。 系统里一下子增长了一万多积分，不但填补了之前兑换商品的花费，还剩下了八千多积分，巧莲高兴极了。 如今她最盼着的就是积分增长，越多越好，积分越多，她就越有底气。 系统里积分增长，仓库里有粮食菜蔬，山上设下的套子，隔一两天就能有点儿收获，正好给孩子们打打牙祭。 这小日子过的，别提多美了，巧莲还真是喜欢上了这里。 时间飞快流逝，转眼间就是小年，这天巧莲特意去了一趟乡里，回来的时候带了白面、猪肉、糖果等东西。 嘉康佳媛看见母亲又买了那么多吃的用的，高兴之余也不免担心，生怕家里的钱不够花。 巧莲不等嘉康开口说话，就扒开糖果外面的纸，塞进嘉康嘴里。 甘甜的味道一下子征服了嘉康，让嘉康瞬间忘记要说什么，只顾着品尝嘴里的糖了。 巧莲又给了佳媛一块儿，看着俩孩子眯起眼睛仔细品尝的样子，笑了起来。 “放心吧，娘有数呢，不会让你们饿肚子的。今天过小年儿，下午咱包饺子吃。” 俩孩子一听晚上吃饺子，都高兴起来，虽说这阵子不太缺肉吃，可鸡肉兔子肉，跟饺子绝对不一样。 俩娃想起了在大姨家吃的饺子，味道那叫一个好，忙点了点头。“妈，我帮你包。”佳媛嘴里含着糖呢，口水多，说话有些不清楚。 “行，你们愿意学就一起。”巧莲不是这年月的人，对于粮食没有那种刻在骨子里的珍惜和吝啬。 在她看来，孩子高兴比什么都强，只要佳媛乐意学，她不会在乎一点儿面，孩子开心就好。 于是，下午包饺子的时候，嘉康佳媛都跟着上手了。 俩娃才多大？虚岁才五岁，四周岁，他们能包出什么来？饺子皮都捏的不成样子了。 即便是这样，巧莲也没有不高兴，反而一个劲儿的鼓励孩子们。 “嗯，佳媛这回做的不错，来，给我，妈妈再帮你捏两下，省的口捏不住。” 巧莲接过了佳媛包的饺子，重新捏了下边儿，也不管饺子好不好看，就摆在了盖帘儿上。 这些天，巧莲打着去供销社的借口，倒是把家里该用的家什预备差不多了，除了大件儿的家具暂时没办法之外，那些零碎的小用品，家里都置办起来了。 巧莲包饺子很快，自己一个人擀皮包馅儿，还没等佳媛他们捅咕出几个呢，巧莲已经包出一帘饺子了。 娘三个又吃不上那么多，一盖帘足够，没必要包太多。“行了，就包这些，剩下的馅儿，明天娘给你们烙馅饼吃。” 巧莲一边说着就把盖帘端出去，剩下的饺子馅儿也找东西盖上，放在西屋凉快的地方。时候不早，于是赶忙生火烧水煮饺子。 俩娃懂事又勤快，这会儿工夫已经把炕收拾打扫干净，又去扒了几瓣蒜。 趁着锅里烧水的工夫，巧莲拍了蒜剁碎，倒上一点儿酱油。 这时候的酱油还没有后世那些种类，颜色也没有那么浓，所以很多地方都叫清酱，有些人家自己会做，供销社那边也有卖的。 水开三遍煮熟了饺子，笊篱捞出来了满满四盘，就这么端着进屋放在了炕上。 新社会不兴那些封建迷信的规矩，所以过小年也没有什么祭灶之类的事情，甚至连鞭炮巧莲都没买，自然就不用放鞭炮了。 娘三个都上了炕，盘腿坐着，“来，都尝尝，不知道妈妈包的饺子，有没有你大姨包的好吃？” 眼前刚出锅的饺子冒着热气，带着特有的鲜香，嘉康佳媛早就馋了，哪里还忍得住？于是各自动筷子。 俩孩子格外懂事，各自夹了饺子，放到巧莲面前的小碟里。“妈妈，你忙了一下午辛苦，你先吃。”佳媛脆声道。 孩子们这么孝顺体贴，巧莲自然是高兴的很。 于是给俩孩子也夹了饺子，又给他们弄了点儿蒜酱和醋，让孩子们蘸着吃。“都吃，都吃，快，尝一尝。” 巧莲说着，也夹起了一个饺子放到嘴里轻轻咬开。 饺子馅也是白菜和萝卜两样掺着的，肉是从系统兑换的黑猪肉，肥瘦正合适，咸淡也正好。 巧莲调馅时放了油、酱油、五香面儿，所以味道更鲜香，吃一口真的是差点儿连舌头都跟着吞下去。 “好吃，妈妈包的饺子更好吃，比大姨包的还鲜。”俩孩子都没等饺子咽下去，就嚷嚷道。 “好吃就多吃些，咱包的饺子足够了，放心吃。”巧莲看着孩子们那满足的模样，更高兴了，又给孩子们夹了不少。 嘉康佳媛才五岁呢，能有多大饭量？十个饺子都没吃上就饱了，巧莲饭量也不算太大，所以四盘饺子，最后剩了差不多两盘。 “吃不下了？要是吃不动了，我就收拾起来，留着明天再吃。” 巧莲看着俩娃一个劲儿拍肚子，知道他们是吃饱了，于是下地把饺子都收拾下去，盛了两碗饺子汤回来。 “原汤化原食，来，喝点儿饺子汤，这饺子汤可好呢。” 对于这年月来说，人们难得吃一回饺子，就连饺子汤也舍不得浪费，很多人都爱在吃过饺子之后，再喝一碗饺子汤。 俩娃也不例外，接过碗来，几下就把一碗饺子汤喝下去了。 “妈妈，今晚吃的好饱啊，有点儿撑。”佳媛摸着圆鼓鼓的小肚皮，笑嘻嘻的说道。 “嗯，妈妈好像也吃多了，咱今天晚点儿水，你俩在地上溜达溜达，别积了食可不好。” 巧莲之前没预备什么消食解腻的东西，这时候没办法突然拿出来，只能吩咐俩孩子在地上溜达一会儿。 “妈妈，我喜欢这边，这边有好吃的还有人跟我们玩儿，而且没人来打扰妈妈。咱们能一直住在这边么？不回以前的地方了是么？” 等到巧莲把里里外外都收拾好，娘三个洗了脚躺进被窝，临睡觉之前，佳媛小声的问了句。 巧莲微微愣了下，随即笑了，“嗯，不回去了，这边挺好的，咱们就留在这边吧。 等着咱们的户口过来了就能落户，明年咱家还可以种地，以后的日子会比现在更好。” 第64章 年前赶集 过了小年，离着大年也就没几天了，家家户户都忙着预备过年，好多人都去采买年货。 这年月还没有完全禁止民间买卖，所以从腊月二十三开始一直到过年，乡里县里都会有大集，就是为了百姓能更方便的置办年货。 大营乡下属的仙人桥、庙岭、东岭、南岭、温泉、汤河等村子，人数不少。 要过年了，谁家不打算置办点儿年货？也有人想把家里出产拿出来卖一些，换点儿钱好过年。 所以大营东坎儿的空地上，聚集了好多人，更是摆满了货物。 巧莲得知消息，少不得也领着俩孩子去转了转，有那合适的就买一点儿。 嘉康佳媛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热闹的场景，眼睛都快不够用了，一个劲儿的往四处看。 “你俩一定要扯住我的手，千万别松开，听见了没有？这里人多，万一让人挤散了可就没地方找你们去。” 人太多，巧莲一直拽着俩孩子的手，还不时的叮嘱俩孩子，千万别松手。 俩娃倒是乖觉，老老实实的跟在巧莲身边，不乱跑，娘三个逛了几圈，买了几样东西也就算了。 主要是巧莲看不上这些，系统里的比这些强多了，再说家里现在也不缺什么。 所以逛了一阵觉得没意思，娘三个就从人群里出来，扯着爬犁走了。 巧莲只领着孩子们去了一回大集，之后就是自己单独去，当然，也就是借着大集当幌子，往回家拿东西罢了。 等到二十八这天，巧莲领着俩孩子回了大营，先是去了张家。 “姐，这是我给风林风华还有风荣做的衣裳，给孩子们过年穿。 这些糖和花生瓜子，留着家里过年吃，我没给大姐和姐夫做衣裳，主要是时间不赶趟儿了。” 巧莲拎着大包小裹的进了门，直接把东西放在了炕上。 “你这是干啥？买这么些东西，你日子不过了？你说你也是俩孩子的娘，怎么过日子这么没成算呢？ 年好过日子难过，你这为了过年花那些钱，往后的日子咋过？ 再说了，家里头啥都不缺，你买这些干啥？风林他们也不缺衣裳穿，你看看，这得花多少钱？” 巧娟一看这些东西，当时就沉下脸来，先把妹妹训了一通。 “我不是跟你说了么？你手里那点儿钱留着，往后有的是花钱的地方呢，你这么花哪行啊？” 巧莲闻言便笑了，“姐，这些不是动用了我攒下的钱，这是我前阵子从山上弄的野物换来的。 这几天不是有大集么？我去了趟县里，县里有钱人多，那些野鸡野兔的可多人要呢，卖的价钱不低，正好买了这些回来。” 巧莲这话自然是糊弄人，她就是拿大集当幌子而已，那天她就出去了一个小时，哪里就能去了抚松？ 只不过嘉康佳媛小，对时间没什么概念，容易糊弄而已。 巧莲这套说辞，一样能糊弄住巧娟，因为巧莲拿来的这些东西，乡里大集上很少见，有的干脆没有。也就是县里，才能有这些了。 “你看你，就算是换了钱，你也该存起来啊，买这些东西干啥？” 巧娟虽然这么说着，手却伸到了那衣服上，铺开衣裳看了看，忍不住赞道。 “哎呀，这布料可真厚实，肯定禁穿，你这针线手艺是越来越好了，瞧这针脚多密啊。 今年还真是没给风林他们做衣裳呢，去年过年的衣裳没怎么穿都是新的，今年就没舍得。倒是没成想，他二姨给孩子做了衣裳。” “今天中午留下来吃饭吧，要不干脆明天你们也过来？咱一起过年，也热闹。” 巧娟心疼妹子，生怕巧莲过年没啥好吃的，所以才这么说。 “姐，不用了，明天我们不过来，家里预备了年货。今中午你也别忙活了，我还得去趟咱娘那儿 过年了，不管咋地也得过去给咱娘送一份年礼，这是咱小辈儿的孝心。” 巧莲自打来大营，对陈家那边一直是避而远之，主要还是不想跟王氏几个接触。 可是这过年终归不一样，上面有老人在，要是不过去看一看不像话。不管陈家老太太做过什么，终究都是亲娘。 如今巧莲已经在这边落脚了，总得跟娘家搞好关系，哪怕是在外人看来还算和睦，旁人也就不敢随意的欺负他们母子。 陈家虽然没什么根底，可毕竟有三个哥哥在，外人不知道内情，多少还是会忌讳一些。 巧娟一听这话，点点头，“是，这话说的对，不管咋地都是咱亲娘，生了咱一回，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咱养到这么大。 过年了，多少送点儿东西去看看，是那么回事儿。行，你过去吧，等会儿回来吃饭，我估计咱大嫂那样儿的，肯定不能留你。” 巧娟能理解巧莲的心意，这几年巧娟也是没少照顾娘家，闺女就这样，跟亲娘没有隔夜仇，嘴上说着恨，还是心软的。 巧莲点点头，从张家出来，领着嘉康佳媛俩孩子，拎着爬犁上另外一份东西，往陈家去了。 陈家那头，王氏已经听儿子说起，说是看见二姑姑拉着爬犁，爬犁上装了好多东西，去了张家。 王氏一听，这心里就跟猫抓了一样，恨不得立即冲去张家，把东西都拿来才好。 可前次王氏跟刘氏在巧莲那没得了好处，回家又让老太太说了一顿，这回王氏就有些犹豫，没敢动弹。 “娘，这事儿你真得管一管了，二妹妹做的太过分了。 你是老人，平常日子不登门也就罢了，这过年呢，怎么能不来看看亲娘？ 刚才万福可都说了，二妹妹拿了不少东西去大妹妹家呢，这是看着大妹妹过得好去溜须拍马屁了，咱家过得差，连亲娘都不认了啊。” 王氏不敢出去，可是敢告状啊，于是就跑去陈家老太太跟前儿告状，说巧莲的坏话。 陈家老太太心里对巧莲也是有些不满，只是没说出来而已，听见王氏这话，坐在那儿哼了一声。 还没等老太太张口说什么呢，外头就传来了巧莲的声音。 “大嫂，你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没改了告黑状的习惯？谁说我眼里没有咱娘？我这不就过来了么？” 第65章 看望老娘 告黑状被正主听见，这要是换了旁人肯定特别尴尬脸上挂不住，可王氏却半点儿没有不好意思。 反倒是一听这话，立即就从里屋出去，正好跟外面进来的巧莲母子走了个迎面儿。 “哎呀，二妹妹带了这么多东西啊，快，快进屋来，这大冷天的你还跑一趟，可真是有心了。” 王氏就像方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笑呵呵的迎着巧莲母子进屋。 对于王氏这般做派，巧莲也早就习惯了，当年没出嫁时，大嫂不知道在老太太跟前告了多少回状。 什么事情都能拿来告状，哪怕是中午她回来晚一点儿，大嫂也能在老太太跟前儿说点儿什么。 夏天的时候就说不给留饭啊，说什么饭是早晨做出来的，别搅合酸了之类。到冬天也有说辞，就说不能再烧火，浪费柴禾等等。 不过几乎每次王氏高黑状，都没有成功的，因为巧莲每次都能及时赶回来，而且每次都带着东西回来。 要说起来，原本那个陈巧莲也真是聪明能干，上山下河的干啥都行。 春天出去就抓蛤蟆，夏天出去就抓鱼，秋天上树打松塔，冬天就去下套子抓野鸡野兔，或是砸冰窟窿钓鱼。 也是没办法，父亲没有了，母亲和哥哥都不待见，为了能够留在家里，不被卖了，也只能拼命往家里划拉东西，不然陈家哪有她的容身之地？ 所以每次王氏告状，基本上巧莲都能带着好吃的回来，然后王氏一看见巧莲带了好吃的，就啥话也不说了，赶紧收拾了饭菜让巧莲吃。 巧莲看着王氏，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嫂这脾气还真是一点儿没变，可能总是被打脸的缘故，王氏这脸皮也真是够厚的了。 “过年了，哪能不来看看咱娘啊？我这些日子好不容易在石嘴子那头安下家，真是没多少时间出来。 今儿二十八了，今年没三十，明天就过年，再忙也得回来看看。”巧莲笑呵呵的往屋里走。 陈家也是三间房子，但是跟张家不一样，陈家人口多，两铺炕住不开，所以东西屋都是对面儿炕。 也就是一间屋子里头，南北都是炕，中间留个过道。 幸好这房子跨度还不错，对面炕中间的过道不算窄，大概有两米多，来回走人也还算方便。 陈家老太太坐在东屋南炕上，还是老样子，耷拉着眼皮，谁都不看，就连闺女来了，也没见她抬起头看一眼。 对于亲娘这个模样，巧莲早就习惯了，陈家老太太素来如此，这是她拿捏儿媳妇和闺女常用的手段，这是在表示不满呢。 若是以前，巧莲见了老太太这样，肯定是诚惶诚恐，生怕惹母亲不高兴。 可如今的巧莲哪是能随意拿捏的？陈家老太太爱咋地咋地，巧莲能来就已经很给她面子了，还不乐意？再不乐意往后不来了。 “娘，过年了，我也没预备多少东西，给娘扯了两块布料，娘留着做套衣裳穿。 这是我从县城买回来的点心，挺软和的，娘应该爱吃。还有两包红糖、一条猪肉，也是从县里买的。 另外还有一只鸡一只兔子，是我在山上下套子套的，一直搁外面冻着，一点儿也没坏，留着过年家里添个菜吧。” 巧莲拿回来的这份儿年礼，可以说是非常丰厚了。 果然，在听见闺女这一番话之后，陈家老太太睁开了眼睛，扫了一眼看上的东西。 两块布料一块深灰一块藏青，都是最新出来的斜纹布，格外厚实耐穿。看起来每一块都得有六七尺，这可不少。 再看看那两包点心，隔着纸都能闻到一股子甜香的味道，肯定也是好东西。 更别提那野鸡野兔也都挺肥，看起来有些分量，这一份年礼可真是不轻。老太太满意极了，点了点头。 “你一个人领着俩孩子单过，日子也不容易，手里有两个钱儿就攒着，别胡乱花。 家里啥都有，我也不缺，往后不用花这份儿钱。”老太太嘴上说着客套话。 巧莲哪能不知道老太太真实心意？于是就笑了，“娘，日子再难也不能忘了孝顺娘。 我来到这边，不就是为了离着娘近一点儿，好尽尽孝心么？”场面话谁不会说啊？巧莲能说的更动听。 “爹没有的早，娘好不容易把我们拉扯大，如今多少还有点儿能力，自然要好好孝顺娘，只要娘别嫌弃就好。” 陈家老太太听了这话，心里别提多熨帖，抬眼看了看二闺女，倒是有点儿惊讶。 以前那个只知道低头干活，不爱说话的闺女，现在倒是变得能说会道了。 “嗯，你有这份儿心，娘挺高兴的。往后好好过日子，要是谁敢欺负你，回来跟娘说，娘让你三个哥哥去给你撑腰。”老太太这态度明显改变。 陈家人都是势利眼，之前巧莲母子两手空空来了大营，又说是家里起了火身无分文来投奔，老太太哪里还敢搭理闺女？生怕闺女开口让她接济。 如今瞧着闺女出手这么大方，知道这个二闺女还是有些家底儿，老太太也就不怕了，态度自然好起来。 “哎，知道，娘最疼我了，自然舍不得看着我被旁人欺负。 还行，石嘴子那边人少，就那么几户人家，大家伙也都知道我是陈家人了，有娘和哥哥们的名头，倒是没人敢看轻了我，挺好的。” 好话人人都会说，大过年的，说点儿让老太太高兴的话，这个简单。 老太太被巧莲哄的挺高兴，脸上难得有了笑脸。 “老大媳妇，你妹妹和外甥来了，还不赶紧抓点儿瓜子糖块儿给孩子们吃？你这木头桩子似的杵着干啥？没有个眼力劲儿。” 老太太扫了一眼王氏，瞧见王氏一动不动的盯着那些东西，心里不高兴了，剜了大儿媳两眼。 王氏看着巧莲拿来的东西，稀罕的不行，目光一直盯着呢。 听见老太太的话，抬头看见婆婆正拿眼剜她，吓得心里一哆嗦，赶忙转身走了。 至于老太太说的什么拿瓜子糖块儿，那根本就是糊弄人的，家里好东西都在老太太手里呢，炕稍柜子里锁着，老太太不给钥匙，她去拿个屁啊？ 第66章 嘉康的疑惑 “娘，别让嫂子忙活了，我这就得回去，家里也忙着呢，等过了年，再领着孩子们来。” 陈家的事情，巧莲门儿清，哪能不知道这婆媳俩在唱双簧？ 幸亏她根本就没指望娘家能留她吃饭，心里头虽然多少有些难受，却也没表露出来。 “你看，二妹妹难得回来一趟，咋能连口热水都没喝就走啊。 中午留下吃顿饭吧，没有好的还没有孬的么？”王氏见到巧莲起身要走，假模假样的拉着架子挽留。 “不用了，明天过年，家里也有不少事情，大姐那头还等我呢。就这样吧，改天再来。” 巧莲才不想留下来看兄嫂的脸色呢，她可不图着娘家的一顿饭。 过来也就是为了面儿上好看，让人别挑理就行，其余的时候，还是离着陈家远一点儿吧。 巧莲领着俩孩子从陈家出来，王氏一脸笑容的跟在后面送到大门口，“二妹妹，得空了常回来啊，咱可是最亲的人，常走动着。” 得了好处，王氏的态度那可是大转变，亲切的很呢。 “好，得空了一定回来。”巧莲太知道王氏那个脾气了，见怪不怪，只应了一声便领着孩子们离开。 王氏瞧着巧莲走了，连忙转身就往回走，今天刘氏跟周氏都去大集了，她得趁着那两个妯娌不在，看看能不能从婆婆那捞点儿好处。 可是等王氏回屋一看，炕上除了野鸡野兔，其余的东西早就不见了影子。 不用说，肯定是老太太趁着王氏出去的工夫，把东西全都锁柜子里了。 王氏心里这个气啊，抠门儿老太婆，怎么就不早点儿死呢？ 什么东西都藏着，旁人一点儿也捞不着，好歹分几块点心出来也算那么回事儿啊。 “娘，这鸡和兔子咋处理？今晚上炖了，还是留着明天吃？”王氏压下心中的不满，上前问了句。 老太太还是耷拉着眼皮，“野鸡收拾了，明晚上炖了添个菜，兔子先放外面冻着。 正月里谁知道有没有人来？要是来人了再拿出来，现在就吃了，到时候拿不出像样儿的菜就丢人了。” 老太太过日子是好手，家里也幸亏有她管着，不然的话，就王氏妯娌这个馋劲儿，早把家里给吃穷了。 王氏听见这话，心里有些不高兴，“平日里不让吃点儿好的就算了，这大过年的还不让敞开了吃。 好东西都留着，自家人捞不着吃，全都给外人吃了。”王氏没忍住，小声嘟囔道。 老太太睁开眼，瞪着王氏，“这个家是你当还是我当？败家玩意儿，你除了吃还能想点儿什么？ 咱在这村子是外来户，不跟坐地户打好关系，咱能站稳脚么？ 过年了请人来家吃顿饭，吃了咱的嘴短，就欠了咱的情，往后乡里有啥好事儿才落不下咱。 你懂什么？成天就知道嘴馋，除了馋没别的心思，蠢货。” 王氏被婆婆一顿训，脸色自然不好看，可她哪敢发作？只好垂头丧气的拎着野鸡野兔出去，照着老太太吩咐的办。 另一边，巧莲领着俩孩子出了陈家往张家走。 路上，嘉康有些不解的问巧莲，“妈妈，为啥要回姥娘家啊？还拿着那么多东西？ 我看姥娘根本就不稀罕咱，要不是咱拿了那些东西，姥娘都不看你呢。”别看孩子小，精明着呢，早就看出不对劲儿了。 巧莲笑笑，“不管姥娘对咱啥态度，该来的咱还得来。姥娘生了妈妈，把妈妈养大，这就是恩情。 妈妈要是不记着恩情，让外人知道了，会说妈妈不是东西，忘恩负义。 咱们刚在这边落脚，不能落下这样的名声，所以明知道姥娘不待见咱，那也必须回去。” “最少得让外人知道，咱们跟陈家关系还不错，那些看着咱孤儿寡母好欺负的人，他也得琢磨琢磨。 有陈家和张家在后面，咱娘三个也不是好招惹的，明白么？” 方才她拎着那么多东西去陈家，路上遇见了不少人，人家问，她就直接说往娘家送年礼，为的就是这个。 嘉康好像明白了一些，点点头，“娘，我懂了，就是咱花点儿钱买东西，让姥娘高兴点儿，也让外人看着知道咱有靠山。”这小子理解能力还真是不错。 巧莲揉了揉儿子的头，笑了，“对，就是这么回事。 咱之前在石家沟的遭遇，千万不能再有了，不然咱在这儿也生活不下去，还能去哪里？” 如果不是迫于无奈，巧莲又怎么舍得花那么多钱去讨好陈家老太太？有那些钱，给孩子们买点儿吃的用的多好？ “嘉康，你要快点儿长大，等你长成大小伙子，能顶门立户了，娘也就不用再为难。到时候看谁还敢欺负咱？” 如今这年月，没有男人撑着家，真的是很艰难。 幸好还有俩孩子在，过了年嘉康就六岁了，再有十来年，嘉康就能长大成人，那时候也就没人敢再瞧不起曲家了。 嘉康听出母亲这话背后的期盼，沉默了片刻，然后再次开口，“要是我爸还在就好了，咱家也不用这样。 妈妈，你说我爸真的死了么？他真的回不来了？” 虽然从出生就没见过亲爹，可孩子对父亲有天生的向往和孺慕之情，嘉康佳媛也不例外。 之前不提不问，是怕母亲伤心，可今天嘉康却没忍住，还是问了句。 听见儿子的问题，巧莲愣了下，自从她接替了原主生活，还从来就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呢。 在她潜意识里，其实是盼着那个曲维扬真的不回来。 一个能在新婚没几天就抛弃妻子离家出走的男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样的渣渣，她才不要呢。 就算那渣男没死，巧莲也不会接受，还是有多远滚多远吧。 当然，外头兵荒马乱的，估计渣男早就死在外头了，她何必去想？还是安心领着孩子们过日子就好。 如今他们有房子有地，还有系统这个大作弊器，往后的日子肯定越来越好，干嘛纠结这些？ “妈妈觉得，你爸爸肯定是回不来了，放心，就算没有你爸在，娘也一样能把你们抚养长大，往后咱娘三个相依为命。”巧莲沉默了片刻才回复儿子。 第67章 过新年 穿新衣、戴新帽、过新年、真热闹。 这年月的人们，尤其是小孩子，从进了腊月门儿就开始盼着过年了。好不容易盼着到了除夕这天，一大早起来就各种欢腾各种闹。 各家各户早起就贴上了带有歌颂新社会内容的春联，还有红艳艳的窗花，将过年气氛妆点的更加浓郁。 曲家情况有些特别，巧莲的公婆去世还不到一整年，所以不能贴春联窗花，晚间也不能放鞭炮。 对于这些，俩孩子倒也不怎么在意，反正从清早起来就围在巧莲身边，叽叽喳喳连蹦带跳的笑闹着，倒是给冷清的小院里平添了几分热闹的味道。 早晨随便吃点儿，过了晌午，巧莲就开始动手做菜。 不管日子过得好坏，巧莲都不会亏待了自己和孩子，所以早早就预备了很多吃的。 这时一一预备出来，煎炒烹炸，弄得满屋子香气，直把俩娃馋的口水直流。 “好了，开饭。”忙活了两个多小时，饭菜全都出锅，巧莲领着孩子们，把饭菜端到了炕桌上。 张文广小年之后就不去干活了，特意赶了工，给巧莲做了些桌子凳子箱子等家具送来，这下总算是能在桌子上吃饭了。 桌子上的饭菜丰盛极了，小鸡炖蘑菇、兔肉炖土豆、猪肉炖粉条，还有一条红烧鱼。 这鱼不用问，自然是巧莲从系统那里兑换来的，只不过打着大集的幌子而已。 四个硬菜，再配上肉炒白菜和凉拌绿豆芽、皮冻、炸丸子，整整八个菜。过年嘛，就是图个吉利喜庆，哪怕吃不上这么多，也必须得预备。 嘉康佳媛早就饿了，眼睛一直盯着桌子上的饭菜，直到巧莲说可以开饭了，俩娃这才动筷子。 “妈妈，今天的饭菜真香啊，我馋的口水都直流了。”嘉康有点儿激动的说道，“还是过年好，真希望天天过年。” “哥，你做梦呢，哪有天天过年的？要是天天都这么吃，咱家不得赶上地主老财了？”那边佳媛吃了口菜，摇头说道。 俩娃这人小鬼大的模样，让巧莲忍俊不禁，“是啊，哪能天天过年呢？ 不过娘可以跟你们保证，咱家的日子会越来越好，往后肯定还有比这个还好的饭菜，放心吧。” 巧莲有这个信心，她一定会让家里的日子越来越好，让两个孩子享福。 “吃菜吧，难得有这么多好吃的，你俩放心吃，吃饱了就出去转悠转悠，晚上要很晚才能吃饺子呢，多吃点儿饭没关系。” 下午三四点钟吃年夜饭，要到晚间十一点多才吃饺子，中间这么长时间，孩子不多吃些不行，所以巧莲就劝着俩孩子多吃。 难得有这么多好吃的，俩娃自然也不客气，可他们毕竟还小，能吃多少东西？一人小半碗大黄米饭，再吃一些菜，肚子就鼓起来了。 满桌子的菜，吃了都没有一少半，可娘三个谁也吃不动了。 于是挨样收拾下去，小心的放好了，明天继续吃。北方过年都这样，谁家也不例外。 “嘉康佳媛，你俩别躺在炕上，去，上仓房捡几个冻梨，用水缓上，晚上吃着省得困。 西屋还有妈妈买的苹果跟桔子呢，自己去拿着吃，过年了，随你们喜欢。”巧莲见到俩孩子懒洋洋的躺在炕上，忙说道。 冻梨是大集上买的，曲家原本有冻梨，可惜一把火烧了没剩下，自然带不来。 至于苹果和桔子，是从系统里换来的，这年月冬天里青菜水果根本就见不到，巧莲担心孩子们缺乏维生素，特意买了给孩子们吃。 俩娃知道母亲从大集上买了不少东西回来，但具体有什么并不知情。 曲家的家教，不许孩子们随便扒拉东西，不管是客人带来的还是自家的，绝对不许。 这也给了巧莲方便，很多东西就这么过了明路，俩孩子毕竟还小呢，很容易就糊弄过去，除了嘉康担心钱不够花总念叨之外。 俩娃唯一吃过的就是冻梨，以前在老家时冬天吃过，至于什么苹果桔子，根本就没见过。 一听母亲的话，直接本着西屋就去了，从地上两个竹编的筐里找到了母亲说的东西。 “妈妈，哪个是苹果哪个是桔子啊？”俩娃没见过，一样抓了一个过来，好奇的问。 巧莲耐心的给孩子们说了一下，最后叮嘱，“出去千万别说咱家有这些好吃的啊，万一人家买不起，听见你们说会馋，到时候管你们要咋办？” 俩娃一听这话，赶忙点头，巧莲这才笑了笑，把苹果洗了切成两半，让俩娃抱着啃去了。 俩孩子哪里吃过又甜又脆的苹果？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俩娃知道这是金贵东西，也舍不得多吃，咬一口赶紧放起来，嘴里细嚼慢咽的品味着。 巧莲可没时间管孩子们了，她还得剁肉馅儿和面等会儿包饺子呢。 时候已经不早，屋子里有点儿暗，厨房点了一盏油灯，就着光亮叮叮当当忙活起来。 嘉康佳媛都是孩子，以前习惯了天黑就睡觉，玩了一会儿就上眼皮打下眼皮了。 巧莲一看这样，干脆让俩孩子先上炕躺着睡一会儿，“你俩也别脱衣裳了，就这么躺一会儿吧，等会儿起来帮我包饺子。” 小娃熬不了夜，更帮不上什么，索性让他们睡觉算了。 俩孩子睡着，巧莲一个人忙活着，和面调馅，然后动手包饺子，等嘉康佳媛睡一觉醒来，巧莲已经把饺子全都包好了。 “妈妈，不是说让我们帮着包饺子么？你怎么自己包完了？”佳媛揉着眼睛问。 “我看你俩睡得挺香，没舍得叫你们，没事儿，这点儿活妈妈一个人就干了。 你要是还困就再睡会儿，不困了就起来，家里有瓜子糖果，还有水果，随便吃点儿。” 巧莲预备的年货很齐全，各样都有，就是为了给孩子们当零嘴儿，让孩子们过年开开心心。 “不想睡了，妈妈，家里还有什么活要干么？我帮你吧。”佳媛是个懂事又贴心的孩子，生怕妈妈累着，就打算帮妈妈做点儿什么。 “没什么了，你要是想帮妈妈，等会儿煮饺子的时候，帮妈妈抱点儿柴禾进来就行了。” 柴等于财，除夕晚上往家里抱柴禾，就等于抱财，寓意很好。并不是指望孩子干活，一个小女娃子能有多大力气？ 第68章 落户口 吃了年三十的饺子，小娃们又长了一岁，新的一年正式来到。 忙碌了一年的人们，总算可以松口气歇一歇，走亲串友亲朋相聚，家家都是欢声笑语，格外热闹。 巧莲早就跟姐姐约定好了，正月初一在张家欢聚，等到初二送了年，初三上午，巧莲和巧娟都领着孩子回了陈家。 东北人过年期间都吃两顿饭，陈家虽然嘴上说着留巧莲姐俩吃饭，可没人动弹。 巧莲跟巧娟早就料到了，根本没打算留下，只在娘家坐一会儿唠唠嗑。 好在老太太端出了瓜子花生糖果，大家伙磕着瓜子说笑一阵儿，到也挺热闹。 唯一比较遗憾的，就是巧云没回来。 按说巧云嫁到了临江，离着大营也不是特别远，又是第一年出嫁，过年一定要回娘家住几天。 可大家伙左等右盼，到了中午也没见到巧云的影子。 “看起来，巧云在那边，过得也不一定舒心啊。”离开陈家的时候，巧莲叹了口气说道。 “是啊，咱娘要了人家那么多聘礼，最后啥也没陪送，就等于是把小妹卖给了人家，那头能好好对待咱小妹么？ 唉，咱们三姐妹的姻缘，都毁在咱娘手里了。 二妹，你可听我的，不管咱娘再怎么忽悠你，让你再嫁，你也别听她的。” “初嫁由父母，再嫁由自己，你就算真有心要再走一家，也得找个合心合意自己喜欢，对你也好的人，可千万别听咱娘咱大嫂她们说什么。” 巧娟想起来最近有人提起巧莲亲事，赶忙给妹妹提了个醒儿。 二十九那天，巧莲送了不少东西给陈家，街坊邻居的不少人都知道，有的还特意来打听。 得知巧莲的情况之后，真有不少人动了心思，就跟陈家老太太提起，想要给巧莲说媒。 今天陈家老太太几次提起话头，都被巧娟打断岔过去了，就是怕巧莲心里没准备，再让老太太和王氏她们给忽悠了。 巧莲还真是没想到这上面，听完这话真是哭笑不得。 “姐，我根本就没那个心思再另找，嘉康佳媛还小呢，我可不忍心给他们找个后爹。 如今我们娘三个已经在这边落脚，日子也渐渐稳当了，我何苦来找那些麻烦？” “就这样挺好的，我已经习惯了跟两个孩子过，家里再多出个男人来，别扭的慌。” 巧莲身上藏着太多秘密，她可不想让人发现。 再说了，这年月的女人地位还是很低，有几个男人能像张文广那样疼媳妇？ 大多数的男人，只不过想找个女人洗衣服做饭生孩子而已，巧莲也不想当免费的保姆。 还是这样最好，自由自在，不用每天提心吊胆担心别人发现她的秘密。 巧娟听了妹妹这话，张了张嘴，却没能把嘴边的话说出口，“嗯，做娘的都这样，放不下孩子。 也好，等孩子们再大一大吧，你年纪小，就算耽误个三年五年的，也不算大，还来得及。” 巧娟话里的意思，自然也希望巧莲再找一个，毕竟这个年月来说，一个女人带着孩子生活，实在是太辛苦了。 时候不早，巧莲要回石嘴子，于是姐妹俩就在路边分手，巧莲扯着爬犁往回走，巧娟回了张家。 初三过后，巧莲就没怎么再去乡里，除了每天进山下套子打猎之外，也就是在家做点儿针线。 过了年往后天气回暖，棉衣慢慢就不能穿了，脱了棉衣要穿夹衣、单衣。那一把火把什么都烧没了，不做新衣裳，难道还能让孩子们一直穿棉袄？ 年后的日子很是平静，虽然王氏妯娌来过这边一回，话里话外劝着巧莲改嫁，可巧莲没答应，只说孩子们长大之前不想考虑，就这么把几个嫂子打发了。 王氏好像有些不甘心，可如今的巧莲哪里是以前，再不是任由别人拿捏的性子，王氏拿巧莲没辙，只好生气走了。 正月二十，巧莲接到了从青山沟那边寄来的信。一封是钟书记写的，上面说既然陈家不同意立功，那这件事就再也不提了。 钟书记在青山沟任职，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这个，事情不成，钟书记就要被调走，调到县城去，也就是升官儿了。 钟书记对巧莲印象很好，把他在县城的新地址留给了巧莲，并且告诉巧莲，以后要是有机会回宽甸，一定去找他。 另外，钟书记还给巧莲出具了介绍信，也把巧莲母子的户口档案随信寄了过来。 不仅如此，钟书记还特意给大营乡的书记写了信，说明了情况，让这边好好安排巧莲母子。 巧莲拿着信，心中感慨不已，这位钟书记还真是个好人，就为了当年的那点儿交情，对她真的是照顾有加。 如果不是石家沟那边闹心事太多，巧莲就是一心想换个环境，其实留在那边，估计日子也会不错。 如今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断然不能再后悔，石嘴子虽然偏僻点儿，却比石家沟强百倍，无论如何，巧莲也不愿意再回去了。 还有一封信，是李家寄来的。李家人接到了巧莲的信，知道巧莲母子一切安好，总算放心。 信里面说了，房子和林子，以后他们会帮忙照看，让巧莲得空了回去。 巧莲看完信，赶忙写了回信。给钟书记的自然是恭喜钟书记又升职了，也说以后有机会，一定去看望钟书记。 给李家的信，则是说把自家的地托付给李家，让李家种着别荒了。 另外林子和房子以后要是好了，房子就给李家先住着，林子里要是有出产，也让李家收着。 写完了信，找机会寄出去，巧莲又拿着介绍信和户口去了乡里。 大营乡这边早就接到了钟书记的信，再者还有张文广的面子，所以落户的事情非常快就办好了。 从这以后，巧莲母子就是大营乡仙人桥村的人，原本说好的那八亩地，也划归到巧莲名下。 “我听小张说，你认字？写字还特别好看？ 老钟在信里也说，你之前在营匡子村做了妇女组长，思想觉悟特别高，办事能力也强。 真是没看出来啊，你还是个有文化的进步女性。 这样，等着我跟仙人桥村部商议一下，看看让你进村部，你这样的人才，不能埋没了。”韩书记笑着说道。 第69章 丈夫曲维扬 “韩书记，按说您给我安排工作，那是看得起我，我不应该拒绝。 可是我毕竟才来咱这边，跟大家伙都不熟悉，也没有群众基础，这冷不丁的让我这个外来户进村部工作，我怕大家伙都接受不了。” “您看这样行么？我先安安稳稳的在村子里住下，跟着大家伙一起参加生产劳动。 等着过个一两年跟村里人都熟悉了，要是书记觉得我还可以，再给我安排工作吧。” 巧莲可不是那种目光短浅没远见的女人，虽然进村部工作是个难得的好机会，可她却不想立即应下。 一则就像巧莲说的，她是外来户，在这边还没扎下根儿，当地的人根本不服她，到时候开展工作肯定很难。 还不如缓一缓，等着她跟大家伙都熟悉了再说。 另一个，巧莲是担心嘉康佳媛，石嘴子离仙人桥村的村部还有挺远呢，要是她去村部工作，就没法照顾孩子。 石嘴子那边靠着林子太近，野兽多，扔两个孩子在家，她哪能放心？ 巧莲已经打算了，俩孩子今年六岁，明年或者后年能上小学，正好乡里就有小学，等着两个孩子上学之后，她就可以腾出时间干别的了。 韩书记听见巧莲的回答，颇有些惊讶，上上下下打量了巧莲好几眼，目光中颇有些赞赏的意思。 “好，你这丫头是个好的，够聪明。行，那就依你的话，暂时想不提这个，等一等再说吧。” 老书记主要是不想埋没人才，可巧莲的话也在理啊。 仙人桥村子不小，那么多坐地户都没能提拔出几个女干部来，这才过来的巧莲倒是进了村部，到时候肯定又是麻烦。 倒不如缓一缓，再看看巧莲是否真的像钟书记说的那么好，要真是个人才，到时候再提拔也来得及。 巧莲母子的户口顺利落下，土地问题也同时解决，这下巧莲总算放了心，于是欢欢喜喜回了家。 一转眼就到了二月末，气温上升春回大地，山上的积雪早已经消融不见。 枯寂了一冬天的小草，吐露出春天的第一抹新绿，各处都是生机勃勃的样子。 开春了，地里的野菜也在疯长，吃了一冬天酸菜萝卜干菜的人们，纷纷走出家门，到田间地头寻找能吃的野菜，也让饭桌上多了点儿新鲜菜蔬。 巧莲自然也是不例外，趁着天气晴好，领着嘉康佳媛俩人，挎着篮子到了自家地里，寻找着可以吃的野菜。 小根菜、荠菜、婆婆丁、苦菜、苣荬菜，但凡能吃的，全都用铲子挖到筐里。 “娘，咱们天天挖这么多野菜做什么？咱们三个吃不上。” 嘉康看着妈妈背后的背筐，已经装了满满一筐了，怎么妈妈还不停下来？这也太多了啊，野菜难道还能当饭吃？ 巧莲听见这话就笑了，“一冬天吃萝卜土豆酸菜，你们不腻啊？ 这些野菜弄回去，小根菜可以蘸酱，还可以炒鸡蛋，也能腌菜。 荠菜可以做汤，婆婆丁除了蘸酱也可以包包子，还可以做菜团子，吃点儿野菜好，去火。 咱们最近就指着这个就饭了，当然要多挖一些回去。” 如今这年月的人，对野菜没有多么稀罕，不像后世对野菜那般追捧，毕竟野菜都有些苦涩的味道。 可是这年月没有蔬菜大棚，刚开春菜园子里也没什么可吃的。一般来说，头刀韭菜都是要留给家里老人吃，可想而知，每到春天家家户户吃菜多么艰难。 正是因此，不管野菜好吃不好吃，每到开春，都有好多人去挖野菜，再不好吃也比干噎窝头好啊。 当然，巧莲挖这么多野菜，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她要卖给系统。 自从摸清了系统的规律之后，巧莲就知道怎么挣积分了，就是这些天然绿色无污染的东西，在系统那里价值最高。 如今她就住在山里，各种野菜野果随处可见，她要是不知道把握机会，那可就是傻子了。 巧莲可是很清楚，再过几年会有一场灾荒饥饿来袭，那可是一场空前的灾难。 为了从容应对，她必须抓紧一切机会积攒积分，到时候从系统那里兑换粮食，才能安然度过饥荒年月。 小孩子毕竟好糊弄，一听巧莲这么说，嘉康就不吭声了，继续拿着铲子在地里找野菜。 这年月没有除草剂，地里的野草野菜多的很，根本都不用走远，蹲在那里挖就是了。 母子三个正忙着呢，忽然听见远处有人在喊，“二妹妹在家么？快来看看，这是谁回来了？”是张文广的声音。 巧莲纳闷儿，姐夫这是遇见什么高兴的事儿了？连说话都透着欢喜劲儿？ 于是站起身来，回头往自家房子那边看去。就见到自家院门口，站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姐夫张文广，另一个则是一身草绿色的军装，离着有点儿远，看不太清那人的脸。 可巧莲不认识什么当兵的啊，这是谁来了？ “姐夫，我在这边呢，地里挖野菜，是谁来了啊？咱家亲戚么？” 家里来客人了，巧莲自然不能还在地里挖野菜，于是收了铲子，背起背筐，领着俩孩子从地里出来。 先是在石头上蹭了蹭鞋底，将鞋底上的泥土蹭掉，这才朝着自家大门口走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巧莲总觉得有人在盯着她看，目光灼灼，好像要看穿她一样。 巧莲抬头，朝着目光来处看过去，正好跟自家门口那位身穿军装的人视线对在一起。 灼人的目光果然是来自那人，巧莲微微皱眉，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目光竟然如此放肆？ 巧莲心中不悦，狠狠瞪了那人一眼，走路的脚步都重了不少。 对面的人一直盯着巧莲呢，自然没有忽略了巧莲生气的眼神，再看着巧莲走路用力的模样，男人忍不住轻笑出声。 这一笑，浑身冰凝的气势瞬间消融，让身旁的张文广也松了口气。 “二妹妹，你快看看这是谁？这是我妹夫啊。 原来我妹夫没有死，他是去参军打仗了，如今回来找你呢，费了好多工夫，一路从石家沟追到了咱大营乡。 二妹妹，恭喜你啊，夫妻团圆了。” 第70章 愤怒的巧莲 张文广的话对于巧莲来说，无异于晴空一声炸雷，轰的巧莲目瞪口呆。 什么？眼前人就是原主那个渣男丈夫？新婚五天就跑出去没了影子，这么多年音讯全无的那个曲维扬？ 他没死还活着？而且还当了兵？如今找来了？ 一连串的问题从心底冒出，伴随而来的，还有一股强烈的愤怒。 什么玩意儿？当初说扔下她就扔下她走了，也不管他们刚刚成亲几天。 不想想她一个新媳妇刚成亲就没了丈夫，日子多么艰难？ 不想一想他一走了之，留下媳妇怀胎十月，挺着大肚子伺候公婆下地劳作多么辛苦？ 不想想他一去不回，留下她一个人苦守，要面对多少流言蜚语？ 哦，如今曲家老两口没有了，孩子也养大了，她离开石家沟来到这边安家落户，日子也算安稳了，他这个时候又出现？ 干嘛？来认亲的还是来离婚的？ 巧莲巴不得是来离婚的，这渣男最好离她越远越好，这辈子不见面才好呢。 想到此处，巧莲抬眼狠狠瞪了那人两眼，“姐夫，我不认识这个人，你估计是弄错了。 我丈夫早就死五六年了，他算哪根葱哪瓣蒜？也敢来冒充？” 巧莲这话说完，连看都没看那边站着的男人一眼，领着嘉康佳媛直接就进了院子。留下张文广和那个男人站在了门外。 张文广已经傻眼了，他弄不明白二妹妹这是干啥？ 之前在大营乡政府时，已经确认了旁边这人的身份，的的确确是妹夫曲维扬啊。 别看张文广没见过曲维扬，可却听过有关曲家的事情，这人说的一点儿都不差。 而且还拿出了军官证，那上面的的确确写着就是曲维扬，这个错不了啊。 “二妹妹，你是不是时间太长没见着妹夫认差了？我刚刚看了他的证件，上头写着是曲维扬没错。 而且我和你姐也盘问了他一阵子，曲家的事情，你们成亲时的情形，他都说对了，这个错不了。”张文广急切的喊道。 “他都说了，他是先回的石家沟，知道你不在那头住了，又去村里打听，得知了你在这边，才找过来的，没错儿啊。” 之前巧莲往石家沟写过信，留下的地址是张家，收信人也是张文广转巧莲，所以对方来到大营乡之后，通过乡里找到了张文广。 张文广没见过曲维扬，巧娟也是多年前见过一回早就记不清了。 刚开始夫妻俩也不信，好一番盘问，又看了曲维扬的证件，还把陈家三兄弟都请过来，才确认了，这就是巧莲的丈夫曲维扬。 身份确认了，大家伙都高兴的很，张文广这个热心肠主动提出带着曲维扬来找巧莲，希望巧莲跟曲维扬夫妻重聚全家团圆。 可哪成想啊，来到这边巧莲竟然是这么个态度，可把张文广给闹懵了。 “这，这是咋了？二妹妹怎么还不认你呢？”张文广看了一眼身旁的曲维扬，很是不解的问道。 张文广打量着身边的这位妹夫，一身军装身形挺拔，看这军装的制式，应该是个军官。 这年月军人最受人尊敬，更别提军官了，那可都是立过功的，前程远大。 容貌更是没的说，以前大家伙都觉得嘉康佳媛的长相是随了巧莲，可见了曲维扬才发现，嘉康跟曲维扬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眉眼哪里都像，只不过嘉康年幼，圆圆的脸大眼睛看着格外喜庆。 而曲维扬脸型削瘦平添几许刚毅，带着军人特有的一股子冷凝杀气，让人见了不由得肃然起敬。 由嘉康和眼前人的相像来看，这人绝对是曲维扬没错了，可巧莲为啥就不肯认呢？ 还说不认识，说人家是冒充？好歹是夫妻一场，总不能连丈夫都认不出来吧？ 曲维扬听见张文广的话，摇头苦笑，“我猜巧莲是在生气呢。 气我当初不告而别，气我一去五六年音信全无，气我留下她一个人在家里受苦。 姐夫，这事儿的确是我错了，我当初考虑的不周全。” “媳妇，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也弥补不了这些年你吃得苦受的罪，可我当初也是逼于无奈。 我一直都想参加革命，可爹娘不肯，非得要给我娶个媳妇让我安心过日子。 我承认，我是有私心，想着娶个媳妇回来陪着老人，或许还能留一条血脉，延续曲家的香火。” “我不该刚成亲五天就离开，更不该一点儿消息都没有留给你就这么一去不回。 可当时的情形你也知道，那时候鬼子刚投降不久，咱那里还没解放，要是让人家知道了我投奔解放军，爹娘和你都要受牵连啊。” 曲维扬知道妻子这是生气了，于是就站在院子外耐心解释。 “这些年来，我跟着部队四处打仗，一路打到了西南边疆地区，离着远条件也不行，根本就没办法往回送信。 去年东北形势紧张，邻国战事打响，我所属的部队奉命急调东北军区，驻守边境，我这才能跟着部队回来。” “我一回到东北，就立即跟首长打了报告，请假回家探亲。 可是等我回到石家沟，却发现家里老房子起火烧的啥都不剩，家里人更是一个不见。 好不容易从李大哥那里打听了家里发生的事情，知道你在这边，我就赶紧过来了。” “媳妇，是我对不住你，你心里有怨有气，你怎么冲着我发都行，你出来咱们好好说行么？” 曲维扬站在大门口，没敢往里面走。 他和巧莲成亲之前不认识，成亲五天就离开，当初看着巧莲的脾气满温柔，可刚才他发现，他还是太不了解这个小媳妇了。 他家这个小媳妇绝对是个小辣椒，脾气可不怎么好。 他来是求巧莲原谅，夫妻团聚的，可不能惹巧莲生气撵他走，就算是他可以轻易的进门，也不能来硬的，必须跟巧莲好好说。 然而，巧莲却根本不领情，端着一盆水从屋里出来，朝着大门口就泼了过去。 “走开，我说过了，我的丈夫早就死了，我是寡妇。 人家都知道，我陈巧莲嫁到曲家五天，就成了寡妇，我没有丈夫，孩子也没有爹。” 说完，也不管那些，将盆子往地上一扔，转身就进屋了。 第71章 左右为难 巧莲泼了水摔了盆子，转身进屋，坐在厨房锅灶前掉眼泪。 不是她想哭，可是心里憋屈劲儿，怎么也控制不住，眼泪直往下落。 原主这些年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后来的陈俏俏也没少受委屈，两个人的情绪加到一起，多少年的委屈一下子涌出来，又怎么能不伤心落泪？ 嘉康佳媛俩娃还没整明白怎么回事呢，就见到母亲在那儿哭，佳媛赶紧挨着巧莲坐下，伸手给巧莲抹眼泪。 “妈妈，你怎么哭了？外面那个人，真的是爸爸么？要是爸爸，你为什么不认他？还在屋里哭？” 嘉康探出身子往大门口看，或许是血缘天性，或许是嘉康太渴望爸爸的出现，他没觉得曲维扬是陌生人。 反而目光里透着对父亲的敬仰和孺慕之意，嘴里也忍不住念叨，“是啊，爸爸回来了多好？ 咱们一家团圆了，往后再也没人能欺负妈妈，妈妈为什么不认他？” 嘉康觉得好可惜，妈妈不认爸爸，他就没办法跟爸爸亲近了。 巧莲还在哭呢，听见儿女的话，心里越发难受起来，“你们要是想认他，你们就去，反正我不认。” 孩子是曲家的，这一点谁也不能否认，巧莲不能剥夺孩子们认父亲的权利。 可是要她承认曲维扬是她丈夫，不可能。 嘉康佳媛俩人听见这话，反倒为难了起来，妈妈没说不让他们认爸爸，可是妈妈自己却不认，这是什么意思？ 佳媛想了想，伸手搂住巧莲的胳膊，依偎在巧莲的身上。 “妈妈不认，佳媛也不认，没有爸爸，佳媛陪着妈妈过。” 小闺女这般贴心的话语，让巧莲的心一下子柔软无比，都说闺女是小棉袄，这话真不假。 明明佳媛对爸爸十分渴望，可为了照顾妈妈的情绪，她竟然可以说出不认爸爸的话来，这闺女，真是没白疼了。 至于嘉康，倒是还有些犹豫。 男孩子心思终究不如女孩子细腻，再者男孩子天生对父亲的感情就比较强烈，尤其是嘉康这个年纪往后，父亲的角色不可替代。 嘉康再次往外看了看，抬起腿想往外走，可是又犹豫了起来。 回头看看满脸泪痕的妈妈，还有窝在妈妈怀里瘪着小嘴也快哭了的佳媛。 最终，嘉康狠了狠心，不再看外面，而是来到妈妈身边。 “妈妈，我也不认爸爸，我只认妈妈。”没有妈妈哪有他们？ 嘉康就算小也明白这个道理，这些年来相依为命，母子间的感情不会因为爸爸出现就被破坏。 巧莲搂着俩孩子，眼泪落的更凶了，曲维扬的出现，让巧莲对未来迷茫了，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走？ 方才虽然只扫了一眼，可巧莲看出来了，曲维扬应该是个军官。 这时候还没有实行军衔制，巧莲对建国初期的军队建制也不太懂，可曲维扬参军五年多就成了军官，估计职位还不算太低，可以想见这人往后前程不错。 如果她不认曲维扬，那孩子怎么办？孩子跟着她，和跟着曲维扬，绝对是不一样，对未来的影响太大了。 不说原主的亲情牵系，只说巧莲与孩子们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早就有了深厚的感情，她如何能不为两个孩子考虑？ 跟着一个军官爸爸，和跟着一个农妇妈妈，这绝对是两种境遇，未来也肯定是天壤之别。 两个孩子这么懂事贴心，她如何能舍得耽误了孩子？ 不认曲维扬对孩子不公平，可要是认下曲维扬，巧莲却是从心底拒绝。 一则曲维扬做过的那些事情，真的是太让人伤心失望，巧莲没办法原谅，没办法遗忘过去，就当什么没发生的跟曲维扬过日子。 二则，原主跟曲维扬没什么感情，俩人成亲五天就分开了再也没见过面，更遑论现在的巧莲了。 没有感情的人要怎么生活在一起？巧莲从来就没想过生命中还会再出现个男人，更没想过这男人是她成天骂的那个渣男。 没办法，她接受不了，让她跟曲维扬一起生活，还不如杀了她算了。 “嘉康佳媛，他是你们的亲爹，不会错的。”原主和曲维扬相处只有短短五天，可对曲维扬的相貌还是有印象的。 虽然曲维扬参军之后气质有所变化，但是基本模样没变，巧莲不会认错。 “你们要认他无可厚非，妈妈不会拦着。 妈妈不会禁止你们认爸爸，你们也没必要为了妈妈，就不要爸爸了。 你们都是好孩子，妈妈知道你们懂事心疼妈妈，可那毕竟是你们的爸爸，不认总归不好。 去吧，去看看他，跟他说说话，他见了你们一定也是欢喜的。 你们不是一直盼着有爸爸么？如今愿望实现了，别错过。去跟他说话吧。” 巧莲没有权利拦着孩子不认爸爸，她看得出来，两个孩子心里面还是惦记着爸爸呢。 血缘是天性，更何况俩孩子这些年没少被人骂是没有爹的野种，对于孩子幼小的心灵来说，那是巨大的伤害。 如今他们心心念念的爸爸出现了，巧莲怎么忍心拦着？ 她认不认曲维扬，和孩子们认不认爸爸，这是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 她也不会仗着母亲的身份，就做出对孩子不利的事情。 “去吧，去见见他，那是你们的爸爸，你们亲近他也是理所应当，过去跟他说说话吧，妈妈不会生气的。” 世界上多了一个人疼爱孩子，这是好事情，为了孩子们的未来着想，还是让他们跟曲维扬多联络一下感情吧。 巧莲这么想着，便推着两个孩子出门，让孩子们去找曲维扬。 嘉康佳媛被巧莲推着出了屋子，俩娃刚开始还有点儿犹豫。 回头看着妈妈，见妈妈脸上虽然还有泪痕，却没有生气，反而眼神里都是鼓励。 俩娃犹犹豫豫的迈步往前走，走到了大门外，看着门外一脸尴尬的张文广，还有满面懊悔之色的曲维扬。 “妈妈说，你是我们的爸爸？你是么？ 那你这些年去哪里了？村里的孩子都骂我们是没爹的野种，你为什么不要我们了？” 尽管俩孩子还小，可有的事情已经深植在他们的记忆里，那些同龄人肆意的侮辱和谩骂，给他们留下的伤痕是永久的。 第72章 该怎么做 两个孩子的话，如同一把利箭，刺在了曲维扬的心头，让曲维扬心痛不已。 “你是嘉康，你是佳媛？” 曲维扬先回的石家沟，早就跟邻居打听过曲家的事情。 从李家胡家人的口中得知，他走后巧莲就怀孕了，给他生了一对儿龙凤胎。 眼前的小男孩长得跟他像极了，肯定是他的儿子不会错，曲维扬看着眼前的两个孩子，心中愧疚万分。 当年他执意离家参军，从没想过他走了，留下新婚的妻子怎么办？ 今天见到巧莲，他才知道，他的离开，给妻子和孩子们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我是你们的爸爸，曲维扬。 当年我不是狠心不要你们，我是去参军当兵打仗了，如今我回来就是来找你们，一家团聚的。 爸爸知道，这些年我没能在你们身边，替你们遮风挡雨，没能好好照顾你们，爸爸知道错了。”曲维扬语气有些沉重。 “现在我回来了，我愿意弥补之前所犯下的错，你们，能原谅爸爸么？” 曲维扬蹲下来，看着眼前的一双儿女，诚恳的道歉，并请求孩子们的原谅。 嘉康佳媛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这就是他们的爸爸，原来他们的爸爸是这个模样呢。 血缘中自带的孺慕之情，很容易就让两个孩子对曲维扬产生好感，可是一想到母亲流泪哭泣的模样，俩娃心里又有些抗拒。 “妈妈刚才哭了，哭的好厉害哦。 妈妈说，你是我们的爸爸，我们可以认爸爸，还让我们出来跟你聊天说话。” 佳媛歪头看着眼前人，有点儿弄不明白大人间到底是怎么了。 曲维扬听见这话，心头一跳，不拦着孩子们认他，是不是就代表了，媳妇心里还是有他，肯原谅他？ 曲维扬心里想着，目光忍不住往院子里看去，就见到巧莲依旧坐在厨房锅灶前发呆，曲维扬心头一热，或许她只是一时无法适应？ 毕竟，谁突然见到了消失五年的丈夫，也会被吓一跳，有奇怪的反应也不足为奇了。 曲维扬的目光，就这么黏在了巧莲身上。 从心而论，以前曲维扬对家里给娶的这个小媳妇没多少感觉。两个人成亲之前根本就没见过，更别提什么感情了。 新婚时，他不过是想着或许可以曲家留个子孙后代，也算是给父母和祖宗一个交代，那时也没什么谈情说爱的心思。 倒是出门这些年，曲维扬却总是能想起两人新婚那几日的相处，那个柔弱怯懦的身影，一直留在他的记忆深处。 这些年他在战场上浴血拼杀，在土匪窝里跟人家斗智斗勇，也算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总算是有点儿小成就，五年的时间，从一个新兵蛋子一路升到营长。 建国以后，也有人给他说媒，要给他介绍个长相不错的文艺兵，或者部队医院的小护士。 他始终记得自己已经成了亲，家里还有个媳妇在等他，所以不管谁提，他也不答应。 也有的人劝他，以前那是旧式婚姻，父母包办，没有感情。 如今新社会了，那些旧习俗可以摒弃，乡下大字不识一个的婆娘，怎么能比得上多才多艺的文艺兵？怎么能比得上温柔体贴的小护士？ 再说了，以前结婚也没有结婚证，不受法律保护，就算是他在外面另娶，也不算什么。 曲维扬不想追随这样的潮流，尽管他和家里的小媳妇没有什么感情，却也不愿意做对不起她的事情。 当年他一声不吭离家，已经对不住她了，若是他在外面另娶，要将原配的妻子置于何地？ 所以部队刚一调到东北来驻守，曲维扬就立即向上司告假，他要回乡探亲，看望父母和妻子。 只是没想到，等他回到家时，面对的却是残垣断壁，一片灰突突的场景。 等着曲维扬向邻居打听到，父母从他走了就一病不起，去年开春时遗憾离开。 曲维扬跑去父母坟前跪了一天，在父母坟前痛哭忏悔。 然而人死不能复生，父母已然过世，他再难过已然无用。 跪了一天一夜之后，曲维扬想起了妻子，还有他素未谋面的孩子，于是从邻居那里打听了地址，一路从石家沟赶到了大营。 一路上他曾经幻想过无数种可能，也想过如何向媳妇道歉忏悔。 可他就是没想到，当年那么柔弱怯懦的女子，见了他竟然发了这么大的脾气，而且根本就不认他。 可仔细一想，媳妇这样转变巨大，还不是因为这些年经历了太多痛苦折磨？要不是她性子坚韧，只怕光是外面那些风言风语就能让她活不下去。 正因为骨子里那一份坚强，所以他媳妇不但敢挺身与那些作恶的人斗争，还能护住一双儿女安好。 曲维扬从心里感谢巧莲，没有巧莲，这些年谁替他照顾父母？没有巧莲，谁给他生儿育女？没有巧莲，谁把这一双儿女抚养长大？ 那个温柔善良，骨子里坚韧不拔的女人，值得他一生呵护爱重。 今生，他不想再辜负她，从今往后，他只想跟她相依相伴，携手一生。 所以，为了取得她的原谅，不管让他做什么，他都会义无反顾的做到。 “妈妈说你们可以认爸爸？妈妈还说什么了？”女儿的话，让曲维扬觉得眼前闪过亮光。 或许，他还有机会挽回妻子，毕竟他们两个夫妻一场，还有两个孩子。 他们是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只要他肯努力，总会得到妻子的谅解。 佳媛歪着头努力想，然后摇了摇头，“妈妈只说，她不拦着我们认爸爸，没说别的了。” 小丫头记性挺好，仔细想了一下，妈妈就说了这些。 曲维扬刚刚还满怀希望呢，这时却又泄了气，不拦着孩子们认爸爸，可是却不打算认丈夫，是这个意思么？ 难道说，她是打算把孩子给他？她难道就没想过原谅他，跟他重新开始么？ 曲维扬心中一阵闷痛，看来他当初伤媳妇太深，媳妇根本就没打算原谅他啊。 这可怎么办？他大老远跑来，可不是为了带走孩子的，他要的是一家团圆啊。 该怎么做，才能取得媳妇的谅解呢？ 那是他的妻子，他一双儿女的妈妈，要怎么做，才能让媳妇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第73章 提出离婚 巧莲坐在凳子上，看着黑洞洞的灶膛，一时间千思万绪杂乱纷扰，根本就静不下心来。 方才只顾着生气伤心，直接泼了水摔了盆，此时仔细一考虑，却觉得有些不妥当。 她只顾着愤怒有什么用？该表明的态度要表明啊。 外头那个就是曲维扬，就算她不认能如何？那是她名义上的丈夫，这一点否认也没用。 如今这个年月，就算别人知道了其中内情，也只会称赞曲维扬，觉得他功成名就了还不忘糟糠之妻，还回来找她，这是个好男人。 毕竟太多男人当了官之后，都会跟原配离婚，然后再娶一个志同道合的女同志。 曲维扬还惦记着乡下父母给包办的媳妇，这可就是非常值得歌颂的品质了，不信出去问问，十个里面得有九个说曲维扬好的。 不管曲维扬这个人多好，巧莲都不会跟他一起过，这件事必须跟曲维扬说清楚。 他俩之前虽然成了亲，可是没领证，没有合法手续，只要把事情说清楚了，去乡里开个离婚证明，往后一拍两散各过各的日子。 想扫此处，巧莲就坐不住了，直接起身从屋子里出来，走到了大门外。 大门外面，曲维扬一边跟嘉康佳媛俩孩子说话，一边随时留意着巧莲呢。 见到巧莲从屋里出来往这边走，曲维扬心头莫名狂跳起来，脸上好像也有点儿发热。难道刚才他猜测是错误的？ 随着巧莲越走越近，曲维扬的心跳就越来越激烈。 他站起来，看着已经走到跟前儿的巧莲，轻轻咳了一声，“那个，巧莲，你能原谅我么？ 我发誓，从今往后，一定会好好对你，往后家里你说的算，你当家，只要你肯原谅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往后这个家有我，让我来替你遮风挡雨，让我做你的靠山，咱们一起陪着孩子成长，好么？”曲维扬觉得，他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了。 面对着曲维扬满眼期盼的样子，巧莲的心莫名漏跳一拍，她用力甩甩头，努力保持着冷静。 “我出来，就是想跟你说清楚，咱们两个，注定做不成夫妻，所以我希望这件事能够圆满解决。” “咱俩当初成亲，连个仪式都没有，我就那么夹着个小包袱去了你家，更别提扯结婚证了。 如果按现在的说法，咱俩不算合法的夫妻，所以分开正好。”巧莲冷着一张脸，硬着声音说道。 “嘉康佳媛虽然从小跟着我，是我一手拉扯大，可他们毕竟是你的孩子，我没有权利阻止你们父子相认。 如果你那边方便，你想把孩子接走，我可以让你带走他们。 如果你那边不算方便，没法照顾孩子们，那就让他们暂时先留在我身边，等着他们大了能自立了，再跟你回去。” “不管孩子在哪里，你都是他们的爸爸，这一点谁都不能否认。 我也不会因为跟你不在一起，就破坏你和孩子的感情，不管什么时候，你都可以来看孩子。 但是，我不能跟你一起生活，你是你，我是我，我们两个不是一路人，也走不到一起去。” “我希望你能够同意，咱们到乡里，开一份离婚证明，也算是了结那五天的夫妻缘分。 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巧莲一口气把所有的话全都说完。 张文广觉得，他今天肯定是耳朵不好使了，他怎么听不懂二妹妹在说什么呢？ 这话里的意思，是不想跟二妹夫过下去了？这不是傻么？ “二妹妹，你看你这是干什么？这些年你在曲家吃苦受累为的是什么？还不就是为了等二妹夫么？ 这咋？二妹夫如今全须全尾的回来了，还挣了个营长回来呢，你咋还要跟他分开？ 那你这些年的苦，不是白受了么？” 张文广就差说巧莲傻了，这话他没好说出来而已，巧莲说的话，做的事，可不就是傻怎么？ 哦，曲维扬消失了五年多，这五年多时间里，巧莲上伺候公婆，下抚养儿女，全心全意为了曲家。 如今好不容易苦尽甘来有了盼头，怎么能轻易松手？那岂不是便宜了曲维扬？ “不行啊，你这样可不行，别说是我不同意，你大姐也绝对不能同意。 这叫什么事儿？二妹夫回来是跟你一家团圆的，人家可没有外心，你咋还能把人往外推呢？ 你要知道，二妹夫现在可是营长了，有他给你做靠山，往后谁还敢欺负你？ 二妹妹啊，你可好好想想吧，千万别走错一步，后悔一辈子啊。”张文广语重心长的劝道。 巧莲听见张文广的话，心中很是感动，“姐夫，谢谢你，你的意思我明白，不过我心意已定，不会改变。 我当初守着曲家过日子，为的是两个孩子，俩孩子没了爸爸，不能再没了妈妈。可如今孩子爸爸已经回来了，我也可以安心放手。” 巧莲说着，目光看向曲维扬，“如今是新社会了，婚姻自由自主，不兴父母包办。 当初我娘图你们家的钱，要了大把的聘礼，就等于是把我卖给了你，说心里话，我是不愿意的。 我留在曲家五年，伺候着公婆过世，抚育两个孩子这么大，也算偿还了你当年拿出的聘礼了。” “如今是新社会，我不想再维持旧的婚姻关系，所以希望你能理解，能配合，咱们两个，还是和平分手吧。 这样对你好，对孩子也好，免得孩子们跟着担心。”巧莲是铁了心要跟曲维扬分开，什么借口都用上了。 曲维扬看着眼前的女人，满心满眼都是她此刻冷静坚定的模样，之前一直留在心里的，那个柔弱怯懦的影子，渐渐淡去消失无踪。 这样坚强又独立的女人，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让人为她喝彩，为她鼓掌。 来找巧莲之前，曲维扬对这个有五天夫妻情分的媳妇，只有责任和同情，没有任何男女间的情爱。 巧莲为他付出太多，他绝对不能辜负，这是他作为一个男人应有的责任感。要是他此刻抛弃了巧莲，那简直连畜生都不如了。 可今天见到了巧莲，通过这短短的接触，曲维扬却发现，他一直冰冷无情的心，悄然融化。 经历过无数生死看淡一切的人，却在此刻，被悄悄拨动了心弦。 第74章 答应考虑 曲维扬目光灼灼，盯着巧莲，若换成了其他人，在他这样的凝视下，早就目光闪躲心神难安了。 可眼前的女子，却挺直了身躯，目光坚定毫不动摇，就这样坦坦荡荡与他对视，不畏惧不退却。 曲维扬心中赞了个好，他还从来没见过哪个女人有这样的胆量和勇气呢。 军队里也不是没有女人，文工团、医护兵，那些女人见了他，十个有九个都会被他一身冷凝肃杀的气势给吓到。 他之前曾经卧底在西南边疆的土匪窝里，那里也有些女匪，那些女匪杀人不眨眼，可见了他也是退避三舍。 还从来没有哪个女人敢这样跟他对视，这才是他媳妇呢，够劲儿。 “你是说，想要跟我离婚？”曲维扬眼中闪过莫名的光芒。 这样优秀出色的媳妇去哪里找？他要是再错过一回，那就真的要后悔一辈子了。 不过，眼下人家可不承认是他媳妇，看起来，想要让媳妇原谅他，还真是要费点儿周折了。 他是军人，军人从来不怕任何困难，既然他认定了陈巧莲，就一定要把她追到手。 巧莲点点头，“嗯，是的，离婚。咱们虽然没领证，可那时候都这样，这应该算事实婚姻。 怎么？你不同意？你如今是营长，二十四岁的营长，前途无量，估计你想娶媳妇，多得是女人任你挑。 我一个乡下村姑，实在配不上你大营长，咱们还是好聚好散，别耽误你的前程。” 巧莲为了跟曲维扬分离婚，也是用了不少心思，话里话外抬高了曲维扬贬低了自己。 反正只要能跟曲维扬分手，别说让她承认自己是个村姑，就算说她是泼妇，她也认了。 巧莲的话，引得曲维扬眼中光芒更甚，他这个小媳妇挺有意思啊，够聪明、有手段，拿得起放得下，真是个人才。 曲维扬忽然想起他在石家沟时，街坊邻居对他说起巧莲的那些事情来，对巧莲更是佩服不已。 他家小媳妇文能教妇女读书识字解读国家法律，武能刀劈姜德全棍打周老二，文武双全机智聪明，处事有眼光有魄力。 到如今才发现，当年他把一个大宝贝扔在了家里。 他家小媳妇，就是一个巨大的宝藏，让人忍不住深入挖掘，想要知道她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一面。 想到这里，曲维扬微微翘起了嘴角，心情大好。 “嗯，你说的这些，我一开始真的没预想到，这样吧，能不能让我考虑一些时候？ 毕竟我原本过来，是想找到你们母子，与你们一家团圆的。” “如今见到了你，知道我当年做的事情对你造成了巨大伤害，我心中也十分愧疚，你让我再想想，可以么？” 曲维扬决定以退为进，暂时先退一步，否则万一把小媳妇给逼急眼了，干脆一撒手扔下俩孩子就走，那他不就傻眼了么？ 男女间的事情急不得，得徐徐图之。 曲维扬突然松口退步，让巧莲松了一口气，“你说的是真话，你真的愿意考虑我的提议？” 巧莲抬头看着曲维扬，这才发现，曲维扬竟然比她高出近一头。 要知道，巧莲的个子就不算矮了，一米六五呢，这曲维扬，估计最低一米八五。 这个子，真不知道他怎么长的，要是嘉康以后也随了爸爸，估计个子也不会矮。 巧莲想着嘉康长大的模样，结果脑子里却是曲维扬的脸，吓得巧莲一甩头，赶紧把飘到十万八千里的思绪扯回来。 真是的，办正经事呢，她也能胡思乱想。 “那你要多久才能想清楚？你要是想明白了，咱们就去乡里开离婚证明。” 巧莲有点儿着急，她可不想跟这个曲维扬牵扯太多，离婚的事情，越快落实越好。 曲维扬笑笑，“我这次请了一个月的假，如今已经过去了八天，还有二十几天。 在我假期结束离开前，会给你一个答复，如何？”曲维扬垂下眸子，掩去眼中的算计光芒。 他参军五年多从未休过假，这一次首长知道他回乡与父母亲人团聚，特意准了他一个半月的假。 而且临行前还说了，如果出现其他情况，打一份电报来，假期还可以延长。 当然，这些话他可不能对巧莲说，要是让巧莲知道他还有一个多月的假期，估计他家小媳妇能疯掉。 还是少说几天吧，也让她安心。“对了，我有个要求可以么？”曲维扬瞅着巧莲，眉眼间溢满温柔的笑意。 曲维扬长得极好，只是平日里严肃惯了，又是上过战场经历过鲜血的洗礼，那一身冷凝肃杀的气势十分慑人。 大多数时候，旁人还没等仔细打量他的容貌，就被他那一身气势给吓到了。 此时曲维扬从心里欢喜，满眼笑意，那一身冰凝之气便消散殆尽，他的笑容，竟比头上的太阳还要耀眼。 巧莲听见有要求，正想问问这家伙还有什么要求呢，结果一抬头，就被曲维扬耀目的笑容给晃花了眼。 巧莲一时间有些恍惚，这人怎么回事？刚才还求着让她原谅呢，这会儿她说分开，反倒笑的这么高兴？ 看他笑的跟狐狸一样，真恨不得拿个锅子敲他脸上。 “还有什么要求？你说。”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股怒气再次蹿上来，巧莲瞪了曲维扬两眼，恶声恶气的说道。 曲维扬稍微收敛了笑容，他家小媳妇聪明的很，就怕她察觉出什么，岂不是对接下来的计划不利？ “也没什么，嘉康佳媛俩孩子长这么大，我也没能尽一个父亲的责任。 我现在驻扎的军区，还不具备家属随军的条件，再说孩子太小，我也照顾不了，往后还得托给你照顾。 不管咱们两个是分还是合，能不能让我在这段时间里，多陪陪孩子？我想弥补一下这五年多的空缺，我不是个合格的父亲。” 曲维扬这么一说，那边嘉康佳媛俩娃的眼睛全都亮起来，巧莲见到俩孩子一脸孺慕之色，拒绝的话哪里还能说出口？ “你是孩子们的爸爸，我自然不能拦着你们见面，随便你什么时候来，孩子们都欢迎你。 不过，我也有条件，你自己找住处，我这里不留你住。” 巧莲也不是傻子，别想用以退为进的办法来糊弄他，他们俩要分开的，才不要再跟他牵扯不清。 第75章 暂退一步 曲维扬原本还真是打着这个主意，只要能进了曲家的家门，近水楼台先得月，孤男寡女朝夕相处之下，产生感情那是早晚的事情。 毕竟他们曾经是夫妻，如今还有一对儿女，先天条件在，后天感情促进也不难。 没想到巧莲一开口就打破了曲维扬的如意算盘，曲维扬失望之余，对他家小媳妇也是越发敬佩。 瞧瞧这聪明劲儿，他还没等表露出什么来呢，小媳妇就已经察觉了，唉，盘算落空，他只能另外想办法。 “嗯，行，我另外找住处住着，不会打扰你。”这点儿事还难不倒曲维扬。 不说还有张文广帮忙，就算他在这边谁都不认识，找一个住处也不算多么难。 当年行军打仗的时候，不也是经常住在老乡家里么？他是军人，天生有优势。 这年月的百姓，对军人无比崇敬，不管谁家，他只要开口说借宿，肯定都没问题。 至于说吃住的花销，这点也难不倒曲维扬，他参军五年多，发的津贴基本上就没怎么动用过。 建国前虽然津贴少，可建国后他就升了营长，津贴不少。 这一次回来，他是打算跟家人团聚的，所以把这些年攒下的钱都带回来了，数目可是不小，别说一个半月的吃住花销，就是一年也花不完。 有了曲维扬这句话，巧莲就放心了，“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可以来看孩子，也可以领他们去玩，但是我这里不招待你。 另外，我希望你早点儿下决定，咱们尽早分开，也省得彼此耽误。” “大姐夫，今天中午就不留你吃饭了，等哪天我做了好吃的，请姐夫和姐姐领着孩子都来，咱一起热闹热闹。” 事情说开了，也有了解决之道，巧莲心情好了许多。 不过她实在不想跟曲维扬相处，所以直接下了逐客令，连张文广都没能进了院子坐坐。 张文广咳嗽一声，摸了摸鼻子，人家两口子的事情，他还是少掺和吧。 反正他刚才已经苦口婆心的劝过了，要是巧莲还坚持要跟曲维扬分开，那他也没辙。 不过，张文广倒是想着，回家去就跟媳妇说一下，让媳妇得空过来劝劝。 他媳妇跟巧莲是姐妹，感情也好，说的话或许巧莲能听。 张文广毕竟是姐夫，隔了一层，又是个大男人，有些话不方便说，还是女人出面比较好。 “那这样，维扬，你先住到我家去，家里地方有的是，足够住了。” 张文广朝着曲维扬使眼色，“那就走吧，时候不早了。 这儿离着大营还挺远呢，咱赶紧回家去，俺家你嫂子估计做好吃的了，中午咱哥俩儿好好喝两杯。”张文广挤眉弄眼的说道。 之前张文广还管曲维扬叫二妹夫呢，这会儿就改口直接叫维扬了。 关键是巧莲不肯认丈夫，张文广知道巧莲的脾气，他要是还继续叫妹夫，估计巧莲还要发火。 眼下不能计较这点儿事情，不管什么称呼都一样，人还是那个人嘛。 张文广这么说，曲维扬哪里能不明白？人家这是向着他呢，曲维扬自然领情。 “那可就麻烦张大哥和张大嫂了，这多不好意思？”曲维扬点点头，随着张文广一起，离开了曲家门前，往大营走了。 巧莲看着曲维扬挺拔的身影，一时间思绪又不知飘到了哪里去。 还是嘉康佳媛说话，巧莲这才回过神来。“你俩说什么？” “妈妈，爸爸就这么走了啊？他以后还会来么？为什么妈妈不原谅爸爸呢？咱们一家人在一起不好么？”佳媛瘪着小嘴，心情低落的问道。 “是啊，妈妈，我们离不开你，可我们也盼着和爸爸团聚呢。 妈妈，你和爸爸，真的不能在一起么？”嘉康也忍不住问道。 刚刚妈妈和爸爸的对话，他有些听不明白，但是他知道，妈妈肯定是不愿意原谅爸爸。 如果能说动妈妈原谅爸爸，估计他们一家人就能在一起了。 巧莲听了俩孩子的问话，又愣神儿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你俩还小，大人的世界，你们不懂。妈妈和你爸爸没感情，勉强在一起也不会幸福，倒不如分开，往后互不干涉的好。 放心，不管爸爸和妈妈是否在一起，对你们的爱，半点儿不会改变。” “以后你们不光有妈妈疼和爱，还多了爸爸，爸爸是个好人，他会喜欢你们的。 刚刚爸爸不是说了么？他以后还会来看你们，你们是他的孩子，他爱你们。” 大人的事情，不能波及到孩子，巧莲做不出背后诋毁别人的事情。 曲维扬是孩子们的爸爸，巧莲绝不会在孩子面前说他的坏话。 嘉康佳媛听了这话，低落的情绪总算和缓了下，“嗯，我们知道了，妈妈。” 嘉康重重点头，心里却在想，等着爸爸下次来，他一定要帮着爸爸，争取妈妈的原谅。 只有那样，他们一家人才能幸福的在一起生活。 心中打定了主意，嘉康一下子轻松了不少，扯着佳媛往屋里跑。 “妈妈，我们饿了，做饭好么？我想吃妈妈说的小根菜炒鸡蛋了，妈妈能给做么？” 果然是孩子，情绪转变倒是快，一转眼就忘了伤心，倒是想起吃来了。 巧莲摇头失笑，“有鸡蛋，那中午就吃小根菜炒鸡蛋，再做个土豆荠菜汤吧。 不过，你俩得来帮我摘野菜，不然光我自己太慢了。” 巧莲这是在培养孩子们的动手能力，养成爱干活的好习惯，她可不想养出又馋又懒的孩子来。 嘉康佳媛素来都懂事体贴，之前也经常帮着巧莲做事，摘菜这点儿活自然难不倒他们。 于是娘三个就在院子里，把野菜从背筐里倒出来，三个人坐在木墩儿上，仔细的挑着菜，挨样儿的摘去菜根和枯叶。 巧莲干活快，又有俩孩子帮忙，不多时就把野菜全数分类，然后打了水清洗之后，拿了不少小根菜和荠菜进屋。 巧莲动作麻利，又挑了个土豆去皮切条，和荠菜煮了一小盆汤。 又把小根菜切碎，打进去两三个鸡蛋，加盐搅匀，在锅里炒熟，一菜一汤就这么做好了，就着早晨贴的饼子，娘三个吃的心满意足。 第76章 园杖子拆了 巧莲很快就后悔，答应曲维扬可以经常过来了。因为第二天早晨起来一出门，巧莲就发现，自家的园杖子被拆了。 园杖子都是用手指粗的树条子别起来的，估计是好几年没换了，枝条已经酥脆，去年冬天的时候还钻进来了野猪。 巧莲一直都打算着开春换呢，可这几天她忙着挖野菜，用野菜在系统那里兑换积分，根本顾不上这园杖子。 巧莲看着四周园杖子都被拆了空荡荡的，傻眼了，这是咋回事？ 刚想在四周转一转，却发现有个人扛着一大捆的树条子从后山走了下来。那一身衣裳，不用问也知道是谁，曲维扬。 春天正是树木回浆的时候，枝条里充满了浆水，柔韧性十足，但分量也是不轻。 曲维扬扛着好大一捆子枝条从山里回来，饶是他身强力壮，这会儿也累的直喘粗气。 来到曲家院子外，便把一捆枝条扔在了地上，用袖子擦了擦汗，一抬头正好看见了巧莲，忙朝着巧莲笑了笑。 巧莲气的咬牙，这人要干啥？他凭啥把她家的园杖子给拆了？ “你要干啥？我家园杖子是不是你拆的？”这人真是，连问都不问就动手，她最近忙着呢，哪有时间夹杖子？ 曲维扬看着巧莲气鼓鼓的模样，眼中笑意越盛，生气总比冷漠好，就怕巧莲根本不理他，那才难办呢。 “我看着园杖子都不行了，房前屋后好几个窟窿，你这能防住谁啊？ 这边离着山太近，野兽不少，万一顺着窟窿钻进来，俩孩子那么小哪行啊？”曲维扬顺了口气，笑呵呵的说道。 “没事儿，拆了我再帮你夹起来，你看，我这不已经砍了一捆枝条回来了？ 你这院子不小，我估计两三天能弄完，反正我假期还有，不把家里安顿妥当，我也不能放心走啊？ 俩孩子都小，你一个女人家照顾不过来，我能做的也就这些。” 曲维扬根本就没把自己当外人，自己的家，当然要好好维修一下了，不然媳妇孩子住着太不安全。 巧莲一听这话顿时没了脾气，人家都说了，这是为了孩子着想，她还能说啥？ 园杖子那样的确不安全，巧莲每次出门都嘱咐俩孩子千万别出屋，就在屋里呆着。 可这么大的小娃最是活泼好动，让他们老老实实在屋里，真的是一种煎熬，也限制了孩子的天性。 人家是一片好意，她这么拒绝？曲家房前屋后好大的地方呢，这一圈园杖子让巧莲自己夹，没有半个月弄不完。 她还想趁着开春野菜正当时，多攒一些积分呢，哪有时间去夹园杖子？ 昨天挖回来的野菜，除了吃之外，还卖给了系统二十多斤，换了差一点儿四百积分。 有这些积分，买粮食买肉吃多好？一斤肉也不过十几个积分啊，一斤野菜可以换一斤多肉，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么？ 她要是不趁着机会多攒点儿，那就是傻子。 “咳咳，对不住，是我误会你了，这多不好意思，让你跟着受累。” 巧莲觉得她对曲维扬的态度有点儿过于恶劣，毕竟他们俩之间没多大仇恨。 除了当初曲维扬一声不吭扔下巧莲参军这一条，其他的并没有什么对不住巧莲。 而这一条里，最主要的也只是曲维扬不交代去向，这些年也不往回捎个信儿。 让巧莲背负了克夫的罪名，无端受了太多委屈，而不是他离家参军。 毕竟当时那个情形，有太多的热血青年都走上了这条路，没有那么多仁人志士前赴后继，又哪会有今天的新社会新景象？ 如果曲维扬不是陈巧莲曾经的丈夫，巧莲会为曲维扬的举动喝彩。 这是一个有思想有觉悟的进步青年，心怀天下，为了心中的理想不惜抛头颅洒热血，值得赞扬。 可是一想到因为曲维扬的不辞而别音信皆无，巧莲受过那么多的委屈，心里那点儿崇敬便淡去，只有委屈和不甘。 想到无辜丧命的原主，想到她穿来之后的遭遇，巧莲真的是无法释怀，这绝对不是几句对不起就能原谅。 曲维扬说话时一直留意着巧莲的神情，见她神色变化，一脸的苦大仇深，知道巧莲这是又想起过去的遭遇了。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曲维扬或许还会离家出走，不过，他一定会带着新婚的媳妇，两个人一起投奔革命，而不是留她一个人在家里受苦。 可惜，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一切已经无法从头再来，他能做的，就只有尽量弥补。 “受什么累？这些年你独自一人抚养两个孩子，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呢。 说起来，我该谢谢你，要是没有你，真不知道家里会成什么样子。”曲维扬正色道。 “对不起，巧莲，是我亏欠了你，如今不管我做多少事情，也无法补偿你。 不管咱们以后是不是要分开，还都让我为你为孩子们，做点儿事情吧，不然我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曲维扬看着巧莲，颇有些心疼的说道。 曲维扬的话里，透着后悔之意，巧莲知道，他是真心实意来请求原谅的。 对于曲维扬的这个态度，巧莲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没再恶言相向。 “你也别这么说，不管咋地我也是曲家花大价钱买回来的媳妇，该做的事情，我一定会做，那些是本分，应该的。” 曲维扬还想再说什么，屋子里传来了嘉康的声音，“妈妈，我起来了，要帮你做饭么？今天咱们还挖野菜么？” 巧莲一听见屋里的动静，赶忙进屋去烧火做饭，直接将曲维扬抛在脑后不管了。 曲维扬叹了口气，好不容易小媳妇没有昨天那么抗拒他，愿意跟他多聊几句了，结果被儿子破坏了大好机会。 不过，这事情也不能太急躁，还是要慢慢来，眼下他们两个能和平相处，已经很好了，不是么？ 从刚刚俩人的谈话里，曲维扬很敏锐的察觉到，巧莲对于当初曲家出了大笔的聘礼这件事很在意。 弄不好，当初他走之后，爹娘就拿着这件事当借口，不知道说了多少难听的话。 所以巧莲始终觉得，她是被曲家买回来的媳妇，她做一切，都是为了还债。 这是个结，如果不把这个结打开，巧莲肯定不会敞开心扉来接受他。 可是，要怎么做，才能让巧莲去了这心结呢？ 第77章 一桌吃饭 巧莲干活麻利，很快就做好的早饭端上桌。 正想坐下来吃的时候，嘉康来了一句，“妈妈，爸爸还在外面干活呢，要不然叫爸爸进来一起吃吧？” 嘉康是男孩子，天性上比较亲近父亲，尤其曲维扬又是军人，男孩子都有一个当兵的梦想。 别看嘉康还小，可也懂这些，对曲维扬格外的敬重。 巧莲听见这话，正在盛粥的手停了下，抬头看了看，一双儿女正满眼希冀之色的看着她。 终究是骨肉亲情，曲维扬这些年不在家，可他一回来，俩孩子还是不由自主的就惦记着爸爸了。 早饭做的倒是不少，就算多一个曲维扬也吃不完，可是她要让曲维扬进来吃饭么？ 好像不让他进门有点儿说不过去，人家正帮着她夹园杖子出力呢。可要是让曲维扬进门，巧莲这心里头还真是挺别扭。 “那你去问问爸爸，看他要不要进来吃饭？”巧莲犹豫了下，最后点头同意，让嘉康出去问问曲维扬。 嘉康一听这话，高兴的立即穿了鞋下地，跑到院子外。 正巧曲维扬已经将一捆枝条别在了横杆之上，正要拎着柴刀再进林子呢。 “爸爸，妈妈问你，要不要进屋吃早饭？”嘉康赶忙喊道。 曲维扬脚步一停，回头看向嘉康，“妈妈让你来喊我吃饭？” 曲维扬心头有点儿小得意，看起来他家小媳妇对他还是满关心的嘛，吃饭了还知道喊他。 早晨天还没亮呢，曲维扬就从大营走过来，先拆了园杖子又进林子砍了一大捆枝条，这会儿肚子里早就饿了。 刚才他还想呢，要上哪里去吃饭，总不能再回张家吃吧？太远了。 要是嘉康不出来喊他，曲维扬就打算进林子去找找，有什么东西能填饱肚子了。 “嗯，是我跟妈妈说，想请爸爸进屋跟我们一起吃，妈妈说让我问问你。”嘉康人小实在，实话实说。 曲维扬还以为是巧莲主动提出来的，正高兴呢。一听这话，不由得有点儿失望。 可转念一想，自家儿子这么惦记他，又让曲维扬觉得挺欣慰。 这些年他没在家里，没能陪伴孩子们成长，可没想到，嘉康竟然这么惦记着他。 “真是个好孩子，那爸爸就进屋，跟你们一起吃饭？” 男人嘛，脸皮一定要厚，不然怎么能追到媳妇？曲维扬可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扯着嘉康的手就进了曲家屋子。 “那个，我今早晨来的太早了，没地儿吃早饭，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明天我看看买点儿干粮带着，就不在这儿吃了。”曲维扬进了屋，装模作样的说道。 巧莲瞪了曲维扬两眼，“你给我帮忙干活，难道我还连顿饭都管不起么？这要是传出去，别人不得说我小气？” 平常时候大家帮工，都是要管饭的。不提曲维扬和这个家的关系，哪怕是普通的街坊邻居，也不能让人家饿肚子干活啊？巧莲还没那么小心眼儿。 “早晨没做什么好吃的，就是贴饼子咸菜和粥，你对付着吃点儿吧，中午我做点儿好吃的。” 昨天巧莲的确说过，曲维扬来看孩子可以，但是不能在家里住，她也不管吃。 可巧莲哪里想到曲维扬过来帮忙干活啊？人家出力帮忙，她哪里还好意思不管饭？让曲维扬自己带干粮？ 算了算了，就当是她请人帮工好了，不然能咋样？ 巧莲越想，心里就越是觉得憋屈，曲维扬这个厚脸皮又阴险狡诈的，他肯定是算计到了自己没那么心狠。 巧莲气的用眼直剜曲维扬，可手上却很自然的递了两块饼子过去，“吃吧，你干活累，多吃些。” 话说完，巧莲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悔的她恨不得咬了自己舌头。 曲维扬才不在乎巧莲给他白眼呢，笑呵呵的接过来饼子，直接就咬了一口。 “嗯，挺好吃的，暄腾，还有点儿甜，好吃。你的手艺真不错，部队的伙食还赶不上你这儿呢。” 人家都说，脸皮够吃个够，真没说错。 巧莲心里这么嘀咕着，干脆不搭理曲维扬了，低头吃饭。 嘉康佳媛俩娃还小，不明白父母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早饭，这感觉真好。 嘉康往曲维扬身边靠了靠，还帮着曲维扬夹了点儿咸菜，“爸爸，你吃，妈妈做饭的手艺可好了。 这几天妈妈忙着挖野菜，都没时间进林子里打猎了。冬天的时候，妈妈在林子里下了套子，隔几天就有野鸡或者野兔吃的，妈妈做菜可好吃了。” 父子天性，让嘉康对曲维扬没有半点儿生疏感，反倒格外亲近。六岁的小家伙已经说话满溜了，叽里咕噜的能说一大串。 曲维扬听见嘉康这么说，倒是有些吃惊。 他看了看正低头喝粥的巧莲，真是没想到啊，小媳妇竟然这么能干，还能下套子抓野鸡野兔呢。 可惊讶之余，曲维扬也越发心疼，这些年家里的日子过得肯定很苦，为了两个孩子，为了这个家，巧莲不知道付出了多少。 “那个，真是对不起，害你这些年吃了很多苦。”曲维扬看着巧莲，满眼疼惜之色。 当初年轻气盛，脑子一热拔腿就走，根本没想到他这一走，扔下父母和新婚的妻子，家里会天翻地覆差点儿就散了。 如今想来，他的作为，伤害了太多人，不但害的父母双双过世，也让妻子和孩子们，吃尽了苦头。 巧莲喝粥的动作停了一下，莫名的，就觉得眼睛有些热有些发酸，眼前有点儿模糊。 她用力眨眨眼，忍住泪意，然后抬头。“都已经过去了，没必要再道歉。 做人要往前看，如果一味的纠结过去那些痛苦，一辈子都不会幸福。 我如今最大的盼头，就是早点儿跟你离婚，从此过我的舒心日子。你要是真觉得对不起我，那就早点儿考虑清楚做决定。” 别以为他轻飘飘说句对不起，就能得到原谅，不可能。 一句对不起就能换回来陈巧莲这些年所受的委屈么？他知道当初他离家走了，他那恶毒的爹娘是怎么打骂虐待巧莲的么？ 要不是后来查出怀孕了，估计不用等陈俏俏穿过来，原本的陈巧莲早就被公婆折磨死了。 第78章 脸皮要厚 曲维扬不是傻子，看见巧莲神色变换脸上阴晴不定，知道巧莲肯定是想起过往不愉快的经历了。 “是，我知道，不管我说多少句对不起，也弥补不了对你的亏欠。抱歉，真的很抱歉。” 曲维扬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低头吃饭，三两下把饼子和粥都吃完，然后站起来。 “那个，我先去林子了，园杖子不能一直这样，得快点儿夹好，不然晚上太不安全。” 春天了，野兽活动频繁，曲维扬担心，万一有野兽闯过来，这院子四周没东西遮挡，巧莲母子会吃亏。 想到这里，曲维扬也顾不得去琢磨怎么获得巧莲的原谅了，还是赶紧干活比较要紧。 于是快步从屋子里出去，拎着柴刀一溜烟的钻进了林子，砍枝条去了。 巧莲看着曲维扬离去的背影，一时间也有些回不过神来。 他们两个真的没可能在一起，一碰面，巧莲就会忍不住想起过去那些事情，每每想起来都会心中有怨气。 两口子在一起生活，就算不是感情深厚，也不能总是心生怨怼，那样的日子很难长久。 所以说，他俩还是分开最明智，希望曲维扬能够想明白吧。 按理说，曲维扬来帮忙给夹杖子，巧莲也该留下搭把手的。 可巧莲不想面对曲维扬，再加上她还惦记着挖野菜攒积分，所以吃过早饭之后，趁着曲维扬进林子的工夫，巧莲就领着俩孩子去地里挖野菜了。 这年月，野菜漫山遍野都是，只要肯出力，一上午就能挖一背筐回家。 俩娃已经习惯了妈妈这种疯狂挖野菜的举动，也不说话，就默默地跟在巧莲身边，遇见野菜就挖。 虽然俩娃还小，可一上午也能挖好多的野菜呢。 挖满一筐，就在平坦的地方挑选分类，然后到前面河边清洗，这样比在家清洗方便，不用往外倒脏水。 等野菜都清洗干净控了水，巧莲把背筐也用水冲洗一下，重新把野菜装进去，领着俩孩子回家。 曲维扬干活的确快，一上午的时间，已经夹好了东边的杖子。 见到巧莲母子回来，曲维扬点点头。“我刚刚进林子，遇上了一只野鸡，还捡了几个野鸡蛋。 放在门口了，你等会儿收拾一下，留着给自己还有孩子补补身体吧。” 听见这话，巧莲往门口看去，果然放了一只野鸡还有七八个野鸡蛋。 开春是动物繁殖的季节，野鸡下了蛋准备孵化，不想却被曲维扬给端了窝。 山里的雪化了之后，巧莲就很少进山下套子了。 因为她没法通过雪地上的足迹辨识野鸡野兔的行踪，无法准确设下陷阱，好几天也未必能抓到一只。 没想到曲维扬本事不小，竟然能抓到野鸡，还能捡到野鸡蛋，这运气可真不错。 巧莲没说什么，过去捡起来地上的野鸡，发现野鸡颈子处应该是被刀砍了下，眼见着都快要砍断了。 巧莲心中暗暗佩服，曲维扬的确是有些本事，野鸡是活物，可不会老老实实的等着让你砍。 但曲维扬一出手就砍中了野鸡，足见他出手又快又准，也难怪他参军才五年多，就能有今天的成就。 “中午炖鸡不太跟趟儿了，我先收拾了，下午炖锅里，晚饭就吃小鸡炖土豆吧。” 家里也有些日子没吃什么荤腥了，这阵子总吃野菜，估计孩子们早就馋了，索性下午炖上，让孩子们解解馋，也让曲维扬留下吃饭。 “随便，你看着安排就好，我有口吃的就行。” 巧莲开口留曲维扬吃饭，曲维扬自然乐得，他这种脸皮厚的人可不知道什么叫不好意思，爽爽快快的就答应了下来。 巧莲有些郁闷，这个人可真是，一点儿眼力劲儿都没有。 虽然自己是真心留他吃饭，那他就不能客气一下？他倒是实在，直接答应了。 巧莲也不知道心里头这股火从哪里冒出来的，气呼呼的拎着鸡兜着鸡蛋进屋，烧水褪毛去了。 曲维扬看着巧莲有些气闷的样子，没忍住偷偷笑了，看得出来，他家小媳妇后悔刚才的话了，这会儿工夫一定在心里骂他脸皮厚呢。 脸皮自然要厚啊，不厚可怎么追媳妇？只要能够跟媳妇破镜重圆，脸皮算什么？ 曲维扬心情不错，手下的动作更快了，不多时又别了不少枝条，眼见着刚扛回来的树条子没有了，干脆再去砍一些扛回来。 曲家就在林子边上，林子里树木多的是。 曲维扬专门挑那种手指头粗细的枝条砍了，也不用修理，就这么攒够了一捆，砍一根榆树枝条做绕子，结结实实捆好，扛着往回走。 等曲维扬扛着枝条回来时，嘉康佳媛俩娃端着盆，在阳光下摘着野鸡身上的细毛呢。至于巧莲，则是在厨房里忙活着，做中午饭。 一双儿女坐在木墩上，细心的摘毛，一边摘一边笑，屋里妻子正在做饭，小院里飘荡着饭菜的香气。 这一瞬间，曲维扬感觉到无比的幸福和满足。 如果时光能停留在此刻多好？他多么盼望着，能够和妻儿团聚，一家人欢欢喜喜生活在一起。 “回来了？进屋喝口水歇一会儿吧，饭菜马上就好，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曲维扬站在院子外发愣呢，厨房里的巧莲正好抬头瞧见了。 巧莲忙了一阵已经忘记刚才因为什么生气，见到曲维扬满头汗水的样子，心里有点儿过意不去，于是开口喊曲维扬进屋休息喝水。 一上午曲维扬真是没休息，开春了天暖和，今天太阳又好，加上干活累出汗，这会儿又累又渴嗓子快冒烟儿了。 故而巧莲一开口，曲维扬就坡下驴，立即点点头，“好啊，我还真是渴了呢，正想找口水喝。” 不知道为啥，曲维扬一开口，巧莲就忍不住想瞪他。 这个人蹬鼻子上脸的本事真是炉火纯青，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气的巧莲转身不去看曲维扬了，拎着水壶倒了两茶缸水，放在锅台上凉着。 曲维扬哪会看不出巧莲的脸色又变了？不过他并不在意。 小媳妇这别扭的性格就这样，别看她生气呢，不一样倒了水给他凉着么？这是怕水太热烫着他呢。 曲维扬窃喜不已，忙进了屋坐在木墩上，看着巧莲收拾饭菜。 第79章 相处融洽 开春了，家家户户都没什么菜可吃，别说是秋天窖起来的白菜萝卜、腌的酸菜了，就连夏秋晒的干菜，差不多也都吃完了。 这年月的人饭量大，好多人家粮食不够吃就指着菜顶，加上饭菜又没什么油水肚子空，真是有多少菜都不够吃。 巧莲家里倒还好，当初她从石家沟离开时，装进了仓库里一些萝卜白菜土豆等菜蔬，到了这边赶紧放到西屋凉的地方，菜蔬始终保存的很好。 家里只有娘三个吃饭，省着些吃，多少还剩了点儿。 中午这顿饭，巧莲用油渣炒了白菜、鸡蛋炒小根菜、切上两个煮熟的咸鸭蛋，荠菜土豆做了汤。 然后又炸了一碗鸡蛋酱，加上挖回来的婆婆丁、菜园子里刚冒头的发芽葱，再做上一锅大黄米饭。 香喷喷的饭菜端上桌，馋的曲维扬和两个孩子都直流口水。 “过年赶大集的时候用兔子跟人家换的鸭蛋，腌的正好，尝一尝吧。 白菜是前阵子邻居给的，没舍得吃呢，就这一棵了，正好炒了吃。这时节也没啥好东西了，对付着吃吧，晚上炖鸡。” 这时节还有能拿出这些菜，绝对是非常难得，巧莲怕曲维扬误会，随口解释了一句。 “这还叫对付着吃？已经够好了。 家里刚搬到这边落脚，啥家底儿也没有，仗亏你能干，过日子仔细。挺好的，我在部队吃的也没有这么好呢。” 部队里虽然不缺吃，可大锅饭总归比不上巧莲精心做的饭菜香。 曲维扬闻着饭菜的香味儿，心中却更加愧疚，小媳妇过日子肯定非常仔细。 