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人傲世录》 第一节 在我们所数识的星空背后,无尽虚空的深处。存在着我们无法理解的世界。他,一个背负无尽宿命人类灵魂,在这个陌生世界重生。陌生的世界,陌生的魔法。陌生的精灵。陌生的幻兽。陌生的异族。还有……血与火的杀戮和战争,还有那熟悉的…… ※※※※※ 夜,明亮月光印照下夜空是那么的柔和。 在她身体上的到极度满足的我结束了疯狂,刚刚睡着。 “狼哥,我们该出了。” 敲门的是我的手下“老鼠”。因为他的特殊经历,他有着常人所没有的细密与谨慎。从我把他从毒贩的枪下买来以后。短短半年,他就成了我所在社团的二号人物。什么?你问我一号人物是谁?你的脑袋受过严重撞击吗?没见他叫我“狼哥”? “知道了。” 我留恋不已的从床上撑起身体,慢慢的穿好了衣服。回头向床上望去,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格投射在一副的女性躯体上,完美的躯体。那里还留有欢爱后极度兴奋的余韵。我在她那令人狂的目光中把我的第二生命,俩只“p7”手枪**了我腋下的枪袋。 “宝贝,好好的待在这里等我回来。” “你要快点回来啊,人家还没玩够呢!”我笑了笑,打开房门,走下楼去。 老鼠和兄弟们等在楼下的大厅里。看到我来,老鼠快步迎了上来。 “老大,那边的人传话过来说,货正点到达。交易按预定的时间进行。我们还有俩个小时。兄弟们都准备好了。” 我走出房门,在厅院里深深吸了一口初秋的空气,抬头看了看的夜空。圆圆的满月为大地上所有的一切都披上一层梦幻般的银色。今天是中秋。是个宁静祥和的日子。 “走吧‘我挎进车门’告诉兄弟们,不留活口,自己也小心点,待会回来我带大家去蓝光夜总会玩个通宵。” “是。狼哥。” 五辆车先后开出了大门,大门边的守卫向我的坐车弯腰致礼。在他们心中,我,是整个世界的中心。我,是他们的一切。 知道我是什么人了吗? 我是一个老大,一个黑社会老大,正确的说,我是一个以黑社会老大身份为掩饰的国家内务部秘密探员。在这个看来高度文明实际上却污秽不堪的世界有着太多罪恶,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犯罪,贪污,而其高明的手法又使政府越来越难找到证据把这些罪恶光明正大的摆上法庭。也不知道是政府里那个滥人的主意。要国家内务部从军方特种部队挑里选出一批精英,以非公务员的身份用以暴制暴的方法来惩戒这些罪恶。而我,一个刚刚因为在全军战略战术考核中唯一得到全优的21岁小小少尉,非常不幸的中了奖。 从此。告别了我单纯的军队生活,走上了一条灰色的人生道路。 “妈的!”我愤愤不平的想,“我不就得了个战略战术全优吗?老子买彩票从来没这么好运!” 我的任务嘛,说起来很简单。就是用我最拿手的方法使目标在世间蒸。三年来,在我上司的命令下,一个个江湖老大,政府高官,死在我和我兄弟的枪下。看着一个个生命在我眼中消失,我的心变得越来越麻木,仿佛在我眼前死去的已经不再是人,是垃圾。回想起第一次以黑道新手的身份执行任务时那每分钟一百二十次的心跳不禁让现在的我好笑。但是对一个21岁的年轻人来说,杀人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即使我是个执法者,即使目标是个罪有应得的滥人。但是他在中弹后从后脑里崩飞出来的红红白白的东西,还有那条在血泊中抽搐的右腿依然让我吐了个一塌糊涂外加呆一个星期。 慢慢的。我已经厌倦这种生活。虽然上司一再说明这些人都是罪有应得,但是,我还是感到我的双手满是鲜血,我不敢肯定,在这些人中,到底那些人该死,那些人无辜。我明白,我只是一件工具,一件非常好用的工具。一件非常好用而又没有任何监督的工具。我的上司可以让我做任何事而不用担心生任何异常情况。而没有监督的工具,到底是用来执法还是用来产生新的罪恶,又有谁知道?在我的兄弟们看来,我是他们的老大,我这个怪异的老大对杀死大大小小的毒贩表现出极大的热情。因为,我的上司是内务部打击毒品犯罪处的最高长官。 “妈的,干嘛想这么多,做完这一票。我就去好好休个假。”这些日子以来,我在黑社会的经历已经把我从当初的小军官变成了一个完完全全的大混混,我的社团在我所在的城市中占有不少赚钱的生意,银行的户头膨胀的也非常厉害。这使我又喜欢上了这工作,可以我行我素,过着纸醉金迷的日子。我可以得到所有我想要的东西,甚至是所有我看上的女人。本来嘛,我现在是个老大,老大也,你不可能指望一个老大过着道学先生的日子吧?在一般人看来,过着这样的日子才是一个老大的本份。不知道这样的状况当初政府那些滥人是不是也考虑到了?哈哈,偶尔让这些白痴动动脑筋也不错。 “不知道,现在我的初恋情人还会记得我吗?那个从小文质彬彬的陈思?或者是看到现在的讯狼只会投来厌恶的眼神?” 想想从小时候就受到的良好的教育,不管是我的家人,我上学时的老师,儿时的玩伴,少年时的好友,恋人。还有我自己。谁会想到现在的我是这个样子? “狼哥,”车停在一个废弃码头的废墟中,一个小弟跑过来替我打开了车门“我们已经到了。” 我下了车,穿过长满杂草的废墟,先前到达的下属已经在等着了。到的都是在摆弄武器的双手和冷漠而亢奋的脸,我在一面快要倒塌的破墙边看到老鼠。我走过去蹲在他身边。从兄弟手里接过微光夜视仪,向码头望去。 “狼哥,先期到达的兄弟说,一切都很正常,他们已经开始交易了。” 在明亮的月光下,码头边停着一艘快艇。码头上下都是忙碌的身影。他们从快艇上把一个个箱子小心翼翼的搬上码头。夜视仪的镜头一晃,我已经在几辆货车边找到了我今天的目标。就是他!一个自称为耶酥的胖子。快要掉完的头和一个大得不象话的小腹成为他最显著的特征。听说此人极为好色,我不禁对他以后想要蹂躏的女性感到高兴。毕竟被一个过一百公斤的身体压住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 耶酥正在和俩个看起来象生意人的中年男**谈,看情况这俩个人应该就是供货方的人了。 “真是活腻了啊,他们不知道在老大的地皮上走白面是死路一条吗?”老鼠在我耳边轻轻的说 “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可以让任何人疯狂!”在从小就受到严格训练的我看来,一切都很正常。 “告诉兄弟们,进入位置,听我的命令。” 着小弟们拿出武器,匍匐着分散开来,以攻击、掩护、支援的组合占具了对我方极为有利的地形,我心中不禁有些自豪,这些家伙都是我亲手培养出来的,每一个人都经过我精心的挑选和训练,还用我辛苦赚来的钱装备了最精良的武器和通讯设施。就每天在我别墅地下室的射击训练每人就得耗费俩百子弹。这些,政府可没给过我一分钱。但是这钱也没白花。严格的训练带来的是惊人的效果,别说是二十几个黑社会成员,就是对方是警方的特警大队,我都有必胜的把握。从这点看来,整体效费比还是很低廉的。 拿过老鼠递过来的自动步枪,我又仔细的检查了一下。耳机里已经传来了几个小队试音的的声音。 “一小队试音,一小队试音,完毕。” “二小队收到,二小队收到,完毕。” “三小队收到,三小队收到,完毕。” “四小队收到,四小队收到,完毕。” “五小队收到,五小队收到,完毕。” 老鼠向我点点头“老大,好了。” 我紧了紧卡在喉部的拾音器,开始出命令, “各队按预定方案进入角度确认。” “确认完毕!” “各队攻击小组进入突击位置确认。” “确认完毕!” “各队掩护小组进入掩护位置确认。” “确认完毕!” “各队支援小组支援火力准备确认。” “确认完毕!” 听到耳机里传来各队队长肯定的回答。我知道,兄弟们准备好了。他们在等,等我的信号。 我拿起心爱的自动步枪,枪托紧紧的抵在我的右肩。我把脸轻轻的放在贴腮板上,慢慢的调教着带有十字分化线的光圈。真到它牢牢的套上耶酥那张胖乎乎的脸。激光测距仪上的数字在不断跳动。最后在四百米的位置停了下来,对我的枪来说,这是保持它最大威力和弹道特性的最佳距离。谁都知道,在这样的距离被奥地利产“aog”步枪击中是什么后果。看着耶酥那笑起来有些变形的脸,我明白他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堆了一码头的毒品,只要一出手。他的人生起码可以少奋斗十年。 “这家伙的皮肤可真不错,怎么保养的?”我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打开了保险。 虽然我现在只是一件工具,但是做一件有性格的工具会更有意思吧。 我的脸上显现出一丝笑意,压在扳机上的食指渐渐加大了力度。 第二节 我扣下了扳机,枪口喷出一簇火光。一声略带沙哑的枪声在宁静的夜空中四散开来。