人家给的一棵白菜都舍不得吃，能放到现在，唉，真是不容易啊。 不过曲维扬这回学乖了，没再说什么对不起抱歉之类的话，省的再惹巧莲不高兴。 只是一个劲儿的给俩娃夹菜，白菜里面的油渣，全都给了俩孩子。 “你也吃啊，家里还行，不太缺吃的，冬天我能抓到野鸡野兔，自家留着吃点儿，其余的跟人家换粮食换菜。 还行，这不也熬过来了么？开春就好了，有各种野菜，过几天我把园子收拾好，各种菜蔬多种一些，就不愁着吃了。” 曲维扬虽然没说话，可一脸心疼的模样，巧莲怕曲维扬误会她苛待孩子，忙解释了两句。 曲维扬一听就知道，巧莲这是误解了他的举动。 嘉康佳媛俩娃长的都挺好，小脸胖嘟嘟的，一看就知道不缺吃。 他只是从来没跟孩子相处过，不知道该怎么疼孩子，就想把好吃的都给孩子罢了。 “我看他俩爱吃，就一个劲儿的给他们挑了，这些年我也不知道自己当了爹，如今见了孩子，就觉得怎么亲都不够。”曲维扬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了句。 巧莲夹了半个咸鸭蛋递给曲维扬，“他们俩很懂事，从小就知道帮我干活。 以前在石家沟，秋天的时候他俩就去林子里捡栗子、摘红姑娘，但凡他们能干的，都会去干，从来不喊累。” 提起两个孩子，巧莲也十分欣慰，嘉康佳媛都特别懂事，有这两个娃，是她的福气。 曲维扬点头，“是你教的好，俩孩子懂事也乖巧，很招人喜欢。” 曲维扬好像有点儿摸清了应该如何跟巧莲说话，只要别提什么你这些年不容易啊，什么对不住你这一类的话，巧莲还是满平和的。 所以曲维扬尽量避开，只提孩子。 果然，巧莲没有生气，而是很高兴的给曲维扬讲了孩子们小时候的趣事。 惹得曲维扬笑起来，俩娃则是羞窘不已，午饭的气氛比早饭时好多了。 午饭就在这样愉快的气氛下吃完，然后巧莲收拾饭桌，曲维扬被俩娃缠着到院子里讲故事去了。 等巧莲刷了碗收拾好一切，就见到曲维扬两腿上一边坐着一个娃，正聚精会神的听他讲以前打仗的事情呢。 别看曲维扬人高马大平时看起来挺严肃，面对一双儿女却格外有耐心，搂着俩娃的腰，满面温柔的笑意，正柔声讲着故事。 俩娃坐在父亲的腿上，一脸崇拜的看着父亲的脸，“哇，爸爸太勇敢了，爸爸好厉害啊。” 嘉康对曲维扬的崇拜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时不时的就会冒出这么一句来。 眼前亲子相处和谐融洽的景象美好无比，巧莲不好破坏，就想着悄悄地拿起背筐自己去挖菜。 不想却被曲维扬察觉了，“好了，今天就先讲到这儿吧，时候不早，爸爸得干活。等着爸爸把园杖子夹完了，得空再给你们讲。” 俩娃虽然有些遗憾不能再听故事，却也没有哭闹，而是乖乖地从曲维扬腿上下来。 “妈妈，我们跟你一起去挖野菜，等等我们。”佳媛一边喊，一边转回身找了小铲子，跟在妈妈身后去挖野菜。 嘉康本来想留下给爸爸帮忙，可一看夹园杖子这活他不会干，无奈之下，只好也跟着巧莲去野地里了。 巧莲母子出门挖野菜，曲维扬也赶紧动手夹杖子，按照现在这个速度估算，明天应该能差不多干完。 早点儿把园杖子都收拾好，他也能放心点儿。 曲维扬干活快，一捆枝条很快就别完，他刚想拎着柴刀再进林子呢，忽然听见身后有人说话。 “哎呀，这是二妹夫回来了？昨天听人家说，说是二妹夫还在，来大营找二妹妹了。 这不昨天太晚了没能过来，今天忙完了家里的事儿，赶紧来看看二妹夫。” 曲维扬回头，看向身后，发现来了几个人，两男三女，都面带笑容的看着他。 这几个人是巧莲的哥哥嫂子？好像是，当初他和巧莲成亲的时候见过一回，多少还有那么点儿印象。 曲维扬皱眉，这些人来做什么？ 昨天回到张家，他就跟张文广夫妻说了，这件事让他们都别插手，娘家人越是劝说，巧莲逆反心越重，事情就越是不好解决。 张文广夫妻都点头答应了，要不然以巧娟那么护着妹妹的性格，不早就过来了？ 今天的相处总体来说还不错，曲维扬挺有信心的。 可陈家人以来，尤其是听见刚才他们对他的称呼，曲维扬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些人过来一搅合，他今天的努力要白费。 第80章 陈家哥嫂 王氏几个大老远就看见一身旧军装的曲维扬了，赶忙上前来打招呼，“二妹夫，你可算回来了。 这可真是老天爷保佑，二妹妹有福气啊，谁能想到你竟然是去参军了？如今还成了营长？”王氏脸上笑的像一朵花，语气亲切的不得了。 “我们还是听乡里的人说，才知道二妹夫回来了呢。 咋地？二妹夫回来，也不领着二妹妹回陈家去看看？老太太知道二妹夫回来，高兴的直念叨呢，啥时候得空了，过去看看？” 旁边的刘氏，满面笑容的挤上前来，凑到曲维扬身边热切的说道。 曲维扬皱眉，往后退了两步，陈家的媳妇怎么这么没分寸？谁见过男人女人说话挨那么近的？ “你们是？”曲维扬装作不知道来人身份的模样，问道。 “哎呀，二妹夫，你如今成了营长发达了，咋连亲戚都不认识了？俺们是陈家人啊，巧莲的娘家哥哥嫂子。” 那头，周氏也忍不住开口了，一张嘴就大惊小怪的说道。好像曲维扬不认识他们，多么不应该一样。 后面的陈民安和陈民丰咳嗽了两声，“让二妹夫见笑了，女人们就是沉不住气，一见面就叽叽喳喳的。 主要是知道二妹夫回来，都高兴的。对了，二妹妹呢？怎么没见着二妹妹在家？” 陈民安拿出兄长的派头来，笑着朝曲维扬点头道。 陈民安开口，刘氏和周氏都不敢再多说了，于是往后面退了退。 倒是王氏，她是长嫂，才不怕小叔子们呢，依旧站在那里没动。 “对啊，巧莲呢？咱们这么些人来看她给她贺喜，她咋还不出来？” 说话间，王氏就往院子里走，一边走一边喊，“巧莲，二妹妹？你干啥呢？” 曲维扬看着王氏不管不顾的就往屋里走，赶忙开口拦住，“巧莲在地里挖野菜呢，没在家。 那个，嫂子等等，我去找她回来吧。”曲维扬多少也听说过陈家的事情。 不说别的，当初陈家收了曲家大笔的聘礼，最后却没有陪送嫁妆，巧莲当时就带了一身衣服进的曲家门。 对于这一点，曲维扬的爹娘十分不满意，也由此可见，陈家都是什么人品了。 昨晚上跟张文广夫妻闲聊的时候，巧莲的姐姐还说起过呢，要是让陈家人知道曲维扬回来了，还在外面闯出了名头做了营长，肯定会跑过来占便宜。 果然没说错啊，连一天都没到呢，这些人就真来了。 曲维扬对陈家人印象不太好，又恢复了之前冷凝严肃的样子，不见半点儿温和客气。 陈家人哪里见过曲维扬这等气势？王氏被曲维扬的模样吓的一哆嗦，愣是没敢往屋里走。 “哦，原来二妹妹不在家啊，她在哪儿挖野菜呢？我去找她。” 王氏被曲维扬的威势震慑住，腿都有点儿发软，恨不得赶紧离开这里算了。 “不用找，我回来了。二哥三哥，大嫂二嫂三嫂，你们怎么过来了？找我有事么？” 巧莲挖野菜的地方离着家不远，就在前面靠近河滩的位置，王氏他们一来，就被眼尖的佳媛发现了，立即告诉了巧莲。 巧莲一看哥哥嫂子们都来了，情知这些人来了准没好事儿，哪里还顾得上挖野菜，赶忙领着孩子就回来了。 “哎呀，二妹妹回来了，你看，这些日子也忙，没时间过来看看你们娘三个，咋样？日子还行？粮食够吃么？” 王氏看见巧莲，像看见救星一样，快速的离开曲维扬气场范围，几步就蹿到了巧莲跟前儿。 “二妹夫回来这是大喜事啊，你咋也不领着二妹夫回家去看看？ 咱娘知道消息了还念叨呢，不知道二妹夫这些年变模样了没有？你们啥时候回家去？” 王氏不由分说的扯过巧莲的手，一副很是亲近的模样。 刘氏和周氏哪能让大嫂专美于前？于是也赶忙挤到了巧莲身边。 “是啊，咱娘惦记你们，我们也想你还有嘉康佳媛了呢。明天回家去呗？家里明天预备酒菜，招待二妹夫。” 得知巧莲的丈夫没死，是参加了解放军，而且当了营长，陈家就炸锅了。 这么粗的大腿可得抱紧了，往后好处多得是啊，所以她们急急忙忙的赶来，就是来巴结曲维扬的。 巧莲听着三个嫂子一口一个妹夫的叫，身上鸡皮疙瘩都开始造反了，怎么这么肉麻啊？ “你们是怎么知道曲维扬回来的？大姐和姐夫说的？” 巧莲皱眉，瞧着王氏她们对曲维扬的称呼，似乎不知道她要和曲维扬离婚的事情，估计不是大姐或者大姐夫。 瞧三个嫂子都一脸谄媚讨好的模样，不用说，她们这是来曲维扬面前刷好感，打算跟曲维扬搞好关系，以后好跟着沾光儿。 巧莲坏心的想，如果让他们知道了，自己要和曲维扬分开，不知道她们的脸色会有多么精彩？ “不是，我们是听乡里的人说的，妹夫不是去乡里打听你么？有人传出来的。 别提你大姐了，我们知道了消息过去问她，你猜她跟我们说啥？ 说二妹夫刚回来，让我们别来打扰。 这叫什么话？咱们这是正经的亲戚，二妹夫走了好些年，生死不知，如今他回来了，我们咋地还不得来看看啊？” 王氏这话说的那叫一个好听，不知道的人，还真能被感动了呢。 巧莲却根本不信半个字儿，陈家这些人都是无利不起早，没有好处他们能来？ 无非就是看着曲维扬如今身份不一样了，这是上赶着过来巴结而已。 如果不是曲维扬回来了，王氏这些人，八辈子也不会来石嘴子看她这个小姑子。 “二妹妹，你看我们走这么远过来，你好歹请我们进屋喝口水啊。总不能全都站在外头说话吧？” 王氏心里惦记着事情呢，就想着进屋去，于是一边说，一边扯着巧莲就要往屋里走。 “对，对，进屋坐下说话呗，这些年没见二妹夫了，有好些话要跟妹夫说呢。”那头，陈民安也说道。 曲维扬看着陈家人这番表现，心中颇有些不太高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陈家人过来是为了什么。不过巧莲没说话，曲维扬不好开口。 “嫂子，他不是什么二妹夫，我已经决定要跟他离婚了。”巧莲那边突然开口。 第81章 教训陈民安 “啥？你说啥？二妹妹，我刚才走了神儿没听明白，你再慢点儿说，你要干啥？” 巧莲的话，让王氏等人都愣住了，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相信他们耳朵听到的。 巧莲要跟曲维扬离婚？没搞错吧？这些年她吃苦受罪都要留在曲家，从没提起过要离开，今天怎么说出要离婚的话？ 过年的时候大家伙都劝，让巧莲改嫁，可她愣是不听，差点儿没把陈家老太太气死。 这回是抽什么疯？曲维扬回来了，还成了营长，那已经是不小的官儿了，大好的前程摆着呢。 如今曲维扬来找她，一家团圆了，这么好的机会不好好把握，怎么还要离婚呢？ 王氏等人的脸色都格外难看，一阵青一阵红，伴随着脸上表情的急剧变化，甚至都有些扭曲。 巧莲看着众人的脸上比油画还精彩，差点儿没笑出来。 “大嫂，我说了，我要和曲维扬离婚。我不认他这个丈夫，也不想再跟他过日子，从此以后，我俩互不相干。” 巧莲神色镇定，从容不迫的说道。 “陈巧莲，你再给我说一遍？你要干什么？你胆子肥了啊，还敢离婚？ 咱老陈家几辈子也没有个要离婚的闺女，你要是敢坏了老陈家清清白白的名声，你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等众人发现，巧莲没有开玩笑，她是认真的之后，陈民安和陈民丰全都暴怒起来，俩人气的脸色胀红，陈民安瞪着眼睛大吼道。 “二哥，你说这话不亏心么？ 上回回家，你们一大群人围着我，让我改嫁，那时候你们怎么不想想老陈家的名声？ 那时候你们怎么不说，老陈家没有改嫁的闺女？你们怎么不说，就算是守寡，也得一直守下去？” “当时你们说的多好啊？新社会了，不兴什么守寡那一套老规矩，新社会的女人就得有主意，不能走老路子。 既然曲维扬已经死在外面了，就没必要为他守着，干脆改嫁算了。 你们为了钱，打算让我嫁给死过俩媳妇的老鳏夫，那时候你们怎么不说老陈家的门风？” 巧莲可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个性，她早就不满意娘家人见钱眼开的德性了。 为了得到点儿好处占点儿便宜，昧着良心来劝她，让她改嫁给一个四十几岁死过俩媳妇的老鳏夫。 他们但凡有一点儿把巧莲当成家里人，也不会这么狠心不要脸。 “你们说的没错，如今是新社会了，新社会不流行包办婚姻。 我当初就是被母亲包办，拿了一大笔聘礼卖到曲家的。 如今既然是新社会了，女人翻身做主，不用再守老规矩，那我就非得跟他离婚不可。 包办的婚姻，我绝对不要，我要嫁，也得嫁我自己喜欢的，哪怕他什么都没有，只要我乐意就行。” 巧莲的嘴茬子，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几句话就把陈家众人的嘴堵得死死的。 当初这些话都是他们说的，如今要是再说不行，那不就是打自己的嘴么？ 陈民安脾气暴，巧莲当着曲维扬的面儿，就让他们这么下不来台，陈民安哪能忍得住？ 嘴上说不过巧莲，陈民安抬起手，扬起巴掌就要打巧莲。 “混账东西，老陈家什么时候养了你这么个不要脸的玩意儿，败坏门风，今天我就替爹娘教训你。 你要是敢离婚，你看我不打死你。”说着，一巴掌就朝着巧莲拍过来。 曲维扬一直都注意着巧莲身边的情形呢，哪里能让巧莲挨打？一见陈民安挥手朝巧莲打过去，立即出手擒住了陈民安的手腕子。 “陈二哥，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曲维扬出手可不客气，大手一用力，好像听见了骨头的响声。 陈民安只觉得手腕子快要断了一般的疼，直疼的他冷汗都冒出来了。 “哎呀，二妹夫，你松手，松手，有话好好说。 我这不也是为你抱不平么？哪有女人敢说离婚的？这死妮子胆子太大了，我是她哥，教训教训她而已。” 曲维扬并没有松开手，反倒手上更用力了，“巧莲是我的媳妇，我曲家的人，还轮不着你来教训。 离不离婚，是我们俩之间的事情，跟你们无关，巧莲已经进了曲家的门，就跟你们陈家再没有什么关系。 她就算是要跟我离婚，也只需要征得我的同意就行，用不着你们闲操心。” “记住了，以前巧莲没出嫁前，在娘家的时候你们怎么欺负她，我的确管不着。 但如今，她是我媳妇，我家俩孩子的妈妈，你们谁敢再动她一下试试？我能硬生生捏断你手腕子你信不信？” 曲维扬手上再用力，疼的陈民安嗷嗷直叫唤。 “信，信，我信，二妹夫，你松手吧，我信还不行么？ 你们的事情，我不管了，真不管了，你们爱离就离，不离我也高兴，这总行了吧？” 陈民安疼的额头后背全都是汗，说话都带着颤音儿了。 曲维扬冷哼一声，松开了手，陈民安立即缩回去手，左手捧着右手腕子，疼的直哎呦。 “我再说一次，巧莲是我的媳妇，至少目前还是，你们谁敢欺负她，就别怪我不客气。 我曲维扬可是上过战场杀过无数敌人的，出手没轻没重，万一伤到了你们，可别后悔。” 曲维扬才不管那些，目光扫过陈家众人，冷声说道。 陈家一行人，已经被曲维扬的举动给吓坏了，此时的曲维扬，真好像地域来的勾魂使者。 看着他，众人就觉得后背冷风直冒，那是从心底里发寒。 这种情形下，谁还敢说个不同意？那不是找死么？ “知道了，知道了，我们绝对不敢找巧莲的麻烦。 我们这就走，这就走了，你们俩离也好和也好，都是你们老曲家的事情，我们管不着。” 陈家兄弟都吓坏了，王氏妯娌三个更不用说，腿都发抖呢，谁还敢再留下？ 王氏本来还想进屋看看，找一找曲维扬带回来多少好东西分一份儿呢，这回连想都不敢想了，恨不得撒腿就跑，赶紧离开这儿，哪里还有胆子留下？ 于是，陈家众人就这么一溜烟的走了，比来的时候快了好几倍。 看着娘家哥哥嫂子灰溜溜离开的模样，巧莲忍不住叹气。“曲维扬，让你看笑话了。” 第82章 心怀愧疚 听见巧莲开口，曲维扬才回过味来，刚刚他出手教训的，是巧莲的亲人。 “那个，我刚才看他要打你，一时没反应过来，就直接出手教训他了。 我可没有别的意思啊，对不住，我不是故意要出手对付你娘家人的。” 不管怎么样，那也是巧莲的娘家哥嫂呢，他这么出手教训了陈家老二，岂不是让巧莲跟娘家人结了怨？以后巧莲跟娘家更生疏了。 曲维扬后悔起来，刚刚他拦住陈老二就行，为啥没忍住非得要教训人家呢？ 巧莲摇摇头，“没事儿，这些年我早就习惯了，也没把他们当哥嫂。 他们只把我当成换钱的工具，没把我当成亲人，那些年我在曲家过得多难？ 他们从来都不闻不问，不会替我说一句公道话，从不管我死活。” “要不是有大姐，我也不会来这边，如今，他们在我眼里，也只比陌生人好一点罢了。 没什么得罪不得罪之说，我不肯听他们的话改嫁，他们就已经放话不认我了。 都无所谓，我一个人领着孩子，再苦再难都过来了，没有娘家人依靠，我也一样能挺过去。” 巧莲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还是难过的。 她何尝不想有个好娘家？在她受委屈受欺负的时候挺身而出，为她撑腰做靠山？ 可惜，她没那个命。既然没那么好命，那就认清事实，这样至少不会伤心。 曲维扬看着巧莲一脸落寞，双肩都垮下去的模样，心疼极了。 他多想用力搂住巧莲的肩膀，大声告诉她，没有娘家做依靠不要紧，还有他，他会是她一生的靠山，永远不会改变。 可曲维扬不敢，他害怕，怕巧莲不接受，怕他们两个好不容易维持的融洽相处，会被他冲动之下破坏。 曲维扬用力握紧拳头，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让自己靠近巧莲。 “你也别想太多了，一家人没有多大的仇怨，他们也未必会记仇，过一阵子就好了。” 曲维扬干巴巴的劝了巧莲两句，然后转身去干活夹杖子了。 巧莲站在院子里，看着曲维扬忙活的身影，脑子里却是方才曲维扬挺身护着她的情形。 要是曲维扬一直在家该多好？别人欺负她的时候，还有曲维扬可以挺身而出来帮她。 可转念一想，就是因为曲维扬离家，她才会受那么多的委屈，如果曲维扬没有离开，或许别人就不敢欺负她了。 况且，曲维扬现在对她好，是因为觉得愧对于她，想要补偿。 如果曲维扬当初根本没离开，或许在曲家老两口的挑唆下，早就对她不耐烦。 以这个年月的情况来说，曲维扬如果一直在家，也很有可能进化成打媳妇一族，根本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对她这么好。 如此一想，巧莲心头那点儿感动也就消散了，于是甩甩头，干脆进了屋子。 被陈家人一打扰，她也没了挖野菜的心思，时候不早了，还是赶紧炖上鸡比较好。 野鸡不是家里养的，肉比较老，需要多炖一些时候才好吃。 “嘉康佳媛，你俩洗洗手歇着吧，爱玩儿就玩儿去，今下午咱们不去挖野菜了，妈妈炖鸡，晚上咱们吃鸡肉炖土豆。” 家里没有蘑菇，之前张文星媳妇给了她两串蘑菇，过年时候炖鸡也都吃了。 幸好土豆放在随身仓库里没绿也没发芽，拿出来炖小鸡挺不错的。 嘉康佳媛毕竟都是孩子，虽然乖巧懂事，跟着巧莲一起干活从来没偷懒哭闹，可爱玩是孩子的天性，天天去挖野菜，他们也腻歪了。 这会儿一听说不用再去野地里挖菜，俩娃也高兴起来，洗了手之后，就出去看曲维扬怎么夹园杖子了。 “爸爸，我们来帮你。”嘉康欢快的跑到了曲维扬跟前，笑眯眯的说道。 曲维扬伸手摸了摸嘉康的头顶，“你还小，帮不上什么，来，乖乖到那边坐下看着就行，别离着太近，容易让枝条扫到吃亏。” 孩子懂事，曲维扬也特别高兴，这会儿他后悔起来，昨天回乡里的时候，他怎么忘记买点儿糖果了？ 要是兜里有糖，也能拿出来哄孩子高兴啊。抽空一定去买一些，俩孩子这么懂事，应该给点儿奖励。 嘉康一看，这夹杖子的活，他真是帮不上什么，于是就乖乖地坐在了木墩上，两手托着腮，静静地看着爸爸干活。 倒是佳媛，觉得这个没意思，不如看妈妈做菜好玩，于是搬了木墩放在房门口，坐在木墩上，瞅着妈妈在厨房里忙活。 巧莲抡着菜刀，叮叮当当把野鸡剁成块儿，然后锅里烧了水，将野鸡肉用水紧一下重新捞出来去净浮沫。 刷干净锅，重新往锅里倒油，放葱蒜爆香，将鸡肉块倒进去炒。等鸡肉块都炒的发干，这才往里放了点儿酱油，然后添上水炖着。 一回头，瞧见佳媛老老实实的坐在木墩上看着，巧莲就笑了。“小馋猫，是不是馋了？还得等好一会儿呢。” 佳媛摇摇头，“妈妈，我不馋，我就是想看看妈妈是怎么做菜的？为什么妈妈做的菜那么好吃呢？ 我想跟妈妈学，以后做很多很多好吃的，给爸爸和妈妈吃。” 小女娃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眼中无限憧憬，满脸幸福的笑容。 巧莲忽然心头一疼，闺女盼了好久，终于有了爸爸，可她却不知道，爸爸妈妈不能在一起，他们要分开了。 假如孩子们知道这个结果，会不会很难受？等他们再大一些，会不会埋怨她？ 觉得她太无情自私，不顾他们的幸福，一意孤行，非得要跟曲维扬分开？ 巧莲很想现在就跟佳媛说，爸爸妈妈很快就要分开，将来不再是夫妻，两个人不会在一起。 可是看见小女娃脸上那纯净无瑕又幸福温暖的笑容，巧莲只觉得嗓子里有什么在堵着，让她无法开口，说出伤害孩子的话。 罢了，先这样吧，反正过一阵曲维扬就要回部队，那边暂时也没地方安置两个孩子，嘉康佳媛还是要跟着她。 到时候就说曲维扬回部队去了，等以后有空了才能回来。 以后，等孩子们大一些真正懂事了，再告诉他们吧，省的他们无法接受。 第83章 好爸爸 晚饭自然就是小鸡炖土豆，主食是杂粮窝头，窝头里面掺了点儿白面，还有栗子面和豆面，吃起来又暄腾又甜。 小鸡炖土豆更是不用说了，味道鲜美无比，土豆吸收了鸡汤的鲜味儿，软糯鲜美，好吃的差点儿连舌头都吞下去。 曲维扬干了一天活，的确是累的不轻，晚饭也没客气，一口气吃了五个窝头，还吃了一大碗的鸡汤土豆。 倒是没吃多少鸡肉，好肉都留给两个孩子吃了，只啃了两块鸡肋骨。 “别说，你这做饭的手艺还真是不错，小鸡炖土豆让你做的绝了，哎呀，好几年没能吃这么舒心的饭菜了，真不赖。” 曲维扬吃饱饭，自己去到了一碗水，一边喝水一边说着。 看着曲维扬一脸赞许的模样，巧莲忍不住就笑了，“你这是在部队里吃大锅饭的缘故，冷不丁吃点儿家常菜，就觉得特别好吃了。” 如今刚建国没多久，各处条件都满困难，虽然部队里有专门供应，可曲维扬这个级别应该还不能吃小灶。 大锅饭滋味不足，自然没有个人家做的饭菜好，更别提巧莲做菜格外用心，油盐等调料也放的足，滋味自然好。 “吃饱了么？要是没饱就再吃点儿？” 男人饭量大，当兵的更严重，曲维扬白天忙了一整天，巧莲怕他不好意思吃饭，故而多问了一句。 反正做饭的时候，巧莲特意多做了不少窝头，足够吃了。 “饱了，真吃饱了，我吃了那么一大碗鸡汤土豆，还吃了五个窝头呢。 我这么实在的人，不至于不好意思吃饭就是了，你放心。”曲维扬厚着脸皮笑道。 呸，你实在？你实在天底下就没有实在人了。 巧莲忍不住腹诽，这个人真是脸皮够厚，明明就是赖皮赖脸，还敢说他实在？真以为别人没长眼睛啊？ 巧莲气的瞪了曲维扬两眼，“时候不早，外头天黑了，你不是还得回大姐家么？ 从这到大营乡十来里地呢，赶紧走吧。”巧莲毫不客气，直接下逐客令。 曲维扬瞧见巧莲变脸，轻声咳嗽两下，然后乖乖地站起来，“嗯，是不早了，得赶紧回去。 毕竟是住在旁人家里，不好回去太晚了还让人家给留门。 那我走了啊，你晚上把屋门插好，不管外面有什么动静也别出去，千万别出去。 园杖子才夹了一半儿呢，这边离着林子太近了，我怕晚间进来野兽。” 曲维扬一边说，心里则是在核计着，要不要在仙人桥村子找一个住处？那样离着巧莲母子也近一些。 石嘴子这边或许也能找到房子，可巧莲肯定不高兴，她最怕旁人说闲话了，所以还是选仙人桥村子不错。 “嘉康佳媛，爸爸要走了，过来，让爸爸抱一抱。”曲维扬有些舍不得俩孩子，伸出手，一手一个将俩娃都抱起来。 “你们要听话，晚间不能出屋子，就跟妈妈在家里睡觉，明天爸爸还会过来夹园杖子。 等着爸爸忙完了家里这些事情，就带着你们去乡里供销社，买糖吃，好不好？” 嘉康伸手搂住了曲维扬的脖子，不肯撒手，“爸爸，为什么你不能留下来呢？你就住在家里多好？我喜欢爸爸，想让爸爸留下。 这边晚上会有狼叫，去年还有野猪叫唤呢，我害怕。”嘉康人小鬼大，这是故意装可怜，想要留下曲维扬。 曲维扬一听，立即扭头去问巧莲，“晚上真有狼叫啊？” 石嘴子一面靠江三面靠山，附近山高林密，有狼倒是也不稀奇。只是曲维扬却有些担心，要是真有狼闯进来可怎么办？ 巧莲摇摇头，“没事儿，狼应该是有，晚间偶尔能听见叫声，但是离着这边挺远的，而且听着数量没几个。” 住在山里哪还能没有狼啊？以前在石家沟也有，大晚上的嗷嗷叫唤，那时候她都不怕，更何况现在？ “我都跟赵嫂子还有大姐说了，要是谁家狗下崽子，记得给我要两只小狗崽，等养大了就能看家护院，没事的。” 东北地广人稀森林广袤，哪里没有狼？除了城市里听不见狼叫声之外，但凡是个村子，都少不了野兽的踪迹。 曲维扬还是有些不放心，“那你们多加小心，等家里这些事情忙完了，我看看想办法给你弄条猎枪回来，我教你打枪。 要是真遇上什么野兽，多少还能防身。”这年月不限制民间拥有枪支，不少老猎人家里都有猎枪。 曲维扬是军人出身，想要弄到一条猎枪并不难。 巧莲闻言眼前一亮，“那敢情好了。” 要是有猎枪，不说是能不能打着猎物，真有危险的时候放一枪，也能把野兽吓跑了啊。 像去年野猪进院子那回，要是有猎枪，巧莲也不用提心吊胆好几晚上睡不着了。 曲维扬亲了亲闺女儿子的脸颊，“好了，爸爸真的要走了，你们乖乖睡觉，明天早晨就能见着爸爸。 听话，爸爸得回大姨家睡觉去了，乖。” 说完，很是不舍的将俩娃放下，然后朝着巧莲点点头，这才转身从屋里出去，快步离开石嘴子，朝着大营乡的方向而去。 曲维扬离开，巧莲动作麻利的收拾了碗筷桌子，用锅里的热水刷了碗又刷了锅，把厨房收拾干净，然后插上房门，里面又用东西顶住。 还是当心点儿比较好，毕竟少了一圈园杖子的防护，心里的确没底。 等巧莲把所有事情都忙完，回到东屋时，就见到俩娃坐在炕上，一脸的不高兴。 “你俩这是怎么了？晚上不是啃鸡肉啃的挺欢么？没吃饱？” 佳媛摇摇头，“妈妈，为什么爸爸不能留下？咱们不是一家人么？” 一整天的相处，俩娃对曲维扬已经十分依赖。 白天看着爸爸妈妈明明有说有笑，他们都以为，爸爸和妈妈已经和好不再闹别扭了。 还满心欢喜的想着晚间曲维扬留下，一家人高高兴兴的住在一起呢。结果曲维扬没能留下，俩孩子心里难受，情绪都有些低落。 巧莲一时语塞，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咳咳，爸爸暂时住在大姨家里，咱家不适合他住。”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孩子们解释了，好像不管怎么说，都会伤到孩子们幼小的心灵。 这事儿，还真是有点儿难办啊。 第84章 挖土抹墙 曲维扬又用了一天的时间，把曲家的园杖子全都夹好了，看着四周规整结实的园杖子，曲维扬多少放心了些。 园杖子弄好，巧莲以为曲维扬不会来了，可没想到，二十九这天早晨天还没亮呢，就听见有人在外面敲门了。 巧莲赶紧起来出去查看，没想到是曲维扬。 “园杖子都夹完了，你不好好休息，咋又一大早跑我这来？你不是跑顺腿儿了吧？ 咱俩可是要分开的，你成天往我这跑，让别人看见，还以为我又跟你一起过了呢。” 巧莲看着门外神采奕奕的曲维扬，颇有些懊恼的说道。 曲维扬却不管那些，径直进了院子，“你这有土篮子吧？大姐夫跟我说，之前给你编了俩土篮子，在仓房里？ 我去挑些黄土来，今天开始把房子里外都给重新抹一遍，不然你看看这外面的墙，黄泥都掉了，冬天不得透风啊？” 巧莲一愣，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房子外墙。 这房子以前住的是一对老夫妻，年岁大了那有能耐维修房子？木刻楞的房子外墙糊着的黄泥掉了不少，有的地方都见到里面的圆木了。 冬天住进来的时候就感觉出来了，有点儿透风，可这活巧莲不会，也就没想起来要收拾。 “那个，这三间房子都重新抹一遍？要好几天呢，你的假期够用么？” 巧莲心头一暖，曲维扬这人别看脸皮厚，可做事真的满周全，还能想到帮她维修房子。 这房子的确该修了，不然冬天透风夏天漏雨，她和孩子们到时候又要遭罪。 “没事儿，这点儿活也不算难，不过这个活我自己干不成，得你帮我。 我抹墙，你帮我端黄泥。咱俩一起动手，还能快一些。 这房子不收拾真不行了，再过一夏天，我怕四周的黄泥全都能掉下来。”曲维扬扭头看着巧莲，笑呵呵的说道。 “假期够用，我不是跟你说了么？我还有二十来天的假呢，我们回家探亲，路上花的时间不算。 对了，我忘了告诉你，我现在驻扎的地方在凤城，离着咱老家很近了。 当时还挺高兴呢，觉得离家近，有假期就可以回去探亲，没想到你搬到这边来了。” 凤城就在宽甸西边，离着石家沟那边的确不远。 从这边回凤城，可以从浑江坐火车到安东，然后再去凤城，估计也就是三天差不多就能回去了。 曲维扬来这边的时候，已经打听好了回去的路线，计算了时间，所以根本不担心。 巧莲听见这话，撇撇嘴，“你假期够就行，别因为这边耽误了归队，当心落处分。 对了，你要抹墙，都需要弄点儿什么准备着？光是黄土就行么？”巧莲对这个还真是不太明白，只能问曲维扬了。 “嗯，我找地方挑一些黄土，再把房子外墙的黄土全都扒下来。 这个不能留着，不然就算是我重新打了补丁，也是两层皮粘不到一起，一冬一夏又得掉下来，全都扒了重新糊黄泥，能多维持两年。” 曲维扬在家时就是出了名的能干，这点儿活倒是难不住他。 “估计家里没有猪毛，等会儿我进林子找点儿塔头草算了，和泥的时候加点儿塔头草，省的黄泥裂开。”曲维扬很是认真的回答巧莲的问题。 好吧，关于抹墙这个，巧莲真的不在行，她不会。 毕竟她之前生活的年月，已经到处是白灰水泥了，很少能见到黄泥墙，这玩意儿没经历过，真不会。 “行，那你看着办吧，这个我不懂，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不懂不能装懂，还是听话干活算了。 “这些都是大男人应该干的活，你一个女人家哪懂？行了，我先去找地方挖土，不跟你闲聊了。” 曲维扬从仓房里取出两个土篮子还有扁担，手里拎着从张家借来的铁锹，就这么出了院子，找空地挖黄土去了。 巧莲看着曲维扬强壮的身影和矫健有力的步伐，一时间真有些恍惚。 家里有个男人好像真是不一样，要是曲维扬没回来，估计这房子就得找张文广兄弟帮忙维修了，又得欠人情。 还好有曲维扬能干，这些活他都行。 不对，曲维扬能干不能干，跟她有什么关系？那是他愿意干，就算没有他，大不了请人帮忙，一样也能把房子修好了。 曲维扬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他这是想方设法博好感呢，坏蛋，往后不能理他了。 巧莲猛然间回神，这才回过味儿来，刚刚她差点儿就上了曲维扬的当，竟然觉得有曲维扬在挺好。 可恶，她才不会这么想呢，那是曲维扬欠她的，他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她才不会感动。 五六年了，她在家干的活比这多百倍，现在也该让他干点儿活了。 巧莲脑子里一阵胡思乱想，最后打定主意，曲维扬爱干啥就干啥。 反正这是欠他们娘三个的，她完全没必要感动，更不用觉得平白无故使唤人不好意思，那是他应该做的。 坚定了心意之后，巧莲转身进屋，洗脸收拾做早饭去了。 曲维扬身强力壮干活利落，一早晨就挑了不少黄土回来，堆在了院子里。 刚挖回来的黄土还有些湿，需要白天让太阳晒一下，然后砸碎一些，跟墙上扒下来的泥块混一起，重新用水活了，再抹墙。 吃过早饭，曲维扬又拿着镰刀进了林子，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找到了干枯的塔头草，扛了好大一捆回来。 “巧莲，等会儿我往下扒黄泥，你用刀把塔头草剁成两寸长的段，等着和泥的时候好用。 咱一面墙一面墙的抹，省的没地方堆黄土。”曲维扬把一大捆塔头草扔在地上，跟巧莲商议着怎么干活。 “好啊，都听你的，反正这玩意儿我不懂，你说咋干就咋干呗。” 巧莲很是无所谓的说道，地里的野菜这些天挖的也不少了，光是积分都换了两三千，啥也没有房子要紧。 再说了，这抹墙的活一个人干不了，她好歹搭把手也能快一些。 嘉康佳媛俩娃听见了，赶忙凑过来，“爸爸，我们能干什么？要我们帮忙么？”俩娃自从曲维扬回来，更活泼了。 “嗯，你俩要是没啥事儿，就拿锤子把黄土砸碎吧，小心点儿，别砸了手就行。”曲维扬给俩娃派了个简单的活。 第85章 继续努力 一上午，曲维扬从墙上往下扒黄泥，巧莲剁塔头草，砸碎黄泥。 中午吃饭前，曲维扬把新土和旧土掺了一部分，弄成小土堆中间留了坑。 然后倒进去水，撒上好些塔头草，然后用铁锹不停的翻，最后活好一堆黄泥。 吃过午饭，黄泥也醒好了。 于是巧莲找了个破木盆端黄泥，曲维扬弄了几块木板搭架子，站在木板上，直接用手挖了黄泥往墙面上摔。 房子主体是木刻楞，就是用圆木两头锯了槽，按照一定规律一层一层将圆木摞起来，再用扒锔子固定，这样盖起来的木头房子，叫做木刻楞。 圆木中间都有缝隙，如果直接用泥抹子往上抹，缝隙中灌不进去黄泥，很容易就会脱落。 像曲维扬这样捧了黄泥往上摔，力气足够，黄泥会灌到木头缝里面，这样会更结实。 等着一面墙都摔上黄泥了，再用泥抹子抹平，墙面就结实也好看了。 摔黄泥也是个技术活，力气用不好，黄泥容易一摔就散，还会溅的自己一身都是泥。 幸好曲维扬有两下子，黄泥摔的满准，可即便是这样，摔一下午黄泥，曲维扬也是闹得头上身上都好些泥点子。 曲维扬特意换了旧军装过来干活，就算脏了也不心疼。倒是停工的时候，巧莲看见曲维扬这一脸一身泥点子，没忍住笑了起来。 “哈哈哈，我应该给你找块布围在头上，好歹还能挡一挡的，这下好了，头发上都是黄泥。 快，赶紧下来，我弄点儿水，你把外衣脱了，洗洗头和脸吧。”巧莲瞅着曲维扬那一身狼狈的模样，笑个不停。 这是曲维扬与巧莲重逢以来，巧莲笑的最开心的一回。 曲维扬被巧莲的笑容迷住了，也顾不得自身多么狼狈，就这么孩子冷冷的看着巧莲，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快点儿来洗脸啊，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巧莲从屋里端出一盆水，将水盆放在外面的木头墩子上。 看见曲维扬还愣着呢，便走过来，很自然的帮曲维扬把外衣脱了，扯着曲维扬过去洗脸。 曲维扬这时候才回过神来，很惊喜的发现，他家小媳妇正扯着他的袖子呢。 估计巧莲这是把他当成嘉康佳媛一样照顾了，下意识的举动。 可曲维扬心里却高兴的快要飘起来，这些天的努力还算有点儿成果，至少小媳妇没有那么排斥他了。 曲维扬不敢胡乱动，只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乖乖地去洗脸洗头。 倒是巧莲，直到她把曲维扬的衣裳扔进水盆里搓洗的时候，才回想起方才的举动。 咳咳，她刚才都干了啥？这衣裳好像是她帮着脱的？完了，她怎么能干这样的事儿？这下肯定会让曲维扬误会的，这可咋办？ 巧莲一边搓洗衣服，一边偷偷去看曲维扬，结果见到曲维扬好像什么都没有察觉，正跟俩娃玩闹呢。 巧莲松了口气，看起来曲维扬并没有在意，好悬好悬，往后她举止可千万要注意了，这种事千万不能再做。 他们又不是夫妻，没有那么熟，让人误会了可不好。 那边，曲维扬虽然在陪着孩子们玩，可实际上却一直留意着巧莲。 见到巧莲偷偷的往这边看，曲维扬就知道，巧莲这会儿应该是回过神来，估计心里正恼火呢。 曲维扬扭过头，不再看巧莲，免得被巧莲发现了，恼羞成怒又要生气了。 自家小媳妇这别扭性子挺好玩儿的，恐怕连她自己都没发现，现在她已经不那么排斥曲维扬了。 这可是好现象，说明他的策略完全正确，他们两个可以说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明明已经成了亲，孩子都生了，可真正相处的时间太短，对彼此都不了解，也难怪巧莲不想跟他过下去。 只要他们俩多一些接触，彼此熟悉了，习惯成自然，小媳妇肯定会接受他。 曲维扬对未来很有信心，他抬起头，目光从摔满黄泥的那面墙，挪到了屋顶的木瓦，再看看远处那一大片地。 嗯，家里的活不少，他还有好多借口可以过来，估计等着家里的活干完，他和巧莲之间，也该有个结果了。 不错，继续努力，他不怕苦不怕累，为了媳妇孩子，干再多活也心甘情愿。 巧莲搓洗完衣裳，将衣裳拧干挂在了外面晾衣绳上，然后回屋看了看，晚饭已经做好，于是喊了曲维扬和孩子们回屋吃饭。 晚饭虽然没有小鸡炖土豆了，可巧莲还是变着花样儿的做了菜，曲维扬吃的挺开心，又啃了五个窝头，吃了一大碗菜。 晚饭过后，曲维扬要走，可他的衣裳还在外面挂着没干呢。为了干活方便，曲维扬早晨没穿呢子大衣，只穿了外衣和衬衫。 农历二月末三月初，白天挺暖和，晚间还是满冷的，巧莲这边也没什么衣裳给曲维扬穿。 看着他只穿了件衬衫，有些单薄，巧莲不由得有些担心，“你的衣裳洗了还没干，这一身往回走是不是太冷了？” 曲维扬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衬衫，摇头笑笑，“没事儿，不冷，以前打仗的时候，什么天都遇上过，不怕。 我身体好着呢，火力旺，再说一路往回走，我走快点儿，半个小时就到了，你不用担心。” 曲维扬知道巧莲这是关心他呢，心里美极了，脸上也不自觉露出笑容来。 巧莲瞪了曲维扬两眼，“谁担心你了？我是怕你感冒着凉生病了，没人来给我抹墙。 墙弄的这德行扔在那儿，多磕碜啊，冬天咋住人？”巧莲才不会承认自己在关心曲维扬呢，于是嘴硬的说道。 曲维扬笑的眉眼弯弯，“好，我知道我没这个好命，你放心吧，我不会生病的，房子我肯定帮你修好。 得了，时候不早，我得赶紧回去，你和孩子晚上当心点儿啊，明天我还过来抹墙，这里里外外的，估计得几天能弄完。” 曲维扬又抱了抱俩娃，亲了俩娃的脸蛋，跟两个孩子说再见之后，这才转身出去往外走。 巧莲有点儿不放心，跟着出去，站在院门外目送曲维扬离开，看着他健壮的身影消失在夜色当中，久久不能回神。 “妈妈，爸爸明天还会来的，妈妈不用站在院子里等。”嘉康人小鬼大，从屋里探出小脑袋来，朝着巧莲说道。 “谁等他了？我可没等。” 第86章 张家帮忙 一晚安睡，第二天巧莲起来时，却没有瞧见曲维扬的影子。 巧莲看了看天色，已经不早了啊，之前几天都是天不亮就过来，今天咋回事？ 难道，曲维扬真的生病了？巧莲有些担心，敞开大门往想要往路上看一看。 结果一开门，就见到门上面挂着两条鱼。尺把长的两条鱼，好像是刚出水没多久，特别新鲜。 巧莲有些纳闷儿，不知道这是谁挂在自家门口的。 “大姐夫和张二哥今天要过来帮忙抹墙，估计着大姐她们妯娌也能来。 我一早去那边河湾抓的鱼，没想到这河里的鱼还真是不小，正好留着中午做菜吃。” 不想这时候，身后却响起了曲维扬的声音。 巧莲一回头，就看见曲维扬从河滩方向走了过来，手里还拎着什么东西。 “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进门啊？大清早的外头多冷？这时候水也很凉呢。 别仗着自己年轻就不在意，当心冻坏了腿，以后老了遭罪。” 一连串责怪的话语，不经过思考就冒了出来，等巧莲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后悔的差点儿咬了自己的舌头。 “那个，我没别的意思。”巧莲赶忙摆手解释。 曲维扬心里这个美啊，瞧瞧，他就说这一招管用吧，小媳妇开始关心他了呢。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没事儿，我体格好着呢。 对了，这是刚才在水边发现的水鸭子，让我给抓住了，又能添一道菜。”曲维扬满面笑容的把手里那只野鸭子递给巧莲。 “大姐和大姐夫他们要来，我怕你这没准备什么，今早晨特意提前过来，想看看弄点儿什么东西添两样儿菜。 刚抓了两条鱼往回走，就见到一对儿野鸭子飞起来，我把鱼送回来之后，又找着了踪迹，抓了一只回来。”曲维扬笑着解释了一下。 之前曲维扬管张文广夫妻叫张大哥张大嫂，今天又改成了大姐大姐夫，这明显是跟着巧莲称呼。 只可惜巧莲还在为刚才的失言而懊恼呢，根本没听出来这其中的关窍。 “大姐和大姐夫他们要来？哎呀，那是得准备点儿吃的。 家里还有大黄米，等会儿我再去看看，不知道乡里有没有肉卖？” 巧莲一心惦记着弄饭菜招待张文广夫妻，倒是忽略了曲维扬方才的称呼。 曲维扬嘴角微微扬起，漆黑幽深的眸子里盛满笑意。 哪怕是就这么看着巧莲，他都觉得心里甜滋滋的，这种感觉，真的是让人沉醉。 “这不已经有野鸭子有鱼了么？不用买肉也行，这时候哪有杀猪的？乡里肯定也没地方买肉。” 大营乡不是城镇，没有副食品店，供销社里可不卖猪肉。如今这时候，一般人家也不杀猪，哪有猪肉可买？ 巧莲一听可不是？现在想买肉也不容易，就算她可以从系统那兑换，可也得有个借口啊。 平白无故的就出来猪肉了，谁不奇怪？“嗯，那也行，有这两样，再凑点儿别的，怎么也够吃了。” 家里还有点儿存货，可以拿出来凑几样儿。 巧莲也没跟曲维扬客气，伸手接过那只肥鸭子，“那我先去烧水处理一下鸭子，然后再做早饭。 你进屋歇会儿烤烤火吧，这么冷的河水，别把腿冻坏了。”巧莲还是没忍住，又说了一回。 曲维扬摇摇头，“不了，我得再去挑点儿土，今天大姐夫他们过来帮忙，估计一天就能干的差不离。 家里的土不太够，多预备点儿，省的到时候再现去挑。” 说话间，曲维扬就进了院子，找到扁担土篮子铁锹等工具，直奔昨天挑土的地方去了。 曲维扬走了，巧莲赶紧烧水给鸭子褪毛，又把鱼也杀了取出内脏刮了鱼鳞，同时锅里煮了粥，热上昨晚剩下的窝头。 一切弄好，就等着曲维扬回来，俩孩子睡醒一起吃饭。 曲维扬来回挑了四五趟黄土，地上倒了一堆，估算着差不多够用了，这才放下扁担，坐下来休息。 “洗把脸吃饭吧，孩子们也都起来了。”巧莲递过去一条毛巾，让曲维扬去洗脸。 曲维扬也没客气，拿着毛巾端着水盆到了院子里，三两下洗了脸擦干。 正好这时嘉康佳媛也穿好衣裳出来，曲维扬哄着俩娃也洗了脸，一家人进屋吃早饭。 这边早饭还没吃完呢，就听见远处一阵铃铛和马蹄声，接着就见到一辆马车在曲家门口停下，然后巧娟和文星媳妇抱着孩子从车上下来。 “二妹妹，我们来你家凑热闹了，好久没过来，怪想的，正好你大姐夫说是要来帮忙，我们就一起跟来了。” 不等人进门，先听见巧娟爽脆的笑声。 巧莲忙出来迎接，“大姐，二嫂，你看看，我这抹个墙，还得连累着姐夫跟张二哥都过来。 这时候多忙啊？地里的活也该开始了，哪好耽误家里种地？” 巧莲觉得特别过意不去，开春正是大忙季节，张家有牲口，好多人家都找张家帮忙趟地呢，这过来帮忙岂不是误了农时？ “没事，这几天地里还有点儿粘，犁杖下地土太沉，牲口累。 估计还得再等三四天才能正经干活，正好先过来帮着你家把房子修了。”那边，张文广笑呵呵的说道。 曲维扬这时也出来了，忙将张家众人都迎进了屋。嘉康佳媛见了大姨和姨夫，还有伯伯伯娘，赶忙上前来喊人。 张风林几个见了嘉康佳媛，也格外高兴，扯着俩人不松手，非得让嘉康佳媛出去玩。 “你俩吃完饭了呗？要是吃完了就出去玩儿吧。” 巧莲看了一眼，嘉康佳媛的碗里已经空了，知道这俩孩子应该是吃饱了饭，于是就打发孩子们出去玩儿。 小家伙们也好久没在一起疯了，难得聚在一起觉得格外亲，于是也不管那些，扯着手就往外跑，找地方撒野去了。 “维扬啊，走，领我们看一看，都哪里需要修？咱今天争取弄个差不多，也省的你一个人忙好几天干不完。” 张文广是个闲不住的人，再者他知道媳妇有话要跟巧莲说，于是扯着曲维扬就往外走。 “姐夫，你看你着什么急啊？你们刚来，先坐会儿喝口水啊。”巧莲忙喊道。 “不用了，我们来就是干活的，早点儿动手早干完，等着活干完了，想怎么聊还不行？” 第87章 劝解无用 张文广兄弟跟着曲维扬出去查看房子四面墙，嘉康佳媛跟着风林三个出去疯，屋里就剩下巧娟姐妹和文星媳妇。 巧娟扯住了妹妹，“咋回事？我咋听你姐夫说，你要跟妹夫离婚？ 你咋想的？这些年多少苦多少累你都熬过来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盼头，你咋还能跟他离婚呢？ 你傻不傻？你这不是给旁人腾地方么？” “曲维扬现在是什么身份？他想要说个媳妇还不容易？你这苦巴苦业的把孩子带大，难道你就舍得让旁人来捡现成儿的？” 巧娟早就想来了，要不是张文广拦着，那天下午巧娟就能冲过来问问巧莲为什么。 “就是啊，二妹妹，你说你这眼见着要享福了，怎么还能想起来离婚呢？ 这可不对啊，那你这些年的苦岂不是白吃了？你可别犯傻。 我看着曲家兄弟人不错，不说长得好坏了，但看这人品就不差，人家发达了还能回来找你，这份儿心就挺难得的。 你看看现在多少男人发达了就嫌弃原配的？你能遇上曲家兄弟，那是福气，你得珍惜啊。” 文星媳妇也看不下去了，加入了劝说的队伍。 “你瞧瞧，这曲家兄弟对你真心实意，帮你夹了园杖子，又帮你修房子，多好的人啊？ 你就别犯犟了，两口子和和美美过日子，多好？” 巧娟和文星媳妇，可跟王氏她们不一样，巧莲知道，她们都是为了自己好。 “大姐，二嫂，你们不知道，就是因为这些年我吃了太多的苦，所以我才要跟他分开。 因为我一看见他，就会想起以前的事情，就会想起我吃这些苦受这些罪，全都是因为他。” “大姐，当初我在曲家什么情形，你没见着也不知道。 曲维扬离家不见踪影，公婆张口闭口骂我是丧门星，时不时想起来就打我一回。要不是我怀孕，估计早就被他们打死了。 即便是后来我有了嘉康佳媛，那老两口也没放过我，成天喊着我是他们花钱买回来的，是曲家的奴才。 就算是曲维扬真的死在外面了，我也别想离开曲家改嫁。” “如今那老两口已经死了，曲维扬又活着回来，我就是要跟他分开，就是要离开他们老曲家。 我倒是要看看，我是不是老曲家的奴才？我是活生生的人，不是谁都能控制的木偶。” 巧莲第一次吐露心扉，说出非要离婚的原因。 “我看见曲维扬，就能想起来他爹他娘是怎么对我的，就想起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不辞而别。 我心里这份怨气散不去，真的没办法跟他过日子。 大姐，二嫂，你们就别劝我了，谁劝也没用，我和他，分定了。”巧莲抹去眼角的泪水，斩钉截铁的说道。 巧娟和文星媳妇听了这些话，忍不住叹气，“唉，都是老一辈造的孽啊。 要是当初曲家老两口对你好一点儿，你这性子哪至于非得要离婚？ 要是当初咱娘能为你着想，把曲家给的聘礼然你带回去，你在曲家的日子哪会这么难过？ 都是冤孽，到头来就是苦了孩子们。” “要是嘉康佳媛知道爸爸妈妈要离婚，还不知道多难受呢。这件事你可要考虑好了，不管你和曲维扬在不在一起，都别伤了孩子。”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巧娟哪还能再劝？也只能安慰妹妹，叮嘱妹妹妥善处理离婚的事情。 巧莲点点头，“嗯，这事情我会跟曲维扬商议，想个不伤害孩子的办法。” 话题到此算是告一段落，正好外面已经开始和泥，巧莲干脆换了一身旧衣裳出去，帮着端泥了。 今天是三个人干活，自然跟昨天不一样。 张文广去把其余两面墙上的黄泥全扒下来，然后砸碎。张文星拿着抹子，用黄泥将昨天摔过泥的墙重新找平。 至于曲维扬，那就不用说了，自然还是往墙上摔泥啊，等他摔好一面墙，张文广和张文星俩人在后面抹平，这样干活就快多了。 如此以来，巧莲跟巧娟她们，就来回的端着黄泥供应曲维扬和张文星，一家子忙了个团团转。 人多力量大，一上午的工夫，曲维扬又摔满了一面墙，张文星也把那面墙抹平了。 张文广更不用说，所有墙面上的旧泥都扒下来，砸碎之后掺了新土，重新活了好几回泥，大家伙都造的灰头土脸，满身泥点子。 中午巧娟和文星媳妇帮忙，做了些饭菜，大家伙对付着吃了就赶紧干活。 到了下午快天黑时，三间房的外墙，已经全数抹平，曲维扬等人也都松了口气。 这么收拾一回，两三年是不用动了，冬天巧莲母子也不会挨冻。 至于里面墙，泥土掉落的情形不算太严重，曲维扬的意思，就不用大修了，简单修补一下。 然后弄一些报纸或者牛皮纸，干脆把墙全都糊一遍算了，既保暖又干净。 对于曲维扬这个提议，巧莲倒是满心动的，她可以从系统那里兑换一些纸，把墙糊的好看些，省的这么黑咕隆咚的不亮堂。 “行，那就照着你说的弄，我之前去供销社看过了，有各种纸卖，到时候买点儿回来用就行。” 虽然买纸糊墙，造价略高些，可巧莲不过是打着供销社的名头而已，自然不在乎，于是就这么定了下来。 “得，不说这些了，赶紧洗手进屋吃饭吧，中午也没能做什么好吃的，晚上弄了菜，家里还有酒，你们三个好好喝几杯。” 有男人帮工，自然少不得酒，巧莲早就预备好了，只借口是过年时准备带回陈家的，后来没送去，巧娟倒是也没怀疑。 于是，众人都洗了手，陆续进屋，东屋炕上摆了桌子，曲维扬三个男人都脱鞋上了炕。 桌子上摆了好几样菜，除了鱼和炖鸭子之外，还有咸鸭蛋、木耳炒鸡蛋、油炸花生米、蘸酱菜、荠菜土豆汤。 六菜一汤已经十分丰盛，张文广兄弟见了夸赞不已。 “行啊，二妹妹，这时候还能预备出六菜一汤来，你这日子过得不孬。” 张文广和巧娟一直担心巧莲这边粮食菜蔬不够吃，今天还特意带过来了些苞米碴子苞米面儿，还有些干菜之类，就是怕饿着巧莲母子。 第88章 心结所在 有好菜好酒，男人们少不得要推杯换盏喝上几杯，张文广兄弟俩扯着曲维扬，你来我往的没少喝，一瓶酒很快就喝的见了底儿。 幸好巧莲预备了两瓶，赶忙又把另外一瓶给打开了，刚要给倒上，那头巧娟伸手给拦下了。 “不行，别喝了，咱一会儿还得赶车回去呢。你们仨都喝多了，难道让老娘们儿赶车？ 瞧你们那点儿出息，都不许喝了，省的喝多了回去耍酒疯。”巧娟瞪了张文广一眼。 张文广最是听媳妇的话，一见媳妇瞪眼睛了，立马停下来不再喝了。 “对，对，咱回去还得赶车呢，不能再喝了，来来，吃菜。二妹妹弄了这么多好菜呢，咱吃菜。” 喝酒也得有气氛，张文广一停下来，张文星和曲维扬也觉得不能再喝了，于是都停下来，随便吃了些饭菜，晚饭这才结束。 天色不早，众人吃过晚饭，便起身离开了曲家，赶着车往回走。 张文广夫妻本打算以曲维扬喝多了为借口，让曲维扬留下，可没等巧莲开口拒绝，曲维扬反倒是表态要走。 张家众人无奈，只能摇头叹气，一行人就这么趁着夜色往回走。 路上，巧娟就把白天跟巧莲谈话的内容，说给了曲维扬听。 “二妹夫，我二妹妹这是有心结，你得想想法子，不解开这个心结，她是不可能接受你的。 唉，你说这事儿闹的，当初你离家参军，好歹跟二妹妹提一句啊。她心里有数了，也不能对你这么大的怨气不是？” 曲维扬听了也是苦笑不已，“大姐，那时候哪敢跟家里人说啊？ 咱石家沟那时候还没解放呢，让别人知道我去参军，岂不是连我爹娘和巧莲都要跟着遭殃么？” 曲维扬是一九四五年冬天离家参军的，那时候石家沟还没解放，的确是不敢声张。 众人都跟着叹气，“那你说，现在这事儿怎么办？我这个妹妹脾气扭，她说了要跟你分开，那肯定就不会回头。 这事儿你自己想主意吧，我们只能帮你说说好话，但是没办法拦着她跟你离婚。 主要还是你，咋样想办法让她心里的怨气消了，你俩才能在一起。” 巧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了，巧莲的态度那么坚决，她这个大姐也没辙。 “唉，你说二妹妹咋就这么倔呢？ 我白天看着，她跟妹夫俩人处的还挺好啊，有说有笑的。 妹夫累了出汗，又给递毛巾又是递水的，就跟两口子相处一样啊。 这咋还非得置这口气不可？事情已经过去了，咋就不能心平气和的一起过日子呢？”张文广一边赶着车，一边不解的摇头。 “能不倔么？二妹要是没有点儿心气儿，能咬着牙把俩孩子养大么？ 你当营匡子村是什么好地方？穷山恶水出刁民，越穷的地方是非越多，越是看不得别人好过。 二妹领着俩孩子无依无靠，要是没有这点儿精气神儿，早就让那些人给欺负死了。”巧娟对营匡子村没什么好印象。 张文广一想也是，巧莲这些年不容易。 丈夫不见踪影，上面有公婆下面有一双儿女，外头还得应付着那些不怀好意的人，要是没点儿泼辣的劲头，日子还真是不好过呢。 “妹夫，不是姐夫不帮你啊，这事儿姐夫真帮不上，该说的都说了，二妹妹听不进去。” 曲维扬一听就笑了，“大姐，大姐夫，谢谢你们，这事儿我自己来解决吧，你们已经帮了我很多，真的很感激。 大姐，幸亏你告诉我这些，行，这回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曲维扬心里已经有了解决办法，心情反倒好了许多。 月初没有月光，四周漆黑一片，好在张文广赶车多少年了，这条路走惯的，闭着眼睛也能安全到家，所以马车一溜小跑回到了张家。 白天干了一天活，大家伙也都挺累，回到家收拾了一下，锅底燎把火，大家伙也不管那些，就这么睡觉去了。 曲维扬天天起早贪黑的往石嘴子跑，白天干活又累，加上今晚喝了点儿酒，躺在张家西屋炕上，没两分钟就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曲维扬已经神清气爽的起来，穿了衣服从张家出来，往石嘴子赶。 曲家的外墙已经全部收拾好，抹的很结实，所以就不用张文广兄弟再过去帮忙。 只剩里面墙，简单修补，曲维扬自己干，有巧莲搭把手，用了两天多的时间，就全都弄好了。 里外墙全都维修妥当，曲维扬没闲着，进山去砍了不少木头，劈成好多顺溜的木柈子。 巧莲看着曲维扬弄这些，觉得奇怪，没忍住就问。 “你这是弄什么？留着烧火？烧火的柴火不用劈的这么顺溜，你这都快赶上木工锯出来的了，薄厚都几乎差不多。” 曲维扬听见就笑了，“你没发现我劈的木柈子，跟房顶上苫着的瓦挺像么？我是打算把房顶的瓦给你换一下。 趁着开春天气不错，没下雨，赶紧把房顶收拾了，省得连雨天的时候房子漏雨。” 如今这年月的房子跟后世不一样，里面不钉棚板也不吊棚，抬头一看，就能看见梁柁。 房顶铺八板，八板上面挂着瓦，两边山墙砌到顶封死。 这样一来，就全都指着八板和瓦挡雨了，如果上面挂的瓦挪动了或者烂了碎了，房子就会漏雨。 巧莲住的也是老房子了，好几年没修，曲维扬担心房顶的瓦不行了，到了夏天连雨时会漏雨，那可怎么住人？ 所以曲维扬就想趁机会也给收拾了，这样他销假回部队，巧莲母子在家也不用遭罪了。 “哦，原来是修房顶用啊，我还真是没注意。”以前在石家沟的房子还算不错，不漏雨，巧莲倒是不知道怎么苫房顶。 “谢谢你啊，想的这么周到，这些日子，你帮着把园杖子重新夹了，里外墙都重新收拾修了，现在又要帮我修房顶。 要不是你帮忙，这些活我还不知道咋办呢。”巧莲很真诚的道谢。 曲维扬笑笑，“跟我还这么客气啊，这些活不就是我应该做的么？ 我只是尽量弥补过去的错失而已，你不用谢，也不用感激。” 巧莲白了曲维扬一眼，呸，谁感激你了？蹬鼻子就上脸，给你个笑容你就灿烂，以后懒得理你。 第89章 “寡妇”由来 这年月乡下很少有砖瓦房，多数都是土坯房茅草屋，大部分人家的屋顶，不是茅草就是木瓦。 曲家用的木瓦，需要在八板上糊一层黄泥，然后将木瓦有规律的，一片一片重叠小部分像鱼鳞那样摆上，才能起到防雨的作用。 这个活也不太容易，曲维扬在房顶糊泥摆瓦，巧莲在底下端泥送瓦，俩人忙了三天，总算是把整个儿房顶都重新整修了一遍。 看着屋顶崭新的木瓦，曲维扬这回总算放心了，至少他在部队里，不用担心房子透风屋顶漏雨，媳妇和孩子不会遭罪。 三月里，大地回春处处生机勃勃，这边的气候不错，此时大多数的人已经开始种地了。 曲家在石嘴子有八亩地，就在房子前面不远，这些天没下雨，地里已经干爽了。 张文广找了一天早晨，赶着车过来，和曲维扬俩人一起，把八亩地全都用犁杖趟了一遍，直忙了半头晌才算完事。 原本巧莲还打算往地里撒点化肥的，可适合做底肥的一般都是缓释肥，这东西撒在土里不会很快就全都融化。 巧莲怕曲维扬他们看出来，最终还是没敢往地里撒。 不过这边的土壤肥沃，比石家沟那头强百倍，巧莲觉得，就算不上化肥，庄稼也能长的不错。 八亩地全都趟好了，曲维扬又从张家等几处给巧莲淘澄了各种作物的种子。 苞米、黄豆、谷子、高粱、糜子等等，照着去年的茬口重新安排了今年应该种啥，然后跟巧莲一起，往地里下种子。 苞谷、黄豆，需要刨坑点种，谷子、高粱、糜子，则是刨垄沟将种子撒进去，等长出苗之后，看小苗的稀厚，再适当间苗。 这边也可以种春小麦，不过春小麦娇贵，不好侍弄，加上产量也不算太高。巧莲有系统随身，不稀罕春小麦磨出来的黑面，索性没种。 种地这活最好是俩人配合，曲维扬在前面刨坑儿刨沟儿，巧莲在后头撒种踩埯儿。 曲维扬干活快，一垄地很快刨完，便回头撒种接巧莲一下，等这一垄种完了，再去刨下一垄。 俩人配合的十分默契，就像寻常夫妻一般，什么话都不用说，彼此都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 “呦，曲家弟妹，这是在种地呢？这是谁啊？哪里请来的劳力帮你干活？我还寻思着过来问问，你家种地咋办，能不能忙过来呢。 俺家的地都种完了，你这头要是忙不过来，就让俺家的过来帮两天。不过，我看着你这有人帮忙啊，那就放心了。” 正干活呢，身后传来女人的声音，巧莲一听就知道，是赵家媳妇来了。 “赵嫂子，谢谢你啊，今年有人帮忙了，估计今天下午紧紧手儿，就能全都种完。”巧莲回头，朝着赵嫂子笑笑，说道。 这位赵嫂子人还不错，冬天的时候时常过来走动，倒是开春这段日子，估计是家里忙了走不开，有好些日子没来了。 “嫂子家里的地都种完了？真快，一看赵大哥和嫂子就都是能干的人。” 邻居，相处的也还不错，巧莲自然对赵嫂子很客气。 赵嫂子一边偷眼打量着曲维扬，一边走到了巧莲的身边，低声问了句，“弟妹，这帮你干活的人是谁啊？ 相好儿的？人看着不错啊，挺能干的。啥时候结婚？要是定下了日子，可别忘了知会我一声儿，我过来喝杯喜酒。” 赵嫂子听巧莲提起过家里的事情，知道巧莲的男人可能是死在外面了，之前也曾经劝过巧莲再另找个男人过日子。 如今一看到曲家有男人干活，自然而然的就想到，应该是巧莲找了相好的。俩人这是处的不错，人家过来帮着干活了。 毕竟这个年月，对生活作风问题还是看的比较严重，男女在一起却不是夫妻关系，那传出去问题可就严重了。 赵嫂子知道巧莲的为人，晓得她干不出那些乱搞的事情来，所以直觉的就认为，这是巧莲的相好，俩人估计很快就要结婚了。 “这就对了，早该这样。 咱庄户院儿里这么多活儿，你一个女人就算再能干也不行，还得有个男人做依靠。 你男人既然已经死在外面了，你也守了这些年，是该想想自己了，难道你还能一辈子苦熬着不成？” 赵嫂子看着曲维扬挺好，心里替巧莲高兴呢。 赵嫂子嘴快，噼里啪啦的一通，都没容巧莲插嘴。 直到赵嫂子说完，巧莲才一脸尴尬的开口。“嫂子，那不是我的相好，那就是贾康佳慧他们的爹。 原来他没死，是去参军了，如今找了过来，正好帮着家里干活，等过几天就要回部队了。” 巧莲真是觉得挺尴尬，一则赵嫂子说话声音不小，说巧莲男人死在外面了，这话曲维扬肯定能听见。 二来就是曲维扬的身份，巧莲真是不知道怎么介绍好。 俩人现在还是夫妻名分，可马上就要分开，但是为了嘉康和佳媛好，又不能公之于众，最起码暂时不行。 否则嘉康佳媛知道爸爸妈妈离婚，一定会特别难受。 这些日子曲维扬一直在这边干活，跟孩子们已经有了很深的感情，为了减轻对孩子的伤害，巧莲决定先瞒着。 不光是瞒着孩子，也得瞒着左邻右舍，不然这些人说闲话让孩子们听见了，伤害会更大。 毕竟巧莲见识过流言蜚语的杀伤力，真的是不希望孩子们再经历那些。 所以，巧莲只能说曲维扬是孩子们的爸爸，又提起曲维扬的身份，就是不想让孩子们以后受欺负。 赵嫂子一听巧莲这话，也尴尬的满脸通红，忙朝着曲维扬那边看了一眼。 见到曲维扬正低头刨坑儿，好像没有听见的样子，这才放心了。 “哎呀，你看我这涨嘴，太冒失了，啥都不问清楚就瞎说。大好事啊，弟妹，那我得恭喜你了，夫妻重逢一家团圆，真好。” “那啥，我就是来问一问，你家种地用不用帮忙？既然有人帮你，那我就走了啊。” 赵嫂子觉得不好意思，于是急匆匆又走了。 等赵嫂子走远了，曲维扬停下刨坑儿，扛着镐头来到了巧莲跟前儿，哭笑不得的问道，“你都跟别人说，我死在外面儿了？” 巧莲一脸尴尬，狠狠瞪了曲维扬两眼，“是啊，要不人家怎么都喊我是寡妇呢？” 第90章 种地 下雨 八亩地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曲维扬和巧莲俩人，忙了两天，还剩点儿地头地脑儿犁杖够不到的地方没种。 没办法曲维扬扛着镐头刨地，这活挺累，一上午累的曲维扬满头大汗。 “先回来歇一歇吃饭吧，下午咱俩一起种，用不上多少时候就种上了。”巧莲从家里过来，递上一条刚洗过拧干的手巾。 “我薅了一背筐大叶芹，还去了趟乡里，正赶上有人家杀猪，买了点儿肉回来。今晚上包包子吃，算是犒劳犒劳你。” 巧莲上午进山去薅野菜了，这时节家里没啥吃的，山里野菜下来了，就指着野菜过日子呢。 曲维扬这阵子累的不轻，巧莲看在眼里，多少也有些过意不去。 所以上午特意借口去大营，弄了点儿肉回来，打算晚间做点儿好吃的，大家伙都解解馋。 曲维扬接过巧莲递过来的手巾，一边擦汗一边抬头看天。 “我看着天不太好，像是要下雨啊，就剩这点儿了，你等我干完再回去吃饭，下午咱俩紧紧手儿赶紧种上。 正好一场雨下透了，发芽快，不然好几天地里涝进不来，耽误了种地。” 巧莲也抬头看了看天，果然有些阴阴的，云彩有些厚。 “开春之后还没下雨呢，地都有些干了，下一场也好。” 说着，接过了毛巾，“先回去吃吧，下午咱俩一起干，应该来的及。” 大中午了还不吃饭哪行？不能让曲维扬饿着肚子干活啊。 曲维扬肚子也的确饿了，于是又刨了两个垄头儿，这才跟着巧莲回家吃饭。 午饭也没啥特别的，杂合面儿饼子，凉拌大叶芹，山菠菜汤，再加上蘸酱菜，如今这时候家家户户都一样，没菜吃，就指着野菜过日子呢。 曲维扬倒是吃的挺香，大葱蘸大酱，就着饼子再喝口汤，不多时就吃饱了。 “我咋觉得，你做啥都好吃呢？这山菠菜做汤，味道也好的很，真不错。”这家伙，还不忘了夸巧莲两句。 巧莲轻咳两声，不知道咋接话，这拍马屁也拍的太明显了。 那山菠菜汤里头啥也没有，只放了点儿油渣，连粉丝都没放，他是怎么尝出来好喝的？ “吃饱了就歇会儿，别急着去干活，当心胃不舒服。”瞧见曲维扬起身要出去，巧莲忙喊道。 曲维扬回头，瞅着巧莲笑了笑，“没事儿，不要紧的。 以前打仗谁还管这些？随便啃口东西就得继续，路上急行军，一边走一边啃干粮，都习惯了。” 说完，曲维扬转身出去，扛着镐头又去地里干活了。 巧莲愣了一下，心里头有些复杂，这些年，曲维扬肯定也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累。 行军打仗可不是闹着玩儿，一个不小心，命就没了。 这人其实也不容易，一腔热血报国，奋勇参军杀敌，算得上铁铮铮一条汉子。 巧莲忽然有些矛盾，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跟曲维扬分开。 当初曲维扬撇小家是为了顾大家，这些年抛头颅洒热血在战场上浴血拼杀，好不容易回家来，媳妇却要跟他离婚分手？估计他心里也挺难受的吧？ 初相逢时巧莲满心怨气，只一心想要发泄满心的愤恨，咬着牙非要跟曲维扬分开。 可随着时间推移，那些愤怒的情绪沉淀之后，巧莲开始理智思考，觉得她这般对待曲维扬，其实也有些残忍。 人家满心期盼的回来夫妻团圆，她却当头一盆冷水，这也就是曲维扬脾气不错，换成别人，估计早扭身走了。 回去找个志同道合的女同志结婚，日子过得不知道多自在，哪像现在，留在这里出大力干活？ “娘，你想啥呢？娘不是说晚上要包包子么？那是不是要把菜挑一下？ 我和哥哥挑菜摘菜吧，妈妈先去和爸爸种地，等妈妈爸爸干完活，我们一定把菜都摘好洗干净。” 小佳媛伸手拽了拽妈妈的袖子，惊醒了沉思中的巧莲。 “好啊，那你们下午就帮妈妈摘菜吧，妈妈去种地，这天好像要下雨，真得赶紧把剩下那点儿地都种上。” 巧莲看着天越来越阴，知道很快就要下雨，于是赶紧收拾了碗筷，然后就去地里忙活了。 留下嘉康佳媛俩娃，在院子里挑捡着大叶芹。幸好巧莲薅菜时很仔细，没有夹杂其他野草，也就是挑一下，把枯叶和泥土弄掉就行了。 天色越来越阴暗，曲维扬和巧莲俩人加快了动作种地。 八亩地的地头也不算少，种了一大半，还剩下六七根垄头的时候，开始落雨点儿了。 “巧莲，你先回家去吧，剩下这点儿我自己干，春天雨凉，别冻着你。”曲维扬一看下雨了，赶紧喊着让巧莲回去。 巧莲哪能扔下这边不管就跑回去避雨啊？“不用，就一小会儿。 这雨不大，我和你快点儿干，用不了几下就干完了，这活一个人不行。” 巧莲一边说着，手上加快了速度撒种，脚赶忙踩实。 曲维扬一看说不动巧莲，没办法只好加快速度，将剩下的坑儿全都刨了，然后抓了种子往里撒。 这会儿也不管浪费不浪费了，赶紧撒进去踩实就行。 雨越来越大，俩人好不容易把地都种上了，曲维扬一把扯住了巧莲的手，拽着巧莲就往家里跑。 等回到屋里时，俩人身上的衣服已经湿的差不多了，雨水顺着头发往下滴，脸上也全是。 嘉康佳媛赶紧拿了干手巾递过来，“爸爸妈妈，赶紧擦擦脸吧。” “妈妈，你的衣裳，赶紧换一下，别着凉了。”佳媛是女孩子，心格外细，竟然知道给巧莲找一身干衣裳。 巧莲接过毛巾胡乱擦了擦头发和脸，然后从炕稍的箱子里头，翻找出一套深蓝色衣裳裤子，还有白衬衫。 “衣裳裤子衬衣都是我做的，也没量尺寸，不知道你穿着合不合身？” 摔泥那回，曲维扬没有衣裳换洗，巧莲觉得过意不去，就从系统那里换了布匹，点灯熬油的做了好几晚上，才做出来这套衣裳，一直没机会拿出来给曲维扬穿。 这会儿曲维扬身上都湿了，不赶紧换衣裳怕感冒，巧莲这才拿出来。 曲维扬接过衣裳眼前一亮，眼前的衣裳针脚细密规整，一看就是格外用心。 “一定合身，我这就去穿上。”这人倒是不客气，转身就脱了上衣换衣服。 第91章 满身伤疤 曲维扬毫不避讳的就脱了上衣，巧莲气的白了他一眼立即扭头，可仅仅这一眼，就被他身上的伤疤给惊呆了。 这人，究竟是受了多少次伤？他的营长职务，估计就是这一身伤疤换来的。 “你受过这么多伤？这得是多严重啊？”巧莲心里揪着，说不出的一种难受。 曲维扬能活着回来，真是老天爷保佑了。 曲维扬套上衬衫，这才回头看巧莲，见她一脸震惊的模样，淡笑道，“这算什么？ 上战场又不是过家家，那都是真刀真枪，子弹又不长眼睛，我也不是神仙，还能不受伤？ 比起那些牺牲的战友，我还有一条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了。 没事儿，别看这些伤疤吓人，都是皮外伤，我这不是好好的么？”曲维扬瞧见了巧莲眼里的担心，赶忙安慰了一句。 “谁担心你了？我就是没见过有人身上这么多伤疤，第一次见吓着了。” 巧莲别扭性子又上来了，瞪曲维扬一眼，抱着衣裳去了西屋，借着半截儿间壁的遮挡，蹲了下来，快速的换了衣裳。 没办法，衣裳不换不行，穿着湿衣裳会落毛病的。 这房子没有间壁，想遮也没东西。 外头下着雨，曲维扬刚换了干净衣裳，她还能把曲维扬撵出去？ 好在曲维扬还算识相，早就转过身子跟嘉康佳媛说话，根本没往西屋看，巧莲也只能安慰自己，权当屋里没人算了。 快速的换了干净衣裳，巧莲这才从西屋出来，拢了拢头发，然后刷锅烧水。 她打算包菜包子呢，需要烧开水把大叶芹烫一下。 这边生了火烧水，那头直接把上午“买”回来的肉取出来，剃了皮，切成小块剁碎。 肉馅刚刚剁好，锅里的水也开了，于是把孩子们摘好洗净的大叶芹倒进锅里，烫一个滚儿用笊篱捞出来，放到冷水中过一下。 曲维扬哄着孩子们玩儿了一会儿，转回头瞧见巧莲在忙，于是走过来。 “有什么我能帮你的么？我以前在炊事班也扛过大锅，会做饭。” 刚参军的时候，被派去了炊事班，干了一阵子，多少的能做两样菜。 巧莲看了一圈，指了指地上的发芽葱，“帮我扒葱吧，馅儿里多放点儿葱花，味道好。” 其实也没什么能让曲维扬做的，面是中午吃过饭就发上了，肉馅儿已经剁好，眼下就只剩剁菜。 曲维扬累一天了，巧莲也不好意思指使他再干别的，索性让他帮忙扒几棵葱算了。 曲维扬瞧着地上的发芽葱，倒是也没嫌弃活简单，找了个木头墩儿坐下，一棵一棵的扒葱。 一边扒葱，一边跟巧莲聊天，“家里有蓑衣和斗笠是吧？今晚上肯定上蛤蟆，我想捡蛤蟆去，就是没有手电筒，得弄几支松明子照亮。” 曲维扬是个闲不住的人，以前没参军的时候，最爱捅咕这些上山下河的事情，自然知道什么季节有哪种好吃的。 蛤蟆，是东北人对中国林蛙也就是雪蛤的一种土叫法，这可是极品河鲜，味道鲜美营养丰富。 每到春秋时节，东北人都爱去抓蛤蟆，炖着吃别提味道有多美了。 蛤蟆冬天在河里过冬，开春天暖和时，趁着下雨天，从河里上来，到泡子也就是小型湖泊里面产卵。 产卵之后，便上山进入林子，以捕捉昆虫为生。等到秋天时，会趁着下雨天，从山上下来，再到河里过冬。 人们正是摸准了这个规律，在开春下雨的时候，打着火把或者拿着手电筒，在河岸边来回溜达。 蛤蟆见了光就会一动不动，直接过去捡起来就行，所以称为捡蛤蟆。 开春的蛤蟆在河里饿了一冬天，肚子里非常干净，味道格外鲜，是东北人最爱的一种美食，不少人都会在春天下雨的时候出门，捡蛤蟆。 “蓑衣啊？有两件，在仓房里，应该还是原来房主家的。我过来的时候就挂在仓房里，就是不知道坏没坏？” 巧莲都忘记可以抓蛤蟆的事情了，被曲维扬一提醒，这才想起来。 “那晚间我也和你一起去抓吧，多抓一些，俩孩子也该补补。” 巧莲更惦记着攒积分，蛤蟆这种极品河鲜可是很值钱呢，尤其是现在这年月的蛤蟆，纯野生个头也大，可不是后世那些养殖的蛤蟆可比，价钱要高出很多。 这些天忙着家里修房子种地，巧莲也没什么机会进山去弄野菜，积分已经好久不涨了。 巧莲心里着急，说不定抓蛤蟆多了，还可以偷着卖掉一部分换钱呢。 曲维扬看了巧莲一眼，想说不让巧莲出去遭罪，可这话终究没说出口。 他的一个半月假期，如今已经过去了二十四天，跟巧莲相处的时间可就越来越少了。 曲维扬很珍惜眼前的时光，恨不得时间能过得再慢一些。能有机会跟巧莲一起去捡蛤蟆，也是极难得的回忆，他舍不得拒绝。 “行啊，那你多穿点儿衣裳，我去仓房瞅一眼，看看蓑衣咋样？要是不结实了，就赶紧收拾收拾。” 曲维扬说着，就从屋里出去，到仓房找出了斗笠和蓑衣，披着在外面走了两圈。 发现蓑衣还行，没怎么坏，这才放心了，重新挂到仓房里。 等曲维扬再进屋时，巧莲这边已经叮叮当当把菜剁出来了。 碧绿的菜，红白相间的肉馅儿，再放进去嫩绿的葱花，搁点儿油、酱油、花椒面儿、咸盐等调料拌匀，散发着特别香气的包子馅儿就好了。 于是就在东屋炕上，摆了面板，巧莲揉面擀皮儿，曲维扬包，俩人忙活着开始包菜包子。 两合面里大部分是苞米面儿，太脆，包不成圆圆的包子，只能包那种类似于大饺子那种长的。 这个没啥技术含量，曲维扬包了俩就挺好了，巧莲便放心让他包。 嘉康佳媛俩娃也围在面板旁边，一脸惊奇的看着爸爸包包子，“爸爸，原来你也会做饭啊。” 佳媛万分崇拜的看着曲维扬，在她眼里，会做饭的人都特别厉害。 曲维扬见到闺女那一脸崇拜的样子，忍不住有些小得意，“是啊，爸爸也会做些饭菜呢。 虽然没有妈妈做的好吃，可也能填饱肚子，不至于吃生的。等有机会了，爸爸做饭给你们吃。” 第92章 下雨天留人 巧莲和曲维扬配合的挺不错，不多时就包出来了两盖帘包子。 巧莲赶紧端着包子到了厨房，挨个儿捡到锅里蒸上。然后又回来，俩人又包了两盖帘。 这时候锅里的包子也熟了，散发出诱人的香气，直把嘉康佳媛俩娃馋的眼睛发亮。 “两个小馋猫，等着，我这就去捡包子。”巧莲见了俩娃这样子，倒是没生气。 小孩子哪个不馋？尤其这年月物资匮乏，孩子都没吃过什么好东西，能不馋么？ 要是家里过的好，孩子什么都见过什么都吃过，自然就不馋了。 锅盖敞开，露出里面黄色的包子来，巧莲用筷子挨个儿捡到了盆里，然后又把后面包的两盖帘包子装进锅里。 幸好这锅不小，好歹挤上了。 那边曲维扬赶忙把炕桌放了，又去拍了几瓣儿蒜，巧莲端了两盘包子进来，“好了，今晚上就吃包子，快来尝尝，大叶芹馅儿的可香呢。” 俩娃这会儿也忍不住了，赶忙坐到桌边，也不管包子烫不烫，抓一个在手里，上去就咬一口。 大叶芹有一种特别的香气，不管是包包子还是包饺子，味道都格外鲜。再加上巧莲放了不少肉，这包子的味道自然不会差。 “妈妈，包子好吃。”嘉康一边吃，一边含混不清的说道。 “嗯，好吃也该慢慢吃，别急，包子热别烫着。放心吧，好多呢，足够吃了。” 巧莲看着嘉康这狼吞虎咽的模样，生怕这娃吃的太快了烫着。 再说包子皮儿是苞米面和白面掺的，苞米面儿硬，吃的太急了，容易胃不舒服。 嘉康听见母亲的话，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了，于是不再像刚才那么着急，而是一小口一小口慢慢的啃包子。 佳媛是闺女，吃相要文雅不少，细细的品尝着难得的美味，扬起大大的笑脸，“妈妈，包子好吃。” “嗯，好吃也不能多吃，一人吃两个包子就行了。 你俩还小，肠胃弱，包子里肉不少，万一吃撑了容易闹肚子，那可就不划算了。” 如今这年月的人，肚子里都没什么油水，虽说曲家的伙食还算不错，可也不能天天顿顿都见肉。 包子里放了一斤多肉，油水不算小了，巧莲怕孩子们没数儿，遇上好吃的一个劲儿猛吃，反倒吃坏了肚子，所以一再叮嘱。 幸好俩娃都挺乖，一人吃了两个包子就不再吃了。巧莲也没多吃，只吃了三个，曲维扬饭量大，吃了六个。 一锅包子吃了差不多小半锅，众人都吃的心满意足，脸上挂着笑容。 吃过了晚饭，曲维扬坐在炕上陪着俩娃疯闹着玩儿，巧莲把锅里的包子捡出来，又把厨房收拾利索。 俩娃都习惯了早睡，玩了一阵子就要困了，于是巧莲喊他们刷了牙洗了脚，上炕睡觉。 嘉康佳媛俩人收拾完钻进被窝，却发现每天吃过晚饭就走的曲维扬，今天却一直坐在炕头没挪地方。 “爸爸，今晚上你不走了么？要留下来住？”嘉康高兴地坐起来，问曲维扬。 曲维扬笑着摇摇头，“不是，外面在下雨呢，爸爸等会儿要出去捡蛤蟆，所以没走。 你们晚上乖乖睡觉，说不定明早晨起来，就有好多蛤蟆吃了。”他倒是巴不得留下来住呢，可惜巧莲不开口，他也没辙啊。 巧莲扫了曲维扬一眼，看穿了曲维扬的心思，脸上也有些抹不开，于是瞪了曲维扬一眼，转身去西屋找东西了。 不多时找出两个口袋，两个手电筒出来，当然，手电筒是她从系统里兑换的，特意换成那种很老旧的样式，跟这年月的应该差不多。 手电筒民国时就有了，还有专门制造手电筒的厂子，不过这东西价钱不低，又要用电池，一般人用不起。 就算是现在，也只是城里才有，乡下一般见不着。 “咱们用这个吧，比松明子照亮方便，这是去年过年的时候，我在县城里买的。” “这边离着林子近，我一个女人领俩孩子住着，总是不太放心，晚上有什么动静就得起来看看，这个用着方便。”巧莲随口解释了一下。 曲维扬刚开始瞧见手电筒的时候，还真是有点儿吃惊，毕竟手电筒在这个年月还是很新鲜的物件儿。 不过听到巧莲这么一解释，曲维扬心里就剩下心疼了。 一个女人领俩孩子过日子，真是举步维艰，处处艰难，成天都提心吊胆的，哪有安心的时候？ “嗯，这东西用着是方便，不像油灯还得起来点，这个摁开就行了，也不怕起火，就是电池不太容易买。 行，有手电筒，咱们就不用松明子了。” 曲维扬没敢表露出心疼来，巧莲那个脾气他已经摸透了，越是道歉，反倒会惹得巧莲生气。 他俩能这样和平相处已经很不容易了，曲维扬可不希望惹巧莲发火不理他。 “走吧，雨下了挺长时间，蛤蟆早就该上来了。” 蛤蟆这东西也挺有意思的，刚开始下雨时不会上岸，要等着雨下一阵儿，温度不会降低变成雪了，才会往岸上来。 今年气候不错，开春一直很暖和，这又是开春第一场雨，肯定有不少蛤蟆上来。 巧莲点点头，跟曲维扬俩人各自拿了一个口袋一把手电筒，曲维扬去仓房取了蓑衣和斗笠。 巧莲回头嘱咐俩孩子，“我们就在河边，不会走很远，你俩赶紧睡觉，不用害怕。等会儿我们捡了蛤蟆就回来。” 嘉康佳媛都很乖，躺在被窝里连连点头，“好，妈妈放心，我们会乖乖地。” 曲维扬拿来斗笠和蓑衣给巧莲穿戴妥当，然后俩人出了屋门，把门从外面顶上了，省得被风吹开再吓着俩孩子。 “走，咱们去河边。下雨了路滑，你当心点儿脚下。”曲维扬不放心巧莲，特意嘱咐了一下。 “嗯，知道了，我会小心的。”下雨天，巧莲没穿布鞋，换了一双靰鞡鞋。 她穿不惯这种鞋子，还真是走路不太方便，于是格外小心。 即便这样，一个没注意，还是差点儿滑倒了，幸好曲维扬一直都在巧莲身边，瞧见不对，立即伸手扯住了巧莲，“当心。” 曲维扬顺势拽住了巧莲的手不松开，“你等会儿，我帮你把鞋收拾一下，不然太滑了没法走。” 第93章 雨天捡蛤蟆 手突然被曲维扬握住，让巧莲的心头重重一跳，这是她和曲维扬第一次近距离的接触，莫名的，巧莲觉得有些心慌。 刚想抽出手，却见到曲维扬已经弯下腰，从路边扯了不知道什么草，动手搓成了草绳。 “你抬起脚来，我把草绳绑在你鞋上，这样能好走点儿。” 四周乌漆墨黑，曲维扬没留意巧莲的表情，只关注着巧莲脚上的靰鞡鞋。 巧莲依言抬起脚，曲维扬用草绳将靰鞡鞋绕了几圈，用特殊的方法打了结，将鞋子绑了个结实。 “你试试，这样是不是能好些？”曲维扬抬头看着巧莲，让她试着走走。 巧莲往前迈了两步，果然，绑了草绳的左脚不像之前那么滑了。“嗯，好多了，还是你有办法。” 曲维扬笑笑，低头又薅了不少草搓成绳子，将巧莲另一只鞋也这么绑起来了。 “我这也是跟别人学的，部队里有几个老兵，都是参加过好多战役，他们说以前条件差，很多时候没鞋穿，就穿草鞋。 所以闲着的时候，我也跟着学了点儿，正好可以对付着用。” 说话间，曲维扬将另一只鞋也绑好了，“行，今晚应该能将就用了，我领你去县城，给你买两双好点儿的鞋。” 曲维扬早就注意到了，巧莲还穿着手工做的布鞋呢，布鞋平常穿着倒是轻便舒服，可遇上下雨天不行，一下子就湿透了。 至于巧莲脚上这种靰鞡鞋，虽然是皮子做的放水，可是底儿太平，不防滑。 如今已经有卖胶鞋的了，部队里的士兵都穿胶鞋，曲维扬脚上穿着的也是，虽说供销社里卖的鞋花样没那么多，可也有些胶鞋挺看上去不错。 曲维扬已经想好了，到时候给巧莲买两双胶鞋留着平常穿，再买双好看的皮鞋，出门或者出席什么场合穿。 “不用了，布鞋穿着就挺好，我穿不惯胶鞋，你也别给我买。”巧莲听见这话，心里一时还真是不知道什么滋味。 曲维扬这是什么意思？他还是不打算俩人分开么？ 到了如今，巧莲心里也有些矛盾，不知道究竟应不应该跟曲维扬离婚？ 不离吧，觉得对不住自己，这些年她所受的委屈无处发泄。 可要是真离吧，又觉得对不住曲维扬，人家在外面抛头颅洒热血，好不容易留条命回来，媳妇还要跟他离婚，多少有些残忍。 这些天巧莲一直都在纠结，一直无法下定决心，可此时听见曲维扬的话，巧莲只能狠下心来，决定跟曲维扬说清楚。 “曲维扬，你回来也有些日子了，之前你答应我考虑咱们离婚的事情，你究竟考虑的怎么样了？” “你的假期快结束了吧？这两天，咱们把这件事解决了可以么？ 去找韩书记，让他给开个证明，证明咱们俩已经离婚，不再是夫妻。” 巧莲的个性不喜欢拖泥带水，既然说出去的话就不能收回，该离婚还是要离婚，至于曲维扬怎么想，那是他的事儿。 曲维扬脚步一顿，他没想到巧莲会在这个时候，再次提起离婚的事情。 之前巧莲一直没再提，他还以为巧莲改变想法了呢。曲维扬长叹一口气，吐出心头的失落，以巧莲的个性，怎么可能说话不算？ “嗯，假期的确快要结束了，今晚咱们先不提离婚的事儿吧，先来抓蛤蟆。 你看，前面有蛤蟆在蹦呢，还是先顾眼前吧。” 原来，俩人说话的工夫，已经离着河岸不远了，手电筒照到远处，可不就看见有一个个黑色的小点儿，在雨里蹦怎么？ 被曲维扬一提醒，巧莲也留意到了前面的情形，“哎呀，好多啊，快来，咱们抓蛤蟆去。” 或许他们遇上的正好是蛤蟆道，前面可不是好多蛤蟆在蹦怎么？巧莲心头一喜，也顾不得纠结什么离婚不离婚的事了，还是先顾眼前再说吧。 巧莲手里的手电筒虽然看着跟这时候的差不太多，实际上还是有区别的，灯光比较亮。 光芒照在了蛤蟆的身上，强光之下，原本还在蹦的蛤蟆，顿时就停下来一动不动了。 这时候只要走过去直接抓起来就行，所以才叫捡蛤蟆。 这事儿说着简单，可对于许多女人来说，却也不容易。 因为蛤蟆这东西是两栖动物，外表皮肤又凉又滑，抓在手里的感觉不怎么好，有很多人都不敢抓。 当然，对于巧莲来说，这一切都不是问题，她这种女汉子的性格，别说是抓蛤蟆了，就算是让她抓蛇，也完全没问题啊。 所以巧莲见到了蛤蟆，非但没有像有的女人那样尖叫，反而像是看见了满地金子一般，兴高采烈的跑过去就抓起来。 巧莲出门之前，就已经把口袋绑在腰间，只留一个小口。 因为她左手打着手电筒，右手抓蛤蟆，口袋没办法拿在手里，只能系在腰间，这样行动不受阻碍，抓了蛤蟆直接塞在口袋里就行，特别方便。 曲维扬也是同样的办法，俩人这时候也顾不上说话了，都全神贯注的留意着前方。 只要看见有蛤蟆在蹦，就直接用手电筒晃过去，然后跑去抓起来。 雨一直还在下，这一场雨淅淅沥沥不紧不慢的下着，河里的蛤蟆也源源不断的上岸。 如今这年月生态环境没有被破坏，野生动物比较多。 再加上捕捉的方式也简单，不像后世都会挡蛤蟆趟子，而且抓的时候也会抓大放小，不会赶尽杀绝，所以蛤蟆非常多。 曲维扬和巧莲俩人，都不用走太远，就在河岸边来回溜达，一个接一个的蛤蟆，就被抓进了口袋里。 “曲维扬，我抓了一只大母抱儿呢，好大一个。”巧莲扬起手，让曲维扬看她手里那只挺大的母蛤蟆。 母抱儿，是东北人对母蛤蟆的一种称呼，公蛤蟆会被称为公狗儿，好多外地人都不明白说的是什么。 巧莲手里这只大母抱的确不小，应该有一两多沉，难得见到这么大的母抱儿，巧莲挺高兴，特意跟曲维扬显摆。 “嗯，是挺大的，反正你只要确定是蛤蟆，不是癞蛤蟆就行。”曲维扬故意吓唬巧莲。 癞蛤蟆就是蟾蜍，这东西也是冬天在河里过冬，会跟着蛤蟆一起上岸。 第94章 下定决心 “曲维扬，你当我是笨蛋啊？蛤蟆和癞蛤蟆我还能分不清楚？”巧莲听见了，却丝毫不害怕。 她自己抓的什么，自己还能不清楚？ 癞蛤蟆虽然跟着蛤蟆一起上岸，可癞蛤蟆一般不蹦，而是在地上爬，这一点巧莲很清楚。 再者说了，癞蛤蟆一身癞皮，不用抓在手里，直接看也能分清楚啊。 曲维扬笑笑，“我可不敢说你笨蛋，我只是想提醒你，雨快要停了，咱们也抓了不少，该回家了。” 这一场雨淅淅沥沥下了半晚上，这会儿越来越小，已经有要停的趋势。 雨一停，蛤蟆就不上岸了，所以曲维扬提醒巧莲。 捡蛤蟆可是会上瘾的，巧莲完全忘了天气的事情，经过曲维扬一提醒，可不是雨快停了怎么？ 再低头看看自己腰间的口袋，好家伙，怕是得有十多斤呢。 真是奇怪了，这么沉她也没觉得累赘的慌？看来真是捡蛤蟆上瘾了，完全顾不上啊。 “嗯，时候不早了，是该回去，走吧，咱们回家。”这半晚上的收获不小，曲维扬手里的口袋，装的比巧莲还多呢。 “你不说我都没留意，这边蛤蟆可真多。”巧莲随口说了一句。 “是不少，这边主要是住户少，离着大营乡和仙人桥村都远，别地方的人不一定过来。 再者，咱俩今晚遇见的，应该是蛤蟆道，所以才会这么多。” 蛇有蛇道鼠有鼠道，蛤蟆上岸也有蛤蟆道，大多数的蛤蟆都会从蛤蟆道上岸。 曲维扬猜测，他们正好碰见了蛤蟆道，所以才会收获这么大。 “一个不小心抓了这么多，家里肯定吃不上，你有啥打算么？”曲维扬看着俩人手里的口袋，那么多蛤蟆，总不能都吃了吧？ “嗯，自家留点儿吃，给大姐那边送点儿，他们住在乡里人多，估计就算大姐夫去抓，也未必能抓多少。 剩下的，我想明天去一趟县城，试试能不能卖了，换点儿家里吃的用的。”巧莲琢磨了一下说道。 “县城里让卖这些么？不会有人管？”曲维扬不太懂这边的规矩。 建国以后，很多地方都在打击投机倒把，小商小贩也都是正规管理，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去城里卖东西，大部分农户出产的禽蛋菜蔬，都是卖给供销社。 巧莲一听就笑了，“这边还好，虽然也管，但不算严，再者我经常去，有几个熟人，可以通过他们。” 其实巧莲并没有去过县城，她每次都是半道上就把东西卖给系统了，只不过对外人都这么说而已。 “那我陪你一起去？”曲维扬有点儿不放心，再者也想领巧莲逛逛县城，故而便试探着问道。 巧莲赶忙摇头，“别，你还是忙你的吧，那些熟人都是有特殊门路的，人家不愿意见生人。 我要是领你去，只怕人家往后再也不愿意要我的东西了。” 巧莲哪敢让曲维扬跟她一起去县城？那样岂不露馅儿了？于是找了个借口拒绝。 曲维扬一听这话，知道巧莲肯定不能让他一起去县城，想了想，还是别惹巧莲生气了。 “那行，我留在家里哄孩子吧。”他也有他的打算，并没有坚持。 俩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家门口，巧莲回头看曲维扬。 “那个，这大半夜的你也没法回大姐家了，晚上在这儿对付一下吧。 左右还有几个钟头就天亮了，等天亮你领着嘉康佳媛回大营去玩儿，顺道给大姐带些蛤蟆过去。” 俩人忙了半晚上，现在估计快一点了，这时候哪能再让曲维扬走？索性就让曲维扬留下算了。 曲维扬一听这话，格外高兴，连忙点头，“好，那我就在这住一晚。” 他家小媳妇是个嘴硬心软的人，瞧瞧，这不就心疼他了？让他留下来呢。 “别以为我让你住下，就是想跟你和好啊，别想的太美。我就是看着深更半夜的你回大姐家不方便，没别的想法。” 巧莲哪能听不出曲维扬话里的欣喜之意？于是当头一盆冷水，把曲维扬心里那点儿小火苗，无情的浇灭了。 曲维扬摸摸鼻子，颇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然后什么话也没说，跟着巧莲一起进了院子。 俩人在屋门前脱了蓑衣摘了斗笠，就挂在了墙上等着晾干再放起来，然后开门进屋，轻手轻脚的来到了东屋。 巧莲从炕稍箱子上面，又拿下来了一套被褥，铺在了炕稍。 当初娘三个搬过来时，只有巧娟送的一套被褥，根本不够住。 所以冬天的时候，巧莲又从系统那里兑换了棉花被面儿等，抽空做出来了两铺两盖，正好有曲维扬用的。 “时候不早了，赶紧睡吧。”巧莲示意曲维扬谁在炕稍。 曲维扬把两个口袋都扎紧了口，放到了西屋地上，这才转身回来，脱了鞋上炕。 大半夜的也顾不上什么洗脚了，赶忙脱了外衣，钻进被窝里。 半晚上在外面，开春虽然暖和了，可夜晚依旧很凉，巧莲觉得身上都快冻透了。 钻进热乎乎的被窝，身上反倒打了个激灵，这才感觉到热气慢慢往身子里透进去，身体渐渐放松，不多时便睡着了。 相比于巧莲很快入睡，炕稍的曲维扬此刻却有些难以入眠。躺在被窝里，脑中尽是这些日子以来，跟巧莲相处的情形。 刚开始来到这边，曲维扬对巧莲只有责任和一些好感，可是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却是真真切切的喜欢上巧莲，真心实意想跟巧莲继续走下去过一辈子。 可是面对巧莲的心结和坚持，曲维扬也有些头疼，这些天他俩都没有再提起离婚的事情，还以为巧莲的态度软化，不那么坚持了呢。 可今晚上巧莲再次提起，曲维扬才明白，不管他们俩相处的多融洽，不管巧莲是否已经动摇，也不管巧莲对他的态度改变了多少，她曾经说过的话做过的决定，都不会改变。 这是巧莲心里的结，不把这个结打开，他俩没办法继续往下走。 罢了罢了，既然小媳妇一心要跟他离，那就离吧，离了大不了再追回来呗。 总得让人家出了这口怨气啊，不然就算俩人勉强在一起，往后也会因此闹矛盾。曲维扬最终下定决心，同意跟巧莲离婚。 第95章 积分增长 晚上忙活了大半夜，早晨自然毫不意外的起来晚了。 还是嘉康睡醒时发现曲维扬就在他身边，高兴的喊了声爸爸，这才惊醒了巧莲，赶忙坐起来。 “哦，昨晚我们去捡蛤蟆了，回来的太晚，就让你爸爸睡在你旁边了。”巧莲坐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赶忙给儿子解释了一下。 “好了，既然醒了就自己起来穿衣服，妈妈去做饭，等会儿吃了早饭，让你爸领着你俩去大姨家玩儿。” 巧莲瞅了眼外面，早已经天光大亮，赶忙穿了衣裳下地，烧火做饭去。 厨房有动静，佳媛和曲维扬也被吵醒了，佳媛一睁眼瞧见了爸爸，也是满心欢喜。 再听见嘉康重复了妈妈说的话，可把佳媛高兴坏了，俩娃兴高采烈的穿了衣裳洗脸，然后嘉康就吵着要看蛤蟆。 “都在西屋地上口袋里呢，你们等会儿啊，爸爸抓出来一个给你们玩儿。” 曲维扬动作麻利的穿了衣裳收拾叠好被褥，然后下地到西屋，解开口袋从里面掏出只蛤蟆来，找了麻绳拴着，递给嘉康玩儿。 嘉康以前也见过蛤蟆，再说男孩子胆儿大，不觉得这玩意儿有什么可怕的，抓着蛤蟆就跟佳媛出去玩儿了。 吃过了早饭，巧莲就照着晚间跟曲维扬商议的，让曲维扬领着俩孩子，拎着二三斤蛤蟆，去大营张家。 家里也留了二三斤蛤蟆，其余的都让巧莲装在一个口袋里，放进背筐，然后背着背筐就往县城去了。 石嘴子距离县城还有不到三十里，对于这年月的人来说，还真就不是多么远。 再者巧莲也没打算真的走到县城，只走到半路上，找了个没人的地方，钻进林子，揉了下眉心，进入系统。 巧莲在系统出售界面打上长白山纯野生林蛙新鲜的字样，然后就听见系统那机械化的声音响起。 “长白山纯野生林蛙，雌性一百六十八积分一斤，雄性四十积分一斤。 袋子里有雌性林蛙十三斤，雄性林蛙八斤，一共可换积分两千五百零四个积分，请问是否兑换？” 平时巧莲总喊系统是个蠢货，可这个时候，对系统简直佩服到五体投地。 这家伙不但能迅速的判断出物品重量，竟然还能分辨出蛤蟆的公母来，都快成神仙了。 半晚上的成果，除了自家吃，还能卖两千多积分，这可太让巧莲吃惊了，于是赶忙点了出售按钮。 开玩笑，不同意是傻子，蛤蟆再好吃也不能当饭，两千多积分，她能换一千多斤粮食呢，猪肉也能换一百多斤，为啥不换？ 于是叮的一声，系统进账两千五百积分。 冬天里卖了一只野猪，加上前些时候卖了些野菜，虽然兑换日常用品花掉了一些，如今系统里的积分，也已经超过了四万五。 看着系统里积分的数字，巧莲就觉得浑身是劲儿，要是照着这个速度，指不定今年能攒够十万积分呢。积分越多越好，她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兑换完积分，巧莲还想换一些东西，可是一琢磨，一趟县城来回可是需要挺长时间，如今曲维扬在，不像孩子们那么好糊弄，她不能回家太早。 于是巧莲从系统里退出来，她打算在林子里转一转，这时节林子里各种野菜多得是，不如薅些野菜回去算了。 昨天刚下过雨，林子里湿润的很，野菜也在疯长。 这边山高林密，野菜满地都是，根本不用走多远，就可以看见成片成片的大叶芹了。 如今这年月的大叶芹可不像后世，长得那么细而且还都是独棵的，这时候的大叶芹都是一撮一撮的生长，而且长的格外粗。 眼下正是吃大叶芹最好的时候，刚出土五六寸，鲜嫩的很呢。 眼前就有一大片大叶芹，巧莲根本不用往林子深处走了，于是就蹲在那里不停的薅菜。 攒够一捆了，随便找个莝草或者是树皮，把菜捆起来扔进背筐。 巧莲干活快，薅菜也格外麻利，眼前的野菜又多，根本不用各处找，只要挨着薅就行。 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然后巧莲的背筐已经装满，背筐周围还堆了好些。 忙了这么长时间，巧莲觉得累了，于是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这才注意到自己薅了多少菜。 呃，好像她一时高兴，薅的有点儿多啊，这么多野菜弄回家去怎么吃？要怎么向曲维扬解释？ 她去抚松了，结果背着一大背筐的野菜回家？ 算了，还是卖给系统吧，幸好系统什么都收，尤其是各地的特产，价格还都很贵，巧莲最喜欢这一点了。 于是，巧莲再次进入系统，将刚才薅的大叶芹也全都卖掉。 系统偏爱这些纯天然无污染的绿色食品，给出的价格颇高，一斤大叶芹可以换二十五个积分点。 一背筐的大叶芹，最终换了将近六百积分，今天收获满满，巧莲满意极了。 既然说是去县城了，总不能什么都不买吧？于是巧莲又从系统里兑换了不少吃的用的，装了半背筐。 时候不早了，巧莲这才背着背筐，从林子里出来，往回走。 等巧莲回到家时，曲维扬和嘉康佳媛也已经到家，曲维扬正在烧火呢。 “这么快就回来了啊？我还以为你下午才能回来，正打算要烧火做饭呢，你坐会儿休息，今中午我做饭。” 从石嘴子去抚松，来回差不多六十里地。 这年月的人出行基本靠走，所以走路都快，可路上也得四个钟头，再加上县城里耽误一些时间，估计怎么也得五个钟头了。 曲维扬算了一下，好像巧莲出去没这么长时间啊，顶多也就三个来钟头。 “嗯，路上遇见顺路的马车，人家捎了我一段路，县城里也挺顺利的，到地方就找到人了。 蛤蟆卖给他们，我又去供销社买了些东西就往回走了。”巧莲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过去。 这年月的人都很淳朴，赶车的人半路上捎几个人也正常，曲维扬倒是没有怀疑。 “行，那你也休息会儿，中午让我做饭就行。孩子们馋蛤蟆了，中午炖蛤蟆？你告诉我怎么炖，等会儿帮我放调料就行了。” 曲维扬怕巧莲来回一趟太累，于是主动提出来要做饭。 第96章 主动提出 巧莲虽说没有真的去县城，可这一上午也累的慌，既然曲维扬主动要求做饭，巧莲也不好拒绝。 “也别你一个人做饭，咱俩一起吧，你先点火烧水烫蛤蟆，水不用太热，烫手就行。等会儿我炖蛤蟆，贴饼子。” 昨天包的包子还剩下一些，可是包子本身就有馅，配蛤蟆吃就有点儿太浪费了。 所以巧莲打算烫点儿面贴饼子，正好跟蛤蟆土豆一起出锅，味道也特别好。 中午贴饼子，炖个蛤蟆土豆，再拌个大叶芹，来点儿蘸酱菜，就算是不错的饭菜。 “行，那我先烧火，你坐下歇会儿喝口水缓缓。”曲维扬点头，赶忙去生火烧水了。 巧莲坐下休息了一阵子，喝了点儿水，然后洗了手舀面。 一瓢苞米面儿搁热水烫一下，等稍微凉点儿了，再加进去半瓢白面，加水活匀揉出来。 接着又去西屋地上挑了几个没发芽的土豆，拿刀削了皮。当地人都爱用蛤蟆炖土豆，这两种食物搭在一起那是绝配。 别看有二三斤蛤蟆，那东西不是猪肉，不禁吃，还是加点儿土豆一起炖出来，差不多能吃两顿。 这边土豆削了皮，那头曲维扬也把蛤蟆都烫好了，用清水洗了两遍。 巧莲借机会让曲维扬再烫一捆大叶芹留着拌菜吃，等着菜烫好捞到凉水里过一下。 巧莲这头刷了锅，锅底倒点儿油，下葱蒜爆香，然后将蛤蟆倒进去炒，一边炒一边放调料，接着又把切好的土豆放进去，炒一会儿添汤炖。 等锅里的汤开了，巧莲团了面，贴在锅边，锅底蛤蟆炖土豆，锅边贴饼子。 汤汁溅到饼子上，会让饼子的味道更好，时间到了一锅出来，有菜有饭的正好。 “还说我做饭呢，到最后还得是你动手，不过你这招挺好，今中午的饼子肯定好吃。”曲维扬忍不住赞了句。 “也给你个机会，拌菜归你了，切点儿葱放点儿盐和酱油，拌匀就行。” 巧莲看了曲维扬一眼，索性指使曲维扬拌菜。反正拌菜没啥技术含量，谁都能行。 曲维扬自然没二话，于是赶忙照着巧莲的话，去把菜攥干了水分切成段儿，搁调料拌匀了，就算一个菜。 蛤蟆炖土豆容易熟，贴饼子特意做的小，不用两刻钟，饭菜一起出锅，满屋子都是蛤蟆炖土豆的香气。 俩娃迫不及待的摆了碗筷，然后等着吃饭。 巧莲这边用铲子将饼子都铲下来，又把蛤蟆炖土豆盛了好大一碗端上来。 “得，午饭好了，快来吃。”说话间，巧莲便动手给孩子们挑了蛤蟆腿儿放在碗里。 小孩子一般不太会吃肚子，大人都爱把蛤蟆腿儿留给孩子。“吃吧，快尝尝好不好吃？” “你也吃，不用我给你夹菜吧？自己动手，这可是咱俩昨晚去抓的呢。” 巧莲朝着曲维扬笑笑，让曲维扬也赶快吃饭。一家人围坐在桌旁边，品尝着难得的美味。 巧莲手艺好，蛤蟆土豆炖的入味，鲜美的很，蛤蟆肉不像野鸡肉那么老，孩子们吃的可欢了。 “妈妈，蛤蟆好吃，真好吃。”嘉康一边吃一边说道。 “好吃你就多吃，多吃饭才能长大个儿，以后帮妈妈干活，保护妈妈。”曲维扬也夹起蛤蟆腿儿，放到孩子碗里，自己则是啃剩下的肚子。 开春的蛤蟆肚子里格外干净，几乎没什么不能吃，曲维扬吃东西也没那么在意，几乎没吐出什么来，都吃了。 倒是巧莲，吃东西有点儿细，将肚子里的一些内脏，还有些细小的骨头都吐了出来。 曲维扬看见了就笑，“一看你这样，就是没怎么挨饿的人，饿急眼的人，才没那个时间往外吐这些小骨头呢。” 部队里吃饭也特别快，就跟打仗差不多，倒是回来这些日子，曲维扬吃饭比以前慢了不少。 巧莲白了曲维扬一眼，“你当谁都跟你一样啊？吃东西狼吞虎咽的，也不当心着点儿，小心以后老了都找回来，胃疼。” 这年月都吃粗粮，本身就容易烧心，再吃的太快，胃里肯定不舒服。曲维扬现在年轻还不觉得什么，等以后老了，胃病会找上来的。 曲维扬听得出来，巧莲话语里还是挺关心他的，心情略激动的抬眼看看巧莲，见她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曲维扬又暗暗叹口气。 他家这个小媳妇啊，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太倔主意太正。 面对外人吧，这样挺好，不会受人欺负，可换到曲维扬头上，不免就有些无奈了。 “你也吃腿儿，肚子留给我吧。”曲维扬夹了几个蛤蟆腿儿，放到了巧莲碗里。 “这么多呢，俩孩子吃不完，你也吃，肚子都留给我。” 巧莲的吃相太秀气了，一顿饭能啃几个蛤蟆肚子，曲维扬不由得心疼起来，反正蛤蟆腿儿不少，索性也让媳妇吃腿儿算了。 巧莲吃饭的动作僵了下，心头不知道什么滋味儿，“嗯，谢谢。”巧莲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于是就低着头一个劲儿啃饼子吃菜。 瞧见巧莲这样，曲维扬轻轻叹气，他俩之间的问题必须解决了。 不然，横在巧莲心头的那根刺永远都拔不掉，也不用提什么以后能和好过日子。 曲维扬也不说话了，低头吃饭，等到大家伙都吃完饭，曲维扬帮着把桌子收拾下去。 趁着俩娃去院子里玩儿的工夫，曲维扬对巧莲说道，“你跟我去趟乡里吧，咱们找一下韩书记，让他给开个证明，咱俩把婚离了。” 他俩当初成亲没有领结婚证，如今离婚也不用再去民政部门领离婚证，只要去乡政府打个证明，乡里留个底子，事情就解决了。 巧莲正刷碗呢，听见曲维扬这话，手一滑，差点儿把碗摔了。 她有些慌乱，不知道为什么曲维扬会在这个时候提出离婚。 是了，曲维扬该销假回部队了呢，这一次他回来本就是为了家人团圆，是她不想再跟曲维扬过了，非要离婚。 看起来曲维扬是想明白了，所以打算在离开之前，跟她先把婚离了。 “好，你等我把碗放起来，擦干净手。” 巧莲收拾起慌乱的情绪，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只是一双手有些发抖，显示了内心的不平静。 第97章 书记生气 巧莲刷好了碗收拾完厨房，然后擦干了手，跟着曲维扬俩人出了屋子。 “嘉康佳媛，爸爸和妈妈有点儿事情要回乡里办，我送你俩去赵大娘家玩儿，等着我们办完了事儿就回来接你俩。” 巧莲看见俩孩子，强打起笑脸来，扯着俩孩子，将他们送去了赵家。 “走吧，赵嫂子答应了，帮忙照看一下午，咱们快去快回，赶紧把事情办完了，也算少了份儿心思。” 巧莲从赵家回来，低着头也不看曲维扬，目光盯着地上说话。 巧莲的情绪起伏，哪里能瞒得住曲维扬？看着巧莲强作镇定的模样，曲维扬一阵心疼。 早在离婚的话一出口时，曲维扬就后悔了，现在更是悔的要死。 他干嘛非得想出这么个馊主意？他完全可以不同意离婚啊，就不信慢慢打动巧莲，时间长了巧莲能不动心？ 这下可好，话出口伤了巧莲，万一她想不开了咋办？ 曲维扬看着巧莲的头顶，几次想开口收回刚才的话，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巧莲的心结，就像一个脓包，如果不捅开，会一直恶化一直疼着不好，只有把脓包捅开，去腐生新，伤口才能愈合康复。 虽然，这个过程会痛苦，但长痛不如短痛。 巧莲性格强硬执拗，认准一件事就不回头，她既然已经说出要离婚的话，哪怕是心里再后悔，也绝不可能出尔反尔。 曲维扬正是看清楚了这一点，知道想让巧莲主动放弃离婚的念头难如登天，索性成全了巧莲。 离婚就离婚吧，离婚了，巧莲就会解脱，不会再为当年曲家老两口的话而耿耿于怀。 曲维扬在心里劝了自己无数次，这才压下去想要不去离婚的念头，俩人就这么一路默默无语，走到了大营乡政府门前。 乡政府看大门的人，见到曲维扬一身军装，也没拦着，问了一下知道是找韩书记，还给指了路。 曲维扬以前来过大营乡政府，领着巧莲俩人，轻车熟路的找到了韩书记的办公室。 这会儿工夫办公室里没什么人，韩书记正坐在那儿看报纸呢，曲维扬和巧莲便走了进去。“韩书记，有件事情想麻烦您。” 曲维扬如今是营长，如果按同等级换算的话，基本上和韩书记算是同级，当然，部队要比地方待遇高。 不过韩书记年纪不小了，五十来岁，算是长辈，曲维扬对长辈都很敬重，所以态度十分客气。 韩书记见过曲维扬，知道曲维扬是什么人，见到曲维扬和巧莲俩人一起来，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俩人是两口子。 “呦，你俩怎么过来了？巧莲啊，这些日子你也不来乡里，我都没机会问问，你在石嘴子那边住的咋样儿？还住的习惯么？ 要是有啥困难，就跟我说，我帮你解决。对，小曲回来了，有他在，还能有什么困难？”韩书记十分热情，招呼俩人坐下来说话。 巧莲心头一团乱，可还是扯出了一抹笑容来，“多谢韩书记记挂，那边挺好的，依山傍水，各处都方便。” 韩书记人老成精，一眼就看出来，这俩人的神态好像有点儿不对劲。 “你俩这是咋地了？闹别扭了？ 巧莲啊，不是叔仗着年纪大辈分高说你，小曲是当兵的，这些年战场上浴血拼杀，说句难听点儿的话，那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不容易。 他一年到头能在家几天？不管有什么事儿，你多担待。” “小曲啊，我的年纪跟你爹应该差不多，我把你当侄子一样看，你也别嫌我啰嗦。 你是男人，大男人就得有点儿胸襟，不能跟女人一般见识，不管啥事儿，都应该让着媳妇。 巧莲多难啊，这些年你不在家，不是她养活俩孩子伺候你爹娘么？夫妻俩过日子，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多想想对方，就什么气都消了。” 老书记是个很和气的人，只以为这小夫妻俩是闹矛盾了，开口就是一顿劝说。 曲维扬苦笑摆手，“书记，我俩来找你，不是劳烦您调解矛盾，是过来离婚的。” 年纪大的人估计都爱唠叨，曲维扬不是不愿意听，而是他怕韩书记再劝下去，他真的会打消离婚的念头。 可韩书记一听这话，却不高兴了，脸色变得很难看，声音也拔高了，“啥？你跟我说什么？你要离婚？ 小曲，这事儿你可得给我说明白了，为啥要离婚？哦，你如今是营长了，你发达了，就嫌弃我们巧莲是不是？ 你觉得巧莲就是一无是处的乡下妇女，配不上你这大营长了是不是？” “小曲啊，做人可不能这样，你也不想想，你离家这些年，巧莲一个女人支撑着家容易么？ 她不知道你的下落，苦苦守着家等了你这些年啊，你如今当了营长前程远大，就嫌弃她不想跟她过，你还有良心么？” 在韩书记看来，肯定是曲维扬嫌弃糟糠之妻，想要撇了媳妇，另奔好前程去了，所以韩书记很生气。 “你还别以为俺们巧莲是一无是处的乡下妇女，我告诉你，人家读书识字，之前在你们老家，那可是妇女组长，还教着识字班呢。 要不是她说她刚来这边都不熟悉，我就想让她当仙人桥村的妇女组长了，你凭啥嫌弃她？” 韩书记见过巧莲两回，对巧莲的印象不错，再加上还有钟书记的信，所以对巧莲格外关照，一听曲维扬要离婚，直接就冲着曲维扬不乐意了。 瞧见韩书记朝着曲维扬发火，巧莲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忙开口解释。 “韩大叔，你听我说，不是曲维扬要离婚，是我要离婚的。从他回来第一天，我就要跟他离婚。 我俩是父母包办婚姻，当年我娘图曲家给的聘礼高，根本不问我的意思，就这么把我卖给了曲家。 我心里根本就不想嫁给他，可是没法反抗只能认命。” “如今是新社会，提倡妇女解放，反对封建包办婚姻，所以我就想跟他离婚，我不想跟曲维扬过。 韩大叔，你别说他了，这都是我的主意，是我要离婚的。 我俩当初成亲还是旧社会，没有结婚证，就想麻烦大叔，给我俩开个离婚证明，以后我俩各过各的，谁也不干涉谁。” 第98章 离婚证明 “我说巧莲你这个傻孩子，都到啥时候了，咋还替他说好话啊？” 韩书记并不相信巧莲的话，认为巧莲这是受到曲维扬胁迫，不得已才替曲维扬说话。 “巧莲啊，你如今是咱大营乡的人，有韩大叔在呢，我给你做主。 他姓曲的别想发达了就抛弃结发妻子，有你韩大叔在，就不行。” “这个证明我不能给开，你俩说什么也没用，我看着你俩挺好，多般配的一对儿？干啥非得要分开？ 小曲，你是不是在外面有相好儿的了？我知道，你们这些人最爱干这样的事儿。 发达了就在外面找个洋学生，扔了家里的媳妇，不行，在咱大营乡，就不许有这样的事儿。”韩书记直摇头，就是不肯同意。 曲维扬闹得哭笑不得，“大叔，真的不是我要离婚。 唉，我怎么说你才能明白呢？我回来是为了一家团圆的，不然我回来干嘛？ 我要是真的在外面有相好儿，直接领证结婚就行了，不用回来，我和巧莲当初根本就没有结婚证啊。真的不是那么回事儿。” “韩大叔，真的是我要求离婚的。大叔多少也该听说过我的脾气，要是我不想离婚，他曲维扬就算是跑到天边儿去，我也能抓回来他跟我过日子。 大叔，我是受够了包办婚姻的苦，不想错一辈子，这才要跟他离婚的。 离了婚，我就不是曲家花钱买来的媳妇，不是他曲家的奴才了，往后我是我自己，谁也不能在主导我的人生。”巧莲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韩书记看着眼前这俩人，见他俩神情严肃，不像是在撒谎，韩书记反倒是懵了。 “这，你俩真要离婚，不是糊弄我？巧莲啊，你可要想清楚，这可不是闹着玩儿。 我这要是真的给你开了证明，往后你俩可就真的没关系了，小曲这么好的人，往后可不一定能再遇上。你真的想明白了？” 巧莲点点头，像是在说服韩书记，但更是在说服自己，“大叔，我想清楚了。 从他回来那天我就这么想的，现在也还是这个念头，这些年我真的受够了。 我要离婚，我要做我自己，大叔，你就给开了证明吧。” 巧莲就是这个脾气，决定了的事情，不管怎么样也不会改变，哪怕她此时心里万般矛盾，可说过的话就要算数，这个婚，她是离定了。 曲维扬满眼无奈的看了看巧莲，本以为刚才韩书记那一番话，能让巧莲打消离婚的念头呢，没成想还是不行。 这女人的主意太正，没那么容易就扭转过来。 罢了罢了，既然她一心要离，那就离吧，离了婚，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曲维扬颇有些受伤，心情也不怎么好了。 老韩书记看了看这俩人的表情动作，多少也猜出来些眉目，看得出这俩人都没说谎，真的是巧莲要离婚。 老韩书记摇摇头，长叹一声，“年轻气盛，年轻气盛啊，这么点儿事就过不去坎儿了，非得要离，真是不听话。” “好，你俩既然要离，我劝了半天也劝不住，那就这样吧。等着，我让民政助理给你俩打证明。” 结婚离婚都是归民政管，这离婚证明，也应该是民政给开。于是老韩书记喊来了民政助理，让人家给曲维扬和巧莲开离婚证明。 这民政助理一听也有点儿懵，不过他倒是啥都没问，只是按照书记的吩咐，领着俩人去开了证明。 男女各一份儿，上面盖着大营乡民政的章，然后韩书记又给盖了大营乡政府的章，这样，曲维扬和巧莲就算是离了婚。 “唉，你俩啊，我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自为之吧，我这还有工作，就不留你们了。” 老韩书记有点儿生气，不想搭理这俩人，干脆摆摆手，借口有工作，让俩人离开。 离婚证明开出来，曲维扬和巧莲俩人的目的都已经达到，此时俩人情绪都有些低落，也没心情再留下来说话聊天。 于是二人就这么从乡政府里出来，到了外头，看着外面明媚的春光，两人心里却都有些茫然，谁也不知道，这一步究竟走的对还是错。 巧莲拿着她那一份离婚证明，看着上面两个人的名字，还有那鲜红的印章。 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比陈俏俏刚来到这个年月的时候，还茫然无措。 她一心想要离婚，一心要摆脱曲家，如今终于愿望达成，可她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心里闷闷的喘不过气来，难受的不行。 曲维扬心里也不舒服，虽然他一直在劝自己，告诉自己这只是他追回媳妇的一种手段。 可是手里这盖着大红印章的离婚证明，还是刺痛了他的眼和他的心。 “那个，咱俩这就算离婚了，你一直希望能摆脱曲家，如今总算如愿以偿。”曲维扬艰难的开口。 “幸好家里已经都收拾妥当了，三两年的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我原本还想着，找木匠给家里打点儿家具呢，如今看来是不行了。 这里，是我攒下的津贴，不算多，只有一千块钱，留着你和孩子们生活用吧。” 曲维扬说着，从腰里解下来个布包，打开布包，里面是整整一捆崭新的钞票。 “这些年是我亏欠了你，我知道说再多也无法弥补对你的伤害。 你一个女人领着孩子过日子不容易，这些钱你留着，日常缺了什么少了什么就去买，千万别亏待了自己。 我也就这点儿能耐了，为了孩子们，你就收下吧。” 巧莲哪里能要曲维扬的钱？ “不用了，我手里有钱，够花销，怎么也能花到上秋，等着秋天庄稼收了，就什么都不用愁。 你在外面这些年，攒点儿钱不容易，还是好好留着吧，以后要是遇上志同道合的革命伴侣，娶媳妇也是要花钱的。” 巧莲越说，就越是觉着心酸，一个没忍住，眼泪就要往下掉了。 “我回家去了，孩子们在赵嫂子家该等着急了，往后你多保重吧。” 巧莲实在说不下去了，干脆扭身就跑，一边跑，眼泪就顺着脸颊往下流。 她也不晓得为什么会难过，可就是心里头特别难受，好像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第99章 黑瞎子 巧莲失魂落魄的跑回石嘴子，去赵家接了嘉康佳媛，就连赵嫂子跟她说话，巧莲也没怎么接话，只扯着俩孩子往回走。 嘉康佳媛没瞧见曲维扬，都觉得奇怪，“妈妈，爸爸呢？你俩不是一起出去的么？为什么爸爸没回来？” 在孩子们的心里，早就把曲维扬当成一家人了，所以没见到曲维扬一起回来，俩娃都特别纳闷儿。 “你爸爸他有别的事情。”巧莲也没什么心情解释，只默默扯着孩子们往回走。 娘三个回到自家大门外，巧莲看了一眼四周的园杖子，曲维扬扛着树条子回来，一根一根夹园杖子的情形就在眼前。 敞开大门进了院，瞧见房子，好像就见到了曲维扬往房子上摔黄泥的场景。 明明曲维扬回来不过半个多月，却好像哪里都有他的影子，这让巧莲的心情更加低落。 晚间吃过饭，娘三个躺在了炕上，巧莲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子里都是曲维扬的影子。 刚回来时一身军装身姿挺拔神情冷肃的样子，厚着脸皮赖在曲家不走的样子，她生气时包容又无奈的样子。 当时没怎么留意的细节，此刻却清晰的呈现在眼前，巧莲越想就越是难受。 谁都看得出来，曲维扬是真心实意要和她好好过日子，不然他为啥不惜力气的帮着夹杖子、修房子、种地？ 他做这一切，还不是为了巧莲为了这个家？ 原本这院子这房子多破？如今呢？屋里屋外都收拾的一新，不是心疼巧莲，谁愿意费这个心思？ 可她呢？她被过去受的委屈，被满心的怨气遮住了眼睛，根本不愿意去看清曲维扬的付出，觉得这是曲维扬欠她的，是他应该做的。 陈巧莲啊陈巧莲，往你自诩为聪明，原来却是个彻头彻尾的糊涂虫。 看不清人家的真心，将人家的真情真意弃之不顾，如今好了吧？你俩终于离婚了，如愿以偿了，这回开心了？ 不，她不开心，她一点儿都不开心，可她不开心又能怎么办？ 俩人已经离婚了，成了铁一般的事实，她已经彻底伤了曲维扬的心，事情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她就算想明白了又能如何？ 巧莲满腹心事，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就这样，睁着眼睛一直到天亮。 早晨起来，巧莲第一件事不是去烧火做饭，而是走出院子来到大门口，四处张望。 可惜，往常天不亮就会出现在门外的人，这一次并没有出现。 巧莲叹口气，知道曲维扬真的不会再来了，一个没忍住再次落泪。 “该，你不是一直觉得婚姻是枷锁么？把你困在了曲家，让你不得自由？ 矫情，让你再矫情啊，有本事你再作啊，这回看你怎么作？ 这回好了，离了婚也自由了，还想那么多做什么？”巧莲伸手，抹掉脸上的泪水，咬咬牙，去烧火做饭。 这一早晨做饭，真可谓是状况百出，点火点了三四回都没着，点着火锅里忘了添水，煮粥没看火候，开锅时扑的锅里国外都是。 好不容易把饭做好了，还没等坐下吃呢，结果嘉康忽然来了一句，“妈妈，爸爸今早晨怎么没来？爸爸不是每天都跟咱们一起吃早饭的么？” 巧莲努力维持的理智再次崩溃，“你爸爸的假期到了，该回部队了，估计这两天就要走，他忙，就不能再来陪你们了。 嘉康乖，下次你爸爸有假期，一定会回来陪你的。”巧莲强忍着，没让自己再次落泪。 嘉康佳媛一听这话，却不高兴了，“妈妈，我们想爸爸，爸爸怎么一声不吭就要走？ 妈妈，你今天带我们去大姨家找爸爸好么？我还有好些话要跟爸爸说呢。” 这些日子的相处，两个孩子已经恋上了曲维扬，父子间亲密的很，他们哪能舍得曲维扬就此离开？ 巧莲感觉自己已经没法再冷静面对孩子们的问题，再继续下去，她肯定会哭，会情绪崩溃。 “家里没有菜了，我今天上午要进山里去薅菜，你俩上午在家里别出去，千万记住了。” 说完，巧莲也不管饭还没吃完，快步走出去，背着背筐，拎着砍柴刀就往林子里冲。 她实在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孩子们，索性躲出来算了。 林子里遍地都是野菜，可巧莲就像没看见一样，一直往前走，她此时满脑子都是俩孩子一脸失望伤心难过的模样，哪里还能注意到身边的情形？ 越是想心事，就走的越快，不知不觉中，巧莲已经走到了树林深处。等她回过神时，已然不知道自己置身何地了。 巧莲愣了，抬眼向四周打量，她，这是走了多远？走哪儿去了？ 得，家住大山里头，她竟然把自己给麻达山里了。这可怎么办？家在哪边啊？刚才她是怎么走来的？ 就在巧莲一片茫然，打算找个有利地形查看方向时，忽然间，身后传来一阵阵奇怪的声音。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朝着她走过来，那种体型很大的动物，踩在枯枝落叶上发出的声响，让巧莲毛骨悚然，猛地回头，吓得差点儿跌坐在地。 就在她身后，差不多两百步远的地方，一只黑色的庞然大物，正缓缓向她走来。巧莲认得那家伙，是黑熊。 坏了坏了，开春时的黑熊最是狂躁危险，遇见黑瞎子，就算不死也跑不了让黑瞎子给舔了啊。 小时候在林场，有个人很出名，大家伙就叫他黑瞎子剩儿，意思就是遇见了黑熊，捡了一条命回来。 虽然命没丢，可整张脸都让黑瞎子给舔了。黑瞎子的舌头上都是倒刺，厉害的连头盖骨都能舔翻，更何况是脸上的肉？ 黑瞎子剩儿就是，半边脸全都没了，眼睛也瞎了一只，那样子别提多恐怖。 完了，她怎么这么点儿背啊，竟然遇见了黑熊？她到底是走了多远？ 巧莲这会儿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她怎么就忘了这大山里有危险？糊里糊涂的就往山里闯，这不是找死么？ 现在要怎么办？遇见了黑瞎子，要怎么样才能保住命？巧莲脑子里飞速转动，回想着老辈儿人说的话。 装死？好像故事里有讲，遇见黑瞎子可以装死骗过去，或许能捡一条命。 巧莲瞅着前面那只大黑熊，她觉得这主意不是很可靠，就算她真的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这大家伙也不是傻子，真能被她骗过去？ 第100章 曲维扬赶到 巧莲记得听人提起过，黑瞎子遇上人装死，会上前去用爪子拍一拍，或者干脆一屁股坐上去颠两下。 这么一只庞然大物，别说是坐在她身上颠，就是拍她一爪子，她这条命也保不住啊，这可咋整？ 就在巧莲思考的工夫，前面的大黑熊已然注意到了巧莲，原本慢吞吞的步子开始加快，朝着巧莲就要扑过来。 巧莲心下一惊，坏了，她这边是上风头，黑瞎子肯定闻到她身上的味道了。 吓得巧莲赶忙把背筐朝着那黑熊一扔，趁着黑熊的注意力被吸引的工夫，扭头撒腿就跑。 别以为黑熊体型大动作就慢，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 大黑熊一爪子拍开了背筐，发现背筐里没什么吸引它的东西，立时就发怒了，朝着巧莲便追了过来。 好家伙，这大黑熊的动作十分快速，跟它的体型完全不匹配，眼见着就追上了巧莲，大爪子朝着巧莲便要拍过去。 这一下要真是让它拍中了，估计巧莲不死也得受重伤，巧莲心里也清楚。 知道身后这大家伙已经追上来，听着身后的声音，巧莲灵活的一闪，避过了身后的那只大爪子。 随即身子一转，原本别在腰间的砍柴刀也瞬间挥出，直接砍向了身后那只黑熊。 黑熊皮糙肉厚，夏天时爱在松树上蹭痒痒，会蹭一身松油，再去地上打滚儿，所以黑熊后背最结实，根本砍不动。 相对于后背，黑熊的胸腹部要脆弱一些，尤其是脖子下那白色一圈毛的正中心，是黑熊心脏的位置，一般来说，攻击那里比较容易。 大黑熊扬起爪子要拍巧莲，整个儿身子呈站立姿势，巧莲瞅准了这个机会，一刀砍过去。 原本是要砍白毛的位置呢，可惜慌乱之下角度不对，这一刀砍在了大黑熊的肚子上。 巧莲手里的砍柴刀可不一般，钢口好，曲维扬又给磨的十分锋利，一刀砍过去，竟然将黑熊的肚子给豁开了好大的口子，那大黑熊的肠子都快露出来了。 大黑熊挨了这一下，彻底狂暴了，嗷嗷叫唤起来，眼睛都红了，发了疯一样的朝着巧莲扑过来。 巧莲一刀没砍对地方，就知道这下坏菜了，今天估计要交代在林子里。 这时候了啥也顾不上，扭头撒腿就跑，也不管东南西北了，运气要是好，说不定能留条命。 要是运气不好让黑瞎子撵上了，能砍它几刀就砍它几刀，就算死，也不能让那畜生清闲了。 巧莲就抱着这样的心态往前跑，生死关头，人的潜能还是很大的，一瞬间就拉开了跟大黑熊的距离。 可狂暴的大黑熊哪里能这么容易摆脱？肚子上的伤口剧烈疼痛着，刺激了大黑熊的神经，大黑熊发了疯一样的在后面追。 好在大黑熊肚子受了伤，不像之前跑的那么快了，巧莲又拼命的在跑，两个身影，一大一小一前一后，就这么飞快的在林子里奔跑着。 大黑熊肚子上的伤口不小，伤的也挺深，腹膜被砍柴刀割破，肠子有一截露了出来。 加上这大家伙发了疯一样的奔跑着，剧烈运动使肠子掉了出来，在身前晃悠着。 大黑熊估计是嫌肠子太碍事了，它又不懂怎么把肠子塞回去，这大家伙竟然一把就将调出来的肠子扯断，扔在了草地上。 断肠的疼痛没能让大黑熊停下来，反而让它更加疯狂，瞅准了前面的巧莲，嗷嗷叫着追。 大黑熊天生就在林子里，四周的环境对它影响不大，野生动物体力又足，更别提此刻疯狂的状态，哪里是巧莲能比？ 巧莲一路狂奔已然消耗了太多的体力，再加上这林子里树木多，地上倒木枯枝无数，一个没留神，就被枯枝绊了下，虽然没摔倒，可奔跑的速度降了下来。 原本大黑熊就离着巧莲不远，巧莲这一停，那大黑熊一下子就扑了过来。 生死关头，人的潜能是无穷的，力量和速度也会爆发，巧莲想都没想，手里的砍柴刀就直接挥过去了。 黑熊已经吃过一回亏，自然不会再受伤，一边嗷嗷地吼叫着，一边挥着爪子，一下就拍在了砍柴刀上头。 巧莲就觉得胳膊一麻，砍柴刀直接被拍掉在地上，完了，巧莲知道这下没机会了。 她手里要是有刀，多少还能跟这家伙周旋几下，说不定找机会能脱身，可刀一脱手，她就真的没什么机会了。 可即便如此，巧莲还是不肯放弃，趁着黑熊打落砍柴刀的机会，拔腿又要跑。 大黑熊跟巧莲周旋了这么久，已经知道这个女人的难缠狡猾，见到巧莲身形一动要跑，大爪子再次拍过来。 巧莲这回躲的慢了点儿，被大黑熊的爪子扫到了肩膀。衣裳唰啦一声被撕开了很大的口子，肩膀上一阵疼，很显然是受了伤。 巧莲脚下踉跄两步，顺着劲儿摔倒在地上，滚了好几下，这才勉强站起来。 可她刚站起来，大黑熊又到跟前儿了，张着大嘴，两只大爪子朝着巧莲就扑过来。 巧莲跟大黑熊周旋了这么久，在林子里狂奔很长时间，早已经没了体力。 方才这一跤摔七荤八素头晕目眩，加上肩膀的伤口还在疼，她实在是没多大能耐再对抗黑熊了。 只能勉强闪身躲避，可躲避的速度不快，眼瞅着就要被黑熊给扑过去咬住。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样东西飞了过来，正好砸在了大黑熊的前脸上，大黑熊吃痛叫了一声，停下了扑咬巧莲的动作，看向突然飞来的东西。 而巧莲，也趁着这个机会，就在地上再次翻滚，总算滚出了黑熊的攻击范围。 “巧莲，你没事吧？”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让巧莲顿时愣住了。 她这是快要死了产生了幻觉？怎么好像听见了曲维扬的声音呢。 巧莲赶忙从地上爬起来，一抬头，就见到一个人手里挥动着斧子，朝着大黑熊就砍了过去，那身影，不是曲维扬又是谁？ “曲维扬，你小心啊，这黑瞎子疯了，你快跑，你打不过它，当心伤了你。”巧莲想都没想，扯开嗓子就喊道。 “巧莲，不用管我，你快跑，快点儿跑啊。”曲维扬没回头，也没有退缩，一斧子就劈向了大黑熊的胸前。 第101章 拼了命 曲维扬昨天跟巧莲在大营乡政府门前分开，就满心郁闷的回了张家，晚间跟张文广兄弟喝酒解闷儿，今天早晨起来的晚了些。 等他来到曲家时，就见到嘉康和佳媛俩娃在院子里坐着发呆呢。 问了俩娃，俩娃告诉他，巧莲今早晨不知道咋回事连早饭都没太吃就走了，说是进山薅菜去。 曲维扬有些担心巧莲，安抚了俩孩子几句，便拎着斧子和锯进山了。 他是想进山找找巧莲，顺道放几棵树，留着给家里打家具或者当柴火。 曲维扬刚进了林子没多久，就听见远处一声野兽的吼叫，当即便吓的不轻。 这个季节正是野兽比较暴躁的时候，深山里的一些大型野生动物也会往林子边缘走。 这边住的人不多，而巧莲恰好在林子里，虽然不知道巧莲往哪个方向走了，可万一是她遇见了野兽怎么办？ 曲维扬吓得拔腿就跑，朝着野兽吼叫声传来的方向就跑，一路狂奔，发现好像野兽吼叫的动静越来越近。 听着这个动静，肯定是有问题，弄不好就是有人被野兽追赶呢。 曲维扬从小也是长在林子里，又做过侦察兵，听声辩位的本事很厉害，于是迅速靠近声音的来处。 结果，就见到了让他心胆俱裂的一幕，巧莲正被一只大黑熊追赶，眼见着就要被那只黑熊扑中了。 曲维扬连想都没想，直接将手里的锯子扔了出去。 此刻他离着黑熊不算远了，加上手上准头不错，锯子正好砸在黑熊脸上，锯齿还刮破了黑熊的眼眶，差点儿就刺瞎了黑熊的眼睛。 黑熊果然停下了攻击巧莲的动作，反而是朝着曲维扬这边看过来，而曲维扬，也趁着这个机会，挥动着手里的斧子，朝着眼前这只黑熊就砍了过去。 黑熊已经疯狂了，两个人想要安然脱身根本不可能，如今只能豁出去跟它拼了，说不定巧莲还能脱身。 “巧莲，你快跑，快跑。”曲维扬不忘了喊巧莲。 当然，曲维扬也只喊出了这一声，之后就再也没时间注意巧莲了，因为眼前这只大黑熊发了疯一样的在攻击曲维扬。 幸好，大黑熊挨了巧莲一下，肚子上的伤口始终在流血，更不要说肠子还断了一截，体力上不如刚才了，动作也有点儿放缓。 另一方面，曲维扬毕竟是大男人，又是当兵的，体力武力敏捷度都比巧莲要强很多。 再加上他手里还有把斧子，这斧子锋利无比，总有砍到黑熊身上的机会，黑熊吃痛，动作就会慢一点儿。 当然，黑熊吃亏，曲维扬也没占了便宜，人毕竟和大型野生动物没法比，就算曲维扬再厉害，也不是大黑熊的对手。 一个没留神，就让大黑熊的爪子扫到，衣裳被撕开，前胸抓了好几道口子，鲜血顺着伤口就往下滴。 血腥气刺激了黑熊的野性，动作越发狂暴起来，曲维扬受了伤，行动有些不便，手里的斧子也缺了点儿准头，差点儿被大黑熊给拍飞。 稍微动作慢了点儿，肩膀又被大黑熊给拍了一巴掌，剧烈的疼痛告诉曲维扬，他的肩胛骨很可能被这一爪子给拍裂了。 可即便这样，曲维扬也没有退缩，依旧咬着牙，紧紧握住了斧子，朝着大黑熊前胸又是一下。 这一斧子砍的挺深，大黑熊吃痛退了两步。 曲维扬还以为大黑熊会跑呢，没想到这大家伙竟是豁出命去，呲牙咧嘴的朝着曲维扬再次扑过来。 这只黑熊得有三四百斤，野生动物的力气大得很，曲维扬哪里敢跟大黑熊硬碰硬？于是扭身避让。 只是没想到，一扭身扯着了伤口，曲维扬疼的一咧嘴，动作慢了两分，大黑熊又是一爪子过来，这下子抓在了曲维扬的后背上。 这一下有些重，曲维扬就觉得眼前金星直冒，脚下踉跄两步，往前栽倒。 大黑熊见到曲维扬倒下，不依不饶的直接扑过来，张嘴就要去咬曲维扬的脖子。 要是真咬上了，曲维扬这条命就得交代。幸好曲维扬反应还算快，手里的斧子横过来，正好挡住了大黑熊这一嘴。 可是挡住了嘴，大黑熊还有爪子啊，一爪子拍过来，曲维扬身上又多了好几道伤口，更是被拍的滚出去好远。 大黑熊已经发了疯，追过去继续要咬曲维扬，曲维扬还没等站起来呢，黑熊已经到了跟前儿。 没办法，曲维扬用尽全身的力气劈出去一斧子，正好劈在了大黑熊前胸白毛尖儿。 可惜，曲维扬手里是斧子，如果是匕首之类尖锐的东西，这一下大黑熊很可能就死了。 可斧子终究砍不进去那么深，大黑熊虽然受伤不轻，可还是有余力。 估计这黑熊是真的疯狂了，或许晓得它即便跑了也会死掉，竟然不跑。 摇晃着受伤的身体，再次扑向曲维扬，将曲维扬压在了身下，张开大嘴就去咬曲维扬。 三百多斤的庞然大物压着，曲维扬还受了伤，左肩膀一动就钻心的疼，这种情况下，曲维扬根本无法快速挣脱，而大黑熊却张着大嘴要来咬曲维扬。 曲维扬想要挣脱却有心无力，心中暗道糟了，今天弄不好就要交代在这儿。幸好巧莲跑了，不管怎么样，能救下来巧莲一条命，也算值了。 就在曲维扬试图挣脱大黑熊，逃离熊嘴的时候，忽然听见了巧莲的声音。 “让你不死，我让你不死，今天我就要看看，你能不能死？” 有献血落下来，曲维扬定神一看，竟是巧莲手里握着砍柴刀，正用砍柴刀在砍大黑熊的脑袋呢。 大黑熊之前被巧莲砍了一刀，还自己拽断了一截肠子，刚才又被曲维扬砍伤了很多处，已经是遍体鳞伤。 方才它压着曲维扬张嘴要咬，不想巧莲趁着一人一熊搏斗的机会，找到了她的砍柴刀，瞅准了机会冲过来，直接朝着大黑熊的脑袋就是一顿砍。 大黑熊就算是再皮糙肉厚，脑袋也是比较脆弱的地方啊，被巧莲这么一顿猛砍，那还不受了重伤？顿时摇晃着倒在了地上。 而曲维扬也趁机会从地上起来，这时候也顾不得跟巧莲说话了，抡着斧子又给了大黑熊重重一击。 大黑熊浑身是伤，这回算是再也没能起来。 第102章 想明白 看着倒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的大黑熊，曲维扬和巧莲俩人都松了口气，跌坐在地。 “不是让你赶紧跑么？你怎么不跑啊？这要是咱俩都死在黑熊嘴下，嘉康佳媛咋办？”曲维扬一把扯过来巧莲，生气的问她。 巧莲还处在惊吓当中，没回过魂儿呢，自然也没留意到，此刻她被曲维扬紧紧搂在了怀里。 不过，脑子罢工，嘴却依旧溜的很，反驳的话不用经过脑子直接就蹦了出来。 “我要是真跑了，你今天就得死在它嘴下，我还想问你呢，你不是要销假回部队了么？怎么又跑到山里来了？” 曲维扬依旧紧紧搂住了巧莲，经过方才那惊魂一刻，此时曲维扬只想好好搂着巧莲，真真切切的感受着心爱之人活生生依偎在怀里的感觉。 “是啊，幸亏你没走，幸亏你够机灵够勇敢，知道拿着刀来砍它，所以你救了我一命呢。” 大黑熊已经死了，彻底放心之后，曲维扬全身放松，也不管身上的伤口多么疼，就是搂着巧莲不撒手。 开始巧莲还没回过神，过一会儿心神安定之后，这才注意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靠在曲维扬的怀里呢。 “呀，你这混蛋什么时候搂着我的？你敢占我便宜？” 巧莲看清楚了俩人目前的状态，又羞又囧，气的伸手就去捶曲维扬。 曲维扬浑身是伤呢，巧莲这一下正好捶在了伤口上，疼的曲维扬直咧嘴，“媳妇，疼啊，我受了伤呢，你好歹下手轻一点儿。” 他比巧莲受伤严重多了，毕竟他不能转身逃跑，那是跟大黑熊硬钢，挨了好多下呢。 巧莲一听曲维扬喊疼，忙停下来不捶他了。 再仔细一看，曲维扬身上的衣裳破了好几处，身上被大黑熊抓伤了好多处，有的地方挺深，还在往外冒血呢。 “谁是你媳妇？我和你已经离婚了，你媳妇还在你丈母娘肚子里没出来呢。”巧莲气的白了曲维扬两眼。 “伤的这么重还跟我开玩笑？占我便宜？真是揍的轻了。当初我还觉得你是个挺严肃的军人呢，如今看着怎么跟赖皮一样？” 巧莲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满脸通红，挣扎着要从曲维扬怀里出来。 曲维扬看着巧莲红透了双颊的模样，心中突然升起一股灼热来，双臂用力搂住巧莲，将巧莲紧紧箍在怀里，低头在巧莲唇上印下一吻。 “不赖皮，我怎么能追到媳妇？没有我这厚脸皮，一般人谁能受得了你这张刀子嘴？” 突如其来的一吻，让巧莲的脑子轰的一下炸开了，原本就红透的双颊，此时更是如火焰灼烧一般。 水灵灵的眸子睁的老大，呆愣愣的看着曲维扬，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巧莲这般可爱的模样，惹得曲维扬更是心口火热，索性再次低头，封住巧莲微微张开的红唇。 “没错儿，你是我厚着脸皮追来的媳妇，不是曲家花大笔聘礼买回来的媳妇。 陈巧莲，我是你的丈夫，曲维扬，我们两个人的婚姻关系，从此刻开始。” 等到两人再次分开时，曲维扬轻轻抚摸着巧莲微微发肿的红唇，郑重声明。 “之前你一直有心结，始终记恨着当初爹娘对你的羞辱，你满心委屈怨恨，所以你一心想要离婚。 我知道不让你心里的怨气发泄出来，就算勉强你跟我过日子，你也不会开心，所以我同意了离婚。 可是从今天开始，你是我曲维扬用真心实意用鲜血和生命追回来的媳妇儿了。 从此刻开始，我不会再让你属于任何人，你是我的，这一辈子，只能是我的。”曲维扬霸道的宣誓主权。 巧莲当机的大脑渐渐恢复工作，曲维扬的话，一字一句听在耳中，让她不由自主泪流满面。 自从陈俏俏穿到这个年月成了陈巧莲，心里就一直有股怨气散不去，陈俏俏知道，这是属于原主的愤怒和怨恨。 原主受了那么多的苦那么多的委屈，即便死了，心中的怨念也无法消散。 这一股怨念，在曲维扬回来之后彻底爆发，无法控制。 陈俏俏顶替了原主的身体，也承袭了原主的记忆，又怎么可能不受影响？甚至怨念爆发的时候，就连陈俏俏也控制不住。 至于陈俏俏本人，她最初也是不愿意跟曲维扬生活的，她又不是原主，跟曲维扬等于是素不相识，两个陌生人要怎么一起生活？ 难道说，就因为曲维扬是原主的丈夫，就因为曲维扬身份高，她就必须跟曲维扬过下去？那她成什么人了？ 这段时间的相处，让陈俏俏对曲维扬有所了解，知道曲维扬其实是个不错的男人。 可越是这样，陈俏俏就越是没办法接受曲维扬，因为这一切原本应该属于陈巧莲。 曲维扬是陈巧莲的丈夫，陈巧莲受了那么多委屈吃了那么多苦，最终却没能等到曲维扬回来。 陈俏俏顶替了陈巧莲活下来，如果就这样顺理成章的跟曲维扬过上幸福甜蜜小日子，享受着原本属于陈巧莲的一切，总觉得太不应该。 她毕竟不是原本那个土生土长的陈巧莲，她是陈俏俏，一个独立自主的女性，就算是不依靠曲维扬，她一样可以过下去。 所以哪怕是这些日子的相处下来，陈俏俏对曲维扬有了些好感，她也还是咬着牙坚持要离婚。 可昨天真的离婚了之后，陈俏俏才发现，曲维扬已经在她的心里扎了根，怎么也抹除不掉。 而今天经历了生死关头，劫后余生，陈俏俏觉得，她一切所纠结的，都是没必要。 陈俏俏就是陈巧莲，陈巧莲也是陈俏俏，她们两个已经是一体，不可能分割。 如果没有陈俏俏，那么陈巧莲早就死了，就算曲维扬活着回来，也只能看见一堆黄土。更不用说什么好日子坏日子，就算曲维扬以后过得再幸福，也跟陈巧莲没有半点儿关系。 既然陈俏俏顶替了陈巧莲活下来，那就应该好好活着，让陈巧莲过得幸福，这才是对陈巧莲最好的结果。 此时此刻，再听见曲维扬的这一番话，陈俏俏已经不再纠结。不管是陈巧莲也好，陈俏俏也罢，都不应该错失属于她们的幸福。 第103章 装晕 “陈巧莲，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还不甘心，就算你心中还有不满，我也顾不得了。 我舍不下曲维扬，也舍不下两个孩子，就算是为了嘉康佳媛，给他们一个完整的家，我也该接受曲维扬。” “我会好好照顾嘉康佳媛，他们是我的孩子，我爱他们。我会把他们抚养长大，培养成才。” 巧莲在心中默默念着，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似乎心里那一股怨气淡了许多。 巧莲松了口气，她真的不想背负那么多属于陈巧莲的过往去生活，那样真的太累了。 曲维扬见到巧莲一直默默流泪却不说话，心疼的不行，忙伸手抹去巧莲脸上的泪水。 “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你不愿意？是我哪里做的还不够么？”曲维扬心头忐忑不已，巧莲这一哭，他还真有点儿拿不准了。 巧莲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曲维扬，心中认定了，就是他。就是这个男人，今生，她跟定他了。 想通一切，心境开朗的巧莲，看着眼前曲维扬一脸忐忑的样子，微微眯起了眼睛。 这家伙多狡猾啊，先是以孩子为借口，成天跑去巧莲家里干活，家里家外的忙，让巧莲习惯了有个男人在家的日子。 等她已经完全适应了这样的生活，对曲维扬产生了好感和依赖，然后再主动提出离婚。 已经与曲维扬相处习惯了，巧莲自然会感到失落痛苦，然后反省自己，再猛然察觉，她其实已经对曲维扬动了心，她喜欢上了曲维扬。 到时候曲维扬再出现在巧莲面前，一番表白，就可以水到渠成追回媳妇儿过日子。 这个老狐狸，她怎么会一不小心就掉进了这家伙的陷阱里？ 巧莲忽然有些不甘心，她怎么就这么傻，真的上了曲维扬的当？ “你不但脸皮厚的跟城墙一样，心思更狡猾的堪比老狐狸，这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对不对？你早就想好了计策来对付我，是不是？” 肯定是这样的，估计从曲维扬答应考虑那时候起，他就没安好心眼儿，那时候他就想好了怎么对付巧莲呢。 大脑恢复运作的巧莲，绝对不容小觑，只稍微一想，巧莲就想明白了前后因果，不由得恼羞成怒，对着曲维扬怒目而视。 这人，太奸诈太狡猾了，这么多心眼儿，这么多弯弯绕儿，她可不可以后悔？她不要跟一只老狐狸在一起。 巧莲挣扎着要离开曲维扬，曲维扬一看这样，知道巧莲这是恼羞成怒面上挂不住了，于是哎呦一声松了手，整个人就往后仰过去。 吓得巧莲赶忙伸手扶住他，“曲维扬，你怎么了？是不是伤的太严重了？你这一身的伤呢，还逞什么强啊？非得抱着我？” 巧莲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如今心里又有了曲维扬，自然万般在意。刚刚她也不过是不甘心这么容易就被曲维扬骗到手，所以才恼了。 可此时一见到曲维扬脸色苍白如纸，身子瘫软无力的模样，巧莲也吓坏了。 刚刚曲维扬可是跟一只熊在搏斗呢，要不是为了她，曲维扬怎么会身陷险境？要不是为了救她，曲维扬完全可以躲开，哪至于拿了命去拼？ 曲维扬为了她，都能豁出命去了，她还非得计较那些有的没的，她到底寻思什么呢？ 看着曲维扬双目紧闭，呼吸微弱的样子，巧莲刚刚才停住的眼泪，没忍住又掉了下来。 “曲维扬，你醒醒啊，你别吓我。你不能有事，你刚刚不是说了么？咱们俩的婚姻关系，从现在才开始。 这可是你说的，不能反悔，你还没重新娶我呢，你耽误了我那么久，害的我受了那么多委屈，你还没补偿我呢，你不能有事。” “不行，我不会让你有事的，走，我领你去找医生，让医生给你治伤。” 巧莲真的害怕了，那是一头狂暴的黑熊，黑熊爆发起来的力量非常大。曲维扬跟黑熊纠缠那么久，肯定受了重伤，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曲维扬出事。 巧莲咬牙忍着自己肩膀上的疼痛，费力的想要搬动曲维扬，想要背着曲维扬出林子，去找医生。 可曲维扬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别说巧莲受了伤，就算没受伤的情况下，想要搬动曲维扬这么大个人，也是不太可能啊。 “曲维扬，你不能有事，你睁开眼睛，你看看我，咱们两个还没开始呢，你不能撇下我。”巧莲搬不动曲维扬，急的脸色煞白，手也有些发抖，眼泪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而就在这个时候，原本躺在巧莲怀里一动不动的曲维扬，却睁开了眼睛。 “媳妇，你终于承认你是我的媳妇儿了对吧？放心，我还要跟你过好日子，还要给嘉康佳媛添两个弟弟妹妹呢，我不会死的。” 曲维扬靠在巧莲怀里，一脸满足，媳妇身子香香软软的，简直太舒服了。 “我就知道，你是舍不得我的，我家媳妇这么善良的人，哪能真的狠心不管我？对不对” 得知巧莲这么在意他，曲维扬有些得意忘形，忘记了巧莲是什么性子，反而笑的那么开心。 这人，他怎么能这么没脸没皮，他竟然装晕？到了这时候，巧莲才明白过来，她又被曲维扬给骗了。 该死的，他刚才装的那么像，呼吸都特别弱，要不是这样，她才不会被骗呢。这个骗子，大骗子，她不要理这个骗子了，可恶。 巧莲气的不轻，直接松开了手，不但松开手，还用力推了曲维扬一下子。 “曲维扬，你这骗子，你是不是觉得逗我挺好玩儿啊？气死我了，我真该揍你，看你还敢不敢骗我了？” 巧莲气急了，扬起拳头来就要揍曲维扬，她要收回刚才的话，她才不要跟大骗子过一辈子呢。 曲维扬身上的伤不少，左肩膀还被大黑熊狠狠地拍了一爪子呢，刚刚巧莲这一推，左肩膀正好撞在了旁边的大树上，疼的曲维扬龇牙咧嘴。 “媳妇儿，你生气归生气，别真动手啊，我身上是真的疼。 你看我这一身的伤，我这个左肩膀估计是骨头震裂了，我没跟你开玩笑。”这一下可能撞的不轻，曲维扬疼的冷汗都出来了。 第104章 回家 巧莲张口，本想说你别想再骗我了，真当我那么傻，会一再的上当？但是一看曲维扬额头冒汗的模样，心里蓦地一沉。 曲维扬是战场上归来的军人，能让他疼成这样，肩膀上的伤估计真的不轻。 再看看他那一身衣裳破了好多处，此刻都沾着血迹，有的伤口依旧渗血呢，巧莲心头一疼。 神情或许可以作假，但伤口不会作假。 曲维扬的性格她还是了解一些的，这人肯定是怕她担心，才会故意嬉皮笑脸的惹她。 “罢了罢了，不知道是不是前世的冤家，我怎么就遇见你了？”巧莲伸出手，用力搀扶起曲维扬。 “还能走么？咱们先回家去吧，你这一身的伤，需要找医生给治。” 曲维扬伤的不轻，巧莲身上也带着伤呢，之前还在地上打滚来着，要是不赶紧回去清洗伤口包扎，就怕伤口会感染。 曲维扬这回倒是没捣乱，乖乖地站起来，跟巧莲俩人相互搀扶着，从林子里慢慢往外走。 俩人一边走一边辨别方向，总算找到了正确的路，走了一个多钟头，才从林子里转悠出来。 刚刚出了林子回到自家院子外，就见到张文广和巧娟夫妻俩从院子里冲了出来，一见到曲维扬和巧莲这么狼狈的模样，夫妻俩全都愣了。 “这，这是咋回事？你俩跑林子里打架去了？”巧娟张大了嘴，冒出这么一句来。 曲维扬和巧莲听见这话，都差点儿笑了出来，大姐这脑子是怎么长的？咋还能想到是他俩去打架了？谁家两口子打架能往死里挠？打成这样？ “大姐，姐夫，我俩没打架，是巧莲进山遇上黑瞎子了，差点儿我俩就让黑瞎子给祸祸了。 好不容易砍死了黑瞎子，我俩也落了一身伤。”曲维扬开口解释了两句，算是把原因说清楚了。 “啥？你俩遇上黑瞎子了？我的天，遇上黑瞎子还能活着，你俩命够大啊。不对，是那黑瞎子够倒霉啊，遇上你俩，最后还被杀了。” 巧娟夫妻俩一听这话都大吃一惊，赶忙上前来，分别架住了曲维扬和巧莲。 “快，赶紧进屋，瞧这一身的伤，快点儿进屋，我去乡里给你找大夫来。” 就这样，夫妻俩扶着曲维扬和巧莲进了院子。 原本在院子里玩的嘉康和佳媛瞧见爸爸妈妈回来了，本来挺高兴的想要上前。 结果却见到爸爸妈妈都一身狼狈，身上的衣裳破了，还带着血，俩娃吓的哇一声哭了出来，“爸爸，妈妈，你们怎么了？” 巧莲见到孩子们哭了，忍不住心疼，忙走了过去，“没事儿，爸爸和妈妈就是在林子里遇见了黑瞎子，受了点儿伤，没啥。 你俩要乖，不能哭，不然爸爸和妈妈不光身上伤口疼，心里也会疼的。” 嘉康佳媛正哭着呢，一听见巧莲这么说，俩娃立时就不哭了，伸手抹了眼泪，故作坚强的点点头，“妈妈，我们不哭，我们是好孩子。” 巧莲摸了摸俩娃的脸蛋，笑笑，“对，这才是好孩子，你俩先在外面玩儿，等会儿妈妈给你们做好吃的。” 一上午都在林子里奔跑，这会儿可不快中午了怎么？ “得，你先别想做好吃的了，先把你这一身的伤处理了再说吧。 你也是胆子够大的，咋还敢往深山老林里面钻啊？这林子外围啥野菜没有？你跑大里边儿去干啥？ 这是幸亏妹夫进林子找你了，要是没来，你不得让黑瞎子给啃了啊？以后长点儿心，别往林子深处跑。” 巧娟见到妹妹妹夫都是一身伤，气的不轻，没忍住说了巧莲两句。 巧莲无言以对，她能说啥？她能说当时她根本就没看路，心里全想着曲维扬了？那要是让曲维扬知道了，还不得乐开花儿？ “大姐，我知道了，今天我没当心，一个不留神走远了，往后肯定不会这么糊涂。” 这是真的，今天的教训告诉她，真不能往林子深处走，不然，真不知道怎么死的。 巧娟瞪了妹妹一眼，扶着巧莲进屋坐在了炕上，扭头对张文广说道，“孩子爹，你快点儿赶着车回乡里请董大夫来吧。 他俩都伤成这样，得找大夫给消毒包扎。尤其是妹夫，我瞧着他的伤挺重，找大夫看看，不行的话，还得送去县医院呢。” 张文广也看出来了，曲维扬伤的不轻，赶忙点头，“是，我这就去。 你先烧点儿水，里头撒点儿盐，给他俩把伤口清理一下，等着大夫来再看。 我这就去请大夫，等着啊。”张文广说完，撒腿就往外跑。 “大姐夫，你最好喊俩人来，那只黑熊还在山里呢，得找人弄出来啊，不然白瞎了好东西。” 一头熊呢，值不少钱，哪能扔在林子里不要了？那头熊挺沉，估计得三百多斤，张文广一个人也不行，最好再找俩人来。 张文广一听也是啊，一头熊呢，扔了多可惜啊？“行，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找人，放心吧。” 说完，便快步出门，赶着车往乡里走。 回到大营，先回家喊了弟弟张文星，接着才去乡卫生所找董大夫。 董大夫一听说有人受伤了，立即拿了些药跟着张文广兄弟坐了车就往石嘴子赶。 等着董大夫到曲家时，巧娟已经用清水和盐水给巧莲和曲维扬清洗了伤口。 董大夫一看这情形，也是直咧嘴，“哎呀，这么严重呢？这是遇见啥了，受这么重的伤？”说话间，董大夫上前来给俩人检查。 “巧娟，你妹子的伤还不算重，伤了皮肉估计就是往后要留疤，包扎一下就行。 你这妹夫的伤有点儿厉害，这么多伤口，出血不少啊。 还有，他左肩的骨头可能是裂了，目前看起来倒是没错位，但是得好好养，伤筋动骨不是小事，不能大意。” “唉，咱卫生所也没啥药，这样吧，我先给消消毒包扎起来看情况。 要是伤口恶化发烧，那就得送去县里，咱乡卫生所真不行，没那个条件。” 如今这年月，乡里卫生所哪有什么正经的药材？ 卫生所的大夫也就是平常看个头疼感冒，给开点儿中药回去吃，像这种伤口感染发炎很凶险，都得去县医院才行。 第105章 包扎敷药 “董大夫，我这里有伤药，挺好的，等一下啊，我去找出来。” 巧莲一听大夫的话，知道这年月医疗条件太简陋，没什么好药。曲维扬的伤不轻，需要好药止血。 于是起身便去箱子里翻找，实际上是去系统那兑换了一些云南白药。 “找到了，这是去年我在县里买的，治外伤消炎止血最好，还得麻烦董大夫帮着给敷药包扎起来。” 巧莲趁着往外拿的工夫，将小药瓶上面的标签撕掉了。曲维扬受伤的地方挺多，巧莲拿出来了两瓶云南白药。 董大夫接过褐色的玻璃瓶，看了看上面也没什么说明，心里有些疑惑。 “你这是从哪儿买的药？不是路边上耍把式卖艺的骗子吧？” 虽说这年月那种跑江湖卖艺的基本上没有了，可是这玻璃瓶上啥都没有，还是让人不放心。 巧莲颇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话，“董大夫，这药挺好用的，我之前受了伤，敷了这个药立即就能止血呢，不是骗人的。” 董大夫打开小瓶，放在鼻间轻嗅，闻了一下这才点头，“嗯，应该是正经的药材，行，那我就给消毒用药。” 说着，董大夫从药箱里拿出碘酒，给曲维扬把伤口消了毒，然后仔细的洒上药粉，又用纱布缠好。 曲维扬受伤重，伤口多，一瓶药粉没够，最终用了近两瓶。倒是巧莲，只在肩膀上有几道抓伤，没用多少药粉包扎了就行。 处理完俩人的伤口，董大夫这才收拾了药箱，也没用张文广赶车去送，就这么步行离开了石嘴子，返回大营乡了。 张文广等人出去相送，直到董大夫走远了，这才返回屋里。 “妹夫，你跟我说说，那黑瞎子在哪个位置？我和二弟进山，去拖回来。 这事儿不好让太多人知道，不然怕是有人眼红，我俩应该差不多，费点儿劲能弄回来。” 别看张文广长相憨厚，内里精明着呢，不然哪能日子过得那么红火？ 如今这年月虽然不禁止打猎，甚至有时候政府还鼓励进山打猎，尤其是那些对人畜很危险，对农业生产有破坏的动物，政府不但不会禁止反而还鼓励。 可是有一样啊，百姓心里不平衡，有一些人没啥本事，却总爱盯着别人。 一头熊价值可不低，光是熊胆就值很多钱了，更不用说熊皮熊掌这些。 虽说这是曲维扬和巧莲俩人拿命拼了换回来的，可外人不管那些，他们要是知道了，肯定又是羡慕嫉妒，保不齐背地里捅咕使什么坏。 为了保险起见，就不能让太多人知道，张文星是自家人，人也老实信得过，所以张文广没叫别人，只喊了弟弟一起来。 曲维扬这么聪明的人，哪能不知道张文广的意思？当即点点头，“姐夫，不如我跟你们一起进山吧，给你们带路。 不然这林子太大，我说不清楚，你们怕是也很难找到。”从林子出来的时候，曲维扬和巧莲一路都特意砍了记号，循着原路找回去就可以。 “还是我跟着去吧，你伤的太重了，在家好好歇着。”不等别人开口，巧莲先说话了。 曲维扬看了巧莲一眼，摇头，“没事儿，我伤的都是上身，两条腿不耽误。 你这一上午连受伤带惊吓的，怕是没多少力气了，还是在家歇着吧，我领着姐夫他们进山。 放心吧，以前受的伤比这严重多了，我不也好好的么？”曲维扬并没有在意身上的伤，满不在乎的就跟着张文广两兄弟一起出了曲家，直奔林子。 气的巧莲看着曲维扬的背影直跺脚，“对，你就可劲儿嘚瑟吧，一身的伤不好好养着，等你老了这儿疼那儿疼的，我看谁管你？” 前头已经走出去很远的曲维扬听见了，朗声笑道，“没事儿啊，不是还有你么？ 老伴儿老伴儿，老了才是伴儿，到那个时候，你保管比我还在意呢。”说完，就钻进了林子，去找黑瞎子了。 巧莲听见这话也不知道怎么了，脸上虽还余怒未消，心里却泛起一股甜意，不知道，他俩老了会是什么样子？ “咋回事？你俩不是昨天去开了离婚证明么？ 我怎么瞧着，你俩这也不像离了婚的两口子啊，倒有点儿新婚小夫妻的味道。你这是又后悔了？” 巧娟瞅着巧莲的表情不太对劲儿，这怎么反倒像是刚成亲小媳妇又羞又喜的表情？这是咋回事？她怎么有点儿懵呢。 巧莲顿时回过神来，“那个，我也说不清楚。”巧莲觉得脸上发热，低着头不去看巧娟。 “对了，姐，你和姐夫咋来了？家里不忙了？”刚才忙着别的事情，忘了问，姐姐和姐夫怎么来这边了？有事情？ 巧娟白了妹妹两眼，“还能怎么回事？ 昨天曲维扬回家去，跟你姐夫还有文星喝了半晚上的酒，说是跟你在乡里领了离婚证明。 今天早晨一起来，他又不见了影子，我还以为他不甘心跑来找你麻烦呢，所以跟你大姐夫赶忙就追过来看看，怕你俩吵起来。 你那个臭脾气我还不知道么？我是怕你俩打起来你吃亏。” “谁成想我们一来，嘉康佳媛就说，你一大早饭都没吃就进山了，曲维扬随后也跟着进了山。 我和你姐夫不放心啊，就在家里等着，结果就等到了你俩浑身是伤的回来。你说你咋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真是快让你给吓死了。” 巧娟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嘴上骂人贼溜，实际上心疼的不行，这会儿一边说，一边去烧火做饭了。 “姐，让你为我担心了，这些天我钻了牛角尖儿，非得要跟曲维扬离婚不可。 可昨天我俩真的打了离婚证明，我才明白过来，其实我心里有他，也离不开他了。” 巧莲被大姐一顿埋怨，反倒是心情放松了许多，坐在木头墩儿上喃喃着说道。 “姐，曲维扬是个好男人，当初他离家是参军报国，不是坏事儿。 我一直怨恨的不是他离家，是他半点儿消息都不留的就走，让我受那么多冤枉和苦楚，我始终出不来这口怨气。 可是等着真离了婚，我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才知道，他在我心里还是挺重要的。” 第106章 处理黑熊 “他说，从今天起，我是他拿命追回来的媳妇儿，不是老曲家用大笔聘礼买回来的奴才。 姐，就冲着他这句话，或许我应该给他个机会。不然，俩孩子也怪可怜的，他们昨天一个劲儿的问我爸爸哪儿去了。” 巧娟听了这些话，点点头，“嗯，你早就这么想，也不至于闹出这么多事情来了。 这回好，离婚证明都打了，我看你俩怎么收场？ 住家过日子不就那么回事儿么？我当初嫁了两回，到第三回的时候，其实心早就死了，就想着找个能过日子别打我的就行。 谁知道遇见了你姐夫，这些年不是越过越好么？” “曲维扬那人不错，人品相貌能力比你姐夫不知道强多少，跟着他你吃不着亏。 你看他多疼你啊，你那么跟他甩脸子不给好脸色，他都不恼不火，现如今有多少男人能做到这一点？多少女人在家里挨揍？ 你啊，知足吧，曲维扬往后前程好着呢，你跟着他就享福去吧，再不知足，我都想揍你了。”巧娟这刀子嘴果真不饶人。 听见大姐这话，巧莲便笑了，“姐，你舍得打我啊？” 她俩从小一起长大，每次哥哥们抬手要打人，都是大姐替她扛着，大姐从来都不舍得动她一下呢。 巧娟瞪妹妹一眼，“怎么舍不得？这阵子我就想揍你了，我想打醒你。 幸好你自己想明白了，不然今天我就非揍你不可。”说完，姐妹俩对视一眼，扑哧都笑了起来。 “真好，看着你俩重归于好，我和你姐夫也就放心了。 就该这样，你有个男人依靠着，旁人也不敢小瞧你，再也没人敢欺负你了。 嘉康佳媛有了爸爸，往后出去也能挺起腰杆，不至于再让那些熊玩意儿喊他们野孩子，多好啊？你可别再犯倔了。”巧娟是真心替巧莲高兴，脸上始终笑着。 巧娟干活也是特别麻利，姐妹俩说话的工夫，已经焖了饭，又把家里剩的蛤蟆炖土豆、包子等都放到锅里热上。 今中午张家人肯定要留下来吃饭了，巧莲想了想，又去拿出来几个咸鸭蛋、鸡蛋，家里还有些大叶芹，也摘了等下烫熟拌菜吃。 “姐，家里就这些东西了，也不知道你们过来，没预备啥。” “这就行了，还想啥呢？你去看看别人家，这时候除了大叶芹还是大叶芹，哪像你这儿啊，鸡蛋鸭蛋的都有，你倒是能划拉也能攒。” 这时节家家户户都这般，有样菜不捧空碗就很好了，有的人家连饭都吃不饱呢。 姐妹俩一边说话，一边把饭菜都做妥当，正好这时候曲维扬和张文广三人也从林子里回来。 那只大黑熊被他们用绳子捆起来，搁一根粗棍子抬着，从林子里抬回来的。 张家兄弟冬天去抬木头，上千斤的木头也只是四个人抬，力气大着呢。 这头黑熊的确不小，大概三百多斤，不过对于那哥俩来说，并不算多沉，很容易就抬回来了。 大黑熊抬进院子往地上一扔，嘉康佳媛都瞧见了，发出好大的惊呼，“哇，这是什么？爸爸，你们这是弄了什么回来啊？” 曲维扬身上有伤，没敢过去抱孩子们，只扯着孩子们的手叮嘱，“嘉康佳媛，这是黑瞎子，很危险的动物，会咬人的。 你们要记住啊，千万不能往林子深处去，没有大人陪着，连林子也别靠近。林子里太危险了，爸爸和妈妈就是让它给伤着的，记住了么？” 俩娃想起刚才爸妈那狼狈的模样，知道爸爸没骗他们，赶紧点头，“知道了，爸爸，我们不往林子走。” 巧娟巧莲姐妹听见了外面的动静，也都出来看，巧娟看着地上躺着一动不动的那只大黑熊，吓得缩了缩肩膀。 “你俩是怎么从它嘴下逃出来，还把它给杀了的？我的天，这么大一只家伙，爪子一呼啦，不就把人给扇老远去了？” 巧娟看着曲维扬和巧莲，这俩人挺厉害啊，嗯，估计是曲维扬厉害，不然凭着巧莲，没被黑瞎子啃了就算捡着。 曲维扬闻言笑笑，“大姐，这就是我回家探亲不能带着抢，不然哪能受这些伤？ 黑瞎子力气再大再凶，也不是人的对手，人是有脑子的。” 这话倒是不假，大家伙点点头，“对了，你打算怎么处置这家伙？” 这么大一只黑熊，可不能一直扔在院子里，总得处理了才行。 张文广的意思，趁着他们兄弟都在能帮忙，赶紧处理了，别叫外人瞧见，免得生出别的事端来。 “等会儿把熊皮扒了，熊胆取出来留着，其余的肉，咱三家分了就是。等着得空了，我带去县里想办法把熊胆什么的卖掉。” 乡里的供销社可能也收购，但是曲维扬不想被旁人知道，所以想带去县里卖，免得被人知道了眼红。 张文广一听忙摆手，“不用不用，这是你和巧莲拼了命杀死的，跟我们有啥关系？我们可不要，等会儿我帮你处理就是了。” 这么大一头黑熊，肉可是不少，要说张文广一点儿不心动那是不可能，不过张文广这人实在，知道巧莲家里难，不想占便宜。 “大姐夫，你这话就差了，没有你和张二哥帮忙，这黑瞎子再值钱，也只能放在山里烂掉要不然就是被别人捡走了。 我伤成这样儿了，哪有能耐把它弄回家？”曲维扬笑着摆手，坚持要分给张家兄弟俩。 “就是些肉，虽说这黑瞎子肉太肥太腻，可也比没油水强，拿回去炼油吃。 不然我过几天要回部队，巧莲领着俩孩子，要吃到什么时候？” 曲维扬坚持，张家兄弟俩也有些意动，再加上巧莲在旁边敲边鼓，最终张家兄弟俩也就同意了。 “那，我俩可就厚着脸皮占便宜，跟着你们沾光儿了，这可是好东西啊，油水大。 咱出大力干活的就怕肚子空，弄回去炼一坛子油，能吃到冬天去，真好。”张文广搓搓手，有点儿不好意思的说道。 “那就先动手收拾了吧，别扔在院子里显眼，你家虽然偏，可也有邻居。 这一上午动静不小，保不齐人家不好奇来看，让外人知道了，终究不好。”那头，张文星开口说道。 第107章 延长假期 大家伙都觉得张文星说的有道理，于是三个大男人干脆挽起袖子，用巧莲家的菜刀等，将大黑熊开膛破肚，扒了皮取出熊胆内脏，然后将肉分成了三份儿。 一切都收拾妥当了，张文广帮着把熊皮反着钉在仓房里面木板上，又把熊胆放到阴凉干燥处悬挂起来阴干。 巧娟帮着弄了水，把地面都冲洗干净，那些没用的内脏之类，也都挖了坑埋起来。 “对了，我给你淘换着小狗崽了，乡里郭家的狗昨天下崽子，下了五个，我跟他家说了，留俩给你，等着满月了我给你送来。” 巧娟看着内脏被扔，觉得可惜，忽然间想起了小狗崽的事情。 巧莲一听也挺高兴，“那可太好了，我正愁着呢。 这边离着林子太近了，我又经常进山或者出门，俩孩子还不到念书的年纪，我真怕他俩在家玩，有野兽闯进来。 再说了，家里养两条狗，晚间有什么风吹草动的好歹有个动静。” 她真是受够睡觉都不能安心的日子，养两条狗，咋地也能放心些。 处理大黑熊耽误了些时间，等着众人收拾干净进屋吃饭，都已经下午一点多了，众人都有些饿，巧莲姐妹俩预备的饭菜被一扫而空。 吃过了午饭，大家伙坐在院子里闲话聊天。 张文广也看出了曲维扬和巧莲之间的不同，故而就问了一句，“你俩接下来怎么打算的？这离婚证明都打了，对外头咋说？” 曲维扬看了一眼巧莲，笑了，“正好大姐和姐夫在，我重新说一下。 我曲维扬想要与陈巧莲结为革命伴侣，等着我和巧莲的伤养好了，我俩正经的去乡里领结婚证。 再置办两桌酒席，请了亲朋好友来，让大家伙做个见证。” 巧莲真的没想到曲维扬会这样说，颇有些惊讶，她还以为，曲维扬顶多就是领她去乡里民政那儿，撤销离婚证明呢。 结果人家这是打算着重新再结一次婚，这是不是有点儿太招摇了？让旁人知道，会笑话他们吧？ “不用吧，咱们去求了韩大叔，把离婚证明撤了就行。”巧莲谨慎小心惯了，有点儿不适应曲维扬这种招摇的做法。 曲维扬摇头，漆黑的眸子满含温柔的情意，含笑的注视着巧莲，“不行，那样你太委屈了。 当初我娶你时，两家为了省钱也没办酒席，我就赶着车接了你进家门，啥仪式也没有，让你受了委屈。 这一回必须隆重点儿，我得让整个儿乡里的人都知道，你是我曲维扬的媳妇，有我曲维扬在，谁敢欺负你，看我怎么收拾他？” 曲维扬这般霸气的话语，赢得了张文广兄弟俩的赞许，“对，就该这样，咱男人要是不给女人撑腰，那还娶媳妇做什么？ 成，那就照你说的办，你俩先养伤，等着养好了，你们定日子，我和你大姐帮着操办。 一定办的热热闹闹，往后谁也不敢再小瞧了二妹妹。” “哎呀不对，你不是快要销假回部队了么？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一个月的假啊，这可咋整？” 张文广忽然想起来，曲维扬的探亲假只有一个月啊。 可这俩人都受了伤，曲维扬的左肩骨头裂了，需要养很久呢，这眼见着假期快到头了，这可咋办？ 曲维扬看了一眼巧莲，轻声咳嗽了下，“那个，其实我的假期是一个半月，还有些时候。 而且我离开之前，领导说了，如果假期不够，可以打电报回去，再延长一些时间。 我刚才就想跟姐夫说呢，帮我打一封电报去部队，说一下情况，请求延长一个月假期。” 曲维扬受的伤不算轻，需要休养，情况特殊，部队应该是能够批准的。 那边坐着的巧莲，一听曲维扬这话，气的直瞪曲维扬。 好啊，这家伙不但脸皮厚，还一肚子鬼心眼儿，他竟然连假期长短都瞒着了。 这人，她可不可以后悔，不要他了？ 曲维扬被巧莲瞪的心里有点儿发毛，赶忙笑着挨到巧莲身边解释。 “那个，你别恼啊，当时那个情形，你巴不得我第二天就走呢，我要是再说我的假期不短，估计你就更烦我了。 再者，我本来也是打算一个月就解决这件事，我不是有意要骗你。” 巧莲不想搭理曲维扬，白他一眼，伸手在曲维扬腰侧拧了一把，拧的曲维扬直咧嘴，也不敢吭声。 巧莲心里的气这才消了，“以后你要是还敢骗我，你就不用跟我过了，我才不跟个骗子一起过日子呢。”巧莲哼了声。 曲维扬赶忙点头，“放心，不会有下次了，真的不会有。” 媳妇猛如虎啊，饶是曲维扬这样的硬汉子，在媳妇面前，也乖的跟猫儿一样，不敢有半点儿不满。 “以后媳妇说什么就是什么，没有二话，咱们家，媳妇老大说的算，我就是跑腿儿的。” 巧莲被曲维扬这副狗腿子的模样逗笑了，“当着大姐和姐夫，还有孩子呢，别胡说八道。” 巧莲还有些不适应两个人这般相处，脸上红红的。 那边张文广三人都有些尴尬，很默契的别过头，不去看这两口子耍花枪。 “咳咳，那个，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得回去，二妹夫，你把地址写给我，我回去就给你发电报。 这可不是小事儿，万一部队有任务耽误了可不好。”张文广很识相，立即站起身来，领着媳妇和弟弟要走。 曲维扬和巧莲一番挽留没留住，于是回屋找了纸笔，写了个地址，又写了电报的内容。 “山林遇熊，受伤，请求延长假期。”电报很贵的，不能写太多，能说明原因就行。 张文广拿着地址和电报内容，小心的揣在怀里，“成，我回乡里就去邮局拍电报，明天把你的衣裳给你送过来，你就在这儿好好养伤吧。 这边要是缺了什么少了什么，你就尽管开口，我一定帮你弄来。 主要是好好养伤，要是伤口感染恶化了，就赶紧去县城医院，这可不是闹着玩儿。” “二妹妹，妹夫人不错，你也别总欺负他，你俩好好养伤过日子，有事儿找人送个信儿过去就行。” 张文广叮嘱再三，才领着媳妇和弟弟，扛着用袋子装好的熊肉，坐上了马车，一路离开石嘴子，返回大营乡了。 第108章 上交津贴 送走了张家人，曲维扬和巧莲这才转身进了屋，巧莲装模作样的从箱子里翻出一个瓶子来，从里面倒出一颗白色的药片。 “那，把这个药吃了，消炎的，我怕你伤口会恶化。 董大夫在的时候，我没好拿出来，现在药品紧缺，我怕他管我要。” 曲维扬的伤比较严重，虽然敷了云南白药，可也不敢说伤口不恶化，所以巧莲从系统那儿兑换了消炎药。 青霉素不能口服，胶囊类的不属于这个年代，最终挑选了头孢氨苄片。 对于抗生素还没有泛滥的年月来说，这个药已经非常好用了，每次一片足够。 “对了，你对盘尼西林也就是青霉素不过敏吧？” 应该是没问题的，这家伙受了好多次伤呢，肯定会用到青霉素。不过巧莲不敢大意，还是问了句。 曲维扬摇头，“没事儿，不过敏，我之前在战地医院打过针，都没事儿。” 巧莲这才放心了，递给曲维扬药片，然后倒了杯水，让他喝了药。 “行了，也没啥事，你休息会儿吧，当心伤口啊，别压着，不行就侧着睡。” 曲维扬前胸后背都受伤了，也就右肩还算好点儿，估计只能侧着睡了。 曲维扬摇头，“不困，也不想睡，还是坐着跟你说说话吧，陪着俩孩子玩会儿也挺好的。 对了，你不吃药么？你的伤好像也不轻呢。”曲维扬有点儿担心巧莲，赶忙提醒她。 巧莲这才想起来，她也受了伤呢，“嗯，对，我也得吃一片儿。”说着，自己倒了水，也吃了一片药。 天气很好，俩人也没什么事儿，就坐在院子里的木头墩儿上，看着嘉康佳媛满院子来回跑，踢沙包。 “这边孩子少，他俩没人玩儿，也寂寞的慌，等明年去问一问，看看学校收不收七岁的孩子？ 要是收，就让他俩去上学吧。”曲维扬随口说着。 巧莲摇摇头，“估计够呛，他俩农历九月里生的，明年秋天还不到六周岁，估计学校不能收。” 如今这时候没有学前班幼儿园，小学都是最少六周岁才能上，有的要七周岁才行。 “再说，这边离着乡里小学太远，我也担心他俩上学来回的不方便。还是再大一大吧，大点儿我也放心。” 从石嘴子到大营，来回二十多里地呢，孩子小，每天走那么远，巧莲心疼的慌。 曲维扬一想也是，这边离着乡里太远了，“要不然，找机会搬到乡里去？ 如今天气暖和了，跟乡里申请一块宅基地，咱自己盖房子就是。我带回来不少钱呢，盖房子足够了。” 曲维扬说着，从腰间解下了那个布包，递给了巧莲。 “昨天要给你，你不收，这回该拿着了吧？ 这里头是一千块，在大姐家有个兜子，里头还有一些钱，我分开装的，就怕路上有啥事丢了。 等着大姐夫给送来，你都拿着，家里不管干啥都不愁，钱咱有。”一千块可不是小数目，如今最大面额的钞票是十块，一千块就是一整捆儿。 幸亏曲维扬的军装比较宽大，加上这时候天气还不算热，围在腰间倒算安全。 巧莲想了想，还是接过来了布包，“你咋有这么多钱啊？当兵的能挣这么多？”巧莲有些怀疑，不是说当兵没钱么？ 曲维扬笑笑，“没建国之前，的确是津贴不多，不过我没啥大花销，吃穿部队都给发，我又不喝酒不抽烟，多少能攒一点儿。 等着建国之后，我就升了营长，营长的津贴不少，之前是一个月八十几，现在又涨了一些，我都攒着这回全带回来了。” 正营级干部，跟乡镇科级干部等级相同，拿的津贴也跟正科级干部的工资一样，属于十七十八级，在这个年月来说，也不算低了。 巧莲拿着手里沉甸甸的布包，心头一阵发酸，这人在外面，肯定时刻想着回家，连津贴都舍不得花，竟然能攒下这么多钱。 从建国到曲维扬回家之前，总共才多少个月？满打满算十七个月，曲维扬竟然能攒下了一千来块，几乎就等于是他分文没花，全都留下来了啊。 “曲维扬，你这些年，吃苦了。”千言万语，最终只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曲维扬满不在乎的耸耸肩，“哪里就吃苦了？部队的生活比家里好。 之前离着太远了，我也不敢往家里写信寄钱，就这么一直攒着，正好这回回家，就想着把钱都带回来，到时候家里也能宽裕些。 你别想了，我不是说了么，昨天之前的事情，咱俩谁都不再提了，我在外面不容易，你在家更辛苦，就这样吧，扯平了。” “从今天开始，咱们俩都是崭新的自我，谁也不计较过去，咱们都一心往前奔，过咱的好日子，好么？”曲维扬看着巧莲，柔声说道。 巧莲心中感动莫名，差点儿没忍住又要掉眼泪，“好，从今天开始，咱们都是赞新的自我，过去那些事情，全都忘了才好。” 是啊，这是他们新的开始，她和曲维扬的开始，从今往后，他们两个要好好过日子。 “嗯，不用往乡里搬了，我不喜欢人太多的地方，嫌闹。这边挺好的，依山傍水，想吃啥弄点儿啥的也都方便。” 巧莲可不想搬到乡里去，那头住户多，各家各户的离着都近，家里做点儿好吃的，香气就飘到了大街上，巧莲还怎么给孩子们改善生活？ 再说了，这边多好啊，林子里出产多，春天各种野菜，秋天还有各种野果，都能卖给系统换积分呢。 更不要说林子里冬天还可以下套子打猎，河里头一春一秋还能抓蛤蟆，多好的地方？在巧莲眼里分明就是风水宝地呢。 她可不要搬走，搬走了她去哪里弄那么多积分？乡里人多，在旁人眼皮子底下，她就没办法捅咕这些了，太不方便。 “等着孩子们上学，或者我可以在乡里找个工作，也或者我可以买个自行车，早晚的接送孩子们。 等他们大一些就不怕了，来回的我也放心。没事儿，不用搬了。”巧莲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是不想搬家。 曲维扬一听，这话也有道理，“嗯，那也行，都听你的，咱家你说了算。” 第109章 养伤 曲维扬留在家里养伤，第二天张文广送来了曲维扬的衣裳行李等东西。 曲维扬又把垮兜里三百块钱都给了巧莲，让她好好放起来，留着家里过日子用。 巧莲拿着钱，心里沉甸甸的，这每一张钱，都是曲维扬对家人的一份心。 一千三百块钱可是不少，在这个年月的农村，家里有一千多块钱，那简直就是土豪。 当然，这也分情况，曲维扬在外面五六年没回来了，也没往家里寄钱，所有的钱都攒着，自然就多。 一般人家来说，就算当兵有津贴，可大多数人的负担也不轻。 就像曲维扬，上面有爹娘，下面有一双儿女，再加上巧莲，一家六口除了石家沟那点儿地的出产，不就指着曲维扬的津贴过日子么？ 这么一算，他那些津贴如果始终往家里寄，其实也剩不下多少。 幸好如今家里孩子少，巧莲又有过日子的门道儿，花不着曲维扬的钱，这些钱倒是可以攒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你自己也留一些吧，别都给了我，你在外面也别苦着自己，人情来往什么的花销也不少呢。”巧莲想把这三百万塞给曲维扬。 曲维扬不收，“不用，回去的车票钱我已经单独留出来了，我回到部队也没什么花销，再说还有津贴呢，你不用愁着我没钱花。 倒是你和孩子，千万别苦着，这时候到秋天粮食下来，还有很久呢。 我看家里粮食也不太多了，你们还得吃喝呢，都留下吧。”曲维扬不要，全都塞给了巧莲。 巧莲没办法，只得收下，转身放到了箱子里，实际上是收进了随身仓库的一个货架上。 她特意换了个皮箱，里头装着家里重要的东西和那些钱。 曲维扬的伤不轻，巧莲这回不许他干任何活了，就让他好好养着。 曲维扬没办法，每天就领着俩孩子在附近转悠着玩儿，给嘉康做了弹弓，教嘉康怎么用弹弓打鸟。 再不然就是领着俩孩子去河边，教着嘉康怎么拦河坝怎么抓鱼，反正俩孩子有曲维扬陪着，玩儿的可开心了。 这边发过去电报四天之后，曲维扬接到了部队打过来的电报，电报上写的也很简单，允许曲维扬晚回去一个月。 也就是说，曲维扬可以在家里待一个半月了，嘉康佳媛听说了这个好消息，乐得直蹦，高兴的不知道怎么好。 曲维扬年轻力壮，身体素质好，加上巧莲给用的药好，还换着法儿的弄了好吃的伺候，伤口愈合的很快，没感染恶化，已经结痂开始长肉。 除了左肩不太方便之外，整个人生龙活虎，一点儿也看不出受过伤了。 又过了几天，曲维扬实在是在家里呆不住了，就喊着巧莲一起，要去乡里领结婚证。 “走吧，咱们领证儿去，领了证置办酒席，咱俩就算正式结婚了。” 曲维扬眼中透着火热的看着巧莲，这些日子养伤，俩人一个炕头一个炕稍，中间隔着俩娃，啥事也做不成。 曲维扬心里虽然着急，却也不敢有什么举动，巧莲那脾气他太了解了。 既然说是从头开始，那就得正儿八经的重新把程序都走一回，要不然，巧莲才不肯理他呢。 也正是因此，受伤十来天之后，曲维扬就迫不及待的催着巧莲，去乡里领证。 巧莲被曲维扬那火热的目光，给看的浑身不自在，这人真是，当着孩子的面儿呢，也不知道收敛点儿。 “你的伤养好了么？伤筋动骨一百天呢，当心你的肩膀。”巧莲不知道该说啥，低着头也不看曲维扬，就拿曲维扬的伤势当幌子。 曲维扬趁着俩娃出门的工夫，一伸手搂过来巧莲，在巧莲脸颊上亲了一口。 “早就没事了，你没看我成天生龙活虎的么？ 好媳妇，走吧，咱们赶紧去领证儿，领了证办酒席，咱俩就是合法夫妻了，也能干点儿别的事儿。” 灼热的呼吸拂过耳畔，巧莲原本就红透的脸颊更加灼热起来。 “你这人不想别的了，就想着那点儿事儿，没出息。”巧莲扭着身子，想要挣脱曲维扬的怀抱。 曲维扬抱得更紧了，“两口子之间，那点儿事儿最重要了，哪个男人不想？我家小媳妇这么俊，我可是天天都盼着呢。 好媳妇，你就听我一回，咱早点儿领证吧。 我的假期可没多少了啊，再有一个月，我就得回部队了，咱们俩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得抓紧啊。” 曲维扬脸皮厚，不管巧莲说啥，就是缠着巧莲同意不可。 这时候，屋外的嘉康忽然喊了一句，“爸爸，你不是说今天要领我们去乡里么？走啊。”说着，脚步声从远而近，眼看着就要进屋。 巧莲赶忙用力从曲维扬的怀抱里挣脱出来，脸上还是红红的，看着一脸期待的嘉康，回头瞪了曲维扬一眼。 这人，为了达到目的真是不择手段，连儿子都利用呢。“走吧，既然你都答应了孩子，那还在家磨蹭什么？” 巧莲有点儿不好意思，率先迈步出了屋子。 曲维扬一听这话，高兴极了，扯着嘉康从屋里出来，跟巧莲佳媛母女俩汇合，锁了门，离开石嘴子往大营乡走去。 农历三月末，阳历已经是五月初，处处春光明媚，路边的野花开的正好，林子里鸟儿叫的那叫一个欢。 曲维扬心情好极了，一边走一边给孩子们唱着歌，要不是巧莲拦着，他就要把嘉康扛在脖颈上了。 “你啊你，怎么疯起来比孩子还厉害啊？ 你也不看看嘉康都多大了，六岁啊，这么大的孩子又不是小时候，随便架在脖子上，他多沉啊，再说你的伤还没完全好呢，可别闹腾了。” 巧莲看着一脸喜色的曲维扬，忍不住训道。 “唉，我错过了俩孩子的成长，这些年没能尽父亲的责任，总觉得愧疚的慌，想补偿他们。”曲维扬有些遗憾的说道。 “是啊，孩子大了，六岁的娃，再过几年就成小伙子了，哪里还能架在脖子上？ 媳妇，你再给我生几个娃吧，我得把错过的重新找回来啊，咱们多生几个，给嘉康佳媛他们生几个弟弟妹妹，以后家里也热闹。” 曲维扬灼热的目光盯着巧莲，一脸期盼的说道。 第110章 领结婚证 一家四口步行来到了大营乡政府，直接找到了民政助理，跟人家说要领结婚证。 那民政助理认得曲维扬和巧莲啊，一听这俩人要领结婚证，当时就懵了。 “你俩不是才打了离婚证明没几天么？这咋又要领结婚证了？” 曲维扬略有些尴尬，咳嗽两声，“以前离婚是因为父母包办，提倡婚姻自由。如今结婚，也是因为婚姻自由。 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我俩要一起过日子，就想走正常的程序，领结婚证重新结婚。” 那民政助理还是有点儿蒙圈，关键他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啊，没敢直接答应给发结婚证，而是去找了韩书记。 韩书记一见是曲维扬和巧莲来了，得知这俩人来领结婚证，真是哭笑不得。 “你俩这是作的什么妖儿？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要离婚。 离了婚十来天又重新来领结婚证，你们是觉得乡里民政一天闲着没事儿干了是吧？” 曲维扬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赶忙解释，韩书记听了曲维扬的话，看了巧莲一眼。 “巧莲啊，大叔可得跟你说清楚了，小曲是军人，你们这是军婚，军婚可是受法律保护的。 之前你俩没领结婚证，不受保护，如今要是领证了，以后可就不能随便说离就离。 军人保家卫国，为了稳定后方，军人的配偶不可以做出任何破坏家庭的事情，否则那就是犯罪，要被判刑的。” 面对严肃的韩书记，巧莲嫣然一笑，“大叔，你放心吧，这些我都懂。 我是真心要嫁给他，我嫁的就是如今这个当兵的曲维扬，他娶的，也是我这个敢反抗包办婚姻争取自主权的陈巧莲。 我们俩的婚姻，从现在开始，过去的一切都化为云烟。 我既然决定嫁给他，自然要忠于婚姻，忠于革命感情，一生一世都不会后悔，更不会做出任何对不住他的事情。” 巧莲的话，更像誓言，韩书记看见巧莲一脸严肃的模样，知道她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当即也收起了怀疑的态度，点了点头。 “嗯，你俩只要都考虑清楚了就好，孩子都这么大了，哪怕是为了孩子着想，也不能再胡闹。 得，既然你俩已经想明白了，那就去领结婚证吧，这是好事儿，祝你俩夫妻和睦，共同进步。” 韩书记是个很好的人，立即送上了最诚挚的祝福。 “谢谢韩大叔，那个，我们打算找个时间办酒席，正正经经的结婚，到时候大叔可一定要到场，大叔给我们做证婚人。” 曲维扬向韩书记提出了邀请，“对，还有民政的同志，给你添麻烦了，到时候一起去热闹热闹。” 韩书记和民政助理倒是没有驳了曲维扬的面子，都点头答应了会去。 之后韩书记就回去工作了，民政助理给曲维扬和巧莲，发了结婚证。 巧莲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个年月的结婚证呢，不像后世两个红本本，这时候的结婚证，就是一张粉红中透着黄的纸。 分成上下相同的两部分，都印着国徽和红旗，两份的格式相同，只是男女名字一上一下不一样而已，内容倒是跟后世结婚证上的差不多。 有了这张纸，曲维扬和巧莲就是合法夫妻，受到法律的保护了。 曲维扬接过结婚证，拿在手里仔细的看了看，然后交给了巧莲，“好好放着啊，留着以后给孩子们当纪念品。” 巧莲伸手接过来，小心的揣到了兜里，实际上已经放到了仓库中。 俩人领了结婚证，今天来乡里的任务就算完成，想了想没啥事，二人就打算去供销社转一转，预备些办酒席要用的东西。 “媳妇，给你扯块颜色鲜灵的布做件衣裳吧，咱俩结婚，你得打扮的越水灵越好。” 曲维扬一进供销社，就被那边的布料给吸引了，非得扯着巧莲过去，想要给巧莲买块好看的布。 “这个好，粉嫩嫩的还带着碎花，做件上衣或者连衣裙都行，肯定好看。”曲维扬看上了一块花布，扯着就要给巧莲买。 巧莲赶忙摇头，“别，太鲜艳了，我穿不出去，你可别忘了，爹娘才过世一年，哪好穿这么新鲜的颜色？” 巧莲是怕别人说闲话，她已经受够了流言蜚语，不想再出风头了。 曲维扬愣了下，然后摇摇头，“没事儿，你之前已经给爹娘戴过孝，算是尽了心。 你别忘了，咱俩离婚了，你已经不是爹娘的儿媳妇，咱们结婚的酒席还没办呢，之前的都不算数了。” 这么一说，曲维扬忽然想起来，巧莲这也算是新嫁娘了，应该穿红衣裳啊。 “别跟我犟了，就买这个，然后再买一块红布回家做件红衣裳，咱办酒席的时候穿。这个粉色碎花的，平常日子穿。 还有嘉康佳媛，也给他们买点儿布，回家做衣裳，这都啥时候了？早就该给孩子换衣裳呢。 别心疼钱，该花的就得花。”曲维扬不光想着巧莲，还惦记着俩孩子。 曲维扬张嘴就要喊售货员过来，按照巧莲的身材扯布，吓得巧莲赶紧把曲维扬拽到了一边去。 “别买，布匹咱家里有，我去年过年的时候赶大集买的，比这里的便宜。 你可别花钱，咱家那点儿钱看着多，实际上不禁花，有那些钱，不如买点儿实用的。” 这时候的布匹很贵的，一身纯棉的制服需要十五六块钱呢。 像曲维扬刚才看的花布，七八毛钱一尺，幅面还不算宽，巧莲做一身衣裳估计需要五尺布，那就是四五块钱呢。 两身衣裳再加上孩子的，那得多少钱？ 系统里有的是好看的布匹，也有跟这个类似的，而且是七八个积分一米，贵的也不过十来个积分一米。 要知道一斤大叶芹都能换十几个积分呢，就等于是一斤大叶芹换一米布，这是多么划算的买卖啊？傻子才跑到供销社来买布呢。 曲维扬看着巧莲，有点儿不信巧莲的话，“你不是糊弄我呢吧？家里真的有布？” 他有些不太相信，这娘三个当初可是一无所有离开的石家沟，就算是有钟书记给的和姜家赔偿的，这点儿钱也不够干什么啊。 娘三个吃喝花用不少，哪来的钱去买布？ 第111章 通知娘家人 “真的有，没骗你，我没告诉你，去年冬天我在林子里下套子抓了不少野鸡和野兔么？挺大一部分都让我拿去跟人家换钱换粮食了，有的也换布匹。 城里不像咱乡下，咱还能养头猪过年杀了，城里全凭着供应，肉少不够吃，过年了都爱拿东西来换。” “我可不光是套着了野鸡和兔子，还抓了只狍子呢。 没敢让孩子们知道了，直接就弄去跟人家换了钱和东西，要不然家里的日子哪能这么宽裕？ 有些事不能声张，不然让别人知道了，往后咱指着什么过日子？”巧莲硬是把曲维扬拽了出来，低声的向曲维扬解释。 曲维扬打量着他家小媳妇，对于巧莲的话，曲维扬并不怀疑，他相信巧莲，真有那个本事弄来猎物。 那么大的一只黑熊都让巧莲砍了一刀呢，她能弄到很多野物也算正常。 没有这个能耐，曲家的日子哪能有现在这么自在？对于这一点，曲维扬真的很佩服他这个小媳妇。 “行，你要是这么说，那我就不买了，回家你找出布匹来，做几件好看的衣裳穿。 那咱不买布了，买点儿啥回去？给你买双皮鞋吧，就那种三接头的皮鞋，我看着挺好的，买一双你出门穿。” 曲维扬觉得来一趟供销社，啥都不买哪行？必须给巧莲买点儿什么。 “你要是真想买，咱明天去县城吧，咱弄的那张熊皮，还有熊胆什么的还都没卖呢，去卖了那些，然后买东西。 县城的东西比咱这儿好，样式也多，去了转一转看看，家里缺什么就买什么。”巧莲想了想，找了一个很好的借口。 “我最想跟你还有孩子们，去照几张像，咱俩领证也没能照一张结婚照，孩子们长这么大都没照过相呢，咱们去照几张吧，留着是个念想儿。” 相比于买衣服买鞋，巧莲更喜欢能留住的纪念。 衣服会穿破，鞋子会旧，可照片却能一直保存，留住最美好的回忆，也留住他们的青春年华。 曲维扬一听这话便眼睛放光，“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咱们是该照相呢，往后我回部队，想你们了还能看看照片啊。 行，那咱明天就去县城，这样，咱现在去大姐家，跟姐夫借他家的车，明天我赶车拉着你们娘三个，一起去县城逛逛。” 曲维扬被巧莲说动了，决定不在乡里买东西，去县城。 “那咱们去买点儿糖和点心吧，顺道去看看娘，你自从回来，还没见过娘呢。 咱俩要重新结婚，不管咋地也得让娘家人知道。” 巧莲想了想，又扯着曲维扬重新回了供销社，到了卖糖果点心的柜台，称了二斤好点心，二斤糖块儿，糖块儿留一半儿给巧娟家，剩下一斤给陈家。 就这样，一家四口离开了供销社，先是去了张家，正好张文广在家，曲维扬一说要借车去县城，张文广二话没说直接就答应了。 巧娟一听说曲维扬和巧莲重新领了证儿，也十分高兴，非得要留这四口在家吃午饭。 “大姐，姐夫，我们先去陈家一趟，不管咋说，咱娘还在呢，这事儿得让咱娘知道。 前些时候大嫂他们去我那儿，因为我说要跟曲维扬离婚，惹得他们都不高兴了。这回过去说一声，也省的咱娘生气。” 不管陈家老太太对巧莲如何，有这么个娘在，巧莲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得顾全着母亲的脸面。 要是她跟曲维扬摆结婚酒席，不清娘家人，那就等于是打了娘家人的脸，传出去，对巧莲也不好。 经过这么多事情之后，巧莲办事也比较圆融，不过是些许的东西，能跟娘家维持表面上的和气，总比闹僵了好。 巧娟一听，也是，娘家再不好也得有，女人没有娘家撑腰，在婆家就直不起腰杆来。 “嗯，你说的对，那就去咱娘那儿看看吧，别管哥哥嫂子们说了什么，你一概不理就是了，中午回来吃饭。” 陈家人什么德行，巧娟还能不清楚？那都是一毛不拔的主儿，根本不可能留巧莲几口吃中午饭，所以巧娟特意嘱咐一句。 就这样，曲维扬和巧莲领着孩子们，拎着糖块和点心，去了陈家。“娘，你在家么？”巧莲见到院子里静悄悄的，忙问了句。 这时节天气暖和了，窗子都敞着呢，陈家老太太坐在炕上纳鞋底儿。 听见动静往外探头看了一眼，瞧见是巧莲和曲维扬来了，忙应了一声，“在家呢，进来吧。”能让老太太出声，也算难得了。 一家四口进了屋，见到屋里只有陈家老太太，巧莲便问了句，“娘，我哥和嫂子他们呢？” “去地里照看庄稼了，地里的庄稼刚出苗，今年撒的种子不太好，有的地方苗没出齐，你大哥他们去地里补苗了。 你嫂子她们不知道去哪儿了，一个个都跟走马星似的，她们能闲着在家？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串门子扯闲话了。” 陈家老太太不待见闺女，同样也不待见儿媳妇，家里三个媳妇她哪个也看不上，以前在石家沟的时候，三个媳妇没少受她的磋磨。 如今换了新社会，老太太有点儿压服不住媳妇了。 再加上岁数大了，往后需要儿媳妇伺候，这才表面上看着和气了些，背地里也是没少嘀咕儿媳妇的坏话。 巧莲没接老太太的话，只将手里的糖块放在了炕上，曲维扬也把点心递到前面。 “娘，我和维扬过来看看你，他回来也有些时候了，我俩一直闹别扭呢，才和好了，来看看娘。” 巧莲知道，哥哥嫂子们回来肯定没少说她的坏话，她也懒得多解释，只淡淡的说了两句。 听见这话，陈家老太太好像想起来了什么，皱着眉头看了看巧莲跟曲维扬。 “你俩不是闹离婚么？这怎么又和好了？你个傻丫头想明白了？”老太太对巧莲的态度，似乎有所缓和，不像以前那么冷淡了。 “娘，我俩是离了，连离婚证明都去乡里开了。不过后来又和好了，今天重新去乡里领了结婚证。 维扬说，要找个日子摆酒席，就当我俩重新结婚一回，我们过来，也是想跟娘说一声，到时候过去坐坐。 娘还没去石嘴子那边呢，正好过去认认门儿。” 第112章 态度转变 听了巧莲的话，老太太没忍住，又用眼剜巧莲，“你就作吧，可劲儿作，你再作，维扬这样好脾气的也让你作走了。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个性子呢？都是维扬给你惯的，臭毛病。”老太太像模像样的训了巧莲两句，抬起头看着曲维扬。 “维扬啊，这死丫头脾气坏性子拧巴，你别跟她一样儿，也别惯着她。 两口家过日子，哪有说分就分，说和就和的？就是欠揍了。”老太太对曲维扬的态度倒是满亲切，含笑招手让曲维扬坐下。 多长时间不笑了，一笑满脸都是皱纹，习惯了老太太板着脸耷拉眼皮的模样，冷不丁看她笑，还真是有点儿诡异。 曲维扬和巧莲心里明镜，老太太这是知道曲维扬如今的身份了，知道巧莲有了丈夫做靠山，往后日子好过。 所以才会改变态度，想要跟曲维扬夫妻打好关系，往后跟着沾点儿光。 对于这一点儿，夫妻二人看破却什么也没说，毕竟是巧莲的娘家，关系太差了不好，既然陈家主动示好，他们也不妨平常心看待。 “娘，巧莲挺好的，脾气倔性子刚强也是好事儿，不然这些年我不在家，她哪能挺起家把孩子拉扯大？ 是我欠她的太多了，往后我俩会好好过日子，娘放心就是。” 曲维扬对陈家老太太也很客气，毕竟是巧莲的娘嘛，看在巧莲的面子上，曲维扬也不至于恶言相向。 “好，好，你俩能好好过日子，我就放心了。你看看，还买这些做什么？这些玩意儿不少钱呢。” 老太太明显很高兴，竟然还打开了包糖块的牛皮纸，抓了两块塞到嘉康佳媛的手里。 “姥姥也没啥好东西给你们，那，吃块糖甜甜嘴。” 嘉康佳媛俩娃见着这样的姥姥，还真有些不习惯，俩娃不敢要糖，都去看巧莲。 巧莲一见这样，便笑了笑，“姥姥给的，就拿着吧，记得要谢谢姥姥。” 孩子很懂规矩，巧莲满欣慰的，老太太难得大方一回，不要白不要。 “谢谢姥姥。”俩娃高兴的向老太太道谢，然后拿着糖放在了兜里，谁也没吃。 “娘，我们过来就是说说要办酒席的事儿，日子还没定，等着定了日子过来告诉你。 家里没啥事儿吧，要是没啥事儿我们就先回去了，得忙活不少事儿呢。” 巧莲不太喜欢陈家，每次来也只是坐坐就走，不会久留，故而说了几句话，便起身要离开。 “这么快就回去啊？别走了，中午留下吃饭，等会儿你嫂子们都回来，让她们做点儿好吃的。 维扬这是头一回来咱家，哪能一口饭不吃就走啊？”老太太今天格外客气，非得要留巧莲一家子在这边吃中午饭不可。 巧莲哪能真留下？陈家那点儿事儿她最清楚了。 这时候天气暖和了，大嫂她们肯定又是早晨做一大锅粥和饭，中午基本上不烧火做饭，回家来就吃点儿凉的。 三个嫂子出去串门子，还不一定啥时候进家门呢，等着她们做饭吃，估计得饿肚子。 “不了，改天再吧，等着不忙的时候再过来。家里也忙呢，娘，你别下地了，就在炕上坐着吧，我们走了。” 巧莲没有留下的意思，跟曲维扬一起领着孩子便出门了。 老太太装模作样的要下地穿鞋送，被曲维扬拦住了，于是就坐在炕头上，朝着窗户外看着，目送巧莲一家子离开。 出了陈家门儿，嘉康没忍住就冒出来一句，“娘，今天姥姥好怪啊，竟然还给我糖吃？” 这句话一出口，把巧莲和曲维扬都逗笑了。 可不是？曲维扬见陈家老太太的次数少或许知道的不清楚，巧莲最明白不过啊，自打她爹出事之后，就很少看见母亲脸上有笑容了。 她出嫁之后回娘家，也从来没见到母亲这么客气，很显然，人家冲的是曲维扬，是曲维扬的身份和前程。 “姥姥今天心情好，所以给你们糖吃，既然给了就吃吧，娘不会生气的。” 小孩子嘛，见到糖果比亲妈还亲，也是可以理解的，没瞧见嘉康紧紧地握着那块糖么？ 这娃也是馋了，只不过巧莲不发话，他不敢吃而已。 得到妈妈允许，俩娃这下可高兴了，忙不迭就把糖纸扒掉，把糖块塞到了嘴里。 甜甜的味道，让俩娃幸福的眯起了眼睛，笑的那叫一个开心。 一家四口重新回到张家，巧娟预备了饭菜，中午在张家吃了饭，然后张文广帮着套了车，曲维扬赶着车，巧莲母子三个坐在车上，就这么一路往东打算回石嘴子。 刚离开张家没多远呢，正好就看见王氏妯娌手里抓了把瓜子往回走呢。 一见到巧莲和曲维扬，王氏眼睛瞪的溜圆，这俩人不是喊着要离婚么？这咋还一起出来，瞧这模样处的还挺好，哪里像是要离婚的样子？ “呦，二妹妹回来了？妹夫也一起啊？这是来借车做什么？妹妹咋不回家里坐坐啊？”王氏笑呵呵的问道。 一听王氏这话，就知道她到现在还没回家呢，这都啥时候了还不回家？看起来陈家中午少不得是吃凉饭了。 多亏他们没留下来，不然就得饿着肚子等王氏他们了。 “嫂子，刚才我们回去看咱娘了，另外，也是通知咱娘还有我哥他们，得空了去我那儿吃酒席。 我和维扬领了结婚证，想要摆桌酒席，大家伙热闹热闹。” 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巧莲巴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呢，故而没藏着也没掖着，直接摆明了说。 王氏听见了倒是有些惊讶，长大了嘴看看这俩人，“这，这咋半天午晌的还领结婚证了？ 你俩不是早就结婚了么？费这个劲干啥？”王氏一时有点儿想不明白。 不过，她也没纠结这些，有酒席吃那还不好？于是赶忙点头答应了下来，“好，好，到时候俺们一定都去。 那啥，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做饭，不跟你唠了啊。” 巧莲哪次回陈家都不空手，王氏惦记着巧莲带去的东西，生怕回家晚了，老太太分给另外俩妯娌，哪里还有心情跟巧莲聊天？ 说着就快步往陈家走，一边走还一边小声嘟囔着，“这可真是有钱烧包儿的，还重新领证办酒席呢，真当自己是黄花大闺女出门子呢？” 第113章 做衣裳 回家的路上，巧莲趁机会从系统里兑换了些布匹，她特意选了跟供销社里那些花布看起来差不多的布料。 粉色、黄色、淡绿色的底子，带着各种细碎的小花，看起来果然很鲜亮水灵，要是做条裙子穿，一定不错。 不过可惜，如今是在乡下，没什么机会穿裙子，做不成裙子做上衣也挺好啊，巧莲选了好几块，有的给自己，有的给闺女。 不过这花布的价钱可不低，一米布竟然要十来个积分，幸好系统里的积分很多，巧莲并不在乎。 更何况十来个积分还不够一斤大叶芹呢，这么一想，简直再划算不过。 于是巧莲一买就多了，不光买了花布，还买了些浅色的纯色布，留着给嘉康和曲维扬做衬衫和裤子。 买了这么多布料，巧莲都给放到了随身仓库里，等着到家之后，巧莲假装去翻箱子，借机会把布料藏到了箱子底下。 “你看，我就说家里有布料吧？瞧瞧这颜色这质量，不比供销社卖的还好么？”巧莲从箱子里翻出来几块布料，放在曲维扬的面前，一脸得意。 曲维扬虽说是个大男人不会做衣裳，可布料好坏还是能分得清楚，巧莲拿出来的布颜色更鲜艳，花色更精美，布纹更细密，比供销社卖的可强太多了。 “还是我媳妇能干，啥时候攒下这些好东西？” 巧莲满得意的笑笑，“我可是过日子的好手，哪能一点儿成算都没有？遇上划算的东西，肯定要攒一些的。 等着我抽空给你和孩子们多做几件衣裳，我的针线活还行。” “先给你自己做两身好看的衣裳，我们的可以晚几天，咱们明天去县城看看，采买些办酒席要用的东西，后天或者大后天就办桌吧。 别往后拖延太久，不然我的假期快要结束了。”曲维扬有些着急。 一个月的假期看着长，其实一转眼就过去，他这次回家探亲，下回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巧莲自然明白曲维扬的意思，点点头，“行，那就大后天吧，咱俩来算算，需要摆几桌，要预备多少东西。” 这时候办桌，菜蔬是个大问题，菜园子里没啥菜，全指着野菜席面儿不好看，估计就得多买点儿肉撑场面了。 “嗯，青菜估计买不着，不行还是进山去弄点儿野菜吧。 大叶芹虽然有点儿要过季，不过刺嫩芽、猴子腿儿、刺柺棒儿这些正是时候，明天咱们去县里，后天咱俩进林子弄一些。 鱼不用买，我这几天没事干编了几个篓子，下在河湾里了，明早晨去看看，估计能有收获。” 曲维扬最爱做这些下河摸鱼上树抓鸟进林子打猎的事情了，别看受了伤，一样也没耽误他淘澄。 有曲维扬在家，这几天家里还真是没断了吃鱼，巧莲甚至还晒了不少小鱼干呢。这些都可以用来待客。 “等会儿我去林子一趟，下一些套子什么的，看看能不能抓住两只野鸡或者野兔之类，要是能弄到，又解决了一样儿。 这么算的话，咱就去买些猪肉，多买点儿，这么置办出来的席面儿，应该不差。” 曲维扬养伤的这些日子可没闲着，心里自然有数，这么一数算，应该能准备出很丰盛的酒席来。 曲维扬的提议，跟巧莲的想法差不多，“行，那咱明天就多带点儿钱。 去县里副食品店看看，有什么肉就买什么肉，回家来放到后院井里镇着，一天两天的坏不了。” 这个时候，巧莲真的很想立即存够一大笔积分，然后系统就可以给随身仓库升级，奖励加热和冷冻功能，那样的话，多少肉买回来也不怕。 其实巧莲也可以从系统兑换新鲜的肉，可曲维扬在家呢，那可不是嘉康佳媛人小好糊弄，巧莲可不想被曲维扬察觉到她的秘密。 有一些事情，哪怕是两口子，也不能交底。所以没办法，就只能去县里买肉了。 俩人商议过后，曲维扬就领着嘉康佳媛出门，去河边想办法抓鱼了。 至于巧莲，则是在家里按照曲维扬的意思，裁了一块红色布做衬衫。 之前巧莲做了一套衣裳打算换季了出门穿，都是崭新的一次也没穿出去，所以外套就不用了，只做件红衬衫就可以。 巧莲心灵手巧，裁衣裳自然不在话下，三两下就把布料裁好了。 棉布就是有一样好，不用锁边儿也不会起毛边儿，直接缝就可以。 不过纯手工缝衣服还是太费劲了，这么一针一针的缝，不知道要缝到啥时候去？ 巧莲这时候真是万分惦记缝纫机，哪怕没有电动的，来一台脚踏式缝纫机也好啊，一会儿工夫就能把衣裳做好了。 这多费劲啊，不知道一晚上能不能缝出来？ 可是想归想，巧莲可不敢直接从系统里兑换缝纫机，这东西太显眼了，曲维扬要是问，她可没办法圆全。 得，还是忍着吧，等着曲维扬走了，她再找个机会，弄一台缝纫机出来，省的以后做衣裳还得手工缝。 幸好巧莲的针线活果真是极好，一下午的工夫，就把衬衫缝起来了。 巧莲做出来的衬衫样式比这时候的要好看些，腰身微微收了下，领口处钉了个蝴蝶结，衣襟下摆是圆的，穿在身上显得格外秀气雅致，比别人的衬衫好看多了。 “别说，你这做衣裳的手艺，能开个裁缝店了，这衣裳的样子做的格外好看，不比外头卖的差呢。 行，挺好的，穿着好看，明天咱去照相，你就穿这衬衫。”在外头忙了一下午的曲维扬，回家瞧见巧莲试衣裳，毫不吝惜的赞美道。 “那个，我这么穿，会不会让人觉得不正经啊？ 我怕旁人说闲话，大家伙穿的衣裳都肥肥大大的，我这衣裳好像有点儿太合身了。”巧莲倒是有些犹豫。 其实这衬衫并没有特别贴身，并不怎么显身材，可巧莲已经被人说闲话说的怕了，很担心这样的衣裳穿出去，人家说她作风有问题。 曲维扬一听就笑了，“哪能啊？你没看外头城市里，好多女人都穿着布拉吉呢，你这算什么？挺好的，就这么穿。” 听见曲维扬这话，巧莲才松了口气，其实她也知道，这时候社会上的气氛还没有那么严，很宽松，可就是担心。 第114章 去县城 二十九这天早晨，吃过了早饭，曲维扬赶着车，巧莲搂着嘉康佳媛俩娃，一家四口就这么坐着车，往县城走了。 从石嘴子到抚松有三十里多点儿的路程，马车走的快，一个小时多点儿就到了。 其实这是巧莲第一次来县城，以前她总是借口去县城了，实际上根本就是出门转一圈回家。 县城离着家太远了，她哪里放心孩子们在家？ 抚松，是长白山下的一个小县城，也是著名的人参之乡。 宣统元年，也就是1910年1月，在长白山后岗处设立县治，因为当时在马鹿沟沟口处有两片大草甸子，所以最初命名为双甸县。 因当时匪患严重，动荡不安，故而于1910年8月，改名为抚松。 这是个比较有时代意义的名称，抚，有安抚抚慰之意，松，自然说的是松花江。 抚松，就是安抚松花江上游的意思，蕴含着当时统治者的一种期望。 清末，山东、河北大量流民涌入东北，再加上沙俄和倭寇虎视眈眈，统治者求治心切，东北很多地名，都体现了这一点。 比如通化，“通归王化”；敦化，“大德敦化”；安图，“安定图们江”。 所以从抚松这个名字上，就可以看得出来，清代统治者对满族的龙兴之地非常重视。 当然，眼前的抚松，还没有后世中外闻名的人参之乡那样气派，还是一个很小很破的县城。 东边是大山，西边是大江，人口主要集中在盆地当中，各处也都是平房，看不见楼房，灰突突的模样，看起来并不鲜亮。 当然，这年月不只是抚松这样，很多地方都是这般，百废待兴。 县城不算太大，县政府啊，供销社啊，都比较好找，转两圈就找到了。 于是曲维扬把车停在了供销社旁边的胡同里，找东西拴住，然后拿着车上的背筐，里头装着那张已经熟过的熊皮等东西。 曲维扬多少会熟皮张，手艺还算可以，熟过的皮子柔软些，好拿，不然整张熊皮邦邦硬，他们咋往外拿？ 这时候也有收购站，但是归供销社下属，主要是面向百姓收购各类农副产品。 如今虽然还没有出台统购统销的政策，可是对小商贩管理很严格，而且政府都大力支持向供销社销售农副产品。 所以也有一些人，会把自己出产的比如鸡蛋鸭蛋，送到供销社下属的收购站。 供销社收购和售货分两处，另外单开一个门儿，曲维扬知道这一点，领着巧莲和孩子，直接本着收购这边来。这边人不多，只有三两个卖鸡蛋的。 一家四口排着队等了一会儿，就轮到他们。 那供销社的工作人员扫了曲维扬一眼，问了句，“同志要卖什么？” 今天曲维扬没穿军装，穿着巧莲前几天又给他做的一套银灰色薄呢子中山装，料子很新一看就挺值钱。 加上曲维扬的长相气质，哪怕是不穿军装，别人也不敢小瞧了他。 “前阵子进山遇上黑瞎子了，几个人差点儿没了命，最后杀了。 我这有一张熊皮，四只熊掌，还有一个熊胆，想要卖了几家人分一分，同志给看看值多少？” 曲维扬从背筐里取出了皮张、熊掌和用手帕包着的熊胆。 供销社管收购的人一看，赶忙站起来，“那个，这位同志对不住，我得先跟你说清楚。 我们这里收购普通农副产品，同时受国营药店的委托，帮着收购一些药材。熊胆我们收，但是熊皮熊掌，咱这儿不收。” 虽说熊皮也是比较好的皮张，熊掌更是上八珍，可是在这个连衣服都没得穿，饭吃不饱的年代里，普通百姓可穿不起皮衣也吃不起熊掌。 供销社只收购农副产品，转手再卖给城里的工人，根本不收购熊皮和熊掌。 至于说熊胆，因为抚松地处长白山脉，各种药材资源丰富，县城里从清末就有一家很出名的“积盛广”中药房。 建国以后，对“积盛广”进行了改革和建设，改名“鸿记药房”，成立了地方国营药店。 如今国营药店正在筹备着开制药厂，所以托付抚松各地的供销社收购站，帮忙收购大批当地中药材。 不过一般来卖药材的都寻常，至于这熊胆，倒是极少见。 “我就是帮忙收药，对这一行也不太懂，这样，我去请一位懂药的来，查验清楚了，才能确定收购。” 收购站的同志态度很客气，没有半丝推诿，正好这会儿收购站里人也不多，于是连忙打发了人，去国营药店，请了人过来验看。 巧莲站在一旁听着那工作人员的解释，当即就有些失望了。原本以为熊皮和熊掌都能卖个不错的价钱呢，不想人家竟然不收。 这可怎么办？难道还能自家留着？熊皮倒可以，不行做个皮褥子也挺好，可熊掌呢？那东西咋吃啊？留着不也是浪费么？ 正琢磨呢，外面急匆匆走进来了俩人。 后面这位看起来年纪不小了，得有五十来岁，花白的胡子，带着花镜，一看就是很有学问的样子。 收购站的工作人员见到那老者，赶忙上前，“秦老先生，您来的正好，这两位带了一份熊胆来。 我不认得，无法分辨真假，得请您给看一下。” 那位秦老先生点点头，看向曲维扬，“同志，熊胆可以让我看看么？” 曲维扬自然不怕，连同包着的手绢，一起递给了那位秦先生。 秦先生接过来打开仔细看，又轻轻掐了掐，掐下来一小块儿，放到嘴里尝了尝，用手又捻了几下，连连点头。 “嗯，是熊胆，还是上好的熊胆呢。同志，你这熊胆我们可以收下。 按照店里的规矩，一钱熊胆给你二十块，究竟多少钱，咱们上秤一称，公平合理，怎么样？” 巧莲听了微微皱眉，如今新中国统一了重量单位，老先生说的一钱，按照现在的说法，就是五克。 这个熊胆算是不小了，新鲜的时候有三两多沉，如今干透了还有差不多一两。这么算的话，才能卖二百块钱，是不是有点儿少啊？ “老先生，您给的这个价格，是不是有点儿低啊？”巧莲有点儿不太甘心。 熊皮卖不了，熊掌卖不了，只是熊胆卖，还只有二百块，总觉得亏得慌。 第115章 卖熊胆 怎么说呢？重一两的高品质熊胆才二百块钱，这个价格可是不太高。 要知道，这年月一头三百斤的毛猪，如果卖给供销社的话，也能换九十块钱。一个熊胆只顶差不多两头猪，好像真是不多。 如果在后世，光是一个这么大品质这么好的野生熊胆，卖一两万不成问题。 当然，那是在黑市交易，毕竟那时候已经提倡保护野生动物了，不允许滥杀野生黑熊。 一般市面上能见到的，大多是养殖熊胆，不过养殖的熊胆没那么值钱。 之前巧莲还想过卖给系统呢，一则东西太显眼，瞒不过曲维扬，二则她试了，系统竟然不收购。 原因很简单，野生黑熊是国家保护动物，这个系统的似乎偏属于未来，不能收购国家保护动物。 这个跟上次的野猪不一样，野猪是当成放养野猪卖的，但是黑熊不行，要不是这样，巧莲才不会提议来供销社。 “同志，这个价格是不是低了？为了这家伙，好几个人都受伤了呢，光是医药费也不少了。 不然也不能拿来卖，关键是借钱治伤花了不少钱呢。”巧莲没忍住，开口说道。 “刚刚那位同志说了，不收熊皮和熊掌，光是熊胆卖这些，回去不够大家伙分啊。” 那秦先生摇摇头，“价钱不低了，两百块呢，都快赶上普通工人将近一年的工资了，哪里还低？ 药材都是有统一价格的，不能给再高的价格了。”秦先生坚持自己的意见，药店里都是有章程的，什么东西什么价儿，不能胡乱给价。 巧莲还想说什么，被曲维扬一把扯了过去，“行，两百就两百吧，只要能够大家伙的医药费就行，我们也不是指着这个发财。 要不是进山遇上为了保命，谁还能杀这玩意？”两百块在这个时候就不算少了，主要是熊皮和熊掌没人要，不然还能再多点儿。 那秦先生不像是个故意压价的人，巧莲也没辙，谁叫系统不收呢？“嗯，那就卖吧。可是这熊皮和熊掌咋办啊？拿回去？”巧莲指了指背筐里的东西。 秦先生的目光也顺着巧莲所指看过去，“呦，你们还有熊皮和熊掌啊，这东西收购站是不收的，如今这年月不太好卖。 你们要是信得过我呢，我可以帮忙试着卖熊掌。这样，今天是五月四号，你们再过十天来一趟，直接去国营药店找我。 我姓秦，到时候我给你个准信儿，看看有没有人要。” 建国以后，开始使用公历，可乡下人大多数还是习惯农历。 不管过节也好，算农时也好，婚丧嫁娶也罢，都是照着农历来。巧莲过来以后，都跟着适应了农历。 但是在城市里，基本上都使用的是公历，所以秦先生一说五月四号，还把巧莲给说愣了，过一会儿才明白过来。 “行啊，十天就十天，那我们到时候再来，麻烦老先生了。” 熊掌砍下来之后已经做了处理，如今是干燥过的了，倒是可以存放很久。等十天，也比一直留在家里没用强。 “我可得先跟你们说好啊，不一定能卖出去，而且就算能卖，价格也不高，这东西一般人吃不起。 估计也就是往大城市的大饭店，用来招待外宾，所以，你们也别抱太大的希望，我尽力帮忙问。”那秦先生办事很稳妥，事先把话都说清楚。 曲维扬和巧莲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于是答应了下来。 然后这边给开了票，曲维扬签了字，熊胆交给人家，那边点了二百块给他们拿好，双方银货两讫。 曲维扬背着背筐，领着巧莲和孩子们，从收购站这边出来。 一出门，巧莲就嘟囔道，“这边收购的价格真低，早知道就卖给个人了。 昨天大姐还问我来着，说是有人私底下要买些，给的价钱不低，我就嫌麻烦，怕人知道了，所以没敢答应。” 熊胆是珍贵的药材，有清热解毒、息风止痉、清肝明目、杀虫止血等功效。 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年代，民间一般都愿意藏一些熊胆，用来治疗许多恶疾，所以需求不少。 不过巧莲不希望家里有熊胆的事情被旁人知道，而且巧娟说的那个人，也不是要整个儿熊胆，只要一部分，所以巧莲就没有答应。 如果民间买卖的话，这个熊胆咋地也能卖三四百块或者更多些。 曲维扬听见这话就笑了，“别后悔了，卖给公家虽然便宜，但也有好处，至少外人不知道咋回事。 要是咱私底下卖，不一定一次全都卖了不说，弄不好就满屯子都知道了。 我不经常在家，就怕让人盯上咱家，到时候你们母子又要担惊受怕。” 曲维扬带回来多少津贴没人知道，但是一个熊胆能卖多少钱，外人差不多也清楚。 在一般人眼里，这无异于一笔巨款了，若是有人因此盯上巧莲母子，岂不是祸害？ 曲维扬不可能一直在家护着，万一有点儿事情，那就是后悔一辈子。这么一想，就宁可少卖钱，也别惹麻烦。 巧莲一听这话也对，想了想也就释然了，“是，是我太贪心了，这本就是意外之财。 咱俩差点儿都被熊给啃了，卖了钱，就算是给咱的补偿吧。” 巧莲笑笑，能够得两百块钱，也已经很不错了，很大一笔钱，可以做不少事情呢。 “走吧，咱们去照相，先照了相再去买东西，然后咱就回家。”曲维扬扯着孩子们，一家四口打听了照相馆的位置，直奔照相馆而去。 如今这年月的照相馆，生意不算太红火，一般人除非需要证件照，不然是很少来照相馆的。 所以曲维扬他们到的时候，里面没有客人，照相馆的师傅出来，瞧见这一家四口，刚忙上前询问。“同志要照相？照什么样儿的？” “同志你好，我们要照全家福，再补一张结婚照。”曲维扬很坦然，没有丝毫尴尬的样子。 倒是巧莲，一说是补结婚照，多少还有点儿抹不开。俩孩子都这么大了，他们来照结婚照，让人家知道了还不得笑话？ 照相馆的师傅果然露出几分惊讶的神色来，不过却没问什么，只点了点头，“来吧，请跟我来。” 第116章 全家福 曲维扬今天没穿军装，穿的是巧莲给做的新衣服，一身银灰色的中山装。 巧莲的针线活极好，衣裳做的特别合身，穿在身上格外挺拔精神。 巧莲身上穿着昨天赶做出来的那件红衬衫，如今这天气还不算太暖和，所以外面穿着一件天青色薄呢子的列宁装。 裤子也是天青色，看起来稳重之中有几分俏皮，很打扮人。 俩娃也是穿着新衣服，嘉康一身宝蓝色的衣服，里面红毛衣白衬衫。 佳媛也是红毛衣白衬衫，但是做工不同，圆领带飞边儿，领子上还绣着小花。 外面穿了一件桃红色白点点儿的衣裳，比一般的衣服长了点儿，腰部收褶，下面略肥大，倒像是个小裙子。衬的小佳媛脸色白里透红粉嫩嫩的，别提多可爱了。 曲维扬和巧莲按着师傅的要求坐在了椅子上，两个孩子一人抱一个，一家四口脸上都洋溢着幸福满足的笑容。 在师傅喊着一二三的声音里，一张珍贵的全家福就这样照好了。 接着曲维扬又让俩娃各自照了一张，合影一张，最后，曲维扬和巧莲俩人，合照一张。 那照相师傅也挺有意思，一个劲儿的让俩人往中间靠，于是，俩人肩并肩，头都往里边微微倾斜，照了一张很温馨甜蜜的结婚照。 一共五个镜头，曲维扬跟人家说，全家福和结婚照都洗两张，付给人家两块三毛钱。 照相的师傅说了，让他们一周到十天左右，来取照片。巧莲一算计，药店那边说十天，索性就十天之后再来吧。 照了相，一家人心满意足的从照相馆出来，然后直奔副食品店。 副食品店的猪肉，也都是从老百姓手里收上来的，如今是春天，各家各户养的猪去年过年多数都杀了，再不然就是小猪崽，所以肉比较少。 因此每天供应的猪肉都有限制，来晚了就没什么好肉。 别看曲维扬他们早晨出来的早，可是先忙活其他事情了，等着他们来到副食品店，那些肥肉早就让人买走了。 案板上只剩下几块瘦肉，一扇排骨，还有些大骨头和一挂头蹄下货。 这年月的人肚子里都缺油水，但凡来花钱买肉，谁都想买点儿好肉肥肉。 至于瘦肉大多人是不爱的，更不要说什么排骨大骨头了，上面的肉都剔的满干净。 而头蹄下货更是不用说，多数人还是不爱买，主要是收拾起来太费事，弄得满院子都是味道。 住在城里又不是乡下，家家户户都挨着挺近的，臭味传出去挺远，左邻右舍的也不高兴。 再一个但凡花钱，都想买好的，头蹄下货不算正经肉，所以多数人都不爱买。 曲维扬看见案板上这些肉也忍不住皱眉，“得，咱们来晚了，没有好肉了咋办？” 要办酒席呢，没有好肉可怎么办？难道还能弄些头蹄下货回去？岂不是让人家笑话么？ 巧莲看见了倒是眼前一亮，别的她不喜欢，那几块瘦肉倒是挺稀罕人，回去做个锅包肉、炸个肉段儿之类的肯定不错。 排骨也可以啊，做个糖醋排骨一定非常好吃。至于头蹄下货就算了吧，她也不爱收拾这玩意儿，太臭受不了。 反正还有系统呢，等着做菜的时候，她再往里添一些肉就是，曲维扬是个大男人，不至于细心到那个程度，应该没事儿。 “没事儿，瘦就瘦吧，不买咱用啥？你放心，瘦肉也有瘦肉的做法，我能做出好吃的来。” 巧莲笑笑，走上前来，“同志，这些肉和排骨怎么卖？” 买肉的人也愁着剩下的不好卖，见到巧莲打听，赶忙笑着应答，“同志，猪肉不论肥瘦，都是七毛二，排骨倒是便宜，两毛就行。” 这时候的排骨不值钱，不像后世，排骨比肉贵，所以排骨上面都会带着好多的肉。 如今的排骨都剃的很干净，也就肋排上还有些肉，不过巧莲却很喜欢，案板上那些肋排挺好的。 肥肉瘦肉都一个价钱，如今这时候谁愿意买瘦肉啊？买点儿肥肉回家去，吃着也解馋不是？这也是为什么如今这时候瘦肉没人爱买的原因了。 七毛二，算起来这年月的猪肉不便宜，不过也在合理范围，毕竟这时候没有猪饲料。 老百姓也舍不得用粮食喂，都是打猪草，掺着秋收打豆子弄出来的豆荚皮、秕稃、米糠之类，猪长得慢，贵一些也是正常。 “同志，麻烦把这些肉都给我称了吧，连这扇排骨一起。” 巧莲喜欢啃排骨，而且爱净排，最不爱排骨上沾太多肉。如今的排骨倒是满符合她的要求，索性将那一扇排骨都要了，除了办酒席，今晚也可以炖点儿吃。 这年月买肉，一斤一斤的买就很不错了，还很少遇上买这么多的人呢。 那买肉的人一听，惊讶的张大嘴，“同志，你买这么多回去能吃完么？可别坏了。” 这时候没有冰箱，买了肉回去不能搁时间长，不然很容易坏掉。 在这个提倡节俭，家家户户精打细算的年月，买那么多肉回家，在很多人眼里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家里要办酒席，特意多买点儿回去用，放心吧。”巧莲笑笑，指着案板上的肉，让人家给她称了。 买肉的这回不说话了，按照巧莲的要求称肉，瘦肉不少，将近四斤，排骨更多，一扇排骨七八斤。 算完账，巧莲掏出来四块四毛钱给了对方，然后一家人拎着猪肉离开摊子。 接着又去买了些油盐酱醋之类的东西，把需要的都买完了，一家人这才心满意足的出了副食品店。 “咱们是回家还是在县城里找个馆子吃饭？”曲维扬看了看，这会儿已经快十点了，他怕孩子们饿，就寻思着不如在城里吃饭算了。 “还是回家吧，国营饭店做出来的菜，还赶不上我做的好吃呢。 再说，你看看这个天，阴上了，我估计着今晚还要下雨，咱还是早点儿回去吧。 回家去我做好吃的，要是晚上下雨，咱俩还去捡蛤蟆，正好后天还能添个菜呢。” 春天蛤蟆不是一批全都上岸，每次下雨都会有蛤蟆上。 上次下了不少雨之后，就一直晴着，估计今晚要是有雨的话，会有大批的蛤蟆上岸。 第117章 预备请客 下午还没天黑，果真就下雨了，巧莲急急忙忙做了饭，俩人吃过晚饭之后，就披着蓑衣打着手电出门捡蛤蟆。 可能他们找到的地方真的是蛤蟆道，再加上天气暖和了，蛤蟆大量的上岸来，这一晚，俩人抓了很多蛤蟆，到后来口袋都差点儿装不下了。 初一早晨俩人也没机会睡懒觉了，清早起来，曲维扬先是去了河边起出来鱼篓子，运气很好，每个里面都装了不少鱼。 曲维扬这人颇有些心眼儿，早前就编了几个大号的篓子，将这两天抓到的大鱼都放在篓子里，用绳子拴在河边一株大柳树下的稳水处。 鱼不出水在水里养着，要吃的时候来捞几条，都是活的。 大鱼找地方藏起来，小鱼则是倒进桶里拎回家，能养的就养一天，死了的就挤了肠子用盐腌一下晒干。 收拾了鱼，曲维扬又去了山里，可惜昨晚下雨，下的套子一无所获。曲维扬倒也不灰心，重新下了套子然后回家。 “昨晚上一场雨，林子里太湿了，上午我先把大姐夫家的车送回去，你在家睡会儿休息休息。 等着下午林子里干爽了，咱俩再进林子去。”曲维扬进了一趟林子，衣裳被树上沾着的雨水给湿透了，一边擦干头发一边说道。 “咱得备四桌的材料，我算了一下，光是陈家那边人就不少，既然通知了，就不能怕人家来吃。 加上张家，老韩书记，民政的同志，另外你不是说要喊了这边几户邻居么？ 这么一算，差不多就是三桌，备四桌的材料吧，万一不够咋整？” 曲维扬打算今天通知大家伙，所以俩人核计了一下都请什么人。 “正好我去乡里就通知了，你在家知会一声那几个邻居，人家爱来就来，不爱来咱也不强求。” 石嘴子这边只住了四五户人家，都隔着挺远，巧莲也就是跟赵家相处的不错。 估计赵家能来人，其余的人家有的甚至没见过面，能不能请来还真是不敢说。 “行，那就这么定了吧，我上午再看看家里还有啥，能不能凑几样菜出来。” 巧莲巴不得曲维扬出去，她好从系统那里兑换一些办酒席要用的东西。 “对了，让大姐夫明天把他家的桌子碗盘等东西一起拉过来，不然咱家的不够用。”虽然巧莲后来又添了几次碗筷，那也不够办酒席用的。 “给你钱，路过供销社的时候，买一口大铁锅回来，家里就一口锅，用起来不方便。 西屋炕也有些日子没烧火了，今下午燎一把通通火，明天两个锅做菜，还能快点儿。 今晚上发面，明早晨蒸两锅饼子，到时候再焖点儿饭，估计就够了。” 巧莲想起家里缺口锅，赶忙给曲维扬拿了钱，让他顺路带回来。 吃过早饭，曲维扬就照着巧莲的意思赶着车去大营乡了，嘉康佳媛不爱在家里呆着，非得要跟着曲维扬走，曲维扬没辙，就把俩孩子抱上车了。 “回来的时候可得走路，你们到时候别嫌累啊。”说完，就赶着车走了。 而巧莲，则是把家里的东西都归拢出来整理了一下，看看能凑出几个菜。 昨天买的瘦肉巧莲打算做一个锅包肉一个葱爆肉，可能不太够，所以需要再兑换一些。 排骨和山药一起炖，这边有山药，年前大集上巧莲见过，从系统买点儿山药可以糊弄过去。 小杂鱼可以裹了面油炸，正好锅包肉也要用油炸，可以一起。另外曲维扬说已经攒了好些大鱼，到时候一桌上一条或者两条鱼。 再者还有蛤蟆，昨晚上刚抓了那么多呢，加上土豆炖，估计用个四五斤的就足够了。 这么一算就六个菜了，如果下午进山能弄到野菜，到时候还能再添两个。 不行的话，再另外想办法，大不了从系统那儿换些肉出来做，曲维扬怀疑了再说，她总有办法糊弄过去。 盘算好了需要用的菜色，巧莲赶忙从系统那里兑换了山药、淀粉等需要的东西，然后放在西屋，跟昨天买回来的那些东西搁一起，不仔细看不会注意的。 买了东西，巧莲才发现地上还有那么多蛤蟆呢，明天办酒席也用不上这么多，估计留个五六斤也就够了。 剩下这些，还是卖给系统吧，不然留在家里让那几个嫂子看见了，保不齐就会跟她张口要。 要是娘家嫂子为人好，巧莲倒不在乎给她们什么，往张家送什么东西，巧莲都不心疼。 可王氏那几个人，刻薄小气，对巧莲姐妹不好，巧莲可就没那个心情给她们东西了。 关键是明天来人多，以王氏她们那个脸皮厚度，很可能当着大家伙的面儿就要，巧莲要是说不给吧，还不太好。 索性还是留下做菜用的，剩下都卖掉算了，清静。至于曲维扬问，她再想办法糊弄过去就是了。 想到这儿，巧莲另外找了个口袋，留出一部分明天用的。然后进入系统，把剩下的那些都卖了。 这一次抓的蛤蟆，母抱比较多，十八斤母抱，九斤公狗，全都卖给了系统，换了三千三百多积分。 这么多积分入手，巧莲可是高兴的很。 曲维扬养伤这段日子，巧莲没敢卖太多东西，只是上山薅菜时卖一些，加上总是从系统兑换生活用品，所以攒了这些天，积分还差一点才能到五万。 “也不知道，十万积分什么时候能到？我的天，攒个积分简直太难了。” 其实最主要的问题，是曲维扬在家，巧莲不敢动作太大，每次去薅野菜也只是少弄点儿。 不然天天几背筐的菜回家，或者出去时间太长，曲维扬肯定觉得不对劲儿啊。 “还不如他不在家呢，他要是不在家，积分肯定涨的快。”巧莲抱怨了一句，然后从系统里退出来，把家里都整理整理之后，出门去了赵家。 赵嫂子一听说曲维扬和巧莲重新领了结婚证，打算请大家伙过去认识认识，自然是很高兴。 于是领着巧莲一起，去了其他几家，赵家是坐地户，跟这些邻居家都认识，人家看在赵嫂子的面子上，基本上都答应了，到时候过来坐坐。 有这个结果，巧莲还是挺高兴的，于是谢了赵嫂子，返回自家。 第118章 刺嫩芽 中午曲维扬领着嘉康佳媛，扛着一口锅回来，两口子又忙活着收拾灶台烧火。 西屋炕开春就没烧火，这冷不丁烧点儿火，冒了好长时间的烟。把一家人都给呛的跑外面躲着，直到不冒烟火着旺了，这才进屋吃饭。 吃过中午饭，俩孩子在家玩儿，曲维扬和巧莲俩人进了林子。 这时节林子里的大叶芹已经挺高了，有点儿老了，所以俩人没打算薅大叶芹，而是奔着树上的刺嫩芽和刺柺棒儿。 刺嫩芽，学名辽东楤木，多年生木本植物。 树干一般如成年男人大拇指粗，树干上没有枝叶，而是布满了硬刺，只在树干顶端发牙。 嫩芽长到两寸来长时摘下来，是一种营养价值很高的野菜。 东北有句混话，“头婚媳妇刺嫩芽，顶花带刺儿嫩黄瓜。” 这里面说的，就是最鲜灵的好东西，其中这刺嫩芽，说的就是辽东楤木上摘下来的嫩芽了。 刺嫩芽摘下来，回家去用开水烫了，或是用调料腌一下，裹了面下油锅炸，或者是切碎了搅进去鸡蛋摊饼，味道都特别好，是东北人开春时最喜欢的野菜之一。 刺柺棒儿，学名刺五加，也是一种药材，听名字就知道，这东西也是一身的刺。 刺柺棒儿也是木本植物，灌木类，比刺嫩芽树还要细一些，上面的刺也细小而且密。 摘下来能吃的部分就是顶端的嫩芽儿，基本吃法跟刺嫩芽差不多，只是味道上比刺嫩芽差一些。 当然，刺五加的叶子长大之后，可以摘了做茶，对于治疗神经衰弱一类毛病很好用。就连刺五加的种子也可以入药，效果基本差不多。 当然，曲维扬和巧莲进山可不是为了采药，他们是为了找吃的。 没有经过人为破坏的山林里，各种灌木遍布，刺嫩芽和刺柺棒非常多，很容易就遇到一片。 看着比自己手指头还粗，正好二寸来长胖乎乎的嫩芽，巧莲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好怀念这些纯绿色无污染的野菜啊，她上辈子自打考上大学留在外地工作之后，就再也没吃到这些野菜了，今晚上一定要做点儿吃，解解馋。 “你小心点儿啊，这东西上面全是刺，当心扎手。” 曲维扬看着小媳妇白白嫩嫩的手，很是心疼，生怕巧莲扎了手。 也不知道他家小媳妇的手是怎么保养的？一双手又白又嫩。平日里看着她干活也很多啊，这难道就是人家说的天生丽质？ 曲维扬忍不住多看了巧莲几眼，越看就越是觉得，他家小媳妇长得是真好看。 这些年他见过的女人里，没有一个能比巧莲好看，就连部队里的那些文艺兵也比不过巧莲。 “喂，你赶紧摘菜啊，看我干嘛？你放心吧，这些活难不倒我的，我还没那么傻呢。” 巧莲察觉到曲维扬热切的目光，被他看的有点儿不好意思，没忍住又瞪了他一眼。 “我媳妇这么好看呢，不看个够本儿怎么能行？” 曲维扬的厚脸皮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才不在乎巧莲的白眼呢，厚着脸皮凑过来，在巧莲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媳妇，明天摆了酒，咱俩可就是正经结婚了，嘿嘿。”言下之意不用再说，俩人都明白。 巧莲被曲维扬这话给闹了个满脸通红，“你到底是来干活摘菜的，还是耍不正经的？ 好好干活，不然的话，明晚上我让你睡西屋去。”巧莲红着脸威胁曲维扬。 “别啊，媳妇，别，我好不容易才盼着到了现在呢，你可别这么狠心，咱们还得给嘉康佳媛添弟弟妹妹呢。” 曲维扬哀嚎不已，在巧莲的威胁下，赶紧干活去了。 瞧见曲维扬乖乖干活了，巧莲这才笑眯眯的去摘刺嫩芽。他们找的这个地方，刺嫩芽真不少，半山坡都是。 巧莲一边摘一边在想，这要是不请客，而是摘了卖给系统，估计一斤刺嫩芽的价格也很高。 说起来，如今这年月的山林，真的是巨大宝库，尤其是对她来说，有系统这个大作弊器随身，眼前的山林分明就是金山银山。 只要她多努力一些，今年应该就可以攒够十万积分了，想一想就觉得特别期待。 俩人都是干活特别麻利的那种，加上林子里这些野菜多得很。 如今这年月，人们也就是没菜吃才进山来弄点儿野菜，没人用野菜换钱，应该说，野菜根本就不值钱没人买。 没有经济利益的推动，就不会出现一窝蜂摘野菜的现象，所以这些野菜几乎遍地都是，随处可见，要多少都有。 两个人进山也不过两个来小时，背筐里就快要装满了，别说是明天吃，就算是再多一些人，也足够了。 “行了，咱回家吧，你还要摘多久？已经满满一背筐了，你看，我压的特实诚。” 曲维扬看着巧莲还在不停的摘，有些哭笑不得，他家这个小媳妇吧，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儿贪财。 每次进山时间都不短，而且每次回来都背着不少野菜。 家里就这么几个人，弄那么多野菜做什么？这东西也存不住啊？吃不掉岂不可惜？ 巧莲还有些意犹未尽，可是看着背筐里已经冒尖儿的野菜，的确是不能再摘了。 “我还想着留一些腌咸菜吃呢，等着得空了再来，如今这时候刺嫩芽正好，再过几天就老了。” 她最想的还是卖给系统换积分，可是当着曲维扬，她不能说，只能说是腌咸菜。 “得，只要你高兴，明天办完酒席，我陪着你进山还不行么？”曲维扬看着小媳妇一脸舍不得的模样，有些不忍心，于是许下承诺。 听见这话，巧莲就笑了，“哪能天天往山上跑弄这些啊？家里菜园子该种了，后天咱俩种菜园子吧。 前几天只种了土豆和几样小菜，该把豆角什么的种上了，茄子辣椒什么的菜苗，大姐说她给我，到时候过去拿就行。” 巧莲过日子有成算，野菜只是十天半月，可菜园子里的菜却能从春末吃到秋末，自然不能耽误。 曲家搬过来什么都没有，菜籽都是巧娟给的，主要是巧莲不知道这年月都有那些蔬菜，她不敢胡乱从系统里兑换种子，生怕长出不一样的品种来，不好解释。 第119章 办酒席 农历四月初二，公历五月七号，是曲维扬和巧莲两个，为了庆贺重新领证，而办酒席款待亲朋的日子。 这天一大早，曲维扬和巧莲就起来了，曲维扬去河边和林子里走了一圈，曲家厨房里就摆满了食材。 半桶小杂鱼，四条尺余长的大鱼，鱼儿刚出水还很鲜活，鱼尾巴甩啊甩，一个劲儿扑棱。 另外还有一只兔子两只野鸡，那只兔子格外肥，看起来六七斤沉，野鸡也不小，尾巴上的翎毛很长，非常好看。 巧莲没想到曲维扬能抓回来野鸡和野兔，这下又多了两样菜。 想了想，决定用小鸡炖个粉条，把兔子留下来不上桌了，另外加一个炸刺嫩芽就行。 八个菜已经是很好的席面儿了，再多了太出眼。 吃过早饭，曲维扬和巧莲两个就开始忙活，先是烧水褪野鸡毛，收拾干净后直接剁了在锅里炖上。 另一边也把各类食材该切的切，该用材料腌的都腌上。就连嘉康佳媛两个也都没闲着，坐在木墩上帮着挤小杂鱼呢。 正忙活着呢，就听见外面一阵马蹄声，原来是张文广兄弟赶着车，拉着媳妇和孩子，还有两张炕桌和碗盘等东西过来了。 “二妹，菜都预备齐了么？我给你带来了一块肉，昨天乡里有人杀猪，大家伙分了些，我带一块来给你。” 巧娟这是怕巧莲办酒席没东西，特意捎过来一块肉。 巧莲从厨房探出身子，“大姐，家里吃食够用了，维扬弄了不少野味呢，中午的菜已经准备好了。 维扬，快，帮着姐夫把桌子什么的都搬进来。”巧莲看见车上装了不少东西，赶紧喊曲维扬过去搭把手。 曲维扬赶紧出去，帮着把东西都卸下来搬进屋里，巧娟和文星媳妇则是进了门，就洗手过来帮着巧莲干活。 “咱娘他们估计得晚一会儿，昨天大哥过去跟我商议，说是坐车一起来。 咱家马车也不大，还得装不少东西，哪里还有地方？” “再说了，我猜着咱大嫂她们那些懒人，肯定不愿意来太早，来早了不得帮着干活啊？ 来了不干活，就坐在那儿等着吃，真是看不惯她们。”提起娘家三个嫂子，巧娟也是满肚子的牢骚。 “这也就是看咱娘，要不然，我都懒得搭理她们。 对了，你等会儿把家里收拾收拾，值钱的有用的东西都收一收。 咱大嫂那几个孩子，手脚都不太干净，上我那儿去，看见什么好的就拿走了，你得当心点儿。”巧娟没忘记提醒巧莲。 “啥？大哥家的孩子还犯这个毛病？”巧莲听了微微皱眉，手脚不干净可不行啊。 大哥家那几个孩子才多大？这么小就贪小便宜拿别人的东西，那大了可咋办？“咱大哥大嫂不管？” “咱大哥忙着呢，地里的活都是他领着干，他要是不出去，二哥三哥就在家偷懒。 大嫂那人你还不知道？她就是个手脚不干净的，你还指望她管孩子？ 以前咱都没出门子，咱自己养蚕挣点儿钱买点儿东西，不都让她偷摸的拿走了？”巧娟哼了一声，对王氏颇为不满。 被姐姐一提醒，巧莲也想起来了，可不是怎么？以前王氏就爱干这样的事儿。 当然了，她只在家里，到外面去不敢拿别人家的。“这事儿，以后找机会，还真得跟咱大哥说。 孩子现在还小，能管回来，必须得管，不然可就都瞎了。”巧莲对大哥陈民生还算有点儿好印象，不免替哥哥着急。 三个人都干活麻利，加上今天也没有多少人吃饭，一阵忙活，食材就全都处理好了。 于是东锅炖鸡，西锅炖排骨。等着这两个菜做好了，再搁东锅炖蛤蟆、炖鱼，西锅炸锅包肉、刺嫩芽、小杂鱼。 最后等人都到齐了，再炒了葱爆肉，八个菜就算齐活。 巧莲安排的明明白白，巧娟妯娌又是干活的好手，这点儿事情自然难不倒她们，于是该下锅的都下锅。 正忙着呢，听见外面有说话的声音，一看是赵家两口子，还有其他几个邻居都来了。 “嫂子，咋没让孩子们过来？一起喊着来就是了，多热闹啊？”巧莲见到赵家只两口子来了，觉得奇怪，就问了句。 “他们来了太闹腾，一个个正是狗都嫌的时候，太烦人了。 本来我想着就让你大哥过来，又怕你这没人帮忙，所以我才来的。” 这时候的人大多都很淳朴，一般时候别人家请客，都是一家之主出面，很少带着孩子。 像赵嫂子这是跟巧莲关系好，所以一起来了，其他几家，都是只来了家里的男人。 来了客人，曲维扬自然要出面招待，正好张文广兄弟跟这些人都熟悉，于是互相给介绍了一下，男人们就在院子里坐着，说话聊天。 以前这院子是一对老两口住着，也没能耐收拾，破破烂烂的。 如今收拾的里外一新，各处都归归整整，一看就是过日子的模样，大家伙对曲维扬也是高看几分。 正说话呢，老韩书记和民政的两个同志也来了。 附近这几个邻居一看都有点儿懵，瞅了瞅曲维扬，不明白曲维扬怎么有这么大的脸面，能请来乡里的书记和民政助理等人。 主要是曲维扬今天没穿军装，而是穿着去照相的那套衣裳，加上张文广刚才介绍的时候，也没提曲维扬是营长，所以人家都不知道。 等到韩书记跟曲维扬聊天，这些人总算听明白了，原来人家不是普通的大头兵，人家是军官，是营长呢，立时对曲维扬恭敬起来。 倒是曲维扬，态度还是如同之前那样，挺亲切温和的，“今天请大家伙来，主要就是想拜托大家伙，帮忙照看家里。 我这一年到头也不能回来一次，家里基本照看不上，还得拜托各位街坊邻居，家里有个大事小情，能帮一把。” “这事儿小曲你就放心吧，我们一定照看。 你是军人，在外面打仗保家卫国，巧莲和孩子是军属，就是我们乡里的责任。 乡里必须保证军属的生活，不管有任何困难，乡里都会出面帮忙解决。” 老韩书记拍着胸脯保证，其他那些邻居们，也都纷纷点头。“对，曲营帐你就放心吧，没人敢欺负弟妹和孩子们。” 第120章 众人道贺 曲维扬之所以这么张扬非得要请客，目的就在于此。 巧莲一个女人领着俩孩子在家不容易，之前在石家沟不就是处处都有人欺负他们，他们才住不下去搬这边了么？ 为了让巧莲母子能安稳的过日子，曲维扬才费了这么大的力气，请了人过来吃酒席。 只要这些人知道了他曲维扬的本事，往后自然没人敢欺负巧莲母子。 听见大家伙的保证，曲维扬心里高兴，跟众人聊的越来越热乎。 男人们在外面喝着茶水聊着天，女人们在厨房里忙了个热火朝天，一阵阵香气从厨房飘出来，勾的人直流口水。 “小曲，你有福气啊，巧莲多好的媳妇？贤惠能干，幸好你俩又和好了，不然你就后悔一辈子去吧。” 老韩书记抽了抽鼻子，闻着屋里飘出来的香味儿，忍不住朝着曲维扬竖起大拇指，好好的夸了巧莲一回。 “大叔，我哪能不知道巧莲的好啊？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就是娶了巧莲当媳妇。” 曲维扬颇为得意，眉眼间尽是笑意，化解了那一身冷凝的气势，让人看着也舒服多了。 正说话间，外头又是一阵热闹，不用说，这肯定是陈家人来了。 果然，陈家不知道从谁家借来了马车，拉着一车人，不光陈家老太太和三个儿子，就连三个媳妇还有孩子们全都到了。 几个孩子一下车，就往院子里跑，一边跑一边就喊，“二姑，家里做什么好吃的了？快，给我们吃点儿，馋死了。” 接着就听见厨房里传出巧娟训孩子的动静来，“去，都给我上一边儿去，还懂不懂规矩了？ 没到吃饭的时候，你们跑来胡闹什么？敢来偷吃，看我不打断你们的腿？” 巧娟最是看不上陈家这些孩子没规矩，故而也没给好脸子，一顿训。 “哎呦，我说大妹妹啊，你咋这么厉害？孩子都还小呢，馋好吃的咋了？谁家孩子不馋啊？ 大妹妹这做派，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家呢。以往我们上你家去，也没见着你这么厉害啊？” 王氏听见巧娟的动静，忙进了厨房，护着孩子。 巧娟白了王氏一眼，心道这些熊孩子知道她的脾气，所以到了张家才不敢嘚瑟。 “大嫂来的倒是巧啊，我们这边菜都快做好了，大嫂才来？这是踩着饭点儿，来吃饭的啊？ 你咋不问问我们能不能忙得过来？咋就不伸把手帮忙干活呢？”巧娟自然知道怎么堵王氏的嘴，一张口就让王氏干活。 果然，一提起干活，王氏立时就从厨房退了出来。 “哎呀，不行，我这两天凉着了不舒服，鼻子难受，这屋里油烟太重，我受不了。” 说着，便把几个孩子都喊了出去，到外面撒野。 几个孩子没得着好处，都有些不乐意，曲维扬看见了，心中不喜，却也没说什么。 只站起身回屋，取出来一些糖果，给大家伙挨个儿分了。“吃糖吧，这也算是喜糖，二姑夫给的，随便吃。” 陈家的孩子都很皮，加上曲维扬看上去没那么严肃，几个孩子过来，抓了糖果就跑去玩了。 上一次来，陈民安和陈民丰跟曲维扬闹了个不痛快，今天借着机会，自然要跟曲维扬套套近乎。 陈民生性格还算憨厚些，也坐下来说话聊天，一时间，曲家院子里的气氛还算不错。 厨房里，该炖的都炖好了，巧莲站在西锅前，已经炸好了小鱼和刺嫩芽，此时锅里正炸锅包肉第二遍呢。 正宗的锅包肉，讲究外酥里嫩酸甜适口，巧莲做菜是个好手，这点儿活倒是难不住她。 锅包肉第二遍下锅复炸，直炸的外面金黄酥脆，这才从油锅里捞出来，用笊篱控油。 该炸的都炸好了，于是锅里的油盛出来，然后熬出糖醋汁，将炸好的肉放进去翻炒，使每一片上面都裹上糖醋汁，这酸酸甜甜十分开胃的锅包肉就做好了。 一股子醋的香气飘散在曲家小院儿，闻到的人都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我说侄媳妇，你这是做什么好吃的的？这味道，太馋人了啊。”老韩书记在外面问了句。 厨房里，巧莲正在把锅包肉装盘，然后炒葱爆肉呢，哪有时间回答韩书记的话？就连身边人问她，她都没空回答呢。 不多时，葱爆肉也出锅了，于是刷了锅添水，锅里焖上大黄米饭。 另外那个锅里炖的蛤蟆也好了，盛出来添水，将提前蒸好的饼子放进去热着。 然后女人们一起动手，东西屋都摆了桌子，各样儿菜端上去，八个菜齐了，喊外面的人进来吃饭。 来的人不少，尤其是陈家，几乎全家都来了，巧莲算了算，连曲维扬正好十个男人，东屋用个大桌子正好坐的开。 西屋女人和孩子不少，索性摆两桌，正好不用出去借桌子了，省的麻烦。 北方大多数都是炕桌，在炕上吃饭，所以三桌都在炕上。 菜虽然上齐了，可大家伙都没动，这时曲维扬请了韩书记，让韩书记讲几句。 韩书记倒是也不打怵，拿着曲维扬和巧莲俩人的结婚证，笑呵呵的跟大家说话。 “既然小曲让我说两句，那我就不客气了，跟大家伙唠叨唠叨。” “今天呢，是曲维扬同志，和陈巧莲同志，俩人为了庆贺领证结婚，特意预备了酒席款待客人。 大家伙应该都知道，这俩人六年前就已经结婚了，但那个时候没领结婚证。”韩书记说到这里停了下。 “大家伙不知道吧？这俩人之前闹离婚来着，连离婚证明都打了，可今天他俩又结婚，这也不是开玩笑闹着玩儿。 当初离婚是反对包办婚姻，反抗封建婚姻制度，如今重新再走到一起，是因为两个人都有共同的革命理想，为了同一个革命目标，结为了亲密的革命战友。 所以俩人这一次领了结婚证，又请了咱们大家伙来做见证，就是见证他们的革命情谊。” 韩书记也不是一般人，这一番话说的无可挑剔。 只是陈家人，尤其是陈家老太太，在听了这话之后，脸色多少有些难看。 这俩人的婚姻，不就是她一手包办的么？老太太脸上有点儿挂不住。 第121章 好奇打听 当着这么多人，尤其是还有韩书记跟两个民政的同志，陈家老太太就算是心里不痛快，也不敢说啥。 再者说了，陈家可不敢得罪曲维扬。 所以陈家老太太啥话也没说，只看了一眼巧莲，便耷拉下眼皮，依旧如往常那般面无表情的坐着。 那头，韩书记只讲了几句，“得，就说这几句吧，别说多了。 眼前儿摆着这么多好菜呢，咱谢谢两位同志的盛情款待。” 韩书记的话，惹得大家伙都笑了起来，于是众人动筷子，开始吃饭。 巧莲特意准备了好几瓶酒，都拿出来递给了曲维扬，让曲维扬给大家伙倒了酒。 男人们见了酒比媳妇还亲，一个个眉开眼笑，喝着酒吃着菜聊着天，别提多高兴了。 西屋这边，炕头那一桌全都是陈家人，炕稍这一桌，则是张家妯娌还有赵嫂子跟巧莲，以及张家跟曲家的孩子。 刚开始王氏的意思是大人一桌孩子一桌，大人能安心吃饭。 可巧娟不乐意，愣是这么给安排的，孩子小的母亲抱着，也不至于弄洒了汤水饭菜。 另一个原因，就是陈家人的吃相不好。 不光是孩子们吃东西粗野，就连王氏几个，也像多久没吃过好东西了一样狼吞虎咽的。 炕头那桌一开始，大家伙就疯抢了一样的吃，直看的嘉康佳媛都傻了眼。 巧莲也暗自庆幸听了姐姐的话，不然谁跟陈家人一起吃饭，都抢不过她们。 对于陈家人这个德行，巧娟是早就习惯了，见怪不怪，只给巧莲递了个眼色，大家伙心照不宣一边说笑一边吃饭。 “二妹妹，你这是做的什么菜？我咋之前从来没吃过啊？ 好吃，酸酸甜甜的真不错，我倒是看着你做了，可也没看明白，等着得空了你教教我，过年时候我也做。” 巧娟咬一口锅包肉，立刻就被这味道给征服了，真好吃。 “姐，这是我从咱老家往这边走的时候，从人家饭店里见着的，自己琢磨了一下跟着学，不算正宗。 人家管这个叫锅包肉，挺好吃的，就是费油，你看我今上午用了不少油呢。 幸亏炸的样数多，要是单独做这一个菜，那可不划算，太铺费了。 也就是今天请大家伙吃饭，平常日子，谁舍得这么用油啊？”巧莲笑笑，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果然，大家伙的注意力从锅包肉的做法上转移了。 “可不是？你这做菜也太费油了，刚才炸东西的时候倒进去了那么多，看的我直心疼，过日子可不能像你这样儿。” “是啊，平常可舍不得，今天这不是喜事高兴么？就这一回，往后省着点儿就是了。” 巧莲很清楚，这年月的大多数人家日子都过的很清苦，能吃饱就已经很不错了。 像她这么做菜，在旁人眼里那就是浪费，国营饭店也不像她这么用油。 “哎呀，大妹妹，你就是管的太多了，二妹妹家如今能一样么？ 二妹夫回来了，人家那可是在外面当兵，都是营长了呢。 我可听人家说了，这军官一个月有不少工资呢。 二妹夫这回回来，还不得给二妹妹带回来好多钱啊？要不然二妹妹舍得置办这么好的饭菜招待咱？” 那头，陈家二媳妇刘氏塞了一嘴菜，含糊不清的说着。 “二妹妹，你跟我们说说呗，二妹夫这回带了多少钱回来啊？ 我看着你们一家子全都做了新衣裳呢，二妹夫那套衣裳一看就不便宜，挺贵的吧？” 刘氏起了头，王氏也一脸好奇的扭过头来打听。 巧娟一见嫂子们这样，忙用手扯了扯巧莲的袖子，示意巧莲说话当心点儿。 巧莲哪能不明白？随即就笑了，“大嫂二嫂，今天这些菜里面，只有肉和排骨是买的，其余都没花钱。 鸡是维扬在林子里下套子套的，鱼是他去抓的，刺嫩芽是我俩进山里掰的，蛤蟆是前晚上下雨，我俩一起出去捡的。 哪里花什么钱了？就是对付着家里头有什么拿出来用而已。” “至于我们一家四口的衣裳，也都是我过年前，去县里赶集，拿野鸡野兔那些，跟人家换的布。 我们从石家沟出来，身上啥都没带，这开春天暖和了，咋地也得换衣裳啊，家里也没有旧衣服，不做新的还能穿啥？” “维扬不挣工资，津贴是有点儿，我也没问，家里有地有菜园子，粮食掺着野菜还够吃，管那么多干啥？” 巧莲笑眯眯的说着，一脸不知情的模样，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说陈家几个媳妇打听太多了。 王氏妯娌也不是傻子，听见巧莲的话，脸色变了变，这个小姑子可是越来越难缠了。 以前在石家沟住的时候不这样啊，胆子小没什么主见，怎么现在说话办事爽利又泼辣，这么难对付了？ 王氏几个看见曲家收拾的里外一新，一家四口穿的也格外体面，再看看今天的酒席置办的这么丰盛出色，都觉得这是曲维扬带回来了一大笔钱，曲家借此翻身了。 妯娌几个有心打听底细，然后张口管巧莲借点儿钱。 说是借，但借了肯定就不还，就是要。能占点儿便宜就占，反正小姑子听话老实。 没想到如今的巧莲可不好糊弄，说话办事滴水不漏，愣是让她们无从下手。 王氏几个目的落空，心有不甘，正想着再次开口套话，却听见万祺喊了一嗓子，“妈，大哥抢了我的肉。” 万祺是陈家老二陈民安的大儿子，今年七岁了，此刻吃的一脸油，跟花猫一样。 正一脸委屈的看着陈民生家的老二万禄，指着万禄嘴里的肉，急的直叫唤。 原来，这一桌吃的太快，几乎没什么肉了，万祺好不容易从葱爆肉里面找出来一块肉，却被万禄给抢了，这小子不乐意，就哭着告状。 王氏妯娌三个低头一看，就她们扭头说话的一会儿工夫，锅包肉一块儿都没有了。 葱爆肉里面只剩了葱，红烧鱼剩了骨头，排骨山药只剩下山药，蛤蟆炖土豆只有土豆，小鸡炖粉条，连粉条都剩下不多了。 只有小杂鱼还剩下点儿，估计都不够一人一根儿的。 “哎呀二妹妹，菜还有么？你看不够吃啊，我们这桌都吃光了，还有啥菜？给盛点儿来吧。” 第122章 陈民生发火 “二嫂，你这话说的，你以为置办三桌菜挺容易啊？ 谁家还能多做出来有富余？都是可丁可卯儿的三桌，上哪儿去给你那桌添菜？” 做菜的时候，大家伙估计了人数，算着三桌能坐开，就特意按照三桌下的材料。 如今这时候的人肚子都空，有多少吃的也能硬塞进去，一般来说，做菜都是正好。 不然做多了，人家一个劲儿吃，后头给添菜还是不添？ “今中午这菜量多大啊？咋能不够吃？东屋还十个大男人呢，人家也没这么快就全都吃光了啊。 你也不看看几个孩子都吃的快撑了，还添菜，上哪儿有菜往里添？ 再说了，那碗里盘子里的山药、土豆不是吃的？你们光把肉挑着吃了，剩下菜给谁？”巧娟扫了一眼那桌，不乐意了。 “一个个没规矩，眼里头没个长辈，看你们吃的那德行？你们一个个都不知道让着奶奶？就这么闷头吃。” 巧娟看了看陈家老太太，幸好刚才盛菜的时候，巧娟单独给老太太盛了些软烂的菜，好歹没让孩子们给抢了。 陈万禄咽下了嘴里的肉，这才腾出嘴来说话，“大姑，我奶人老了吃东西慢，挺多菜她都嫌硬吃不了，我们不吃还能浪费了？ 大姑你就是管的多，这是二姑家。二姑搬来这么久了，我们就来吃这一回饭，二姑咋就不多预备点儿？” 万禄这小子今年十二了，是个混不吝，出了名的淘。 听见这话，巧莲也沉下脸来，“万禄，这一屋子的长辈，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小辈儿的开口说话？ 是，这是你们头一次来我家吃饭，可你怎么不说，你二姑来大营这么长时间了，在你家吃过饭没有？ 哪回我过去空着手了？哪回你家留我吃顿饭了？你两个弟弟妹妹，见着你家一块糖了么？” 巧莲这话，明着是说万禄，实际上说的是王氏妯娌。 就算是亲戚，来往走动也得有来有回，陈家属草爬子的，光吃不拉。 只往里拿行，占别人便宜高兴的很，就从来没见着他们给巧莲巧娟家什么，这样的亲戚，怎么跟他们来往？ 要不是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要不是看在都姓陈，在外人眼里还是一家子，她这一次都不想让陈家人来。 别人家出去坐席，也就男人出面，陈家这可好，一家老少都来了。 来就来吧，单独给他们弄一桌慢慢吃，不差他们这点儿，结果还不满意？真以为她陈巧莲是软柿子好捏啊？ 巧莲一番话，说的王氏妯娌几个脸色都有点儿难看。 尤其是王氏，万禄是她的儿子，儿子被训了，她这个做母亲的能高兴么？张嘴就想跟巧莲掰扯两句。 不想这个时候，陈家老太太开口说话了，“这么多好吃的还堵不上你们的嘴？赶紧吃饭。 一个个丢人现眼，这是在自己妹妹家，没人笑话你们，要是出去坐席，就你们这样儿的，不得把老陈家的脸面都丢光了？ 你爹这是不在了，要是他还在，把你们全都撵出去。” 陈家老太太在几个媳妇跟前还是有些威严的，她这一开口，王氏几个都不敢吱声了。 万禄万祺几个孩子也闭了嘴，心不甘情不愿的吃着菜。 幸好今中午的饭菜油水都不小，滋味也足，就算没有肉，那土豆山药什么的也都很美味。 这些熊孩子在家哪里能吃上这些好吃的？于是也就不抱怨了，闷头吃。 巧莲一看这样，起身去了厨房，把锅里的大黄米饭盛出来，那锅的饼子也捡出来，给东屋送一半儿过去，其余的端到了西屋，两张桌各放一份。 “有大黄米饭有两合面饼子，爱吃什么自己动手。” 金灿灿的大黄米饭散发着浓郁的香气，两合面的饼子也十分暄腾，看起来香甜诱人。 陈家那几个小子见了忍不住又馋，一人盛了些饭，硬塞进肚子里去。 吃到最后，几个孩子都撑的肚子溜圆，躺在炕上唉唉呦呦喊着吃多了。 原本陈民生几个都在东屋喝酒聊天，男人说话声音大，没留意到西屋。 等着东屋男人们都吃饱喝足，韩书记等人要走，大家伙起身送客的时候，陈民生看见了几个孩子四仰八叉躺在炕上抱着肚子喊撑着了。 气的陈民生脸色铁青，真恨不得上前来踹几个熊孩子。 “都起来，成什么样子？你们吃了多少能吃成这样？家里没给你们吃饭啊？丢人现眼。” 等着送走了韩书记等人，陈民生一进屋就冲着孩子们去了，上前一把拎起来陈万福、陈万禄俩儿子，瞪了一眼闺女万玲。 陈民生这一发火，不光把孩子们吓够呛，也把王氏吓了一跳。 “你干啥？要吃人啊？孩子哪招你惹你了？至于你发这么大火？”王氏护着孩子，上前扒拉陈民生。 “你别喝点儿马尿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朝着孩子们喊什么？他们还小呢，你这么嗷嗷喊，吓着他们。” 陈民生一听这话更来气，“你说啥？他们小？万福十四了，万禄十二，要是搁以前，都该给万福说媳妇了，他还小？ 你知不知道刚才我送老韩叔出去，老韩叔说什么？人家说我，孩子得管管了，不管不像样儿。 人家啥意思还不懂么？人家那是说你家孩子没规矩没教养呢，你还有脸说他们小？都是你惯的，一点儿事不懂，就知道给我丢人。” 陈民生以前也察觉出来孩子们品性有问题，可是没往太严重上想，寻思着男孩子都淘气，皮一点儿也正常。 可今天好几家的孩子在一起，这么一对比就看出来了。 张家曲家的孩子，站有站相儿坐有坐相儿，规规矩矩的特别懂礼貌。 再看看自家的孩子，一个个就跟二流子似的，陈民生心里能不生气么？ 尤其是出门的时候，别人也都没走呢，当着不少人的面儿，韩书记不轻不重的点了这么两句，陈民生当时就觉得脸上臊的不行。 回屋再看见孩子们横七竖八的在炕上躺着，而嘉康和风林则是在帮着扫地，陈民生肚子里的火气再也压不住了。 “我告诉你，往后少护着孩子，你那不是对他们好，那是害他们呢。” 陈民生瞪了王氏两眼，扯着孩子们下地，“走，都给我回家去，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们。” 第123章 合法夫妻 陈民生肚子里有火，又不想在曲家收拾孩子，于是伸手扯着俩儿子的耳朵，将俩儿子拽着下了地。 “走，跟我回家，看回去我怎么收拾你们？ 万玲，你也给我下地，那么大的闺女了，跟你哥一样躺在炕上，你也不嫌丢人？ 你怎么不看看佳媛，人家帮着刷碗去了。” “你姑姑她们小时候哪个敢像你这么懒？不然早就挨揍了，这就是你娘惯着你，我一天天也忙顾不上。 走，回家，往后老老实实学着干活，再这么懒，你看我不大耳瓜子抽你。” 陈民生这回是真的生气了，连闺女也被他一顿训。 “走，都回家去，时候不早了，家里还有不少活呢。”陈民生气急了，也不管那些，招呼着陈家人赶紧回去。 陈民安个陈民丰今天都没少喝，这会儿多少有点儿迷糊。 他们还想再跟曲维扬唠一会儿套套近乎呢，可陈民生这一发火，弟兄俩那点儿酒劲儿也醒了，看了一眼火冒三丈的哥哥，俩人谁也没敢吭声。 陈家如今还没分家，陈民生是长兄，也是一家之主，他的话，两个弟弟不敢不听，于是赶忙跟曲维扬说了句，便起身跟着往外走。 陈老太太也被儿媳妇和孙子们整的这一出闹个没脸，这会儿哪里还能坐得下去？于是也起身下地穿鞋。 “你们还不走，等什么？等着吃晚上饭啊？” 老太太狠狠瞪了王氏几个两眼，这老太太平生最要的就是脸面，可今天却让孙子和儿媳妇丢尽了面子，语气自然不好。 王氏妯娌几个一看陈民生发火了，婆婆也是一脸不高兴，三个人这下心里也都有些惴惴，自然顾不得别的。 赶忙穿了鞋下地，该抱孩子的抱孩子，不抱孩子的王氏赶紧上前去扶着老太太。 不想老太太却一甩胳膊，根本不理王氏，倒腾着小脚，自己走了出去。 陈民生这一发火，巧莲巧娟等人也有点儿懵，她们也没想到哥哥能发这么大的脾气。 不过陈民生和陈家老太太都是好面子的人，今天当着这么多人，让韩书记说了，不发火才怪呢。 该，谁让他们平常不管孩子呢？这回好吧？丢人丢到外面了。 早晨还说呢，几个熊孩子不管不行，这回倒是正好。 就看陈民生能不能狠心收拾几个皮孩子，要是好好收拾几回，说不定这几个小子往后能改好。 要是不改，早晚也是惹大祸的料。 巧娟和巧莲俩人谁都没劝，万福万禄这几个就欠收拾，这时候不能说情，不然熊孩子们得不到教训。 至于曲维扬和张文广这连襟俩，更是不说话了，他们是姑爷，这种事不好开口，再说，他们也觉得陈家孩子品性不行，就该收拾。 没人给说情，也没人挽留，陈家人就这么出了曲家大门，上了马车。 陈民生赶着车一溜烟的回了家，进家门就把孩子给一顿揍。 揍的万福万禄差点儿爬不起来，在家养了好几天，之后倒是有所收敛，不像以前那么胡闹了。 当然，这些巧莲她们都是后来知道的。 看着韩书记等人都走了，陈家又闹了这么一出离开，张文广和巧娟想了想，也别留下了，回家吧。 于是张家人也都告辞要走，曲维扬和巧莲再三挽留没留住，没办法巧莲把之前做菜时留出来的那条鱼，还有今早晨她藏起来的那只兔子，都给了巧娟，让她带回去。 “姐，这时候菜园子里没啥吃的，光指着野菜咸菜的没点儿好吃的哪行？ 你带来的肉我留下了，这条鱼还有兔子，都是维扬弄回来的，你带回去给孩子们换换样儿。” 巧莲知道姐姐的脾气，带来那块肉肯定不能再拿走。可这个时节，张家估计也见不到多少荤腥，所以就把鱼和兔子给巧娟带走。 巧娟这人性子爽快，倒是也没跟巧莲客气，“行，那我就拿着了，咱都不是外人，不跟你见外。 得了，有空过去玩儿，趁着维扬假期，你们经常过去走动走动。” 这边姐妹俩说着话，那头曲维扬和张文广兄弟俩，把桌子和碗盘等家什又装上车。 然后张文广弟兄俩跳上车，一甩鞭子，马儿撒开四蹄儿，拉着一车人，离开了曲家返回大营。 目送着张家人离开，曲维扬这才扭头看向巧莲，他俩现在已经是领过证的合法夫妻了呢。 曲维扬不知道怎么形容内心的欢喜，一种名叫幸福的东西，在心底里冒泡。 让他忍不住嘴角上扬，悄悄伸出手，扯住了巧莲细白嫩滑的小手。 “媳妇儿，进屋歇着吧，这一上午够你累的了，厨房的活不用你管了，我收拾，你回屋躺一会儿吧。” 曲维扬心疼巧莲，这一上午可把他媳妇给累坏了。 巧莲一个没留神，让曲维扬握住了手，本能的想要抽出来，却被曲维扬握的更紧了。 巧莲的脸上蓦地一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不敢抬头看曲维扬了。 “没事儿，有大姐她们帮着呢，不算累。” 巧莲也没再挣扎，就这么由着曲维扬握着她的手，这还是俩人第一次扯着手呢，感觉倒是满温馨的。 曲维扬看着巧莲的脸颊上飞起两朵红云，将原本就艳丽明媚的容颜，衬的更加绝丽明艳。 曲维扬心头一颤，没忍住朝着巧莲靠了过去，低头就想亲亲巧莲粉嫩的脸颊。 “爸爸，妈妈，你们干啥呢？怎么不进屋啊？”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个稚嫩清脆的声音响起。 曲维扬赶忙停下动作，低头一看，正是他家大儿子嘉康。小家伙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满含着疑惑的神色看着夫妻俩呢。 “爸爸，你刚才是要亲妈妈么？以前妈妈夸我的时候，也会亲我呢，爸爸也是夸妈妈么？”小嘉康歪着头，一脸天真的问道。 夫妻俩有点儿亲昵动作，却被儿子给抓了现行，这下可把巧莲给臊的够呛，瞪了曲维扬一眼，扭头就跑进屋了。 留下曲维扬哭笑不得，一伸手抱起小嘉康，亲了亲儿子嫩乎乎的脸蛋。 “是啊，妈妈今天坐在菜特别好吃，爸爸在夸妈妈呢。” 屋子里的巧莲听见这话，一阵无语，这个厚脸皮的家伙，睁眼说瞎话，糊弄小孩子。 第124章 心满意足 中午三桌酒席，最后也就巧莲她们那桌剩下了一些菜，东屋十个大男人喝酒的时间又长，到最后几乎全都空了。 陈家人那一桌更是不用说，王氏等人吃不下了也硬撑，恨不得连盘子都吃了，哪能剩下？ 方才巧娟等人已经帮着收拾了碗盘刷洗干净，这会儿巧莲只略微归拢了一下也就可以了。 厨房里的活忙完，巧莲也没闲着，坐在东屋炕上，从箱子里翻出些布料来，打算给曲维扬做几双布鞋。 这年月供销社里也有鞋卖，黄胶鞋、球鞋、皮鞋都有，曲维扬在部队大多都穿黄胶鞋和皮鞋。 可有一样，这黄胶鞋不透气太捂脚了，很多人穿着都得脚气。 如今部队里还没要求统一鞋子，巧莲就想着做几双布鞋，让曲维扬不训练不出任务的时候穿，脚舒服一些。 手工做鞋，首先就是要打袼褙留着纳鞋底。 一般人家打袼褙都是用旧衣服，一层一层用糨子糊起来晾干，然后剪出鞋底的形状，好多层鞋底用麻线纳在一起，要不然怎么叫千层底？ 可巧莲家没有旧衣服用，没辙只好从系统里兑换一些布。 巧莲使用系统时间长了，也琢磨出一些窍门来，系统里的布匹有贵有贱，好的布料价格也是很高。 但是系统经常会出来一些论斤称的布头，大小不一样，有的棉布五斤才需要十几个积分。 这对于巧莲来说倒是好事情，每次一出来这种，巧莲都会兑换一些。 乡下女人平常日子也没什么事情，除了一天三顿饭之外，最多的就是做针线了。 巧莲能忙一些，白天要去山里弄野菜换积分，但也不是每天都去，总有空闲的时间。 闲着时间干啥？这边人也少没地儿串门，那就只能在家做针线了。 论斤称的布头品质还都不错，虽然有的小了些，用来打袼褙却很好。 巧莲闲着的时候就糊一些袼褙，如今已经攒了厚厚一摞，于是就坐在炕上，拿着剪子照着曲维扬脚的大小，剪了一摞鞋底子。 “你这是弄什么呢？”正好这时候曲维扬领着俩孩子进门，瞧见巧莲在炕上动剪子，觉得奇怪就随口问了句。 巧莲抬头看了一眼曲维扬，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觉得脸上有点儿发热。 “我看你穿着黄胶鞋，那种鞋子不透气穿着难受，我想闲着没事的时候给你做几双鞋，棉鞋单鞋都做一些，你穿着比黄胶鞋舒服。” 曲维扬心头一暖，来到巧莲身边坐下，“也别累着自己，纳鞋底子挺累的，当心你的手。 我没事儿，黄胶鞋穿着也行，反正就是脚臭点儿，天天洗脚呗。” 有媳妇真好，亲手给他做衣裳做鞋，曲维扬看着巧莲白嫩的双手，倒是有些舍不得。 纳鞋底子可不容易，媳妇的手那么嫩，可别伤着了。 “嗯，没事儿，我有数，我就是想做几双鞋给你带着，夏天穿不捂脚。 你在部队里，衣裳不用我做，都是部队给发，我能做的也就是鞋，给你做几双鞋还算什么？” 巧莲是个闲不住的人，总觉得应该为曲维扬做点儿什么，不然她心里不得劲儿。 曲维扬见着巧莲坚持，也就没再反对，“那就少做，一两双就行了，别累着。” 一边说，一边伸手搂住巧莲的肩膀，“还是媳妇疼人，心疼我夏天脚受罪呢。媳妇，你真好。” 这回，曲维扬倒是不敢再有其他举动了，关键俩孩子正瞪着大眼睛看他们呢。 “媳妇，今晚上咱俩一起睡炕稍。”曲维扬扫了一眼俩孩子，然后在巧莲耳边，低声说了句。 巧莲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扭头瞪了一眼曲维扬，“你心里就没有别的事儿了是吧？当着孩子呢，也不怕孩子笑话？” 一想起晚上，巧莲就觉得心跳都有点儿快了。 曲维扬才不在乎巧莲说什么呢，笑着站起来，扯着俩娃又出去疯了。 “媳妇，我领着孩子去地里看看啊，晚饭不用你做了，等会儿我回来做饭，你歇着就是。” 巧莲看着窗外一大俩小急匆匆跑出门的背影，嘴角忍不住上扬，一种安定幸福的感觉从心底里浮上来。 家里有个男人果然就是不一样，心都踏实好多呢。 或许跟曲维扬和好重新在一起，是她做的最正确的选择，没瞧见这些天，嘉康佳媛都比以前活泼开朗了么？家里笑声不断，过日子本来就应该这样。 女人一辈子图什么？要是在前世的陈俏俏，肯定会说要有一份好工作，要挣很多钱经济独立，最好还能买下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哪怕遇不到心动的那个他，也可以在大城市安然生存。 如今对于巧莲来说，有一个温暖的家，一双贴心懂事的儿女，一个稳重可靠的男人，就已经很满足了。 她不需要有太多宏大的目标，不需要做一个女强人，如今的她，满享受这样温馨平静的生活。 带着愉悦的心情，干活似乎也快了，巧莲满心欢喜的纳着鞋底子都忘记了时间，要不是曲维扬领着孩子叽叽喳喳的回来，巧莲都不会察觉天色暗了呢。 晚饭是曲维扬做的，其实也很简单，中午还剩下些饭菜，直接放锅里热一下就行了。 吃过了晚饭，曲维扬哄着俩孩子洗脸刷牙洗脚，又给他们讲故事，巧莲则是就着油灯，继续纳鞋底子。 等着曲维扬好不容易把俩孩子都哄睡了，这才悄悄来到了巧莲的身边，“媳妇，孩子们都睡了，咱们也睡吧。” 曲维扬眼睛亮亮的，里面像是有两把火，直看的巧莲脸发热心儿狂跳起来。 “那个，我还没洗漱呢。”巧莲忽然间有些羞窘，便想找借口躲开，不想却被曲维扬一把抱住。 “不用洗了，香着呢。” 曲维扬贴着巧莲的脸颊，闻着巧莲身上若有似无的香气，心中的燥热涌上来，再也控制不住，轻轻亲着巧莲的脸颊。 “媳妇，我都等这么久了，乖，听话。” 巧莲刚想开口说什么，嘴却被堵住了，两个人唇舌纠缠之中，缓缓倒在了炕上。 “小点声，别吵醒了孩子们。”意乱情迷之中，巧莲还记着俩娃也在炕上。 “嘘，别说话。”曲维扬再次吻住巧莲，不让她再分神。 第125章 好丈夫 折腾一晚的结果就是，第二天早晨巧莲睡到了大天亮，要不是嘉康喊着起床尿尿，巧莲都不能醒。 一动弹，就觉得腰酸背疼，浑身都不舒服。 可外面早就天亮了，孩子也喊着要起来，巧莲哪能还赖着不起？只好强忍着身上的不适起来。 “媳妇，你再躺会儿吧，孩子我来。 放心吧，粥已经煮了，饼子也在锅里热着了，你多躺会儿没事，这俩娃交给我。” 巧莲还在挣扎着起身呢，曲维扬从外面跑了进来，一把抱起嘉康出去了，一边往外跑，一边说道。 巧莲抬头往厨房看，果然见到锅里冒着热气，也不知道曲维扬是什么时候起来的，竟然把早饭都做上了。 这人啊，除了脸皮厚点儿，总跟她赖皮赖脸的之外，还真是没什么别的毛病。 会干活，家里家外都能拿得起，连做饭都行。知道疼媳妇，也喜欢孩子。 有他在家，俩孩子基本不用巧莲费心，这样的男人，也算是个宝了。 好吧，她承认她差点儿就错过了曲维扬，幸好她及时发现了曲维扬的好，也解开了心结，才能有今天这样舒心又安稳的生活。 想一想，要是她一直死咬着离婚不肯回头，气走了曲维扬，估计会后悔一辈子。 既然已经醒了，就没有再躺下睡的道理，虽然身上不舒服，巧莲还是穿了衣裳起来。 这时候小懒虫佳媛也醒了，巧莲帮着佳媛穿了衣裳又洗脸梳头，然后嘉康和曲维扬俩人也回来了，一家人收拾收拾吃饭。 曲维扬年轻力壮身体好，加上巧莲精心照顾，身上的伤口早就结痂愈合，如今血痂已然渐渐脱落，露出新长出来的肉了。 巧莲以前听人家说过，说是在伤口上抹烫伤膏，伤口愈合之后不留伤疤，当然这个必须是新的伤口护理，已经愈合的就不行了。 巧莲实在是怕曲维扬身上再添新伤疤，加上她一个女人终究爱美不想落下疤痕，于是就从系统里兑换了不少烫伤膏，从一开始就给俩人抹。 等到血痂脱落之后，虽然颜色略有点儿不同，但是伤口却很平整，估计着过一个伏天，颜色就能彻底变回来看不见了。 巧莲对这个结果很满意，总算不枉费她这么用心。当然了，曲维扬更满意，他可不希望媳妇身上落下难看的疤痕。 外伤基本都好了，至于曲维扬震裂的骨头，巧莲也买了接骨丹让曲维扬吃。 反正只要不剧烈运动出大力，肩膀就不会疼，应该很快也能愈合康复。 结婚以后的日子，过得格外充实，早晨曲维扬领着孩子去河边抓鱼，或者去林子里找猎物。 吃过早饭，则是去地里铲地除草，巧莲也想帮忙，曲维扬不让，怕她累着。 可巧莲哪是能闲着的人，就趁着刺嫩芽刺柺棒儿正好的时候，成天往林子里跑，各种划拉。 山里的野菜很多，这时节不光有刺嫩芽刺柺棒儿，还有猴子腿儿、广东菜等等，一天能采上百斤。 巧莲每次都只留一少部分，剩下的卖给系统。 一斤刺嫩芽可以换五十个积分，一斤刺柺棒儿四十，猴子腿儿广东菜二十。 除了留下来带回家糊弄曲维扬的，系统每天还能进账一两千积分呢，这么多的积分，可把巧莲高兴坏了。 曲维扬虽然觉得巧莲每天都进山挺奇怪，可是也没多问，因为巧莲每次带回来的野菜，不是烫了晒干，就是烫了腌起来。 曲维扬以为巧莲这是在囤积冬天和来年开春的干菜，也就没放在心上。 主要是曲维扬忙着种菜园子，还有地里的庄稼也需要间苗了，他没时间陪着巧莲，也就不知道巧莲在捅咕什么猫腻。 反正见到巧莲每天忙忙碌碌不闲着，回家了还要给他纳鞋底做鞋，倒是把曲维扬心疼的够呛。 “媳妇儿，今天是十四号了吧？药店那个先生不是说，让咱过十天再去一趟么？要不咱今天去县城？” 一转眼，十天很快就过去，曲维扬想起那个秦先生的话了，吃早饭的时候就问巧莲。 “我不想去，太远了，走着累。”巧莲摇头。 她还想趁着野菜没老之前，再攒点儿积分，不想耽误时间。 “要不然，你去县里一趟？正好把咱的相片取回来吧。”巧莲笑眯眯的看着曲维扬，指使曲维扬进城。 曲维扬看着巧莲笑成小狐狸般的模样，无可奈何的笑了起来，“你啊，现在指使我可是越来越溜了啊。 行，我去县城吧，三十里地在我这儿一点儿不成问题，你和孩子在家，别累着你们。” 曲维扬以前打仗的时候，急行军几十里就跟玩儿一样，三十里地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于是便爽快的答应了。 于是，吃过早饭，曲维扬背着背筐，里面放着那四只熊掌。 这边到县城也不近，要是人家秦先生那边有了准信儿，也不好再回来一趟，索性就带着吧。 人家不要就拿回来，要的话就放到那儿，也省得再跑一回了。 巧莲又给了曲维扬十块钱，还给他带了点儿水，“中午要是赶不回来，你就在县里找个馆子吃，不用省惜吃饭的钱，你饭量大，吃不饱不行。 带的凉开水，路上渴了喝点儿，可别喝外头的生水，不卫生当心闹肚子。”曲维扬临出门前，巧莲再三嘱咐。 曲维扬很想说，他以前打仗的时候，不管什么水能喝就行。 可是看见巧莲一脸关心的样子，这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于是点点头，“嗯，我都记着呢，放心吧。 你和孩子们在家也别出去了，安心休息一天，下午我就回来，有啥活等我回来再说。” “嘉康佳媛，你俩在家好好听话啊，不许给妈妈捣乱。 去县城太远了，咱又没有马车，爸爸这次真的不能领你们。 等着让你大姨夫给咱家也买一头骡子或者马，再置办上马车，往后去县城就方便了，到时候爸爸天天领你们去县城。” 曲维扬低头，看着满脸期盼的俩娃，狠心拒绝了他们同行的要求。 嘉康佳媛最近跟着曲维扬的确是野了不少，不过这俩娃都很听话懂事，既然爸爸不肯领他们，自然就道理，于是俩娃也就不难过了。 “爸爸，我们一定听话，你放心吧。”俩娃齐声说道。 第126章 部队来电报 曲维扬一走，巧莲就打发俩孩子去了赵家玩儿，自己则是钻进林子采野菜去了。 一上午的工夫，巧莲采了七八十斤各类野菜，分门别类整理之后，全都卖给了系统，一下子就进账了一千五百积分。 这些天巧莲没少忙活，虽然也经常兑换各种东西，可积分增长的还是很快，如今积分已经突破六万大关，朝着七万进发了。 瞧着系统里积分的数字一个劲儿往上涨，巧莲也高兴极了。 抬头看看天，时候不早了，俩孩子估计一会儿就能回来，于是巧莲不再恋着野菜，背着背筐从林子里出来回家。 刚进屋坐下烧火，还没等着饭下锅呢，就听见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便听见了张文广的声音。 “二妹妹，妹夫在家么？今天接着电报，是给妹夫的，上头说让妹夫尽快归队，有作战任务。”张文广人没进院子呢，就嚷开了。 巧莲听见这话愣了一下，手里的水瓢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葫芦瓢不结实，摔成了两半儿。这时候巧莲也顾不上葫芦瓢了，赶忙从屋子里出去。 “姐夫，你说啥？维扬部队上来电报了？” 张文广这时才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电报，递给了巧莲。 巧莲接过来一看，上面只有短短一行字，“紧急作战任务，十日内必须归队。” 巧莲手一抖，眼前有些发晕，作战任务？就是说曲维扬要上战场？ 如今还有哪里在打仗？不就是鸭绿江南岸一直在打么？曲维扬这是要出国作战去了？ 前世她曾经听过，当年那一场战争的惨烈，多少人就这样牺牲了，埋骨在异国他乡。 她和曲维扬才重逢这么短暂的时间，难道又要分开么？ 巧莲勉强维持镇定，伸手扶住了大门，另一只手揉了揉太阳穴，试图将晕眩的感觉祛除。 曲维扬是军人，军人的职责就是保家卫国，这是天职，她不能拦着。 那么，她应该做点儿什么？总得想想办法，给曲维扬预备些东西吧？ 最起码给他多一点保障啊，她可不希望曲维扬有什么事情，那是她的丈夫，他们家的主心骨呢。 巧莲缓了好一会儿，才觉得没那么难受了，“姐夫，谢谢你啊，这么大老远的跑来给送信。 维扬是军人，有作战任务也是正常，他身体恢复的不错，今天去县城了，等他回来，我就给他收拾东西，让他尽快归队。” 巧莲在心里一个劲儿的劝自己，不能表现出任何伤心不舍的情绪来，不然曲维扬察觉了，肯定会很担心。 张文广以为巧莲接了电报会很难过呢，不想巧莲却十分镇定，当下也满佩服巧莲的。 “行，你只要心里有数就行，妹夫是公家的人，跟咱老百姓不一样。 没有妹夫他们这样的军人保家卫国，就没有新社会的安定团结，二妹妹，妹夫是好样儿的，你也是好样儿的，姐夫敬佩你们。” “对了，你姐之前不是说给你淘澄了小狗崽儿么？在外头车上呢。 我刚才着急，光是把电报拿给你了，你等着啊，我去把狗崽儿拿进来。” 张文广这会儿想起还有事情，赶忙又出去，拎回来一个土篮子，篮子里头装了两只小狗崽。 一灰一黄，俩小东西看样子还不大，正趴在篮子里面睡觉呢。 巧莲摸了摸两只狗崽，倒是满肉乎的，应该挺壮实。 “姐夫，替我谢谢大姐，我这儿还真是缺条看家护院的狗呢，行，我会好好养它们的。” 家里养两条狗，能看家还能给嘉康佳媛做伴儿，这俩孩子也没那么寂寞，挺好的。 巧莲拎着篮子进屋，把两只小狗放进了提前就预备好的狗窝里。 前次巧娟提起，嘉康佳媛就放在心上了，非得让巧莲预备个狗窝不可。 没办法曲维扬给编了个浅浅的筐，巧莲有特意找了些旧布和棉花做成垫子铺在里面。 两只小奶狗哪里住过这么好的地方？一放进新窝里，便哼哼唧唧拱了下，然后舒舒服服的睡大觉去了。 张文广跟着进来看了下，忍不住摇头，“哎呀妹子，你这哪是弄的狗窝啊，快赶上人住的好了，狗要是太享福了也不行，它就不厉害了。 等着大一点儿，就拴外面去，狗就是越拴着越厉害，你要是散养放开，光玩儿去了，不知道咬人。” 巧莲笑笑，“好，我知道了，姐夫。现在它们还小呢，先在家养着，等着大一大再出去。” 前世很多人都把狗子当儿子养，要是让张文广见到那些人怎么养狗，估计更看不惯了。 张文广点点头，“那行，家里还有事情，我就不在你这多呆了。 等维扬回来，你赶紧给他收拾收拾，让他尽快回去归队吧，别耽误了。往后家里有啥事情，让人捎信给我就行。” 张文广嘱咐了两句，这才迈步出屋，离开了曲家。 张文广走了，巧莲也没出去送，她坐在狗窝跟前，看着两只熟睡的小狗，心里却在想着曲维扬要回部队的事情。 如果真的是去鸭绿江南岸，那么这一次的作战将十分艰苦，她一定要为曲维扬做点儿什么才行。 路途太远，天气又热，吃的多少带一些回部队的路上吃就行。 衣服已经做了两件衬衫，鞋子也有两三双了，再做来不及。 回部队的路上都好说，主要是去打仗的话，应该预备什么？战场之上子弹可没长眼睛，万一受伤了可怎么办？ 巧莲想去曲维扬身上那些伤，心疼不已，要是有防弹衣是不是能好些？ 对，对，防弹衣，系统那里应该能有。还有药材，各种止血消炎的药，一定得多预备点儿，万一有什么事情，总能起到作用。 想到这里，巧莲赶忙进入系统，从系统那里，兑换了一件最好的防弹衣，花了巧莲一千多积分。 另外，巧莲还兑换了好多云南白药、消炎药、退烧药等，只要曲维扬能用的上的，都换了些。 等着巧莲退出系统时，发现面前一包东西。嗯，这么多东西，还得在预备个背囊。 曲维扬回来的时候只带了个斜跨兜，那能装多少东西？想到这里，巧莲又去系统那儿，找了一个土黄色帆布的大背囊，好多层，能装不少东西。 第127章 曲维扬的心意 巧莲忙活着给曲维扬准备行囊，也顾不上什么时间了，还没等她收拾完呢，就听见嘉康佳媛俩娃叽叽喳喳的从外面回来了。 “妈妈，中午饭做了么？我们饿了。”嘉康还没等进门呢，就先喊了起来。 巧莲这才回神，发现时候真的不早了，“哎呀，我忘记做饭了，你们等着啊，我这就去做饭。” 巧莲急忙从东屋出来准备做饭，这才发现，锅底的火已经灭了。没办法，只好重新生火，刷锅做饭。 嘉康佳媛都觉得奇怪，妈妈平常都是很早就做饭的，今天怎么了？ 不过俩娃没问，而是进了东屋，结果一进屋就发现，地上的狗窝里，趴着两只肉呼呼的小家伙。 “妈妈，是大姨给咱要的小狗崽么？”俩娃兴奋极了，忙问道。 “是，上午你大姨夫来给送的.我可告诉你们啊，跟小狗子玩可以，不许抱它们，它们还小呢，成天抱着上火。” 土狗和宠物狗不一样，土狗不能总抱着，不然容易上火生病。 而且土狗不能吃鸡骨头，这是老辈儿人就传下来的，说是吃鸡骨头会瘫掉。 巧莲觉得这些没什么科学依据，可也不敢尝试，两只小狗满可爱的，还是让它们好好长大吧。 “它们睡觉呢，等它们醒了，我弄点儿吃的给它们，让它们吃饱了快点儿长。” 巧莲不是多么喜欢宠物，幸好这两只是土狗，以后用来看家护院的，跟宠物狗不一样，倒是还能接受。 俩娃倒是懂事，巧莲这么说了，他们真就没有抱起小狗子玩儿，只是蹲在狗窝旁边，用手摸着狗子柔软的毛。 俩小狗估计是睡醒了，抬起头来哼哼唧唧，还用舌头舔嘉康佳媛的手，把俩孩子逗的直笑。 那头巧莲也听见了，赶紧在锅里煮了些苞米面儿粥出来，然后拌了些菜汤，盛在一个浅盘子里端屋里送到狗窝外头。 然后将俩狗子拎出来放到盘子前，这俩狗子已经满月认食了，闻到了食物的味道，立即趴上去开吃。 瞧见俩狗子吃的挺欢，巧莲也满高兴的，按理说，这么大的狗子，应该给它们喝点儿牛奶或者奶粉，才能长的壮。 可如今这年月上哪儿去找牛奶和奶粉去？人都没的喝呢，给狗子？这不是开玩笑么？ 巧莲倒是能从系统里兑换，可嘉康佳媛俩娃都没喝过，凭啥给狗子喝？ 算了吧，还是别太娇贵了，旁人家怕是连苞米面粥都不一定供的起呢，这样就行，省的吃馋了，往后不好喂。 想到这儿，巧莲也就不去纠结那些了，反正俩狗子吃的挺欢，往后就这么伺候着吧。 “你俩摸了半天狗，手上一股子味道，快去洗手，洗完手吃饭。” 巧莲见着嘉康佳媛俩娃还一个劲儿的盯着狗看，赶紧喊了他俩洗手吃饭去。 “狗子如今是咱家的了，你们想什么时候看都行。吃完饭帮着它俩想名字，以后天天训练它们，喊它们名字. 往后你一喊，它们就知道是喊它们了，狗子都很聪明，慢慢训练吧。” 俩娃这才恋恋不舍的起来，各自去洗手，巧莲那边收拾上饭菜，喊俩娃过来吃饭。 “妈妈，爸爸不回来吃么？咱们不用等爸爸？” 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俩娃跟曲维扬的感情很深厚，虽然知道曲维扬去县城了，俩娃还是没忍住问了句。 巧莲刚想开口，说曲维扬中午不回来吃饭，不想这时外头却传来了曲维扬的声音，“媳妇，我回来了。” 巧莲扔下筷子就往外走，一出门就瞧见曲维扬背着背筐满面笑容的走了进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这走的也太快了吧？” 巧莲见到曲维扬一头汗，忙上前去接过来背筐，然后把自己的手绢递给了曲维扬. “擦擦汗，不是跟你说了，中午在县里买点儿吃的垫一口，不用太着急往回走么？瞧你这一头的汗。” 曲维扬笑嘻嘻的接过手绢，抹了抹头上的汗珠，“早晨去的时候正好赶上乡里有人去县城办事，蹭人家的车坐着，走的快。 到了那边都挺顺利的，取了咱的照片，又去见了秦先生，秦先生说是找到了买主，四只熊掌给了三十块钱。 我一算也差不多，就把熊掌卖了，然后去县里逛一圈，看着时间差不多能赶回来，就往回走了。” 四个熊掌买了三十块钱，巧莲听见瘪了瘪嘴，这要是在她前世，一只就能卖四五千，四只差不多两万呢。 三十块钱，可真是够便宜了，不过也没办法，这是什么年月？一般人连饭都吃不饱呢，谁有闲钱买熊掌？ “行，三十就三十吧，能卖出去就比在咱手里放着强。你这一路肯定是累的不轻，走，进屋歇会儿吃饭。” 巧莲扯着曲维扬进屋，没管那背筐。可曲维扬却没忘记，拎着背筐进屋了。 “媳妇，这是我给你买的一双皮鞋，留着你出门穿。我看你也没有双像样儿的好鞋，往后在家穿自己做的鞋，出门咱就穿皮鞋。 脚下没有鞋，身上穷半截呢，我媳妇长的这么俊，穿衣裳也好看，得有一双好鞋配着。” 曲维扬一进屋，就从背筐里拿出一双三接头的女式皮鞋来，递给了巧莲。 巧莲能说什么？她能告诉曲维扬，她在系统里兑换的鞋比这个好看还便宜？这可是曲维扬的一片心，巧莲如何能打击他？ “你看你，买这么贵的鞋做什么？很贵呢，我平常也不太出门。”巧莲笑呵呵的接过鞋. “我之前看过，一双得七八块钱吧？维扬，谢谢你啊。”也就是她家男人，知道心疼媳妇，换成别人家试试？谁家舍得花七八块钱买一双鞋？ “这谢啥？你是我媳妇，给你买双鞋还值当你道谢的？等以后我攒了钱，也给你买一件红色的呢子大衣. 我之前见过，特别好看，你肤色白，穿起来一定特别漂亮。”曲维扬巴不得把媳妇打扮成天仙才好呢，他家小媳妇长得这么俊，一定要好好打扮。 “对了，我还给你买了发卡、雪花膏、香胰子、蛤蜊油，我看你成天清水脸也不擦什么东西，这可不行. 开春风硬容易皴脸，手也是，得经常擦蛤蜊油，省的皴了疼。” 第128章 准备归队 巧莲看着曲维扬拿出来这些东西，心道得了，别说那十块钱，估计连卖熊掌的钱，也让曲维扬给拐进去了。 可巧莲又不能说什么，这些都是曲维扬对她的心意，没见着一堆东西里面，只有她的，曲维扬用的一点儿也没见着？ “这些要花不少钱呢，我这成天在家里，总往林子里钻也不出去串门儿，用这些可惜了。” 别说，曲维扬倒是够细心的，这些东西巧莲自己都没想起来。反正也是仗着年轻皮肤好，就没往这上面寻思。 “可惜什么？你用就是，用没了我再给你买。 你现在才二十一，正是好时候，该保养的就要注意，等你四五十岁一脸褶子了，擦再多东西也没用啊，对不对？” 曲维扬满不在乎，只要能让媳妇高兴，花多少钱他都心甘情愿。 “钱没了再挣，你男人我虽然没多大本事，养着家还是够用的，放心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巧莲再说其他那就矫情了，于是满心欢喜的把东西都收了起来。“行，洗手吃饭吧，吃完饭我还有事跟你说呢。” 巧莲不想这时候就提起电报的事情，还是缓一下，让曲维扬和孩子们都好好吃饱饭再说。 巧莲欲言又止，曲维扬哪能没有察觉？再一看炕稍放了个好大的背囊，曲维扬立时就察觉出不对了。 不过他倒是没问，只去洗了手吃饭。这会儿都一点多了，大家伙都饿了，这顿饭吃的很快，不多时全都吃完。 曲维扬把嘉康佳媛打发出去，让他俩领着小狗崽到外面晒太阳，然后才看了看巧莲，轻声问了句。 “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么？怎么了？那个大背囊，是给我准备的？” 巧莲一下子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把电报拿给曲维扬看，“这是上午大姐夫给送来的。 加急电报，我怕你这几天就要走，赶紧给你收拾了行李衣服。” 巧莲的情绪有些低落，她真的害怕，怕曲维扬如她所想，是去鸭绿江南岸作战。 曲维扬拿着电报仔细看完，叹口气，“原本我还想多陪着你和孩子一阵儿呢，咱俩才和好这么几天，我真是舍不得离开你。 可是媳妇，你要知道，我是军人，我有我的职责，如今既然是部队有任务，我就必须得走。” 曲维扬的声音里也有几分沉重，肯定是有特别紧急的任务，不然首长绝对不会发这种电报。 虽然上面说着十天内归队，可他决不能踩着时间回去，必须提前，也就是说，他顶多在家还能再住一两天，就必须离开了。 “放心，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注意保重我自己，我知道家里有你和孩子们在等我呢。 如今我不是一个人，我还有家，为了咱们的家，我也会小心在意，绝不会轻敌冒险。” 曲维扬知道巧莲担心什么，于是挨在巧莲身旁，低声安抚巧莲。 巧莲叹口气，战场上危险重重，哪里是小心在意就能避开危险的？ “维扬，我知道你是军人，保家卫国是你的天职，部队需要你，祖国需要你，我决不能拦着你不让你走。 家里有我，你尽管放心，两个孩子我会照顾好，我们娘三个等你平安归来。” 巧莲勉强扯出一抹笑容，“这里面是我特意给你准备的东西，来，我告诉你都有什么。” 巧莲伸手扯过来炕稍的背囊，从里面把东西一样一样的拿出来，除了她给曲维扬做的衣裳鞋子之外，就是药品等。 “这件背心儿，你一定要穿上，出任务的时候随时随地都穿着，一刻不能离身。 这件背心儿，还是没解放之前，咱们那儿打仗，死了不少国军。我跟村子里的人等着仗打完了就去找东西，发现的。” “这衣裳是从一个黄头发的大兵身上扒下来的，当时挺奇怪，他身上外面的衣服都炸烂了，可背心儿一点儿没事。 不过他头上受了伤，我估计着要不是这样，他应该死不了。这背心儿我猜着是个好东西，就给扒下来拿回家了。” “回家之后我还真试过这东西，刀砍不动，斧子也劈不动，然后我就一直穿在身上，没有被大火烧了。 我想着，你穿在身上或许有用处。 最起码能挡住五脏六腑，只要别一下子伤到了脑袋，就算受点儿伤，也能救回来。” 为了说服曲维扬，也为了给眼前这个防弹衣一个合理的解释，巧莲只能编造这么一段话了。 反正那些年青山沟也经历过炮火，两军交战也死了不少人。 一般来说，多数地方的老百姓，都有去战场上收拾东西的，就算找不到别的玩意儿，还能扒一身衣裳穿。 巧莲这话，其实漏洞不少，曲维扬是亲身经历过战争的人，对战场上的事情门儿清。 巧莲说是从黄头发大兵身上扒下来，那无疑就是外国兵，可当时好像没几个外国兵参加战斗，即便是有，那也是外国顾问，国军那边也是当宝贝一样供着，不太可能牺牲在战场上。 他家这个小媳妇有点儿门道，曲维扬这些日子也看出点儿不对来，只是没有弄明白而已。 “媳妇，你真厉害，胆子也大，竟然敢从死人身上扒衣服。 要是照你这么说，这东西肯定是国外的好玩意儿，行，我一定贴身穿着，绝对不离身，放心吧。” 有了这东西，最起码在战场上，就多了一份保障。这是媳妇的一番心意，曲维扬相信，巧莲肯定不会害他。 巧莲见到曲维扬没有怀疑，也就放心了，又把那些药，挨样的作用都解释了一番。 “这些药品，多数是止血止痛消炎的，之前咱俩受伤你也见识了这些药的效果。 记住了，一定要带着，万一受伤了，有这些药，总能多一些保障。我不求你在战场上立功，我只要你平平安安回来，知道么？” 这话一出，眼泪就有些控制不住，噼里啪啦的往下掉了。 曲维扬一见巧莲落泪，心疼不已，伸手将巧莲搂在了怀里，“放心，我一定平安回来。 这些年不知道打了多少回仗呢，我不都好好的么？我命大着呢，你就放心吧。 咱们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呢，我还要和你生好多好多孩子，咱俩还要白头到老呢，我一定会保重自己，安全回来。” 第129章 依依不舍 不管有多么不舍，曲维扬也必须得离开。 幸好时间宽裕，曲维扬又在家里住了一天，巧莲给曲维扬又做了不少吃的准备着。 阳历五月十六号这天一大早，曲维扬收拾好行李，背着巧莲给他准备的大背囊，从曲家屋子里出来。 曲维扬站在院子里，朝着四周看了看，他回来家一个多月的时间，这个家变化还是满大的。 原本斑驳的泥墙，已然变得光滑平整，房顶上的瓦，也焕然一新不再乌突突的还长着草了。 四周的园杖子整整齐齐一人多高，外面看不见院子里的情形，多少可以防一下野兽。 菜园子已经全都翻过了一遍，该种的菜全都种上了，那边靠近园杖子，还起来了一个大柴禾剁，大柈子、二劈柴都有，这些足够烧一年了。 房子挡风避雨、地里庄稼茁壮成长、柴禾那么一大垛不愁挨冷受冻，再加上他这一次带回来的一千三百块钱，还有卖熊胆的二百，这么多钱足够娘三个生活。 曲维扬点点头，只要媳妇孩子能吃饱穿暖，他也就放心了。 回头看一看身边一脸不舍的媳妇，曲维扬伸手摸了下巧莲细嫩的脸蛋，“我这一走，不知道啥时候回来，这个家就托付给你了。 媳妇，是我对不住你，其实我也是自私的，我舍不得你离开我，才会费尽心思跟你领了证一起过日子。 有时候想想，如果我不这么自私，要是咱俩真的离婚了，对你或许是好事儿。” “你可以找个踏踏实实过日子的男人，守在你身边，俩人耕田种地安稳过日子。 跟着我，享不着多少福，却要每天提心吊胆，还得一个人扛起整个儿家，是我对不住你。 媳妇儿，这次出任务回来，如果有机会，我就申请复原，到时候回家来跟你好好过日子。” 巧莲本就心里难受舍不得曲维扬走呢，一听这话，眼泪刷的一下就落下来了。 “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从来就没打算再找别人。 不管你回来不回来，咱俩离婚不离婚，我都打算带着俩孩子过，从来就没想过接受别的男人。” “曲维扬，你给我记住了，你是我的男人，你欠我太多了，这辈子你都不够还的。 所以你要安安全全的回来，咱俩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呢，你不能撇下我。” 巧莲一边落泪，一边捶曲维扬胸口，她是真的不舍，此时此刻，她已经后悔死了。 早知道曲维扬要去打仗，还是那么危险的地方，她之前跟曲维扬闹那么久的别扭做什么？ 他俩相处的时间那么短，为什么就不能好好过日子，非得要闹，闹了这么久总算和好，结果才几天啊，曲维扬就要上战场打仗了。 “我好后悔，你回来我却那么对你，咱俩要是一开始就好好的多好？”巧莲没忍住，扑在了曲维扬怀里，搂着曲维扬的腰大哭。 曲维扬低头，亲了亲巧莲的头顶，“你个傻媳妇，这是说的什么话？你要是不闹，咱俩能像现在这么好么？ 真那样的话，估计咱俩还像刚成亲那时候差不多，你敬着我躲着我。 我呢，也只把你当成爹娘给娶回来的婆娘，咱俩能有现在这样如胶似漆情投意合的么？” “凡事往好处想，我觉得这样挺好，我认识了一个全新的你，你也更了解我，不再像以前那么怕我了，多好？ 放心吧，咱俩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呢，我会平安回来，你等我。”曲维扬用力抱紧了巧莲，在她耳边郑重许诺。 巧莲哭了一会儿，觉得不好意思，忙擦了泪水，抬头看着曲维扬。 仗着此刻天还没大亮，周围也没什么人家，伸手搂住曲维扬的颈子，踮起脚尖，亲吻上曲维扬的薄唇。 曲维扬哪里想到小媳妇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倒是吃了一惊，可随即便回过神来，搂紧了巧莲，接过主导权，尽情的亲吻着心爱的女人。 两个人纠缠良久，这才分开，曲维扬看着巧莲玫瑰花般娇艳的面容，满心不舍。 “时候不早，我真的要走了，老韩书记昨天跟我说好了，今天派车送我去县城，我从县城坐车到浑江。” 曲维扬回部队，自然不能像巧莲来的时候那样一路倒车，他要到浑江去坐火车。 从浑江有直接到安东的车次，中途正好路过凤城，这样路上不用总倒车住店，能节省不少时间。 抚松有往浑江跑的汽车，老韩书记昨天一听说曲维扬要走，立即表态，乡里出车送曲维扬到抚松。 估计着时间快差不多了，曲维扬不得不松开巧莲，免得让人瞧见他俩这般亲热。 “时候不早，我要走了，你不用送，好好保重自己，照看好两个孩子。”曲维扬说完，转身就要往大门外走。 这时候，屋子里本应该熟睡的嘉康佳媛，却突然跑了出来，“爸爸，你要走么？要去哪里？怎么不领着嘉康？” 嘉康一下子冲过来，抱住了曲维扬的大腿，死死抱着不撒手。 曲维扬要回部队的事情，两口子都没跟孩子说，生怕孩子接受不了再哭闹。 今天早晨也是特意起大早，就是想趁着孩子们没起来提前走，等孩子们醒了发现曲维扬不在家，大不了哭闹一会儿也就好了。 可是俩人都忽略了孩子的敏感，巧莲昨天忙着给曲维扬做吃的，收拾行李，俩孩子都看在眼里呢。 俩孩子心里有事，早晨很容易惊醒，一醒来看见爸爸妈妈都不在身边，立时就知道不对，也不管穿没穿衣裳了，直接跑出门来找爸爸。 嘉康跟曲维扬的感情尤其好，最是舍不得，抱着曲维扬的腿怎么也不撒手。 “嘉康，爸爸是军人，当兵的，他有他的职责和任务。现在部队的首长来电报了，让他迅速归队，所以他就必须赶紧回去。 之前爸爸不是也跟你说过么？他只有一个月的假期，假期过了就要回去，要不是爸爸受伤又请了假，其实早就应该走的。” 巧莲见到孩子们这样，也是难受，可曲维扬必须走，她只能蹲下来跟孩子们解释。 “爸爸还会有假期，下一次假期还会回来看咱们，如今咱们知道爸爸在哪里了，以后有机会，咱们也可以去部队看望爸爸。” 第130章 疑似怀孕 嘉康佳媛俩孩子都格外懂事，虽然见着爸爸要离开很难过，可巧莲劝了几句，俩孩子也就明白了。 爸爸不是要撇下他们不管，而是要回去工作了。“爸爸，那你一定要早点儿回来，我和妈妈都等着你回家。 下次爸爸回来，一定要教我打枪。”嘉康抱着曲维扬的大腿，抬头看着曲维扬，小脸上还挂着泪珠，可怜巴巴的。 曲维扬也舍不得孩子们，弯腰抱起来嘉康，亲了亲嘉康的小脸，“好，爸爸一定尽快回来，到时候爸爸教嘉康打枪。” 亲完嘉康，又抱起来佳媛，也同样亲了亲佳媛的小脸。 “在家要听话，帮妈妈干活，不能惹妈妈生气，还要跟妈妈学认字，以后给爸爸写信。” “好，我们听话，爸爸早点儿回来。”俩娃异口同声的点头答应。 这时候，远处一阵马蹄和铃铛声，不用猜也知道，这是老韩书记派来的车，送曲维扬去县城的。 曲维扬蹲下来，将两个孩子搂在怀里，再次亲了下，然后站起身，看了一眼巧莲。 “媳妇，家就交给你了，我会尽快回来的。”说完，转身迈步出了院子。 巧莲领着俩孩子跟着也出了院子，看着曲维扬上了马车，回头朝他们招手。 娘三个用力的挥手，“早点儿回来，一定要保重。”“爸爸，我们等你回来。” 马车跑的很快，不多时拐了个弯，便看不见了，可巧莲母子三个依旧站在大门外，看着马车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肯回去。 “妈妈，爸爸要多久才能回来？我想爸爸。”嘉康站在巧莲身边，头靠在巧莲身上，很是伤感的说道。 巧莲扯着俩孩子的手，往院子里走，“爸爸估计要一段时间不能回来了。 他是军人，要出任务要打仗，一年能回家探亲一次就很好了，没事儿，等着爸爸那边安顿好了，咱们找个时间可以去看爸爸。” 巧莲心里明白，曲维扬这一次出国打仗的可能非常大，这一仗要打到后年才结束，至于全数撤回，还要几年。 对于曲维扬什么时候能回来，巧莲真的一点儿把握也没有。 可是当着孩子，她不能说实话，不然这俩娃又要哭了，所以她只能这么哄着，小孩子忘性大，过几天估计就没有这么伤心了。 果然，俩娃一听说以后可以去看望爸爸，心情就好了许多，这会儿也不哭了。 “妈妈，我饿了，要吃饭，我要多吃东西，吃饱了才能长大，等我长大了，就能去找爸爸。”嘉康小小的人儿，一脸严肃的说道。 “好，妈妈去做饭，这就去。”只要孩子不哭就行，巧莲最怕孩子哭闹，幸好这俩娃都很乖，很少哭闹，不然巧莲估计会疯掉。 曲维扬离开，家里好像冷清了很多，没人领着嘉康佳媛出去撒野了，自然就听不见俩孩子那般开心欢快的笑声。 也没人在巧莲跟前嬉皮笑脸，不停的喊媳妇了，巧莲也十分不适应。 可是再不适应，日子还得过啊，地里的庄稼要除草，院子里的小菜要间苗。 这些原本都是曲维扬的活，如今曲维扬不在家，一切都落在了巧莲的身上。 事情一多忙碌起来，也就没那么多时间胡思乱想，对曲维扬的思念，便渐渐藏在心底，只在夜深人静时想起，一个人怅然若失。 “二妹妹，维扬来电报了，快，维扬来电报了。” 曲维扬离开七天之后的中午，巧莲正在屋里做针线呢，忽然听见外面有人喊她。 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张文广，再仔细一听，是曲维扬来电报了，巧莲赶忙穿鞋下地往外就走。 不知道是不是起来的太急了，巧莲就觉得眼前一阵晕眩，整个人差点儿栽倒，吓得她赶紧扶住了门框，只觉得眼前无数小星星在闪。 巧莲闭上眼睛定了定神，再次睁开眼，伸手轻抚小腹，苦笑不已。 她这个月还没来身上呢，已经过了四五天，这两天早起总有点儿泛恶心，走动急了就容易头晕，如果猜的没错，她应该是怀孕了。 以前都说老辈儿人为啥那么穷还生那么多孩子，如今她倒是知道了。 这时候的人虽然吃的不怎么样，有时候都吃不饱。可他们吃的都是纯天然没有添加剂的绿色食品，加上经常劳作的缘故，身体素质比较好。 男人女人身体素质好，加上晚间没有什么娱乐，不躲在被窝里造娃娃，还能做什么？ 曲维扬和巧莲领证办酒席之后才在一起，算一算也就是十来天的时间，可女人怀孕这种事哪有规律，这十来天俩人时常在一起，说怀孕那还不容易？ 巧莲叹口气，曲维扬这一次不知道要走多久，估计她生孩子也不一定能回来。 就是不知道，等曲维扬回家，发现家里多了个小娃时，会不会被吓着？ 陈巧莲啊，陈巧莲，估计你这辈子就是这个命了，哪次生孩子丈夫也不在跟前儿。 这回更惨，公婆都死了，没人帮忙，还有俩娃要照顾，这边如此偏僻，你只能自求多福了。 “二妹，你这是咋了？怎么脸色不好看？”巧莲正心里琢磨着呢，外面的人已经进来了。 说话的不是张文广，是巧娟，原来今天是张文广两口子一起来了。 巧娟是女人，心细，看见巧莲扶着门框，脸色发白，当即就担心起来，赶忙上前扶着巧莲问道。 “姐，没事儿，我就是刚才起来的急了些，有些头晕。” 巧莲也拿不准是不是真的有了，再说还有张文广在呢，哪好意思说？如今可不是她前世，那时候的人如果怀孕了，恨不得昭告天下。 这年月的女人就算怀孕好几个月了，被人看出来问一句，也会臊的没脸见人。 巧莲虽然觉得怀孕生孩子没啥见不得人，可也不愿当着张文广的面讨论这些。 巧莲也是生过俩孩子的人，老二风华今年才四岁呢，经验还是有的，一见到巧莲支支吾吾的模样，多少就有些明白了。 当即也没说什么，只扭头喊了丈夫，“孩子爹，快把电报给咱二妹妹，你再去院子里看看有什么活，帮着二妹妹干点儿。 对了，去地里看一下吧，看看什么时候趟二遍地，要是差不多了，就找个时间过来帮着把地趟了。” 第131章 打算买牲口 张文广赶忙把电报给了巧莲，“二妹妹，妹夫已经回部队了，你就放心吧。” 巧莲接过电报，上面只有一行字，“平安归队，勿念，不日启程，地址不定，等我消息。” 曲维扬是想告诉巧莲，他这几天就要有任务离开驻地了，让巧莲往后别写信给他，没有个准确的地址。 巧莲看着电报，脸色越发苍白，她估计的应该没错，这一次曲维扬的部队，定然是去鸭绿江南岸支援。 唉，但愿曲维扬能够一切顺利，平安归来吧。 张文广递过来电报，转身就出去了，巧娟吩咐他出门看看曲家有什么活，张文广也明白，这是姐妹俩要说什么悄悄话呢。 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听女人家的私房话，索性出来转一转，帮着巧莲干点儿什么活。 曲维扬不在家，他能帮着的就多帮衬。 张文广出去了，巧娟扶着巧莲坐在炕上，看着巧莲苍白的脸色，忍不住叹气，“你这，是不是又有了？” 巧莲苦笑着点点头，“可能是吧，四五天没来身上了，这两天早起有点儿恶心，有时候还晕乎乎的难受。” 巧莲怀嘉康佳媛的时候也差不多这样，所以这次出现症状，巧莲心里已经基本可以确定怀孕。 “曲维扬个混账玩意儿，好事儿他干不出来。 回来没几天甩手就走了，留下你不但要照顾一家子，肚子里这还又揣一个。 等他回来，非得抽他不可。”巧娟心疼妹妹，气的直骂曲维扬。 巧莲一阵苦笑，“姐，你也别骂他了，维扬他也不想走，可他毕竟是公家的人，当兵的职责在身，由不得他自己做主。 我既然同意了跟他领证重新在一起，就做好了一个人守着家的准备。 就是没想到，孩子来的这么快，也好，有了孩子事情多，也省的我总惦记他。” 巧莲如今跟曲维扬感情很好，自然听不得姐姐骂他，于是开口替曲维扬辩解两句。 巧娟瞪了妹妹一眼，“你啊，让曲维扬吃的死死的，还说你厉害呢，我看他才厉害，看着打骂由你，还不是把你哄的死心塌地？” “唉，也罢，曲维扬不是坏人，对你也是真心实意，唯一的缺点就是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 可也一样，能在你身边的男人没有出息，挣不来钱。有出息的男人，哪个成天围着媳妇转？ 他曲维扬只要能挣来钱养活老婆孩子就行，哪有十全十美的人？”巧娟感叹了两句，又安慰巧莲。 “你如今既然是有了身子，做事可就得注意些了，家里的活悠着点儿，沉活累活可千万别动手。 我让你姐夫隔着五六天就过来看看，有啥出力气的活，你就留给你姐夫干。 好好养着，等你生的时候，我来照顾一些时候，总不会叫你作难就是了。 家里有什么事情，打发人往大营送个信儿，我接了信儿一准过来。” 巧娟原本想说，接了巧莲母子回家去住，可一想，这边有庄稼有菜园子，巧莲好不容易都侍弄到现在了，她哪能舍得？ 自家这个妹妹脾气倔性子要强，是断然不肯依靠旁人的，不然当初也不能从张家搬出来，如今肯定也不能再回去。 没办法，也就只能自家多过来照顾点儿了。 好在曲维扬回来这一个多月，把家里外头都归置的整整齐齐，除了那八亩地需要人侍弄之外，其余的倒也没啥事情可操心。 刚刚进门的时候，巧娟也看见了那边的一大垛柴禾。 这个曲维扬还真是够能干的，回来家这些天成天不闲着有活，竟然还能攒下这么大的柴禾垛，也是不容易了。 “姐，我还真是有事情要拜托姐夫，能不能帮我踅摸着买一头毛驴或者小骡子？要是能买着，再找木匠打一挂车。 你说我这本身有嘉康佳媛，肚子里再揣一个，有点儿啥事出门也的确是不方便。 我寻思着弄个小毛驴或者小骡子，出个门方便不说，平常日子推个磨啥的不也比人工强么？” 巧莲还真是想起一件事儿来，就是家里现在缺帮手，大营这头没磨坊，吃粮都得自家用石磨推。 曲家院里倒是有一盘石磨，以前都是巧莲隔几天推些苞米碴子苞米面儿，然后掺着系统里换回来的粮食一起吃，倒是不算太累也能将就了。 可如今不行啊，巧莲真要是怀了孩子，就不能抱着磨棍天天推磨了，得找个帮手帮忙。 要是家里养头毛驴，或者小骡子，最起码推磨不用巧莲受累。再者出门办个什么事情也方便啊，赶着毛驴车或者骡车，又快又稳妥。 如今还是经济恢复期，国家并不禁止农民养牲畜，没有农民养鸡养猪，城里的那些人吃啥喝啥？ 只不过是有个限度，不超过规定的限额，就不算大事儿，也没人会计较。 尤其是牲口，庄户院里牲口可是主要劳动力，如今各地都在恢复生产，个人养牲口是完全可以的。 原本巧莲还打算抓两头猪养着呢，可如今她这情形，身边也没个帮手，嘉康佳媛又小，哪里敢太过操劳？所以养猪就不用想了。 幸亏她有系统傍身，就算不养猪，也缺不了吃的。所以巧莲改了主意，打算养头毛驴或者骡子，能帮她干不少活呢。 “要是能淘换着鸡蛋鸭蛋，姐也帮我淘换点儿，回来抱几只小鸡小鸭，嘉康佳媛俩孩子就能伺候了，到时候下了蛋，也能给孩子们改善改善。” 不能养猪，可以养鸡养鸭子啊，不用太多，三五只就行，以后养大了，巧莲从系统兑换来的鸡蛋鸭蛋也就有了借口。 不然他们家里什么都不养，却什么都不缺，早晚会让人察觉，反倒坏事。 巧娟听了点点头，“嗯，你说的也在理，住家过日子是得养点儿牲口。 这个容易，鸡蛋鸭蛋咱家就有，咱家母鸡这几天就要抱窝，那我就多放几个鸡蛋，等小鸡仔出来，给你抓几个养着。 至于你说的毛驴还是骡子，我看还是骡子吧，顶用。这事儿让你姐夫帮你踅摸，应该能有，放心。” 张文广是大营老人儿，坐地户，跟乡里乡亲的关系都很好，这点儿事情不成问题。 “不过，一头骡子可是钱不少，加上再打一挂车，你手里的钱够用么？” 第132章 蝲蛄 “够了，维扬这次回来，带了几百块钱的津贴，再者那个熊胆，拿去县里也卖了点儿钱。 家里如今除了吃喝的花销之外，也没别的花用。 买个牲口，平常让嘉康牵出去吃草养着，秋天的时候收地，也能给我出不少力呢，划算。”巧莲过日子是个好手，这些事情早就打算好了。 “行，只要你手里宽裕就成，粮食什么的不用担心，要是不够吃了尽管开口，我从家里再给你送一些来。 也快，眼下是阴历四月二十几了，到秋天还有四个月，等着秋粮收了，那就啥都不用愁了。” 巧娟听着妹妹打算的不错，连连点头，她这个妹妹还真是不用操心，样样事情都能安排的很妥当。 姐妹俩聊了一会儿，正好张文广也从外面进来了。 “媳妇，我看了下，咱二妹家的地，再有个七八天就能趟二遍地了。我提前安排开，一定不能耽误了二妹家的收成。” 地里的庄稼出苗之后要除草铲地，铲完地就需要再次用犁杖趟一遍，将垄沟里的土培起来。 家里有犁杖的方便，犁杖趟一遍就行，没犁杖的那就得用镐头一点一点儿培垄，特别累。 以前在石家沟，都是巧莲扛着镐头在地里干活，如今有张文广在，巧莲倒是能省点儿力气了。 “姐夫，又得给你添麻烦了，真是幸亏有大姐和姐夫在，我跟着沾了不少光儿。”巧莲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张文广两口子，帮了她太多。 张文广听了这话挠挠头，一脸的不好意思，“你看看，这话让你说的。 你和孩子娘是姐妹，亲姐妹俩哪用说这些见外的话？ 再说了，维扬是军人，你是军嫂，就算咱两家没亲戚，该帮的我们也得帮啊。” “就是，自家人还那么客气做什么？ 我们帮你干点儿活，你不是也没少给我们东西么？那我是不是也得谢你啊？”巧娟瞪了巧莲一眼，接着又笑了起来。 “行了，时候不早，我们就是来看看你咋样，既然你这没啥事儿，那我们就回去了，家里头风林风华还不知道作什么呢？ 得空了，让嘉康佳媛也过去玩儿，风林惦记着他们呢。 闲的没事多回去走动走动，不然你这成天闷在这头，跟乡里的人也不熟悉。”说话间，巧娟便站了起来，跟张文广要走。 “姐，中午留下吃饭吧，别走了。”巧莲赶忙跟着起身，要留张文广夫妻吃完中午饭再走。 巧娟摆摆手，“不用了，你啊，也别下地忙活了，消停的躺一会儿吧。 家里还有不少活呢，也不好总让风林风华在老二家蹭吃蹭喝。 那俩皮小子一天上房爬屋的，一会儿不看着也不放心。我们走了啊，你别出来送了，好好养着，有事情记得往大营送信儿。” 巧娟风风火火的性子，说话间已经出了门，巧莲有心跟着出去送，可又怕起来急了头晕。 等她慢悠悠走出门，巧娟已经坐上马车，张文广赶着马车走了。 巧莲倚在门框上，看着马车离开，忍不住叹口气，幸亏这边还有个知冷知热的姐姐，憨厚可靠的姐夫，不然她这日子也难。 也不知道，曲维扬这时候是不是已经出发了？给他带的那些东西，他都听话带着了么？ 希望他不是去邻国吧，不然，还真是让人提心吊胆呢。 巧莲低头看了看平坦的小腹，又是一声长叹，这是她和曲维扬的孩子，不管再怎么难，她也会平平安安生下来。 看起来，家里的生活要进行改善了，之前她没怀孕，每天吃着粗粮野菜的倒是还没啥。 可眼下她肚子里又有了一个，就不能那么糊弄了，总得添点儿营养补充，不然怕耽误了孩子发育。 还有，她也该慢慢预备生孩子要用的东西了，趁着现在身子轻便天气也好，早点儿着手准备。 省的到了冬天身子笨重了不方便，二胎了，很容易提前，可别到时候准备不充分措手不及。 嗯，再等三四天吧，等等看，要是再不来身上，那就是怀孕无疑，该预备的就全都得预备了。 “妈妈，你看我们抓什么回来了？” 巧莲正琢磨着呢，嘉康佳媛从远处跑回来，俩娃一脸兴奋，献宝似的把他们拎着的小木桶送到了巧莲跟前来。 曲维扬在家的时候，教给嘉康怎么用鱼篓子抓鱼，这小家伙聪明伶俐，学的挺快，曲维扬走了之后，嘉康也没忘了每天去河边下诱饵抓鱼。 当然，嘉康还小，不敢去水深的地方，只在几处浅水下篓子，抓住的鱼少。 曲维扬特意给他们做的小木桶，一天能弄小半桶回来，挤了也能晒一小把鱼干，积少成多留着冬天加个菜，也是不错。 巧莲有时候会跟着俩孩子一起去河边，这两天上午不舒服，就没跟着去。 此时看见俩娃这么高兴的模样，也好奇起来，往木桶里看去，“什么啊？你俩这么高兴？” “是蝲蛄啊，妈妈，这边也有蝲蛄，而且很多呢，浅水的地方特别多。 你看，我们抓了不少，都可大个儿了，妈妈，中午煮蝲蛄吃吧，我都馋这个了。”嘉康十分高兴的喊道。 巧莲这时也看明白了，木桶里青褐色正乱爬吐泡泡的，可不就是蝲蛄怎么？ “呦，之前咱们怎么都没注意啊？没想到这边也有蝲蛄呢，行啊，妈妈烧水给你们煮蝲蛄吃。” 蝲蛄这东西是东北特有的，生长在水质清澈的江河里面，巧莲前世小时候在林场也是经常见到。 可惜后来环境污染，再加上都传说这东西有肺吸虫，最重要的是这玩意儿打洞比较厉害，那时候修电站大坝，就在水里下了药，都给毒死了。 只剩下一些深山老林里的小溪中，还能见到，后来就是人工养殖，价格非常昂贵。 这个季节，正是蝲蛄咬汛的时候，估计也就是因为这个，浅水的地方才会有那么多蝲蛄。 巧莲一想到蝲蛄的鲜美，也有点儿馋了，“下午，咱们一起去抓蝲蛄吧，要是抓的多了，妈妈给你们做蝲蛄豆腐。” 嗯，好多年没吃到蝲蛄豆腐了，那个鲜美的味道，还真是格外怀念呢。 第133章 挣积分的好东西 中午巧莲挑了些大个儿的蝲蛄，加了点儿盐煮出来，俩娃啃的那叫一个欢。 别看蝲蛄长得很小龙虾非常像，但实际上区别倒是满大，最起码壳儿没那么硬，吃起来没那么费尽。 更何况蝲蛄的螯比较大，里面全都是白生生鲜嫩嫩的肉，可比小龙虾有吃头。 巧莲也很喜欢吃蝲蛄，不过却没有多吃，她现在很可能怀孕了，有些东西需要忌口，即便是不忌口，也不能吃太多。 不过，不能吃不表示巧莲不喜欢抓，吃过中午饭之后，巧莲就领着俩娃去河边抓蝲蛄了。 来到河边随便翻开一块石头，下面就会有一两只甚至更多的蝲蛄藏着。 就像巧莲猜测的一样，这时节蝲蛄正咬汛呢，都在浅水的地方产卵，所以很容易就能抓到。 如今这年月生态环境没有被破坏，各种生物都非常多，更不用说蝲蛄这种繁殖力十分强的东西了，河里格外多。 这下巧莲可来了兴致，挽起裤脚下了水，挨个儿掀开石头翻找。 蝲蛄真的非常多，也不用往深水的地方去，就在河边浅水区，随便抓。没用上多少时候，巧莲拎来的两只木桶就已经满了。 巧莲想要试试，系统收不收蝲蛄，于是就跟俩娃说，让他俩在这儿继续抓，自己拎着两个木桶回家去，倒在大盆里，等下回来继续抓。 俩娃自然不晓得妈妈要做什么，他俩玩的正高兴呢，才不管巧莲。于是巧莲拎起两桶蝲蛄离开了河边，返回家中。 回到家，巧莲找到家里的大木盆，将其中一桶蝲蛄倒进了木盆里，另外一桶没倒。 接着，巧莲进入系统，出售栏中写上东北长白山野生蝲蛄、东北黑螯虾，接着，就听见系统的声音了。 “东北野生黑螯虾，价格在一百三到一百八之间，您面前的黑螯虾个头大，新鲜程度好，可以给一百六积分一斤。 木桶里一共十五斤黑螯虾，确定出售么？” 巧莲想过，这纯野生的蝲蛄价钱不会低，却也没想到会这么贵。 一斤一百六十个积分，光是桶里这些，就能卖两千多积分呢，多划算的买卖，傻子才不卖。 河里有的是，那边大盆里还有好多呢，不卖难道还都留着他们娘三个吃？ 于是，巧莲非常痛快的点了出售按钮，接着，木桶里的蝲蛄不见了，积分一下子涨了两千四百个。 巧莲高兴极了，前几天为了给曲维扬预备东西，花掉了不少积分，她可心疼着呢。 这几天野菜过季了，没有其他进项儿，而且巧莲还要买些营养品，又要预备小娃出生用的东西，她正心疼积分呢。 这回好了，又来了可以赚积分的好办法。 “得嘞，这几天跟蝲蛄较劲吧，这东西一斤，能买差不多十斤肉，太划算了。” 巧莲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两句，然后就拎着木桶从家里出来，跑到河边跟孩子们继续抓蝲蛄去了。 有了事情可做，巧莲就觉得浑身都是劲儿，头也不晕了，也不恶心难受了。 领着俩孩子在河边呆了一下午，连着卖了四次蝲蛄，挣了小一万积分，另外还留下了一大盆的蝲蛄，简直收获满满。 傍晚回家，巧莲按照之前答应孩子们的，挑了好些小点儿的蝲蛄，揭了壳儿扔进石磨里磨成浆，然后用纱布过滤，用过滤出来的汁水，淋在滚开的水里。 一朵朵粉红色的花儿从锅底浮起，再撒上点儿切碎的韭菜，加盐调味，蝲蛄豆腐汤就出来了。 晚饭是大黄米饭，就着鲜美嫩滑的蝲蛄豆腐汤，俩小娃吃的肚子溜圆，满意的不得了。 “妈妈，这个蝲蛄豆腐汤真好喝，味道太好了。明天咱还去抓蝲蛄做好么？”嘉康看着空碗空盆，意犹未尽的问道。 “蝲蛄豆腐汤有点儿费时间，隔三差五的做一回倒是行，不能天天吃，天天吃就吃腻了，以后不想吃了。 不过呢，咱们可以去抓蝲蛄，抓多了，妈妈挑着去县城里卖掉，然后换一些好吃的回来，给你们吃，怎么样？”巧莲眼珠一转，想出了一个好主意。 家里不光她需要吃一些营养的补身体，俩孩子也需要，可这些东西必须有个合理的借口出现。 不然俩娃越来越大心眼儿越多，发现巧莲根本没出门，家里却有各种好吃的，一定会好奇，到时候盘根问底的太麻烦。 所以巧莲只能用这个办法，糊弄孩子们可以把蝲蛄拿去县城里卖，卖了钱换好吃的回来。 果然，俩娃一听有好吃的，顿时高兴起来，“好啊，好啊，妈妈，我们都听你的，只要有好吃的就行。” 物资匮乏的年代，食物对孩子们的吸引力最大。 即便曲家的生活水平还算不错，巧莲时不时的弄点儿小零食给孩子们吃，孩子们对好吃的东西，依旧格外渴望。 “那咱们就说好了啊，明天上午咱们去抓蝲蛄，下午妈妈去县城，你俩下午就要乖乖地在家看家，等妈妈回来，可以么？” 此时的巧莲，颇有点儿大灰狼诱拐小红帽的心情。 然而两个小红帽却浑然不觉，反倒高高兴兴的答应了，“好，我们听话，下午在家等妈妈回来，不出去。”于是，母子三人打成协议。 于是，巧莲去收拾桌子碗筷，俩娃没啥娱乐，只好去逗弄那两只小奶狗了。 小奶狗来到曲家这几天，已经完全适应过来，曲家的伙食好，俩小奶狗吃的饱，长得水光溜滑，别提多稀罕人了。 嘉康佳媛给俩狗子起名，一个叫阿黄，一个叫阿灰，倒是简单好记，不用费脑子。 阿黄阿灰跟嘉康佳媛也混熟了，见到俩孩子蹲下，立即从窝里爬出来，摇着小尾巴，不停的舔孩子们的手。 直把佳媛痒的咯咯笑，最后还是没忍住，把阿黄抱在了怀里，一顿揉搓才算心满意足。 巧莲忙着收拾厨房呢，虽然瞧见了佳媛抱狗，却也没说什么。 这么大的孩子有几个不喜欢小动物？尤其阿黄阿灰长得那么可爱，他们抱一抱也没啥，只要不是总抱着就行。 不过，倒是应该让两个孩子学点儿东西了，不能总是这么成天出去疯，不然就是跟着狗子玩。 嗯，她应该去系统那里找找，有没有给孩子玩儿的东西，既可以玩又可以启蒙知识。 第134章 买买买 第二天上午，果然就如同巧莲和孩子们商议的，娘三个吃了早饭把家里的活安排完之后，就去河边抓蝲蛄了。 别看昨天抓了一下午，可河里的蝲蛄根本不见减少，依旧随处可见。 娘三个抓了一阵子，装了满满两大桶，巧莲觉得再多了她一次拿不动，于是就喊着孩子们停了下来，然后挑着两大桶蝲蛄回家去了。 吃了午饭，巧莲让两个孩子在家睡午觉，自己则是挑了挑子出门。 走出离家二里地之后，巧莲就顺着羊肠小道进了路边的林子，将木桶里的蝲蛄卖给了系统，然后直奔河边，继续抓蝲蛄去了。 一下午的工夫，巧莲又抓了不少蝲蛄，兑换了一万多积分，看着系统里的积分迅速增长，已然接近八万，巧莲高兴极了。 要是再有几天，积分就能破十万了呢。原本以为怎么也得到秋天才行，没想到这还没到半年，就已经有这么多的收获，真是太棒了。 积分到手，时间也不早了，巧莲惦记着家里那俩孩子，于是不再贪多，而是从系统里兑换一些家里需要的东西。 先来一套数字拼图积木，用来教孩子们认识数字，知道数字的含义和写法。 再来一套数字汉字双面骨牌积木，留着让孩子们认字加算数用。 另外，再买一套识字绘本，巧莲打算每天中午抽出点儿时间来，给孩子们讲故事，顺便认字。 这个本来应该是做睡前故事用，可如今这条件不行，没有电灯，油灯太暗了。 巧莲可不希望孩子们为了读书识字，再把眼睛给弄近视了。 三套孩子用的玩具和书就差不多够了，暂时不能弄太多，多了不好解释。 那些积木都做的很精巧，外头还刷着彩色的油漆，不像这年月能有的东西，彩色绘本更不用说了，如今比较流行的是小人书。 可巧莲找不到那种小人书，再说了，如今的小人书也不适合嘉康他们读。 反正她会嘱咐孩子们，不要拿出去显摆，就在家里用，用完了尽量放好。 如果真有人看见了问起，大不了就说是曲维扬给孩子们弄的，她也不知道。 反正曲维扬不在家，又是在外面当兵见过世面，说出去糊弄人，一般人能被糊弄住。 孩子的玩具买好了，接着再买一些吃的。 牛奶肯定要来一些，补充营养最好，再来两袋奶粉吧，万一牛奶喝完了，她又没机会出门，就冲奶粉喝。 小孩子饿的快，早晨吃的再饱，不等中午就喊饿了，夹心蛋糕、手撕面包、饼干等小零食各来一些。 巧莲原本还想着再来点儿水果呢，可这个时节应季的水果不太多，反季的她最好还是不吃。 想了又想，还是算了吧，那些热带的水果弄出来不好解释，就怕俩孩子出去说漏嘴。 反正自家园子里也有好些果树，毛樱桃、李子、杏儿什么的都有，到季节吃什么，就别太挑剔了。 这些是必须过明路让孩子们知道的，至于其他什么布料啊，生活用品啊，那些就没必要此时买，什么时候买都成，反正孩子们不注意。 买完东西退出系统，巧莲才发现，她买了好大一堆东西，两个木桶差点儿都装不下了。 女人啊，果然是买买买的能手，一买就多，幸好这些都不算贵，连三斤蝲蛄的积分都没用上，也没啥可心疼的。 于是，巧莲就这么挑着东西一路走回了自家。 一进门还没等巧莲说话呢，嘉康佳媛连同两只奶狗就从屋里蹿了出来，“妈妈，你回来了，蝲蛄卖了么？” “卖了，卖了，快看看，妈妈买了什么好东西回来？” 巧莲见到俩孩子都在家，什么事情也没有，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幸好这俩娃听话，要换成那调皮的，她根本没法安心出门呢。 “走，进屋，妈妈给你们带了好吃的和好玩儿的。” 巧莲就这么挑着两只木桶进了屋，然后从木桶里一样一样的往外拿东西。 “这是给你俩买的点心，平常饿了就找来吃。这是牛奶和奶粉，喝了对身体好，补充营养的，还有这个是糖果，不能多吃，吃多了牙会坏掉。” 从木桶里拿出来的，可不是原本的包装，而是巧莲已经改换过的了。 她从系统里兑换了几张专门的包装纸，把吃的零食都拆了外面的包装，然后用包装纸重新包好，这样看着不出眼。 俩娃越来越大，记性也好，要是让他们看见了包装，以后出去找不到相应的东西，肯定会怀疑。 为了避免以后麻烦，就只能这样改换一下包装了。 奶粉也换了，换成外面牛皮纸里面带塑料膜，而且有自封口的那种包装，反正从外面看，跟这个年月的包装满像的。 至于牛奶，专门买了玻璃瓶包装的，等着喝完了，以后就用袋装的往里倒，不算太显眼。 反正为了让所有东西都符合这个年代的特点，巧莲也是费了不少的心思。 没办法啊，她可不想被别人察觉她的秘密，能瞒多久算多久，能瞒住几个人就瞒几个人，尽量保住秘密。 当然，糊弄两个小娃简直太容易不过，这俩娃从来就没见过这些东西，如何分别是来自哪个年代？ 俩娃早就被各种点心糖果吸引了注意力，才不会注意什么外包装呢。 巧莲塞给了俩孩子一人一块牛奶糖，甜丝丝混着奶香的味道，一下子就征服了俩娃，俩孩子美的差点儿蹦起来。 “妈妈，这个糖好吃，真好吃。”嘉康含糊不清的说道。 巧莲伸手，搂过来俩孩子，“嘉康佳媛，妈妈今天买了这么多好吃的，是因为你俩现在正在长身体，成天吃粗粮野菜不够你俩生长需要。 可是有一样，这些东西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因为这些是妈妈卖了蝲蛄换来的。” “你们或许也能明白点儿，现在可是不许私下买卖东西，那叫投机倒把，可是要坐牢蹲大狱呢。 你们想啊，要是妈妈被人抓走了，谁来照顾你们，给你们买好吃的？ 所以你们出去了，千万不能提咱们抓蝲蛄卖钱，买好吃的这件事，明白么？” 巧莲不是故意吓唬孩子，但是必须让孩子有个观念，就是家里的事情绝对不能出去说。 第135章 再次升级 俩孩子小啊，一听说会被抓走，当时就吓傻了。 “妈妈，妈妈，我们不要你被抓走，妈妈，咱以后不去卖蝲蛄了，我们也不要这些吃的，妈妈千万别被抓走。”俩孩子抱住巧莲的胳膊就哭了起来。 呃，好像一不小心，吓着孩子了，巧莲一头黑线，她这是用力过度了么？ “没事没事，妈妈的意思是说，只要你们不出去说，就没有人知道，妈妈也不会被抓走，懂么？” 巧莲搂着俩孩子，轻轻地拍抚着他们的后背，安抚孩子们的情绪。 俩孩子一听说妈妈不会被抓走，这才放心了，“妈妈，我们不说，我们什么都不说，谁问也不说。” 事关妈妈的安全，俩孩子都知道这件事很重要，于是重重点头，承诺一定保守秘密。 于是从此之后，曲家的孩子在外面，从来不提家里的事情，谁也别想从他们嘴里打听到任何事。 “好了，只要你们帮妈妈保密，就什么事情都没有。 来，来，看看妈妈还给你们买了玩具呢，瞧瞧这是什么？积木，还有书。 你们以后不出门的时候，就可以在家摆积木了，妈妈还可以照着书，给你们讲故事。”巧莲忙又从桶里找出玩具来，放到俩娃的跟前。 这年月的孩子哪有什么正经的玩具？春天用柳条做一只柳笛，吱吱呀呀的吹，冬天用木头做个爬犁，有条件的给做个冰鞋。 再就是弹弓、布口袋、嘎拉哈，基本上能玩的就这些，实在没东西玩，那就只能和泥摔泥娃娃了。 至于这么精巧细致的益智玩具，那根本就见不着。 俩娃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了，看着妈妈怎么摆弄那数字积木，听妈妈讲解哪个数字代表了什么，简直听的都入迷了。 再看看那一盒子骨牌一样双面带着汉字和数字的积木，俩人更是眼睛放光，“妈妈，这么多好玩儿的啊，妈妈太厉害了。” “妈妈，咱们抓的蝲蛄卖钱够用么？这些要花好多钱吧？可别把家里的钱花了。” 嘉康这个小管家公，高兴之余也没忘了问问，花了多少钱。 “够用，够用了，你们放心吧，妈妈心里有数呢。 好了，把吃的和玩儿的都放起来吧，明天咱们还去抓蝲蛄，到时候再给你们换点儿布头，做几件新衣裳。” 蝲蛄咬汛也就这么几天，以后就不会都在浅水区了，到时候想抓就有点儿难度。 巧莲可不敢让孩子们冒险，所以趁着现在有好机会，巧莲当然要多积攒些积分。 俩娃知道蝲蛄能换来这么多好吃的好玩的，自然也乐意去干活，于是很爽快的答应了。“好，那明天还像今天一样。” 就这样，接下来的几天里，巧莲每天都领着孩子们去河边抓蝲蛄，上午抓了，下午她就借口去县城，然后自己跑去河边抓蝲蛄卖给系统。 于是，系统里的积分不停上涨，很快就到了十万积分。 “恭喜，积分达到十万，随身仓库可用空间翻倍，并且奖励加热及冷冻装置。” 系统那机械化的声音再次响起，巧莲已然进入了随身仓库，发现里面的空间比原本大了一倍。 新扩大的部分，安装了两个门，红色的门就是加热仓，而蓝色的门，里面则是冷冻仓和冷藏仓。 也就是说，从这往后，巧莲可以用加热仓来加热东西，烘干物品，用冷冻仓来冷冻食物或者冷藏食物，再不用像以前那样，担心食物无法保鲜存储了。 巧莲高兴不已，这次不骂系统蠢了，有这样一个随身仓库在，她不管用什么都方便多了，真好。 积分达到十万，巧莲却并没有停下攒积分，不过蝲蛄咬汛就那么几天，后面浅水区慢慢就少了。 一天抓个十斤八斤的，积分涨的没那么快，只到了十一万多点儿。 不过，巧莲已经很满足了，蝲蛄每年这个季节都会咬汛，明年还有机会。 当然，巧莲也借着卖蝲蛄的机会，往回划拉了好多有用的东西。 除了吃的米、面、油、鸡蛋、肉等，她还从系统那里兑换了不少布匹和棉花，打算用来做新生儿的包被、小衣服、尿垫子、尿褯子等东西。 没错，巧莲果然是怀孕了，已经过了七八天，身上还没动静，而且每天早晨都要恶心一阵子。 各种反应都跟怀嘉康佳媛那时候差不多，所以很容易判断出来，这是又怀了。 确定怀孕，巧莲也是有喜有忧心情复杂。 喜的是，她和曲维扬有了骨肉，这是陈俏俏穿过来之后，跟曲维扬有的孩子。 怎么说呢，心理上感受不同，巧莲也很期待孩子的降临。 忧的是，曲维扬目前在外面打仗，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巧莲算了日子，等她生孩子的时候正是大冬天，这月子怎么坐，也是愁人。 巧莲身边没有个能伺候月子的，姐姐或许能过来帮几天，可张家也不少活呢，哪能一个月都在这边？ 没人帮着伺候月子，巧莲就得凡事自己打算。 首先是孩子要用的东西，一定要充足，实在不行，就少用尿褯子，多用尿不湿。 最起码可以不用洗褯子啊，不然大冬天的她怎么下地去洗？ 至于吃饭，幸好这一次随身仓库升级了，到时候她提前做了饭菜放在冷冻仓里，要吃的时候就拿出来加热。 最起码坚持前面半个月，后头就算是下地干点儿活，只要注意些应该不会有大毛病。 没办法啊，谁叫她就这个命呢？不这么办又能如何？ 以前总听老辈儿人说起，说什么根本就没坐月子，生了孩子三天就下地干活，那时候听起来像天方夜谭，谁家女人生了孩子不坐月子？ 可事到临头才明白，哪个女人不想安安稳稳坐满一个月？谁不想躺在炕上让人伺候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可那也得条件允许啊。 条件不允许，那就什么都不用说了，这个年月里，生完孩子没机会坐月子的人有的是，她肯定不是最后一个。 反正只能提前都谋划好，尽量晚一些下地干活，这样对自己对孩子都好。 曲维扬啊，曲维扬，也不知道你现在在哪里？要是你知道咱们又有了宝宝，估计做梦都能笑醒了吧？ 第136章 小骡子 后面几天蝲蛄没那么多了，巧莲便不让孩子们再去河边抓蝲蛄，让他们在家休息。 正好，张文广哥俩这天赶着车过来，给曲家趟了二遍地，一同送来的，还有一头半大的小骡子。 “二妹妹，这是我帮你踅摸来的一头骡子，乡里孙家的，去年秋天生出来，养了这大半年了。 原本人家是不打算卖，要留着自家用，可他家儿子相看成了要定亲，女方要彩礼不少，所以打算买了小骡子凑彩礼。” “我这先牵来让你瞅瞅，你要是看中了，那咱就留下，你要是看不中，我再另外帮你打听。” 一头骡子不少钱，张文广办事稳妥，生怕巧莲看不中，所以先牵过来让巧莲瞅一下，觉得合心意，再商议价钱。 这个年月种地没有机械，牲口就是最大的劳动力，也是生产资料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解放前，大牲口最少也要中农以上，家里少说有十来亩地的人家，才能养的起。 大营这边的生活条件好些，养牲口的人家还算多些。 土改之后，地主富农手中的生产资料分给了贫农，好多人家都分到了牲口，对牲口自然格外爱惜。 国家也有一些规定，牲口不允许买卖，更禁止宰杀，不过对于小崽，管理的倒不算太严格，私底下也有交易发生。 当然了，牲口很贵，一般的人家绝对买不起。 等到后面成立合作社、人民公社，牲口就统一归公社管理喂养。 那时候，百姓就没有权利养牲口了，更不用提民间交易买卖，只能生产队出去统一购买。 像大营这边，多数都是去蒙古购买蒙古马，或者去延边购买黄牛，那个时候，牲口的价钱更贵。 巧莲一看，这小骡子长的还真是好看，枣红色的皮毛油光水滑，四个白蹄掌结实有力，一双大眼睛湿漉漉的看着像是通人性，怎么看都喜欢。 小骡子还没成年，目前也就是比毛驴大一点儿，再养上一阵子，就能干活了，正是好时候。 “姐夫，这头骡子，人家要多少钱？”巧莲估计着，价钱不会低了。 以前听老辈儿人提起过，生产队出门买牲口，上好的蒙古马，有的能到一千块，稍微便宜的也要七八百。 延边黄牛的价钱基本上也在五六百左右，至于骡子，估计得四五百块。 在这个年月，那可是很大一笔钱，普通人家绝对拿不出来。当然，也是人家知道生产队不差钱，有故意抬高价格的原因。 “孙家要价两百，主要是他家着急用钱，再一个骡子还没长成，要是长成了，估计最低也得三四百。 这个价钱还算合理，要不然我也不能直接给你牵过来，妹子，我觉得买了划算。 乡里还有几家也跟孙家在谈呢，就是他们手里没那么多现钱，想秋后再给，孙家那边急用钱，所以没谈成。” 小骡子还没成年，目前干不了什么活，还得费草料养活着，所以价钱比成年的自然要便宜。 不过这也很贵了，要知道两百块钱，都快赶上城里工人大半年的工资了。 普通庄户人家，一年到头累个够呛，也就划拉一百块钱左右，一头小骡子就二百，顶两年的收入呢，价格着实不便宜。 不过在巧莲看来，这个价钱倒是能接受，一头三百斤的猪，还能卖九十呢，这可是骡子，大牲口，还能顶不上两头猪？ 小骡子有小骡子的好处，从小养大了熟悉秉性，草料什么的不担心，巧莲最不缺的就是粮食，两百块买个半大的小骡子，很划算了。 “姐夫，等会儿我把钱给你，这骡子就直接给我留下吧，我看了喜欢，价钱也算合理。 如今家里缺劳力，真得有个牲口，不然秋天收地都愁的慌。”两百块，正好是一个熊胆的价格，却能置办下一个大牲口，划算。 巧莲办事爽快，张文广自然没什么可说的，于是点点头，“行，那就这样儿。 这也就是你家能拿出来这些钱，换成别人家哪有两百块钱啊？”于是，就把小骡子解开，栓到了曲家园子外的树桩上。 周围正好有草，小骡子低着头吃草，悠然自得的模样挺稀罕人的。 骡子的事情就这么定了，张文广和张文星哥俩赶紧把马车赶到了曲家地头上。 卸了车，装上犁杖，一个人牵牲口，一个人扶犁杖，把曲家这八亩地全都趟了一遍。 张家哥俩来帮忙干活，巧莲少不得要预备饭菜招待，中午做了几个像样儿的菜，又焖了大黄米饭。 张家哥俩忙了一头午把地趟完，中午吃着巧莲精心预备的饭菜，俩人都挺高兴，吃完了饭稍微坐了一会儿休息，这才起身要往回走。 巧莲赶紧取出来了两百块钱，递给张文广，“姐夫，这事儿可多亏你了，这钱姐夫就替我带回去给那边。 有姐夫和张二哥做中间人，就不用那边写文书给我了。” 骡子是大牲口，值不少钱呢，按正理买卖的时候都要写文书，不然万一哪边反悔了，事情不好办。 不过这事儿是张文广哥俩经手，有他俩作证，想来不会出什么岔子。 张文广一听摆摆手，“别，该写的还得写，回去我就找人给写了文书，让那边签字画押之后，再把钱给他。 妹子，咱不管干啥事儿，都得留一手，这骡子他家卖的不贵，万一哪天他又后悔了咋办？ 白纸黑字写了，有他的手印儿，就不怕他抵赖。”张文广办事稳妥，绝不会做那种秃噜翻张的事情。 巧莲一听就笑了，“行，那就都听姐夫的，劳烦姐夫帮我找人写了文书，跟那边约定好了。 等着哪天我回大营，姐夫再把文书给我就行，不用单独跑来一趟了。” 张文广很忙，能抽出空来帮着曲家趟地已经不错了，巧莲可不想什么事情都让人家耽误工，她来到这边，欠了张家不少人情，心里总是过意不去。 “好，就听你的，今天来的时候你姐还说呢，等着端午节的时候，让你领着孩子回去吃饭，一家子团圆。 到时候记着回来啊，你姐可是说好了等着你们呢。”张文广挠挠头，一脸憨笑。 “好，到时候我们一定回去。”姐姐姐夫既然都说了，无论如何她也得过去。 曲维扬不在家，他们娘三个过节也没意思，不如回去凑凑热闹。 第137章 端午节 家里有了一头小骡子，可是把嘉康佳媛俩娃给高兴坏了，围着小骡子来回转悠着看。 “妈妈，这是马么？”小娃分不清马和骡子，以为是马呢。 巧莲摇摇头，“不是，这是骡子，应该是马骡，比马耐力好，聪明能干还懂人性。 就是脾气大，你俩离它后腿远一点儿啊，这家伙要是上来脾气容易尥蹶子，当心踢着你们。” 骡子性格有些急躁，不耍脾气的时候挺好，任劳任怨，一耍脾气，倒有几分驴的意思。 小骡子刚来家里，还摸不清脾气，巧莲可不敢让俩孩子在小骡子身后玩，万一这畜生尥蹶子踢着孩子怎么办？ “往后你们要当心，离它远一点儿看着行，最好别离着太近，等着熟悉了，再弄草料喂它。” 巧莲瞅着，这头小骡子脾气还行，可她不敢大意，还是小心点儿好。 “如今咱家养了骡子，还养了阿黄和阿灰，越来越有过日子的模样了，你俩往后也得帮妈妈多干活啊，不然妈妈一个人忙不开。” 巧莲很能干，家里外头这点儿活其实难不住她，可她毕竟怀孕了。 眼下还行，身子轻不耽误什么，等着怀孕后期身子笨重，有些活就得喊孩子们帮忙。 所以从一开始就得锻炼培养，没办法，谁让家里没有男劳力呢？ 巧莲虽然疼孩子，却不想把孩子养成好吃懒做的个性，孩子小，尽他们的能力去做事。 巧莲不会让他们做太累太危险的活，但是该做的，必须做。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嘉康佳媛两个从小就懂事，知道体贴母亲，所以并没有觉得妈妈让他们干活是坏事，反而很高兴。 “好啊，妈妈有事尽管跟我们说，我们一定帮忙。”俩娃很痛快的就答应了。 二遍地趟完，地里的活暂时可以告一段落，只是闲了去除除草。 等到地里的庄稼长起来，苞米长到腰以上时，就不太用除草了。 因为庄稼长的高，封住了地，底下的草长不起来，就没办法跟庄稼争阳光和养分，很难成气候。 当然，一般农户还会时不时的去地里除草，减少杂草打籽繁殖的机会，往后就可以省心很多了。 蝲蛄没那么容易抓了，巧莲便不再指着蝲蛄挣积分，只偶尔领着孩子们，弄了死鱼绑在枝条上，坐在大石头上面钓蝲蛄。 钓起来的蝲蛄个头都大，留着给孩子们当零嘴儿很不错。 地里暂时没活，山上的野菜也基本上过时了，不过，巧莲依旧有办法换积分。 比如婆婆丁根，这婆婆丁也叫黄花地丁，是一位药材，去火消炎解毒都有不错的效果。 婆婆丁根刨回来洗净晒干切片，然后用微火炒黄，留着泡水不错，后来人都叫蒲公英茶。 这个也可以卖给系统，一斤七八十个积分，当然了，就是麻烦些。 鲜婆婆丁根四斤才能出一斤干品，而且还要又切又晒再用火炒。 可再麻烦也能换积分啊，蚊子腿也是肉，闲来无事弄着玩，积攒起来卖给系统，最起码能够换日常吃喝的东西。 除了蒲公英茶，还可以做丁香茶，刺五加茶。 长白山山脉之中，有一种植物叫暴马子，学名暴马丁香，全株可入药，嫩叶和花可以做茶，有养胃的功效。 刺五加的嫩叶也可以做茶，对治疗神经衰弱等症状很有用，这些都属于长白山特产，卖给系统都能换来积分。 这些也都有季节性，而且工序复杂，巧莲只是想起来了就做点儿，想不起来就算了。 即便做出来了，也不一定卖，搁瓷罐存一些，家里来客人了拿出来沏杯茶，总比白开水好看的多。 转眼农历四月就过去了，端午节来到。 以前端午节要做的事情很多，包粽子插艾蒿喝雄黄酒，如今这年月，很多规矩都改了，基本上也就剩下吃粽子这一样儿。 过节应景儿，就算家里日子差，多少也要包几个粽子吃。 有钱的人家会去买粽叶、糯米、红枣，包出棱角分明端端正正的四角粽子。 没钱的人家也有办法，去山上采柞树叶子，用自家的大黄米，也不用红枣，只煮一些小豆或者大白豆，包起来煮熟了，一样吃的很高兴。 巧莲懒得去山里采柞树叶子，索性从系统里换了两捆粽叶，再买上五斤糯米，两包蜜枣。 初四这天泡了米下午包粽子，晚间在锅里煮了焖一晚上，第二天早起，捡出粽子和鸡蛋，跟孩子们一人吃了几个。 嘉康佳媛从没吃过这么香甜粘糯的粽子，当即便喜欢上了这种口感，一人吃了俩粽子，鸡蛋都不想吃了。 巧莲也没管，她包的粽子小巧，俩粽子吃不撑，没事儿。这俩孩子吃东西有数，不用她费心。 吃过早饭，巧莲捡了两份儿粽子，一份给张家的，十来个，张家人多，最起码要一人一个够分的。 另一份捡了六个，加上四个鸡蛋，这是给陈家老太太的。 不管咋说也是亲娘，过节了不过去看一看不好，她只管亲娘吃喝，其余人不管，也管不起。 所以只带了六个粽子，老太太愿意留着自己吃，还是给孙子，那就跟巧莲没关系了。 两份粽子都用牛皮纸包着，然后放到了篮子里，再放上一条鱼，巧莲就这么拎着篮子，领着俩娃从家里出来。 家里虽然养了骡子，可还没找木匠打挂车，再说小骡子还没长成，大车拉不动，小车以后用不上，所以巧莲就没费那些心思。 等着过几个月再说吧，直接找木匠打一挂适合的车就行，那都是要花钱呢，需要仔细打算。 如今这年月风气不错，小偷小摸的少，巧莲倒是也不怕家里丢东西。 把骡子拴在院里，预备了足够的草料，又给俩狗子也预备了食物，所以家里不用费心，下午就回来了，不会有事。 从石嘴子走回大营，尤其是领着俩孩子，巧莲也不敢走的太快，所以用了一个多小时。 好不容易来到了张家，不等进门就发现张家挺热闹，屋子里欢声笑语不断，姐姐巧娟的笑声，在大门外都能听见。 “姐，家里这是有什么喜事？瞧你高兴的，大老远就听见你的动静了。”巧莲领着孩子迈步进院，一边走一边笑问道。 第138章 巧云回来了 端午节已经是阳历六月份了，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家家户户白天都敞着窗子呢。 巧娟听见了巧莲的动静，也没出来，隔着窗户就喊道，“二妹，快来，看看谁回来了？ 是三妹，三妹回家来过节了。”听得出，巧娟很高兴的样子。 巧莲一听是小妹回来了，忙加快脚步走进屋里，就见到东屋炕上坐着陈家老太太，还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媳妇。 可不正是自家小妹妹巧云怎么？只是巧云看起来好像有点儿瘦，虽然脸上也挂着笑容，但是怎么看都带着些许愁苦之意。 巧莲微微皱眉，或许，小妹嫁过去，过得也不算很好吧。 “呦，是三妹回来了啊？这可太好了，咱们姐妹好多年没能聚齐了。啥时候回来的？坐车还是妹夫送的？” 巧莲的目光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没瞧见陌生的男人，看起来不是三妹夫送回来的。 从临江到大营路途不近啊，三妹妹这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 “二姐，我是昨晚上到家的，现在从临江到抚松也通汽车了，不过一天就一班。 下午从临江走，傍晚到抚松，早晨再从抚松往回走。我自己一个人坐车回来的，那个文远忙，没时间陪我回来。” 巧云也有两三年没见着二姐了，听见二姐进屋忙抬头打量，这一看却发现，二姐如今跟以前简直大不一样了。 以前在石家沟，二姐成天干活，虽然她皮肤好晒不黑，可肤质终究有些粗糙，脸色也不好看，加上眉宇间总有些郁郁之色，整个人看着就带几分苦相。 可如今却不一样了，眉眼还是当初的模样，却面色白皙红润，眼睛清亮有神，整个人容光焕发，这气色这精神，简直就像换了个人。 “二姐，你变了好多啊，一看就知道，日子过得很舒心，瞧你这脸色，真好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擦了什么胭脂呢。” 巧云年纪小，没那么多心眼儿，加上见了姐姐也觉得亲近，不假思索的说道。 巧莲闻言愣了下，手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脸，“真的么？我自己倒是没注意，平时我也不照镜子不知道。 反正你二姐夫之前给我买了些香胰子雪花膏的，让我抹，我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擦了点儿，估计是有用。” 巧莲真的没怎么注意保养肌肤，反正就是偶尔用点儿雪花膏。 估计是她现在不受气心里自在，加上吃的好，所以气色看起来比以前好的缘故。 当然，这些话巧莲不能说，就推在曲维扬买的雪花膏上头。 “哎呦呦，快听听，你这是变相的在夸二妹夫吧？可不是之前闹着跟人家离婚的时候了。” 巧娟一听这话，故意提起当初的事情来，气巧莲。 巧娟和巧莲感情好，两姐妹什么话都能说，巧娟闹着玩儿，巧莲也不在意。 “大姐，我要是不跟他闹，他能对我这么好么？要是我见了他还像以前那么听话顺从，估计他一样什么事情不管不操心，在家住够了甩手就走。 干嘛那么便宜他？这个家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对吧？”巧莲才不在意姐姐的调侃呢，反而一挑眉，坏笑着说道。 “所以啊，女人就不能太乖巧听话了，该闹就闹啊，闹起来怕什么？但凡男人心里有你啊，总会让着的。 要是他心里没你，正好一拍两散，这年月，谁离了谁活不了？” 巧莲这话其实意有所指，是说给巧云听的。巧云的状态一看就是在常家过的不怎么好，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 巧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跟巧娟巧莲不一样，在老太太身边的时间长。 陈姜氏年纪大了才有的巧云，对巧云倒是没那么苛刻，也会多宠着一些，巧云没经历过什么挫折打击，性子柔弱单纯，比较好欺负。 倒是巧娟和巧莲，俩人这些年经历了太多事情，都已经历练出来了，性子泼辣胆子也大。 巧莲这话，就是暗示巧云，在婆家也不用事事都忍着，该强硬起来就得强硬，越是退让别人就越觉得你好欺负。 那常文远二十八岁，找了巧云这么个小媳妇，凭什么还不让着点儿？捧在手心儿里哄着还差不多，没道理还让他们欺负着。 巧莲这话一出口，那头巧娟就体会到了，眼珠一转，立即接话。 “就是就是，该闹就得闹，你不闹，人家还以为你好欺负呢，现在不挺好的么？妹夫把你当宝贝呢。” 陈家三姐妹都不是傻子，两个姐姐这是话里有话，分明是在点醒巧云呢。 巧云就算再笨也听的出来啊，当即眼睛一亮，是啊，她凭什么就要在常家受气？ 可是一想到常家人的话，眼神又暗了下来，凭什么？凭人家花了九十块钱的彩礼呗，凭她娘一分钱没给陪嫁，人家哪能对她好？ 巧云脸上的表情一明一暗，两个姐姐都留意到了，立即想到了关键问题，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事情啊，也是急不来，新媳妇总要熬几年，熬出头就好了。 “也是你运气好，一下子生了嘉康佳媛，给他曲家留了后，自然腰杆子硬，还能怕他？” 巧娟朝着巧莲挤眉弄眼，说出的话，却是给巧云提醒。 既然已经嫁到常家了，就得想办法在常家站稳脚跟，那常文远现在只有俩闺女，要是巧云能给他生个儿子，还怕常文远不把巧云捧在手心儿里？ 不过，这巧云嫁过去也大半年了，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呢？年纪太小？也不对啊，巧莲当时也是十五就嫁人了，新婚五天就怀上了呢。 姐妹俩还想再说什么，那边老太太咳嗽了两声，“你们两个当姐姐的也是，三丫头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俩倒是在那儿唠的挺热乎。” 巧莲一听，自家这老娘是不高兴了啊，于是笑了笑，坐到老太太跟前儿，顺手把篮子里的东西拿出来了。 “娘，我不知道您在大姐家，还寻思着一会儿过去看您呢，这是我过节包的粽子，给您带了一份儿尝尝新鲜。” “大姐，这份儿是给你的，留着给风林风华风荣他们解解馋。 我用的江米蜜枣，味道能好些，孩子们爱吃。”另一份儿，给了巧娟。 第139章 老太太的改变 东北人一般都管糯米叫江米，江米蜜枣的粽子，寻常人家吃不着，尤其是如今的年月，能有大黄米的吃着就很好。 故而一听巧莲包的是江米蜜枣粽，众人都有些惊讶，看起来曲家的日子的确过得不错啊。 “二丫头，过日子要节省，不能胡乱花。维扬在外头当兵不容易，挣那俩钱儿，你得多攒着。 我听说你前些天买了头骡子？这倒是应该，骡马都是大牲口，家里置办个大牲口那是正经事。 可这江米蜜枣的粽子，你咋舍得吃的？过福了不好。” 陈家老太太今天不知道是老闺女回来了高兴，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倒是没像以前那样耷拉着眼皮谁都不搭理。 见到巧莲拿来江米粽子，倒是叹了口气说了巧莲几句。虽然语气里有些责怪的意思，可巧莲却从里面听出了些许爱护的味道。 咋回事？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从小到大，还没听过老娘关心她呢。 “娘，这也不是天天都吃，过节应景儿罢了。 家里大黄米不多了，我如今也不好进山里去摘柞树叶子，没办法了才去趟县城买了点儿江米，正好遇上有蜜枣，顺道买了一小包。 娘尝尝我包的粽子，看看我的手艺咋样儿？”毕竟是亲娘，人家又是关心她，巧莲自然态度也亲切了两分，挨在老太太跟前儿笑道。 陈家老太太打量了巧莲两眼，“你这是又怀了？瞧你这面相，估计是儿子。 好好养着别折腾，给嘉康生个兄弟当帮手，也给维扬再生个儿子，以后你也有人养老。” 老太太这么大岁数了，自己生了六个孩子，经历的事情也多，只打量了几眼，就断定巧莲怀孕了。 巧莲略有些惊讶，扭头看向巧娟，用眼神询问巧娟，是不是姐姐说出去的。 巧娟赶忙摇头，“我可没说啊，上次去你那儿，你自己还没确定呢，我哪能胡乱说？咋地？真有了？” 屋子里没有外人，除了陈家母女就是文星媳妇，张文广哥俩都下地干活去了。 至于陈民生兄弟三个还有王氏等人，都没在这边，嘉康佳媛是孩子听不懂，所以巧娟也就没藏着掖着的，直接问道。 巧莲点点头，“嗯，身上一直没来，已经过了快半月，我之前一直挺准的。” 她的反应不小，应该是怀孕了无疑。屋里没有外人，巧莲也没什么可害羞的，直接点头承认。 “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还能连这点儿事情都看不出来？怀了好，怀了你就不用成天闹着要离婚要这要那的，老老实实跟着维扬过日子。 如今维扬大好的前程，一个月估计也不少挣，这样的男人你上哪儿去找？ 我告诉你啊，你要是再胡闹嘚瑟不好好过日子，我打断你腿。”陈家老太太板着脸，故意吓唬巧莲。 老太太虽然是沉着脸，语气也有点儿重，可三姐妹却听出了里面包涵着关心的味道。 三姐妹都熟知亲娘的脾气，她们的娘重男轻女非常严重，对闺女可是格外不待见，有时候都赶不上儿媳妇呢。 如今这是怎么了？老了老了，知道心疼闺女了？不能吧？ 巧莲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除了老太太和巧云，再没见到陈家其他人，心里更觉得奇怪了。 以往陈家那些人就跟狗皮膏药差不离，老太太走到哪里都跟着，尤其是来张家，那些人恨不得全都沾在老太太屁股上。 今天这是怎么了？咋一个人也没见着？好奇怪啊。 “我都忘了，嘉康佳媛，快过来见见姥娘和小姨。” 巧莲一低头瞧见自家俩娃了，才想起来刚才聊的太高兴，忘记孩子了，赶紧让俩娃过来跟老太太还有巧云打招呼。 俩娃乖乖上前来叫人，“姥娘，小姨。” 巧云刚才光顾着想心事，也忘了这两个外甥，此刻才留意到，发现曲家这俩娃也变了模样。 比以前胖了也高了，不像以前那么黑乎乎的，反倒白白净净格外招人稀罕。 巧云嫁人了一直都没能有自己的孩子，见了好看的小娃就总想抱过去稀罕稀罕，刚才还抱了一阵儿风华呢。 这会儿见了嘉康佳媛，更是稀罕的不得了，赶紧伸手就把嘉康抱过去了。 “哎呀，我们嘉康都长这么大了？小姨抱抱，让小姨亲亲。” 受母亲的影响，潜意识里，巧云也有重男轻女的想法，所以抱过去的是嘉康。 巧云抱着嘉康坐在她腿上，亲了亲嘉康肉呼呼白嫩嫩的脸蛋，“咱们嘉康长的真好，白白净净的招人稀罕。 来，小姨这里有糖，给嘉康一块儿。”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块糖来，塞给了嘉康。 俩孩子呢，只给嘉康不好看，巧云又掏出来一块儿，给了佳媛，“佳媛也吃。 小姨抱不过来你们俩，就不抱佳媛了，来，这糖好吃，是小姨在临江买了带回来的，尝尝。” 佳媛没接糖，扭头看了一眼巧莲，见到巧莲点头了，这才收了糖。 嘉康毕竟大了，让人抱着觉得不自在，于是就问，“妈妈，我们能出去跟风林哥哥玩么？” 小孩子都喜欢找伴儿，难得回大营，嘉康自然想跟风林他们一起去玩儿。 巧莲点点头，“去吧，找风林他们去玩儿吧，当心点儿啊，别摔着了，这时候衣裳穿的少，摔着容易破皮。 也别去河边了啊，前两天刚下过雨，河水大。”巧莲叮嘱了两句，便放孩子们出去玩了。 俩娃答应的满干脆，然后一溜烟出了院子，跑去找风林风荣他们玩儿了。 瞅着俩孩子出去了，巧云感慨道，“二姐，嘉康佳媛真懂事，你教的真好。 不像小侄儿他们，一个个皮的要命，成天跟个泥猴子似的，咱嫂子也不知道给孩子收拾收拾，我见了都不敢抱。” 当着老娘的面儿，巧云开始吐槽家里的嫂子和小侄儿们。 “孩子就得从小好好调教，我看这也不是二姐勤快的缘故，是孩子们心疼你，知道干净埋汰。” 陈家老太太对儿孙还是颇为看重的，这要是以前，有人在她跟前儿说孙子们的不是，老太太早就不高兴了。 可今天巧云这么说，老太太只挑了挑眉，却没有别的反应，这倒是让巧莲大为惊讶，她家这个娘，转性了？ 第140章 探问原因 陈家老太太今天的表现真的是出乎意料，巧莲觉得，肯定是陈家那头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究竟发生什么了？为什么老太太转变有点儿大？说实话，巧莲反而不太适应现在的老娘了，真的不习惯啊。 “三妹，这次回来能在家住几天？多留下来陪陪咱娘，你这一出门子就再没回来，咱娘肯定想的慌了。” 巧莲不好直接问老太太为啥会变，于是就坐在炕沿上，跟妹妹巧云闲话家常。 听见巧莲这么问，巧云叹了口气，“住不下，明天一早就得往回走了。 家里头事情多，俩闺女都上学，我公公岁数大了腿脚不好瘫在炕上，婆婆身体也不行。 文远上班顾不过来家里，我这也就是趁着今天星期天，回家来呆一天。” 一听这话就知道，常家那边也挺糟心，巧莲没忍住摇了摇头。 “唉，家家都难，你也不容易，没事儿，等以后我和大姐得空了，去临江看你。 既然现在已经通了车，那就方便多了，你要是有空了，也经常回来。” 嫁了人当了人家的媳妇，哪有那么多自由？尤其是常家和巧云这情形，人家肯定不能由着巧云在娘家住时间长啊。 陈老太太听见巧云这些话，有些尴尬起来，咳嗽了两声。 巧娟闻听动静就知道老娘这是不自在了，于是朝着巧莲使了个眼色，“二妹妹，你来帮我做饭吧。 今儿过节，三妹妹难得回来，你做菜好吃，给我打下手，咱俩琢磨琢磨，弄点儿啥菜？” 巧莲那个机灵劲儿还能不知道大姐这是有话要跟她说？立即就明白了。 “行啊，走，咱去园子里看看有啥菜。”说着便站起来，跟巧娟俩人往外走。 巧娟家菜园子也不小，这时节园子里能吃的有韭菜有生菜，还有小水萝卜、小白菜、菠菜、茼蒿等叶子菜，东北也就这些蔬菜。 如今这时候就算不错了，虽然菜还小点儿，可好歹能吃啊，不用成天吃野菜了。 姐妹俩来到菜园子里，蹲下来拔菜，巧莲没忍住就问，“姐，咱娘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觉得不太对劲儿啊？好像转性了？陈家那边，发生啥事儿了？” 巧娟闻言笑了笑，“我就知道瞒不住你，咱娘这是让哥哥嫂子给伤着了。 你不知道吧，咱二哥想要去大安煤矿上班，想找人托人情，可托人情不得花钱么？二哥就去找咱娘要，咱娘不给，娘俩就吵起来了。” “要是这样也就算了，咱二嫂更行，明着要不出来钱，暗地里指使万祺偷咱娘箱子的钥匙，想要偷钱。 结果让咱娘抓住了，自然是一顿骂，结果咱二哥二嫂都不乐意了，吵着嚷着要分家。” “二哥这么一闹腾，大哥和三哥也喊着分家，各自争各自的好处，一个个儿的都没把咱娘看在眼里。 咱娘让三个儿子给伤着了，气的跑我这儿来住，已经在我这住两天了。昨晚上三妹回来，见着咱娘不在家，也过来住的。 唉，咱娘啊，偏了儿子一辈子，到老了怎么样？三个儿子谁领她的情了？还不是要来我这儿躲清闲？”巧娟说着，忍不住叹气。 巧莲听了十分惊讶，“咱娘那么厉害，以前不是压服着嫂子们，三个嫂子都不敢说话么？这咋还都反天了？” 陈家老太太可不是一般人，精明能干厉害着呢，对付儿媳妇那可是手拿把掐，三个儿媳妇没一个敢嘚瑟的，如今这是怎么了？ “再厉害不也有老的时候？咱娘都五十多了，她以前就身体弱，在咱大哥前面扔了两个孩子。 好不容易咱大哥站住了，接连就生了咱六个，总归是身体不太好。 咱爹没有那时候，咱娘担惊受怕的病了一场，之后身体就大不如前。 如今一年总要病两三回，得吃一阵子药好好养着，现在除了偶尔做个饭，也不能帮着家里做什么了。”巧娟叹气，想起老娘的遭遇来，既是心疼又是无奈。 “以前咱娘能干，家里外头都行，还能帮着看孩子做饭，万福万禄万玲他们，不都是咱娘一手给带大的么？ 现在咱娘老了，干不动活得让人伺候，还一手把着家里的财权，三个嫂子心里能乐意么？ 平常日子摔摔打打给咱娘脸子看也是有的，加上这一回闹起来，咱二哥先挑头跟咱娘吵，嫂子们一看这样都来了本事，可不就越闹越大么？” 总归说起来就是一句话，儿大不由娘，儿子们都成年了，各自有各自的主张，可老太太还想着把儿子们都捏在一起过日子。 以前老太太能干的时候还能，儿子媳妇们都听话，如今老太太岁数大了不能干啥，威信力就下降，也难怪媳妇们敢造反。 “那就分家呗，要我说早就该分了，分家之后各自忙活各自的，谁心里也没怨气。 你瞅瞅如今，家里就那么十几亩地，哥三个互相攀着你多了我少了的不肯干活，过得这叫啥日子啊？ 你看看陈家那边，连柴禾都不多，还没有我家的柴禾垛大呢，咱这是在大山里头，柴禾窝里都没烧的，真不知道他们怎么过的日子？” 在巧莲看来，儿子结婚了就该分出去单过，不能还在一起搅合过日子，不然各人有各人的小心思，都藏着心眼儿呢，日子过不好。 当然，老太太当家习惯了，放不下手里的权利，这也是人之常情。 “既然咱娘在你这儿住着，你得空劝劝咱娘，分家就分家，分家也不怕。 咱娘这些年手里攥着不少钱和东西呢，只要钱还在她手里，还怕三个儿子不养老么？” 在巧莲看来，老太太这就是纯属想不开，当家有什么好？操不完的心。 倒不如分了家，自己手里攥着钱，三个儿子家里轮流住，就陈家三兄弟那德行，为了老太太手里的钱，谁也不敢对老太太不好啊。 听见巧莲这话，巧娟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我就说你鬼心眼子多吧，还真是。 嗯，得空了我跟咱娘说，让她想开点儿。 我看着吧，咱娘也是有这个意思，她现在也是后悔了，那天在我跟前儿哭来着。 说是没想到偏心儿子一辈子，到最后儿子能指着鼻子跟她吵，还不如闺女省心呢。” 巧莲对此嗤之以鼻，“现在知道后悔了？早干什么去了？” 第141章 怀孕不容易 巧莲觉得陈家老太太这完全是自作自受，当初不待见闺女，把闺女当摇钱树聚宝盆，不管闺女以后生活幸福不幸福，直接就把闺女卖了。 到现在又后悔，开始转变态度对闺女好，有用么？ 她们姐妹三个都让老太太给害的不轻，巧娟嫁了三回好不容易生活安稳了。 巧莲这是里头换了芯子，加上运气也还不错，曲维扬活着回来了，俩人又有感情，也算是苦尽甘来。 再看看巧云，嫁到那么个人家去，还不知道哪年哪月能熬到头呢。 三姐妹哪个心里不怨恨老太太？不过是看在亲娘生养了她们一回，不好断了关系就是。 “唉，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咱娘这样是她自己作的，我心里也怨她恨她，可是看她在我跟前儿落泪吧，我心里又不得劲儿了。 要是想起她非得把我嫁葛家去，不管葛家啥情况，收了人家彩礼就这么让我跟着走，我心里也是恨她。” “可一想起那年咱娘孤身一人到了抚松，费尽心思想办法跟汪家打官司，前前后后用了四五个月。 没钱住店了就给人家干活，没吃的就去要饭，愣是把我从汪家那个火坑救回来。 一想到这些我就心又软了，没有咱娘救我，估计我就死在汪家了。” “算了吧，终归是咱亲娘，生了咱一回，又把咱拉扯大，就算有对不住咱的，身为小辈儿，也只能不去想那些了。” 巧娟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看上去泼辣厉害，其实最心软了，不然也不能一直照顾着娘家。 姐妹俩对视一眼，彼此都满心无奈，这个年月里名声比一切都重要，她们要是敢不认亲娘跟亲娘断绝关系，旁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们。 那样还怎么在这边生活？真是没办法，反正她们只要注意点儿，别让陈家人缠上不放，其余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大姐，我可告诉你啊，留咱娘住几天行，但是陈家的事情，你可千万别跟着掺和。 那边爱怎么打就怎么打，爱怎么闹就怎么闹，咱亲娘可以管，你也不差咱娘那一口饭。 但是其余的人，千万别管，管了就是麻烦，沾上肯定就甩不掉。” 巧莲住着远，陈家那边惧怕曲维扬，不太可能过去纠缠，可巧娟就在乡里住，离着太近了，难免被搅合进去。 所以巧莲提前给姐姐打个预防针，别脑子一热心疼老娘，就去掺和娘家的事情。 对于这一点，巧娟也明白，“嗯，我知道，放心吧。” 姐俩说着话，手上倒是也没停，不多时就拔了不少菜，于是起身回屋预备做饭。 为了过节，巧娟特意预备了点儿肉，加上巧莲带来的鱼，再加上张家还有鸡蛋什么的，中午的饭菜自然是不愁。 巧娟姐俩加上文星媳妇都在厨房忙活，煎炒烹炸的，不多时香气就飘出来了。 不过巧莲倒是让油烟熏的有点儿难受，后来就跑到院子里捂着胸口犯恶心。 “二妹妹，你快进屋去坐着吧，我看你这反应真是不小，没事儿，有我和你姐呢，这点儿菜一会儿就出来了。” 文星媳妇春桃，见到巧莲这模样，也是有些担心。 “我瞅着，你这反应还真是不轻，唉，女人啊，都逃不了这个时候，进屋坐着吧，饭菜很快就好了。” 巧莲在外面呆了一阵子，总算好点儿了，不过她也没敢进屋，索性就在院子里坐着。 等着饭菜都做好，厨房里的油烟都散净了，这才进屋来。 老太太看了巧莲一眼，叹口气，“你啊，纯随了我。 我怀你们几个，就没一个消停的，都折腾我到三个多月。忍着吧，熬过三个月就好了，没办法。 嗯，我那儿好像还有点儿葡萄糕来着，去年万福和万禄去山里采的山葡萄，我熬了些，过年没吃完留了点儿。 等会儿我回去给你找找，要是有，你就拿回去，恶心了咬一口压压。” 别说，老太太这转变还真是有点儿大，巧莲的确适应不了。以前什么时候听见老娘关心过她啊？ 巧莲怀着嘉康佳媛的时候也吐，那时候陈家也在青山沟呢，离着不远，也没见着老太太心疼过闺女，往闺女那里送过东西啊。 难道说，如今这老太太是真的转性了？巧莲觉得不是。 或许有一小部分原因，是老太太被儿子伤着后悔了，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曲家如今不一样了。 曲维扬现在是军官，前程不错，巧莲家里日子过的好，往后会更好。 老太太不笨，知道闺女今非昔比了，不能得罪，所以才会对巧莲格外好。 要是曲维扬没回来，巧莲还是一个女人领着孩子过，老太太就算后悔，也绝不是这个表现。 巧莲有系统傍身，可以从系统里兑换各种零食，酸的自然也有，并不差陈家老太太这一口吃的。 不过，老太太能有这句话，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总归让巧莲觉得心里舒服了点儿。 “娘，不用了，我能忍住，没事儿。你现在是在大姐家里呢，再回去拿东西，让嫂子们知道了，怕是以为你贴补闺女了。那样不好，还惹得娘心烦。” 巧莲半点儿都不想沾陈家的边儿，别为了几块葡萄糕，到最后让陈家人给黏上了，不划算。 老太太一听这话，张了张嘴，最后只说了一句，“我怕她们？惹急了我，把她们都撵出去，省的我看着心烦。” 这话一听就是在赌气呢，儿子媳妇再不好，也得指着他们，闺女就算再好，也不可能给她养老送终。 当然，这话巧莲不能明说，只笑了笑，什么话也没往下接。 但凡当初母亲能对她们姐妹好一些，她和大姐都敢开口，说是把娘接过去养老。 反正张家和曲家也没有长辈，谁家也不差这一口吃的。 可老太太当年做事太绝，她们姐妹被亲娘害的太苦，心里还存着怨气呢，哪可能接了过去养老？她们能想起来回去看看，就算不错了。 陈家老太太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见到巧莲什么话都不说，不由得叹了口气。 “你大哥还算不错的，我打算以后跟着你大哥过，老二老三，他们随便吧。”老太太随口念叨了这么一句。 第142章 反应严重 巧莲在屋里陪着老太太和巧云说话聊天，厨房里张家妯娌俩一阵忙活，做出来一桌子的菜。 正好张文广兄弟俩干活也回来了，一家子坐在炕上热热闹闹的吃饭。 “二妹妹，三妹妹，你俩随便吃啊，这是咱自己家，不用客气。” 都是一家人，也就没分男女，索性坐在一桌，风华在巧娟怀里，风荣让文星媳妇抱着，大家伙挤一挤，也就坐开了。 “来来，都尝尝这鱼，二妹妹今天拿来的时候还活着呢，现杀的，味道好，都尝尝。” 巧娟招呼着大家伙吃菜，还特意夹了一筷子放到巧莲的碗里。 明明那鱼做的很好，一点儿也不腥，大家伙都夸，可巧莲就闻着一股腥气直顶鼻子，接着便有些恶心。 巧莲赶忙下了地，跑到院子里就是一顿吐，幸亏中午还没吃饭，胃里也没什么东西了，只吐了些酸水出来。 不过这一恶心难受，巧莲就一点儿胃口也没有了，坐在院子里捂着胸口脸色煞白。 之前巧莲在家时，反应也不小，俩孩子都见过，最开始还吓的不轻，到现在已经知道咋回事了。 佳媛下了地，端了一碗水送到巧莲面前，“妈妈，喝口水压一压吧。” 巧莲接过水来，漱漱口，又喝了一口，感觉恶心的劲儿下去不少。 “你先回去吃饭吧，妈妈没事，等会儿就好了。”巧莲伸手摸了摸佳媛的小脸蛋，瞧着闺女一脸担心，便安慰她。 “没事儿，娘一会儿吃点儿清淡的东西就会好，放心吧。” 佳媛哪能放心得下？“妈妈，我不饿，我在这陪着妈妈。”小丫头乖乖坐在板凳上，一双大眼睛盯着巧莲，生怕巧莲还难受的慌。 巧莲在外面坐了一会儿，觉得舒服多了，这才起身进屋回到桌上。 她碗里的大黄米饭已经被换走了，鱼肉也不见了影子，就连鱼盘子，也断到了桌子另一头离她远远的，巧莲闻不见鱼腥味儿，总算松口气。 “二妹妹，你这反应可真不小，这样，我们也不给你夹菜了，你看着哪样菜喜欢，你就自己夹。 多少也得吃一些，不然营养不够肚子里的孩子不行。女人怀孕了就是辛苦，我们都明白。”文星媳妇招呼着巧莲吃饭。 巧莲看了一圈，最后夹了些凉拌的水萝卜。 那是她动手做的，红皮的水萝卜切成丝，搁糖醋拌出来，酸酸甜甜的挺开胃。 巧莲喜欢这个味道，别的都不吃，一盘子水萝卜丝，让她吃了一大半。 陈老太太见了这模样就笑，“你们看看，我就说是小子吧，她愿意吃酸的，这酸儿辣女不会错了。” 老太太重男轻女，真不是嘴上说说，那是骨子里根深蒂固的思想，这时候就看出来了，连闺女怀了小子她都高兴。 “小子好，小子好，以后多个能干活的，说不定有出息了，还能学着他爹去当兵呢，要是妹夫知道又有了儿子，肯定乐得合不拢嘴了。” 张文广那头也笑，虽然家里已经有俩小子了，可在他看来，孩子再多也不嫌，将来有一个出息了，就能给家里争光。 “对了，妹夫自打回部队，就来了那一回电报，再就没消息了吧？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提起曲维扬来，张文广就顺嘴说了一句。 不想他刚说完，就让巧娟瞪了一眼，“妹夫是当兵的，人家有战斗任务，那都是机密，哪能随便透露？ 没事儿，过一阵子就有消息了。二妹，你现在啥都别想，就是一个念头，好好养着身体，给维扬再生个大胖小子。” 张文广也意识到自己不应该提起曲维扬，于是赶忙点头，“对，对，养好身体，生个胖小子。 二妹妹，家里的活你尽量别动手了，往后隔着几天，我就过去看看，能帮你干的就帮你干了。 秋天家里收地，我找几个人帮工，不用两天就能全都给你收回来。” 姐姐姐夫一片好意，巧莲自然领情，“大姐，姐夫，没事儿的，我没那么娇贵。 当初怀嘉康佳媛，也是一样下地干活，他俩九月里生的，八月里秋收，我也一样往回挑豆子苞米。 没事儿，我会注意的，姐夫这边也忙，不用总往我那边跑了。”自家的事情，哪好总麻烦旁人？ 张文广是不错，对人实在热情，可巧莲总觉得这么麻烦人家不好，能自己干的活，自己干就是了。 “家里养了骡子，到秋天应该能中用了，再说还有嘉康佳媛帮着，我那个时候身量也不会很大，没事。” 农历四月初孩子上身，到八月秋收就五个来月了，胎像稳当，不耽误干活。 要是自家男人在，巧莲倒可以说什么都不干，自家男人不在家，指望旁人帮忙只是一时，其他时候还得是自己。 大家伙也明白这个道理，住家过日子全指望别人帮忙，那是不可能的。 “嗯，你自己多当心点儿就是，咱庄户院的女人，没那么娇贵，该干的还得干，多干活也没坏处，生的时候快当不受罪。 等着秋收的时候，我打发你哥哥他们都过去帮两天，咋地也不能看着粮食都撂在地里。 没事儿，不管咋地还有娘家人在，没人会看你笑话。”陈老太太破天荒的说了这么几句。 巧莲真是觉得受宠若惊，这可真算是开天辟地头一回了，老太太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行，都听娘吩咐，娘放心吧，我不是那矫情的人。” 不管咋地，哪怕是场面话，听着心里也舒服不是？她当初来这边，不就是奔着娘家人么？ 娘家哥哥帮不帮忙的在其次，有老太太这话，最起码以后有点儿啥事情，外人也绝不敢小瞧了她。 当然，现在也没人敢小瞧她，曲维扬是当兵的，她是军嫂，都是值得尊敬的人。 这年月大家伙对当兵的都格外敬重，连带着她也跟着沾光儿。今天回乡里的时候，好多人都主动上前来跟她打招呼呢，都挺热情的。 巧莲心情不错，这会儿也有了胃口，一碗大黄米饭没够，又盛了一碗，剩下半盘子萝卜丝，也被她给吃了。 “好，好，能吃就好，你只要能吃，孩子就不受委屈，肯定长的好，多吃。”老太太连连点头。 第143章 秋收 巧莲和巧娟回家去，收拾了厨房开始预备饭菜，张家和陈家人过来帮忙，总得做点儿好吃的伺候啊。 这倒是也难不住巧莲，如今这时节菜园子里各类菜蔬都有，再拿出一条肉，几根排骨，两条鱼，做出几个油水足的菜，还是很容易的。 “维扬在家的时候，教孩子们下鱼篓子抓鱼，大的单独养在稳水的地方，所以家里不缺鱼，要用随时拿。 这肉是前两天买的，一直吊在井里呢，还挺新鲜。 家里也没什么好的，排骨炖豆角，肉炒大辣椒，再炖上这两条鱼，炒个鸡蛋。 中午对付一顿吧，下午咱包饺子，那块肉不小，园子里芹菜、芥菜缨子都有，哪样儿都行。”巧莲一边往外拿东西，一边算计着饭菜。 “行，这就不错了，四个菜还想咋地？挺好了，平常日子谁吃这些肉？也是你有心，提前就买了肉，这是又去县城了？” 巧娟看着巧莲拿出来的那一大块肉，十分高兴。“看出来了，你家现在真是过得不孬，买这么多肉，得不少钱吧？” 巧娟可不是那种红眼病的人，妹妹家里过好了，她看着也高兴，不会嫉妒。 “亏着曲维扬回来了，不然家里哪能这么宽裕？”巧娟不知道妹妹的本事，理所当然的以为，这些都是曲维扬留下的钱买的。 巧莲也没辩解，只笑了笑，自家如何过日子，没必要向别人宣告。 巧娟是亲姐姐不假，可有的事情，就算是亲姐姐也不能说。 这一夏天，巧莲虽然怀了孕不太舒服，可也没闲着。进山里采药、捡蘑菇、摘果子，一直在忙活。 虽然不如蝲蛄跟蛤蟆挣积分那么多那么快，可积少成多，日常花销足够还有点儿剩余。 巧莲自从怀孕后，就特别注意营养，家里好吃的从来没断过。等她发现肚子有异样，很可能是两个的时候，更是加强了营养的补充。 家里的吃用，除了粮食之外，都是从系统里兑换来的，而这些几乎没动原本的积分，就是这么每天一点一点攒出来。 凭着自己的双手挣积分，改善家里的生活，巧莲不觉得苦，反而觉得很高兴。 如今这个年月里，能比得上她家生活水平高的，怕是没有几家。 没瞧见嘉康佳媛今年个子长的特别快么？最主要的就是家里吃的好，俩孩子不缺营养，所以疯狂蹿个子。 有时候，巧莲真觉得自己挺幸运的，带了系统这么个大作弊器来到了这个年月。 遇见了曲维扬，还有嘉康佳媛这一对贴心的儿女，比起前世忙忙碌碌却内心空洞，如今她虽然忙，却忙的踏实安心，日子过的有滋有味。 当然了，还有大姐大姐夫这么帮助她关心她，虽然陈家有点儿闹心，幸好离着远，倒是也闹不到她这里来。 提起陈家，巧莲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大姐，咱三个哥哥，怎么会想起来帮我秋收啊？” 她家那三个哥哥成天阴着脸，对妹妹们从来不知道疼惜，这一回是怎么了？刚才看见三个哥哥来，她差点儿以为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还不是咱娘发话了？咱娘之前不是跟你说过，秋收的时候让咱哥他们来么？ 前些天咱娘就跟他们说好了，让三个哥哥过来帮你几天。”巧娟笑着说道。 自家那个重男轻女的黑心老娘？不能吧？这是要洗白的节奏？ 咳咳，好像这么说有点儿不太好，那毕竟是亲娘，可就因为是亲娘，巧莲才越发闹不明白，老娘这是闹的哪一出？ 真转性了？不能吧，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辈子都那个脾气了，到老了能改？她听着怎么这么不靠谱呢？ “咱娘如今怎么跟以前不一样了？”巧莲不知道该怎么说，便试探着问了一句。 “是啊，咱娘还真是变了呢。”巧娟叹口气。 “端午那时候在我那儿住了四五天，忽然就想通了，回家去跟咱三个哥哥说，等着秋后收了粮食就分家，到时候咱哥他们爱干啥，咱娘都不拦着。” “咱娘那手段你还不知道啊？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不用玩齐全，就直接把咱三个哥哥给镇住了。 谁也不敢再闹腾，乖乖听咱娘的话，等着上秋了分家。 咱三个哥哥消停了，三个嫂子还能有好儿？各自都挨了收拾，现在一个个可老实呢，咱娘说啥就是啥。” “其实吧，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这是为了咱娘手里的东西呢。 咱爹当初还在的时候，咱家日子好，咱娘手里积攒了不少东西，这些年再穷再难，也没见这咱娘把东西拿出来。 