枪身在我怀里欢快的跳动了一下,吐出一颗还带着余热的弹壳。瞄准镜中的耶酥脖子上爆开了一朵血花,脑袋被子弹强大的冲击力甩向一边,耷拉在肩上。身体晃了俩晃,仰天倒下。 随着我的枪声,各队组长下达了攻击的命令。各个支援小组的的自动步枪先开火,掩护小组投出的手雷和烟雾弹在对方人群里爆炸。攻击小组分成几个方向动突击,头戴红外夜视仪的队员冲进弥漫着烟雾的码头。mp5三点射的声音和毒贩中弹后凄厉的惨叫不断传来。在非常标准的特种战术攻击下,毒贩的反击无疑是非常的无力的,随着那稀稀拉拉的手枪声越来越少。我知道,他们玩完只是个时间问题了。 我越出掩身的破墙,描着腰向码头方向冲去。老鼠紧紧的跟在我身边。 剩下的毒贩已经不多了,其中大部分龟缩在一个货仓中。我冲到货仓门口,向老鼠点了点头。老鼠大叫一声: “苹果!” 枚枚手雷从兄弟们手中飞进货仓,强烈的爆炸声刚过,我们就穿过扑面而来的灰尘,或跳窗,或破门,用手里步枪的扫射结果了货仓里面还会动的东西。 随着身穿黑色城市作战衣的的队员一个漂亮的横向机动,手中的mp5把最后一个躲在箱子后面的倒霉蛋也射成了马蜂窝。 枪声平息了下来,码头上只剩下低声的呻吟。 “一队报告,我队方向无目标逃脱。本队无人伤亡。” “二队报告,我队方向无目标逃脱。本队无人伤亡。” “三队报告,我队方向无目标逃脱。本队无人伤亡。” “四队报告,我队……” …… 我走到码头上,踏在满是水泥碎屑的地面。看着一个个兄弟清点毒品,确认尸体,用匕在还没死透的对手喉咙上再来上这么一下。这是在执行我的话“不留活口”我现在的身份是黑社会。一切的做法都必须符合一个黑道人物的风格。 “有多少?”我问那个正在清点毒品的兄弟,“白面还是冰糖?” “老,老大,是4号的白面。有差不多500公,公斤。” 听到是500公斤的白面,连我都吓一跳。500公斤,平时30多40公斤都算是大手笔了。耶酥?他把自己卖了也才没这么多钱啊。难道他只是个出面的中间人吗?这样说来,真正幕后的人在那里? 阵剧烈的爆炸声打断了我的思考。抬头看去,我们停车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还没让我有所反应,身边的俩个兄弟已经中弹,飞散的鲜血溅了我一脸。 “靠!”我一边还击,一边用我最快的度冲向旁边的货仓。靠在窗口,向外面看去。 个码头上又陷入了一片混乱,到处是被子弹击中地面溅起的碎硝,四处横飞的弹片正给我的兄弟们带来越来越大的伤亡。自动榴弹射器和m4a1的声音在夜里听来特别清晰。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在我所在的城市,没有一个社团有这样的火力啊,就算是那些警察也没有啊。 刹那间,我们从伏击者变成了被伏击者。 “老大,我们被包围了!”老鼠的声音从耳机中传了出来,“是军队,是海军陆站队!他们的榴弹太厉害了。兄弟们顶不住了!” 开什么玩笑,我们又不是来打劫军火库的。怎么会有军队?我的脸苍白了下来。如果是政府动用军队来对付我,我的上司不可能不知道。可狠我今天下午通知他我今晚的行动时,那个滥人还口口声声的叫我注意安全!我明白了,今天毒贩们的交易只是一个饵,引我上钩的饵。真是看得起我啊!为了杀我,竟然在这个码头上摆上半吨的毒品。 “兄弟们听着,以小组为单位分散突围。”我大声喊叫,再怎么凶悍,四十来个人也不可能和拥有重火力的军队抗衡啊。 “老大,兄弟们已经伤亡过半。剩下的都被打散了。” 老鼠带着俩个兄弟冲了进来:“老大!我们走不了,周围全都是军队。他们人太多!” “后悔吗?”我看着兄弟们满是血污的脸,说出了一句让他们摸不着头脑的话,“后悔跟着我吗?” “老大!你在说什么啊?” “我们从来都没后悔跟着老大!” “就是今天死了,我也不后悔跟着狼哥!” “不用叫我老大,也不要叫我狼哥。” 我盯着我的兄弟,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枪声。缓缓的说: “我的真正身份是一个卧底,一个军官。一个政府用来杀人的工具。我不是你们的老大。我叫陈思。” 惊讶的目光在兄弟的眼中闪动,老鼠用力的甩了甩头,对我说:“老大,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在我心里,你就是你。兄弟们永远不会背叛你的。”那俩个兄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在用力的点着头。 “是吗?”我苦笑着说,“看看外面,那些军队不会放过我们的。如果我想的没错,他们是来杀我的。” “为什么啊?你不是他们的人吗?老大?” “没什么奇怪的,杀人灭口而已。可能是我知道太多了。” “老大,你一句话,反正都这样了,不就是个死吗?” “拼了!兄弟们我们冲出去!”死就死吧,怎么着也得象个男人,我看了看空旷货仓,“走后门!” 刚刚才跨出几步,一个小小的圆柱体就从门外丢到我面前。 闪光弹!我脑袋里刚刚冒出这个词。密集的子弹就随着眩目的白光向我们射过来,我的腿一热,失去平衡倒在到上。在我挣扎着想还击时,又几颗子弹击中我的右肩以下,让我还拿着步枪的右手飞离了身体。小口径的子弹还顺带在我背上开了一个大口子。 当我的眼睛恢复正常的时候,我的身边站慢了士兵。老鼠和另俩个兄弟的身体倒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残缺不全。 在一个士兵一脚踢开我身边的枪后。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果然没错,果然是我的上司。 “陈思,没想到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 “是啊,长官。我也没想到是你,我就那么让你放心不下吗?”我感到我的生命正随着伤口那一股股冒着泡流失的鲜血快的飞离身体。 “你做了太多的事,是时候退休了。”上司俩片肥肥的嘴唇在下“你的一切,都会由新人接替。” “这么说是我的错?” “不要怪我狠心,你的身份已经有人怀疑。这得怪你自己做人不低调一点。你杀的那些黑道人物我还可以向上面解释。但是死在你手上的那些政府要员,我就敷衍不过去了。为了不让这把火烧到内务部,烧到我头上,只有放弃你了。” “我靠!这都是你下的命令!” “我知道,但是你死了就没人知道了。” “长官!”一个军官快步走了过来“任务完成,目标全灭。我们的代价也不小,有五十多人伤亡。” “陈思,你可真行。随便训练一些混混都可以拿出来用。”上司显然是有些吃惊“不过用这样的代价杀了你也算合算。” “合算?对我来说一点都不合算。”我摇摇头,左手在腰部缓缓的摸索到一个冰凉的东西,按到了中间凹下一个按纽。说道:“起码还应该加上你。” 在上司嘲笑的眼光中,我把藏在身体下的左手举了起来,好重啊。那的一个25cm长,直径3cm的银白色金属物体。上面的红灯一闪一闪,越来越急促…… “空气炸弹!” “快出去!” “那是云爆弹!快出去!” “杀了他!” “来不及了!” 在一声不太响的沉默爆炸声之后传来的是一声巨大的爆炸。一团火光在方圆150米内肆虐。连远在几公里以外的人都感到了地面强烈的震动…… “各位观众,现在播出本台刚刚收到的重要消息。昨天晚上,在本市废弃的6号码头,执行反毒任务的海军陆站队一个营与为数众多的毒贩生激烈交火。双方在现场射子弹近万。到毒贩被全数击毙时,陆站队方面的损失很大,特别是在最后一个毒贩引的强烈爆炸中,包括5名国家内务部的高级官员在内,就有33人殉职。我们现在在屏幕上看到的就是爆炸的中心……” 第三节 我怎么了……我的思绪一片混乱。我想要伸手拍拍头,却现我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我……我身体呢?难道说,难道说我死了!? 没错……我是带着兄弟们去做事的时候掉入圈套的,然后就是……激战……爆炸……这样看来……我真的是死了…… 靠!我麻烦大了! 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下来……我虽然是死了……但是现在的我不是还在思考吗,对对对,我还在思考,有思维不就证明我还存在吗?对……对对……我还存在…… 我靠……就算是在思考……可我现在这又算是个什么东西?没有身体又可以思考的……灵魂?现在的我是,是灵魂?! 拜托啊……天啊……我还没玩够啊……我不要做灵魂啊……我还有很多兄弟啊……很多产业啊…… 当我想到我的兄弟的时候,我才现我完全感受不到他们的存在,这显然过了我的知识范围…… 不知道在这个空间游荡多久了,我已经逐渐了解了自己现在存在的方式,基本上我现在是以能量的方式存在。我没有器官,没有实体。只是一些游离的能量组成的灵体。 