更何况这些年咱娘管家，她手里有钱。手里握着钱，就等于是抓住了咱哥咱嫂子他们的命门，能不听话么？ 谁不想着讨好了咱娘，到时候多分点儿？” 巧娟虽然性子直，可不傻，这点儿事情看的很清楚，“这几个月，咱娘对我也挺好，时常找我说说话什么的。 我猜啊，她这也是为了分家做打算，到时候让咱姐俩过去给压阵。 不管咋地，文广在乡里有些地位，你家曲维扬身份又不一般，咱三个哥哥总得顾忌几分，还不得什么都照着咱娘说的办？” 巧莲听了姐姐的话，一琢磨，还真是这么回事呢。 而且还有一件事，如果老太太跟她们姐妹俩关系和缓了，以她们姐妹的性格，肯定不会错待老太太，每年的孝敬都不少。 到时候谁跟着老太太过，谁就跟着占便宜，最起码那些吃的能跟着解解馋，这样无形之中，就给老太太增添了筹码，让儿子媳妇不敢对她不好。 得，要不怎么说，这姜是老的辣呢，老太太这一手算盘打的，可真是溜。 巧莲都佩服的五体投地，估计等她老了，也没有老太太这些心计呢。“咱娘可真厉害，不服不行啊。”巧莲感慨道。 “是啊，咱娘要是不厉害，当年跟汪家打官司，能打赢了救出我来么？ 算了，咱娘也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别跟她计较太多，不管她是真情还是假意，可总归是比以前好了啊？ 这就行呗，咱毕竟是闺女，哪有亲闺女跟亲娘记仇的？”巧娟这话，是劝服巧莲，同时也是在说服自己。 “是啊，咱娘也不容易，我知道。” 第144章 都来帮忙 曲家一共八亩地，为了轮换作物以免重茬减产，所以开春的时候，高粱苞米谷子等种了五亩多，其余的种了黄豆和地瓜。 一些地头地脑，还种了点儿赤小豆，大白豆之类，没有种春小麦。 巧莲肚子大行动不方便，嘉康佳媛还小其实干不了多少活，所以娘三个一天好了能收六七分地，差了就收半亩，收地的进程不算很快。 巧莲心里有些着急，生怕变天，万一来一场雨，那些谷子糜子可就要倒在地里了。 可她再着急也没用啊，家里人手不够，只能慢慢往回收。 幸亏家里养了那头小骡子，如今长大了也顶用了，七月里张文广特意找人帮着给打了挂车，大小正适合骡子用。 地离着家近，不用小骡子走太远的路，加上巧莲娘三个也收不了多少庄稼，每天下午拉两车秸秆和粮食回家，倒是累不着小骡子。 好在今年的天气很成全人，进入秋收阶段，一直都晴着，没有变天下雨。 巧莲母子收了六七天的庄稼，好歹算是把高粱、谷子、糜子以及零碎作物收回家了，地里还剩下苞米、黄豆和地瓜。 黄豆还好说，割倒了捆起来运回去就行，苞米费点儿劲，巧莲现在这样，需要把苞米秸割倒了，再从秸子上把苞米棒子掰下来。 主要是掰苞米棒子的时候可以坐着，没那么累，不过这样肯定就更费时间。 还有地瓜也是，需要用镐头往外刨，这年月的地瓜产量也不太高，幸亏河边沙地长势好，看地瓜秧那么旺，或许地瓜产量不低，往回运也就更费事。 不过地瓜也有个好处，就是地瓜埋在地里不怕下霜，可以慢慢往回刨了收拾。 反正离着上冻还有些时候，巧莲也不着急，先收割黄豆，然后收苞米，最后再收地瓜就是了。 这天早晨，巧莲刚到地头，抡着镰刀开始割黄豆，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巧莲回头一看，不是旁人，正是张文广兄弟连同陈家三兄弟都来了，同时跟来的，还有巧娟。 “二妹，我们过来帮你收地了，你快坐下来歇歇吧。” 巧娟大老远就瞧见妹妹在地里弯腰割豆子呢，不等马车停稳了，就从车上跳下来，一溜烟的跑了过来。 “我的天，你这肚子怎么这么大？”巧娟有一阵子没见到巧莲了，冷不丁见到巧莲的肚子，有点儿吃惊。 “看着得有六七个月的样儿啊，你这又是一对双儿？” 巧莲转回身往地头走，边走边苦笑，“我也不知道啊，这肚子的确不小，很可能又是俩。我也是奇怪了，这事儿咋全都让我给摊上了？” 看着别人生双胞胎觉得喜庆，可是轮到自己头上，那真是谁遭罪谁自己知道。 巧莲怀这一胎挺辛苦，一直吐了好久，进八月里这才不吐了，而且还经常头晕，这才刚五个月，等着到了后面，估计会更累。 “姐，家里的地都收完了？可别为了我家这点儿地，耽误了你们收庄稼。 这些活我慢慢干也不要紧，如今就剩下黄豆、苞米和地瓜了，不怕变天，没事儿。” 巧莲看着张家兄弟和陈家三个哥哥都来了，不由得有些担心，张家跟陈家的地都不少，可别耽误了人家。 “没事儿，都收好了，咱娘那边总共十多亩，三个哥哥加上万福万禄都能干活了，咱娘让嫂子们也跟着下地，没几天就全都弄回来了。 我这边也快，两家合伙干活，我和弟妹轮班留一个在家做饭，其余的都下地收地，这不昨天就把地里的东西全都拉家里去了。 弄回家就好说，其余的活慢慢干呗。”巧娟笑呵呵的点头解释了下。 “得了，既然有男人在，你也不用在地里忙活了，走，跟我回家去歇一会儿，给他们烧点儿热水啥的，中午再做点儿吃的。 我看着你家这点儿苞米豆子，一头午就能收拾完，放心吧。”巧娟不由分说的拽着巧莲就从地里出来，把镰刀扔给了张文广。 “孩子爹，你领着干活吧，看看怎么安排，争取今天明天，就把地里的东西都划拉回家。 二妹妹这些天怕是累的不轻，我就不让她在这掺和了，我们回去收拾其他东西。”巧娟扔下这么句话，转头就拽着巧莲走了。 “得嘞，你就放心吧，二妹妹家这点儿活，还能难住我们五个大男人？” 张文广笑呵呵的应了一声，然后便分派活，张文广弟兄俩割黄豆，陈家兄弟三个去掰苞米。 大男人掰苞米可就不像巧莲那样，还得割倒了再往下掰棒子，而是直接在地里就把棒子给掰下来了。 一个人看两垄，掰下来的苞米棒子往中间垄沟扔，堆成一堆之后，直接找麻袋装了扛出去运回家就行。 等着苞米棒子全都掰下来，什么时候得空了再把苞米秸秆割倒，弄回家留着喂牲口就行。 男人力气大，干活自然快，陈家三兄弟这回倒是也没藏奸，都挺卖力气，两亩地的苞米，一头午就把棒子全都给掰下来了。 至于张文广弟兄俩更不用说，一亩地的豆子在他们眼里根本不算啥，镰刀飞快舞动着，很快就割倒一垄地。 几个来回之后，黄豆全部割倒，去林子里找些榆树绕子回来，把豆秸归拢一起，一捆一捆的都捆起来。 然后也不用骡车，就搁背钎子串上，一下串个十来捆，扛着就回家去了。 豆秸豆荚都已经干的差不离，不碰还行，一碰的话豆荚就容易爆裂，里面的豆子蹦出来。 庄稼人哪能浪费粮食？谁舍得黄豆落地里？于是张文广就喊了嘉康佳媛，拿着家什在地里捡黄豆。 黄豆这东西，洒在地里看着金黄一片，可要是捡的话，那就费事了，费好大的劲儿能捡一碗。 可即便这样，嘉康佳媛也不气馁，俩孩子都是农户出身，知道粮食的金贵。 一碗豆子，那也是爸爸妈妈辛苦了半年才得来的，丁点儿都不能浪费。 俩孩子就这么蹲在地里，仔仔细细的捡黄豆，一个也不落下。 “大哥，你看看二妹妹家这俩孩子，比陈大哥家的几个真是强不少啊。”那边干活的张文星偶尔抬头，看见嘉康兄妹俩，没忍住感慨了一句。 第145章 姜还是老的辣 巧莲和巧娟回家去，收拾了厨房开始预备饭菜，张家和陈家人过来帮忙，总得做点儿好吃的伺候啊。 这倒是也难不住巧莲，如今这时节菜园子里各类菜蔬都有，再拿出一条肉，几根排骨，两条鱼，做出几个油水足的菜，还是很容易的。 “维扬在家的时候，教孩子们下鱼篓子抓鱼，大的单独养在稳水的地方，所以家里不缺鱼，要用随时拿。 这肉是前两天买的，一直吊在井里呢，还挺新鲜。 家里也没什么好的，排骨炖豆角，肉炒大辣椒，再炖上这两条鱼，炒个鸡蛋。 中午对付一顿吧，下午咱包饺子，那块肉不小，园子里芹菜、芥菜缨子都有，哪样儿都行。”巧莲一边往外拿东西，一边算计着饭菜。 “行，这就不错了，四个菜还想咋地？挺好了，平常日子谁吃这些肉？也是你有心，提前就买了肉，这是又去县城了？” 巧娟看着巧莲拿出来的那一大块肉，十分高兴。“看出来了，你家现在真是过得不孬，买这么多肉，得不少钱吧？” 巧娟可不是那种红眼病的人，妹妹家里过好了，她看着也高兴，不会嫉妒。 “亏着曲维扬回来了，不然家里哪能这么宽裕？”巧娟不知道妹妹的本事，理所当然的以为，这些都是曲维扬留下的钱买的。 巧莲也没辩解，只笑了笑，自家如何过日子，没必要向别人宣告。 巧娟是亲姐姐不假，可有的事情，就算是亲姐姐也不能说。 这一夏天，巧莲虽然怀了孕不太舒服，可也没闲着。进山里采药、捡蘑菇、摘果子，一直在忙活。 虽然不如蝲蛄跟蛤蟆挣积分那么多那么快，可积少成多，日常花销足够还有点儿剩余。 巧莲自从怀孕后，就特别注意营养，家里好吃的从来没断过。等她发现肚子有异样，很可能是两个的时候，更是加强了营养的补充。 家里的吃用，除了粮食之外，都是从系统里兑换来的，而这些几乎没动原本的积分，就是这么每天一点一点攒出来。 凭着自己的双手挣积分，改善家里的生活，巧莲不觉得苦，反而觉得很高兴。 如今这个年月里，能比得上她家生活水平高的，怕是没有几家。 没瞧见嘉康佳媛今年个子长的特别快么？最主要的就是家里吃的好，俩孩子不缺营养，所以疯狂蹿个子。 有时候，巧莲真觉得自己挺幸运的，带了系统这么个大作弊器来到了这个年月。 遇见了曲维扬，还有嘉康佳媛这一对贴心的儿女，比起前世忙忙碌碌却内心空洞，如今她虽然忙，却忙的踏实安心，日子过的有滋有味。 当然了，还有大姐大姐夫这么帮助她关心她，虽然陈家有点儿闹心，幸好离着远，倒是也闹不到她这里来。 提起陈家，巧莲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大姐，咱三个哥哥，怎么会想起来帮我秋收啊？” 她家那三个哥哥成天阴着脸，对妹妹们从来不知道疼惜，这一回是怎么了？刚才看见三个哥哥来，她差点儿以为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还不是咱娘发话了？咱娘之前不是跟你说过，秋收的时候让咱哥他们来么？ 前些天咱娘就跟他们说好了，让三个哥哥过来帮你几天。”巧娟笑着说道。 自家那个重男轻女的黑心老娘？不能吧？这是要洗白的节奏？ 咳咳，好像这么说有点儿不太好，那毕竟是亲娘，可就因为是亲娘，巧莲才越发闹不明白，老娘这是闹的哪一出？ 真转性了？不能吧，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辈子都那个脾气了，到老了能改？她听着怎么这么不靠谱呢？ “咱娘如今怎么跟以前不一样了？”巧莲不知道该怎么说，便试探着问了一句。 “是啊，咱娘还真是变了呢。”巧娟叹口气。 “端午那时候在我那儿住了四五天，忽然就想通了，回家去跟咱三个哥哥说，等着秋后收了粮食就分家，到时候咱哥他们爱干啥，咱娘都不拦着。” “咱娘那手段你还不知道啊？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不用玩齐全，就直接把咱三个哥哥给镇住了。 谁也不敢再闹腾，乖乖听咱娘的话，等着上秋了分家。 咱三个哥哥消停了，三个嫂子还能有好儿？各自都挨了收拾，现在一个个可老实呢，咱娘说啥就是啥。” “其实吧，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这是为了咱娘手里的东西呢。 咱爹当初还在的时候，咱家日子好，咱娘手里积攒了不少东西，这些年再穷再难，也没见这咱娘把东西拿出来。 更何况这些年咱娘管家，她手里有钱。手里握着钱，就等于是抓住了咱哥咱嫂子他们的命门，能不听话么？ 谁不想着讨好了咱娘，到时候多分点儿？” 巧娟虽然性子直，可不傻，这点儿事情看的很清楚，“这几个月，咱娘对我也挺好，时常找我说说话什么的。 我猜啊，她这也是为了分家做打算，到时候让咱姐俩过去给压阵。 不管咋地，文广在乡里有些地位，你家曲维扬身份又不一般，咱三个哥哥总得顾忌几分，还不得什么都照着咱娘说的办？” 巧莲听了姐姐的话，一琢磨，还真是这么回事呢。 而且还有一件事，如果老太太跟她们姐妹俩关系和缓了，以她们姐妹的性格，肯定不会错待老太太，每年的孝敬都不少。 到时候谁跟着老太太过，谁就跟着占便宜，最起码那些吃的能跟着解解馋，这样无形之中，就给老太太增添了筹码，让儿子媳妇不敢对她不好。 得，要不怎么说，这姜是老的辣呢，老太太这一手算盘打的，可真是溜。 巧莲都佩服的五体投地，估计等她老了，也没有老太太这些心计呢。“咱娘可真厉害，不服不行啊。”巧莲感慨道。 “是啊，咱娘要是不厉害，当年跟汪家打官司，能打赢了救出我来么？ 算了，咱娘也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别跟她计较太多，不管她是真情还是假意，可总归是比以前好了啊？ 这就行呗，咱毕竟是闺女，哪有亲闺女跟亲娘记仇的？”巧娟这话，是劝服巧莲，同时也是在说服自己。 “是啊，咱娘也不容易，我知道。” 第146章 丰收景象 对于陈老太太的这种转变，巧莲也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怎么说呢，她毕竟不是原主，芯子早就换成了陈俏俏，终归隔了一层，跟巧娟不一样。 巧娟那才是老太太的亲闺女呢，自然希望跟亲娘的关系好一些。 老太太还是原来的样子，巧莲可以接受，大不了就是少走动几回。 老太太改变了，甭管这改变的背后是为了什么，巧莲也乐见其成，每次母女见面都笑呵呵的多好？心里也舒服啊。 她对陈家老太太，没有多少母女情，顶多也就是看在原主的面子上，年节的过去看看送点儿东西，仅此而已。 因此，巧莲并没有对陈家老太太的转变抱有太大的希望和期待，一切随缘，只要陈家人不到她跟前儿来闹腾，她也愿意跟娘家维持表面上的关系。 毕竟说起来，出嫁的女人总得有个娘家照应，不管这娘家顶不顶事，在外人眼里，娘家有三个哥哥，那就是依靠。 “行啊，咱娘这样做是聪明的，咱们看破了也别说破，该怎么样还怎么样就是。 只要咱那三个嫂子别到我跟前儿膈应我，其余的事情我倒是不在乎。”巧莲笑笑，一边洗菜一边说道。 “对，就是这么回事，娘是亲娘，从小一把屎一把尿把咱拉扯大，咱不能看着不管。但是其他人，我可管不着。”巧娟也这么说。 姐妹俩意见一致，倒也没什么可争讲的，于是嘻嘻哈哈做了饭菜，中午几个大男人回来一顿狼吞虎咽吃完，又下地干活去了。 巧莲家的地不多，总共八亩，她自己领着孩子就干了一半儿，剩下的也就是地瓜费点儿工夫。 大家伙忙了两天，大部分的地瓜都收了起来，堆在了曲家仓房里，留着巧莲爱怎么处置都行。 粮食全都收回家，高粱谷子拴好吊在仓房上头，苞米堆在了地上等着扒了皮子就可以装进苞米楼子里。 黄豆捆成捆垛在园杖子外面的空地上，再晒几天，等着豆荚再干一些就可以打豆子。仓房里还有成堆的地瓜，眼见着都快成一座小山了。 别看只有八亩地，收的庄稼却比以前在石家沟十亩地的还要多，巧莲粗粗估计了一下，多出个四五成来是跑不了的。 都是从春忙活到秋，收获却比那边多太多，这种成就感，丰收的喜悦感，真的是让人格外高兴，每天一出来看见满院子都是粮食，心情都特别愉快。 庄稼收回来，就可以慢慢处理，眼下最要紧的是山里的东西。 这个时节，林子里野果、坚果、蘑菇等等多的很，巧莲可不打算在家里闲着，她还得进山去弄点儿有用的换积分，不然坐吃山空哪里行？ 如今她怀着孩子，很可能是俩娃，往后就是养四个孩子了，一定要多攒家底儿才行，不然哪够？ 所以，粮食收回家第二天，巧莲就领着嘉康佳媛俩孩子进山了。 他们不枉太深的地方走，就在外围，这时节山里各种食物都有，大型野兽能填饱肚子，不会往外面跑，比较安全。 秋季的山林里，蕴藏着大自然最无私的馈赠。 树上有黄澄澄的松塔、毛茸茸的野榛子、一窝窝一簇簇的萫子。 树间的藤蔓上，一串串紫红色的山葡萄、红如玛瑙的五味子、翠绿如玉的软枣猕猴桃。 山林地面上，有掉落在地上的山核桃、有刚刚冒出来的榛蘑。 鲜嫩的榛蘑，就像顽皮的小娃娃，从枯枝落叶从钻出来冒头，一堆堆一簇簇，三五成群。 圆圆的菌盖就像是小娃娃的脑袋，看起来那么喜人，让人见了心里格外欢喜。 “嘉康佳媛，你俩还小，不许爬树，只捡蘑菇、核桃、萫子这些就行，咱们不贪心，能捡什么都好。 妈妈现在身子有点儿笨，也不敢爬树了，反正我能够着什么就弄点儿。 咱趁着秋天这时候多往家里划拉点儿，冬天就多一些吃的，知道么？”进了林子，瞧见满山的好东西，巧莲嘱咐孩子们。 榛蘑留着炖鸡，小鸡炖蘑菇那是冬日里难得的美味，核桃营养充足，留着给孩子们吃。 萫子人不能吃，但是可以攒着，巧莲打算明年再养两头猪，萫子喂猪是好东西，多捡一些，就能省不少饲料。 至于什么山葡萄软枣子五味子这些，多了就卖给系统，少了就留着自家用用，反正有也行没有也不影响什么。 而松塔么，巧莲就不去想了，她今年是别想上树了，这么大的肚子身子太笨，别嘚瑟了，老老实实弄点儿稳当的吧。 于是娘三个也不管那么多，遇见什么就捡什么，只要没有危险就好。 这边森林资源丰富，附近又人烟稀少，林子里基本没人来，东西有的是，所以几乎不用费多少心思，只要低头捡就行。 只要天气好，娘三个就进山，几天下来，曲家的院子里可就更热闹了。 几张破席子上头晾着五味子，那头堆了一堆山核桃，旁边还有一大堆萫子。 房檐下仓房外，挂了一串串的蘑菇，看起来真的很有丰收的味道。 忙忙碌碌中，八月中秋就来到了。 这是巧莲和孩子们搬到石嘴子来，过的第一个中秋节，虽然曲维扬不在家，巧莲还是打算好好的准备准备，领着孩子们过节。 原本巧莲打算过节赶着车领着孩子们去县城里转悠转悠，也让孩子们长长见识。 可她怀着孕呢，前几天估计是进山也有点儿累了，身上不太舒服，没办法，十四这天只好找了借口自己出门，转一圈换了不少东西就回家了。 巧莲刚把东西搬进家里坐下，还没等喘口气呢，外头就传来了巧娟的动静儿。 “二妹妹，咱娘说了，明天过节，让咱们都回陈家过节去，说是一家子团圆团圆。”话音落下，巧娟才从外面走了进来。 “回咱娘那儿团圆？咱娘咋舍得花钱预备饭菜，让咱们都回去？姐，这是家里有啥事儿了吧？” 巧莲可没有那么天真，觉得这是老娘想她们了，真心请她们回去团圆。 估计还是家里有什么事情，这是找她们商议呢。“家里缺钱了？来找咱要钱？”巧莲暗暗猜测。 第147章 老太太发话 “还能是什么事儿？要分家呗。如今庄稼都已经收回去了，地里接下来也没什么活。 咱二哥已经在大安煤矿找了活，咱三嫂的娘家有人在通化，也帮着咱三哥找了份工作，在一个炼钢厂上班。 二哥三哥都有好前程了，不想还留在乡下过日子，自然就要分家另过。 咱娘是想着，明天就当着大家伙的面儿分了家，各人奔各人的前程吧。” 陈民安要去大安煤矿干活，陈民丰更厉害，要去通化炼钢厂。 虽说煤矿不是什么好活，下矿井危险很大，炼钢厂的活更是不轻松，可总归都是工人啊。 以后可以挣工资，吃供应粮，旱涝保收，不像在乡下种地，万一老天爷不成全就要饿肚子。 两个儿子都有了好前程，老太太自然不好拦着还不让分家，陈民安和陈民丰都挺着急去上班，刘氏和周氏自然也要跟着过去。 老太太的意思，索性就此分了家，倒也省事。 反正往后她留在老大家过，其他那俩儿子一年孝敬她一些养老钱，老太太的日子一样过得不差，所以就点头同意了，趁着中秋节分家。 “呦，二哥三哥挺厉害啊，竟然能走了门路招工当工人？那咱娘的意思，是让咱俩回去当个见证？ 咱俩都是出了门子的闺女了，还回娘家管娘家的事儿，不好吧？” 巧莲有心不回去，陈家那摊子浑水她不想趟，丁点儿都不想沾上。 可明天是中秋节，按理她应该回去看看老娘。三个哥哥才过来帮着收了地，过节她要是不回去看看，的确有些说不过去。 “我也是这么说，可咱娘说了，不用咱说什么话，就是给当个见证。 毕竟咱俩是陈家的闺女，身上有陈家的血，分家这么大的事儿，必须回去看看。” 巧娟也满心不愿意去，可是没办法，老娘发话了，她不过去不好。 得，既然老太太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她们姐妹俩不回去也不太好。 让别人知道了，会说她们日子过好了，眼里没有娘家。 回吧，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她们姐俩也该回陈家一趟。 不过巧莲倒是打定了主意，回去之后什么都不说，万事不理，她就是过去吃饭的。 “姐，这事儿你定，你要是说去，那我就也过去，你要是不去，我也不去了。” 巧莲的心思哪能瞒得住巧娟？“过去坐坐吧，就当是回去看咱娘了。 反正家里的事情咱不掺和，他们爱怎么分就怎么分，咱就坐着看看，别的事一概不管。”巧娟叹口气道。 她也不想理娘家这些事情，可亲娘既然发话了，哪好说不过去？ 得知巧娟的态度，巧莲点点头，“那行，我听大姐的话，咱明天就回去坐坐。 我都过来这么久了，也没吃过娘家一顿饭，既然咱娘都开口了，咋地也得过去坐坐。”就这样，姐妹俩商议完毕。 “大姐，我刚从县城里回来，买了些过节的东西，正好你过来了，那就顺道拿回去，省的明天我还得往你那送另外。” 姐妹俩一边唠嗑，巧莲就从自己换回来的东西里头，拿出了二斤月饼、一条五花肉、两瓶酒、十来个咸鸭蛋。 “过节了，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你别嫌少就行。” “可别，这大半年你给了我不少东西。 你这边虽说日子好过些，可维扬不在家，你肚子里又有孩子，这些东西我不能收，留着你自己补补身体吧。” 如今曲家跟以前不一样了，巧娟哪好意思再收巧莲的东西？ “大姐，瞧你这话说的，你和姐夫帮了我那么多呢，我就给点儿东西，你还推三阻四的不要，你这是瞧不上妹妹送的东西了呗？ 姐，咱们姐妹俩不用来虚的，你和姐夫帮我太多，我也没啥可报答的，就是些吃的，也花不上多少钱。 姐拿着就是，你看我这边还有好多东西呢，你还怕我不够吃么？”巧莲指了指她带回来的东西，笑道。 巧娟往炕上看，可不是堆着不少东西怎么？除了各种吃的之外，还有好些布头、棉花，看样子巧莲这一次又花了不少钱。 “二妹，你买这么多东西做什么？这布头看着真不错，挺贵吧？”巧娟没忍住，拿过来一块布头在手里翻看着。 “就是小了点儿，你买这么小的布做什么？这布可真软和，穿在身上一定舒服，真好。”巧娟摸着手里的布料，赞道。 “姐，这些都是布头，论斤称，挺便宜。据说是什么残次品，试机器的，而且还都有些脏了，所以卖的便宜。 我今天进城正好赶上了，好多人都买，我一问真划算，几毛钱就能买一大捆五斤。 姐也知道我现在怀着孩子呢，得给孩子预备尿褯子，我怕肚子里万一真是俩，可不就得预备双份儿？” “家里哪有旧衣裳给孩子扯尿布？这些布头虽然埋汰了，拿回来洗洗就行，一点儿不耽误，所以我就买了五斤，留着给孩子做尿褯子。 那些布头也是减价处理的，我就想着给孩子再做一套小被夹被，万一是俩也不至于手忙脚乱，要是一个，多预备点儿也不吃了亏。” 巧莲这话倒也不是骗人，这些都是工厂剩余的布头，只不过是系统里面的。 这些布有点儿脏，在系统那里十四个积分就有五斤。五斤那种针织软布，基本上可以裁出来六十到八十块尿褯子。 巧莲这也是未雨绸缪，万一真的是双胞胎，她预备的少了到时候岂不是麻爪儿？ 所以得空了巧莲就会兑换一些布匹棉花，今天正好赶上有这种比较柔软吸水的布料，自然不能错过。 巧娟刚开始以为这么多布可能挺贵，刚刚想说让巧莲过日子仔细点，可一听这一堆布料总共才几毛钱，还好说什么？ 这么便宜的东西，她要是遇见了也肯定买啊。 洗干净了别说是给孩子当尿褯子，就算是留着给大人做衣服，当夹衣的里子，软和又舒服保暖，多好？ “看起来还真得没事就去县城里逛逛，真是有好东西呢。 行，多预备点儿吧，你这肚子啊，我瞅着像俩，不能大意了，不然东西不够用，可没处现淘澄去。” 第148章 没有消息 巧娟在曲家坐了能有一个小时，然后张文广就来接了。 巧莲这才知道，张文广要去大青川办事，路过石嘴子，所以就捎着巧娟过来，这会儿事情办完了，又来接。 “大姐夫对你可真好，怕你自己走回去，还特意来接。”巧莲故意打趣道。 巧娟倒是也没啥不好意思的，“要是维扬在家啊，保管比你姐夫还在意呢。” 话一出口，巧娟就后悔了，“那个，我忘了，维扬还没信儿呢？”曲维扬自从走了之后，就一直没有消息。 “这人也真是，不管在哪里，也该让人捎个信儿回来啊，这可倒好，半点儿音信儿没有，真是让人着急。” 巧莲苦笑摇头，“姐，你也知道他是当兵的，当初电报就说的是有战斗任务。 你说这时候还有哪里打仗？不就是跟咱隔着一条江的那边儿么？ 维扬要真是去了鸭绿江南打仗，那头现在形势多紧啊，哪能往回送信？” 曲维扬一直没有消息，巧莲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曲维扬肯定是出国打仗去了。 既然是出国打仗，尤其是近期战况格外紧张，这种情形下，怎么可能往回捎信？ 巧娟之前一直都没寻思，这下被巧莲一提醒，也明白过来了。 “哎呀，那可是很危险啊，今年县里组织了运输队收了菜，就是要运到前线去，你姐夫听人家可是说了，那边打的可激烈了。” 战争在邻国打响，那边已经各处都是炮火硝烟，哪里还有后勤给养？都是从这边运过去。 这样一场规模浩大的战争，所需要的给养也非常大，鸭绿江沿岸各个县市，都组织了运输队往江对岸运送物资。 今年秋天，抚松县的运输队，还得了省里的奖励呢，那些运输队的人回来，自然会说起战场上的情况。 巧莲这边住的太偏，消息没那么灵通，像张文广兄弟经常出去办事，各处走动，对这些消息知道的倒是不少。 所以听见曲维扬很有可能在南岸打仗，巧娟这心可就跟着悬了起来。 “老天爷保佑妹夫能平平安安回来吧，你这等了五六年呢，不管咋地都得好好的回来一家团圆。”巧娟不好说别的，只说了这么句。 巧莲倒是挺平静，“姐，我既然都等了五六年，也就不怕再等一两年，没事儿，我会等着维扬回来，领着我俩的孩子等他。” 这场战争，后年就会结束了，巧莲相信，曲维扬不会有事，等着战争结束，一定会回来的。 “嗯，希望能快点儿结束吧，到时候你们一家子团圆，热热闹闹的。” 谁知道战争什么时候能结束？可看着巧莲很有信心的模样，巧娟自然不好说丧气话，于是就顺着巧莲的话往下说。 “得，不说了，你姐夫还等着呢，那就明天，明天咱在咱娘那里见面。”外头张文广又催了，巧娟赶忙站起来要往外走。 “姐，拿着东西，别忘了。”巧莲把东西塞给了巧娟，让她拿走。 巧娟想了想，也就没有再推拒，就这么拎着东西出了门，坐上马车跟着张文广回家了。 送走了姐姐，巧莲也没工夫想其他的事情，赶忙把今天买回来的东西都归拢了放起来。 吃的都放到了西屋的架子上面，至于那些布匹棉花之类的，都放到东屋炕稍的柜子里。 顺手，巧莲又整理了一下已经做好的东西，看看还缺什么。 孩子的被子、夹被、单衣、棉衣、尿垫子这些，巧莲之前已经预备出来了一套。 不过眼下的情形来看，她肚子里很有可能真的是一对儿，所以就必须多预备一套，不，应该是比两套更多。 同时养育两个小娃，跟伺候一个小娃，那绝对不是一个概念，绝不仅仅是一加一等于二这么简单，会比一个娃的双倍还忙。 尤其是没人帮忙，一切全都靠巧莲自己，所以东西就必须充足，一旦她忙不开没时间清洗，东西再不够用，那可就不好办了。 幸好巧莲经常从系统那里找一些打折减价的布头，各种都有，已经屯了很多。 没事儿的时候就动手做，慢慢积攒着，估计等着到她生产之前，也就预备齐全了。 幸亏有系统，要不然可该怎么办？如今物资缺乏，她就算是有钱，也买不到这么多的布匹棉花啊。 东西收拾归拢好，动手做了晚饭，娘三个吃完了晚饭，巧莲陪着俩孩子在炕上完了一阵子玩具，之后娘三个一起睡觉。 巧莲怀孕之后比较嗜睡，晚间睡的挺沉，幸好如今园杖子都夹起来了，家里还养着两条狗。 阿黄和阿灰都不小了，这俩狗格外厉害，外头有一点儿动静它们都不放过。 晚间睡觉的时候，巧莲就松开两条狗的链子，让它们随便在院子里转悠，根本不怕有贼或者别的东西进来。 一夜安眠，第二天巧莲老早起来，随便做了点儿早饭娘三个吃了，然后巧莲就套上了车，让俩孩子坐在骡车上，巧莲一甩鞭子，赶着骡车就往大营走。 女人能赶车的不多，好在家里的这头小骡子性情格外温顺，走路虽然不快却特别稳当。 巧莲胆子大倒也不怕，有什么事情就赶着车出门，来回的总归是能方便些。 小骡子还不算成年，巧莲也舍不得累着它，所以路上并不着急，由着小骡子慢慢走。 再慢也比人走着快，大半个钟头之后，巧莲就赶着车进了大营乡，一路往西走。 八月里天气还不算太凉，外头的人不少。 这时候家家户户几乎都收了地，有的人趁着天好就在外面打豆子，还有的用牛马拉着碾子在外面打高粱谷子，东坎儿上的那块空地就是谷场，这时候格外热闹。 人们见着了巧莲赶着骡车路过，不少人纷纷上前打招呼，“曲家媳妇啊，你这是怀孕几个月了？咋肚子这么大啊？看上去像快要生了呢？” 这些日子巧莲回来的少，而她的肚子变化却特别大，一些人见了不免惊奇，自然要问一问。 其实巧莲的肚子大归大，却并没有那么夸张像要生了，巧莲也知道，这些人只是好信儿八卦，说话有些夸张没影儿，所以也没放在心上。 第149章 中秋节 “王大娘，李大娘，你们都在外面说话啊？过节了我回我娘那里看看去。” 巧莲根本没把那些人的话往心里去，朝着几个熟悉的老太太点点头，赶着车径直走了。 身后，好些人聚在一起议论，“这小媳妇还真是厉害啊，挺着个肚子还能赶车，真行。” 有的人对巧莲印象不错，看着巧莲的背影点头赞道。 “行什么啊？瞧她那个显摆劲儿吧，不就是军人家属么？你瞅瞅那张狂样儿？ 肚子那么大好像快要生了，不老老实实在家呆着，还赶着车跑出来嘚瑟，这些年轻人啊，一点儿也不稳重，轻浮。” 也有的人看不惯巧莲行事，撇着嘴故意说一些埋汰人的话。 “哎？老吴婆子，你这话什么意思？啥叫人家肚子大的快要生了？ 人家男人二月末三月初回来的，满打满算怀孕也就是五个多月不到六个月啊，肚子是大点儿，你没见着她头一胎就是俩？ 多少人都说，她这回还是怀了俩呢，你这越老了，怎么说话嘴上没把门儿的？ 你这话没让张家大媳妇听见，要是她听见了，才不管你是不是长辈儿，能撕了你的嘴。” 不管哪里，都有些三姑六婆满嘴胡说八道，人的素质有高低，这个避免不了，大营乡也是一样。 不过这张家在大营是坐地户，人缘又好，巧娟泼辣能干能是出名的，乡里大部分人跟张家关系都很好。 这个时候，自然看不得有人满嘴胡吣乱说。 张口反驳吴家婆子的不是旁人，正是老韩书记的媳妇韩大婶，这韩家跟张家挂着点儿亲戚，两家处的也好。 老韩书记对曲维扬和巧莲这夫妻俩赞不绝口，他媳妇也见过巧莲，对巧莲印象不错。 所以听见吴家婆子这话头，不等大家伙乱喳喳呢，直接就变脸训人。 韩大婶是韩书记的媳妇，在乡里也有些威信，她既然都开口了，别人自然不敢乱说接话茬。 于是大家伙该干什么都各自去忙，没人顺着吴家婆子的话往下说，闹得吴家婆子有些没脸，扭身就回家去了。 巧莲自然不知道她身后还发生了这些事情，只赶着车一路来到了陈家门外。 停下骡车，将骡车拴在了陈家门外的空地上，把车上带着的草料口袋扔在小骡子跟前，随便小骡子啃着草料。 然后巧莲领着俩孩子，手里拎了点儿过节的东西，迈步进了陈家院子。“娘，在家么？”巧莲喊了一声。 巧莲话音刚落，巧娟还有王氏几个人就从屋里出来了，“我以为你还得会儿工夫才到呢。 本来想让你姐夫去接你，结果你姐夫让人喊去帮工打豆子了。你自己赶车来的？能行么？”一见面，巧娟就问了一大串。 “姐，没事儿，那头小骡子挺稳当的，我也没走太快，晃悠着慢慢走。还是离着近好啊，大姐早就过来了吧？咱娘咋样？” 巧莲并不觉得姐姐唠叨，反而感觉格外亲近，自家姐姐这是担心她呢，毕竟她这肚子不小，也是怕她路上有什么闪失。 “咱娘挺好的，刚才还跟我念叨你呢，说是有些时候没见着你了，不知道你现在啥样儿。 走，进屋去，进屋陪咱娘唠嗑。”巧娟扶着巧莲往屋里走，嘉康佳媛俩娃规规矩矩在后头跟着，众人进了东屋。 陈家老太太依旧是坐在了东屋的南炕上，不过这回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耷拉着眼皮面无表情，而是满脸笑容的看着巧莲母子，倒是显得老太太脸上的皱纹更深了。 “回来了？快，赶紧上炕坐着，大老远的让你颠簸一趟过来。 哎呦我的天，你这肚子怎么这么大？这真是又怀了俩？”老太太表现的格外亲切。 老太太这么热情，巧莲一时间还真有点儿接受不了，于是轻轻咳嗽了一声，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娘，过节了，也没啥好东西给你带，这是二斤月饼，昨天去县城里买的，还有一块布料，就是这时候穿的，娘自己做件衣裳穿。” 过节了不好空着手来看老人，多少带点儿东西，算是做女儿的心意。 当然，巧莲出手都是好东西，那布料就不用提了，布纹密实颜色也正，一看就是好东西。 月饼也不是普通油纸包着，而是用桑皮纸折出来盒子形状，四四方方的上头还贴着红纸。 看上去应该是老字号的东西，跟乡里供销社卖的那种月饼，绝对不是一路货色。 陈家老太太是见过世面有眼力的，一看就知道闺女出手真不一样，心里越发高兴起来，只是嘴上还得念叨两句。 “你看你，过节回来吃顿饭一家子团圆，你还带东西做什么？这玩意儿不便宜呢，能买不少粮食了，过日子哪好这么花？”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老太太脸上的笑容，却怎么也遮掩不住，老太太心里还是很满意的。 巧莲哪能不知道亲娘的意思？不过老太太能说这么多话，还是让她挺意外的。 “过节嘛，一年到头有几个节？孝敬娘自然要给娘送点儿好东西，钱不钱的另外说，这是我的心意。” 老太太的转变虽然让巧莲吃惊，但心里是高兴的。 总归是娘家人嘛，哪个女人不盼着有个好娘家？这是人之常情，巧莲当初不也是奔着娘家来的么？ 她当然也不想跟娘家的关系太僵，如今老太太主动改变态度，难道巧莲还能不乐意？ “嘉康佳媛，你俩进了屋也不跟姥姥说句话？” 当然，巧莲还是不太习惯跟这样的老太太聊天，又怕气氛尴尬，于是扯了嘉康佳媛过来，让俩孩子上前打招呼。 俩娃都很乖，赶忙上前来甜甜的喊了一声，“姥娘过节好。” 倒是把老太太高兴的不轻，赶紧打开了月饼盒子，从里面拿出几块月饼来，“来来，今天过节，给你们月饼吃。” 盒子里的月饼小巧精致，比正常的月饼小了两圈，一共四种口味，每一种四块儿，油汪汪的看着就稀罕人。 老太太用眼睛扫了一下，这曲家、张家、陈家一共十个孩子，要是一人一个的话，这二斤月饼也就不剩什么了。 于是给了嘉康佳媛还有风林风华一人一块，至于陈家的孩子，则是掰开了，俩人一块。 第150章 老太太发火 陈家老太太素来是最抠门的，不管谁送来的东西都要放起来，可从来没有这么大方直接打开盒子给孩子们分过。 所以月饼盒子一打开，陈家三个媳妇的目光全都朝着盒子里看去。 那里头的月饼虽然小了点儿，可一个个油润润的格外精致，一看就是好东西，三个媳妇本身都挺馋，差点儿没忍住流了口水。 本以为老太太难得大方，就算大人吃不着，孩子们好歹能分一块儿。 可是没想到，张家曲家的孩子都各自给一块，反倒是陈家这六个孩子分三块，王氏妯娌三个脸色立时就难看起来了。 “二妹妹也真是，既然送就多送点儿，这么几块儿够谁吃的？刘氏没忍住低声嘟囔了一句。 巧莲的耳朵好着呢，哪能听不见？当即就有些不高兴了。 扭头瞪了刘氏一眼，张嘴就想怼刘氏两句，不想这时候嘉康却先开口了。 “姥娘，这月饼是给妈妈买了孝敬您的，我和佳媛不吃，姥娘吃。”说话间，就把月饼递到了老太太嘴边，硬是喂着给老太太吃。 而佳媛呢，没有把手里的月饼给老太太，反倒是扭头给了陈民安家的小闺女万珍，“妹妹小肯定爱吃，我的给妹妹吧。” 曲家俩娃可不是那眼皮子浅只知道嘴馋的孩子，小孩子馋是一定的，可他们知道规矩，知道尊老爱幼。 陈家岁数最大的是老太太，最小的就是陈民安家的万珍，今年三岁。 平常日子巧莲也会教他们一些规矩和道理，所以这个时候就显出来了，俩孩子谁也没吃手里的月饼，而是给了姥娘和小表妹。 嘉康佳媛的举动，让满屋子的人都惊呆了。 在这个能填饱肚子就算好生活的年代，小孩子见到了这么好吃的月饼，竟然自己不吃而知道孝敬老人爱护妹妹，实在是难得。 而相比之下，那边一人分了半块月饼的万福万禄几个，月饼刚一到手，就直接塞嘴里去了，这会儿早就咽下了肚，啥都没剩下。 风林风华俩人，手里的月饼也没吃，而是转身给了巧娟。 相比之下，几个孩子的品格高低立现，陈家老太太瞪了几眼孙子们，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几个孙子真是太不懂事了，这都是她一手给带大的，平日里也是疼爱的很，她手里那些好吃的到最后还不都是进了这几个的肚子？ 可他们几个猴崽子是怎么做的？眼里根本就没有她这个祖母，分了月饼连句话都没有，就这么塞自己嘴里吃了。 反观巧莲家的俩孩子，从小到大没得到过老太太一点儿好东西，可有了好吃的，人家第一个想着的是长辈。 这是啥？这就是家教，是两个孩子的品格，这样懂事的孩子，将来能不出息么？ “二丫头，这俩孩子让你教的好，都是好孩子，好，真挺好。”老太太难得夸谁，今天倒是头一回夸嘉康和佳媛。 “大丫头，你家这两个也行，还知道惦记你，也算没白疼了。”老太太扭头去看了眼风林风华，朝着他们点点头。 再转回头看陈家那几个小子的时候，脸色可就不怎么样了，“一个个都是白眼狼，亏我把你们养这么大，往常白疼你们了，你们哪个心里头有我？ 出去出去，别在我眼前儿，我看着膈应的慌。”气的老太太把陈家那几个岁数大点儿的孩子，都给撵出去了。 撵出去孩子，老太太扭头瞪王氏妯娌几个，“成天就知道满街游逛，怎么就不知道管教管教孩子？他们现在眼里没有我，将来就能管你们？ 做梦吧，不信你们看着，就这些个白眼狼，他们要是以后能给你们养老，那才怪呢。” 老太太气的不轻，“也不知道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说了你们三个败家玩意儿进陈家，老陈家早晚毁你们手里头。” 老太太本身就不待见儿媳妇，此刻看着三个儿媳妇，更是气的慌。 “还在这杵着干什么？不赶紧弄饭去？这都啥时候了，今中午不吃饭啊？ 干活去，今天大丫头和二丫头回来，中午做点儿好菜好饭，不许糊弄。” 老太太这半年来被家里儿子媳妇闹的一肚子火气，虽说是答应了分家，可心里终归有怨有恨。 儿子是自己亲生的不能骂，以后还得指望儿子养活呢，那就只能把火气撒在儿媳妇身上了，所以这些日子，老太太看着三个儿媳妇都不顺眼。 王氏妯娌这些日子背地里捅咕丈夫，撺掇着分家另过，不知道动了多少心思，说了老太太多少坏话。 此刻被老太太这么一顿骂，三个人都有些心虚，于是一个个都灰溜溜的赶紧从东屋出来，去厨房忙活了。 老太太发了通火，心里舒服多了，越瞅着嘉康越觉得顺眼，“好孩子，是个好孩子，来，姥娘再给你拿一块儿。” 刚才那月饼已经让嘉康塞到老太太嘴里咬了一下，不好再给孩子吃了，于是老太太就想着再给另外拿一块儿。 巧莲赶忙拦住了，“娘，这些您留着自己吃吧，这个月饼软和，适合您的牙口，做的也好，能放几天慢慢吃。 家里还有别的月饼，晚间我们回去吃就行了，这点儿东西禁不住分，您留着吧。” 嘉康佳媛这些日子跟着巧莲没少吃好东西，这月饼还真就不一定馋，巧莲觉得老太太刚才的做法已经有点儿给俩孩子拉仇恨了，如何还能再要？ 嘉康仿佛知道巧莲的心思一般，朝着老太太摆摆手，“姥娘，这是我娘孝敬您的，您留着自己吃吧，我回家吃去，家里也有。” 说着，转回头看巧莲，“娘，我们可以跟风林哥哥一起去玩儿么？我想风荣了，要去找他，等着吃饭的时候我们再回来，行不行？” 嘉康佳媛都很精明，知道谁好相处能一起玩，所以并没有提陈家孩子，而是要和风林一起找风荣。 儿子闺女今天这表现简直太棒了，给巧莲长脸，巧莲心里自然高兴，哪会不让？ “行，你们想去哪里玩儿都行，反正记着别往河边去就行了。 今天风林风华都在这边，估计风荣一个人也孤单，去找他玩儿吧，中午记得回来吃饭就行。” 第151章 商议分家 嘉康佳媛跟着风林风华高高兴兴出去玩了，陈家的孩子也都被撵了出去，此刻东屋里只剩下陈家众人。 老太太看了看对面炕上坐着的陈民生三个，咳嗽了一声，三兄弟立马打起精神来，看向老太太。 “今天把你们都聚起来，主要就是商议分家的事情。 原本我的意思，老二老三去上班，媳妇和孩子都留在家里。 一则是你们都搬过去，房子不一定能解决，吃住都是问题，老二老三能吃食堂，可你们的媳妇和孩子呢？” “第二，咱家这是十多亩地啊，就留下你大哥两口子在家种地太累了。 老二老三媳妇留下来，到了农忙时候都能下地干活，大家伙也都能轻省些，打了粮食，你们三家分就是了。” 老太太原本打算的挺好，俩儿子出去工作挣钱，儿媳妇和孙子留在家里干活。 虽说这庄户院里挣不到大钱，可毕竟是不愁吃喝啊，粮食菜蔬都不用买，自家地里就有。 这要是去了煤矿或者厂子，那边哪有这条件？到时候一口吃的都得去买，看着工资不少，可实际上花销也大啊。 老二家的小闺女万珍才三岁，老二媳妇要照顾孩子不能去找活干，老三家的万喜四岁，基本上也差不多，跟着过去就全都是累赘，帮不上什么。 但是留在家里，老太太可以帮忙看着孩子，刘氏跟周氏就能腾出手来，农忙的时候下地干活。 陈家这可是十几亩地呢，侍弄好了一年能打不少粮。 外头有俩儿子挣工资，家里还有这么十几亩地的出产，眼见着万福万禄也快长大能顶用了，这是多好的日子？ 可这些败家玩意儿就是不肯，各自有各自的算计，成天闹腾着分家，差点儿耽误了地里的庄稼。 老太太算是看透了，也心凉了，没办法才同意分家。 “不过你们都不同意，非得要拖家带口的过去上班，这也闹腾了小半年。 我岁数大了实在是跟你们折腾不起，既然你们非得要分家，那就分吧。”老太太长叹一声，无可奈何的说道。 “你们要分那咱今天就分，但是怎么分，得听我的。你们要是不同意，那这个家就别分了。” 老太太可不是一般人，当家做主这么多年了，威信还是有的，她说话就算。 “娘，你说啥我们都听，不管你怎么分，我们都没二话。”陈民生率先开口，俩弟弟也都跟着说道。 老太太点点头，“行，既然你们这么说了，那就听听我的意思。 第一个，分家了我跟着老大过，我在乡下呆一辈子习惯了，住不惯城里，我哪也不去，就在家里住。 既然我跟着老大过了，那家里的房子和地，就得全都留给老大，这是他伺候我奉养我应该得的，你们不许争。” 陈家这房子是他们搬过来之后自己盖的，三间房子十分周正，当然了，土坯房也不值多少钱，这东西谁也不能掰走一块，留下是应当的。 至于土地，如今土地全都划归国有了，百姓手里只有使用权，按说像陈家这样分家，陈民安和陈民丰去当工人的，就应该把他们名下的地归还给国家和集体。 当然，这刚刚土改完事不到一年，各家各户都分了地，暂时不会再重新分配，所以陈家的地暂时不用还。 以后要真是政策有什么变动，到时候再说，反正土地带不走，也只能留下。 老太太跟着陈民生过日子，奉养老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房子和地作为奉养老人的好处，没什么不对。 “今年秋天收的粮食，按人口分三份儿，毕竟老大这边万福万禄都大了，还有我的口粮，不能按户头分。 这几天你们就抓紧时间把粮食都归拢出来，该分的全分了，老二老三到外面去上班，也是要吃饭，不能饿肚子。” “再有就是家里的钱，这些年家里确实攒了点儿钱，没有太多，还剩下三百块，你们一家分一百。 老二老三拿着到外边安家落户用，老大这一份，留着给万福万禄娶媳妇，千万别狂花了。”老太太半点儿不糊涂，怎么分配说的一清二楚。 “还有过日子的家什，你俩往后都是工人，不种地了，那些铁锹镐头什么的就不给你们。 家里的锅灶碗盘筷子这些，你们一家一套带走，你们自己的行李衣服也带走，到外面安家，不用再置办这些了。” “最后，就是我手里还有点儿东西，我猜着你们心里也都有数，我也不用瞒着了。 当年陈家也是出了名的大户人家，你爹那么有本事，攒了些家底儿。 可惜你爹没了之后，咱家的地卖了大半，好多东西也都卖了，我手里剩下点儿也不多。” “这些就是我手里还剩的东西了，都在这儿呢。”老太太起身，从箱子里面捧出来一个紫檀木雕花的匣子，匣子上挂着一个小锁头。 老太太掏出钥匙来，把匣子打开，露出里面一匣子的东西。 有几锭银元宝，几块银元，另外还有一点儿金银首饰，倒是不多，可也够让人吃惊了。 当初陈家兴旺时，巧娟和巧莲姐妹都还小，没有太多的印象。 等着父亲出事，家里就像天塌下来一样，老太太性情大变，手里的东西捂得严严实实一点儿不透，姐妹俩根本就不知道家里有什么。 此时一看那匣子，姐妹俩倒是吓一跳，原来家里还有这些东西呢，这么多年了，可从来没见着母亲拿出来过。 既然家里还有家底儿，为啥当初非得把她们给卖了？姐妹俩心中同时浮起些许怒气。 陈家不是养不起她们，却为了省那点儿口粮，为了聘礼，硬生生的就把她们姐妹给嫁出去，真是让人伤心。 俩人刚想开口，那头老太太又说话了，“这些东西藏了好多年，我一直放着怕外人知道，也幸亏咱家搬这边来了，不然这点儿东西也不一定能保住。 如今既然你们要分，那就都分了吧。银锭子和银元，你们兄弟三个分了，剩下的首饰，我要留给三个丫头。” 这话一出，满屋子的人都愣了，那些首饰没多少，除了俩金戒指一对儿金耳环之外，就是几根银簪子一对儿银镯子。 现在看来倒是不值多少钱，可老太太怎么会想起来要分给闺女呢？ 第152章 争吵 王氏三个虽然在厨房里忙活着烧火做饭，可一个个都竖着耳朵在听动静呢，东屋说什么，这三个媳妇全都听得真切。 老太太前面说的那些，三个儿媳妇虽然有的地方也觉得不公平，可还都没说什么。 直到听见老太太说，要把首饰给三个闺女，这三个儿媳妇可就不干了。 妯娌三个也不管做不做饭了，擦了手就进东屋来，往老太太跟前凑，目光自然是死死的盯着老太太面前的匣子，非得要看清里面有多少东西不可。 “娘，这些东西不对吧？我记得娘还有一对儿赤金龙凤镯、一对儿赤金麻花镯，另外还有两根金簪子呢，咋都不见了？” 王氏这笨蛋一时激动，直接就喊了句，这话一说出来，她自己先后悔了。 老太太往后是跟着他家过呢，手里有多少东西，到时候还不都是她的么？这下一喊出来，俩妯娌也知道了，往后可怎么再昧下。 “那个，好像是我记错了，我那时候小，只见过娘戴一两回，可能是记得不准。”王氏想到这一层，又讪讪的解释道。 王氏来陈家比较早，七岁就进了陈家门，那时候陈家还没有没落，日子挺红火的。 老太太那也是穿金戴银，王氏自然记得很清楚，哪里会记错？此刻这般描补，反倒是欲盖弥彰。 王氏这么一说话，满屋子的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陈家老太太狠狠地瞪了王氏两眼。 “你说的那些都多少年了？你刚来咱家的时候确实有，还不止那些呢。 后来你爹出事，鬼子伪军来咱家抄了好几回家，好东西早就让他们给抄走了，这些东西不起眼，我费了不少心思藏地里才留下的。” “那年大丫头在抚松出事，我在抚松五个月，带的路费不够了，连着往家里打了五封电报家里都没有回信。 当时没办法，把最后一只金镯子也给卖了。即便是那样，钱也不够用，最后只能给人干活挣房钱，出去要饭不饿肚子。” “咱家这些年经历了多少事情？能留下这点儿家底就不错了，你们还想咋地？ 就这些了，爱要不要，不要我全都自己留着。”陈老太太的态度十分强硬，瞪了三个儿媳妇几眼，又看了看三个儿子。 陈民生三个人一直都在留意老太太的表情呢，见到亲娘看过来，当即就明白了，这是让他们管管各自的媳妇。 于是三人咳嗽一声，“咱娘说什么你们就听着，还有你们说话的份儿？”陈民生有些不高兴的说了句。 要是平常，丈夫发话了，王氏几个肯定麻溜的出去干活，可眼下涉及到自身的利益，三个媳妇哪里肯就此离开？ “大哥，话可不是这么说啊，合着咱娘往后跟你们一起过，你们巴不得咱娘多藏点儿东西呢。”刘氏撇着嘴尖声道。 “再说了，就算这些是全部的家当，也该咱们三家分才是啊，为啥要分给大妹妹她们？ 都是出了门子的闺女，凭啥来分咱家的东西？别说是这些金银首饰了，就是一根针一根线，她们也不该拿。”周氏那边也忍不住开口了。 巧莲姐妹俩本来就有些生气呢，再听见嫂子们这么说，俩人可真就是忍不住了。 “出门子的闺女怎么了？出了门子也是老陈家的闺女，凭什么就不能要家里的东西？ 当初我们出嫁的时候，婆家都给了不少聘礼呢，家里陪送什么了？ 哦，你们吃的喝的都是我们姐妹的聘礼，把我们姐妹买了让你们过好日子，现在反倒说我们跟陈家没关系了？”巧莲那脾气多火爆啊，当时就炸了。 “就是，你们忘了当初投奔过来，我帮了你们多少？这回一张嘴说跟我没关系？ 早说跟我没关系，我才不管你们能不能站住脚呢，爱哪里去哪里去。 别以为你们这要去当工人了就翘起尾巴来，工人有什么了不起？你们以为那上班是去坐着喝茶水呢？那得是下矿里挖煤，真当什么好事情呢。” 巧娟那头也不乐意了，冲着嫂子们就吵吵了起来。 俩闺女这么一吵吵，老太太的脸色越发难看。 当年不管不顾的就把闺女那么嫁出去，也是她心里的一个结，可是当着一家人的面儿这么喊，老太太的面子挂不住。 “都给我闭嘴，今天是我说的算，你们要吵，等着我死了那天你们爱怎么吵我都不管。”老太太发火了。 陈老太太还是很有些威严的，她这一发火，大家都不好再说话了，只是各自怒气不减，怒瞪着对方。 “我说了，这个家是我做主，我想怎么分就怎么分，不用你们管。 东西是我的，跟你们三个败家玩意儿没关，还用不着你们替我当家。”老太太瞪了三个媳妇几眼，没个好气的说着。 “还有你俩，也别拿着当初没给你们嫁妆的事情总说。 养闺女就是赔钱货，谁家养了闺女，不是指望着嫁人的时候多要些聘礼？ 谁家养了十几年的闺女，就平白无故送给旁人家？我养了你们十五年呢，那些聘礼够不够粮食钱？” 老太太生气了，脸上不再有笑容，也瞪了巧莲姐妹两眼。 “别搁那成天惦记这点儿事，要不是我老早就把你嫁到抚松来，你早就让咱村那几个狗东西的汉奸，给鬼子送去玩了。 你以为我为啥那么着急把你嫁出去？你以为我就不想留你多在家几年？ 你也不看看你那模样，能留得住么？那都是招灾惹祸的根苗。 你爹已经惹了不少祸了，咱家不能再出事，不赶紧打发你走，真出事了，不光你一个人没好下场，一家子都得折进去。” 老太太这话，是冲着巧娟说的，这也是她藏在心里多少年的秘密了。 当年陈家出事，村子里不知道多少人都等着落井下石呢。 尤其那几个汉奸狗腿子，早就盯上了巧娟，要不是老太太动作快，巧娟还不定落个什么下场。 巧娟一听这话，当时就傻眼了，“啥？娘你说的啥？我怎么听不明白啊。” 她一直都以为，家里是不想养着她浪费米粮，所以才急火火的就把她嫁出去了，这么多年了，才知道背后还有这么一段儿？ “你以为，那时候我往家里打电报，为啥五封电报你大哥他们一封都没见过？还不是有人从中间捣鬼，那是记恨咱家呢。” 第153章 分东西 陈老太太突然说出当年的缘故来，倒是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巧莲也很是惊讶，她没想到，原来大姐出嫁，背后竟然还有这么一段。 难怪当年爹出事没多久，娘就一封信一封信的催着葛家人过来娶亲。 毕竟当年陈家和葛家就是口头上有那么个约定，完全可以不认的。原来，最主要的原因在这里啊。 老太太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葛家那小子不行，结果姐姐脱了虎口又进了狼窝。 不过说起来，也算是因祸得福了，要是不来抚松这边，姐姐哪能跟了姐夫，过上这么好的日子？当时要是留在青山沟，保不齐早就被祸害了。 那也不对啊，大姐出嫁可以说是为了躲避鬼子汉奸，那她呢？ 她出嫁那时候，鬼子已经投降撤退了啊，她不也是十五就嫁出去了么？ 巧莲心里有些怀疑母亲的话，觉得她们老娘这是在耍心眼儿糊弄人呢。 还没等巧莲说什么，老太太扭头又看向巧莲，“你也别寻思了，曲家那亲事不好啊？ 当时曲家家境不错，曲维扬还上过学念过书，长的更是一表人才，出了名的能干有本事。 那么好的亲事给你说了你还觉得委屈？那时候你以为就太平了？ 一样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咱家盯着你呢，就你这没心没肺成天只知道上山下河的，你知道什么？” 巧莲终于知道，她和姐姐这嘴茬子究竟随谁了？她们的亲娘啊。亲娘这嘴茬子多溜啊，怼人怼的多狠啊。 得了，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谁也没法再追究当年的事情，还说那么多干啥？ “娘说啥就是啥呗，反正那时候我年纪小，啥都不知道。”巧莲小声嘟囔着。 老太太训了俩闺女一回，好像心里舒服点儿了，这才重新说起分家的事情。 “就这么几件首饰了，这都是我自己的东西，我想给谁都行。 大丫头，给你一个金戒指一根银簪子，二丫头，你也一个金戒指再给你根凤头钗，剩下的一对儿耳环和那个银镯子给老三。 就这么点儿东西，留着给你们当念想儿，也算是补偿你们没嫁妆了。” 老太太不由分说把东西就这么分了，直接塞到了巧娟姐妹的手里头，根本不管那边王氏几个眼珠子都快凸出来的模样。 在老太太眼里，几个媳妇根本就不当一回事。 巧莲看着手里这两样东西，金戒指做工都很老了，颜色也发暗，不过拿在手里却沉甸甸的，估计得有四五克，也不算轻了。 凤头银钗因为年头久，更是发乌一点儿也不亮堂，分量倒是挺重。 如今这年月，金银的价钱不高，官方收金子三块零一点儿，银子就更便宜了，手里这些东西，顶天了能值二三十块钱。 但是，这些玩意儿不好出手，一旦出手就要被人追查，这可是涉及到成分问题。 “娘，这些东西我不要，我家里不缺这点儿玩意儿，娘还是留着傍身养老吧。 娘岁数大了，身体又不好，手里不能一点儿钱没有。”巧莲把东西重新放回了老太太跟前儿。 巧娟那边也一样，将东西放了回去，“对，二妹说的对，我们两家也不缺这点儿东西，娘还是自己留着吧，别给我们了。” 张家的日子也很好，巧娟自己手里就有这些，不想贪这个便宜。 老太太把东西分给闺女没留给儿子，三个媳妇都气的够呛，眼珠子恨不得瞪出来，就差上去抢了。 没想到巧娟姐妹俩还算识相，竟然没有收下，这三个媳妇都松了口气。 然而老太太却没那么容易就改变主意，只冷着脸哼道，“我说了给你们就是给你们。 这是让你们留着当念想儿的，也不是让你们卖了花，谁管你家缺不缺钱用？ 都收起来，我说了给你们就是给你们，你们不要，嫌弃我老婆子是不是？”老太太有些生气的样子。 老娘都这么说了，巧娟姐妹俩还能说啥？“娘，我们收下，我们收下还不行么？您别生气了，别生气。” 姐妹俩没办法，只好乖乖地把东西收下了。那头，王氏三个媳妇，鼻子都快气歪了。 王氏一个劲儿的伸手捅陈民生，让陈民生说话，刘氏和周氏也一样，不停的给自家男人使眼色。 然而陈家兄弟却有志一同，今天全都装哑巴，谁也不说话。 只要今天能顺顺利利分了家，往后各自过各自的不在一起搅和，其余的事情，都可以不计较。 那些首饰全都划拉到一起，估计也没有一百块钱，没有他们分到的银锭和银元值钱。 差不多就行了，惹急眼了，老太太把所有东西都收回去，他们岂不是啥都捞不着了？ 男人不吭声，三个媳妇就算是心里再着急也没用啊，刘氏和周氏看着老太太的箱子，眼睛都红了。 这老太太绝对不止这点儿家底，手里肯定攥的更多。一想到往后这些都便宜了老大家，这俩媳妇心里就跟猫抓的一样难受。 “娘，咱家的东西不止这点儿吧？既然要分，那就彻底分了呗，省的以后还是麻烦。 往后娘跟着大哥过，我们两家也不能不管娘，娘还有什么好东西，索性就一起拿出来吧。” 刘氏终于忍不住了，站起来就要上炕去翻老太太的箱子。 “老二媳妇，你想干什么？我还没死呢，你就敢来翻我的箱子？彻底分了？ 就你们这一个个没良心的东西，我要是把东西全都分了，恐怕不出三天，你们就能把我赶出门。 老二，你也不管管你媳妇？真以为我死了不成？”老太太瞪了刘氏一眼，厉声道。 刘氏还没来到箱子跟前儿呢，就被陈民安一把给薅了回去，“你个败家娘们儿，陈家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得着你发话了？ 给我上一边儿去，别在这碍眼。”陈民安也有些不太高兴，手上用了两分力，差点儿把刘氏摔门外去。 刘氏撞到了腿，刚想张嘴嚎两声，结果被丈夫一瞪眼，吓得啥也没敢出口，缩了缩肩膀，老老实实到一旁呆着了。 陈家的男人下手都狠，刘氏以前也没少挨揍，知道自家男人性子不好手也狠，还是别惹他了，惹恼了没好果子吃。 刘氏出手没成，王氏和周氏也不敢造次，俩人低着头，谁也不敢再多说一句。 第154章 顺利分家 陈家老太太已经把家里大头的东西都做了处置，陈民生兄弟除了各自分走一百块钱之外，还每人分走了一锭五两的银元宝，三块银元。 这么算下来，等于一家分走了两百来块钱。从这里就足以看出，陈家还是很有些家底儿的。 三兄弟分到了这么多钱，倒还算满意，虽然他们心里也对老太太分给闺女首饰不太高兴，可是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 能顺利分了家，以后各自过各自的日子，就比什么都强，这些年三兄弟一直搅合在一起，各自藏各自的心眼儿，也着实受够了。 往后分了家，各自当家做主，不用有点儿什么事情都要听母亲吩咐，总算能扬眉吐气一回，都觉得心里舒坦。 “东西都在这儿，怎么分也说清楚了，还有一件事，那就是以后的养老。 我虽然住在你大哥家里头，你大哥管我吃喝，可我这身子骨不好，动不动就得吃药看病，所以你们每个月给我一块钱花用，一年三节得有孝敬。 你们要是同意了，咱们立即去乡里请了韩书记，还有民政上的人，当着政府的人立一份字据。 把该分给你们的，你们应该孝敬我的，全都白纸黑字写下来，省的以后有人反悔。” 陈老太太绝对不是一般人，办事那叫一个稳妥利落，当即提出了要立字据。 三个儿子一听这话，心里可就盘算起来。 老大陈民生自然是乐不得，老太太才五十来岁，虽说有时候身子不好，可平常日子能帮忙看家做饭帮着看孩子。 再者还有巧娟巧莲姐妹照应，要是民安民丰俩人平时再给点儿，基本上花不到他家什么，这么好的事情他哪能不答应？ 至于陈民安和陈民丰可就不怎么高兴了，一个月一块钱，一年就十二块，说起来不多，但也不少，而且一年三节还要有孝敬，加到一起怎么不也得二十块钱？ 他们去上班还不知道能挣几个钱呢，还要养媳妇和孩子，再拿回来钱孝敬老娘，怎么算都不划算啊。 “娘，是这么回事，我们哥俩说是去当工人，可究竟能挣多少钱，现在也没数儿。 再说我们到了那头还要安家，孩子娘又得在家哄孩子出不去干活，挣那点儿钱也不够干什么。 娘，您看看这样行不行？一个月一块钱的事情就免了，您要是病了吃药花钱呢，我们哥三个均摊。 一年三节，我们照着五块钱的标准孝敬，这样行么？”陈民丰比较精明，眼珠一转，想出了更有利的条件。 “对，对，娘，我们过去了也是先从学徒工开始，工资低，一年交给您十二块，的确是多了点儿。 三弟的主意不错，我看就照着三弟说的做吧。”陈民安也回过味儿来，赶紧点头。 陈老太太主要是为了以后多个保障，她怕儿子们以后不管她，所以才提了条件。她毕竟还是心疼儿子，想了想，也就答应了。 “那也行，就照着你们说的吧。你们几个，赶紧把东西都收起来，别让外人看见，看见了那都是麻烦。 但凡日子能过下去，也别急着出手，留着总归有用，也嘱咐你们媳妇，出去别胡说，当心让人惦记上。” 陈老太太这辈子经历的事情太多，颇有些眼力和见识，绝不是王氏妯娌几个可比。 老太太对儿子是真心实意的疼爱，即便闹到现在，老太太也不忘了替儿子们打算。 陈民生三个人听了赶忙点头，把各自分到的银元宝和银元都小心收好放起来。巧娟姐俩，也把首饰都搁好了。 这些东西轻易不能让外人见着，不然可都是大麻烦。 等着众人都收拾妥当，陈民生亲自出门，去乡政府，把韩书记和民政助理请来，让他们帮着主持分家。 赶巧韩书记和民政助理都在，一听说陈家分家，就全都过来了。 进了门，老韩书记先是劝了一番，“你看看这事闹的，这去年刚分了地，别人家都巴不得一家子拧成一股绳拼命干活挣钱，你家这怎么还要分家呢？ 就算是民安民丰要去上班，也不用分家啊，这多好的事情，家里有地有房，还有人上班挣钱，这好日子就在眼前，分家干什么？” 陈老太太叹口气，“孩子都大了，有主意，不能再捆一起过日子了，他们要分，那就分吧，分开了也还是陈家人。” 当着外人，老太太能说啥？能说家里闹腾了小半年？老太太这么要脸面的人，自然不肯实说，只含混两句遮掩过去。 韩书记一看这情形，知道分家不可避免了，于是叹口气，“得，既然你们已经定了，我再劝也没用。 可有一样啊，民安民丰去上班了，户口就得起走，以后村子里的地可就没有你们的份儿了。 咱这是刚分完地，暂时不能再动，下一回要是国家有政策重新分地，你家的地可就得照着实际人口重新分了，这个你们想清楚。” 丑话要说在前头，别以后乡里往回收地了，陈家再闹腾。 “嗯，这个都知道了，咱不能跟国家政策对抗，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那边，陈家三兄弟赶忙点头答应。 韩书记一看，分家已经成定局，也就不再说什么了，于是照着陈姜氏的要求，提笔写了分家的文书。 上头除了银元宝银元这些没提，其他的有关房子、地、钱，都做了分派，另外也写明了关于养老方面的约定，每一样都没落下。 文书写完，众人都在文书上签了字按了手印儿，就连巧娟和巧莲，也在老太太和韩书记的要求下，在见证人这上头签了名字按手印。 老太太的意思很明显，如果陈家三兄弟以后敢不养老，就让巧娟巧莲姐妹出头帮忙讨公道。 巧莲本来是不愿意掺和这些事，可架不住大家伙都劝，当着老韩书记和民政上的同志，巧莲又不好跟亲娘闹僵，没办法硬着头皮签字。 文书一式四份，一份老太太留着，一份陈民生三兄弟保管，还有一份乡里留档案，最后一份交给了巧娟保管。 免得有人保管不善弄丢了或是弄坏了，以后真有什么纠纷不好办。 就此，陈家算是正式分家了，往后老太太也不是当家人，只放心养老，其他事情一概不用操心。 第155章 韩书记的邀请 虽然中间有点儿小风波，可陈家还是顺利的分了家。 正好这时候王氏几个也把中午饭都做出来了，于是留了韩书记和民政的同志在陈家吃了顿午饭，大家伙热热闹闹的倒也算乐呵。 “维扬媳妇，你这得什么时候生孩子啊？我原本还打算找你到乡里来，趁着入冬农闲的时候，给大家伙讲讲课呢。 可你这模样看着有点儿吓人啊，可不敢让你折腾了。”老韩书记看着巧莲，很是遗憾的说道。 如果说现在乡镇基层最缺什么，那就是有文化的干部，尤其是有文化能写会算的女干部，简直是少之又少。 毕竟旧社会的时候，女人不受重视，很少有女人读书，如今想要找几个女干部出来，真的是很难。 就像大营乡，别说是几个村的妇女组长了，就连乡里的妇女主任都一直空缺着没人呢。 有时候上面下来文件，或者乡里谁家有个婆媳纠纷，没办法就只好让民政助理过去。 可民政助理是男人啊，有些事情处理起来就太不方便了。 之前韩书记知道巧莲在营匡子的时候当过妇女组长，就动心思想让巧莲进村部工作，但是被巧莲拒绝了。 如今这上面的各种文件总是往下发，有关妇女解放婚姻自由，还有一些普及妇女卫生健康知识的东西，乡里积压了好多。 韩书记这个犯愁啊，就想着找个识字又能干的妇女主任。 巧莲认字，以前就当过妇女组长，而且还是军嫂，各方面的条件都合格，韩书记考虑了很久，觉得巧莲是最适合的人选。 可是巧莲怀孕了，而且外头都说怀的是一对儿，听说肚子挺大，老韩书记哪里敢在这时候请巧莲出来工作？ 尤其是今天见面，确确实实见到了巧莲的肚子，韩书记也只好暂时打消念头。 当然，韩书记还是不死心，想着等巧莲生了孩子之后，或许能有机会出来工作。他得提前打好招呼，到时候一定得把巧莲挖到乡政府来。 韩书记的话出乎巧莲意料，巧莲愣了下，“大叔，我这差不多五个月了，离着生还得有些时候，要按正常算，应该是年根儿。 不过我生嘉康佳媛的时候提前了一些日子，我约莫着，大概就是进了腊月左右吧。” 巧莲不是这年月的女人，也没觉得怀孕生孩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故而没觉得如何，很坦然的应对。 韩书记欣赏的就是巧莲这一份沉着和镇定，这年月的小媳妇们，大多数都上不了台面。 一有点儿正经场合，不是吓的往后缩，就是羞答答的连话都不会说。 就像王氏刘氏这些人，平常日子叽叽喳喳的行，真要是让她们到大场合上说话，一个个能吓的腿肚子转筋。 可巧莲就不一样，不管遇到什么场面，都那么镇定大方，能够镇住场子，这才是女干部必须有的气势。 “嗯，那今年就算了吧，等明年，明年秋天，孩子也大一些了，到时候你把嘉康佳媛送学校去念书，你来乡里上班吧。 咱乡里真缺你这样的人才，放心，亏不了你，不会比你在营匡子差的。”韩书记再次提出邀请。 巧莲在营匡子的时候是妇女组长，不会比这个差，那就是比妇女组长级别还高了。 听到这话，巧莲倒是满高兴，这是韩书记对她的认可，她也不能太不给韩书记面子。 “行，韩大叔，那就听您的，明年秋天孩子大一些了，我可以背着参加工作。” 明年秋天，孩子就七八个月了，背着出来完全可以。 这年月里，有的女人生孩子三天就要下地干活呢，如今这年月的女人根本不叫女人，比男人都能干。 巧莲自然不会这么糟践自己，她是一定要好好休养三个月再说。 七八个月的孩子，抱出来完全没问题了，她也不能一直在家里围着孩子转。 女人，总得有点儿自己的事业，再说了，韩书记再三邀请，巧莲也不好拒绝，索性就答应吧。 听见巧莲答应了，老韩书记格外高兴，“好，好，那就等你来乡里上班了，放心，孩子到时候有办法帮你安置，乡里会考虑的。” 巧莲跟韩书记这一番对话，可是把陈家众人都给听傻眼了，半天都弄不明白怎么回事。 “咋？韩大叔这是想让二妹到乡里上班？”陈民生差点儿变成磕巴，好不容易把话说顺溜了。 “二妹能行么？”陈家重男轻女，从来就不看重闺女，所以陈民生从心里就没想到巧莲能做什么事。 倒是陈家老太太那边哼了一声，“你二妹妹怎么就不行？你忘了她多聪明了？ 当初你爹在家的时候教你们念书，她才多大？三四岁吧，你爹教的东西你们还记不住呢，她全都能背下来。”老太太难得提起来以前的事情。 “那时候老二编筐、编笊篱，她往跟前儿看几眼，回头就能学着编出来，比老二编的还漂亮呢。 咱家送人那些笊篱，不都是她编的？”提起闺女小时候的事情，老太太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复杂。 家里几个闺女都挺聪明，二丫头尤其玲珑剔透。 以前丈夫在的时候，没少夸二丫头聪明，时常感慨，假如二丫头是男孩，老陈家肯定能光宗耀祖飞黄腾达。 可惜是个丫头，丫头就算再聪明，早晚也是别人家的，学的再多再好也没用。 也正是因为这个，老太太和陈家三兄弟才越发不喜欢巧莲，更是对巧莲管教严厉，就是不想巧莲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以免再给家里招惹祸事。 十来岁的女孩，正是性格定型时期，每天被母亲和哥哥打骂，动辄得咎。 长此以往，自然就变得胆小懦弱畏畏缩缩，也就失去了小时候的灵气，再没有那么出色了。 只是陈家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此时的巧莲早就换了芯子，换成了性情坚韧顽强的陈俏俏。 原本的巧莲聪明能干，结合了陈俏俏的坚毅果敢，两个人的性格完美融合，才造就了今天这个精明泼辣有能力有本事的陈巧莲。 “行啊，既然韩书记这么看重你，那就去乡里上班吧，这不也是为人民服务么？ 好好干，也给咱老陈家争争光。”儿子不争气，老太太现在也明白了，往后怕是还要指望闺女。 第156章 中秋月圆 陈家预备的饭菜，不管是味道还是菜色的精致，跟巧莲做的菜根本没法比。 好在油水还算凑付，这年月能吃到点儿肉已经不错了，所以大家伙也没别的话。 男人们聚在一起喝了点儿酒，女人们只随便吃些，没多长时间，众人吃饱喝足，韩书记和民政助理便起身告辞了。 韩书记走了，巧娟和巧莲姐妹也没在陈家多呆，只陪着老太太聊了一阵子，姐妹俩也领着孩子从陈家出来。 巧娟拿着那张分家的文书，就像捧了个烫手的山芋，愁眉苦脸的模样。 “今天要是你姐夫在跟前儿就好了，这份文书他能替我挡了不让我拿，你说这要是你姐夫看见了，不得说我啊？” 张文广也嘱咐过巧娟，别掺和娘家的事情。 结果可倒好，她不但拿了老太太给的东西，还带着分家的文书回去了，孩子爹知道，肯定要说她。 巧莲闻言也忍不住叹口气，“姐，这事儿咱娘肯定是早就算计好的，你不来也不行。 咱娘啊，她是怕儿子媳妇靠不住，现在开始拉拢咱们了，万一以后有点儿啥事情，还有咱俩给她兜着底呢。” 现在巧莲才知道，一家子里头谁最精明？就是她们的亲娘。 陈老太太可真不是一般人，这一手玩的溜啊，瞧今天分家，分的多圆满公平？不光是镇住了儿子媳妇，还拉拢了闺女。 别看是分了家，以后老太太不用管事了，可是她手里有钱有东西，不怕儿子对她不好。 而且老太太现在转变了对闺女的态度，今天还分给闺女了东西，这是摆明了拉拢闺女呢。 要是以后儿子媳妇对她不好，老太太还有闺女可以依靠。 瞧瞧人家，这才叫高明啊，巧莲自以为够聪明，可是跟自家老娘比起来，段位还是差了一截儿。 “二妹，咱娘今天说的那些话，你信么？”巧娟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巧莲愣了下，才明白过来姐姐说的是什么，不由得苦笑。 “姐，不管咱娘说的是真是假，这些年都过去了，该吃的苦咱都吃了，该受的罪咱也受了，如今再想还有什么用？” 巧莲对老太太的话，持怀疑态度，就算她们姐妹俩出嫁早都情有可原，那三妹巧云呢？ 陈家搬大营来，在这边有张家照看，日子也不是过不下去，巧云不还是十五就出嫁了么？一样也没嫁妆呢。 就算老太太说的都是真话，那也不是主要原因，最主要的，还是老太太重男轻女还贪财。 当然，这也不是陈家特有，别说这个年月，就算是巧莲前世，重男轻女卖闺女的事情也时有耳闻，巧莲并不会觉得稀奇，只是难过自己摊上这样的娘家而已。 其实，巧莲觉得，老太太走的最正确一步，是趁着营匡子还没解放，就搬到了大营来。 不然的话，以陈家的情况，划分成分的时候，富农是保准儿，搞不好都能划个地主呢。要真是那样，可就连儿女都坑了。 “行了，过去那些破事情别想，想了只会让自己难过。 姐，咱现在就是往前看，前面有的是好日子好生活在等着咱呢，何必纠结这些？至于咱娘，得空的时候就过来看一看，没时间就算了。 咱娘的本事，大嫂根本玩儿不过她，你就放心吧。”不是巧莲心肠硬，而是她深知老太太的手段。 别看王氏成天咋咋呼呼，想要跟老太太斗，根本不可能，所以她们完全没必要担心。 被巧莲这么一劝，巧娟心里也松快了些，“是，你说的对，我这是心乱了，想不到这么多。 得了，也不用去想那些没用的，还是好好过日子算了。 那边毕竟是亲娘，之前咱也没少照看，往后还一样就是了，谁叫咱是她亲闺女呢？”巧娟摇摇头，不再去想那些烦心的事情。 “要不要去我家坐坐？春桃还成天念叨你呢。”此时正好走到了岔路口，姐妹俩一个往东一个往西，于是停下来问了句。 “不了，我得赶紧回去，家里一大堆的活呢。得空了再过来找你和二嫂子说话吧，姐，你跟二嫂子说一声。” 巧莲惦记着家里，再者一上午她也有点儿累了，打算回家睡一觉休息休息。 于是跟巧娟分开，坐上车，一挥鞭子，小骡子听见动静，撒开四蹄朝着石嘴子的方向一路走回去。 回到家，巧莲实在有点儿乏，便睡了个午觉，至于嘉康佳媛俩娃，则是在院子里跟阿黄阿灰玩。 俩娃都懂事，知道母亲睡觉，所以尽量不弄出动静来。 睡了一个多钟头，巧莲神清气爽的起来，想着今天是中秋节了，索性去园子里弄了点儿菜，剁馅儿和面，包了点儿饺子。 娘三个吃了饺子，晚间又在院子里摆了张桌子，桌上放了些月饼水果之类，算作圆月。 今天的天气不错，晚间没有一丝云彩，十五的圆月照着大地，竟让人一时有些恍惚。 “娘，今天的月亮好圆好大啊，真美。”佳媛一边啃着月饼，一边很是兴奋的说道。 嘉康是男孩子，可能是个性使然，倒是没看出月亮哪里美，只是一抬头看见圆月。 想起妈妈给讲的故事，不由得心情有些低落，“妈妈，你说爸爸今晚也会看月亮么？” 巧莲本来心中就有些伤感，被嘉康这一问，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没来由就觉得一阵心酸。 眼前微微有些模糊，她赶紧伸手擦了擦眼睛。“会，爸爸也会看今天的月亮，爸爸会知道，嘉康在想他。” 而此时的鸭绿江南岸某处，刚刚结束了一场战斗，遍地都是尸体。 硝烟弥漫的战场上，不知道谁偶然抬头，瞧见了天上的那一轮明月，“哎呀，今天的月亮真是又大又圆啊。”有人感叹了一句。 “今天中秋啊，月亮当然圆了。”另外有人回了一句。 正忙着领人打扫战场的曲维扬，听见这话，忍不住也抬头看了一眼天上。 明月当空，月华如水皎洁明媚，就像巧莲温柔的笑脸。 曲维扬心头浮起无限乡愁，“媳妇儿，不知道你在家里怎么样？嘉康佳媛还好么？这么久了也没能给你写信，你可怨我？” “营长，上级有命令，让我们立即撤回阵地。”传令兵的声音，让曲维扬的思绪回到现实，表情又恢复了冷凝，“快，带着东西迅速撤离。” 第157章 安心猫冬 春种秋收，农民忙了一年，就只有秋天的时候最是畅快。 各种东西都往家里划拉，那种丰收的喜悦，不仅仅体现在脸上，眉梢眼角都含着笑意，就连走路的动作，都带着几分欢喜。 中秋过后，大部分人家的地都差不多收回来了，不少人家趁着天气好，都纷纷找了时间打豆子碾谷子高粱。 巧莲现在的情形，干这些有点儿费劲，所以提前就跟张文广打了招呼，等着张家那头都忙完，找个机会过来帮着巧莲把粮食都收拾妥当。 巧莲没有着急打豆子，只领着孩子在家里扒苞米皮子，有的拴成吊子挂起来，有的就直接堆到仓房二层的苞米楼子。 等着苞米慢慢干了，再脱粒磨面吃，反正曲家不缺吃的，新粮慢慢干透再说。 巧莲如今身子不方便，不能坐着时间太长，俩孩子都小，没多大力气，所以二亩地的苞米，娘三个也扒了好几天，总算全都归拢妥当了。 可庄稼院儿里事情特别多，苞米收拾了，园子里的菜也该往回拾掇，不然再过几天万一下霜，茄子豆角被霜一打可就不能吃了。 曲家的园子不小，房前屋后加一起，差不多有二亩地了。 巧莲又是个能干的，一点儿地都没闲着，光是晚豆角就有十几垄，更不用说什么茄子辣椒了，这些菜全都摘下来，竟然装了十来个柳条筐。 巧莲晚间趁着孩子们不注意，把摘下来的菜全都收到了仓库里放起来。 如今仓库有了冷藏的功能，真的是太方便了，这些菜放到冷藏仓库里可以存放好久不会烂，家里很长时间都不会缺菜吃了。 能放起来冷藏的自然要冷藏，还有一些则是要腌制起来，比如芥菜、芥菜缨子、芹菜根、香菜根、嫩黄瓜、嫩辣椒、辣椒叶、嫩茄子等等。 北方人家最不能缺的就是咸菜，少了咸菜那怎么行？ 于是，巧莲从系统那兑换了大大小小好多的陶缸陶罐，厨房北边靠墙摆了一溜，里面不是酸菜，就是各种各样的咸菜。 农家人过日子就这样，夏天晒干菜，秋天腌咸菜，勤快的媳妇这时候多忙活点儿，到了冬天和开春就不受难为。 要是那懒媳妇这时候不预备，等着冬末开春，一家人就只能抱空碗。 巧莲自然是最勤快的媳妇，一夏天光是干菜就晒了几麻袋，都被她收进了仓库里，不会变质也不遭虫，留着冬天吃正好。 也不光是干菜，地里的萝卜白菜这些，巧莲也给收在仓库里一大半。 这边没有地窖，萝卜白菜要在地里挖坑埋上存起来，等着冬天再往外拿，巧莲嫌麻烦。 再说她现在这个情形，挖个菜窖也有些费尽，索性就把大部分的菜都收进了仓库，反正仓库里的地方大的很，完全装的下。 收菜、腌菜、上山捡各类山货，时间就在忙忙碌碌中飞快过去，几场秋霜过后，树上的叶子已然尽数凋落，满地都是枯黄的树叶。 再过一些日子，洁白的雪花飘然而下，冬天，就这样悄然来临了。 下雪了，北方人就正式进入了猫冬的阶段。 巧莲母子三个一秋天就像是储备过冬粮食的松鼠，什么东西都往家里划拉。 仓房一层地上好大堆着萫子、核桃、松塔、榛子，墙上挂着无数串蘑菇、红辣椒，架子上堆着切好晒干的红薯干、南瓜干。 仓房二层里，满满地装着都是苞米棒子，经过一秋天的通风，苞米已经干的差不多了，正好入冬了闲着没事儿，拿回家脱粒就行。 至于其他粮食，什么高粱、谷子之类，早就收到了随身仓库里，没有什么地方比随身仓库更保险了。 大雪覆盖住山林，林间尽是厚厚的积雪，这下巧莲母子也不能进山找东西了，只好留在家里不出门。 院子里有柴禾，仓库里有粮，系统里有十几万积分，兜里还有钱，箱子柜子里也存够了小娃的衣服、包被、尿褯子、奶粉。 这回，巧莲总算可以放心，领着俩娃在家里安心的猫冬过米虫生活。 每天除了把苞米脱粒准备交粮，其余的时间，基本上就是在捅咕着做吃的。 冬月中旬，算起来巧莲怀孕就已经八个月了，这肚子是越来越大。 最近巧莲总觉得腰酸酸的难受，肚子也往下坠，她担心孩子会提前出生，所以这阵子天天都在做吃的。 包饺子、馄饨、蒸馒头、包子，得空了还炖几锅猪蹄、排骨，就是为了坐月子准备。 家里除了巧莲就只有嘉康佳媛两个孩子，俩娃那么小肯定没法伺候巧莲坐月子，一切就得巧莲自己想办法。 饺子、馄饨包好了冻在冷库，吃的时候拿出来，烧锅开水煮了就行。 包子馒头更好说，拿出来热一下，嘉康佳媛虽然小，这些日子锻炼着，烧火倒是不成问题了，到时候巧莲指挥着，总不至于饿着娘三个。 唯一不太好办的，就是给小娃洗褯子，月子里不能沾凉水也不能太劳累，所以巧莲在随身仓库里囤了一点儿纸尿裤和隔尿垫之类的东西。 白天有人来，就用尿褯子，没人的话，就全都用纸尿裤，这样的话，会省事很多，反正这一秋天巧莲挣了几万积分，养俩孩子足够用了。 “二妹妹在家不？你看看谁来了？”这天，巧莲正跟孩子们扒苞米粒呢，外头忽然有人说话。 一听就知道是张文广的声音，伴随的，还有阿黄和阿灰的一阵狂吠。 “嘉康，快去喊住阿黄它俩，是你大姨夫来了。” 家里这两条狗格外厉害，只要不是巧莲娘三个，不管这人来过多少回，阿黄和阿灰都会直扑直咬。 两条狗在曲家吃的好，体型长的也大，这么嗷嗷叫唤着往上扑，一般人都害怕。 巧莲身子笨重起身不容易，嘉康人小腿快，立马就出去了，不多时几个人从外面进来。 “妈妈，是大姨夫和姥娘来了。”嘉康挺高兴的领着人进屋。 巧莲一听倒是愣了，探头往门口看，就见到陈老太太一身大棉袄大棉裤，围着围巾带着帽子进来，张文广扶着老太太，手里还拎了个挺大的包袱。 “娘，这冰天雪地的，你咋来了？”巧莲觉得奇怪，忙问道。 第158章 老太太登门 自打中秋节之后，巧莲就没回过陈家，自然也没见到陈老太太，此刻瞧见老太太过来，还真是有些吃惊。 这大冷天的老娘怎么会来她这儿？难道说，是大哥大嫂对老太太不好，将老太太撵出来了？ 不能啊，要真是那样，大姐肯定会给她送信儿，不可能直接把人送到她这里啊。 明知道她离着生孩子不远，大姐不会让陈家人再来凑热闹给她添麻烦。 “娘，快进屋，上炕坐，外头太冷了，这时候您出来多遭罪啊。”巧莲赶忙走过去，扶着老太太进屋。 “呦，二妹妹，你家变化不小啊，屋子里挺暖和呢，行，这样挺好。”张文广跟着进屋，打量了屋里几眼，感觉屋里挺热乎，点头不已。 曲家的房子春天重新收拾的，不像去年那么透风了，而且巧莲今年秋天特意找了人，将东屋的间壁墙砌了起来。 里间跟外间分开，免得三间屋子太空，烧再多的火也不觉得暖和。 另外，东屋北墙还砌了一溜的火墙，这天气就多少的烧点儿火，南面是炕，北边是火墙，都烧了火，屋子自然就暖和。 “我这不是估计着孩子生在冬天么？你说这屋子里没有间壁，屋门一敞开，冷风直往里屋蹿。 有孩子了不一样，我怕冷风扑着孩子，干脆把间壁砌了起来。”巧莲笑着解释了句，扶着老太太坐到炕上去。 “这些日子没去看娘，娘最近咋样？身子骨儿可还好？”巧莲不好直接问亲娘为啥过来，就只能拐着弯儿的打听。 老太太坐到了炕上，摘了帽子解了围巾，这才开口说话。 “我算计着你这月份不小了，又是二胎，不一定什么时候就发动要生。 所以跟你大哥大嫂说了，过来陪你住俩月，等你生了孩子出了月子，我再回去。” 老太太笑呵呵的看了巧莲两眼，瞧见巧莲那大肚子，不由得有些担心。“你这比人家要生的肚子都大啊，真是俩？” 巧莲已经被老太太的话给惊呆了，哪里还顾得上回话？ 老太太不是跟哥哥嫂子过不下去了跑来？人家是特意来陪她打算伺候她坐月子？ 真的假的？她怎么听着这么不可能呢？她家老娘能有这么好的心肠？ 老太太不是一直嫌弃闺女么？还能来伺候她坐月子？听起来像天方夜谭啊。 “娘，你岁数大了，身子又不好，我这要是生了恐怕就是俩，会不会太闹腾了？” 巧莲有点儿不敢相信的问了一句，关键是老太太这一年的态度转变太大，她真的是有点儿跟不上，接受不了。 “闹腾什么？小娃还不就是吃吃睡睡？你一个人领着俩孩子过，真要是哪天半夜发动了咋整？嘉康佳媛俩孩子不得让你吓着？ 我生了你们六个，好歹不也是有点儿经验？在这陪着你，到时候帮你接生，不然你这地方离着乡里大老远，去哪儿找接生婆？” 老太太好像没看见闺女脸上吃惊的模样，态度依旧十分和气。 “放心吧，我今年身子骨好着呢，这一秋天都没吃药，陪着你，帮你伺候伺候小奶娃，咋地也得等你出了月子自己能下地了才行。 你生嘉康佳媛那时候，有你婆婆在跟前儿伺候，也用不着我，如今你婆婆没有了，眼前儿没有个长辈哪行？” 老太太一番话说的合情合理，巧莲咋地也没看出什么破绽来，难道，老娘真的是良心发现了？ 别说，这一年老娘真的跟转了性差不多，比以前对她们姐妹真是好太多了。 得，别管老太太是真的来伺候月子，还是在大哥家里住不下去了过来散心，好歹有个人陪着她，多少能搭把手帮帮忙，她这个月子也容易些。 “那大哥大嫂没说啥？”巧莲比较担心的，是大哥不乐意。 老太太在陈家，不管咋地还能帮着干些活，如今老太太过来住，给闺女帮忙伺候月子，大哥大嫂能高兴么？ 老太太撇嘴，“腿长在我身上，我爱去哪里还用他们管？我是在他家养老，又不是给他们当奴才呢。 不在家正好还不吃他家的粮食，他有什么好不乐意的？没事儿，你大哥那边我说了。 你大哥也说，维扬不在家，你带着俩孩子不容易，让我过来帮你一阵子。你大嫂？她就知道满街逛游串门子，我才懒得搭理她。” 提起大儿媳妇，老太太就没个好语气，这个媳妇要不是从小养着的，她还真是看不上。 巧莲一听，这话也对，当初虽然定了老太太在大哥家养老，可谁也没说不许老太太去别人家住，这事儿大哥大嫂还真是管不着。 想到这，巧莲就笑了，“娘，您能过来那自然是最好不过，我这还愁着呢，等我生了孩子可咋办？ 要是有您在这住着，那我可就放心了。娘，您尽管安心住下，家里什么都不缺，保管您吃饱穿暖了。” 不管过去母女关系多么僵，这一年来巧莲看到了老太太在试图缓和关系，尤其是今天，老太太的出现让巧莲惊讶之余也感到几分暖心。 终归是亲母女，既然亲娘都能放下身段过来了，她这个当闺女的，断然没有把亲娘往外撵的道理。 再说了，人家是来帮忙的，也不是来找麻烦，她可没有理由往外赶人。 有些事情只要想开了，心境就会不一样，巧莲此刻对母亲也生了些感激之情，故而态度越发亲近。 这种亲近，跟以前装出来的不同，是真心的想要跟母亲拉近关系。 张文广就是负责把老太太送到曲家，既然送过来，他也就没什么事情了，于是把手里的包袱往炕上一放。 “娘，二妹妹，家里要没啥事的话，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天就得上山干活开锯，我还得回去预备预备呢。” 张文广每年都要进山去采伐，大概都是这个时候开始，直到年前，忙一个半月，挣了钱过年。 “行，姐夫那你就回去吧，这大冷天的还麻烦你跑一趟，路上滑，姐夫当心点儿。” 巧莲也知道张文广有事情忙，故而就没留他，只跟着出去送送。 出了屋门，张文广低声说了句，“二妹妹放心，娘过来不是别的缘故。 大哥对咱娘还不错，没有苛待，我听你姐和咱娘说话，的确就是不放心你。 你姐也忙，没法总来，所以娘就说要来陪你了。” 第159章 缓和关系 张文广说这话，无非是想让巧莲安心，陈家老太太不是跟陈民生闹翻了才过来。 巧莲自然明白这话里的意思，于是点头笑笑，“嗯，我知道了，谢谢姐夫。 姐夫回去跟大姐说一声，我这边一切都挺好的，娘在我这儿也不会有事，让大姐放心。” 张文广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径直出了曲家的院子，赶着马爬犁走了。 巧莲看着张文广走远了，这才转身回屋，进屋就见到老太太已经脱了大棉袄，下地帮着扒苞米粒去了。 “娘，这点儿活我就干了，您还是歇着吧，大冷天顶风冒雪的过来，怕是呛了一肚子凉风呢，在炕上暖和暖和。” 老太太身子骨不算太硬朗，巧莲怕冻着她再生病了。 “没事儿，不冷，你这屋里烧的暖和，比你大哥家暖和多了，嘉康佳媛俩娃都知道干活呢，我闲着在炕上难受。” 老太太倒是没在乎，拿起苞米棒子放到苞米擦子上头，擦出一道一道的缺口。 嘉康佳媛就捡了已经擦出缺口的苞米棒子，两根放一起搓动，苞米粒便掉下来了。 “你家今年的粮食不错啊，我看着苞米长的挺好，一看就知道，你这是用心侍弄了。 挺好，打这些粮食除了交一部分公粮之外，剩下的也够你们娘三个吃了，再加上有维扬的津贴，日子能好过些，挺好的。” 老太太虽然有心跟闺女缓和关系，可实际上俩人也没有多少话题可聊，只能随便找点儿事情开头。 “是啊，这边的地，比石家沟的强多了，别看只有八亩，比那边十亩地出来的还多呢，这边真挺好的，我倒是挺庆幸搬过来了呢。” 巧莲也到木头槽子跟前坐下，手里捡了两根苞米棒子搓着，提起今年秋天的收成，巧莲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我怎么看着你走道儿的模样，好像是孩子要入盆了呢？你不是才怀孕八个月么？这么早就入盆，这是快要生了？” 老太太生过好几个孩子，自然经验十足，一眼就看出来，巧莲的状态似乎不太一样。 “嗯，这两天腰酸，肚子也有些坠坠的难受，谁知道是不是要生了？ 我倒是盼着生，这样揣着太遭罪，可一想着才八个月，又有些担心，万一不足月孩子不好养活可咋办？” 这几天巧莲就处在纠结之中，她这肚子太大了，现在走动一下都嫌费事，晚间睡觉翻身都特别难。 哪怕她从怀孕之后一直都注意营养，这些日子，腿脚都有些肿了，手也有些胀乎乎的，要是再这么下去一两个月，她真能被折磨疯了。 可要是现在让她就生吧，她更担心，孩子才八个月，生出来就是早产。 如今这年月条件太简陋了，别说是卫生所，就连医院里也没有太好的医疗条件，什么保温箱之类的那是想都别想。 万一孩子早产出来很弱，估计就是扔的份儿了，所以巧莲有时候就在想，宁可她遭罪，也不能让孩子出来受苦。 听见巧莲的话，老太太也是忍不住叹气，“唉，也不知道你是什么命，这咋一怀就是俩呢？ 别人怀一个吧，还没多么辛苦，可你看看你这肚子多大？这脸色也不怎么好，灰呛呛的，可真是愁的慌。” 巧莲摸了摸自己的脸，她也注意到自己脸色难看了，可是有什么办法？ 肚子里可能是俩娃，需要的营养自然就多，她就是再能吃，想要供上俩娃的需要也是很困难。 吃的营养不跟趟儿，可不就得用自身的血脉去供养么？“等着生了好好养一养，应该能养回来。”巧莲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对了，孩子要用的东西你预备齐了没有啊？你要是没预备够，趁着我在这儿，赶紧帮你做几样儿。 你这要是没有布，我回去给你拿些旧衣裳来？”老太太突然想到这一层，忙问道。 “做了，都做了，照着两个孩子做的，娘，你来看看，我觉得应该差不多够了。” 巧莲站起来去炕上，从柜子里翻找出两个大包袱来，里头都是她给孩子预备的东西。 老太太也扔下手里的苞米棒子，来到炕上，翻看着巧莲预备的东西。 “这咋都是新布啊？这得多浪费？你早说给你预备点儿旧衣服多好？” 老太太知道，当初闺女两手空空过来，家里肯定没有旧衣裳，可是见着闺女都是用新布给孩子做尿垫子尿布，又觉得闺女这也太不会过日子了。 “娘，这些都是减价布，当时买回来的时候就是布头，有的破了个窟窿，有的上头弄的挺埋汰。 我都是一块一块拼起来，又洗了好几回才做的，不贵，都是论斤称。 正好那回去县城赶上了，就多买了点儿，你看洗干净了这不也挺好么？小孩子用正合适。”巧莲又拿出糊弄巧娟那套话来糊弄老太太。 老太太听了点点头，“嗯，你知道过日子就好，我就怕你手里有几个钱儿不知道省惜胡乱花。 维扬在外面不容易，拼了命才挣了那点儿津贴回来，你可别胡花了。”老太太不放心的叮嘱了几句。 娘俩现在，倒有点儿母女的意思了，老太太随便唠叨几句，巧莲也是随口应声。 俩人翻看着包袱里的小衣服小被子，数着算着，就算是俩娃，也应该够用了。 等着全都翻看完毕，巧莲又把东西全都包起来，塞进柜子里去。“时候不早了，娘，你在炕上坐着吧。 我去做点儿饭，晚上咱吃饺子行么？娘还是头一回来我这儿住呢，正好家里还有块儿肉，我捏点儿饺子咱四个人吃，白菜馅儿的？” “我没想到娘能来陪我，还寻思着月子里没人伺候呢，所以就打算包点儿饺子搁外头冻上。 到时候让佳媛生火煮了饺子，好歹也能糊弄着吃饱了。”巧莲怕老太太说她败家，忙解释了一句。 老太太叹口气，“你啊，也是要强惯了，你就跟我张回嘴，我还能不答应？ 行了，过去的事情咱娘俩谁也不再提了，这回我留下来，好好伺候你月子。 大冬天的，可千万不能落下什么毛病，那可是一辈子，等老了都找上。”老太太这是真心实意要跟闺女挽回关系，不然不会这么说。 “嗯，那就谢谢娘了。”巧莲忽然有些高兴，或许，这也是好的开始，对么？ 第160章 一起包饺子 巧莲虽然身子笨重，可干活依旧挺麻利，菜墩放在锅台上，自己坐着凳子，叮叮当当的一顿剁，不多时就把肉还有菜都剁好了。 那头老太太也没闲着，问了巧莲面在什么地方，下地动手去舀了面和面。 “呦，你家这面可是挺白啊，这是从外面买回来的？” 老太太从面口袋里舀出白面来，发现这白面可比他们平常见着的白多了，于是随口问了句。 “嗯，这是从县里粮店买回来的，我家今年没种春麦子，自家没有白面。 也没买太多，就那些，娘难得过来，咱今天就包纯白面的，要是我平常，都往里头掺荞麦面。” 白面是巧莲从系统里兑换来的，当时还特意换的那种粗麦粉，里面带着些麦麸那种，可即便这样，也比这年月的好。 巧莲也没办法，这是她能找到的最接近这年月的白面了。 老太太一听巧莲的话，心里格外熨帖，也就不管白面是怎么来的了，舀了两瓢面出来，然后加水和面，和出来面团找盖帘盖上放在炕上醒着。 正好那边巧莲也剁好了肉馅跟菜馅儿，加了各种调料调味搅拌均匀，然后就在屋里炕上放了面板。 老太太盘腿坐在炕上，巧莲拿了个凳子坐着，娘俩面对面开始包饺子。 巧莲把醒的差不多的面团拿出来，揉搓成长条，直接拿刀就切出来均匀的剂子。 可那头的老太太看了，却是皱了皱眉头。“以前在家的时候，不是教你用手揪剂子么？这怎么都忘了？还用刀切呢？” 巧莲一听这话想起来，自家这位老娘可是最讲究的一个人，包饺子的剂子必须用手揪。 而且要揪的大小均匀，一个挨一个排成几行，看着既规矩又好看。 这也不怪老太太，关键在这个年月里，包饺子那可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除了逢年过节之外，谁家舍得包饺子？ 所以这包饺子更带有一种仪式感，必须讲规矩才行。老太太那一套做派，就是陈家的规矩。 “娘，您也不想想，以前在家包饺子，有您揪剂子，我嫂子她们擀皮包，一家子好几个人忙活，自然干的快。 可我家就我自己一个人连擀带包，要是用手揪剂子还要摆齐整，那这一顿饺子要包到什么时候去？ 我这也是没辙，慢慢就练着用刀切了，这样快啊。”巧莲随便想了个借口搪塞道。 老太太一想也是，巧莲一个人包饺子，要是再像自己这么讲究，真是要包到半夜去了。 “嗯，等着过几年佳媛大了，让她帮你就好了，你好像也就是十来岁，烧火做饭的这些活就全都会了。 那时候你就能干，这些年历练出来更麻利了。”老太太难得夸了巧莲两句。 陈家老太太如今不摆着脸子像谁欠她几百块钱一样，反倒是说话格外亲切和气，巧莲虽然还是有些不习惯，可心里是高兴的。 老娘还要在这儿住很久呢，要是让她每天都见着老娘沉着一张脸，着实是心情不怎么美妙。 像如今多好，娘俩一边干活一边聊天，虽然算不上说说笑笑，可毕竟气氛满好啊，她也希望家里能有个老人搭把手，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娘两个都有心缓和关系，说话上也就各自注意，虽然说不像其他人家母女间亲亲密密的，可也满融洽。 娘俩都是干活麻利的那种，不多时就捏出来了一盖帘饺子，四个人吃，已经足够了。 老太太看了看盆里的馅子，“都包了吧，包上了拿外面冻着去。 这时候一晚上就能冻的邦邦硬，到时候找东西收起来，等你坐月子的时候，我拿出来煮了你就能吃。 万一到时候你真的生一对儿，忙起来我也怕顾不过来。”老太太也担心巧莲生俩，所以还是提前准备下一些，最起码忙起来不至于吃不上饭。 巧莲原本就有这个意思，不然就不会剁那么多馅儿了，于是娘俩就着手继续包，不多时又包出来一盖帘。 巧莲找了快干净的白布，把饺子盖上，端到外面房檐下的架子上头冻着。 陈老太太来了，巧莲就没让嘉康佳媛上手包饺子，她怕老娘看见了不乐意，嫌她太惯着孩子祸害东西。 自家老娘什么脾气巧莲最清楚不过，这是人家第一天过来，还是别惹老太太生气了。 幸好嘉康佳媛也乖觉，俩人默不作声的就在那搓苞米粒。 等着炕上饺子包的差不多时，佳媛拎着一小筐苞米瓤子去生了火，又帮着刷了锅添好了水，所以等巧莲这边包好了饺子，那边锅里的水也快开了。 巧莲往锅底扔了几块干柴禾，火一下子就旺起来，锅里的水立即滚开，于是下饺子进去，锅里的水开三遍，饺子便熟了捞出来。 “娘，来尝尝咱今天包的饺子好不好吃？”巧莲收拾好桌子，端上来几盘饺子，一家人围着桌子吃起来。 “嗯，挺好，你这调馅儿的手艺不错，味道挺鲜，好吃。”老太太咬一口饺子，赞叹不已。 “好吃娘就多吃点儿，今年家里虽然没养猪，不过我前些时候特意从县副食店买了不少肉回来，留着过年用。 娘想吃什么咱就做，家里不缺吃用，娘在我这儿怎么舒服就怎么来，没事儿。” 老太太从过来一直都格外客气，巧莲也知道老娘心里怎么想，她也想明白了。 不管老娘以前做过了什么，既然现在已经做了改变，她也没必要非得揪着以前的事情不放，还是好好跟老娘相处。 家里有个老人给搭把手，她也能轻省许多，不然等她生了孩子，一个人怎么照顾连大带小的四个？ 巧莲劝着老太太多吃，那头鬼机灵的嘉康佳媛也不停的往老太太盘子里夹饺子，“姥娘，你多吃，妈妈包的饺子可好吃了。” 童言童语真挚无伪，让老太太心里更加高兴，赶忙也给嘉康佳媛俩孩子夹了饺子。 “你俩也吃，嘉康和佳媛多吃，吃饱了才能长个子，往后帮妈妈干活。”老太太看着俩孩子，格外喜欢。 “这俩孩子你教的很好，懂事又知道规矩，比你哥哥们家的那几个孩子强多了。” 老太太本想多说几句，可又觉得跟眼前的场合不对，索性闭嘴不再提了。 第161章 要生娃了 自从陈家老太太到了曲家照顾巧莲，就不许巧莲干太多活了，家里的事情，老太太抢着干，让巧莲尽量多休息。 可能是没那么累的缘故，之前一直觉得腰酸肚子下坠，这些日子倒是好了许多。 巧莲多少的松了口气，孩子能在她肚子里多呆一天，出生之后的成活率就多一些，不然就凭着这年月的医疗条件，真的是不敢说什么样子。 老太太有心修复母女关系，巧莲也觉得现在的老娘比以前好了太多。 母女俩有志一同，谁也不提以前的事情，和平相处，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倒是有说有笑的关系越来越好了。 一转眼，老太太来曲家住了十多天，眼见着冬月快过去，腊月就要来了。 这天娘俩正坐在炕上做针线呢，巧莲就觉得肚子一阵疼，紧接着身子下一股热流，当即知道不妙，这是羊水破了。 “娘，我好像要生，羊水估计是破了，肚子也有些疼。” 巧莲放下了手里的针线，扶着腰慢慢挪动，打算让出地方来，收拾东西铺上准备生孩子。 虽说新社会了，都提倡生孩子去医院，那也是城市里头，乡下人家哪有那么讲究？还都是在家里生孩子。 巧莲倒是有心去医院，可眼下家里这情形，谁能送她去医院啊？没办法，也就只能在家里了。 幸好，她已经把需要用的东西全都准备好了，并且提前就告诉了老太太在哪里放着。 老太太一听巧莲羊水破了要生，赶忙喊着巧莲躺下来别再乱动了。 一边照着巧莲指的，把一床专门用来接生，都是用碎步拼起来的褥子拿出来，然后又在上面铺了厚厚一层的草纸。 说是草纸，其实是成刀的卫生纸，这年月别说是乡下了，就是城里也没有成卷的卫生纸啊。 一般女人生孩子，就是在炕上铺厚厚一层草木灰，上头盖上被单，巧莲哪里受得了那些？所以特意准备了成刀的卫生纸。 老太太问的时候，就说是新出来的草纸，也不知道怎么做的，颜色是白的了。 草纸这个年月倒是有，因为制作原料的不同，颜色也不尽相同，有的时候是黄色，有的时候是灰色。 虽说巧莲拿出来这个挺白，老太太倒是也没怀疑，或许现在有卖白草纸的了呢？估计是给城里人用的，价钱肯定也不便宜。 老太太把褥子和草纸都铺好了，这才扶着巧莲慢慢躺在上面，又找了被子给巧莲盖上。 一边做这些，老太太一边喊嘉康，“嘉康，快去找你那个赵大娘，让她过来帮帮忙。 最好是能让她家孩子去一趟大营，把你大姨也请来，我一个人怕是忙不开。” 巧莲肚子里究竟是不是有两个娃谁也说不准，老太太怕自己一个人接生忙不过来，所以让嘉康赶紧去喊人帮忙。 前些天赵嫂子不放心，也过来看了巧莲几回，老太太跟赵嫂子见过了，对这人的印象还不错。 如今离着最近的就是赵家了，所以老太太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赵嫂子。 嘉康一听这话，立即穿了衣服戴上帽子就往外跑。 而佳媛则是听从姥姥吩咐，赶紧往炉子里多添柴禾，把火墙烧的更热乎，然后再生火烧水，给巧莲准备生孩子用。 巧莲躺在褥子上，就感觉着肚子开始一阵一阵的疼，不过倒是能忍得住。 终归是生过一回孩子了，知道孩子不会这么快就生下来，于是咬着牙忍着疼，也不敢胡乱用力，只躺着等。 老太太一看闺女还挺镇定，倒是松了口气，“行，你先躺着别乱动，要是疼的厉害了就喊一声，能不喊最好就别喊。 我去给你做点儿吃的，你这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生呢，不吃点儿东西不行。” 女人生孩子可不一定多长时间，有的几个钟头，有的一天两天，老太太拿不准巧莲什么时候生，还是给她预备口吃的吧。 巧莲虽然肚子疼，却并没有影响思考，“娘，柜子里有挂面，你帮我煮一碗挂面，里面打俩鸡蛋就行了，光是荷包蛋，我吃不下。” 她真的不喜欢荷包蛋，尤其是那种加糖和油的，嫌腻。 老太太瞪了闺女一眼，“你啊，这个时候了还挑嘴，看起来肚子还是不怎么疼，还有心思计较这些？” 话虽然是这么说，老太太倒是半点儿也没耽误，下地从柜子里翻找出挂面来。 就在外屋炉子上头放了小锅，先煮了俩荷包蛋，然后重新刷锅倒油，切葱花爆香，添水煮面。 等着面好了，才又把荷包蛋放进去，上头还撒了些蒜苗，一碗香喷喷的面条加荷包蛋就出锅了。 “来，快起来吃口，趁着这会儿疼的不重快吃，等下疼厉害了，哪还有心思吃东西？” 老太太扶着巧莲起来，让巧莲靠在她身上，然后把面端到跟前，让巧莲吃东西。 肚子里一阵紧似一阵的疼着，巧莲强忍着疼，端起碗来，先吃了荷包蛋，然后连汤带面一股脑儿的都吃了进去。 “行了，娘，我躺下，这会儿疼的有点儿厉害，我觉得，可能用不上太长时间就能生。” 一碗面下肚，巧莲觉得身上暖烘烘的也有了力气，于是重新躺下。 要是一般人生孩子，这时候应该在地上溜达，走动对于缓解疼痛分散注意力有效果。 可巧莲不行，她是先破了羊水，这时候就不能胡乱走动了，只能躺着。 躺着什么都不做，没有东西分散注意力，会让人觉得肚子格外的疼。也幸亏巧莲性子坚毅，不管怎么疼都咬牙忍着，愣是一声都没吭。 这时候，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赵嫂子从外面进来。 “我听嘉康说，弟妹快要生了？咋样？现在疼的厉害么？”赵嫂子一进屋就问道。 “我已经打发了大宝赶着爬犁和嘉康一起去乡里找巧娟了，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来。” 赵嫂子一边说，一边就把帽子围巾都解了扔到西屋去，她也没进东屋，在外间厨房帮着烧水，等身上暖和过来，这才进了屋。 “弟妹，你现在咋样了？感觉肚子疼的厉害不？ 咱乡里也没个正经接生婆，好在大娘在这儿，我也生了四个，我俩给你接生，应该没事儿，你放心。” 第162章 俩儿子 赵嫂子一来，陈老太太立时就轻松了不少。 于是两个人分工，一个守在巧莲身边随时注意情况，另一个则是在外间看着烧水，把巧莲提前准备好的剪子放到热水里煮沸消毒，来来回回端着热水进屋。 这会儿工夫，巧莲已经觉得肚子疼的有点儿忍不住了，额头后背开始见汗。 “娘，我有点儿忍不住了，想要用劲儿。”巧莲没忍住，开口说道。 老太太帮着检查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行，用劲儿吧，我帮你看着呢。” 于是，巧莲便按照老太太说的，开始往下用力，每一次都深呼吸用长劲儿，尽量配合着每一次的宫缩。 肚子疼的越来越厉害，好像有什么东西迫不及待的要脱离身体。 巧莲这个时候什么也注意不到了，唯一能做的，就是配合着不停的用力再用力。 也不知道折腾了多少时间，就在巧莲觉得浑身快没力气的时候，听见亲娘喊了一声。 “快，头皮露出来了，再使劲儿，只要再使劲一下，孩子就能出来。” 巧莲听了这话，也顾不上休息了，用尽全身的力气往下使劲儿，就觉得什么东西一下子从身体里出来，肚子好像也没那么疼了。 耳边响起了老太太的声音，“出来了出来了，是个小子，白白胖胖的大小子。” 老太太高兴极了，赶紧用柔软的白布擦了擦小娃的脸，然后拎起来拍了拍小娃的屁股，接着就听见一声婴儿的啼哭，格外响亮。 “听听，这小子多壮实，这动静真大。” 赵嫂子这时候也进来了，赶紧用消过毒的剪子剪断了脐带，用纱布将脐带扎上包好。 然后用柔软的白布沾了温水，动作极快的给小娃擦拭几下，赶紧包上了大褯子、夹被。 “弟妹，你家这个二小子挺沉啊，我约莫着得有五六斤呢，真胖乎。” 赵嫂子将小娃放到了提前预备好的秤里称了下，“可不？连褯子带夹被六斤半呢，真不错。” 这个年月人吃的不好营养跟不上，很少有特别沉的婴儿出生，一般来说，五六斤就很不错了。 新生儿越沉，就说明了孩子越健康，成活率就高，所以见到六斤沉的胖小子，赵嫂子和陈老太太都格外的高兴。 正好这个时候，外头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巧娟开门进来，一进门就问，“娘，二妹妹咋样了？还没生么？” “生了，你二妹妹生了个胖小子，五六斤沉呢，白白胖胖的可稀罕人了。”屋里面老太太高兴的回了句。 “哎呀，那可是不小呢，好，真好。”巧娟刚从外面进来，一身的凉气，自然不敢直接进东屋，于是就拽着嘉康跟赵大宝都在外间屋烤火暖和身子。 “不对啊，二妹妹那么大的肚子，里面就一个？” 巧娟这边话音刚落，屋里的巧莲肚子又开始疼了起来，“姐，应该不是一个，我肚子还疼呢。” 已经生过一回双胞胎了，咋地也有经验啊，巧莲知道肚子疼代表了什么，她肚子里应该是还有一个。 不过后面这个性子慢，竟然间隔了这么长时间，才有动静。 一听说巧莲肚子疼，里面还有，赵嫂子赶忙将怀里的小娃放下，又给包了一层棉被，然后才放到了炕上去。 接着赵嫂子跟老太太俩人都围在巧莲跟前，随时留意着巧莲的情况。 这一次生的就比较快了，巧莲好像只用了两三回劲儿，就听见老太太喊孩子出来了。“出来了出来了，也是个小子，你这回生了俩小子。” 老太太重男轻女的思想依旧还在，见到闺女生了俩小子，自然是万分欢喜。 “哎呀，这孩子怎么没动静啊？”只是第二个孩子出来没声音，老太太用力拍了好多下，总算才发出小猫一般的动静来。 “二丫头，你得有心理准备，这个老三看起来不太好，脸色发青，也没多大动静，虽然有气儿，可看着不是太好。” 老太太抱着怀里的这个小家伙，有点儿担心。 巧莲生了俩孩子，已经是筋疲力尽，恨不得立即就睡过去，可她心里惦记着老三。 刚才老三那一声比猫叫还小，她也清楚，老三可能是身体有些弱。 所以一听见亲娘这么说，巧莲也顾不上累了，睁眼看着老太太怀里的小娃，“娘，你把孩子给我，让我看看他。” 老太太本想说你生孩子够累了，别抱孩子，可是看看怀里这娃，再看看巧莲着急的模样，哪里还能说别的？ 于是就把小娃递给了巧莲，“有点儿小，看上去未必有四斤，比老二轻了好多，这孩子怕是难养，你得有心理准备。” 巧莲抱过去小儿子，果然，到手轻飘飘的没多少分量，巧莲心中一疼。 双胞胎很容易就出现这种情况，一个抢了大部分的营养，另一个抢不过就会瘦小先天不足。 巧莲低头看看怀里的小儿子，虽然脸色有点儿青，脸也小小的，可这娃长得倒是满俊。 “儿子，不管怎么样，娘一定都要把你养大。”看着儿子，巧莲暗下决心。 这时候巧娟也进里屋了，上前跟赵嫂子一起，帮着巧莲重新换了一身衣裳。 接着把褥子上那些沾了血的草纸都撤下来，另外找了床单铺在褥子上，这才扶着巧莲重新躺下。 “不管怎么样，俩孩子都平平安安生出来了，往后好好养着就行。别看老三现在小，有苗不愁长，指不定将来长的更壮实呢。 你现在什么都别想，安心养着，你自己养好了身子才有奶，不然俩孩子就要挨饿了。” 两个孩子放在一起，明显就能看出区别看，大家伙生怕巧莲心里难受，故而都开导她。 “放心吧，你怀着他们的时候一点儿毛病也没有，他们都能平平安安长大的。 饿不饿？我去给你做吃的吧，你得多吃东西好下奶，俩孩子要喂呢，你没奶可不行。” 巧娟怕亲娘挨累，于是赶紧下地把脏东西都扔了，胎衣也找地方去埋了起来，又赶紧去找东西给巧莲做吃的。 “没生之前吃了碗面条，这会儿估计吃不下别的。 在那边架子上头，有昨天才炖的猪蹄子，柜子里有路路通、花生、大枣，你挨样儿放进去，重新炖了等会儿让她吃吧，吃了好下奶。” 老太太有点儿累了，于是坐在炕上指使大闺女干活。 第163章 坐月子 五一年十二月二十六日，也就是农历辛卯年冬月二十八，巧莲生下一对儿双胞胎男孩。 巧莲这一胎生的倒是很顺利，上午十点多钟发动，下午不到两点孩子就出生了。 大的重五斤九两，小的重四斤，两个娃体重相差有点儿大，小的那个出来就没怎么哭，巧莲一直搂在怀里不敢大意。 巧莲生了俩娃，体力消耗很大，幸好俩娃倒是不哭不闹，巧莲躺着慢慢就眯瞪着了。 老太太这一中午也累了，索性就在炕上呆着陪巧莲，其余的事情都交给巧娟去做。 巧娟干活麻利，跟赵嫂子俩人很快就把里屋收拾干净，然后又做了饭菜，留赵嫂子母子在这边吃了饭，算是答谢赵嫂子的帮忙了。 吃过饭，赵嫂子看着这边没什么事，巧莲的状态还行，俩孩子也不闹，这才放心的走了。 “幸亏嫂子住的近，来得及帮忙，要是指望着我什么都不跟趟儿了，谢谢嫂子。”巧娟一边送赵嫂子出门，一边道谢。 “你看你，这事儿值当谢么？咱两家本来相处的就好，我跟你妹妹也很是投脾气。 再说两家离着这么近，弟妹这边有点儿啥事，我咋能不来？行了，你快进屋去吧，外头挺冷的捏冻着了。 巧莲弟妹生了俩怕是身子有些虚，还是赶紧回去弄点儿吃好好伺候她坐月子吧，等着过几天我再来看看孩子。” 赵嫂子跟巧娟说了两句，便快步出了曲家，领着儿子赵大宝一溜烟的往东头跑着回家了。 巧娟看着赵家母子走远，这才转身回屋。一进屋正好见到巧莲醒了，那头俩孩子也睡醒了，正哭呢。 老太太抱着胖乎乎的老二，巧莲坐起来抱着瘦瘦的老三，这会儿老三也会哭了，虽然声音还是挺细，可总归是出了动静。 “这俩孩子是饿了？”巧娟赶紧过去，从巧莲手里接过来老三抱在怀里哄着。 “你才生完孩子呢，咋能坐起来？赶紧躺下，有我和咱娘在呢，就算俩孩子也能哄过来，你好好歇着吧。” 巧莲生完孩子的确是虚，身子不舒服，于是便赶紧躺下。 “姐，地上那个柜子里头，有个牛皮纸的小包，那里面是糖粉，专门给孩子喝的，你给他们冲点儿糖水先喂点儿，我专门预备的小勺子。” 巧莲提前准备了不少东西，她说的是婴儿专用的葡萄糖粉，新生儿可以适当喝一些葡萄糖粉，预防新生儿低血糖。 先喂糖水，过一会儿再给孩子喂奶粉，俩孩子，估计巧莲就算是来了奶水也不一定够，所以提前就预备了奶粉和奶瓶等东西。 巧娟一听，赶紧就抱着老三去找东西，果然找到了一小包糖粉。 用温水冲了两勺，拿出巧莲准备的很小巧的勺子，舀了水从小娃嘴角慢慢滴进去。 或许是小娃尝到了糖水的味道，当时就不哭了，小嘴吧嗒吧嗒的发出声音来，直把巧娟逗的直笑。 “你个小东西，人小心眼儿倒是不少，还知道糖水好喝呢。” 巧娟一边说着，一边把糖水端到了炕上，递给老太太另外一把勺子。 老太太也学着巧娟的样子，用小勺舀了糖水，慢慢溜着给孩子喝。果然，喝了糖水之后，小娃就不闹了，俩娃都很满足的吧嗒着嘴。 孩子毕竟小，喝不了太多，一人喂了几勺之后，俩娃就不肯再喝，不多时又睡着了。 “这俩孩子倒是好哄，挺乖的呢。”巧娟把孩子重新放回巧莲身边，然后赶紧下地，给巧莲先盛一碗猪蹄汤过来。 猪蹄是昨天就炖熟了的，加了各种材料之后，又在炉子上炖了很长时间，猪蹄儿早就炖的开了花，软软烂烂的一点儿也不硬。 巧莲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油腻不油腻了，端起碗来连喝汤带吃肉，不多时就把一碗汤吃完了。 “你还想吃啥，我再去给你做点儿，你现在得多吃些，不然没奶喂孩子。 我刚才看了柜子里头，小米鸡蛋的都不少，要不然我再去给你煮几个鸡蛋，熬一锅小米粥？ 等着明天我给你捎两只鸡来，今天过来的太着急，忘拿了。” 巧娟看着妹妹很痛快的喝完一碗汤，十分高兴，忙问巧莲还想吃什么。 这个年月的女人坐月子，能吃着足量的鸡蛋小米粥就已经很不错了。 有条件的或许还能杀只老母鸡炖汤，没条件的就跟着家里人一起啃饼子吃咸菜，反正能吃饱就很好，想要吃太多花样根本不可能。 “姐，还是给我做碗面条吧，咱娘上午给我做了一碗，吃着挺好的。 小米粥和鸡蛋明早晨再吃，老母鸡也不用着急，过几天再吃就赶趟儿。 我家里也预备了两只鸡，都让我提前杀了冻在外面，姐别往这拿了，一个月子没多长时间，哪能吃那么多东西？” 巧莲可不是那些啥都不懂的小媳妇，该预备的东西早就预备齐全了。 猪蹄一早炖了冻在外头，老母鸡也是提前炖了冻着呢，吃的时候只要热一下再加上材料就行，很方便。 饺子馄饨也是提前包出来冻着，更不要说挂面、鸡蛋、小米、红枣、红糖等等，柜子里塞的满满当当都是给她补身体的。 巧娟刚才翻柜子的时候已经看见了，心里也对自家这个妹子格外佩服，幸好巧莲预备的齐全，不管要吃啥家里都有，还真是不用为难。 “行，你要吃面条简单，我给你做去，等着啊。”这时候只要巧莲能吃的进去就行，不怕她吃的多，就怕她不吃。 于是巧娟又去煮了几个荷包蛋，下一碗面条，上面还切了些细碎的白菜心儿，多少放了一点儿盐。 巧莲如今肚子里空，也不管那些了，一碗面条不多时也吃了进去。 这回总算觉得肚子里有点儿底了，“之前揣着他俩，心里明知道应该多吃，可就是吃不动，这生完孩子就觉得肚子是个无底洞，总想吃。” 巧莲看着那空空如野的二碗，有点儿不好意思，她好像太能吃了。 “怕啥？能吃是好事儿，家里也不缺你吃的，就应该多吃才是。 你这养了俩孩子呢，你不多吃，他俩哪有奶？没事儿，我们也都是从这个时候过来的，又是你娘和你姐，还能笑话你？” 老太太看着闺女能吃能喝，格外高兴。 第164章 养娃 两个孩子生出来就一直睡觉，隔着两三个钟头起来一回哭闹几声。 刚开始巧娟给喂糖水，到了傍晚，喂糖水就不好使了，俩娃还是哭闹。 “孩饿了，这是找奶吃呢，这可咋整？你这离着乡里太远了，不然还能找人帮着喂喂。” 巧娟一直在曲家，这时抱着小猫一样的老三，瞧见孩子饿的哭闹，有些着急的说道。 “姐，柜子里有奶粉和奶瓶，我倒是提前预备了，不行就给他们冲点儿奶粉吧，也不能一直饿着。” 巧莲早就准备了奶粉奶瓶，只是一开始没拿出来，没想到俩娃哭闹的厉害，而她还没见着有奶水。 没办法，那就只能拿出奶粉来喂孩子了，总不能饿着孩子吧？ 这个时候奶粉还是极少的，多数人家如果孩子没奶吃，或是抱去别人家找口奶，或是弄一头奶羊回来挤羊奶喂，再不行，那就只能喂米汤了。 奶粉非常贵，乡下人家大多数都没听过奶粉是什么。 巧娟一听奶粉就愣了，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你说的是啥？给孩子吃的？能行么？ 你可别胡来，实在不行我弄点儿碎米给孩子熬点儿米汤，也比你胡来强。” 巧莲一听这个无奈，“姐，奶粉就是用牛奶或者羊奶做出来的，加了温水一冲，跟奶一样，孩子喝了一点儿事没有。 米汤不行，娃太小了，米汤消化不了。 你信我的就是了，就在柜子里，有两个大牛皮纸包，那里面有勺子，一勺奶粉加水到第一格，应该就够一个娃吃了。” “奶粉是维扬告诉我的，县城里有卖，就是贵了点儿。我怕真是生了俩奶水不够用，前些时候特意去买回来的。 我这最快估计也得明天能有奶，总不能让孩子挨饿吧？ 奶瓶就是那两个玻璃瓶子，上头带着奶嘴儿，我之前用开水煮过了，姐你再用开水烫一下，看着上头的小格兑水就行。” 巧莲知道这年月的人大部分都没见过奶粉和奶瓶，没办法只好不厌其烦的给姐姐讲。 “行了，你就照着你二妹妹说的弄吧，既然是维扬说的那就没错，人家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跟咱不一样。 俩孩子饿的直叫唤，不管啥奶粉奶瓶的，先弄了给他们吃要紧。” 老太太抱着胖老二，瞧着老二哭的那个样子，心疼的不行，于是一个劲儿催促巧娟去冲奶粉。 巧娟把老三交给了巧莲哄着，然后按照巧莲的意思，赶紧去找出来奶粉奶瓶，用开水烫了奶瓶。 然后一个奶瓶里一勺奶粉，加上适当的温水，很快就冲出来两份奶粉。 巧莲又告诉老太太和巧娟怎么用奶瓶，于是母女俩人各自抱了一个孩子，小心的喂孩子喝奶粉。 吸吮是婴儿的本性，巧莲找不到这年月的奶瓶，所以用的还是从系统里兑换来的仿母乳设计奶嘴。 俩娃还小呢，也没吸过母乳，只敏锐的感觉到了奶香，于是含着奶嘴不停的吸吮，不多时就把奶瓶里差不多三十毫升的奶喝进去了。 肚子里有底儿，俩娃顿时就不哭不闹了。 巧莲又指点了亲娘和姐姐，给小娃拍了嗝这才放下，就见到俩娃吃的心满意足，不多时就再次睡着了。 “哎呀，还别说，你这奶粉真好，比米汤可强多了。 喂米汤还得现熬，熬出来一勺一勺的喂，费劲儿，这奶粉好，孩子自己就喝进去了，真好。” 巧娟看着俩娃喝下奶粉没啥异常，这才放心，夸赞了两句。 巧莲心道，这是她特意买的婴幼儿配方奶粉，能不好么？ 当初她可是费了不少工夫，特意把奶粉装进了牛皮纸袋里，不然这时候拿出个奶粉罐，实在是太显眼了。 “姐，麻烦你帮我想着，两个奶瓶都是谁用的，别给他们混了。” 两个娃体质不一样，为了防止有什么交叉感染之类的情形，俩奶瓶绝对不能混淆，巧莲买的时候就特意准备了一个绿色一个蓝色，只要分清楚了肯定不会混。 “就你养个娃精细，这么多的毛病。幸亏是你姐在这帮忙，要是我一个人啊，还真是能把我忙晕乎了。” 老太太听着巧莲说的这些，就觉得脑袋有点儿迷糊，于是白了巧莲一眼，觉得他家这个闺女真矫情，养个孩子竟然这么多的说道。 当然，老太太也没有别的意思，老一辈人养孩子就像养猫养狗差不多，她就是看不惯而已。 不过老太太也明白，闺女这情形跟普通人不一样，别人养一个，她闺女养俩，小的还那么瘦弱，多注意一些也是应该的。 对于老娘这话，巧莲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这些日子的相处下来，巧莲也看明白了，她娘也是个刀子嘴的人。 说话嘴茬子了得，半点儿不饶人，可是对她却挺好，这也不过是老太太担心孩子的一种表现而已。 即便是没有大姐在，老太太也能照着巧莲的意思，伺候好俩孩子。 巧莲习惯了，可巧娟还没适应啊，赶忙就接口，“娘，二妹妹这又是生了俩，还是俩儿子，她担心着急也是正常。 放心吧，我今晚不走，在这陪着娘一起伺候二妹妹。家里头我已经跟文星媳妇说好了，这几天让她帮忙照看着俩孩子，顺道给文广做饭。” 自家妹妹生孩子，巧娟作为姐姐无论如何也要留下来伺候两天，所以离开家的时候就已经跟文星媳妇说好了。 反正风林风华也不小了，离开娘几晚上也没事儿，巧娟怕老娘忙不开，所以打算留下来帮几天。 等着过了三四天，巧莲敢动弹了，能自己伺候一个，那时候就能轻松点儿，她再回家也不晚。 “大姐，谢谢你啊，我这生个孩子，不但惊动了咱娘过来帮忙伺候，还让你撇下家里丈夫和孩子，过来帮我。” 巧莲觉得挺过意不去，同时也感觉到挺幸福，当初还以为没人照顾她坐月子，一切都得靠自己呢。 不想亲娘来了，亲姐也来帮忙，这回她可什么都不用担心，只要好好坐月子就行。 “谢啥？都是一家子姐妹亲人，你如今是最需要人手的时候，我哪能不来帮帮忙？ 咱们姐妹不说那些外道话，你只要好好养着，把两个小外甥给养的白白胖胖，就什么都有了。”巧娟笑道。 第165章 满月 有巧娟和陈老太太的精心伺候，巧莲在第二天下午就有了奶水。 当然，刚开始不算太多，可也够俩娃吃了，实在不行，就添点儿奶粉，这个也是没办法，谁让她养了俩娃呢？ 两个小娃倒是挺好哄，吃饱了就不哭不闹的，唯一不好的就是，两个里面只要有一个醒了哭，另一个肯定也跑不了跟着。 这样一来，伺候的人难免手忙脚乱，一开始特别不适应，过了两天，慢慢地也就习惯了。 如今是新社会了，不兴以前那些老规矩，小娃三天也没有洗三的仪式。 不过陈老太太还是想办法煮了艾蒿水，把屋里烧的热热乎乎，跟巧娟一起，给俩娃洗了澡。 又在外间摆了桌供奉了送子娘娘，把烧剩下的纸灰抱起来，塞在炕席底下不许巧莲动。 对于这些，巧莲倒是也没太在意，只嘱咐亲娘，出门千万别提这些。如今新社会破除封建迷信，要是让外人知道了，以后都是麻烦。 巧莲虽然生俩娃有点儿亏了身子，不过好在吃的不缺，营养也跟得上，所以三天之后，就敢下地溜达，自己到外间解手什么的都没问题了。 巧娟看着巧莲恢复的不错，这才放心了，于是给孩子洗完了澡，把曲家又收拾了一番，便离开了曲家回自家去。 巧娟一走，只剩下老太太一个人照顾巧莲母子三个，有时候不免忙乱。 好在巧莲身子恢复的快，可以搭把手了，再加上小佳媛有时候也能帮忙洗个褯子什么的，所以几天之后老太太也就适应过来了，照顾娘三个很顺手。 月子里的小娃基本上就是吃吃睡睡，虽然有时候也哭闹，但大多时候都很好哄。 唯一就是俩娃能吃能喝也能拉尿，幸亏巧莲预备的褯子多，好歹能够换洗，可即便这样，北边的火墙上，也是成天都烘着尿褯子。 小佳媛也勤快，尿湿了的褯子不用说，拿过去就赶紧给洗了。 只有大褯子和夹被，或者小娃拉了的，老太太不让佳媛给洗，怕她一个小孩子洗不干净。 有佳媛这么个小帮手在，老太太伺候月子倒也能轻松些。 等着半个月之后，巧莲就恢复的不错了，奶水也十分充足，一天只在下午和傍晚给孩子们添两顿奶粉，其余时候喂母乳，这样一来更省事。 时间就在忙碌中过去，转眼已经是过了小年马上要过大年，巧莲也快要出月子了。 这个月子有老太太的精心伺候，家里吃食也充足，巧莲养的挺好，脸色比以前好多了，走动起来也不像之前那么头晕眼花。 “娘，你明天真要走啊？要不然就在这儿过年吧，家里啥都不缺，咱一家子过年多热闹啊？” 腊月二十七，老太太开始收拾东西，打算明天巧莲出了月子就走。 巧莲忽然有点儿舍不得了，关键这些日子以来，巧莲跟亲娘相处的不错。 亲娘为了照顾她也实在是费了不少的心力，巧莲觉得这么就让老太太离开，心里过意不去。 “姥姥，留下来吧，留下来咱一起过年呗，姥姥喜欢吃什么，就让我娘给做，咱一块儿过年也热闹。” 嘉康佳媛也有点儿舍不得老太太了，一人一边抱着老太太的胳膊，一个劲儿的央求。 老太太叹口气，“二丫头，不是我非得要走，要是不赶着过年，我咋地也在你这帮你到百天，让你好好养一养。 可是这有年隔着呢，你说哪有在闺女家过年的道理？过年了，你二哥三哥他们肯定要回来，我在你这儿算怎么回事啊？” “我到你这住了一个半月，你大哥和你大嫂连个面都没露，这两口子心里头肯定也是不乐意了。 唉，不养儿不知道当娘难，我现在是在你大哥那儿养老，过年不回去，你大嫂更有话说了。 我看你这养的也还行，自己注意些，要出门就把自己包严实了，尽量先别沾凉水，就算洗褯子也别怕麻烦，烧点儿热水洗。” “等着年后要是有空了，我再过来陪你住一阵子，过年咋地也得回去。 老了，往后就得指望着儿孙，要是我在这过年，你大嫂那张破嘴不知道说啥，指不定还让我上你这里养老呢，那哪行啊？” 老太太如今真的就像变了个人，特别开通，也知道替闺女着想了。 老太太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巧莲还能说什么？ “唉，那行，明天大姐和姐夫他们能来，到时候娘跟着大姐一起回去吧，我现在还不好出门赶车送娘回家。” 她明天正好出月子，按照老规矩来说，最好还是要再养一阵子才行，巧莲不想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还是当心点儿比较好。 “嗯，行，我跟你姐都说好了，明天他们来看孩子满月，顺道接我回去。” 巧娟前几天还过来了一趟，老太太早就跟大闺女说定了，不然这冰天雪地的，老太太一个人往回走，路可是不近呢。 第二天腊月二十八，是巧莲母子出月子的日子。 要是按正理，这一天曲家应该摆满月酒，宴请亲朋好友。 可曲维扬不在家，再者曲家是外来户，跟当地人都不熟悉，也没几个朋友。 所以这天只有张文广张文星两兄弟领着媳妇和孩子过来了，陈民生两口子根本就没朝面儿。 文星媳妇之前一直没时间过来，好不容易见到了巧莲家的俩娃，简直稀罕的不得了。 “哎呀，这俩娃长得这么好啊，瞧瞧这虎头虎脑的多稀罕人。哪个是老二哪个是老三？起名字了没有？” 俩娃刚出生时体重相差不小，一个月子也没追回来。 老二月子里就格外能吃，现在已经九斤多沉了，老三月子里吃的就不如哥哥，个头也小一些，现在还不到八斤。 不过比起刚出生的时候，已经好很多了，脸上见着长肉，小脸也肉嘟嘟的挺好看。 可就是脸色总有点儿发青，尤其是一哭的时候，巧莲始终怀疑，这孩子是不是心脏有什么问题。 可这年月没有那些先进的仪器，没法去检查，巧莲也只能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尽量不让老三哭。 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多关注了老三，自然就要忽略些老二，幸好老二壮实，能吃能睡也不怎么哭闹，倒是让巧莲省心不少。 第166章 老太太要走 “胖乎的那个是老二，叫嘉俊，瘦小一点儿的是老三，叫嘉和。” 曲家的规矩，男孩女孩分开排行，所以三个男孩按老大老二老三排起来。 嘉康的名字当初是曲家老爷子给起的，老二老三没人管，巧莲自己琢磨着给起，反正听着顺耳就行。 如今也不兴那些老规矩，还非得照着什么五行八字的起名。 “嘉俊、嘉和？嗯，好名字呢，看起来还是得读书啊，读书识字真有用，给孩子起名也好听。 这要是让我来起，保不齐就是什么狗剩狗蛋了。”文星媳妇听了连连称赞，直说巧莲给起的名字好。 “好什么啊？反正就是对付着听吧，孩子爹不在家，也不能等着他回来再起啊，还等着上户口呢。” 巧莲笑笑，起个名字也不算什么大事，哪值得夸的？ “这月子里的小娃真是一天一个样儿，才几天没见着啊，我怎么瞧着俩娃又变模样了？” 这时，巧娟也凑过来，跟文星媳妇一人抱起一个小娃，稀罕的不撒手。 “乖乖，我可是你们的大姨哦，亲大姨，乖，来给大姨笑一个。” 小嘉俊醒了，也不哭，巧娟就抱在怀里逗弄着玩儿，小家伙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巧娟，忽地笑出声来，可把巧娟给高兴坏了。 “他朝着我笑了呢，哎呀，娘，快看，嘉俊笑了呢。” 老太太正在跟张文广说话呢，一听见这话，赶忙过来，伸手接过去孩子。 “你别美了，这臭小子哪是朝你笑啊，他那不是尿了就是拉了。”说着，就赶紧打开被子，扯开里头的褯子，果然，这臭小子拉了一大摊。 巧娟当时就傻住了，“娘，嘉俊要拉屎的时候会笑？” 不是吧？她还以为小娃是喜欢她呢，原来这臭小子是在拉屎啊，真是太打击人了。 “你以为呢，这臭小子精的很，别看他不会说，可什么都知道，要拉尿了，都会朝着人笑一笑。 要是别人不理他，不给他换，立即就变脸开哭。”老太太一边给嘉俊换褯子，一边笑道。 巧娟妯娌俩听了，都觉得不可思议，这么点儿的小娃竟然就有这么多心眼儿？这也太了不得了啊。 “臭小子这是不肯受委屈啊，行，厉害。”巧娟看着老娘给孩子换完了褯子，赶紧抱过去，逗小家伙玩儿。 可嘉俊刚拉了，肚子一空就会饿，结果巧娟总抱着他不肯给奶吃，这小家伙哪能干，干脆扯开嗓子就嚎。 他这一哭不要紧，那边本来还在熟睡的嘉和听见了，立即醒了过来，小嘉和可能是没睡好被吵醒的缘故，气的也开始抽噎。 巧莲一看这样，赶忙把嘉和抱过来，这个小嘉和也是怪，一换到了巧莲怀里，立即就不哭了，睁开眼睛看着巧莲，朝着巧莲笑笑。 巧莲赶紧也打开小儿子的包被看看，这小家伙倒是没拉也没尿，于是掀起衣裳来，喂嘉和吃奶。 那头的嘉俊可能是察觉到弟弟在吃奶，当时就不乐意了，哭的更厉害。 老太太一看这样，忙把嘉俊接过去，就这么抱着，让他吃另外一边。 “幸好你娘这奶水还算足，喂你们两个也差不许多，这要是奶不够，我看你俩怎么办？”老太太忍不住念叨。 “这俩孩子都急嘴，咱之前也没注意这个毛病，给他们养成了这么个习惯。 唉，还真是愁的慌，我要是不在这，你一个人咋喂他俩？”老太太忽然有些犯愁了，她要是走了，巧莲一个人能顾得过来么？ “没事儿，总要慢慢习惯，我试着给他们改一改毛病，或许能好些。 再不行就垫个枕头，俩娃一起喂呗，能咋办？” 巧莲也挺无奈的，好像嘉康和佳媛那时候不这样，谁知道这俩臭小子怎么就这么熊？什么都非得争不可。 上午这俩娃睡的多，挺长时间才起来吃一回，巧莲的奶水足够。 于是俩娃吃了一阵都饱了，这才松口，拍了嗝儿之后，放在炕上躺着。 俩娃暂时没有困意，大家伙就围着他们，一个劲儿的逗他们玩儿。 小孩子三天、满月、百天、周岁，都是大日子，一般来说都是要办酒席请客的，今天曲家来的人虽然不多，可是该做的依旧要做。 巧莲照顾俩娃有点儿腾不出手，幸好巧娟跟春桃也不是外人，妯娌两个动手，做了些饭菜招待大家伙。 众人在曲家吃了饭，又聊了一阵子，看着天色要暗了，这才起身要走。 “二妹妹，那我们就先走了啊，咱娘说她得回大哥那儿，也跟着我们一起。 你在家好好养着，等着过了年没啥事，我和你姐夫过来接你们，去我那儿躲尿窝儿。 在我家好好住几天，咱热闹热闹。”时候不早大家伙要走，巧娟少不得要跟巧莲说点儿话。 “娘，你等等啊，我拿点儿东西。” 说着，巧莲就敞开了箱子，从里头翻出来两块很不错的布料。 一件崭新的洋服棉袄，一条棉裤，另外还有一双藏青色呢子面儿，羊羔绒做里的棉鞋。 这些都是巧莲没生孩子之前做的，没说给谁，老太太也没问。 找出来布料、衣服和鞋，巧莲又去西屋一通翻找，拿出来不少东西。 “娘，这里面是五斤大米五斤白面，还有一斤红糖，另外是一条肉一条鱼一只鸡。 娘拿着这些东西回去过年，我大哥和大嫂见了，肯定没有别的话说。” “衣裳和鞋是我亲手做的，娘也见着了，就是照着您的身材尺寸做的。 回去穿了试试，要是哪里不合身，您自己改动一下，过年穿新衣服精神。 今年过年，我就不过去送年礼了，娘一起捎回去，吃的娘看着处置。 愿意跟大哥他们一起吃就一起吃吧，年夜饭添两个菜也行，娘要是不想跟他们一起吃，那就自己做。 年后我看看吧，要是天气暖和就回去看您，要是天冷就不出去了，俩孩子小受不住。” 老太太过来帮了巧莲一个半月，这月子里也非常用心，变着花样儿的做东西给巧莲吃。 怕巧莲挨累，晚间也都是老太太起来照看孩子，只让巧莲起来喂喂奶。 人心都是肉长的，亲娘做到这个地步，巧莲还能说什么？ 她也只能是尽自己所能，拿出来这些东西，让母亲带回去，省得母亲受哥嫂白眼。 第167章 搬弄是非 巧莲拿出来的这些东西，可是值不少钱呢，老太太一看眼圈儿就红了，赶紧摆手。 “不行，这哪行啊？你给我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我在你大哥那儿不缺吃喝，你和你姐孝敬我的衣裳布料也有，穿不过来，这些你还是留下吧。 你领着四个孩子过，维扬又出去了不知道啥时候才回来，哪能把家里的东西都给我啊？” 最开始老太太想要过来照顾闺女，主要还是看着巧莲日子过好了，丈夫有好前程，巧莲往后要在乡里工作。 老太太想着跟闺女拉近关系，往后闺女多照看她一点，她晚年的日子就能好过些。 可是跟巧莲住在一起这一个半月，老太太才深刻的体会到，闺女和媳妇完全就不一样。 闺女终归是身上掉下来的肉，哪怕之前母女俩闹得再僵，哪怕巧莲之前那么记恨老太太，可时间长相处下来，母女间彼此渐渐熟悉磨合，感情会渐渐加深。 媳妇可不一样，隔着一层呢，当初三个儿媳妇生孩子，她也是用心的照顾，可没见着一个媳妇对她感激，好像她应该做的一样。 巧莲对老太太好，老太太又怎么舍得拿闺女家这么多东西？巧莲家的日子是不错，可也禁不住她这么花用啊。 “你这孩子，就是不会过日子，哪能手这么松啊，这些东西得多少钱？ 不行，我可不能要，我就拿着这套衣裳和鞋回去，这是你给我做的，其余的我不要。”老太太摇头不要。 一个半月的相处，母女间以前那点儿隔阂早就烟消云散了，巧莲本来就是个心软的人，人家对她一分好，她能还十分。 老太太真心实意的过来帮忙，她哪能亏待了亲娘？“娘，你留着就是，家里钱够花，你就放心吧。 这点儿东西孝敬娘，是我的一片心意，娘不能驳了我这份儿心。”巧莲坚持要给。 巧娟两口子这会儿也傻眼了，这母女俩感情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以前俩人见面都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如今这是怎么回事？俩人和好了？也是，母女哪有隔夜的仇？是应该和好。 “娘，既然是二妹给你的，你就拿着吧，二妹如今日子过好了，能拿得出来，娘就安心收着。 回去也好堵住大嫂那张破嘴，省的她成天念叨二妹小气。 不管咋说，娘过来伺候二妹月子，费心费力，别说是这些东西，就算再多，娘拿着也心安理得。”巧娟见在这个情形，赶忙劝老太太。 那头春桃还有张文广和文星都劝，老太太一看这样，没办法只好点头收了。“你看看这事儿闹的，我过来可没有这个意思啊。” “好了娘，啥都不用说了，我们姐妹都知道，您跟我俩都差不多，刀子嘴豆腐心，您心里也是有我们姐妹的。 走吧，时候不早了，咱得赶紧回去，越晚了天越冷呢。” 巧娟笑呵呵的扶着老太太，那边张文广帮忙拿着东西，一行人就这么出了曲家，到外面坐上了爬犁，飞快的朝着大营乡行去。 马爬犁走的快，从石嘴子到大营乡没用半个钟头就到。 路过陈家的时候，马爬犁停了下来，巧娟扶着老太太，张文广帮忙拿着那些东西还有老太太的包袱，夫妻俩护送着老太太回家。 刚走进院子还没等进门呢，就隐约的听见屋里王氏在说话，“孩子爹，咱娘到底回不回来了？ 哪有这样儿的，去闺女家一住就四五十天，儿子这边不管不问的？ 你看看咱家这都啥样儿了？过年的东西一点儿也没置办，家里家外的也没收拾。 咱娘行啊，人家能在闺女那儿过年，那咱呢？咱咋办？” “我就奇怪了，以前咱娘不是挺不待见二丫头的么？成天不给她个好脸色。 这回是怎么了？二丫头生个孩子，咱娘还巴巴儿的过去伺候月子，显不着她了是不是？ 家里三个孩子不见着咱娘多么上心，倒是跑去帮外人带孩子了，这老太太可真是偏心眼儿，咱对她多好啊，咋能这样儿呢？” 王氏这人长了一张破嘴，最爱在背后搬弄是非，自从老太太去曲家，王氏在陈民生跟前就没少下蛆，各种说老太太不好。 陈民生对母亲还是有几分尊敬，可也架不住媳妇成天的这么念叨啊，枕头风的威力可是不容小觑。 一开始陈民生还能反驳媳妇两句，可这么长时间来，媳妇成天念叨，陈民生现在也觉得老娘这事儿办的的确不妥当了。 “你瞅瞅你这话说的，咱娘还能是为了什么？ 咱娘是看着二妹夫当兵是军官，那天韩大叔又要请二妹妹去乡里上班，咱娘就想着跟二妹妹家缓和缓和，往后二妹妹那边也能多照顾咱们几分。 行了，大过年的你就别跟我叨叨了，这些日子我耳根子都快听出茧子来了。 咱娘心里还是向着咱的，你就放心吧。”陈民生还算有点儿良心，倒是没说老太太的坏话。 “你可别在这说好听的了，二妹夫在外头当兵不假，可也不是啥好差事。 好男不当兵，好铁不碾钉，真以为当兵是啥好出路啊？ 二妹夫走了多长时间？大半年了吧？到现在一点儿音讯都没有，我可是听村里人说了，二妹夫弄不好就去江对岸那边打仗去了。 秋天的时候你也不是没听见，如今江对岸都打成什么样子了？死了多少人？ 二妹夫现在是不是还活着都不好说呢，你还指望二妹夫回来，做梦吧。” 王氏这张嘴的确是够损，这话的意思就是说曲维扬已经在战场上牺牲了，巧莲等也是白等，空欢喜一场。 老太太原本还想着站在外面多听听儿子媳妇说什么呢，可这会儿却一肚子的火气，气的老太太重重咳嗽了一声。 “老大，你媳妇就这么满嘴胡咧咧，你怎么不揍她？你怎么不大耳光子扇她？ 她是个什么东西？大年下的满嘴喷粪咒念你二妹夫？你给我揍她，今天你要是不揍她，我就抽你。” 老太太生气了，推门进屋，阴沉着脸盯着王氏，恨不得自己动手抽王氏两耳光。 王氏和陈民生两口子在家闲聊，哪想到都快天黑了老太太能回来啊？ 一见老太太阴着脸目光凶狠的模样，王氏吓得腿都哆嗦了。 第168章 一耳光 王氏进曲家门早，当初可是没少受老太太折腾。 只不过她这人心眼儿不少，在老太太面前装乖，伏低做小成天奉承着老太太，这才渐渐改善了老太太对她的态度，不再像最初时那么动不动就打骂。 王氏惯会搬弄是非，当年没少在老太太跟前儿说巧娟姐妹的坏话，巧莲以前就碰见过无数次。 想当然，这背地里说老太太坏话也不是没有，只不过没让老太太给当场逮着。 原本以为这都快天黑了，老太太也没见着回来，估计是留在巧莲家过年。 王氏最近没有婆婆管着，胆子也大了，才敢在屋里胡言乱语败坏婆婆和小姑子。 谁成想陈老太太回来了，而且在外面不知道听了多久，把该听见的不该听见的全都听进去了。 此刻老太太一脸怒气的模样，吓的王氏心里突突直跳。 陈家这三兄弟都不是啥善良人，打媳妇的事情根本不顾虑，妯娌三个都没少挨揍，一想起以前挨的打，王氏腿都软。 “哎呀，娘，您咋回来了？您看这事儿闹的，也不提前让人捎个信儿，好让孩子爹过去接您啊。 这冰天雪地外头冷飕飕的，咋能让您自己回来啊？二妹妹也是，好歹打发了人往回送送也好。 娘，快上炕暖和暖和，我这就去做饭，今晚上弄点儿热乎汤水，给娘喝暖暖身子。” 张文广和巧娟夫妻俩没有直接跟在老太太身后进屋，所以王氏只以为是老太太自己回来的。 她这人踩捏小姑子习惯了，就连这个时候，也没忘了把巧莲给捎带上，一张嘴倒是埋怨起巧莲来了。 要是以前，王氏这么说，老太太心里不会觉得怎么样。 闺女嫁了人就是外人，媳妇虽然也不是好的，可终归是陈家的人，不过说一两句，老太太不会在乎。 可如今能一样么？老太太跟闺女相处了这些日子，母女感情日渐加深，巧莲在老太太心里的地位有所提升，自然听不得王氏诋毁巧莲啊。 “你个败家玩意儿，就长了张叨叨叨的破嘴，什么话你也敢胡说？” 老太太有些生气，也不等儿子动手了，伸手就给王氏了一耳光。“我的闺女也是你能随便指指点点说三道四的？你算个什么东西？” 陈家老太太个子不矮，巧莲姐妹其实都随了亲娘，相比之下，王氏的个头不算高，别看王氏年轻，却比老太太还矮了点儿。 老太太在曲家这些日子虽然受累，可吃的挺好，手上有力气精神头也足，这一巴掌呼过去，直接就把王氏给打懵了。 “娘，您这是干什么？我也没说什么不应该的啊。 孩子爹，你倒是帮我说句话啊，我跟了你这么多年，给你生儿育女当牛做马，你好歹心疼心疼我，帮我说句话求个情儿啊。” 王氏敏感的察觉到事情不太对，老太太似乎对她十分不友好，于是赶紧转头去求丈夫。 这王氏对陈民生倒是极好，温柔小意的伺候，俩人也算是打小的感情。 陈民生以前偶尔会因为老太太撺掇着揍王氏，但是这几年随着孩子大了，倒是很少再动手。此刻瞧见媳妇被打，陈民生也有点儿舍不得了。 “娘，有话好好说，您都这么大岁数了，不好动肝火。 快，赶紧上炕坐着去，孩子娘就那张破嘴，她也不是有心说什么，这不是闲着没事跟我闲聊么？” 陈民生赶紧扶着老太太上了炕，回头瞧见老太太当初带着的包袱不见了，赶忙又问了句。“娘，你的东西呢？你是咋回来的？” 老太太哼了一声，没好气儿的说，“你大妹妹和大妹夫送我回来的。 大丫头，大姑爷，你俩进来吧，这些不成器的东西，真是丢人现眼。”老太太扬声喊了句。 巧娟和张文广这才从外面进来，巧娟拎着老太太的包袱，张文广拿着巧莲给的那些东西。 夫妻俩进了门，巧娟瞪了王氏两眼，“该，揍你就对了。 二妹夫哪里得罪你了，二妹妹哪里对不起你？你非得这大年下的咒二妹夫？ 我看咱娘打的轻了，这是二妹妹不在，要是二妹妹也在，她不撕了你？”巧娟气的不轻，她都恨不得再扇王氏两耳光。 陈民生没想到妹妹和妹夫也在，这时便有些不自在了，“咳咳，原来是大妹和妹夫送咱娘回来的啊，让你们费心了。 快，进屋坐啊，外头天挺冷吧？赶紧坐下暖和暖和。”陈民生一脸讪讪，很是不好意思的招呼巧娟两口子坐下说话。 巧娟白了大哥一眼，将老太太的东西都放在了炕上。 “暖和什么啊？你试试这屋子，哈气都是白的，我说大哥，你怎么就不能多烧点儿火啊？这屋子你住着不难受么？ 我就纳闷儿了，你个大男人过日子怎么还比不上咱二妹妹？二妹妹家里那柴禾垛老高。 你再看看你家，外面就那点儿柴火，你这是要把咱娘冻出个好歹儿来？” “以前兄弟三个一起住，你们互相攀比不愿意动弹，现在就你自己单独过了，咋就不知道勤快点儿去捡柴禾？ 你家万福万禄也不小了，让他们进山去捡柴禾也行啊，那么大的小子了，书不好好念，活也不干，你这是养儿子还是养祖宗呢？” 巧娟对三个哥哥的不满由来已久，今天倒是一股脑儿发作出来了。 她家这三个哥哥没有一个特别勤快成器的，当年陈家日子好，祖辈儿积攒下来的家底儿厚，父亲又特别能干会挣钱，家里这三个哥哥都游手好闲惯了。 后来家里发生变故，这三人不得已才出力干活，可原本懒散的性子已经养成了，哪能那么容易改变？依旧是能糊弄就糊弄，根本不愿意出大力。 陈民生这些年还算好些了，至少家里那些地侍弄的不错，可其他方面就不咋地。 尤其是家里的柴禾，不说是烧了上顿没下顿，几乎也差不多。 巧娟是过日子的人，最是看不惯哥哥这样，往常年都是张文广上山伐木，每天放工就拉回来一车树头枝桠，隔山差五的送一车过来免得冻着了老太太。 今年冬天老太太住在巧莲那边，张文广也就没管陈家这头，结果这屋子就跟要上冻了差不多，真是把巧娟气的不轻。 第169章 敲打王氏 被亲妹妹这么一番数落，陈民生这脸面上也有点儿不好看，可是张文广也在，他不好说什么，只能讪讪地挠挠头。 “那个，天不是有点儿冷么？我这几天腿有点儿不好受，就没去捡柴禾。 明天，明天我领着俩皮小子进山去，咋地也得弄点儿柴禾回来，不能冻着了咱娘。” 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谁让他家没少麻烦张家呢？在张文广面前，陈民生真是强硬不起来。 巧娟瞪了哥哥嫂子两眼，“我不管你们，反正不能冻着咱娘。真是让你们两口子给气死了，啥事都得我操心。 得了，看不得你俩这样子，我们把咱娘送回来，也该回家了。 大哥，我可告诉你，管好你媳妇那张破嘴，要是以后再胡说八道，你当心我扇她。” “娘，你先在家过个年，年后了他们要是对你好，你就继续住，要是对你不好，你就搬我那儿去。 别以为咱娘离开你这儿就没地养老，你也不想想你们跟着咱娘沾多少光儿？咱娘要是不在你这，我们才懒得过来看一眼呢。” 巧娟气不过敲打了哥哥嫂子一番，这才扯着张文广出去走了。 送走了巧娟夫妻俩，陈民生进屋来瞪了王氏两眼，“还不赶紧烧点儿火去？ 没看咱娘回来了么？这炕不热乎，咱娘怎么睡啊？”陈民生一边说着，一边给王氏递眼色。 毕竟是十几年的夫妻了，这点儿默契还是有的，王氏顺着陈民生的目光往炕上一看，好家伙，老太太带了不少东西回来啊。 布口袋里面有什么不清楚，可那冻着的鸡、鱼、肉没用东西装，就这么明晃晃的摆在炕上呢，王氏眼睛又没坏，哪能看不着？ 不用说，这肯定是二妹妹给老太太的年礼啊，好家伙，曲家日子过得可真不错啊，出手真大方。 王氏这人惯会见风使舵，一见到那么多吃的，立时就忘了脸上还疼着了，马上换了笑脸。 “是，是，我这就去烧火，娘，你坐着啊，我再给你这炕添点儿柴禾。 主要是也不知道你今天回来，就中午做饭烧了点儿。” 说话间，王氏就出门抱了几块木疙瘩样子的柴禾，先是往锅灶里扔了点儿细柴禾，等火着起来，便把木疙瘩扔进去，这样火着的长远，炕能一直热很久。 烧了火，王氏又笑嘻嘻的进了屋，“娘，这些东西你看看放哪？搁屋里不行，等会儿就化了，还是放外头冻着吧。” 王氏就这样，见到好吃的就馋，连刚刚挨过打都忘在脑后了。 老太太坐在炕上，又拿出以前的老做派来，耷拉着眼皮，连看都不看王氏一眼。 “那些都是二丫头给我的，你要是孝顺好好照顾我，就让你跟着沾点儿光。 你要是还不长记性背地里胡说八道，我自己单独做饭开小灶，馋死你也不给你吃。” 有闺女撑腰，老太太可是横的很，一句话差点儿没把王氏噎个好歹。 幸好王氏这人能屈能伸，再者也是见惯了老太太这般做派，并不觉得如何。 “哪能呢？我一直对娘都挺孝顺的，娘岁数大了，哪能让娘自己做饭啊？ 再说了，这不眼瞅着就过大年么？娘难道过年都不跟儿孙一起？” 王氏在老太太跟前没面子，可丈夫和儿子有啊，这会儿故意提起来陈民生和孩子们。 老太太闻言叹了口气，“行了，把东西都拿出去放着吧，年三十拿回来做了吃，一家子乐呵呵的过个年。” 提起儿孙来，老太太的态度也就没那么强硬了，媳妇可以得罪，但是儿子孙子不行。 不然等哪天她死了，谁给披麻戴孝，谁给她打幡摔盆？谁给她年年上坟添土？ 闺女再好这些也做不了，儿子再不好，好歹还有个盼头不是？ 一见到老太太的态度放软了，王氏就知道今天的事情过去了。 虽然心里依旧恨着老太太，脸上却丝毫不敢显露，依旧是满面笑容，上前来把鸡、鱼、肉拿在手里。 “娘，这些呢？这些是啥东西？”手不自觉的就伸向了那两个布口袋上。 “啪”的一声，老太太快速出手，拍开了王氏的手。 “什么东西你也敢动？那是二丫头给我的白面和大米，留着我自己吃的，不用你管。 等着三十晚上包饺子舀点儿白面就行了，其余的你少惦记，跟你没关系。” 老太太可不会把所有的吃食都给王氏，自家儿媳妇什么德行她太清楚了，大米白面给了王氏，估计不出三天，就全都能造光了。 老太太岁数大了身体不好，需要吃点儿细粮。 王氏一天到晚就知道各处游逛，要是饭菜有个不及时，老太太自己也能煮点儿大米粥或者做碗疙瘩汤垫垫。 所以老太太才不会犯傻，把大米白面也给王氏。鸡、鱼、肉搁不住，过年吃了正好，其余的就别想了。 王氏一听是大米和白面，眼珠子都瞪出来了，只可惜老太太正恶狠狠的盯着她呢，王氏不敢再伸手。 “娘，二妹妹家日子过得这么好啊？大米白面都有，还给你拿回来这么多？” 王氏心里就跟猫抓的一样难受，恨不得把曲家的东西都搬到自家来。 老太太又瞪了王氏两眼，“败家玩意儿，就知道眼气别人日子好，你怎么不把自家过好了？ 你瞅瞅你懒成什么德行？一天吃饱了就出门去逛，家里地里的活一点儿都不干。” “你看看你二妹妹，人家一个女人领着俩孩子过，家里外头收拾的板正利落，地里的庄稼侍弄的更精心。 那苞米棒子长的别提多稀罕人，院子里大柴禾垛那么老高，你还有脸惦记人家？ 我告诉你，少给我惦记那些没用的，开春了跟着民生下地干活去，如今十几亩地都归你们种了，光靠着民生一个人，你要把他累死啊？” 老太挨早就看着王氏不顺眼了，只不过前阵子刚分了家，老太太也不好再摆出当家人的派头来训儿媳妇。 今天正好趁着这个机会，逮着王氏，劈头盖脸的一顿训。 “老大，我也跟你说，你家万福万禄都不小了，不能再满处跑嘚瑟惹祸。 既然他们不想好好念书，开春就都下来种地去，不好好挣钱，怎么说媳妇？” 第170章 躲尿窝 两个孩子出了满月，老太太也离开了曲家，当天晚上，巧莲就给嘉俊和嘉和俩娃用了纸尿裤。 她才不要费那个神洗那么多尿褯子呢，有方便的东西干嘛不用？ 月子里巧莲就试着给孩子调整作息时间，幸好这俩娃也算好哄，目前一些吃喝拉撒的事情都摸准了规律。 晚间九点左右，巧莲给俩娃喂饱一顿奶粉，洗了屁股抹上护臀膏，然后垫了纸尿裤包好了放在身边睡觉。 等着半夜一点来钟，起来换一次喂点儿奶，再次哄睡了，基本上就是五点左右才会醒。 原本以为俩娃会不适应纸尿裤呢，不想这俩孩子倒是半点儿也没哭闹。 估计是觉得纸尿裤比较舒服，不像褯子一湿了难受，所以俩娃晚间睡得比之前还沉，格外省心。 这下可把巧莲高兴坏了，这么伺候孩子的话，就算俩也不用太发愁了。 晚间用纸尿裤，孩子睡的安稳，巧莲也能好好休息。 白天怕有人来，所以巧莲不敢给孩子用纸尿裤了，从吃过早饭换上褯子，一直到傍天黑的时候，再换成纸尿裤。 这样一来，就不用洗太多的尿褯子了，佳媛和巧莲都能轻松些。 转眼就是除夕了，年前巧莲一直在坐月子，也没机会去大集。 不过家里吃喝倒是不缺，俩孩子一问，巧莲就说是为了坐月子预备的，结果没吃上，正好留着过年。 三十这天，巧莲喂饱了俩娃，让嘉康在炕上看着，佳媛跟在巧莲身边打下手。 母女两个在厨房里忙活一中午，做出来八个菜，然后一家子吃了年夜饭。 晚间也是一样，嘉康和佳媛看孩子，巧莲趁机会剁了馅和了面，捏了些饺子出来。 巧莲要照看俩小娃，嘉康佳媛也小，故而年三十他们也没守夜，十点左右就煮了饺子吃。 然后收拾好厨房，巧莲搂着嘉俊嘉和在炕头睡，佳媛在中间，嘉康在炕稍。 娘几个也不管什么放不放被的规矩了，躺下一觉睡到大天亮。 初一初二是走亲串友的日子，巧莲伺候着两个刚满月的小娃，自然是没时间出去。 于是打发了嘉康佳媛，去邻居家里转转，给住在石嘴子的这几家拜个年。 同样，各家也打发了孩子过来给巧莲拜年，顺道看看双胞胎。 巧莲预备了不少的瓜子糖果，不管哪个孩子来了，都塞给孩子不少，来拜年的孩子们一个个乐得合不拢嘴。 回家去跟父母一说，人家爹娘也觉得巧莲为人处世很周全仗义，有那得闲的时间，几个媳妇也来曲家坐坐，比以前亲近多了。 本来初三是出了门子的闺女回娘家的日子，可巧莲这样也不敢领着孩子们出去嘚瑟。 再者她提前也跟老太太说了，今年初三就不去看望老太太，于是就领着孩子们在家，安安闲闲的吃着瓜子糖果，一边读书认字。 孩子满月那天，巧娟倒是说了来接巧云一家过去热闹，顺道孩子们躲尿窝。 巧莲以为咋地不也得等到正月十五前后？哪成想初五一早晨，刚吃完饭呢，张文广就赶着大车来接了。 “二妹妹，你姐打发我过来接你们娘几个回去热闹。那个三妹妹昨天回来了，还有二哥三哥也都回来过年，你姐说了，咱一家子热闹热闹。” 张文广来接，巧莲倒是有些为难了，今年过年早，除夕赶在一月二十七号，初五正好是一月三十一号，外头不怎么暖和。 俩孩子都太小了，才出了月子七天，这么冷的天领着他们出门，巧莲真怕孩子们冻着。 可姐姐姐夫也是一片好心，想接了他们过去，一家子热闹，巧莲哪里好说不去？想来想去也只好答应了。 于是给俩小娃穿了棉袄棉裤带上帽子和围巾，外头包上包被，再找了毯子盖住头脸。 然后巧莲抱一个张文广抱一个，到了外头坐在马爬犁上，巧莲把俩孩子都放在腿上。 佳媛和嘉康也是全副武装捂得严严实实，俩孩子就坐在巧莲身边，帮着巧莲扶着俩小娃。 就这样，张文广赶着马车，一溜烟的往大营乡跑，半个小时之后，进了乡里一路往西，到了张家。 巧娟和春桃早就在外面等着了，瞧见马爬犁到跟前儿，赶紧过来抱着俩小娃就往屋里走。 巧莲也跟着下了爬犁走进屋，一进屋就看见屋里全都是人，不用说，陈家人都在这边呢。 老太太看见巧莲娘几个，满面笑容，赶忙让巧娟妯娌把孩子放在炕上，然后将包被解开，露出里面睡得香喷喷小脸红扑扑的两个小娃来。 “还行，穿的不少，没把孩子冻着了。原本吧，说是想去你那儿，可我估计着你伺候俩娃也没工夫收拾，干脆还是上你姐这儿吧。” “刚才你姐夫去接，我还担心呢，就怕俩孩子包的不严实再冻着了，这会儿总算放心了，你瞧瞧这俩孩子睡的多好？” 老太太看见双胞胎高兴的了不得，将孩子从包被里抱出来放在腿上，上下直打量。 “哎呀，老二这是又长了，比我走的时候沉了不少呢。 好小子，你是不是一天除了吃就是吃啊，瞧你这小脸蛋，多稀罕人。” 老太太抱着的正是老二嘉俊，小家伙这几天又长肉了，脸蛋嘟嘟着，别提多招人稀罕了。 那边，巧娟也抱起来了小嘉和，“娘，老三也长了，你看，这不是也胖了么？ 二妹妹这奶水好，发旺孩子，你瞅瞅俩孩子让她喂的，都不错。” 嘉俊嘉和俩娃都很白，随了巧莲，模样越来越好看，的确是很招人稀罕。 “大姐，你别光抱着小外甥不撒手啊，倒是让我也抱抱不行么？ 二姐生孩子的时候我没能回来，好不容易接来看一眼，你和娘都抱着不撒手，也让我看看不行啊？”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陈家三丫头巧云。 巧云自从去年端午回来一趟，之后就再没回来。 这次看着好像比上次精神多了，脸上也有肉了，气色也好不少，看得出来，这是在婆家过的还行。 也是，有这么厉害的姐姐跟亲娘帮忙出主意，巧云只要不是太软弱，总有办法收拾婆家那些人。 看着巧云这样儿，巧莲心里也替妹妹高兴，女人一辈子不容易，窝窝囊囊受气，就不如泼泼辣辣让人不敢惹，谁说女人就应该逆来顺受的？ 第171章 眼红 “三妹这次回来能多住几天？三妹夫呢？怎么也没见着妹夫？”巧莲坐在炕沿上，笑着问巧云。 “二姐，我这次回来能住个三五天，咱姐妹正好一起聚聚热闹。 文远没时间陪我一起，正好赶上厂子里值班，他是车间主任，不好请假，所以就我自己先回来了。 他明天就不值班了，说是也过来，正好陪我住几天娘家，然后我俩一起回去。” 提起丈夫，巧云倒是一脸甜蜜的模样，不用说也知道，这俩人现在的感情不错。 听见巧云这话，老太太还有巧娟姐妹也都松了口气，只要常文远对巧云好，那就不怕常家人闹什么幺蛾子。 前次巧云回来的时候，老太太晚间没少在闺女耳边嘀咕，就是教她怎么收拾婆家人。 看起来是有效果，常文远比之前在乎巧云了，还知道来接。 “那敢情好，要是三妹夫来了，你们就都去我那儿咱们聚聚。 我这弄俩小娃实在是不方便出来，也不能在咱姐这一直住着，家里好几样儿张口兽呢，不回去喂不行。” 农村人就是这样不方便，出门时间长了吧，家里这些牲畜不行。 “好啊，这个容易，到时候让大姐夫赶车，我们一起过去。”巧云比之前开朗多了，很爽快的答应下来。 这边母女几个聊的挺热闹，炕稍那边，王氏妯娌三个，却盯着巧莲家俩孩子不放。 这是她们头一回看见巧莲家的双胞胎，关注的却不是孩子如何，而是俩娃身上穿的棉袄棉裤，还有刚刚摘下来的帽子围巾，以及包被。 那包被就不用说了，红底白花的棉布做面，纯白的棉布做里，里头絮的肯定是新棉花，一看就暄腾腾的特别保暖。 棉袄棉裤都是红缎子做面儿，里头絮了适当的棉花，裁剪做工都非常好。 俩娃长得白，又胖乎乎的，再让这大红的缎子棉袄一衬，更显得小娃的脸色白里透红格外俊俏，真赶上年画里的娃娃了。 围巾帽子也不是这年月小娃那种虎头帽，而是用羊绒线织出来的，柔软又保暖。光是两个小娃从头上到脚下，也得花费不少呢。 刘氏和周氏再一想起大嫂那天说的，老太太从二丫头家回来的时候，带了不少吃的用的。 这妯娌几个心里，真跟猫爪子挠的一样，曲家到底多有钱啊，二妹妹这日子怎么就过得这么好？ 刘氏抬头看看巧莲母子几个的穿戴，再低头看看自身，没忍住又是一声叹气。 原本以为丈夫去了大安煤矿上班，挣工资了，她可以过好日子想吃啥就就吃，想买啥就买。 可是到了那边才知道，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丈夫的确是工人挣工资不假，可煤矿工人挣钱全靠下井。 下井挖煤挣的多，可一天到晚干活特别累，下班的时候一身煤灰，头上脸上全都是黑乎乎的特别脏。 刚开始刘氏不想让陈民安下矿井挖煤，想让他干点儿轻快的活，可是轻省活不挣钱啊，一个月才二十出头。 陈民安一个人挣钱，却要养着刘氏、万祺、万珍娘三个，二十来块钱能干什么？ 幸好分家的时候分了不少米粮菜蔬，好歹接济着大多数不用出去买，可即便这样，也达不到刘氏所想。 后来没办法，陈民安只好下矿井挖煤。可挖煤的活多累啊，陈民安就不是个能出大力的人，这吃苦受累的活他哪能受得了？ 于是陈民安每天回家就跟大爷一样，事事都让刘氏伺候，刘氏但凡慢一点儿，陈民安就动手打人。 陈民安到了煤矿没事干爱跟人喝点儿酒，一喝就多，喝多了回来也打刘氏。 一边打还一边骂，嫌刘氏不安好心，非得捅咕着他来什么煤矿上班，这回好了，比在家种地还累，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在家种地呢。 反正这两口子在大安煤矿不过三四个月，刘氏已经挨了好几回揍了。 而且陈民安挣钱也不全都给刘氏，刘氏的日子非但没有以前好过，反而还要提心吊胆，生怕陈民安喝多了回来打人。 刘氏过得不咋地，周氏那头也不算很好。 陈民丰找了人走后门进了炼钢厂，可是他一点儿文化都没有，轻省的活干不了，每天就是往炼钢炉里面加矿石。 这个活也不轻快，一天下来腰酸背疼浑身都难受，而且挣钱也不是特别多。 陈家三兄弟以前都好吃懒做惯了，以前在大营乡的时候，三兄弟一起下地干活，也是能偷懒就偷懒，实在熬不过去了才硬着头皮干活。 如今到了工厂里，上面好多头目管着，哪能随随便便就偷懒不干活？可是把陈民丰累的够呛，回家也是跟媳妇各种不乐意。 而且炼钢厂在通化，那可是大地方，花销比大安更多。 陈民丰进厂子晚，分不到房子，在外面找的房子住，城里生活哪个地方都要钱，烧火做饭都得想办法买柴禾买煤。 就算有有分家带过去的粮食菜蔬，可花销的地方多，陈民丰的工资一个月也剩不下多少。 而且住的地方还不宽敞，好几家挤在一个小院子里头，那日子真是别提了。 刘氏周氏在外面过得不算好，回家来看着王氏却还算不错，依仗着老太太在这边养老，几个闺女过年送的东西都落到王氏手里了。 俩妯娌这心里啊，别提多后悔了。 要是她们不分家不跟着走，一家子还在一起过，一来吃住不愁，二来自家男人在外面挣的钱，多少还能昧下一些攒私房。 孩子还能交给老太太帮忙照看，不知道比现在强多少？ 可是再后悔也没用了，两家走的时候已经把户口起走落到了外面，现在就算她们想回来，陈民生两口子不能答应，乡里也不可能接收。 这妯娌两个日子过得不舒心，看着曲家的日子红红火火能不眼气么？ 巧莲生了俩孩子，月子里养的也好，脸色别提多好看，比她们俩这灰呛呛的脸好看多了。 妯娌俩心中别提多羡慕嫉妒，再看看巧莲一家子都穿着新衣裳，而且还都是好料子，妯娌俩就更是心里发酸了。 “你瞧见没有？那帽子围巾，可都是最好的羊绒织的呢，在通化供销社里卖可贵了。你说，二妹妹家怎么就那么有钱？”周氏小声的嘀咕着。 第172章 泛酸 “能没钱么？妹夫在外面当兵，听说一个月津贴就上百呢，一年那得是多少？ 再说了，他家还有八亩地呢，没听老太太说么？人家那八亩地产量可高了，秋天收了好多粮食。 他家总共几口人？打了那么多粮食吃不上，还不就卖了？” “再说了，二妹妹以前没出门子的时候就能干，上山下河的啥都行。 她那边依山傍水条件又好，随便弄点儿啥东西去县城卖，就有不小的进项儿，哪是咱能比的？ 唉，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之前还以为二妹妹可怜，结果呢？ 人家才过来一年多，瞧瞧人家这日子，咱是比不了啊。”刘氏忍不住感慨道。 “嘚瑟啥？真以为这样的好日子还有多久啊？国家政策变化多快啊，现在外面都开始公私合营和国有化了。 保不准什么时候，这些小买卖就不让干了，我看她还能嘚瑟到哪儿去？” 周氏住在通化，毕竟是消息灵通，她住的那个院子有不少人呢，就是闲谈之间听别人说了几句，便回来显摆，表示自己有文化有能耐。 周氏后面的话说的声音有点儿大，那头巧莲正跟姐妹们说话聊天呢，冷不丁听见这么一嗓子。 再看看三个嫂子一脸羡慕嫉妒的表情，当下就明白了，肯定是他们娘几个的穿戴又让嫂子们眼红了。 至于周氏最后面说的那些，巧莲却根本不在乎，让这些人瞎猜疑去吧，反正她也没真的去县城卖什么，根本不怕有什么政策。 不过眼下已经是五二年了，离着五三年出台粮食收购、统购统销政策不远。 估计着，农村这两年也会有政策变化，应该很快会出现互助小组，接下来是初级合作社。 这些变化对于老百姓的生活都有不小的影响，她也得有所准备才行，更得注意一举一动，别让人抓着小辫子。 巧莲看了一眼那头得意洋洋的周氏，忍不住摇摇头，真以为城里的生活很好过么？ 真的实行统购统销了，那些城里人连每个月的吃喝都限量，还赶不上农村呢，至少还可以添点儿窝瓜土豆之类的填饱肚子。 巧莲摇摇头，决定不去看那妯娌三个，没办法，她可以转变对母亲的态度，却没办法跟嫂子们亲近起来。 关键家里这三个嫂子都很奇葩，她要是态度稍微好一点儿，那三个肯定就能黏上来，算了吧，她可不想招惹一群吸血鬼。 那头周氏原本还挺得意呢，以为巧莲肯定会跟她打听外面都是什么政策，没想到巧莲只看了她一眼就扭头不搭理她了。 气的周氏一跺脚，抓起一把瓜子来使劲儿的磕。 刘氏和王氏一看巧莲这模样，摆明了不愿意搭理她们，这俩人也闹了个没趣。 本来还想上前来跟巧莲攀谈几句呢，可人家冷冷淡淡的这个态度，她们哪好再往上贴？妯娌几个这下都蔫儿了，只好老老实实坐在那里磕瓜子。 女人这边各自玩各自的心眼儿，男人那头则是天南海北的在胡吹乱侃。 陈民安和陈民丰好歹是工人了，不管在外面干的怎么样挣多少钱活累不累，可回到村子里就觉得高人一等。 于是哥俩得意洋洋的跟张文广兄弟吹牛，直说俩人在外面的见闻。 别看张文广兄弟两个在家务农，人家也是见多识广，哪会轻易就被陈民安他们给糊弄住？ “陈二哥，要是照你这么说，你现在一个月是不是工资不低啊？有没有五十块？要是没有这个数，那这煤矿工人干着也没啥意思。” 张文星明知道陈民安挣不上这么多钱，故意问道。 陈民安下矿井挖煤，一个月连所有补贴都算上，才勉强够三十块钱，离着五十块可大老远呢。 一听张文星这话，不由得讪讪，“哪有那么多？在矿上干了好几年的老技术工也挣不上那么多钱啊。” 张文星哦了一声，故意拉着长音儿，“那可不多，俺们兄弟上山去伐木，从冬月十五前后干到小年，就这么不到四十天的工夫，还能挣一百多呢。 你这个工资算起来可真是不多。”张文星故意磕碜陈民安，挣那么几个钱，有什么好卖弄的？ 陈民安一听这话，张了半天嘴，这才冒出一句来，“你这个不长远啊，一年就这时候挣点儿，平常不是没有么？” 这话有点儿酸溜溜的味道，一听就知道，陈民安也是很羡慕张家哥俩。 主要问题在于，张家兄弟是农闲的时候上山挣钱，一点儿也不耽误种地。 人家哥俩能干，秋天都能打好多粮呢，本身日子就过的好，冬天再挣这么一笔，那叫锦上添花，全都可以攒下来。 陈民安跟人家能比么？一个月三十块的工资听起来还行，可是一刨除去家里的花销，根本就剩不下几个钱了。 两相比较之下，还是张家兄弟在家务农更划算。 陈民安在张家哥俩跟前没能占上风，那边陈民丰有点儿不太高兴。 “上班暂时看来是比不上在家务农，可长远来说还是不错的，干的时间长了还会涨工资，而且过年过节也有福利。 更何况等着退休了还可以一直有工资，这样合起来就比较划算了。 咱现在都年轻，眼光也得放长远一点儿，现在挣得少，老了享福啊，对不对，二哥？” 陈民丰还算有点儿脑子，说起来以后退休的事情。 这话张文广哥俩倒是赞同，“对，这话在理。眼下咱都年轻，干啥都行，都能干的动，也能挣钱，可是老了呢？ 等老了就不能进山伐木抬木头了，的确不如你俩，等着老了退休，也有工资拿。” 陈家哥俩总算是扳回一城，俩人心里高兴了不少，干脆不再提这些，就跟张家兄弟随便闲聊，说一说城里的见闻等等。 张家兄弟也不是那种非得踩捏别人的性子，既然陈家兄弟不说这些了，他们也没必要死咬着不放。 所以总得来说，男人这边的气氛还算不错，大家天南海北的闲聊。 俩弟弟跟人家胡侃，陈民生一直都没出声，关键他不知道该说啥啊？ 比起种地，他比不过张家哥俩，更别提人家还上山去伐木抬木头，一年到头划拉不少钱回来。 跟自家俩弟弟比也不用说了，不管那哥俩的工资多少，都比他强啊，陈民生不免有些郁闷。 第173章 心疼闺女 张家陈家曲家，这么多人都在巧娟家里团聚，想当然张家要预备点儿酒菜招待客人。 幸好张家这日子还不错，年前又杀了一头大肥猪，其他吃的也不缺，于是巧娟妯娌两个看着时候不早，就赶紧动手去做菜。 巧莲一看这样，自然不好意思干坐在那里等着吃，于是喂饱了俩娃，下地洗了手也跟着忙活。 老太太瞪了一眼那边只知道坐着嗑瓜子的三个媳妇，有些不乐意了。 “你们三个是死的啊？杵在那儿干啥？没见着这么多人吃饭？ 好歹也过去帮帮忙干点儿活啊，全都指着大丫头二丫头和春桃？ 咋地？你们三个是大户人家的少奶奶，还是皇后娘娘？那还得把饭菜端上来喂你们是咋地？”老太太这张嘴可是不饶人，这回冲着三个媳妇来了。 王氏三个人当时就愣了，以前她们来张家就是这样啊，啥也不干，就等着饭菜做好了吃就行。 今天这是咋回事？老太太怎么还知道心疼闺女了？“娘，大妹妹和二妹妹干活都麻利，她们做菜也好吃。 厨房就那么大的地方，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啊。”王氏轻描淡写的说道。 老太太瞪了王氏一眼，“炒菜不好吃，还不能帮着洗菜切菜？再不行还能帮着烧火呢。 凭啥你们就得坐等着吃？你们比谁高贵啊？”要是搁以前吧，老太太才不管这些事情呢。 他们能来张家那就是给巧娟两口子脸面，就算王氏她们不干活，老太太也没觉得如何。 可如今不一样了啊，一分家，那两个儿媳妇一竿子跑老远去，不过年都不回来。 回来也没说带点儿什么，原本说好了逢年过节给照着五块钱的孝敬，可今年两家啥都没拿。 回来就哭穷，说他们在外头也不容易，跟老太太耍赖。 老太太终归是心疼儿子，寻思着自己手里还有钱，加上闺女也孝敬了不少，儿子不给就不给吧。 也不能为了那五块钱的孝敬，把儿子往死里逼迫，于是这件事儿也就不提不念的过去。 老太太心疼的是儿子可不是媳妇，再者说了，有巧莲跟巧娟比着，简直就把三个媳妇给比的啥都不是了。 一边是日渐亲密的母女，一边是越发疏远的婆媳，老太太心里的天平往哪边倾斜还用说么？自然是向着自家闺女了。 别看不住在一起了，可老太太的威势还在，三个媳妇都有些害怕老太太，于是都磨磨蹭蹭的下了地，走到厨房去找活干。 “大妹，二妹，有啥活让我们干的？你看我们也不好干坐在那儿等着吃啊，多少搭把手，你们也少受累不是？” 王氏这张嘴那可是见了什么人就说什么话，她这是卖好给巧娟呢，最希望巧娟来一句，嫂子你们都坐着吧，不用你们干啥了。 巧娟姐妹这么精明的人，哪能不知道王氏心里那点儿算计？巧娟才不会让王氏如愿呢。 “大嫂，这边有些土豆，帮着削皮吧，等会儿放在鸡肉里炖了吃。” “二嫂，帮我扒一些毛葱和蒜吧，家里没多少大葱了，得用毛葱炝锅，少了不好吃。” 巧娟指着那边一堆毛葱，也就是小圆葱，让刘氏去干。 “三嫂，你去切酸菜呗，咱等会儿酸菜炖大骨头，多切点儿，今天人这么多呢，切少了不够吃。 对了，切细一点儿啊，切的太粗咱娘不喜欢。”巧娟挨个儿的都给她们分派了活，三个嫂子一个也没让她们闲着。 王氏妯娌三个傻眼了，原本她们就是打算客气客气，没打算真的干活啊。 可话已经说出口了，巧娟也把活安排给她们了，不干也不好啊，于是只好按照巧娟的意思，各自干活去了。 王氏削土豆皮，那些土豆个头都不大，也就比鸡蛋大一点儿，要一个一个的削出来，也是满费劲。 关键土豆有点儿小，削了半天也没多少，倒是把王氏累的够呛。 刘氏扒毛葱，这毛葱皮倒是好扒，可是一扒皮里头就冒白浆，带着一股子辛辣直奔眼睛。 才扒了没几个，眼睛就受不了红通通的，眼泪哗啦哗啦的往下淌，弄得刘氏就跟大哭一场差不多。 至于周氏，酸菜也不是多么容易切的，张家今年的白菜长的不算太好，一棵一棵都挺小，越是小的酸菜就越是不好切。 而且那么多人吃饭，看着满满一盆的酸菜，周氏也是欲哭无泪，这要切到什么时候？ 有心不切吧，话已经说出去了，而且老太太还在炕上盯着呢，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切一刀一刀的切。 巧莲看着三个嫂子都愁眉苦脸的干活，差点儿没忍住笑出来，要她说啊，早就该这样儿了。 凭啥每次来张家，三个嫂子就什么都不干？客人有客人上门的规矩，谁家也没见过出门做客连媳妇带孩子一大家都过去的。 既然不把自己当客人，那就帮着搭把手干活，不然人家凭啥伺候你这一大家子？ 一家子都过来，结果什么都不干全在那装大爷？张家又不是欠她们的，凭啥这么伺候她们？ “就该这么收拾收拾她们，我就没见过这么懒的人，就长了张能吃的嘴。”巧莲一边往锅里放材料，一边轻声嘟囔了句。 那头巧娟和春桃俩人互相看了一眼，也是强忍着笑，不是她们坏心，这大过年的还让客人干活。 但凡王氏她们主动点儿进门就帮着干点儿啥，而不是一个劲儿在炕上坐着吃瓜子糖块，一盘子糖块都让她们给吃了还不算完，巧娟也不能非得治着她们干活。 关键是陈家这三个媳妇实在太没眼色，这些年每次过来都这样，巧娟也是烦了。 正好老太太开口，巧娟就顺水推舟，借机会收拾收拾嫂子们。 王氏几个都在厨房帮忙干活，老太太看了一眼，心里舒坦多了。 “这才像个样子，每年都是来你大姐家吃吃喝喝，就没见过她们三个帮把手，也太不像话了。 往后可不惯她们的臭毛病，想来吃饭就得干活，不想干活那就别过来了。 咱娘们几个聚一聚就挺好，看着她们还嫌碍眼。”老太太含笑的朝着巧云说道。 巧云已经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她有点儿懵，不知道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亲娘怎么看着好像大不一样了？ “娘，你跟二姐现在挺好？” 第174章 教训儿子 不管王氏几个干活多慢，有人帮忙搭把手，中午这饭菜自然就做的快了些。 几个年轻媳妇在厨房里煎炒烹炸的忙活了好一阵，不到两点，饭菜就全都出锅摆上桌了。 林林总总的一共十个菜，分量大油水足，色香味俱全，一上桌就引得众人口水直流。 张文广赶紧招呼了三个舅兄过来吃饭，老太太喊着三个闺女还有文星媳妇，也都过来一起坐下。 “你们三个那边坐着去，自己看着自家的孩子，别见了好吃的就跟饿死鬼投胎一样，这不是在自家，出来好歹给大人留点儿脸。” 王氏妯娌三个也要往这边桌子凑，被老太太瞪了一眼，乖乖地到炕稍那桌去了。 倒是巧莲和巧娟，都没往老太太这桌凑，她们在西屋炕上又摆了一桌。 “娘，我伺候着孩子呢，就不过来跟你们捣乱了，我们在西屋吃，大姐和二嫂子也一起，我们正好照看着孩子，也方便。” 今天人不少，两桌坐不开了，所以就放了三桌，反正菜足够，不管几桌都够用了。 于是巧娟姐妹和春桃，领着张家曲家的孩子在西屋吃饭，陈家那三个妯娌领着孩子在东屋炕稍吃。 之所以这么分，自然也是因为陈家孩子吃相太难看，巧娟等人都看不惯，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果然，一上桌，陈家那几个孩子就跟饿了几天没吃饭一样，上来就抢着吃。 老太太一扭头看见了，差点儿气的歪了鼻子。“你们三个就不能管管孩子么？瞅瞅他们那个德性，这是几辈子没见过吃的了？ 都给我规规矩矩的，没见过你们这么没家教的东西，这样往后还怎么带他们出来？”老太太气的不轻，狠狠的把筷子往桌上一拍。 老太太一生气，陈民生兄弟几个都心头一跳，赶忙扭头各自训各家的孩子。 “娘，你也别生气，主要是孩子跟着我们在外头，的确是没吃着什么好的，肚子里空。 今天妹夫家的饭菜做的香，油水足，孩子们都馋了。”陈民安训了孩子几句，回头笑着哄老太太。 “是啊，娘，别看俺们在外面挣工资，可这吃的上头，还真是赶不上咱家里。 最起码家里头养着鸡鸭，平常时候能吃蛋，过年还能杀了吃肉。再者说了，自家豆子能打油，好歹菜里面油水不少。 俺们在外头，吃什么都得买，油啊，肉啊，有时候还不一定买的着，孩子们也是都靠着了，娘别怪。”陈民丰也少不得替儿子辩解一句。 老太太脸色却不怎么好，孙子出去这几个月，回来明显看着瘦了，老太太哪能不心疼？当即就用眼睛剜俩儿子。 “早就说不让你们分家出去过，你们想上班就去上班，媳妇孩子留在家里头，你们就是不听，一个个巴不得赶紧离了家出去享福。 这回行了吧？知道外头日子不好过？一个个把你们给能耐的，我说的话都不听了。 不管啥时候土地都是根本，庄户院种地怎么了？最起码自家打粮不能饿肚子。” “作吧，一个个就使劲儿作，亲娘说的话不听，非得听媳妇撺掇，往后有你们后悔的时候。 到时候可别回来找我哭，我管不了。”老太太满肚子怨气，朝着儿子们哼了一声，扭头不搭理儿子们了。 陈民安和陈民丰本来心里就有点儿后悔了，再让老太太这么训一顿，俩人都有些沮丧。谁知道去当个工人也这么难啊？ 他们跟人家那些本来就在城里的不一样，人家好歹有房子住，而且很多人家里都是几个工人，日子宽泛。 他们可倒好，住的地方得花钱，一个人挣钱养着全家，这日子跟人家能比么？ 以前是看着工人好，旱涝保收不愁吃喝，如今看来，这里面多少酸甜苦辣，都得自己慢慢承受了。 “娘，我们就是刚过去还没站住脚，等着过一两年孩子大一大上小学了，就让孩子娘也出去找个工作。 要是两口子都挣钱，日子就能好过多了。城里大多数人家都是这样，不像咱家，就一个人挣钱。”陈民丰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冒出句话来。 老太太翻了个白眼，“说的轻巧，城里的工作就那么容易找？ 再说了，你俩现在就万财一个孩子，咋地？不趁着年轻再要孩子了？ 她要是有了孩子，还怎么上班挣钱？到时候不还得你自己挣钱养家？”老太太提出一个很尖锐的问题来。 陈民安现在有俩孩子，万祺、万珍，陈民丰就只有一个孩子万财，按理来说，这个年月家里只有这么几个孩子的，还真是少见。 老太太还是以前的老思想，认为多子多孙多福气，没见着巧莲一下子生俩男孩，把老太太高兴的都合不拢嘴么？ 在老太太看来，过日子过得是啥？就是孩子，孩子多了，日子才旺兴，孩子少了过日子还有什么劲？ 陈民安和陈民丰两兄弟真是没往这上面考虑，被老太太一提醒，哥俩当时脸色就难看起来。 现在这一家子都快养不过来了，再生孩子？生了可怎么养活？“娘，好儿不用多，一个就足够。 城里条件好，到时候让万财好好念书，将来有出息了，咋地还能不养我老啊？”陈民丰略有些尴尬的笑道。 老太太听了这话，冷哼一声，“你也不看看老陈家的祖坟是不是冒了青烟？就你那媳妇能管出好孩子来？ 得了，晚辈的事情我也懒得管，你们爱咋地就咋地，跟我没关系。 我养了你们六个，总有人能给我养老，你们往后啥样，我不知道。”老太太不再搭理儿子，低头吃饭。 东屋陈家众人吃的都挺欢，西屋巧娟巧莲姐妹，领着两家的孩子们，也吃的挺热闹。 跟陈家孩子那吃相比起来，不管张家还是曲家的孩子，都文雅了好多，巧莲去喂孩子，等她回来时发现，自己碗里堆了好多的肉和菜。 “二妹，那都是嘉康和佳媛给你夹的菜，你家这俩孩子可真是懂事，没白疼他们。 他们自己不舍得吃肉，把好的都留给你了。”巧娟看着嘉康佳媛，连连称赞。 “这俩孩子等长大了也肯定有出息，从小就这么懂事，真稀罕人。” 第175章 小娃闹腾 东北人冬天一般都是两顿饭，下午两三点钟吃了，晚上就不吃饭直接睡觉。 众人在张家吃吃喝喝，一直到了下午四点来钟才算结束，之后陈家三兄弟都领着媳妇孩子回了陈家，而陈家老太太和巧云，则是留在了张家。 巧娟接了巧莲母子来，除了一家团圆之外，另一个目的就是躲尿窝。 这也是东北的一个习俗，小娃出了月子之后，要到姥娘门儿住一晚，躲一躲月子里的尿窝窝，以后回家了，就不会总尿炕。 按理说，陈家才是正经娘家，可巧莲跟娘家哥嫂不对付，才不愿意去陈家看嫂子那张脸，反正姐姐家也算娘家，索性就住在张家算了。 正好巧云也在，姐妹三个难得团聚，晚上睡在一起也热闹。 巧莲母子加上老太太和巧云都住在张家，一铺炕不够住，几个孩子就得住在西屋了。 张文广跟巧娟一商量，索性他去巧莲家住着算了，一个是帮着烧烧炕，省的明天巧莲回家时清锅冷灶的，孩子那么小可受不了。 二来还能帮着照看照看巧莲家的骡子跟狗、鸭子，这些张口兽可不管家里有没有人，没有吃的它们少不得要造反。 张文广过去住，早起帮着喂一喂正好。 就这样，巧莲母子留在张家住，张文广吃完饭赶着爬犁去了石嘴子。 幸好巧莲来的时候预备的挺齐全，俩娃的尿褯子带了很多，还带着奶粉奶瓶等等用品，只有纸尿裤没带。 因为怕被人发现，那东西不属于这个年代，她没法解释。 有姐妹们帮忙照看两个小娃，自然比巧莲一个人照顾要轻松许多。 晚间母女四个都住在一铺炕上，巧娟和巧莲中间睡着俩小娃，俩人都睡觉轻，有点儿动静就起来看看。 可能是俩娃穿纸尿裤习惯了的缘故，到了晚间就有点儿不太适应，尤其是睡觉前喝足了奶，半夜老二嘉俊尿了，便哇哇大哭起来。 巧莲赶忙起身给孩子换褯子，这个刚换完那个也尿了，老三也是个不受委屈的，虽然没有老二哭的声音大，却也不依不饶的在那哭。 幸好巧娟挨着老三嘉和，赶忙起来给嘉和换尿布。 换上了干爽的尿布，俩娃顿时停止了哭声，然后老二嘉俊就一个劲儿的往巧莲怀里拱，嘉和也开始哼唧着要吃奶。 没办法只好一人一面两个一起喂，这俩小家伙倒是吃的挺欢，叮上就不松口，一劲儿吃饱了算。 这么大的小娃都是直肠子，吃完就拉尿，还没等巧莲哄俩娃睡觉呢，哭声又起来了，打开包被一看，果然是又尿了。 于是又换了一次尿褯子，两个小祖宗这才心满意足的哼哼着睡着了。 巧莲困的不行，也抓紧时间眯瞪一会儿，结果躺下不到一个小时，哭声又起来，再重复一次之前的程序。 这一晚上，两个娃折腾了三四回。 “可要命了，这两个孩子怎么这么闹腾啊？你这一晚上还能睡得着觉么？”快天亮的时候，巧娟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问道。 巧莲苦笑不已，“在家的时候他们没这么闹，估计是冷不丁换地方的缘故。平常在家，晚上顶多起来两回。” 这俩孩子都格外敏感，不受委屈，尿湿一丁点儿都不乐意，不像有的孩子，尿湿了也不在乎，一样睡得香甜。 不过这样也好，省的孩子红屁股，那些睡尿窝子的小娃，很容易就红屁屁。 “天啊，我一看二姐家这俩娃闹腾，我都害怕要孩子了，这也太闹人了。 二姐，你真是够辛苦的，嘉康佳媛那时候一起伺候俩，这回又是俩。下一回不能还是生俩吧？你这个有点儿吓人啊。” 那头，一晚上没能睡安稳的巧云也打着哈欠醒了，看着折腾一晚上，这会儿睡的喷喷儿香的俩娃，再也喜欢不起来了。 “别在那儿胡说八道了，女人哪有不要孩子的？常家就那俩丫头，你咋地也得给文远生俩儿子啊？ 我可告诉你，没有孩子，男人永远跟你不一条心，你得记住了。 也是怪事儿了，你这嫁过去一年了吧，咋还没怀上呢？”老太太也醒了，听见小闺女的话，忍不住训了两句。 巧云被亲娘训了，偷摸吐吐舌头做个鬼脸儿，然后才恢复正常表情，“娘，这生孩子的事情哪说得准啊？ 我倒是想赶紧有，可这事儿急不得啊，总得有那个缘分才行。 我又不是二姐，结婚五天就有了嘉康佳媛，然后姐夫回来才一个月，又有了嘉俊嘉和，这事儿羡慕不来的。” 说起生孩子的事情，巧云还真是羡慕巧莲，人家要个孩子怎么就这么容易呢？ 而且一来就俩，生两回孩子，三儿一女，这得多大的运气啊。 生儿育女的确强求不来，老太太也没有别的话说，只能瞪了一眼巧云。 “你啊，我还不是替你担心？怕你在常家站不住脚么？文远没儿子，你给他生个儿子出来，我看他们家还敢对你不好？ 你也是没用，你大姐二姐都是成了亲就怀了，到你这儿就这么费劲。” 巧娟当初虽然嫁了两次，可两次嫁的男人都不行，葛家那个是天生的缺陷不能圆房，汪家那个是后天受了伤。 那时候汪家大院太有钱太出名了，汪老三大冬天被胡子给绑了票，往外逃跑的时候迷路了，在深山老林里转了一晚上没出来。 最后又累又饿倒在大雪窝子里睡着了，结果坐下了毛病，脚趾头全都冻烂了不能走路，那方面也受了影响。 要不然凭着汪家大院的名头，汪老三要是个健康的人，哪至于要买个媳妇回来？ 巧娟从汪家出来就跟了张文广，俩人也是刚成亲没多久就怀了风林。 巧娟巧莲姐妹都是一成亲就怀了孩子，到巧云这儿一年了还是没动静，老太太能不急么？ 其实不光老太太急，巧云更急啊，她在常家的日子也不好过，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 她巴不得赶紧有个孩子，也不用成天受公婆的白眼了。可这事儿急不来啊，着急有什么用？ 一大早就被亲娘念叨，巧云也有点儿恼火，张口就想掰扯两句。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没等她说话呢，就觉得一股子恶心劲儿只往上顶，难受的巧云也顾不得说什么了，捂着嘴就往外跑。 第176章 赶紧回家 巧云跑到外面一阵干呕，却什么都没吐出来，难受的不行，好不容易过了恶心劲儿，这才起身。 一回头就看见亲娘站在门口瞅她，竟是满脸喜色，巧云便愣了，自家闺女难受的够呛，她娘怎么还高兴成这样子了？ “娘，你乐啥呢？我恶心难受的够呛，您也不说心疼心疼闺女？”巧云撇撇嘴，有点儿委屈的说道。 老太太看着还一脸懵的老闺女，真是恨不得给老闺女一巴掌，打醒她那迷糊的脑子。 “你啊，亏你也成亲一年了，还见过你姐你嫂子她们怀孩子什么样儿，自己身上不对劲儿怎么就感觉不出来呢？”老太太气的瞪巧云。 “你应该啥时候来身上，过日子了没有啊？”看着巧云还是懵懵的，老太太索性挑明了问。 被亲娘这么一提醒，巧云总算明白过来，“好像就这几天吧，还没过日子呢。” 巧云下意识的摸了摸小肚子，难道说，她这是有了？不能吧？竟然这么巧？ “嗯，有的人反应早有的人反应晚，你估计是反应早的，你回来我都没看出来，看样子是日子太少了。 得，你赶紧进屋躺着去吧，还在外头大雪地里站着干啥？ 你看你这也是，文远忙没空陪你回来，你就晚几天再回来呗。 你说你这来回的瞎折腾，万一折腾出来点儿毛病，可咋跟文远交代？”老太太赶紧走过来，扶着巧云进了屋，一边走还一边嘟嘟。 母女俩的对话，巧娟个巧莲在屋子里听的真切，瞧见妹妹进来，巧娟赶紧迎了过去。 “你现在就啥也别寻思了，等着过几天要是身上还没来，那就准准儿的。 要真是有了，你家常文远能乐得找不着北，往后啊，还不得把你当祖宗一样供起来？” 巧云要真是怀孕了，那就是天大的喜事，作为姐姐，自然替巧云高兴。 巧云这会儿还有点儿懵呢，回不过神来，就这么神情恍惚的让姐姐扶着上了炕，躺在炕上还寻思呢？这就怀上了？ 之前她千等万盼，月月盼着身上不来，可每个月都让她失望。难道这回真的是有了不成？ 哎呀，可千万是有了吧，不然她都快要疯了。 巧云疑似怀了孕，这下可乐坏了老太太跟巧娟姐妹，巧娟早晨特意做了点儿米粥，还拌了清爽可口的小咸菜，生怕巧云吃油腻的东西不舒服。 