我对外界的一切全靠一种特殊的感知能力。这种感知可以让我回避在这个空间里的各种危险。我还现,在这个空间里还有很多一些和我类似的个体存在,有的很强大…… 我可不敢靠近。对那些比我弱小的,嘿嘿……我就第一时间冲上去,吞噬…… 以我相对强大的力量把它们的个体居为己有。什么?你说我冷血?靠!我有什么办法? 在这个鬼地方,除了有比我强大得多的个体存在,还有很多不知道那里来的强烈的能量冲击……我一不小心就得灰飞烟灭……我……我容易嘛我……说起来就想哭…… 终于有一天,不。这里是没有时间概念的。这么说是在迁就你们。 终于有一天,当我再次找到一个可以吞噬的点心正在辛辛苦苦进行我的进餐大计的时候。一次我所经历过的最大的能量冲击直扑过来……还来不及让我有所反应,我就被击飞了……我靠……我又不是火箭……苦啊…… 我感到一次次轻微的震荡,就象我破开了一个个很有弹性的气泡。当我停下来的时候,我知道我到达了另一个空间,一个安全的空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感觉。但是,我就是这样肯定。55555……感动…… “脆弱的生命,你在想什么?”一个厚重的声音清晰的传到我的思维中。 “关你什么事,别来烦我。”我还在感动中,没反应过来。 “你在我的身体中,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把你送出去。” “等一下!”我的思维回复了一点“你在跟我说话?” “严格看来,这不算是说话,是我们建立了精神上的沟通。但是以你的思维能力,你这样想也没错。” “是吗?你……你是什么东……西?” “和你一样,按你的理解方式,我也是个生命体。” “我的理解方式?你怎么会明白我的理解方式?” “在你进入我的身体的时候,你所有的记忆我都看过了。” “你这个贼!” “我的思维里没有这个词,所有生命的记忆都该共同分享以应对以后的危险。” “那是我的**!怎么不把你的记忆分给我?” “以你现在的能量,还承受不了。” “不管……” …… 在我们一对一答中,我知道了我所处的空间是在宇宙的边缘,而这个庞大的生命体是在宇宙形成的时候就存在的。说她庞大并不过份。因为她身边就有4颗和她差不多大小的星球。她对宇宙的认知远远过我,在她面前我根本就是个白痴。但是她也有不如我的地方,比如说……我就比她会耍赖……嘿嘿…… 在不太长的时间里,我们就成了朋友。她知道我的一切,我也知道她的一点点。因为她的体形,我给她起了个“棉花”的名字。但是她就是不肯如我所愿的叫我“有着坚韧生命力和不屈意志的全宇宙无敌杀神除魔迷死妹妹不赔命的大酷哥讯狼”原因嘛,据她说是因为名字太长不好记。什么记性! “小不点,你在想什么?”看看,她更愿意这样叫我。 “我在想我那24年的生命。”我的声音不自觉的有些伤感。 “24年啊,我在我的生命里留下了什么?” “还对你以前的生命留恋不已吗?” “也不是说什么留不留恋的,只是,有太多的遗憾。”兄弟们的脸一张张划过我的脑海。 “没有用的,过去的已经都过去了。” “如果让我再来一次,再来一次。我一定会做得好一点……”我的声音已经变得很模糊了。 “是吗?你就这么想再来一次?如果你再次经历的生命还是只有痛苦呢?” “我会改变我的命运!为什么我的命运要抄控在别人手上!” “想好了吗?真的不后悔?” “说这些有什么用,我现在这个样子再怎么想也没用啊。”我想,“这不是白日做梦吗?” “如果你满足我一个条件,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你在开什么玩笑,逗我玩啊?” “我知道一个地方,非常合适你的要求。”棉花说“但是,我有条件!” “有你还不快说!快让我去啊!”这鬼日子我可真是过够了。 “别忙,送你去对我来说是分分钟就搞定的事。”棉花是越来越滑头了“我的条件你不先听一下吗?” “别说一个,十个都可以啊……”我掩饰不住激动的心情“哈哈哈哈哈!” “我的条件就是,你以后不要再叫我棉花!” “没问题!没问题!哈哈哈!就这个嘛?哈哈哈,没问题啊。” “我先送你过去,一些需要注意的事等你到了我再一一告诉你。” “好好好……呵呵……你怎么不早说你有这一手。” “因为我现在才现你很烦……” “是吗?早知道就该让你更烦的……哈哈哈哈哈……” “对了,我的新名字是什么?” “你不想叫棉花……就叫你棉花糖好了……嘿嘿……” “闭上你的嘴……” …… “滚吧你……” 随着棉花糖的声音,我的身体又是轻轻一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重生特别专列!出! 第四节 我停了下来。 虽然看不到周围的景物,但是却有很多熟悉的感觉不断传来。啊,这是微风拂过的清柔,这是丝丝细雨的冰凉。感受着这久违的熟悉,我几乎流下泪来(但是我现在没身体,所以没流。) “小不点,你已经到了。”这是棉花……糖的声音。 “我……现在该怎么做?”我的心中一片慌乱…… “在离你不远的地方正有几个生命在向你移动,你感受到了吗?” “我感受到了,是6个。啊,怎么有一个生命那么奇怪。明明是一个,怎么又象是俩个呢?” “一点都不奇怪,她是身体中正在孕育一个小小的生命,她就快是你的母亲了。” “你……你是让我投胎吗?” “是,你不用担心,这是很安全的。” “为什么不找个成熟的个体让我进入呢?为什么要我做小孩子?” “不行,因为那样会杀死另一个灵魂。那不是我所期望的,你也不想这样吧?” “随便你啦,你现在是老大,你怎么说就怎么好啦!” “还有一件事,你的灵魂进入这个生命之后,并不会马上和它融合。” “什么?棉花糖你在开玩笑吧?大的不行,小的还不行?玩我啊。” “你现在是以能量的形式构成的。加上你在宇宙中吸收其他能量,小小的**是不可能承受得了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此外还有其他的问题。” “你一次说完好不好?” “我会把你压缩成一个很小的能量体,放在这种生命思考的地方。当这个生命可以承受你的力量时,你就可以醒来了。当然,我会先把你的一部分剥离出来让你可以控制身体。学习在这个对你来说是陌生世界的一切。但是由于你被分离这一部分的又有新的展,所以频率会生改变。所以得有一件会引俩者共同频率震动的特殊事件做为连接来唤醒你。” “就这样?没有其他的事了吗?” “暂时没有,你得睡个长觉了。在你醒来前,你是不会有前生的记忆的。准备好了吗?” “好了,你开始吧。” “好的。” “等一下,棉花糖……我还可以保留对你的记忆吗。” “如果你坚持的话。” “棉化糖……” “什么?” “谢谢你……” “不用客气。” “棉花糖……” “还想问什么?” “想想你的体形,你要不要考虑减肥?” “闭上你的嘴吧,已经开始了!” …… 半年后…… 在暗月城中心的总督府中。所有的都在人跳上跳下,忙里忙外。人人脸上都挂着喜气洋洋的担忧。为什么呢?因为总督夫人又要生了!这是总督的第三个孩子了。但是一夜过去了,那个小家伙都还赖在母亲的肚子里不肯出来。而在所有担忧的人中,又要数维素·凯达总督最为紧张了。 维素·凯达总督,这个有史以来暗月城唯一的文职总督。现在正在卧室边的花园中来回渡步,他生命中的最爱从卧室中传来的痛苦的呻吟使他感同身受。 在他旁边的一个身材高大的战士打扮的人说“小弟,你放心吧,有圣都魔法师行会的圣女在,凯丝翎一定很没事的!”这是维素·凯达的结拜大哥特纳西。 “是的,我也知道。可是凯瑟翎她……” “没问题的,相信她好了!”一个身穿长袍的魔法师接过话“如果圣女不行,我威伯就亲自来。”这是维素·凯达总督的另一个结拜哥哥。大魔法师威伯。 维素·凯达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一个从房间里冲出来的侍女打断。 “总督大人,夫人生了!是个小少爷!” 当维素·凯达兴奋的表情刚刚出现在脸上还没来得及展开,另一个侍女又带来了新的消息。 “总督大人,小少爷不会哭!” “总督大人,小少爷在笑……而且……” 维素·凯达终于受不了这样的煎熬,冲进了卧室。 先看到了一张略带苍白的脸。明亮的眼睛,清秀的眉毛,修挺的鼻子下面小小的嘴。这是他心爱的妻子,凯瑟翎·海格。凯瑟翎正用满是爱怜的目光专注的看着怀中的孩子,小家伙正用他柔嫩的四肢做出张牙舞爪的动作,嘴里还出“咯咯”的笑声。 从脚步声中抬起头来的凯瑟翎对着担心不已的丈夫一笑,犹如春天阳光般的笑容顿时散去了维素·凯达的焦虑。 “快来看看我们的孩子,亲爱的。” “凯瑟翎,看到你没事真好。不过她们……侍女说我们的孩子不会哭……” “谁说孩子生下来就一定得哭,生下来就会笑的孩子可是天才呢!” “可是……可是他俩个哥哥不都是哭的吗?” “力克和西夫塔啊……我也不知道啊,难道你不喜欢这个孩子吗?” “谁说的,只要是我们的孩子,我都欢喜。