而巧云除了早起恶心那一回之外，倒是没啥别的症状，早饭吃的挺香，倒是让大家伙都松了口气。 “但愿你别随了我，你二姐你大姐都有点儿随我，怀了孩子一直恶心吐到了三四个月，真是遭罪。” 老太太看着老闺女吃东西那么香，忍不住念叨两句。 巧莲在张家住了一晚躲了尿窝儿，自然不好第二天还赖在张家不走，于是吃过早饭没多会儿，巧莲就收拾了东西要走。 “你看你，在这多住几天能咋地？亲姐家里住着还有什么说道？咱娘在我这儿，咱妹妹也在，好不容易能聚一聚，多住两天吧。” 巧娟自然不舍得让妹妹走，石嘴子离着乡里远，她们姐妹又各自忙，有时候个把月能见一回，好不容易过年了没啥事，自然舍不得分开。 “姐，我昨天出来的时候没带那么多东西，俩孩子的奶粉快吃完了，尿褯子昨晚都用光了，夹被也湿了一个，今天要是还在这儿，孩子没东西垫了都。” 昨天晚间这俩小家伙跟打开了水龙头差不多，一晚上尿了一盆的褯子，巧莲带来的褯子就剩两三块了，哪够一天用的？ 提起这个，巧娟也是哭笑不得，谁知道这俩娃尿的这么多啊。 “两个皮小子，就是捣乱鬼。那就让你姐夫送你们先回去，等着天气暖和了，得空再接了你们回来住。” 刚出月子没几天的小娃，的确是非常麻烦，巧娟养了两个孩子，当然明白，于是也就不强留巧莲母子了。 就这样，一大早赶着马爬犁回家来吃饭的张文广，再次赶着爬犁，送巧莲母子几个回石嘴子。 张文广早晨走的时候，把炕和炉子都烧的火，炉子里还扔了两块大木疙瘩，所以巧莲回到家的时候，屋子里很暖和。 “行了，二妹妹，既然你们到家了，我就赶紧回去。” 张文广送巧莲进了屋，转身就往外走，曲家那两条狗阿黄和阿灰，见着张文广了又是一阵狂吠，要不是铁链子挺粗，这俩狗早就挣开链子咬张文广了。 “你家这俩狗长得可真大，也厉害，太厉害了，见着人直扑直上的。 昨天晚上我进来，扔给它们干粮都不吃，今早晨特意馇了狗食，你看看，这俩狗也不吃。 它们这是怕我毒死它们呢，二妹妹，你快喂点儿东西给它们吧，这么好的狗，太管事儿了。” 张文广看见俩狗，想起来昨晚进门的艰难，要不是俩狗都拴着链子，他连门都进不来呢。 巧莲一看可不是？地上狗食盆子里面，一盆子食丁点儿都没动，这俩狗啊，也快成精了。 “行，姐夫，谢谢你啊，家里这俩狗的确是厉害，也认人。 除了我和嘉康佳媛，不管外人来家里多少回，带着什么好吃的，它们都不认，就是个咬。” 说起自家这俩狗子，巧莲可是满心喜欢，家里养狗就得养这种。 那些别人给口吃的就摇尾巴的狗，养了没用，不定哪天就成了别人锅里的菜了。 巧莲喊了俩狗子一声，俩狗子立即就进窝里不出来了，然后巧莲送张文广出门，瞧着张文广赶车走了，这才进屋。 回家先是生火烧水，又给狗子热了热狗食重新送出去。 还是那盆狗食，俩狗子一看是巧莲端过去的，立即过来吃，那吃相别提多虎了，一看就是肚子很饿。 巧莲笑笑，也没管俩狗子，进屋舀了水，赶紧把儿子昨晚尿的褯子泡在水里清洗。 “妈妈，我帮你洗吧，你去看着弟弟们。”佳媛瞧见巧莲洗褯子，要过来帮忙。 “不用了，太多，还是我来吧，你帮妈妈看着他们，要是他们醒了，就冲点儿奶粉给他们喝。 嘉康，你也别出去了，帮妈妈看一会儿弟弟。” 褯子太多，有一盆呢，佳媛过了年也才虚岁七岁，巧莲不舍得让孩子洗那么多褯子，累。 第177章 嘉俊翻身 回到曲家之后，嘉俊跟嘉和俩娃就不闹了，晚间依旧如之前那样只起来一两回。 巧莲总算可以稍微休息，不用再像之前那晚一样随时起来换褯子喂奶，睡眠得到了保障，人也就精神不少。 初六在家休息了一天，初七张文广两口子连同陈老太太和巧云夫妻，都来到了石嘴子曲家。 巧莲第一次见到了妹夫常文远，长相斯斯文文戴着眼镜，一看就是个挺有文化的人，能在厂子里做车间主任，自然不一般。 大过年的娘家人来，巧莲少不得要预备饭菜招待。 幸好家里什么都有，巧娟和巧云帮忙，倒是也不费什么力气就置办了满满一桌子菜。比张家那天的饭菜还要丰盛，也让常文远看傻了眼。 常文远以前其实很看不上乡下更看不上陈家，当初说亲的时候，常家通过媒人也打听过陈家的情况，知道陈家三兄弟都是什么德性。 尤其是陈家要了那么多的聘礼，最后什么也没陪送，常文远对陈家也是格外不满。 可这一次来大营，常文远倒是对巧云的娘家有所改观，三个舅兄还是那德性，但两位姨姐家里却是不一般。 张文广踏实能干，勤快，家里生活条件挺好，昨晚张家弄了不少好菜饭招待。 来到这曲家，别看二姐夫不在家，可这位二姐一样不差，甚至看起来日子比张家还好。 常文远已经得知巧云很可能怀孕的事情，本来就心情不错。 再加上得知曲家的情形，对巧莲也是格外尊敬，言谈举止分外客气，没有丝毫城里人的傲慢。 巧莲多少留意了常文远，以及他和巧云间相处的情形。 瞧着常文远很小心的照顾巧云，看起来满在意的模样，当即也放心了不少，或许巧云嫁给常文远，也不算是太糟糕。 众人在曲家热闹了一天，晚间又都回了张家，第二天一大早，常文远和巧云坐车返回了临江。 至于陈家那两兄弟，初六那天就动身离开，各自回去工作了。 正月里也没什么事情，巧莲基本上不出去，就在家里伺候两个小娃。 两个孩子的区别依旧明显，嘉俊成天能吃能喝，胖乎乎的个子也在长，可嘉和却不一样，吃的比哥哥少，长的也比哥哥慢。 先天不足对嘉和的影响很大，巧莲看着也担心，生怕嘉和有点儿什么闪失，越发细心在意。 一转眼出了正月，二月也快要过完了，外面的积雪渐渐融化，露出了黑色的土地。 天气也开始变化无常，头一天下雪，第二天便是艳阳高照，新下的雪又化掉，如此反复来回之中，天气却也渐渐暖和。 这天，巧莲正在屋里给嘉康和佳媛做衣裳呢，就听见自家的狗一阵狂吠，伴随着有人说话的声音。 巧莲赶忙放下了手中的针线，穿鞋下地出去看，原来是赵家男人陪着两个人来，那两个人巧莲都不认得。 “赵大哥，有什么事情么？”巧莲一边喊住了俩狗子不许再叫，一边敞开门走出来询问。 “弟妹，这两位是咱村里的同志，是这样，村子明天要开会，这两位同志过来通知各家各户开会的事情。”赵家男人对巧莲满客气，笑呵呵的说道。 巧莲略微愣了下，“开会？不知道是开什么会？”这个时候有什么会可开么？上级有文件要传达？ 那两个人当中一个开口，“陈同志你好，是这样，上级下达了文件，提议个乡、村成立农民生产互助小组。 村里响应国家号召，决定召集村民一起开会，商议成立互助小组的事情。 陈同志家里的情况我们都了解，曲营长在外打仗，陈同志一个人带着四个孩子，正是互助组帮扶的对象，所以明天的会陈同志一定要参加。” 这个年月，对军人军嫂，还是满尊敬的，对方十分客气。 巧莲一听这话也就明白了，原来是要成立农村互助组了啊。 也是，这都五二年了，据说就是这一年的冬天，抚松范围内第一个初级农业合作社就成立了。 当然，初级农业合作社大规模兴起，还要到五五年，现在的互助组，就是初级合作社的前身。 既然回到了这个年月，就应该遵守这个年月的规则，拥护国家政策，所以巧莲一听这话，立即点头。 “麻烦几位同志特意来通知，明天几点开始？我准时到村部去。”巧莲没有犹豫，很干脆的答应道。 村部的同志赶忙回答，“明天上午八点半，就在村部前面的空地上开会。” “好，那我明天准时到。”既然已经落户在仙人桥村了，村子里有事开会当然要去。 石嘴子本来就偏僻，消息不算灵通，她又不爱出门，接触外面很少，这样可不行，这几年形势变化非常快，她更得多注意才行。 村里的人一听巧莲答应了，点点头，“好，那就不耽误陈同志了，我们还要去别处。”说完，几个人转身就离开了曲家门前，并没有进门。 巧莲目送这些人离开，然后转身回屋，一进门就听见嘉俊那小子在哇哇的叫，赶忙快步进了东屋。 结果发现，嘉俊这皮孩子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翻身趴在了炕上。 估计是这小子醒了没见着巧莲，心里着急不知道怎么就翻了身，只可惜他能翻过来却翻不回去，小家伙第一回翻身，有些不适应，这才哭了。 巧莲倒是没着急，而是上前来扶着嘉俊的小胳膊，顺着劲儿带一下，就把小嘉俊给翻了回去。 “你个皮孩子，倒是够麻利啊，刚要满三个月呢，你就能翻身了。” 这小子从生下来就壮实，刚出了满月，拍嗝儿的时候小脑袋就能挺住，如今刚满三个月，就能翻身了。 小嘉俊自然不知道妈妈在说什么，只看着巧莲一个劲儿的笑，小手也胡乱的挥舞着。 肉呼呼的小拳头就像白馒头一样，手腕跟藕节差不多，看着格外喜庆。 巧莲知道，这小子肯定是又作祸了，要不然不能笑的这么殷勤，于是赶紧敞开嘉俊身下垫着的褯子，果然，这臭小子拉了。 幸亏褯子垫的结实，没有因为这小子胡乱动而弄得露出来。 “你个皮孩子，能吃也能拉，瞧你拉的这一摊。”巧莲赶紧给儿子擦屁股收拾。 第178章 互助组 五二年三月二十五号，也就是农历二月三十，仙人桥村的所有村民，在仙人桥村部前的空地，召开了村民大会。 经过村民一致同意，村民按照村部的要求，一百多户村民，组成了九个互助组。 当然，这其中有的户数多，有的户数少，村干部根据各家实际情况，比如居住的位置，各家土地的位置等综合情况做了安排。 巧莲家所在的石嘴子，离着仙人桥村太远，不在村民聚居地，所以石嘴子居住的这五户人家组成了互助组。 互助组以劳力、大牲口、农具等入组，农忙时互帮互助，以便提高生产生活的效率，避免有的人家因劳动力不足而耽误农田生产。 巧莲家虽然没有壮劳力，却有一头骡子。 这个年月里，可不是谁家都能有大牲口，整个儿石嘴子也就巧莲家有这么一头骡子，所以其他人家什么意见都没有，痛痛快快的结成了互助组。 并且选了赵家的男人赵长生当了组长，负责农忙时安排各家的生产。 四月二号，也就是农历三月初八，是巧莲家俩孩子嘉俊、嘉和的百天。 按找民间习俗，这是小娃一生中几个大日子，家里都要好好给操办。 如今新社会了，不兴那些旧习俗，可陈老太太和巧娟等人，还是来了石嘴子，给孩子们过百天。 “来来，姥姥来给我的外孙子挂线，祝你们两个长命百岁。” 陈老太太手里拿着两挂白棉线，棉线下面坠了几个铜钱，分别挂在了嘉俊跟嘉和的脖子上面。 一挂棉线就是一根绕起来的，象征着长寿，下面坠铜钱，象征着财富，是祝福小娃长命富贵的意思。 “这两挂线等会儿再给孩子拿下来，记得啊，从头到脚往下摘，摘下来好好给孩子们放着，可不许丢了。” 老太太不放心，嘱咐巧莲。“现在也买不着长命锁了，按理，我该给俩孩子买长命锁和手镯。 以前都是这样，姥娘要给外孙子买银镯子银锁，唉，现在啥也没有，只能挂线了。”老太太颇有些遗憾的说道。 “娘，如今是新社会了，不兴以前那些老规矩，您可别破费。这俩孩子从出生就是您照顾着，已经够有福气了。” 巧莲倒是没觉得如何，金银属于贵金属，尤其是这个年月里，国家大量收购用于货币储备，外面哪有首饰铺子？就算有钱也没地方去买。 老太太有这份心，巧莲就已经很知足了，嘉康佳媛百天的时候，别说是银锁银镯，连这挂线也是没有的。 老太太能有现在这样的转变，已经十分难得。 “这是我闲着没事给俩孩子做的衣裳，眼见着天越来越暖和了，也不知道你预备了薄衣裳没有？正好一人一套。 我瞧着好像嘉俊的穿着应该正好，嘉和的可能稍微大一点儿，你看着给改一改吧。”老太太说着，又拿出来了两套小衣裳。 “这两年你们给我的布料，我也穿不过来，索性就拿来给孩子做衣裳。 夹袄面儿是新的，里子用我的旧衣裳改的。”老太太将两套衣裳递给了巧莲。 “娘，孩子的衣裳有，我给做了。小娃长的快，没敢给他们做太多，我怕他们很快就穿不下。 娘，你如今在大哥那里住着，再给这俩孩子做衣裳，大嫂心里会不高兴的。” 老太太一片心意，巧莲不好拒绝，再说都是小衣服，给别人也用不了，老太太既然已经做出来，哪能不收？ 只是巧莲不免担心，王氏会不会因为这件事生气，在日常生活里苛待老太太？ 陈老太太哼了一声，“她有什么好不高兴的？我给我外孙子做件衣裳，也没用她的东西，她凭什么眼红？ 再说了，这些也都是你们以前孝敬我的，又没用她一根针一片布，哪有那么多毛病？” 陈老太太强势了一辈子，到老了也不可能让儿媳妇拿捏住，可巧莲依旧担心。 眼下老太太身体还算强壮，完全可以自己照顾自己，自然不用在乎王氏，可以后呢？ 等以后老太太动弹不动那天，王氏会不会因为记恨，故意苛待老太太？ 婆媳关系历来都是难题，巧莲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亲娘。 陈老太太还是满脑子的旧思想，应该说这年月里大部分的人也还都是老思想，认为儿媳妇给婆婆养老那是天经地义。 所以巧莲尽管担心，有些话还是没能说出口。 “姐，咱娘和大嫂现在处的咋样？”趁着老太太去逗弄俩娃的时候，巧莲小声的问巧娟。 巧娟愣了下，“还跟以前一样啊，也没啥变化。 反正咱娘手里有钱有东西，还有咱俩时不时的送点儿吃喝，咱娘腰杆子硬。 大嫂那个贪财的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为了咱娘手里那点儿东西，也不敢得罪了咱娘。 不过因为给俩小娃做衣裳的事情，咱大嫂倒是不太高兴，好像是跟外面说了些难听的话。” “她那张破嘴你还不知道啊？没事儿，不用管她，不当着咱的面儿说就当不知道。 当着面儿敢说，直接怼回去就是了，不用惯着。”巧娟不以为意，扭身也去逗弄嘉俊跟嘉和了。 “哎呀，二妹妹，嘉俊会翻身了？这小子翻的还挺溜啊，行，够硬实，才刚刚百天就能翻的这么溜，真不赖。” 正好这时候小嘉俊非常麻利的翻了个身，趴在了炕上抬起头看大家，惹得巧娟欢喜不已，大声说道。 “嘉和呢？嘉和会不会翻身啊？”巧娟看着那头躺着老老实实的嘉和，忍不住问了一句。 巧莲叹口气摇摇头，“嘉和不行，他现在连侧身还都不会呢。 现在就是竖着抱，刚刚能挺起头来，我看着，嘉和翻身要晚，跟嘉俊没法比。” 提起嘉和，巧莲也是满心忧愁，这孩子从小体弱，发育的不如嘉俊，也不不知道究竟哪里有毛病？ 巧莲之前一直怀疑嘉和心脏有毛病，本来想着带他去医院检查，可这个年月，医院也没什么精密的仪器能给孩子检查心脏，巧莲一直在犹豫。 孩子太小，暂时不好抱着出远门，目前看着也只是发育略迟缓，或许没什么大毛病。 巧莲决定暂时先在家里观察，没其他异常就这样伺候着，如果有不对劲儿，无论如何也要带出去好好检查。 第179章 报名上学 两个孩子过了百天，之后便是清明，过了清明没多久，春耕就开始了。 今年有互助组，倒是不用张文广过来帮忙趟地，赵长生领着人，第一个先把巧莲家的地给趟了。 接着又帮巧莲，把地里的庄稼种上去，之后才轮到各家。 巧莲觉得过意不去，每天都做了饭送到地里招待大家伙，石嘴子的这五家住户，从这往后倒是相处的挺好。 庄稼全都种上，巧莲也少了份心思，而面对着春天里各类野菜疯长，巧莲这心里也长毛坐不住。 于是白天就留佳媛在家看着俩娃，给俩孩子吃奶粉用尿不湿，巧莲领着嘉康去地里或是山里采各类野菜。 下雨天晚间就跑出去捡蛤蟆，蝲蛄咬汛的时节就去抓蝲蛄。 反正一个春天没闲着，系统里的积分一个劲儿猛涨，不但填补了冬日里因为生养孩子所耗费的积分，最终还涨了将近四万。 一转眼，春季最挣钱的时候过去，夏季也悄然溜走，暑气渐消，新的秋收季节即将来到，而孩子们，也迎来了开学季。 原本，巧莲并不打算让嘉康和佳媛太早上学，想让他们明年再上一年级，毕竟俩孩子太小了。 可韩书记过来找了两次，非得让巧莲去乡里上班，巧莲没办法，只好带着嘉康佳媛，去乡里的小学报名。 大营乡有个小学，凡是大营乡下辖各村的孩子都来这所小学读书，小学的校长姓冯，四十来岁，带着近视眼镜，看上去很斯文有学问。 “陈同志，你家这俩孩子岁数有点儿小啊，他俩是农历九月的生日，还不到六周岁呢。” 冯校长拿着俩孩子的户口瞅了瞅，摇摇头。 “按照上级规定，小学一年级至少也得六周岁才行，孩子太小了读书累。” 冯校长看了看嘉康和佳媛，觉得这俩孩子长得格外精神，倒是有几分喜欢。可是学校的规定在，他也不好因为喜欢孩子就收下他们。 “冯校长，我也知道孩子年纪小了点儿，不够上小学的。 关键是我要到乡里来工作，就想着干脆让他俩也一起上学，这样来回的有我照顾着也方便些。” 巧莲倒是也没瞒着，就把韩书记让她到乡里工作的事情说了。 冯校长一听这话，点了点头，“是，老韩书记那头缺妇女干部都快急疯了，好不容易见着个人才，哪能放过？ 你看这样行不行？你让俩孩子来旁听，他俩要是能听得懂学的进去，那就明年秋天跟着升二年级。 要是俩孩子听不懂跟不上，那就明年再重读一年级，咋样？”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既然是韩书记看重的人，冯校长多少也要照顾几分。 况且冯校长对嘉康佳媛两个孩子印象不错，索性就提议让两个孩子先旁听。 对于这个提议，巧莲自然是很高兴了。 俩孩子这一年多跟着她学了好多东西呢，一百以内的加减法已经非常熟练，就连乘除现在也学的差不多了。 认字就更不用说，目前常用字基本都认识，会写的字也有一两百了，过来旁听肯定能跟的上。 “当然可以了，谢谢冯校长。”巧莲高兴的很，当场答应下来。 冯校长笑笑，朝着嘉康佳媛伸手，“走吧，我领你们去教室看看。” 俩娃倒是也不怕生，就这么扯着冯校长的手，进了学校。 大营乡的小学，就是当年谢大户带人来种人参时盖的工房，建国以后，收归了国有，成了大营乡小学。 房子年头不少有些旧，乡里派人维修了几回，倒还算结实。 如今上学的孩子不算多，好多百姓还认识不到孩子上学的重要性。 再加上小学一学期的学费两块五，另外还要花钱买笔和本子，所以不少人家都舍不得这个钱。 或者是让孩子晚几年上学，或者是干脆让孩子在家干活，尤其是女孩子，上学的很少。 学校从四七年开始招生的，目前一个年级设一个班，一个班里有的有二三十人，有的三四十人，孩子不算多，教室还有不少都空着。 此时学校还没有正式开课，教室里没人，冯校长领着嘉康佳媛在教室里转了一圈，又在学校里各处溜达看了一圈，然后才出来。 “学校九月一号开始上课，到时候准时来上课别迟到就行。书本学校会发，给他们预备几个本子，还有铅笔和橡皮就行了。” 冯校长领着嘉康佳媛从学校里出来，朝两个孩子摆摆手。 “好，谢谢冯校长，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九月一号让孩子来上课。嘉康佳媛，跟校长伯伯说再见，咱们去大姨家接弟弟。” 顺利入学，巧莲也少了份心思，于是同冯校长告别之后，领着嘉康佳媛一起去了张家。 嘉俊、嘉和都在张家呢，拜托巧娟给看着的，巧莲怕孩子们饿了，故而急匆匆的来了张家。 刚一进院子，就听见屋里欢声笑语不断，好像还夹杂着陈家老太太的声音。 巧莲快步进屋一看，果然是老太太也在，“娘，你怎么来大姐家了？”之前送孩子的时候，没见着老娘在啊？ 老太太抬头看了一眼巧莲，脸上的笑意还没散呢，“你也是，带着孩子过来，咋就不去跟我说一声？ 我都好久没见着这俩孩子了，怪想的呢，还是我出来溜达，人家跟我说你来你姐这，我才赶紧过来。” “娘，我急着领嘉康佳媛去学校报名呢，还没来得及抱孩子过去看您。” 面对亲娘的责问，巧莲一头黑线。 也不知道老太太是不是年纪大了开始喜欢孩子，或者是跟嘉俊嘉和投缘，老太太是从心里喜欢这俩孩子。 基本上过一段时间瞧不着这俩娃，或者是让张文广送她去石嘴子住一两天，或者是找人捎信，让巧莲抱着孩子回来玩儿。 巧莲仔细想了想，好像她上回来大营离着现在也就半个月吧？怎么到了老娘口中，就成好久没见着孩子了？ 听见闺女说这个，老太太才想起来，嘉康佳媛要上学的事儿，“你这么早就让他俩上学啊？ 俩孩子才多大啊，让他们在家玩儿就是了，还能帮你哄哄孩子，过一两年再上学都不晚。 我记得你一直都教他们认字来着，在家里学不也一样么？” 第180章 调皮的娃 “娘，孩子在家学东西，和学校里能一样么？学校里那么多同学，孩子有玩伴儿。 再说了，韩书记一个劲儿的催我到乡里上班，我还能扔下四个孩子都在家里？嘉康佳媛也不大，他俩哪能哄得了嘉俊嘉和啊？” 巧莲可不想把孩子留在家里，小孩子必须要跟同龄人接触，石嘴子那边太偏了，嘉康佳媛没什么玩伴，太孤单。 “那就让嘉康上学，佳媛是女孩子，早晚是别人家的人，上不上学都一样。 上学要花不少钱呢，你家能有多少钱？一下子供两个学生？” 老太太虽然改变了不少，可骨子里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没那么容易扭转过来。 嘉康佳媛也在屋子里呢，听见姥娘这话，佳媛便一脸紧张的看着巧莲，生怕妈妈被姥娘说服了，不许她去学校念书。 巧莲留意到了佳媛忐忑的神色，不由得心疼起来。 “娘，你看你这话说的，如今是新社会了，讲究男女平等。 嘉康佳媛一起出生一起长大的孩子，怎么能两样儿对待啊？佳媛是我的宝贝闺女，别人不疼我心疼。 别说是上小学，只要她愿意读，中学高中大学，我一路供到底。” 巧莲一边说着，一便伸手将佳媛搂在了怀里，“佳媛乖，放心吧，妈妈一定让你念书，只要你喜欢念，妈妈就然你一直念下去。” 佳媛这回安心了，褪去方才的忐忑不安，扬起笑脸来。 “妈妈，我会好好读书，回家也会帮妈妈干活哄弟弟，妈妈，我长大了一定好好报答妈妈。” 别看佳媛还小，却十分懂事，小小的人儿一本正经的说着大人话。 巧莲被闺女贴心的话语和可爱的表情萌的一脸血，搂着佳媛使劲儿亲了亲闺女圆嘟嘟肉呼呼的脸颊。 “好，妈妈等着，等着咱们佳媛长大了有出息，到时候孝顺我。” 多乖的闺女啊，这么贴心的小棉袄去哪里找？巧莲满心欢喜，格外满足，抱着闺女不肯松手。 “妈妈，我以后长大了也会孝顺您的。” 那头，嘉康瞧见妈妈抱着妹妹不撒手，忍不住也上前来撒娇了，抱着巧莲的胳膊不肯松开。 巧莲只好腾出一只手，搂着嘉康，低头也在嘉康脸上亲了一下，“对，嘉康也是乖孩子，嘉康是长子，以后是妈妈的依靠呢。” 母子三个搂在一起，还没等多享受一会儿这温情时刻呢，那边炕上坐着的嘉俊可不乐意了，朝着巧莲就喊了起来。 巧莲一听，赶忙松开嘉康佳媛，伸手抱过来嘉俊，“你个皮猴子，成天就知道调皮捣蛋。 妈妈难得能抱抱哥哥和姐姐，你就在这边不乐意，坏蛋。”巧莲伸手点了点嘉俊的鼻子，故意板着脸训他。 可惜，小嘉俊根本就不在乎，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就去摸巧莲的脸。 然后，小手便从脸移到了巧莲的头发上，一下子便薅住了一绺头发。 已经八个半月的小嘉俊，手上劲头不小，这一把薅住了巧莲的头发，竟扯得巧莲头皮疼。 “曲嘉俊，松开手，不然我打你屁屁。”头发被儿子薅住了，生疼，巧莲有些生气，说话的语气重了些。 还没等嘉俊做出什么反应呢，那边老太太倒是先不乐意了。“你那么大声做什么？他才多大？不到九个月的孩子，能知道什么？” 说着，老太太赶紧过来，握住嘉俊的小胖手，一点一点将巧莲的头发松开。“嘉俊乖啊，咱们不能扯妈妈的头发呢，来，姥姥抱。” 本来被巧莲训了瘪着嘴要哭的嘉俊，被老太太抱在怀里之后，立即就笑了起来，小手乱挥小腿儿也一个劲儿的踢，那样子别提多有趣了。 老太太抱着外孙子这个高兴，根本不在意外孙的小手挥到了她脸上。 “俩大的去上学，没人帮你哄孩子，你怎么去工作？难道还要背着一个抱着一个？唉，这老韩书记也是，干啥非得这么着急啊？” 虽然闺女去乡里工作是好事，可俩外孙还小，老太太不免担心起来。 “嘉俊还行，打小就硬实，你怎么折腾也没啥，嘉和呢？ 这孩子从小就弱，五个半月了才会翻身，到现在还不能坐着，你就忍心折腾他？” 老太太抱着嘉俊，看着那头躺在炕上啃脚丫子的嘉和，满心怜爱。 提起嘉和，巧莲也是有些发愁，这孩子发育明显比嘉俊慢，身高体重都不如嘉俊，大动作更是晚许多。 说起来巧莲还真是有些担心，要是真的背着一个抱着一个去工作，会不会折腾的小嘉和生病？ “那能咋办啊？老韩叔找了我好几回了，我也不好说是不答应啊。” 巧莲心里也为难，为了照顾孩子，她其实最应该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 可韩书记对她不错，一而再的找到她，让她去乡里工作，她要是真不答应吧，也觉得对不住韩书记的这份心。 “二妹妹，这还有什么可愁的？你早晨来乡里，把孩子放我这儿，我帮你看着不就行了？ 中午正好孩子放学了，你们一起都在我这吃，下午再一起回家去呗。 老韩叔这么欣赏你，可千万别错过了机会，眼下乡里识字的女人不多，妇女工作这一块儿缺人手。 说不定哪天从外面调人过来，可就没你什么事儿了。”那头巧娟笑呵呵的说道。 “马上就秋收了，你这不忙啊？ 得了，还是送你这来吧，白天我过来帮忙看着，中午巧莲回来了，我再回去帮着做饭忙活。” 老太太琢磨了一下，索性主动揽下了看孩子的事情。 “娘，不行，你现在是在大哥大嫂家里养老呢，大哥那边也忙，你不帮着大嫂忙活，跑来帮我看孩子，大嫂心里肯定不乐意。” 老太太能主动提出来帮忙哄孩子，巧莲倒是满意外的，可她觉得不太妥当。 毕竟老太太是指望儿子媳妇养老，如果住在儿子媳妇家里，却帮着闺女哄孩子，大哥大嫂肯定不乐意，外人也会说闲话。 老太太摆手，“谁管那些？我是养老，也不是给他们当奴才？ 你大嫂一天啥都不干就满街逛游，中午晚上还得我做饭呢，我又不欠他们的。 大不了做饭的时候我回去，闲了就过来帮你哄孩子，没事儿。” 第181章 部队来人 嘉康佳媛顺利报名，九月一号一大早，巧莲赶着骡车送俩娃上学，然后照着老太太要求，把嘉俊嘉和放在了巧娟家里，就去乡里找韩书记报道。 韩书记一见巧莲过来高兴极了，立即安排了巧莲的工作，让她负责乡里妇女卫生以及健康等方面。 乡里积压了好多材料，加上没多久就要秋收，所以巧莲立即忙碌了起来，既要熟悉各类资料，还要时不时的去县里学习。 秋收时节又在家忙了一阵子收地，等着这些都顺过手来处理妥当，天气已经冷了开始下雪。 落雪之后，陈老太太就不许巧莲再折腾孩子去乡里了，而是跟着巧莲一起住到了石嘴子帮着巧莲照顾嘉俊嘉和。 这样早晨巧莲送嘉康佳媛上学，中午娘三个就在乡政府办公室里吃从家里带来的饭。 到了下午孩子们放学，直接去巧莲那里，一边写作业一边等巧莲下班。 然后再一起回家，和老太太一块儿动手做点儿好吃的，一家人高高兴兴吃晚饭。 幸好嘉俊跟嘉和一直都掺着喝奶粉，所以白天巧莲不在家倒也不影响什么。 不过这样一天见不着妈妈，俩娃晚间都特别粘人，非得巧莲抱着哄才行。 忙忙碌碌中，阳历已经十一月了，这时候家家户户也就没那么忙。 乡里决定，把各村的妇女都集中起来，开班识字班，讲解一些有关妇女卫生、围产、生育一类的知识。 这也是上级派下来的任务，各个乡村都得认真执行，巧莲因为这些都去县里学习了好多回，韩书记的意思，让巧莲主持传授课程。 然后从各村妇女当中，选出几个比较聪明伶俐的，送去培训学习之后，回村任妇女组长。 这么多任务在身，巧莲自然得好好讲课，可这上课的内容，却让一众妇女们难以接受。 上课的时候一个个面红耳赤，再不然就是叽叽喳喳，可是把巧莲给气的不轻。 “一屋子都是女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再说一遍，这些都是关系到咱自身健康的大事，不要嘻嘻哈哈也用不着不好意思，难道现在不注意，等以后落了毛病才好受？” 巧莲不高兴了，沉下脸来直接训人，底下这些人见到巧莲发火，这才一个个的不说笑了，认真听讲。 一上午的课，讲得巧莲口干舌燥，好不容易上完课，妇女们都解散了，巧莲赶紧在炉子上热了从家里带来的饭。 这边饭菜刚热上，那头嘉康佳媛就回来了。“妈妈，冯校长说，让您下午去一趟学校。”嘉康一进门就说了句。 “啥？去学校，干啥呀？”巧莲吓的手一哆嗦，“你俩在学校淘气了？还是受人欺负了？” 两辈子终于体会到一次被叫家长的滋味，巧莲不免有些忐忑，俩孩子惹祸了？还是这俩孩子年纪小，有人欺负他们？ “没有，妈妈，我俩没淘气，也没人敢欺负我们。 风林、风荣哥哥都跟我们一起上学呢，我们四个人总在一起，没人敢欺负我们。” 张家的风林风荣跟嘉康他们同龄，只是生日都大，一个二月的一个四月的。 原本巧娟没打算让他们这么早就上学，可这俩孩子听说嘉康佳媛去上学了，俩人非吵着闹着的要一起。 没办法巧娟就给这俩也报了名，四个孩子在一个班级里上课。 巧莲这就纳闷儿了，俩孩子没惹祸，也没人欺负他们，那为啥校长找她？“行，那赶紧吃饭吧，吃完饭妈妈和你们一起去学校。” 孩子小估计也不知道什么，问也说不明白，还是去学校就知道了。 饭菜热好，娘三个吃了饭，下午巧莲先陪着俩孩子去了学校，找到了冯校长。 “冯校长您好，孩子回去跟我说，您找我？”巧莲见了冯校长，颇有些忐忑的说道。 冯校长朝着巧莲点点头，“嗯，是有点儿事情跟你商议。 是这样，嘉康佳媛这两个孩子呢，入学之后表现一直特别好，而且认字算数都特别快。 后来老师发现，这俩孩子在家已经学过不少课程，估计二年级的都差不多学完了。 我找你来，是想问问你，要不要给孩子跳级？他们现在读一年级有点儿浪费，不如跳级读算了。” 巧莲一听不是孩子惹祸，当时悬着的心就放下来了，“跳级？能行么？我怕他们跟不上。” 虽然在家的时候，巧莲的确教了孩子很多东西，俩娃学的也挺扎实，可巧莲依旧担心，俩孩子受不了太沉重的课业。 “放心吧，能跟上，我让老师找了卷子给他们做，这俩孩子二年级的试卷都做的不错。 我的意思，现在上三年级有点儿晚了，不如让他们跳到二年级去。你看呢？”冯校长对两个孩子信心满满。 “说起来是你教育有方，两个孩子又聪明，我还没见过比他俩更懂事的孩子呢。” 人家校长都这么说了，巧莲哪里好反对？“那就听您安排吧，我信得过您，只要俩孩子能跟上就行。” “好，那就这么定了，我立即安排人，给他们调到二年级去。 放心，我会安排老师多照顾他们，不许其他孩子欺负他们。”冯校长正色保证道。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巧莲惦记着乡里还有事情，于是同冯校长告别后，出了学校立即赶回乡政府。 不想她刚坐下，还没等拿起文件看呢，外头一阵脚步声。 “陈主任，快，有人来找你，是几个当兵的，说是找你有重要事情。”老韩书记一边说着，一边进了办公室。 “快点儿，人家先去你家，没找着你，这才来乡里找你的，可能是跟曲营长有关。” 巧莲一听跟曲维扬有关，心头一跳，立即站起来就往外走。 曲维扬离家一年半了，一直没有消息，这个时节，江对岸的战事应该正是如火如荼的时候。 此时有了曲维扬的消息，或许不一定是什么好事情。 巧莲心中惴惴不安，脚下如飞，快步来到外面，就见到乡政府大门外，停着两辆吉普车。 吉普车前，站着几个身穿军装的战士。 “是你们找我？可是维扬有消息了？”话出口，巧莲差点儿就掉了眼泪。 几个战士听见这话，知道眼前就是他们要找的人，立即向巧莲行礼。 “嫂子好，曲营长负伤回国，现在在临江医院医治，我们奉命来接嫂子去临江。” 第182章 负伤回国 一听说曲维扬负伤回国，巧莲就觉得眼前发黑，身子晃了晃，差点儿没歪倒。 “维扬他，伤势怎么样？很重么？”应该是很重了，不然的话，不会送回国来养伤。 如今这时候，江对岸的战事正打的如火如荼，轻伤的话顶多就是撤到后方休养，需要回国治疗的，肯定伤势严重。 听见巧莲这么问，几个战士略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口。 “嫂子，曲营长所属部队奉命驻守高地，结果遭到了敌军猛烈炮火袭击，曲营长所在的那个团，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曲营长是英雄，他拼着一口气跟敌军周旋，愣是坚守阵地等到了我方的援助部队，守住了高地。” “曲营长身受十几处重伤，失血过多昏迷不醒，被前线紧急派人送回国治伤。”说到这里，小战士也差点儿掉了眼泪。 “幸好送回国之后，情况还算稳定，上级首长指示，派我们来接嫂子。” 巧莲听说曲维扬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简直心痛如绞，曲维扬已经一身的伤了，这一次又受了这么重的伤，往后可怎么办？ 当初给他带了防弹衣，还以为能起作用呢，没想到，还是受伤了。 也是，再好的防弹衣，也受不住敌方那么猛烈的炮火袭击啊。 一个团，最后只剩一人，不用说，防弹衣还是起作用了，不然的话，曲维扬很可能就没命了。 “保住性命就好，你们等我一下，我要安排一下，然后就跟你们走。” 不管心里有多么难受，此刻都不是伤心难过的时候，她必须尽快安顿好家里，然后跟着去临江照顾曲维扬。 巧莲不是那些只知道哭天喊地软弱无助的小媳妇，她心性坚毅冷静，绝不会因此就方寸大乱，只一瞬间，巧莲就想好了接下来要做什么。 曲维扬受了重伤，这个时候最需要亲人在身边，尤其是孩子们，如果孩子们能去看看曲维扬，或许对曲维扬有好处。 嘉康佳媛还在学校，她要去接他们一起回家收拾东西。 还有嘉俊嘉和，这俩孩子自打出生就没见过爸爸，曲维扬都不知道这俩孩子的存在，必须让他们一起也跟着去。 巧莲一个人，肯定照顾不过来四个孩子，估计陈老太太也得跟着一起去，石嘴子那头就没人看家，需要把家里托付给邻居照料。 另外还有乡里这边，她手头上的工作也要做交接，不能就这么撂挑子直接走人。 想到这，巧莲立即转身就往回走，想要先安排手里的工作，不想还没等走出两步呢，韩书记就过来了。 “都这时候了还磨叽什么？赶紧走，你手头上的工作，我让别人先替你做。 放心吧，以前你没来工作反正也就那样儿了，那些事儿就是扔一阵子也不要紧。 放心吧，赶紧领着人孩子去看看维扬要紧。”韩书记一脸急切的说道。 巧莲很感激的朝韩书记点点头，“书记，对不住，那工作的事情就得拜托其他同志了。 我这就去接嘉康和佳媛，然后回家收拾东西赶紧走。”巧莲心急如焚，这时候也顾不得多说什么了，拔腿就往学校跑。 那几个战士一看这样赶忙喊，“嫂子，你上车，我们拉着你去。” 巧莲摆摆手，“不用了，我去学校接孩子，就在北面很近，这边路太窄，你们的车不方便。”说着，人已经跑出去很远了。 巧莲一溜烟的跑到了学校，直接进门去找冯校长，乡里这所小学教师少，冯校长也得给孩子们上课。 这会儿工夫，第一节课刚讲完，冯校长从教室里出来，正好就遇见了巧莲。 “陈主任，你这是干什么呢？怎么气喘吁吁的跑来？有什么事？”冯校长推了下眼镜，好奇的问道。 “冯校长，有件事要跟您说一下，嘉康和佳媛的爸爸负重伤回国了，现在就在临江的医院治疗。 部队派了人过来接我，我想着带嘉康佳媛一起去看看他们的爸爸。 所以得向您请一段时间的假，功课什么的，我会注意，找时间给他们补上。”巧莲心里着急，竟是没有停顿一口气说下来。 “啥？曲营长受重伤了？哎呀，那你们快去看看吧。 没事儿，嘉康佳媛学的很多了，这点儿课程就算落下了也不要紧。走，我这就领你去找他们。”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冯校长对巧莲的家庭情况也有所了解，知道巧莲的丈夫是军人。 所以一听说孩子爸爸重伤，冯校长也着急起来，领着巧莲就去二年级的班级找嘉康和佳媛。 “曲嘉康曲佳媛，你俩出来一下，你们的妈妈有事情找你们，带着书包，穿好了大衣出来。” 冯校长站在班级门口，朝着里面招招手，喊了嘉康和佳媛出来。 嘉康佳媛这会儿有点儿懵，妈妈好像是刚离开学校没多长时间啊，怎么又来找他们了？ 不过这俩孩子听话惯了，啥话也没说，直接照着冯校长的要求，收拾了书包和文具，穿上大衣带了帽子，从教室里走出来。 “妈妈，家里有什么事么？”能让妈妈不顾他们还上学就过来找，肯定是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了，故而一出来，嘉康就直接问道。 “嘉康，佳媛，你们的爸爸回来了，在临江。他受了伤在医院治伤呢，部队派了人来接我，我打算带你们去看看爸爸。 我已经跟冯校长请了假，回头你们再补上功课就行。走吧，快点儿跟我回家去。” 巧莲没把嘉康和佳媛当成不懂事的小娃，而是直接跟他们说明。 一听说爸爸受伤了，俩娃立时就难受起来，“妈妈，爸爸受伤很重么？”小佳媛眼圈红了，泪花在眼中翻滚，一下就掉了下来。 “嗯，听说是有些严重，所以咱们要快点儿过去看望爸爸，说不定爸爸知道咱们到了，会很快好起来呢。” 巧莲心头一酸，强忍着眼中的泪水，伸手将佳媛脸上的泪珠抹掉，然后伸手扯着俩孩子，从学校离开。 “走吧，咱们还得回家去，接了两个弟弟和姥娘一起，爸爸还没见过弟弟们呢。” 自从巧莲生了嘉俊跟嘉和，就一直在想，曲维扬要是知道她又生了两个孩子，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俩孩子第一次见爸爸，竟是要在病床上。 第183章 赶往临江 巧莲接了嘉康和佳媛，坐上吉普车，直奔石嘴子。到了石嘴子这边，也顾不上安顿那些战士们了，领着孩子就往家里跑。 “娘，快，赶紧收拾东西，咱们得去临江一趟。 维扬受重伤回国，在临江医院呢，咱们得赶紧去。”巧莲推门进屋，急匆匆说道。 嘉俊嘉和都睡着了还没醒呢，老太太也坐在那里打盹儿，一听见巧莲的话，吓得老太太心头狂跳，手忍不住发抖。 “这咋回事啊？维扬咋还能受伤了呢？谁来给你送的信儿，不会弄错吧？” 老太太有点儿不敢相信，那么活蹦乱跳的一个人，咋就受重伤了？ “娘，是部队上的人来送信，顺道接我过去。我想着维扬还没见过嘉俊嘉和，还是抱着俩孩子一起去吧。维扬还没见过孩子呢。” 巧莲说话时有些哽咽，目前不知道曲维扬的情况到底如何，听那几个小战士的描述，情况定然是非常糟糕。 以现在的医疗条件，谁也不敢保证什么情况，所以，还是抱着孩子一起去看看曲维扬吧。 终归是母女，有些话不用巧莲说的太明白，老太太就懂了，于是立即起身，敞开柜子收拾东西。 大冬天出门本来就麻烦，更不要说带着两个还不满周岁的小娃了，要预备很多东西呢。 老太太在这边住了一段时间，俩孩子基本都是她一手带着，需要什么，老太太很清楚。 不多时便把该用的全都找了出来，包了两个大包袱。 那边，巧莲也赶紧给嘉康佳媛收拾了换洗衣裳，又打发了嘉康去赵家，跟赵嫂子说一声。 拜托赵嫂子每天过来帮着烧点儿火，顺道喂喂家里这些牲畜。 嘉康人小腿快，一溜烟的就跑了，没过多长时间，赵长生和媳妇一起来了曲家。 “弟妹，我听嘉康说你们要出门？曲营长负伤回国了？ 行，你们赶紧收拾了东西去看看曲营长吧，家里的事情交给我了，放心。”赵嫂子一进屋就问道。 “赵大哥，赵嫂子，给你们添麻烦了，孩子爸爸受了伤很严重，部队上派人来接我们。 我想带着孩子一起去，家里没人照看，没办法，只能拜托大哥和嫂子帮忙了。”巧莲见到赵家夫妻一起过来，心中万分感激。 “客气啥？咱都在一块儿住着，远亲不如近邻，谁也没有咱们亲近，就是照看照看家，你就放心吧，肯定不会出错儿的。” 赵嫂子上前来，握住巧莲的手，“弟妹，不管曲营长发生什么情况，你都得挺住了，你这还有四个孩子呢。” 巧莲明白赵嫂子的意思，点了点头，“谢谢嫂子，我明白。 对了，嫂子，你跟我来一趟，我得先交代交代我们家那两只狗。” 巧莲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自家那俩狗子不吃别人喂的食，她这次出去时间长，要是这俩狗子还犯倔，弄不好得饿死。 于是，巧莲扯着赵嫂子到了外面狗窝附近。 阿黄和阿灰刚才一阵狂吠刚停下来，这会儿见到赵嫂子，又想要呲牙，被巧莲瞪了两下，俩狗子就不敢了。 巧莲走过去，摸了摸俩狗子的脑袋，“阿黄，阿灰，我要领着嘉康佳媛出门一趟，好长时间才能回来呢。 家里头我都托给赵嫂子了，往后她来喂你们吃食，可不许咬人家啊，要乖乖吃东西。” 说着，巧莲把狗食盆子拿过来，递给了赵嫂子。 “嫂子，你进屋去盛一点儿狗食出来喂它们，这俩狗子从来不肯吃别人喂的东西，我怕我走的时间长，它俩在家饿死。” 赵嫂子立时明白了，赶忙进屋从桶里舀了些狗食出来，就这么端着盆送到了俩狗子跟前。 这俩狗子看了看赵嫂子，又看了看巧莲，琢磨了一下，这才低头吃食。 瞧见俩狗子吃食了，巧莲这才放心，俩狗子通人性，知道赵嫂子这是替巧莲照顾它们呢。 “你俩在家乖乖的，过几天我就回来了。”巧莲拍了拍俩狗子的脑袋，这才站起来跟赵嫂子一起进屋。 家里只有俩狗子难缠，其余的都好办，赵嫂子非常能干，这些活不用巧莲说，她也知道怎么做。 正好这时老太太和嘉康他们都收拾好了东西，于是巧莲把家里的钥匙交给了赵嫂子，“嫂子，一切就拜托你了。” 说完，巧莲抱起来嘉俊，老太太抱着嘉和，嘉康佳媛连背带扛的拿着行李包裹，一家人从屋子里出来，朝外面走。 几个战士就在大门外等着呢，见到巧莲等人出来，赶忙上前接过来嘉康佳媛手里的东西，扶着巧莲上了吉普车。 幸亏部队派了两辆吉普车来，不然还真是不够坐的。 巧莲跟老太太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坐在前面那辆，嘉康佳媛则是在小战士的陪同下坐在后面那辆，行李也都放在了后头。 “嫂子，家里就拜托你了，我会尽快赶回来的。”巧莲朝着外头招招手。 赵家夫妻也朝着车上的巧莲挥手，“弟妹你就放心吧。 家里一切都交给我，我会给你照顾的妥妥当当，你安心去照看曲营长。”赵嫂子大声的说道。 车子发动了，离开石嘴子，直奔临江。 这时候也顾不上再去跟张家人打招呼了，巧莲心急如焚只想早点儿见到曲维扬，开车的战士似乎也察觉出了巧莲的心思，一路上尽量开的快一些。 从大营到临江一百多里地，这年月的路不算太好有些颠簸，开车的战士知道巧莲抱着小娃呢，尽量开的稳一些，所以这段路用了将近俩小时。 幸好嘉俊嘉和都特别乖，俩娃第一次坐吉普车，竟然晃晃悠悠的又睡着了。 老太太以前坐过汽车，那条件可比不上吉普车，所以也能适应。 至于嘉康佳媛就更是不用说了，俩孩子第一次做吉普车都格外好奇，一点儿也不晕车，一家人的状态都很好。 吉普车开到了临江医院停下来，小战士敞开车门，扶着巧莲下车。 “嫂子，曲营长就在这里住院，走，我这就带你们去看看曲营长。” 说话间，几个人有帮着拿东西的，有帮着抱孩子的，巧莲扶着老太太，身边跟着嘉康佳媛，一行人就这么进了医院，朝着曲维扬的病房走去。 第184章 伤势严重 曲维扬住在临江医院的危重病房里，门外有两个战士守着，巧莲一行刚要往里走，就被那俩人给拦住了。 “这是曲营长的革命伴侣，我们刚刚从大营乡接回来的。”后头的战士赶忙上前说道。 那两个小战士一听，连忙敬礼，“嫂子好。 曲营长还在昏迷中，院里几位领导还有从省里请来的专家都在里面，正在会诊呢。”小战士忙解释了一句。 既然有专家在里面，巧莲自然是不好往里硬闯，于是就跟老太太等人坐在了走廊的椅子上。 嘉俊嘉和都快一周岁了，沉的很，不能一直站着抱，把他们放在椅子上，大人轻松点儿。 众人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就见到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从病房里出来。 巧莲赶忙迎上前去，“几位领导，里面的人怎么样了？有危险么？”巧莲很着急，她迫切的想知道曲维扬目前是什么状况。 那几个人正在讨论曲维扬的伤势呢，忽然冲过来个女人，倒是把他们闹愣了，“你是？”其中一个人很疑惑的问了句。 不等巧莲回答，守在门口的小战士赶忙开口，“杨院长，这位就是曲营长的革命伴侣，刚刚接过来，看望曲营长。” 巧莲这才知道，开口说话的，是这个医院的院长。 “杨院长您好，我是曲维扬的妻子陈巧莲，我想知道，他现在的情况究竟怎么样？伤势严重到什么程度？” 巧莲强忍着没让自己哭出来，这个时候她不能哭，她是曲维扬的媳妇，哭哭啼啼不像话，她不能给曲维扬丢脸。 杨院长打量了巧莲两眼，叹口气，“曲营长身上中了六七块弹片，还有三颗子弹，虽然没有伤到脏腑等重要器官，但是也比较麻烦。 目前已经给曲营长做了大手术，将体内弹片尽数取出，不过他失血过多，虽然输了一部分血，可是依旧非常虚弱。 尤其是他头部受了伤，有些严重，目前一直在昏迷中，具体什么时候能清醒，这个不好说。” 杨院长话里的意思，就是曲维扬目前的状况很不好。 这一点，巧莲心里很清楚，如果曲维扬伤势轻，就不用送回国治疗，也不用从省里请来专家了。 “谢谢杨院长，维扬就拜托医院了，我相信维扬一定能挺过去这一关，他会清醒的。 他还有我，还有四个孩子需要照顾，他是那么负责任的人，不会抛下我们不管。”巧莲向对方道谢。 “现在我们可以进去看看他么？”巧莲恨不得立即见到曲维扬，只是曲维扬如今这情况，她不知道也医院是否允许家属探望。 杨院长看了眼前这些人，叹口气，“曲营长现在很虚弱，需要静养，不能进去人太多。 陈同志，我只能让你一个人进去，而且，你最好换衣服，做一下消毒再进去。 曲营长在战场上受伤，又折腾这么远送回来，伤口已经感染。 虽然医院给做了清创，可还是有感染的风险，所以必须要谨慎小心。” 巧莲点点头，“好，我明白，那就麻烦杨院长安排一下，我自己进去看看他。” 说完，巧莲便回头搂住了嘉康和佳媛，“你们刚才也听见了，院长伯伯说，爸爸的情况有些糟糕，他现在不能被打扰。 妈妈先进去看看爸爸，等着过几天，如果爸爸的情况有所好转了，妈妈再带你们进去，好不好？” 嘉康佳媛都是特别懂事的孩子，虽然他俩也很惦记爸爸，很想一起进去看爸爸，可是巧莲这么说了，俩娃还是很懂事的点了点头。 “妈妈，你要跟爸爸说，我们都在外面等他呢，让爸爸快点儿好起来，告诉爸爸，我们一直都很想他。 爸爸还答应我，要带我去骑马打枪呢，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小嘉康忽闪着大眼睛，眼中泪花闪现，只是这孩子倔，愣是不肯让泪水落下来。 “好，我会跟爸爸说的，你俩在外面陪着姥姥和弟弟们，妈妈进去一会儿就出来。”说完，巧莲站直了身体，朝着杨院长点点头。 那边，杨院长喊来了一个女护士，让女护士领着巧莲去洗了手全身消毒，又换了一件干净的白大褂，这才领着巧莲进了曲维扬的危重病房。 病房里只有一张床，这年月还没有心电仪等各类医学监测仪器，所以床边倒是很利落清爽，只在床头挂着吊瓶，里面的药水一滴一滴的往下滴着。 病床上，一个身形高大却满身纱布的人，静静地躺在那里。巧莲一看曲维扬那满身的纱布，眼泪差点儿就掉了出来。 这人究竟是受了多少伤？纱布从头缠到了腿？病房里不能哭，巧莲用力眨眼，将泪意逼回去，然后轻轻地走到了床边。 “维扬，是我，我来看你了。”巧莲坐在了床边的凳子上，握住了曲维扬布满茧子和冻疮的大手。 “你这一走就是一年半，撇下我和孩子在家提心吊胆，一封信也不给我回，就让我这么悬着心等你。 结果呢？我就等来你重伤的消息？你个混蛋，你怎么能这样？” “你知道么？我又给你生了两个儿子，嘉俊嘉和。 没有你的消息，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就自己做主给孩子起了名。 两个孩子都长的挺好，他们也跟着来了，就在外面呢。维扬，你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嘉康佳媛都等着进来见你呢。” 巧莲没哭，这个时候哭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曲维扬还活着呢，她哭天抢地的做什么？ 目前最要紧的，是曲维扬尽快醒过来，可她不是医学转业人士，并没有什么好办法来帮曲维扬。 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曲维扬身边多陪陪他，跟他说说话。 说不定曲维扬现在还有意识，能够听的见，说不定曲维扬听了她的话，会很快清醒，所以她绝对不能哭。 “维扬，嘉俊嘉和从出生到现在，还没能见到你一面呢？他们都快一周岁了，难道你就不想抱抱他们亲亲他们么？ 以前你不是说过，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陪着嘉康和佳媛成长么？现在有嘉俊嘉和可以弥补这个遗憾了。 你一定要快点儿醒来，赶紧养好伤，到时候才能领着孩子们一起玩一起淘气啊。对不对？” 第185章 安顿家人 小护士一直就站在病房里没出去，瞧着眼前这一对苦命的夫妻，听着巧莲一字一句满含情意的话语，小护士差点儿都落了眼泪。 可感动归感动，该遵守的规定不能忘，时间一到，小护士就喊巧莲了。 “这位同志，探视时间已经到了，麻烦您还是先出去吧。 这位病人是医院里重点照顾对象，随时都有人关注着，你尽管放心。 刚刚院长也说了，以后每天上午下午，你都可以来探视半个小时，等着病人的情况稳定了，就可以让其他家属也来看望。” “曲营长是英雄，这样的人不会有事的，他的生命力很顽强，一定能挺过去。 你们一家一定会团团圆圆过好日子，一定能。” 这个护士看起来年纪不大，还处在满心感性的时候，被曲维扬和巧莲之间的感情所感动了，没忍住就说了好多。 巧莲看了看这个小护士，点点头，“多谢小同志了。 既然医院有规定，我也不好破坏，那我这就出去，明天我再来看他。” 他们从石嘴子离开时，就已经四点多了，路上又花了两个钟头，此时已经六点多。 外面还有老太太和四个孩子呢，她也得赶紧安顿家人。 巧莲虽然舍不得曲维扬，可她留下来基本上也帮不了什么。 她不是医学专业，虽然有系统可以兑换药品，却根本不知道什么药品对曲维扬现在的情况有利。 而且，曲维扬现在是在医院里，用什么药都是医院决定，就算她知道什么药有用，也没那个权利给曲维扬用。 万一跟医院的药相冲，岂不是害了曲维扬？ 巧莲一直都认为，有多大本事做多大的事情，虽然这个年月的医疗条件不是那么好，可人家医生毕竟是专业人士。 她什么都不懂，就别在里面瞎掺和了，还是好好照顾家人，静静等候曲维扬清醒就好。 否则，那不是爱曲维扬，那是在害他。 跟小护士道谢之后，巧莲便出了病房，而病房外，此刻却站了不少人，其中两个身穿军装的，一看就是部队里的领导。 那俩人见到巧莲出来，赶忙上前，“陈同志你好，我们是临江这边的，上级指示，曲营长在临江治疗休养期间，一切事宜由我们这边负责。 时候不早了，我们已经给陈同志几位预备了住处，老人岁数大了，孩子还那么小，还是先带他们安顿下来吧。” “对不住，因为维扬受伤，竟然惊动了领导。 好，那就麻烦几位了，时候不早，孩子们估计都饿了，是该找地方先安顿下来。多谢几位领导。” 虽然巧莲不太懂军官制度，可看着这两人的装束，应该比曲维扬的级别高。 人家是领导却亲自前来接待，巧莲自然心中感激，赶忙向人家道谢。 “曲营长是英雄，咱们国家和军队的英雄，值得所有军人敬仰。 陈同志是曲营长的革命伴侣，是最可敬的人，为陈同志安排一切，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陈同志不需要道谢。 走吧，招待所那边已经安排妥当了，过去吃点儿东西，让孩子们好好休息。” 其中一个年纪稍微小点儿的军官，朝着巧莲点点头，态度温和的说着。 “你们帮着陈同志抱孩子，要小心点儿啊，尤其是那两个小孩子，一定要好好抱住了。走，咱们去部队招待所。” 另一个人喊了旁边的战士过来，有的帮忙抱孩子，有的帮忙拿行李，一行人就这样出了医院，坐上吉普车，走出一段距离之后，来到了部队招待所。 招待所这边应该是提前就打好了招呼，管理人员见了来人二话不说，领着他们就往后院走，来到后院敞开一间屋子。 “首长，这是咱们招待所最大的房间了，住五六个人完全没问题。 炕已经烧热了，热水毛巾各种备品也全都预备妥当，还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找我们。”招待所的人非常客气。 年纪大的军官点点头，“好，这几位住在招待所期间，所有花用都算在军区账上，到时候军区打发人过来结算。” 巧莲一听有些过意不去，他们这么多人连吃带住的要花不少钱呢，哪能让部队给出啊？“首长，不用军区花钱，我带钱来的。” 那人摆摆手，“曲营长是国家的英雄，是为了国家安定才受了重伤，英雄的妻儿来看望，怎么能让你们自己花钱？ 陈同志，你领着家人安心住在这儿，什么时候曲营长伤势恢复了，你们什么时候再走。” 人家是部队里的领导，说话自然有些不一样的气势。 巧莲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只能向人家道谢。“谢谢领导，真的太感谢了。” “不用这么客气，你们尽管住下，缺什么少什么就找负责的人。 曲营长伤势不轻，你们也要有心里准备，这也是一场长期的战争，要坚持，要相信医院的医术，相信曲营长的坚强意志。 他还有无数梦想没有实现，一定不会就此倒下去的，我们都应该相信他，相信他能够清醒，能够康复如初。” 对方态度十分和气，竟然开口鼓励巧莲，让巧莲保持乐观。 听见这话，巧莲心中一暖，是啊，曲维扬这些年大大小小的伤受了无数，不会因此就倒下的。 他是最坚强的军人，更是她和孩子们的强大依靠，他绝对不会倒下去，这一点，巧莲有信心。 “嗯，我相信他，我知道他绝对不是一个轻易就认输的人，我也一样，我对未来有信心，维扬他一定会康复如初的。” 几个军官和战士听见这话，也对巧莲很是赞赏，这才是一个军人妻子应该有的样子。 身为军人的妻子，就必须有这样坚毅顽强的性子，她们所承受的，从来不比男人轻，甚至，比男人更重。 “嫂子，您是最可爱的人，最值得尊敬的人。我们向你致敬。”几个战士有志一同，朝着巧莲敬礼。 “嫂子，不管您这里需要做什么，只管吩咐一声，我们一定帮您办到。”这是他们，对巧莲的敬意，也是对所有伟大军嫂的敬意。 巧莲看着这些最可爱的战士们，心里多少松快了些。 维扬和他们一样，都是国家的守护者，所以，维扬绝对不会有事，他绝不会被伤势打垮，他一定会很快就醒过来的。 第186章 曲维扬清醒 巧莲领着老太太和孩子们在招待所里住下，招待所也有食堂，吃饭就在食堂解决。 曲维扬伤势严重，大家也没那个心情吃喝，反正就是糊弄着肚子不饿而已。 幸好嘉俊嘉和这俩娃如今已经不怎么恋着母乳了，尤其是嘉俊，吃饭很多，喝奶已经很少。 所以巧莲胃口不好吃不下，倒也没影响到两个孩子。 招待所里一切都有，再者巧莲他们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带的东西挺齐全，所以住着倒也没什么大麻烦。 最初几天，只有巧莲每天上午下午去医院看望曲维扬。 过了几天之后，杨院长说曲维扬的伤情稳定下来了，只需要耐心等待曲维扬清醒，说是可以让其他人来探视。 巧莲听了高兴不已，立即领着嘉康佳媛，抱着嘉和嘉俊，一起进病房看望曲维扬。 老太太一看见病床上浑身都缠着纱布的曲维扬，一个没忍住就落了泪。嘉康佳媛更是不用说，趴在床边上就哭。 巧莲也没拦着，每个人的心理承受能力不一样，孩子们那么小，这些天担心害怕，总得让他们发泄出来，不然会憋坏了孩子。 不过嘉康佳媛也没哭多久，这俩孩子都懂事，一人握住了曲维扬一只手，就坐在病床边上看着曲维扬，跟曲维扬说话。 嘉俊嘉和这俩娃还小，根本不知道悲伤为何物，只是见到嘉康佳媛在那哭，俩娃都愣了，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哥哥姐姐。 嘉和歪着头，打量着病床上的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从嘴里蹦出爸爸这个词来。 “嘉和，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次？”巧莲听的真切，嘉和叫的就是爸爸。 巧莲高兴极了，她之前教这俩孩子很久，让他们喊爸爸，这俩娃从来都不喊，只会喊妈妈。 没想到这个时候，嘉和竟然开口喊爸爸了。“再喊一遍，嘉和，快喊啊。” 小嘉和眨了眨大眼睛，有点儿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这么高兴，于是咧开小嘴，给巧莲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扭头去看嘉康佳媛，再次开口喊了一声爸爸。 这回喊的声音更大更清楚，所有人都听见了。“妈妈，三弟肯定是听见我们喊爸爸，他也跟着学呢。 二弟，你也喊，这就是爸爸，咱们的爸爸，快，你俩一起喊爸爸。” 佳媛聪明，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关键，这么大的孩子模仿力很强，定然是瞧见他们喊爸爸了，所以跟着学呢。 嘉康一听这话，扭头赶紧喊了两声爸爸，果然，那边嘉和好像受到什么鼓励一样，接连喊了好几声，越喊越熟练。 倒是嘉俊，还一脸懵的状态，不过看着嘉和手舞足蹈的模样，嘉俊也不肯示弱，干脆也张嘴喊了一声。 嘉俊吐字不如嘉和清晰，可大家也听得出来，这小娃喊的是爸爸。 “维扬，你听见了么？嘉俊跟嘉和会叫爸爸了，他们两个快一周岁了，今天是第一次见到你呢。 维扬，难道你就不想睁开眼，看一看咱们的儿子么？ 他俩是双胞胎，可一点儿都不像，嘉俊特别淘气，嘉和很文静。 他们都在叫你爸爸呢，你快醒来吧，醒过来看看我们。”巧莲一时没忍住，眼泪还是落了下来。 巧莲这一落泪，嘉康佳媛又跟着哭起来了，“爸爸，你快醒过来吧，睁开眼睛看看我们啊。 爸爸，你不能这么一直睡了，你答应要陪我们去骑马去打枪呢，爸爸，你快醒来吧。”俩孩子一边哭一边说着。 今天负责病房的小护士见到了这个情形，也被感动的快要落泪了，可时间差不多了，该说的她还是要说。 “陈同志，探视时间到了，曲营长现在还需要静养，麻烦陈同志领着家人先出去吧。” 每天上午下午都只有半小时探视时间，巧莲这几天已经习惯了，故而也没说别的，只点了点头。 “嘉康佳媛，咱们出去吧，下午咱们再来看爸爸。” 嘉康佳媛虽然满心舍不得离开，可医院的规定就是规定，他们不能不遵守。要是他们不听话在这胡闹，人家明天不让来探视了怎么办？ “爸爸，我们要回去了，你好好休息，要尽快醒过来哦。 希望下次我们来的时候，爸爸可以睁开眼睛看看我们。”佳媛趴在曲维扬耳边轻声说道。 那边，嘉康也说了两句，然后两个孩子起身就要跟着巧莲离开，可他们一站起来发现，手竟然被握住了。 “妈妈，快看，爸爸握着我们的手呢，爸爸的手在动。” 嘉康眼尖，一下子发现，曲维扬的手在动，“还有眼睛，快看，爸爸的眼睛也在动，妈妈，爸爸是不是快醒了？” 嘉康这么一说，大家伙也都注意到了，巧莲高兴万分，两步来到了病床前，“维扬，你能听见我说话么？维扬，你醒过来了么？” 病房里守着的小护士这下也回过神来，赶忙跑出去，不多时几个医生急匆匆赶来。 “对不起，各位家属，麻烦先出去一下，我们要给病人做检查。” 病床上曲维扬还没有睁开眼，巧莲等人都不想离开，不过这里是医院，得听医生的，于是巧莲喊了嘉康佳媛一起出去。 俩娃费了不少力气，总算抽出手来，跟着巧莲两步一回头的出了病房，到走廊里焦急的等待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病房的门再次敞开，几个医生面带微笑的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到巧莲点点头。 “陈同志，恭喜恭喜，曲营长醒过来了。” 巧莲一听这话，高兴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颤抖着声音问了句，“医生，我们能进去看看他么？” 几个医生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点点头，“曲营长虽然醒了，可他受伤太严重，目前还不能开口说话。 你们进去也不要太大声，更不要情绪过于激动，一定要慢点儿说话，不能刺激到曲营长。 放心吧，一切都在好转中，只要人醒过来，其余的就没问题了，都会恢复的。” 曲维扬的清醒，让医院里这几位负责的医生也都很高兴。 巧莲赶紧答应，“好，好，我们一定遵守，不大声说话，也不哭，绝对不刺激他。” 只要曲维扬清醒过来就好，人醒了就一切都好说，巧莲又不傻，才不会做任何对曲维扬不利的事情。 第187章 担心家里 曲维扬清醒，对曲家人来说无疑是最好的消息，而曲维扬在清醒五天之后，也可以开口说话了，只是说的慢，有些含混不清。 即便是这样，巧莲也信心满满。 在征询了医生同意之后，又跟招待所的人商议好，借用人家的锅灶做吃食，每天给曲维扬带来有营养的流质食物，小心的给曲维扬调养身体。 在巧莲的精心照料下，曲维扬恢复的很快，精神也很好，只是他受伤颇重，一时半刻还不能下地活动，只能躺在床上。 转眼间，巧莲一家来到临江已经半个多月了，虽说招待所住着还可以，终归不怎么方便。 陈老太太这天，便提出了要回去。“咱们这么多人在这连吃带住的，花费太大，虽说部队给拿钱，可咱也不能给部队添负担。” “再者说了，家里扔了半个多月，也不能总麻烦赵家帮忙。 还有嘉康佳媛两个耽误了不少课，嘉俊嘉和住在招待所里也不习惯，憋屈的慌。 我看不如这样吧，我先带着孩子们回家去，你一个人在这伺候维扬。” “我看着维扬恢复的不错，不过这边伙食条件不行，要不然等着再过个半月二十天的，你就跟医生商议商议，能不能出院回家慢慢养？ 回家去咱也能换着花样儿的做东西给他吃，好好补身体，在这儿终归是不方便。 如今已经是冬月初六了，离着腊月不远，最好是年前能回去，回家安安稳稳过个团圆年，大家伙心里也高兴。你说呢？” 老太太还是习惯说农历，今年闰了个五月，所以别看都已经十二月下旬了，农历才冬月初呢。 陈老太太这两年的转变的确非常大，如今越发能替旁人考虑了，这一番话正说到了巧莲的心坎儿上，她其实也是这么想的。 曲维扬身上的伤在慢慢愈合，但是离着彻底康复还有很长时间，接下来需要细心调养和复健。 而医院的伙食真的不行，不适合养伤，哪怕巧莲在招待所给曲维扬做吃的，因为各种限制，她也不好弄出太多离谱的东西，怕被别人怀疑。 要是回家就不一样了，巧莲可以多做些好东西给曲维扬补养身体，即便曲维扬问起，也总有办法糊弄，反正是自家人，总比外人好说。 “娘，回去了你一个人带着四个孩子，太吃力了，能行么？” 巧莲有些担心，老太太体格也不算太好，这阵子没少跟着操心受累，一个人看着四个孩子，她怕老太太累坏了。 老太太摇头失笑，“你也太小瞧我了，四个孩子我就看不了？嘉康佳媛都懂事，他俩啥时候调皮捣蛋过？ 这时候回去，估计学校也该放假了，他俩不去上学就能省不少事儿呢。我这两年冬天都在你这，吃的好也舒心，体格比以前好多了，放心吧。” 巧莲算了一下，他们是十二月四号来的临江，如今已经十二月二十二号了，学校可不是要放假了怎么？ 俩娃不用去上学，就不需要担心来回没人接送，有嘉康和佳媛帮着哄孩子，老太太的确能轻松些。 “行，那娘定个日子啥时候往回走，我跟部队上说一说，还得麻烦他们派车送你们回去。 你一个人带着四个孩子，我可不放心你们坐汽车回去。” 巧莲想了想，让老太太领着孩子们回去也好，毕竟是在家里，终究方便很多，招待所住着，怎么也是不得劲儿。 “对了，娘，你明天是不是去三妹那里看看啊。你看咱们来了这么些天，都没能去三妹那看看她呢。 三妹生了孩子给咱消息，你就在我家里帮忙没腾出空去看看，如今咱来了临江这些天也没过去，让常家人知道，心里肯定会不乐意。” 巧莲忽然想起来巧云了，巧云在农历九月初十，公历十月二十八号，生下了一个男孩，常家高兴的不得了，常文远拍电报给陈家报喜。 接到消息大家伙也都挺高兴，当时巧莲在工作，老太太已经到石嘴子帮巧莲哄孩子了。 巧莲那时候就劝老太太，去常家看看巧云，最好是能留下来伺候巧云月子。 老闺女头一胎，一定要好好照顾才行，她这边不要紧，怎么也能想办法照看了孩子。 陈老太太这个人性格比较怪，虽说巧云生了孩子她也担心，可常家有老人在，巧云有公婆一起住，老太太无论如何也不肯去常家小住照顾巧云。 她说没这样的规矩，有婆婆在，绝对没有娘家妈去伺候月子的道理。 所以老太太没来临江，只在孩子出生十二天的时候，巧娟两口子赶着马车，带着几家送的小米、鸡蛋、红糖和老母鸡等东西去看了巧云。 幸好巧云生的是儿子，常家人都高兴的很，所以很用心的照顾巧云。 巧娟去看了下，巧云坐月子养的挺好，人胖了一圈，回家一说，大家伙这才放心。 之前是离着远没能来，如今他们都在临江，要是不去看一看，让常家人以后知道了，肯定会说巧云娘家不懂事，做事没规矩。 巧莲想的事情多一些，所以才会跟老太太提起这事儿。 老太太一听这话，也叹了口气，“是啊，是该去看看三丫头。行啊，那就明天吧，明天我去看看她，后天领着孩子们回家去。 这边真是住够了，你没瞧见嘉俊天天不高兴么？他没地方折腾。” 今年闰了一个月的缘故，所以俩娃按农历算还没到一周岁，不过嘉俊已经走的非常溜了。 这小家伙特别爱动，成天就想满地溜达，招待所的屋子小，除了一铺炕就没啥地方了。 嘉俊没有足够的地方闹腾，这几天憋的难受，脾气越来越大。 倒是嘉和，如今才刚刚会扶着东西站，这小子平常文静些，倒是不哭不闹的挺安静。 不过这两天看着嘉俊闹腾，嘉和也有点儿沉不住气，要不然老太太也不能着急回家去。 “行，那就后天回去，我这就跟外面的小战士说一下，麻烦他们安排。 等会儿我出去转转，买点儿点心糖果之类的东西，娘明天去看三妹，不好空着手。” 巧莲想事情周全，办事从来不让人挑理，绝不会在这件事情上让人说。 于是跟老太太说好之后，就出去转了一圈，明面上说是从供销社买回来的东西，实际上是从系统那兑换了不少吃的用的。 第188章 照顾曲维扬 陈老太太在看望了巧云之后第二天，由部队派了车，送他们祖孙四个回了石嘴子。 等到孩子走了，巧莲才突然想起来，她只顾着曲维扬，都忘记给嘉和检查身体了。 得，忘了就忘了吧，先忙活曲维扬，等曲维扬好了，再顾着嘉和也不晚，孩子现在看起来还不错。 于是巧莲一天三顿做了吃的给曲维扬送去，还时不时的炖点儿汤，弄些水果奶粉之类的给曲维扬补身体。 曲维扬虽然也奇怪巧莲从哪里弄来这么些吃用的东西，不过他没有开口问。 他家这个小媳妇本事很大，定然有些旁人不知道的手段和渠道。 媳妇若是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也就罢了，寻根问底的没什么意思。 “幸亏你给我穿了那件背心儿，真的是管了太多用，那次的战斗非常激烈，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倒下。 我仗着有背心儿护着，才能一直坚持到最后，不过后来那背心儿也不行了，对方的火力太猛，背心儿最后被炸的开了花。 现在想想，辛亏有背心儿护着，不然我也早就死在战场上了。” 曲维扬的头部受了伤，刚清醒时神智有些错乱，虽然认得巧莲母子，但说话总是颠三倒四的逻辑不清楚。 巧莲以前也见过脑袋受伤的人，知道这是正常现象，所以从来不追问在战场上的事情。 随着曲维扬的伤势痊愈，思维慢慢也清晰起来，所以今天曲维扬才提起了战场上的事情。 “真是太可惜了，要是背心儿还在，真应该留下来让咱国家的科研人员好好研究一下，看看人家那是用什么材料做的？ 这要是咱们的战士每个人都有一件，这一回的战役，也不至于打的这么艰苦。”曲维扬提起当日战斗的情形，很是遗憾的说道。 巧莲有些沉默，作为一个后世人，她当然知道这一场战争的残酷，多少战士都把命丢在了异国他乡？ 要不是临行前巧莲想起了防弹服给曲维扬带了一件，估计这一次，曲维扬也成了牺牲英雄中的一位，那个结果不敢想象。 “不管什么年代，战争总是最残酷的，我唯一的希望，就是从此以后不再有战争，可以让百姓安居乐业，不用在提心吊胆。 尤其是我们这些军人家属，不用每天都悬着心，渴盼着家人的消息。” 巧莲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中削好皮的苹果，递给了曲维扬。 “吃吧，你现在需要补充各种营养。大冬天没什么新鲜菜蔬，多吃点儿水果对身体有益。” 曲维扬胳膊没受伤，但是却没有伸手接苹果，“切开，一人一半吧。 这些日子为了照顾我，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你也得补充营养。”曲维扬看着媳妇消瘦憔悴的模样，心疼不已。 “媳妇，是我对不住你，对不住孩子，也对不住家里。为了我，你们在家里成日担心，我却因为战事影响，没办法给你们传递任何消息。” 曲维扬自打到战场后，就一直都在各处作战当中，当时的战况非常激烈胶着，那种情形下，根本没机会往回传递消息。 虽然曲维扬每天也都在思念亲人，可他是军人是战士，保家卫国打败敌军是首要任务。 所以他不能做任何破坏战场纪律的事情，只能在战斗空闲时，回头往家乡的方向看一看。 “我是真的没想到，就那么几天的相处，你竟然又怀了孩子，而且还是双胞胎。 媳妇，你吃苦了，你怀着孩子，又要侍弄地，还要照顾嘉康佳媛，家里外头一切的担子都压在你的身上，我真是对不住你。” 一想起这些事情，曲维扬就满心懊悔，他就是个混蛋，从来没有替媳妇考虑过。 巧莲把苹果切成了两半，大的递给了曲维扬，自己也咬了口，“都过去了，想那么多做什么？ 你是军人，守土卫国是你的职责，我是军嫂，照顾后方抚养子女是我的义务。 咱们两个谁也别说什么对得起对不起，没有你在外面舍生忘死，哪有后方的安稳。” 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巧莲的心态早就平和了，她从来都不是那些胡搅蛮缠的女人，她知道什么叫家国天下，不会因为这个就责怪曲维扬。 “你是英雄，不但是国家的英雄军队的英雄，更是我的英雄咱们家的英雄，我以有你这样的丈夫儿骄傲，所以你无需自责。 自从我答应跟你重新在一起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我从来都没有任何怨言。 我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归来，我们一家有机会团圆就好了。” 巧莲的话，让曲维扬感动不已，“今生能有你跟我相伴，曲维扬再无遗憾了。” 曲维扬伸手握住了巧莲的手，紧紧地握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不是他在胡思乱想。 夫妻两个谁也没再说话，病房里寂静一片，而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外头一阵敲门声。 “曲营长，是我们部队的领导过来看望您了。”外面的小战士探头进来说道。 曲维扬赶忙松开了巧莲的手，轻咳一声，“小朱，快请领导进来吧。” 巧莲这时也赶忙站起来，扶着曲维扬坐正了身子，将枕头塞在曲维扬身后。 两位身穿军装的中年男子从外面进来，巧莲一看认识，正是她来医院那天见过的两位领导。 两位领导身后，还有两个小战士，各自手里拎着好些东西。 “两位首长好，麻烦两位过来看望，真是不好意思。”巧莲笑了笑，赶忙将凳子拿过来，“首长请坐吧。” “维扬，领导来找你肯定是谈工作，我先回招待所，给你做饭去。”来的都是部队领导，巧莲在这呆着别扭，于是跟对方点点头打了招呼，便出去了。 回到招待所直奔厨房，借了锅灶等，开始炖骨头汤。 曲维扬目前还是以流质食物为主，多少也可以吃一些好消化的固体食物，所以巧莲想了想，除了骨头汤之外，打算再包点儿馄饨。 曲维扬现在需要补充许多营养，当然是吃肉最好，不能总吃素。 于是叮叮当当剁了些肉馅儿，切了葱花放了调料拌匀，然后取出些白面来加水活面，然后擀了面片儿裹上肉馅儿。 包出来一小盖帘儿馄饨，用大骨头汤煮好了，放在保温的饭盒里装着，这才拎着饭盒重新回到了医院。 第189章 精心照料 等巧莲回到病房时，那两位领导已经走了，曲维扬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眯瞪着休息呢，听见有动静睁开眼，正好迎上了巧莲的笑脸。 “你这是又做了什么？我怎么闻着好香的一股味道啊？”曲维扬抽了抽鼻子，问道。 “你啊，就是鼻子尖，我都走了一溜道，你还能闻着。” 巧莲笑呵呵的走上前来，把饭盒敞开，从里面盛出一碗馄饨，递给了曲维扬，“馄饨，现包的，快趁热吃吧。” 曲维扬胳膊没受伤，虽然身上力气不大，可自己吃饭没问题，也就不需要巧莲亲手喂。 于是接过来碗，直接舀了馄饨放到嘴里，招待所距离医院有些距离呢，哪怕是保温的饭盒，到了这边也没那么烫了，吃着正好。 馄饨馅儿鲜香味美，面皮擀的极薄煮的软烂，加上大骨头烫里还放了虾皮和紫菜，味道鲜美无比，曲维扬只吃一口就被征服了。 “好吃，你这手艺真是绝了，我就从来没吃过比这个还好吃的馄饨，香、鲜，真好吃。” 曲维扬没忍住，一口气就把一碗馄饨吃完了，然后把碗递给巧莲，还要再来一些。 曲维扬饭量大，这个巧莲早就知道，况且他现在是受伤，不是生了病吃不下东西，所以巧莲做饭的时候特意多做了些，就是怕不够曲维扬吃。 于是笑着又盛了一碗，“喜欢吃就多吃些，明天我再包，只要你爱吃就行。”自己的手艺受到别人喜欢，还是满有成就感的。 曲维扬连着吃了两碗馄饨，虽然感觉好像还是没饱，却不敢再吃了。 “你看，我光顾着自己吃了，都没问问你吃没吃？还剩的么？你也吃点儿吧。” 曲维扬打量了那个饭盒，很大，估计里面还能剩不少，应该够巧莲吃了，于是停下来说道。 “你还没吃饱吧？再来一碗，我没事儿，等会儿我去食堂吃就行。”巧莲光顾着给曲维扬送饭了，哪有时间吃啊？ 她知道曲维扬的饭量，见到曲维扬不吃，立即猜出来曲维扬想什么了。 “你多吃，多吃才能尽快恢复，咱们不能一直住在医院里。 这都冬月二十了，眼见着进腊月门，咱得争取回家过年啊，娘和孩子们都盼着咱回去呢。” 老太太回家已经十几天了，巧莲惦记着家里，真的是心里有点儿长草了。 曲维扬听了这话沉默一会儿，“嗯，是该早点儿回家去，其实我现在伤口都愈合了，需要的就是休养，在医院养和在家里养，其实都一样。” 曲维扬身上中弹多处，幸好那件防弹衣虽然破了，还是阻挡了一部分弹片，所以基本上没伤到脏腑。 身上比较重的两处，一个是腿，左腿中弹伤了骨头，暂时腿不能动。 再就是头部，据医生说，曲维扬头部里有血块，需要等淤血慢慢化开，不然会影响他的记忆和思维，而且会经常性的头疼。 除了这两处比较难治的伤之外，其余的伤口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治疗，都已经愈合了。 而且在巧莲的精心照料、一天几次抹烫伤膏之下，伤口的疤痕并不明显，估计过一个伏天，就看不出什么来了。 “等着明天医生来复查，我跟医生说一说，咱们回家养着去，大不了定期回来复查就行了。 我也想孩子们，想咱的家呢，咱娘一个人看着四个孩子，也够她忙的。” 曲维扬心里比巧莲还急呢，这医院里住着太不方便了，真不如回家好。 “媳妇，你吃吧，我吃这些真的足够了，馄饨里面油水挺大，我现在还不太适合吃特别多。 这些日子你为了照顾我，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往后你也不用单独给我做吃的，你吃啥我就吃啥，咱都一样就行。” 话题一转，曲维扬还是不肯再吃馄饨了，非得坚持着让巧莲吃。 巧莲忙活了这一阵，又走路过来，也的确饿了。 见曲维扬真的不肯再吃，于是便把饭盒里的馄饨自己吃了，把另外一头浓浓的大骨头汤，倒了一碗给曲维扬。 “这里面我加了补血的大枣还有枸杞党参之类的药材，你不肯吃馄饨，那就喝汤吧。 这边买不到老母鸡，买到了我也没办法处理给你炖汤，等着回家去，我想办法弄几只母鸡炖汤给你喝，好好补养一下身体。” 这个曲维扬倒是没有拒绝，接过去碗，一口气就喝了一碗汤，巧莲看曲维扬喝汤，这才心满意足的低头吃馄饨。 巧莲弄的这个饭盒很大，能装不少东西呢，除了曲维扬吃两碗之外，巧莲还吃了一碗多些，反正也差不多饱了。 俩人都吃完了饭，巧莲把碗筷等都收拾好了，一会儿带回去刷洗干净，明天好继续送饭。 这时候曲维扬想起来了刚才领导送来了他二十一个月的津贴，赶忙让巧莲去拿出来看看。 巧莲数了数，除了那两整捆之外，零的是二十张。 曲维扬目前的津贴是一百零几块，二十一个月差不多是两千二百块钱，应该是对的。 算起来，这可真是一大笔钱了。 乡下人家，一年到头忙活着，能剩下一百多块钱就是好年月，两千多，无异于一笔巨款了。 “媳妇，这笔钱里面，能不能挪五百块钱给我用？”曲维扬轻轻咳嗽一声，问道。 “跟我一起去战场的战友都牺牲了，他们中间很多都家庭很困难。虽然国家会给一笔抚恤金，可对于有的家庭来说，也未必够用。 我想留着这笔钱，如果谁家有困难了，咱们就给寄去一点，多少的，算是我一点儿心意。 一个团，最终只剩下我一个人，我总得为那些同袍战友们，做点儿事情。” 提起那些牺牲的战友，曲维扬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忍不住红了眼圈。 巧莲一见曲维扬这样，心里也特别难受，她没当过兵，但是却理解曲维扬的心情。 那些人都是他一个战壕里战斗过，一铺炕上睡过的生死兄弟，可如今那些人都不在了，留下曲维扬一个人，他哪能不难过？ “好，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别说是五百，你就是把这两千多都用了，我也不会说什么。 咱家的条件还行，比大多人家都好，咱应该帮一般那些困难的人。”巧莲二话不说直接点头答应。 第190章 出院回家 巧莲这般干脆利落的态度，全力支持丈夫的心意，让曲维扬十分感动，他用力握住巧莲的手。 “媳妇，我上辈子肯定是做了许多好事，这辈子才能娶到你当媳妇，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媳妇，真的。”曲维扬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巧莲却板起脸来，瞪了曲维扬一眼，“你说话当心啊，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这要是让人家听见了，我看你要落个封建迷信的帽子了。” 这年月的主旋律是唯物主义，破除封建迷信，什么上辈子这辈子的话，那是绝对不能说的。 尤其是曲维扬的这个身份，要是让别人听见了，影响可不好。 当然了，巧莲也不是说不信这些，本身她能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一件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 但心里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说，隔墙有耳，谁知道会被什么人听见？ 巧莲可不想因为这些事情给曲维扬这位战斗英雄添了不好的影响。 被巧莲一提醒，曲维扬也明白过来，于是苦笑着点点头，“以后我多注意，不该说的不说。 媳妇，谢谢你，真心实意的谢谢你，能娶到你，是我的福气。” 曲维扬受伤微微用力，将巧莲扯过来靠在他肩头，两个人静静相拥，这一刻，不需要任何的语言，因为他们两个的心是想通的。 巧莲又在病房里呆了一会儿，外面的天可就很暗了，于是站起来收拾了东西，准备回招待所去。 曲维扬这边有小战士看护着，医院也有专门的护士隔几个小时就过来查房看一下，所以晚间不需要巧莲留下来照顾。 而且曲维扬也舍不得巧莲太累，白天这三顿饭来回的忙活就已经够巧莲受了，晚间还在这儿哪能受得了？ 所以曲维扬坚决不许巧莲留下，每次都是一到时间就催巧莲快回去。 “天很晚了，外面也冷，你走路时多加小心。明早不用太早过来，好好睡会儿觉，早饭从食堂打就行了，你别太累。” 曲维扬见巧莲都收拾妥当，围了围巾拎着饭盒碗筷等要走，忙嘱咐了一句。 “没事儿，我都习惯了，平常在家我也是早起做饭的。 医院食堂早晨也没啥吃的，除了粥和饼子咸菜之外还有啥？不适合你现在的身体情况。 我明早晨给你熬点儿粥，里面放些肉，你吃了补充营养，放心吧。 你晚上早点儿睡，有什么事情就喊外面的小战士们，自己也注意点儿。” 巧莲笑笑，敞开门从病房出去，跟门外的小战士打了招呼之后，便拎着东西走了。 有巧莲的精心照料，曲维扬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转，医院的医生在曲维扬死皮赖脸要求下，最终同意，让曲维扬出院回家休养。 当然了，医生特别声明，过完年之后一定要回来复查，而且不允许曲维扬太早下地，不许他做一些剧烈动作，要让他静养。 曲维扬自然是全都答应下来，转身就把好消息告诉了巧莲。 巧莲一听也高兴极了，于是赶紧收拾东西，冬月二十六，也就是一九五三年的一月十一号这天，曲维扬出院。 分军区的领导，医院的领导，都过来看望了曲维扬，然后送曲维扬上了部队派的吉普车，让吉普车送曲维扬夫妻俩回家。 曲维扬的腿还打着夹板呢，所以一个人坐在后座上，巧莲没办法跟曲维扬一辆车，于是坐在后面车里，连同不少行李以及大家送的好多东西。 就这样，两辆吉普车护送着曲维扬夫妻，回到了石嘴子。 曲维扬行走不方便，有个身高跟曲维扬差不多的战士过来背着曲维扬下车，其他人帮着巧莲拿行李，众人沿着小路走到了曲家大门外。 还没等巧莲拍门呢，院子里两只狗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开始汪汪叫起来。 乡下大白天都没有插门的习惯，巧莲直接推门进院，瞪了俩狗子一眼。 “我才出门几天啊，你们就听不出我的脚步声了？这么大声叫唤做什么？还不赶紧回窝里趴着去？”巧莲大声说了句。 俩狗子一听动静认出来了，这是自家主人啊，当时便停止的吠叫，反倒是摇着尾巴，一副十分热切的模样，欢迎巧莲回家。 俩狗子这模样惹得大家伙都笑了起来，巧莲上前去摸了摸俩狗子的脑袋，然后示意众人进屋，于是战士们背着曲维扬拿着东西，直接往屋里走。 这时候屋里的人也听见动静了，嘉康急忙往外跑，正好迎上来。 “爸爸？妈妈？哎呀，姥姥，快点儿，我爸我妈他们回来了。”嘉康见到爸妈回家，高兴的直蹦，大声喊着。 老太太在屋里听见了赶紧穿鞋下地，而这时众人已经进了屋子，背着曲维扬的战士小心翼翼的将曲维扬放在了炕上。 巧莲扶着曲维扬上炕，找了东西给他倚在身后，省的他腿不能弯，坐着不得劲儿。 其余几个战士把东西都放在了炕上，然后众人朝着曲维扬敬礼。 “曲营长，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要立即回部队去，曲营长好好养伤，希望您早日康复。” 他们是军区派出来护送曲维扬回家的，既然曲维扬已经到家，任务就算完成，必须立即返回。 “哎呀，等会儿再走吧，留下来吃顿饭，来回麻烦你们好几次，我这怪不好意思的。 快中午了，留下吃顿饭吧。”巧莲见几个战士要走，赶忙说道。 “嫂子，我们是带着任务来的，必须尽快回去交任务，就不在嫂子家里吃饭了。 等着曲营长身体康复了，以后我们放假的时候，再来看往曲营长和嫂子，到时候一定在嫂子家里吃饭。 今天不行，我们得赶紧回去了。”背着曲维扬进屋的那个战士含笑说道。 巧莲挽留再三，这些战士都不肯留下吃饭，没办法，巧莲只好送众人出来。 “你看看这事儿办的，来了我们家，饭不吃，连口水也没喝。几位同志，真的是太感谢你们了。”巧莲很是过意不去的说着。 “嫂子，外头天冷，快回去吧，好好照顾曲营长，我们这就走了，以后有空，我们来看曲营长和嫂子。” 几个战士都上了车，吉普车发动，战士们朝着巧莲挥手，然后开着吉普车离开了石嘴子，返回临江。 第191章 欢喜团圆 巧莲和曲维扬回家，老太太跟嘉康他们都格外高兴，“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这些日子，嘉康佳媛天天念叨，就惦记着维扬呢，不知道维扬的伤怎么样了。 挺好，我看着挺好的，比之前精神多了，人也长肉了，好，这就好。”老太太高兴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有些语无伦次。 曲维扬清醒之后，已经听巧莲说起过老太太的事情，知道了老太太这一两年的巨大转变，对这位丈母娘，曲维扬也是从心里感激。 “娘，劳您老惦记了，我恢复的还行，医生说了，只要好生养着，肯定没问题。 这些日子，多亏有您老帮忙，四个孩子让您费心了。”曲维扬对老太太心存感激，故而态度格外好。 老太太一听这话赶紧摆手，“瞧这话说的，二丫头是我亲生的闺女，你是我的姑爷，那是我的外孙子，都是最亲的人。 我这老婆子别的帮不上，这点儿事情难道还做不得么？ 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回来，一家人团团圆圆的，让我干啥我也高兴啊。” “得，你们俩这么老远回来，估计也挺累，都歇着吧，中午我做饭。嘉康佳媛啊，帮着姥姥烧火，咱们给你爸你妈做好吃的。” 老太太见到曲维扬恢复的不错，心里总算踏实了，于是高高兴兴去做饭。 嘉康佳媛也特别开心，虽然俩人非常想黏在爸妈身边说说话，可姥姥喊他们干活呢，还是先去帮姥姥吧。 爸爸已经回来了，有的是时间听爸爸讲故事。 于是，俩娃一个去抱柴禾，一个去帮着生火摘菜，老太太则是洗了手焖饭炒菜。 巧莲要过去帮忙，却被老太太还有佳媛拒绝了，佳媛推着巧莲回屋休息，直说有她和姥姥就足够了。 看着母亲和闺女在厨房忙碌之着，巧莲心里过意不去，可这祖孙俩愣是不许她插手，巧莲没辙，只好进屋来整理他们从临江带回来的东西。 临江是个不错的地方，历史悠久，地理位置又重要，所以比抚松还要繁华些。 巧莲趁着照顾曲维扬的空档，也在临江转了转，借机会买了不少东西。 系统虽然包罗万象，可毕竟有一些专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系统里买不到，正好曲维扬的津贴发了，巧莲就顺手买了些东西回来。 再加上医院和部队的领导送了好些吃的东西，曲维扬也没吃多少，自然都拿了回来。 巧莲需要好好整理一下，把眼前可以吃用的，还有可以存放一段时间的都分开，把各类物品分门别类放在了柜子和箱子里，免得一时不注意糟蹋了东西。 刚整理完，炕上睡觉的嘉俊嘉和哥俩醒了。这俩小家伙近二十天没见着巧莲了，刚开始还有点儿懵呢。 等着巧莲挨个儿抱起来去把了尿，再回来逗弄一会儿，俩娃这才熟悉过来，缠着巧莲一个劲儿的人喊妈妈。 “光喊妈妈啊？怎么不喊爸爸呢？你们在医院不是还喊爸爸来么？快，乖儿子，喊爸爸。” 曲维扬瞧着俩儿子也是喜欢的不得了，伸手就把嘉俊那个胖小子给抱过去了，在儿子肉嘟嘟的小脸上亲了一下。 曲维扬今早晨刚刮的胡子，脸上倒是不扎，多少有点儿痒而已，小嘉俊被亲的咯咯直笑，却不肯喊爸爸了。 倒是那边的小嘉和，手脚并用的爬到了曲维扬身上，咧着小嘴儿，爸爸爸爸的叫个不停。 这下可把曲维扬乐坏了，干脆把嘉和也抱起来放在没受伤的腿上。 “呦，还是我三儿子乖啊，真听话，这一声爸爸喊的多清楚啊。来，让爸爸亲亲。” 说着，曲维扬便低头亲了亲嘉和的脸蛋，也把嘉和亲的直笑。 看着父子三个又笑又闹欢乐亲密的场景，巧莲也觉得格外满足，她盼了好久总算等到曲维扬回家了。 想一想当时她怀孕生孩子，曲维扬都不在身边，那真是咬着牙拼了命才坚持下来的，幸好一切的坚持都有所值，终于盼到了这一天不是么？ “嘉俊嘉和，你俩不许乱蹦啊，爸爸的腿还有伤呢。” 曲维扬的左腿被弹片击中，弹片嵌入腿骨中，将腿骨震裂了。 这伤筋动骨一百天，到现在曲维扬养伤也不过一个来月，离着一百天还远着呢，可不能轻忽大意。 万一养不好落下毛病，曲维扬的前程可就没了。 曲维扬听见巧莲的话就笑了，“俩孩子这么小，他们哪能听懂啊？没事，我注意着呢，放心吧。” “谁说他们听不懂？他俩已经满一周岁多了，咋就能听不懂？ 你看嘉俊走的多溜啊，这皮小子从小就麻利，不管翻身还是爬都早，比嘉康那时候还早呢。 嘉和也不是好糊弄的，别看他发育比嘉俊满，可比嘉俊聪明多了，那小子，你瞪瞪眼睛，他就立马变脸色，他还能听不懂？” 没有人比巧莲更了解自己的孩子，每一个孩子什么脾气秉性，巧莲都一清二楚。 “你俩，快下来，自己玩儿去。不许粘着爸爸了，爸爸身上还有伤呢。”巧莲朝着俩儿子说道。 结果，这俩小家伙果然就从曲维扬腿上下来了，乖乖地跑去炕稍，摆弄哥哥姐姐们学习用的积木去了。 曲维扬看着惊讶不已，他真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就能听懂大人说话。 “我发现咱家孩子都怕你，媳妇，你对孩子好像太严厉了。” 曲维扬在家的时间短，所以格外亲孩子，每次见了孩子都亲不够，所以见到巧莲这么严厉的管孩子，不免就有些心疼。 巧莲闻言就瞪曲维扬，“你以为我愿意啊？你常年不在家，我要是对他们不严一点儿，他们不得上房揭瓦？ 小孩子就得管，不管着就上天了。尤其是你家二儿子，这就是个混世魔王。 你瞅着吧，他要是不好好管着，将来肯定是个打架惹事的惹祸精。” 巧莲几句话，把曲维扬噎的无言以对。 是啊，他不在家，巧莲又当爹又当妈，要是不对孩子们严一些，孩子们不怕她，那就更不好管了啊。 “媳妇，你辛苦了，都是我不好，这个家我半点儿顾不上，一切都压在你肩上，你受累了。”曲维扬一脸歉疚的神色。 “得，不用说这些，你在外面保家卫国也不轻松，咱们各司其职，都是为了这个家，谁也没有对不住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