你放心,我一定会很爱他的,就和他俩个哥哥一样。” “维素·凯达,”正在洗手的圣女抬起头来,“关于你的这个孩子,还有一件事。” 维素·凯达这才现自己非常失礼的没有注意到卧室里还有一个人,圣都魔法师行会圣女,贝尔蒂娜。 “对不起,我没注意到你。辛苦你了,贝尔蒂娜圣女,请问是什么事呢?” “这个小孩子很奇怪,他身体中几乎没有任何的魔法波动存在。” “真的吗?怎么会这样呢?” “详细的情况现在不清楚,你也不要太在意了,可能是孩子太小的原因,我们感受不到。” “好的,不管怎么说还是很感激你为孩子和他母亲所做的一切。”说着维素·凯达向着贝尔蒂娜行了一个礼。 “不用多礼了,我们不是朋友吗?”贝尔蒂娜掩着嘴笑着说“凯瑟翎可是我最要好的姐姐哦。对了,孩子有名字了吗?” “科恩·凯达,我想叫他科恩·凯达。好吗?凯瑟翎?” “科恩,科恩。我喜欢这个名字。”凯瑟翎高兴的对怀中的孩子说“小坏蛋,从今天起你就是科恩·凯达了!你要好好听妈妈的话,一定要做个好孩子。” 怀中的孩子笑得更欢了…… ……在圣历2215年6月。神族的灾难,令世界动乱的根源,邪恶的轴心,双手粘满神族鲜血的异人,科恩·凯达,出生在暗月城……《神族密史·第二页》 第五节 比斯大陆,充满无数壮丽和悲情的大陆,自古就是神与魔的斗场。神的居所在大陆的北方一个叫“天堂”的大岛屿上。而魔就在大陆的南边创造了自己生存空间,被称为“地狱”同样是个大岛屿。神魔南北相对,争斗从不停止。被夹在大陆上的其他民族被迫分成了俩个阵营,都得在神魔中找一个崇拜,以求得保护。主角所在的“斯比亚”帝国,崇拜的是光明的神。国内的居民大多都是人类。但是在主角所在的暗月城向西,有着被叫做“黑暗森林”的绵绵山脉和“死亡之海”的茫茫沙漠,这俩个地方都有着很多的异族存在。虽然也是在“斯比亚”帝国的地图里,但是这俩个地方的民风极为强悍。就连周边地区的治安都很乱,差不多年年都有暴乱生。 “维素·凯达大人,麻烦你再请别人吧,对于你三公子的学业我是无能为力了。” “可是先生,你怎么会怎么说呢?是科恩不尊重你吗?” “不是这样的,科恩对我很有礼貌。但是他的想法太过于荒诞,我无法接受他那些奇思妙想。哎……说到这里,我的心脏……” “啊,你不要激动,西克先生。”维素·凯达想了想“你就不用再给科恩上课了,你看力克和西夫塔怎么样?” “大公子和二公子吗?他们的武学和魔法都很出色啊。”一说起力克和西夫塔,西克大学士就俩眼放光。 “那你就继续帮我的忙,替我教育力克和西夫塔好吗?” “可以吗?我可以成为这俩个孩子的启蒙老师吗?” “当然可以,你是暗月最出色的大学士啊。” “可是在现在这个年代,知识是不受人重视的。”想起自己的专长,西克大学士的目光黯淡了下来“人们心中只有魔法和剑。” “不要放在心上啊,大学士,我不就是个文职总督吗?”维素·凯达笑着拍了拍大学士的肩“虽然他们的魔法和武技都不错,但是做为一个需要继承贵族头衔上战场的战士来说,那些东西还远远不够啊。” “由于你的坚持,我答应你。总督阁下,我会把我所知都尽量教给你的公子。”大学士向维素·凯达行了一个礼“但是麻烦你叫三公子不要再说那些话了,如果传了出去被神殿的人听到可不得了。” 维素·凯达听到西克的话吓了一大跳“他,他这次又说什么了?” “阁下还是亲自去问问吧,我先下去了。” 着大学士叹着气走出了大厅,总督不由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中。这个科恩啊,一生下来就麻烦不断。本来还想,就是不会哭没有多大的魔法能量也没什么大不了。但是和后来在他身上生的事比起来,这些事真的是不值一提。先是头上长出了所有人都没见过的黑色头,搞得整个帝国的人都知道了暗月城总督的三公子。连皇帝陛下都惊动了,连夜派来了神殿的光明大祭祀来查看。当大祭祀把象征光明与黑暗的圣果和黑色甲虫放在还不会说话的科恩面前,(注1)还没等大祭祀施放鉴别魔法。那小子就一把抓过圣果啃了起来,而且一脚就踩死了那支黑色甲虫。还好大祭祀没现他身体有黑暗的倾向,不然还没过百日的科恩就会被绑在广场上活活烧死……好不容易长大了一点,到了学习的年纪。可是6岁的小混蛋不知道为什么打死都不学习战技,拿到武器就又哭又闹。学魔法吧,本身又没有一点魔法波动。无可奈何之下,只有让科恩学习其他知识。希望他长大可以和自己一样做个文职。可是那个小小的脑袋不知道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东西。除了地理之外。所有的老师都被他吓跑了。今天的西克大学士是被他气走的第9个老师了。 “哎……这个孩子啊……”维素·凯达也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亲爱的,你怎么了?”他的夫人凯瑟翎轻轻的走了进来,“怎么又在叹气啊” “还不是你的宝贝啊,又把一个大学士给吓跑了!” “哈!这是第几个了?” “你还笑得出来啊……这是第9个了。”维素·凯达的脸苦的都快滴下水来了“西克可是暗月城里我能请到的最后一个学士了。” “你也不要太担心了,科恩虽然有点奇怪,可是他还是很乖很听话啊。你看,这是他刚刚给你做的呢。”凯瑟翎说着递给丈夫一根蔚蓝带银色花纹的腰带。 得出来,做这条腰带的人花了很多时间和精力,整条腰带都是手工编成的,蔚蓝的底色上用银色的丝线串成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 着手上的腰带,维素·凯达的心里充满了亲情的温馨。又有点无奈的摇摇头。 “凯瑟翎,你也不希望这个孩子长大了就给我们编这个吧?是的,科恩的确很善良,但这是个乱世啊。没有能力的人是很危险的。” “那我们怎么办啊?”凯瑟翎也有点担心起来了。 “科恩呢?” “出去玩了,可能要到晚上才会回来。” “等他回来,我们先和他谈谈好了。对了,过几天我要到圣都去。你想买什么吗?我给你带回来好了。” “我什么都不缺,你去看看特纳西和威伯吧,贝尔蒂娜那里你也要代我问好哦。” “我会的,也不知道那几个家伙现在怎么样?” …… 我是从一个6岁的孩子,好高兴啊!今天又不用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课了。一个个长着大胡子穿着长袍的老爷爷天天的对着你讲那些没有意义的东西。父亲说那些都是知识,可是我怎么都觉得不对呢!就象今天西克大学士啊,他就说我们脚下的大陆是平的。 可是我就觉的不是这样。如果大陆是平的,为什么我在码头上看远处驶来的大船的时候却总是先看到船帆呢?明明就圆的嘛。可是我说出来是时候,西克大学士吓坏了。不明白啊,我真的不想吓他的。不过呢,这样我就又有时间出来玩了。 啊!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吧?我告诉你哦,我叫科恩·凯达。如果你和我成为朋友的话,你就叫我科恩好了。我是一个没有魔法力的小孩,一点魔法力也没有。在我们这个被叫做“比斯大陆”的地方,一个完全没有魔法力的人是不可思议的。因为人人都会有的。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反正妈妈说我一生下来就是没有的。所以我就不可以用魔法啦,可是父亲大人还是叫人教了我一大堆的魔法常识。用来干嘛?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科恩·凯达,讨厌……非常讨厌……武器!不管是那种武器。只要握着那些会给人们带来伤痛和死亡的东西,我的心里就有一种极度厌恶的情绪,在这种情绪的影响下,我就会呕吐,我就会大声哭闹。然后就会把它们丢得远远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的武技自然也就无疾而终了。 虽然我是这样的一个小孩,但是大家都很喜欢我,因为我有常常帮大家的忙啊。我在里有很多的朋友,他们都是看着我长大的哦。我也很喜欢他们的。 “大叔,你的水果怎么卖呀……” “是科恩啊,不用给钱。拿一个去吃看看。” “那我下次给大叔编一个节好了。”(注2) …… “大姐姐,你这个东西怎么玩的……” “科恩喜欢吗?姐姐送你一个玩。” “不行的,姐姐。妈妈说不可以拿别人的东西,我用这个三色花苗和你换好了。” …… “老奶奶,我可以看一下你的书吗……” “当然可以啊,看完还给奶奶就可以了。” “谢谢老奶奶,过几天我就还给你。” 接过老奶奶手里的书,看到了书的名字《大陆记事》。啊,是本有关历史的书啊。我不喜欢的书呢!怎么办啊,都问老奶奶借来了。如果现在还给她,说不定老奶奶会生气的呢。我还是把书放在我那里几天再还给她好了。 ……咕咕…… 咦?是什么声音啊?我抬头看看已经有些暗的天,啊……吃晚饭的时间都快到了!我要回家去吃晚饭啦…………快呀……吃过晚饭我还有事哪…… ※※※※※ 注释1:神殿的鉴别魔法,把代表光明的圣果和代表黑暗的黑色甲虫放在被测试者的面前,再由祭祀释放魔法。如果被测试者是倾向光明的,黑色甲虫就会爬离被测试者。如果被测试者是倾向黑暗的,白色的圣果就会变黑。如果被神殿鉴别出有黑色倾向,被测试者就会被处以火刑。如果是魔殿测试的话,带有光明倾向的被测试者会被石头砸死。) 注释2:比斯大陆的人族居民,无论男女都留长。带是用来绑头用的。) 第六节 身上还带着最后一丝落日余辉的我风一般的“刮”进了总督府的大门,在距饭厅一点点的地方停了下来。不是说因为我肚子突然不饿了。是因为……我撞在一个大个子身上啦! 揉着已经有点变形的小脑袋“我说大哥,你可不可以在每天等我的时候都待在一个地方啊?这已经是第几次撞到了啊?” “你还说呢,你今天又把一个大学士气走啦。看看以后谁还敢教你。”说话的是我的大哥力克·凯达。力克有一头火红的头,一张坚毅的脸和最好看的蓝色眼睛。虽然只有十岁,但是已经决定了将来要做一个魔武双修的骑士。 “是啊,父亲和母亲都在等你吃饭啊。说吃完饭还有事和你说。”二哥的脑袋从大哥的身后冒出来,二哥的头眼睛和大哥一样,也是红色和蓝色的。但是二哥的脸就比大哥略现清秀一点,“拜托你今天晚上就别说那些怪怪的话啦!” “哦,好的大哥二哥,我不是故意要那样说话气他们的。但是,我心里的确是那样想的啊。”虽然我的肚子很饿,但是由于是在和我的哥哥说话,我也不能表现出很急的样子。这是礼貌呢。 直到妈妈是身影出现在饭厅门口“孩子们。你们不饿吗?都已经过了吃晚饭的时间了。快来吃饭了!”也!吃饭吃饭,我最喜欢妈妈了,呵呵。 “吃好了吗?孩子们?”父亲温和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们吃好啦。父亲你有事对我们说吗?”大哥早就放下了碗,二哥也早就吃好了。 “我们再等等科恩吧,”母亲看看还在狼吞虎咽的我,笑着对父亲说,“我们科恩的饭量可是最来最大了呢。” “呵呵,是啊。都快赶上俩个人的饭量了。”父亲也微笑着说,“科恩你每天都干了些什么啊?” “我?我没做什么啊。我今天到街上去玩了。”我嘴里全都是食物,含糊不清的说“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饿得越来越快了。” 好不容易,我吃完最后一口饭。满意的拍了拍胸口“啊,我吃饱了!” “好,我们来谈谈科恩的事好了。”父亲不急不缓的说着早就想好的话,“科恩,你今天对西克大学士说了些什么啊?” “也没什么啦,西克老师说我们脚下的大陆是平的。我就告诉他不对,其实大陆是圆的。就象一个球。” “你开什么玩笑啊科恩,如果是圆的我们不就掉下去了吗?”大哥力克张大了他那漂亮的眼睛。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但是你想想啊,如果大陆是平的。为什么我们看到远处来的东西都是先看到最上面的那一点呢?” “好了,你们也不要再争论了。”父亲说,“问题不在这里。问题是这些话是不能说的。” 着我们好奇的目光,父亲接着说:“科恩,你很会思考。这是好事。可是,你知道吗?如果这些话被神殿的祭祀们知道了会对你带来多大的灾难吗?” 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我这些话和神殿有什么关系呢?” “你们还太小,这就是我担心的地方。你们不知道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可以说。但是现在看来,我不可以再给你请老师了。科恩,以后就由我来教你好了。” “好啊!我好高兴哦。” “还有,以后这些话觉对不可以说。你自己在想里想想就好了。或者问我也可以。” “好吧。” “对了,我马上要去圣都。你们想要点什么吗?” “我要骑士装备!”这是大哥力克的声音。 “我也是!”二哥西夫塔也不甘落后。 “是吗?西夫塔也决定要做个骑士了吗?”父亲看着8岁的二哥。 “是啊,我老早就决定好了。” “哈哈,凯瑟翎你看,我们家就要出俩个骑士了。”父亲话一转,对俩个哥哥说,“但是科恩怎么办,他没有魔法也不会武技啊。” “没关系!”大哥跳下地,大声的说,“我,力克·凯达。以骑士的名义,尽我所能,一生保护我的弟弟,科恩·凯达!” “我也要,”二哥反正是做什么事都要跟在大哥的后面“,我,西夫塔·凯达。以骑士的名义,尽我所能。一生保护我的弟弟,科恩·凯达。” 母亲的脸上洋溢着笑意:“亲爱的,你看。这三个家伙感情真好。” “当然啦,他们都是我们的孩子。不过,我们是不是也该有个女儿了?” “去去去,谁在孩子面前说这个。”母亲笑着打了父亲一下“孩子们,我们去洗澡啦!”啊,他们在说什么啊?为什么不要我们听到呢?难道说大人们和我们一样,也有很多的秘密吗?好奇怪哦。 …… “妈妈,为什么我的头是黑色的啊……” “因为妈妈喜欢黑色头的孩子啊,所以科恩就很听话的长出黑色头啦。” “那为什么我没有魔力呀……” “因为妈妈不喜欢科恩去打人啊,所以科恩就很乖的不要魔力了。” “妈妈……我也要哥哥蓝色的眼睛……” “小傻瓜,妈妈最喜欢科恩的黑色眼睛了……你将来一定会迷倒很多女孩子的。” …… 听到妈妈离去的脚步声,我从床上翻身爬了起来。呵呵,妈妈被我骗过去了。我还不想睡觉呢,现在太早了。可是我该做些什么呢? 对了,今天不是从老奶奶那里借了吗?反正也没事。就拿出来看看吧。 把桌上的灯光挑亮一点点,从口袋里把书拿了出来。好,看吧。好看的话我就看完它,不好看的话我明天就去还给老奶奶。 〈大陆记事〉 我们所在的大陆,名字叫比斯(既希望)。 在大陆各族还在原始状态中时,神与魔就处于战争中了。邪恶的魔族,天生就带有黑暗的力量与侵略的**。而伟大的神族,凭着与生具来的光明力量一直保护着我们。在大陆所有信仰光明之神的国度,都有为神而建的神殿。(这倒是真的,父亲说圣都就有一个好大好大的神殿) 神用伟大的力量,极度的慈爱,关爱着他的子民。吾等族人身受神赐,沐浴在神的光辉中……(好烦哦,怎么都没有点好看的)……神有感与大陆各族本身的力量不足,无法与魔族羽下的黑暗种族抗衡,所以神把魔法的奥秘告诉了我们。 从此,魔法不再是魔与神的专用。精灵和人类在这其中是最善于使用魔法的种族,其他各族由于智力的关系,在魔法的使用上有一定的困难。神教给我们的魔法有风,火,水,土及光明五种。魔族教给他的子民的也有五种。那就是风,火,水,土和黑暗…… ……在历次战争中,崇拜神魔的种族各有胜负。在一次神与魔都直接参加的战争〈黄金之战〉中。伟大的神重创了魔,使魔直到现在还只能待在〈地狱〉之岛。虽然这样,神族也负出了很大的代价,不得不退回〈天堂〉之岛…… ……由于神魔都在全力恢复自己的力量。无力顾及大陆。一百年来,大陆的格局生了很多的变化,出现了以国家为主体的力量集团。以种族为主体的力量现在都退到大陆以外的各个小岛上。在大陆上只有黑暗森林和死亡之海还存在着少量的个别种族。其他的都已经溶入了各个国家…… ……在国家的构成上,由于是人族的数量最多。所以每个国家都是被人族掌握。其中又分成几个阶级:皇族,贵族,平民。而人族以外的种族,多半被划为贱民和奴隶…… 啊!难看死了!我不要看了!对了,时间也不早了,我该做我每天晚上都要做的事了。 我放下了书,盘腿在床上坐好。静下心来,用一种特殊的节奏控制着我的呼吸。我不知道这个是什么,但是这也是我一懂事就会的。用这样的方法睡觉,第二天的精神会特别好哦!呵呵。我还有很多很多的秘密呢!改天再说给你们听好了。慢慢的,随着我奇异的呼吸,我睡着了……今天的梦中,又会出现什么呢…… 第七节 周围都是凄厉的惨叫,眩目的火光,强烈的爆炸。我手上紧紧抓着不知名的武器,用它夺走一个又一个的生命。只要被它射出的东西击中,活生生的人体就会从伤口喷射出一蓬蓬血雾,内脏和肌肉的碎片四下飞溅,残缺不全的身体以各种匪夷所思的姿态倒下,那上面已经没有生命的迹象……我不要!我不要再看下去!我在心里狂叫,但心口就象是压着一块石头一样让我出不了声。 我已经倒在到上,一个面目极其凶恶的胖子把一只脚睬在我的胸口。他在笑!他在笑!我心里充满愤怒……怨恨……悲凉……还有……还有一丝愧疚…… “不要怪我……只有放弃你了。” “至少还要加上你!” 无力的手托举着一个不断闪烁着红光的银色物体。看到他们放大的瞳孔,恐惧的面孔,慌乱的脚步,我心中竟然是无限的兴奋……哈哈哈哈哈哈……想让我死,你们也得陪着我!来吧!“噗”我手中的银色物体爆了,我的手指飞了,我的胳臂只剩下一根惨白的骨头,一团气雾弥漫开来……我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好强烈的爆炸啊……巨大的火球吞噬了一切……各种各样的碎片到处乱飞,空气被挤压的声音是那样的诡异…… “不!” 我挣扎着从梦中醒来,额上的汗和眼中饱含的泪混在一起。随着我急促的呼吸顺着脸留了下来。冰凉的感觉让我不断抖……好可怕……好可怕的梦……那个梦中的人是谁啊?不是我,肯定不是我……我不要杀人……我不要……不要……太阳出来啦!温暖的阳光照在我的脸上,驱走了夜晚的寒冷,**啊! “科恩,跟爸爸说再见哦。” “嗯……爸爸再见!” “科恩要乖哦……想爸爸给你从圣都带些什么东西回来啊。” “我要书,我要好多好多的书!” “好啊……爸爸就给科恩带书回来好了。” “一定哦。” “一定,爸爸答应科恩的事是不会忘记的。” “谢谢爸爸。科恩会听妈妈的话的。” …… 好无聊啊……妈妈送爸爸去了,哥哥们都去上课了,我只有一个人坐在花园的大树下数着小鸟的叫声。怎么办呢?没有人陪我,我要出去玩! 匆匆忙忙的吃过了午饭,我拿着从老奶奶那里借来的书就跑了出来。我先把书还给了她,就一个人在市场上晃来晃去。也?那边那几个小孩子在干嘛?我过去看看吧。 在市场一个相对冷清的角落,正在生着一件有关“肥羊”的讨论。 “看那个,就是那个家伙。那个黑头的家伙。” “嗯,老大,看到了。” “玛法,你看到他身上有多少钱?” “老大,我刚刚和杰克看到他的钱袋里有很多钱呢,黄色的那种。” “笨蛋,那个叫金币!” “哦,我知道了老大。” “莫亚,你和杰克在他面前去打一架。我和玛法去拿他的钱袋。” “可是海尔特,不,老大!杰克是我弟弟。我答应我老爸不欺负他的。我打玛法可以吗?” “靠!你打玛法谁和我去偷……不……谁和我去拿他的钱袋?” “哦,老大,我知道了。杰克,哥哥下手会很轻的,你忍一下。等我们拿到钱,晚上就会有东西吃了。” “你打好了,我不怕痛。” 身为老大的海尔特好不容易给兄弟们分派好了任务。带着无限使命的莫亚和杰克正要追到那个老大口中的“肥羊”面前去打架的时候。却现肥羊已经自己走了过来。 “你们好啊……你们在干什么啊?”我说,对于自己是“肥羊”这事我一点都不了解。 四个7、8岁的孩子看着这个走到自己身边的“肥羊”,一时之间全都呆住了。 “老大,我还要不要打杰克?”一个还拖着鼻涕的小孩对一个灰头的小孩说。“还打个屁,你这个笨蛋!”灰的打了鼻涕虫一个响头。 “喂!你这个家伙。你走过来干嘛?”灰的小孩凶凶的问我。 “看看你们在玩什么啊,我只有一个人。没人陪我玩啊。”我很老实的回答。 “玩?谁要和你玩啊。走开,不要妨碍我们做事!”灰的小孩看起来不好说话呢! “做事啊,你们做什么事呢?可以让我加一个吗?”我还不知道快上贼船了。 “看你穿得象个小贵族,你会做什么啊?”鼻涕虫在旁边说。 “我会做很多事哦。” 我这么说,灰小孩想了想,就说:“好,你想加进来也可以。但是你要叫我老大。” “为什么我要叫你老大啊,你看起来也不比我大多少啊。”老大,好熟悉的称呼啊。 “笨啊!老大就是头领的意思!”鼻涕虫抢着说,“海尔特就是我们的头,所以我们叫他老大。海尔特可勇敢啦!上次我们没东西吃,海尔特一个人就爬上了红鼻子老头果园后面的悬崖偷了……不是,是拿了苹果给我们吃。” “啊?你们经常都没东西吃吗?” “是啊,你想请我们吃吗?” “没问题啊,你想吃什么?”真幸运,刚刚好我今天有带钱。 “你……真的肯请我们吃东西吗?” “我要面包!” “杰克最喜欢吃肉啦……” “玛法要吃鸡……” …… 五个吃饱喝足的小孩满意的躺在草地上休息, “海尔特,你上次就是爬了这个吗?”我指着身边一个很陡的山坡问灰的小孩,“它看起来也不是很高啊。” “你去试试就知道了,”海尔特懒懒的说,“那上面就是红鼻子老头的果园,如果你上去拿一个果子下来,我就叫你老大。” “真的吗?”我很认真的说“你真的叫我老大吗?” “真的哦。” “好!”这么好的称呼怎么可以让给别人呢,是老大也! “当看到他眼里闪动着的光芒,看着他一步步走向那个小小的悬崖,我就知道老大的地位快要失去了……”多年以后,已经是公国五大将军之一的海尔特不无悔恨的对自己的妻子这样说…… 我一步步的爬着,尽量把身体贴在悬崖上,每一棵草,每一条树根都成为我向上攀爬的工具。每一个小小的凸凹都是我立足的地方。我以前从来没有爬过这样的悬崖,但是我一点都不害怕,反尔还觉得很兴奋。这也不是很难嘛! 当我满头是汗的爬完最后一段,刚刚探出我小小的脑袋。迎接我的,不是满树的水果,也没有鲜花和掌声。(观众:偷东西还想要掌声?作者:不要这样说嘛,怎么说这也是主角的第一次行动呢!)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把寒光侵体的剑! 着在眼前晃来晃去的剑刃,我的双手不由得插进泥中,十根手指紧紧的抓住泥中的草根。已经很多的汗再一次布满了我的全身,心脏不安的跳动声也越来越大,我底着头,等待着末日的审判。天啊……要是人家抓我回家怎么办? “姐姐!快来看呀!我抓到一个贼啦!” 等一等!怎么这声音听起来象个小女孩?我连忙抬头看去,我倒…… 个比我还要小的女孩子用她大大的眼睛很有兴趣的盯着我,仿佛我是一个新奇的玩具一样。那把闪着寒光的剑在她手中现得太大了,她不得不非常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双手以使剑不至于掉下来。尽管如此她尽了全力,剑还是在很大幅度的晃动着。我苦……原来是这样…… 在看着她把很聪明的把剑身靠在一块石头上时,我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我一直就认为剑是危险的东西,但是没想到当剑出现在一个小女孩的手上时才能显示出它真正的威慑力……因为它随时都有可能不小心掉下来……55555…… “妹妹,”别一个女孩子又出现在她身后,“你在叫什么啊?” “看,姐姐。我抓到一个贼!”小女孩一边满是得意的对她姐姐说话,一边还用手指着我。拜托啊小姐,先抓紧你的剑不要松手好不好? “是吗?我看看。”小女孩的姐姐向我看了过来,“他也是个小孩嘛!” “你们不也是小孩吗?干嘛学大人说话!” “啊?你忘了你是来偷东西的吗?”妹妹又开始叫起来“小心我叫爷爷来!” “对不起,二位善良的小姐,可以先让我爬上去吗?我快没力气了!要是我掉下去,你们就没有战利品了啦!”我的身体都开始麻了。为了自己的生命,不得不把所能想到的最客气的话用最真诚的语调说出来。 “好,你上来吧。”看来还是姐姐要善良一点。(好感动哦 我用一生中最笨拙的动作爬了上去,然后虚脱般的瘫在地上。 “喂,小贼!你想上来偷什么啊?”不用问,这么凶巴巴的声音肯定是妹妹在说话。 我无可奈何的耷拉着脑袋用手向头上的树指了一下,老实的交代出我此行的目的,“苹果。”我有气无力的说。 “苹果?哈哈哈哈哈哈!” “干嘛?什么事情这么好笑?”我真不知道她们在笑什么,但是我可以肯定她们是在笑我。 你知道俩个女孩子笑倒在什么样子吗?现在我就看到了。我这个小小的贼就这么好笑吗? 当她们笑够了从地上爬起来的叫我看看树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笨啊一个个青色的小手指头般大的果实挂在树上迎飞摇摆,这……这……这就是苹果? “喂……可爱是小偷先生,你吃过这样的苹果吗?还是你根本就不知道苹果在什么季节才可以吃呀。哈哈哈哈哈哈!” “妹妹,你不要这个样子笑他啊……你看他的脸都红了。” 天啊……给我块豆腐让我撞死吧!春天里偷苹果,丢脸到家了…… ……“我和他第一次见面是在我爷爷的果园里,我和姐姐刚刚才过了六岁的生日,他当时才7岁。黑色的头,黑色的眼睛,清秀的面孔。就那么突然的出现在我和姐姐面前。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是从地上钻出来的呢~当然,我和姐姐也很友好的接待了他,因为他带给我们很多……欢乐!谁会想到最后我会和姐姐一起嫁给他呢。”……节选自《小罗娜皇日记》 第八节 “你干嘛垂头丧气的?高兴一点嘛!”这个妹妹可真是笨蛋,难道你不知道我这么不高 兴都是因为你吗? “对啊,你不要这样了啊。我叫菲琳·罗娜。这是我妹妹凯丽·罗娜。”这个温柔声音 姐姐的“你叫什么名字啊?” 听到她这样说,我才抬起头仔细的看着这俩个女孩子。啊~~~原来是一对双胞胎呢! 样细细的眉毛,一样明亮的眼睛,一样清秀美丽的面容。可就是妹妹的眼中闪着恶作 剧般的光芒让我很恐惧。为什么她不象她姐姐那样呢? “啊~~~你是黑色的头,眼睛也是黑色的,我听说过你,你是科恩·凯达!” “我~~~我~~~我是科恩……”我实在无法说谎。 “科恩*凯达?那你是总督的儿子?为什么要来偷苹果吃啊?”姐姐一脸的不解。 “我其实…………”看来不说谎是过不了这一关了“我其实是真的很饿了。” “你没吃午饭吗?”菲琳问 “我~~~我~~~我离家出走了!”哎!说谎真的是很困难啊。 “噫~~~你是贵族啊?家里有什么不好?为什么要出走啊。” “我~~~我~~~我得了病…………。”越来越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是什么病啊?我姐姐以后会是最好的医师哦!你可以给她。” “对啊,虽然我现在还不是,但是我也知道一点治疗的魔法哦。” 我有什么病?从我记事起,除了常常做那些恶梦,我什么病都没有………… “说不出来了哦~~~你是在骗我们吗?”凯丽眼中再次闪动光芒“姐姐,我们去叫爷 爷好不好?“ “不要!我真的……真的是生病了!”说什么好呢?说什么好呐???再想不出来 的话就完蛋了! 以下是只有几个人知道的公国皇族最高机密!!! “我~~~我~~~我的**上~~~有一个~~~有一个~~~” “你的**上有什么?快说!”凯丽没有一点淑女的风范。 “在我的**上……在那上面……有一个……有一个洞……” ………… 笑得差不多之后,我还是被带到了红鼻子老爷爷的面前。一个退役的老将军。挺拔的身 躯,威武的气质……还有一个红红的鼻子。 “老爷爷你好,我是~~~我是科恩·凯达。” “哦!你就是科恩·凯达啊!欢迎欢迎!”老爷爷的声音好大哦!“你以后就和菲琳和 凯丽一样叫我爷爷好了!你的父亲也和我是好朋友!“ “爷爷,科恩很有趣哦!” “是吗?那你们以后就要做好朋友哦!” “呵呵~~~我们都已经是朋友了~!”我倒~谁要跟你们做朋友!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我不必为现在的处境担心了。但是,那四个家伙,明明知道 面有这么可怕的生物还叫我上来,我一定要报复!!! “老爷爷,我在果园下面有四个朋友哦。” “是有个叫海尔特的那四个吗?” “是呀,老爷爷你怎么知道?” “哈哈!除了海尔特那家伙的朋友,谁敢爬上我的果园!” “哦!是这样的。老爷爷,他们都是孤儿,我想…………” “没问题,这样也好。免得他们跑出去学坏。” ………… 个大口袋在四个人面前放下,里面装满了食物。我一脸不高兴的坐了下来。 “从现在起,我就是你们的老大了。”在四人迷茫的眼光中,我说出了这句话。 “好多吃的啊!!!老大!!!你真厉害!!!”看到这么多的食物,莫亚第一时间 承认了我“杰克,你说是不是?” “是啊~~~新老大真的好厉害呀~~~”杰克的手不停在袋子里抓来抓去“上次海尔特 带着一头的伤回来的也!“ 我愤怒的眼神直直的盯着海尔特, “好啊~~~原来你想害我!”我痛苦的说“你一定知道那俩个女孩子!!!” “这~~~这不能怪我啊~~~是你自己要爬上去的~~~~” “海尔特,你不是该叫科恩老大了吗?”玛法在主持公理。 “可是他没拿到苹果!”海尔特还在死撑。 “看看这个!!!”我从怀里拿出一个很小很小的果子“就是因为你!!!还有你 们!!!让我被那俩个小丫头笑!!!“ “啊~~~~~原来这就是春天里的苹果啊~~~~” “是啊~~~~我从来没见过呢~~~~~” “老大,那可以吃吗!??” “停!!!”我大声的说“海尔特,现在我是老大了吧???” “我海尔特说到做到,你拿到了苹果,你是老大了。” “是吗?”我笑了出来“嘿嘿~~~为了让你们以后不再饿肚子~~~~~我已经和红鼻子 老爷爷说好了。“ “老大,你和他说好了什么??” “让你们去他的果园帮忙,嘿嘿~~~你们不要哭丧着一个脸嘛~~~你们可以吃他的, 也要住在一起哦!“ “不要啊~~~~老大~~~~” “不行,我现在是老大,我说去,你们就得去!” “惨了~~~那俩个丫头很厉害的~~~~” “别说了~~~你不觉的老大更厉害吗?” 海尔特没说话,因为他已经昏过去了…… 从此,海尔特四个人就在红鼻子老爷爷住了下来。虽然老爷爷很凶,但是也很照顾 这四个家伙,还教四个人的武技和魔法。海尔特和莫亚身体强壮,主修武技。玛法和杰克的 身体就就比较弱一点,但是在主修弓箭和魔法的时候短剑也用得很好。 我天天都有去看他们啦。在他们练习的时候我就一个人在旁边看,虽然我不想学习武 技,也没有魔法力。但是我还是从中看会了很多,特别是菲琳和凯丽这俩个丫头!想起来我 就有气。她们一个先用攻击魔法打得我们一身是伤,然后别一个再用恢复魔法给我们治疗。天 知道她们是不是商量好的。 在有空的时候,我就教他们我从到的知识。或者带他们出去玩,象是去野外探 险啦,要不然就是去河里游泳抓鱼。在暗月城周围,每一坐山都留下我们的笑声,每一条河 都记得我们身影………… 就这样,我在快乐的日子中迎来了我12岁的生日………… 第九节 “来自远古的风啊……带着我的心飞翔吧!”菲琳的身体随着咏唱的结束而飘上了半空。 “愤怒的火啊……听从我的呼唤,给敌人伤害吧!”凯丽的手心出点点的光芒,红色的火苗出现在正对着我们的食指上…… “啊……不要!我们还没准备好!”杰克大声喊叫着想跑。 海尔特举着木制的双手大剑,大叫一声“不要怕!看我的……暴怒斩!”大剑自上而下,迎着飞来的火球斩去…… 玛法才刚向空中的菲琳射出一只没什么准头的箭,就接着在自己身边布下了一个水系的魔法结界。 ……我看着越来越近的火球……跑是跑不掉了……打又打不过……怎么办?在没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我把正在努力挥舞重剑的莫亚拉过来挡在我的身体前面……对不起……莫亚…… “嘭!”火球在海尔特重剑的暴怒斩下被击破,四下飞溅的火星烧着了他的头和衣服。杰克倒是跑出了不远的距离,却被菲琳用风缚术摔了个七荤八素…… “老大,你刚刚拉我干嘛?”莫亚回过头来问我,一张脸被火球熏得黑黑的“你看,我本来可以和海尔特一样砍开那个火球的……” “这个嘛……”我不好意思的抓抓头“你不觉得比起砍火球来……保护老大重要一点吗?” “啊……海尔特……你的衣服完了!你还有衣服换吗?”还躺在地上玛法说这个可怜的家伙被定了身,是菲琳的杰作。 “嘿嘿……还说自己有什么了不起的,也不过如此嘛。是不是啊,姐姐?”又是这个声音! “你们别奇怪,这是我们今天刚学的魔法。怎么样?还厉害吗?”菲琳一边走过来一边轻柔的说“我们也是第一次用呢!” “你们俩又拿我们做试验!”没头的海尔特看起来非常的有活力“就算是要试验也得和我们说一声啊!你看,我的衣服!” “对你说了你的衣服就保得住了吗?”凯丽还嘴“也就是少几个洞而已。” “对了……科恩,”凯丽一边给莫亚的脸用魔法恢复,一边问我“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来啊?” “不是啦……我刚刚是在和家里人说点事。”我好奇的看着莫亚的脸慢慢好起来“明天是我12岁的生日,我来请你们参加我的生日晚会。” “对呀……老大的生日啊……”杰克非常激动的跳了过来“老大,是不是很好玩?” “也不是啦……就是让我父母和哥哥看看你们啊。也没什么人的。” “什么……去见总督啊。姐姐,你的红色礼服让我穿好不好?” “好啊……我就穿蓝色那件好了,我还有红色和蓝色的带,我们一人一条吧!” 海尔特哭丧着脸看着正在商量明天穿什么的俩姐妹对我说“老大,我们怎么办。我没衣服了。” 我看着他衣服前襟上大大小小的洞“没关系啦,我老早和服装店的老板说了,现在我们的衣服都已经做好了。一人一件,都是一个样子的哦!” “是吗?老大你肯定?” “是啊……我们现在可以去拿了!” “那就快点走吧……老大……你看我衣服上的洞这么大,不小心被女人看到会很吃的。” “海尔特,如果路上有女孩子看你的话,我可以收费吗?” “玛法你想钱想疯了!” “老大,我们可以把玛法的衣服扒开……” “好了……去叫上菲琳和凯丽吧。” …… 7个人步出服装店的大门,“姐姐,你看他们。穿起新衣服好臭美哦!” “喂!凯丽小姐,是新衣服也!”玛法一脸神气。 “呵呵,科恩和海尔特还有莫亚那样的身材穿起来倒是不错,你和杰克啊……”凯丽小姐瘪了瘪嘴“不是太瘦了点吗?多吃点肉吧!” “凯丽,不要拉上我好不好?”杰克说“再说这还不是你们虐待我们的结果。” “好了,好了,妹妹你就不要说了。我们该回去了。” “也……你们看城门那里好多人哦!” “是啊,我们过去看看吧!” 在暗月城高大的城门下,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经历了“震撼”! 不到尾的人流源源不断的涌入城门,人流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每个人脸上满是远行的疲惫和土黄的病色。浑身风尘,大包小包,呼儿抱女,一片凄凉……身体还撑得住的人还在努力的走向城中的广场,身体弱一点的刚刚走进城门就倚靠着城墙坐下…… “大叔,你们这是怎么了?”我问一个半躺在地上的半兽人。(注1) “水,给我点水……”半兽人用无神的眼睛看到我。 “杰克!去弄点水来。”没等我说话,凯丽就对杰克喊。 “战争……战争……”在水湿润了龟裂的嘴唇后,半兽人无比沉重的说“里瓦帝国和波塔帝国打起来了……”(注2) “我们是波塔帝国的人。十几天前,里瓦人打到了我们的地方……整个……整个村子的人都逃出来了。可,贵族们不让我们进城,说他们没有精力保护我们这些贱民。 神殿也不肯给我们帮助,就连一个小小的祝福也不给逃离家圆的人……“ “没有办法,我们只有逃出国界……,饿死的,累死的,病死的……倒在路边的尸体就成了后来人的路标……我的妻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他还太小,吃不下树皮……我只有给他吃泥土啊!肚子大的象一个球!我连……我连埋他的力气都没有啊…… 神啊!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虔诚!你还给我这样的命运!“ 听着半兽人大叔的话,我们呆住了。 “老大,我想问你拿点钱。”身边的莫亚小声说“那边有几个孩子就快不行了。” 我解下腰中的钱袋,默默的拿给他。我已经说不出话了,我的喉咙被什么东西紧紧的堵住,泪水在眼中打着转…… “姐姐,你快去看看。那边有个阿姨很痛苦。” “玛法,你去找一口大锅来!” “海尔特,叫米店的老板送米过来!” “莫亚,把你的衣服脱下来盖在这个小弟弟身上。” “凯丽,快去叫爷爷来,这样化脓的伤口只有爷爷才有办法。” …… 当我光着上身抱着一大捆干柴回来准备生火的时候,我看到了我的父亲,维素·凯达。父亲脸上没有了我平时熟悉的笑容,正在指挥着士兵把最虚弱的人送到医院。看到光着的上身和我怀里的柴,父亲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对我点了点头…… 进城的难民越来越多,到日落时,城里每一块空地都是黑黑压压的难民。最后城里所有的人都出来帮忙,食物,衣服,药品……暗月正尽自己的所有的努力在帮忙这些逃离家圆的人。 当满天星光照耀着暗月的时候,我们7个人都已经睡着了……在城墙下,在难民中,随着清晨的第一丝阳光,我,科恩·凯达。12岁了! ……在圣历2227年6月,里瓦帝国和波塔帝国爆“六月战争”。战争的起因是因为波塔帝国的公主在出使里瓦帝国时被里瓦二太子调戏。战争持续四个月,双方互有胜负。 同年,战争结束。由于双方的损失都不大。所以里瓦帝国先向波塔帝国郑重道歉,波塔国公主嫁给里瓦国二太子……婚后俩人非常幸福……《大陆记事·第十七章》(注1:半兽人是大陆上众多民族中的一个,与人类近似。) 里瓦帝国和波塔帝国都是斯比亚帝国邻国) 第十节 忙了一天,终于可以坐下来吃个饭了。总督府里,几个人正就着一张大桌子在努力奋斗! “老大,你每天都吃这样的饭吗?”杰克问“总督府的饭和我们平时吃的也一样啊!” “你以为总督府就天天吃龙肉吗?”我没好气的回答“这还是我过生日的饭呢!” “好了吧,杰克,”莫亚嘴里含糊不清的说“你快吃吧,多吃点才长的壮。” 大家都不再说话,全心全意的对付着桌上的食物…… “亲爱的,看看这些孩子。”母亲笑着说“真是无忧无虑啊。” “是啊,快乐的日子。”父亲点点头“今天是科恩的生日呢,凯瑟翎你们的礼物准备好了吗?” “早就准备好了,”母亲拿出一个红色缠着丝带的小盒子“给你,科恩。” “谢谢妈妈,”我迫不及待的打开“哇!这是什么衣服?” “那不是衣服。”母亲笑着说“那是一件软甲。” “是吗?好轻哦!”我把软甲展开“而且还很大!” “因为科恩还小啊,”父亲说“但是以科恩的体型看,16岁的时候就可以穿了。” “老爸,它有名字吗?为什么这么轻,还是黑色的。” “对呀,维素大叔。这件甲看起来好象衣服哦!你肯定它可以防御吗?”凯丽一脸的迷惑。 “呵呵,你不要小看它。这件可是专门防御魔法攻击的宝贝呢!” “是吗?我来试一下。”凯丽兴奋的把手指对着我,可是半天都没东西射过来。 “呵呵,妹妹你忘了。”菲琳对她说“我们的魔力都用得差不多了。” “对哦……下次再试验好了。”凯丽悻悻的坐了下去。(好险!) “科恩!这是我和西夫塔给你的!”大哥把一个盒子也递了过来“谢谢哥哥。”我打开了盒子一看“是什么啊?这么看起来象是蛋呢?” “对哦!你说对了!”二哥西夫塔大声的说“这是幻兽的蛋,是我们上次去圣都的时候贝尔蒂娜姑姑给我们的!”(注1) “是吗?”我看着盒子里的蛋,晶莹洁白的蛋壳上布满黑色的斑点“可是该怎吃,是用煮的吗?” “我的天啊……”西夫塔痛苦的用手摸着额头“那不是给你吃的!” “哈哈,我们科恩的胃口还不是一般的特殊啊”母亲说“这个可是贝尔蒂娜姑姑很辛苦才找到的,用它可以孵化出幻兽哦!” “很厉害吗?幻兽也!”莫亚问“这不一定,因为幻兽是根据主人的特点来成长的。”父亲笑着对莫亚解释“而且孵化还要很长的时间,它需要吸收主人身体的力量。” “可是科恩没有啊!”凯丽又站了起来“他没有武技也没有魔力啊!” “我说的力量,”父亲看着我“是心的力量,就是善良与邪恶的力量。” 着我点了点头,父亲又接着说“每个人心里的力量都是强大的。这个蛋可是你贝尔蒂娜姑姑征得我王克里默陛下的同意而给你哥哥的。虽然是颗普通的幻兽蛋,但是在科恩的培养下会出现一只非常强大的幻兽也不一定。” “是吗?那科恩不就有了一个好帮手了吗?”菲琳看起来非常高兴“幻兽会听科恩的话吗?” “会的。因为那是吸收科恩心灵力量长大的啊。”母亲说“而且他们都是用心灵交流哦。” “呵呵,真是谢谢哥哥了。”我说“可是爸爸,你不给我礼物吗?” “早知道逃不掉,”父亲笑着说“可是给你准备的好吃的都已经给难民送去了,那里有很多小朋友比科恩你更需要营养,科恩不生气吧?” “我才不生气呢!” “是吗?那这样吧!科恩可以现在向爸爸要一件礼物哦!” “好吧,”我想了想“我想跟爸爸去圣都!” “你想去圣都啊?”父亲说“这好办啊,反正我明天就要去向克里默陛下报告这次的难民事件,你就和我一起去吧!” “好哦!我就要去圣都了!”我高兴得跳了起来! “老大,有什么好东西你可得带点给我们。” “对啊,老大。特别是衣服,你看。我们的新衣服才穿一会就给了那个小弟弟了。” “海尔特,其实你这件衣服也不错嘛……嘻嘻。有洞的衣服很凉快呢!” “凯丽小姐!这都是你的罪过!” “孩子们,别担心。待会凯瑟翎阿姨就给你们拿衣服来!” …… 这是我第一次骑马呢!父亲特地给我挑选了一匹比较矮小的白色小马。我叫它“白云”。它可乖啦!一点也不胡闹,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跟在父亲的坐骑旁边。让我可以和父亲交谈。 “老爸,你看那边的野花好多哦!” “当然多啊,这里就是和黑暗森林接壤的绿色平原呢!” “就是有很多其他种族居住的黑暗森林吗?” “是啊。” “那黑暗森林真的很黑暗吗?那里没有阳光吗?” “不是的,黑暗森林和我们暗月一样。都是有阳光的,主要是那里有很多其他种族居住,人类就不多啊。而且这些民族在体形和生活习惯上和我们不一样,大家就觉得神秘啦! 再加上这些民族民风彪捍,人类不太容易进入他们的领地。所以大家就叫这里黑暗森林。“ “是这样啊,那里都有些什么民族呢?” “很多很多,有半兽族,有吸血族,有翼人族,还有精灵哦!” “听起来很好玩……老爸你再说下去嘛!” “好啊,只要科恩要听。” …… 远远的,一匹马向我们奔来,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了我们的谈话。随着马上的人一声大吼,马儿一个人立,稳稳的停在我们身边。 “总督阁下!前面现有一组猎人!”说话的是父亲的护卫队长,麦泽大叔。 “猎人?他们来这里干嘛?”父亲微皱着眉头。 “我看到他们带着几个大铁笼。”麦泽大叔脸上好多汗“里面好象有东西。” “可恶!”父亲生气了“又是这些家伙!把他们抓过来!我们今天就在这里宿营。” “是!”麦泽大叔大声说“前卫跟我来!” 三十多匹马跟在麦泽大叔向前面冲去,扬起一股股的尘土。 “老爸,为什么要抓这些人呢?” “科恩,你要记住。这些人都是坏人,他们到这里是来抓那些异族的小孩的。” “可是,为什么要抓小孩呢?” “卖!”父亲痛心的说“把这些小孩带到其他国家卖给别人做奴隶!” “什么是奴隶啊?老爸?” “奴隶就是没有自由,没有人保护,吃不饱东西,随时都被人欺负的人。” “好可怕……但是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呢?” “科恩,在我们的国家是没有奴隶的。这也是为什么爸爸会在斯比亚当总督的原因啊。” “哦!科恩明白了。” …… 当护卫们搭好宿营地的时候,我看到麦泽大叔带着护卫押着十几个人回来了,还有好几个大铁笼子…… 注1:幻兽一种具有强大力量的生物有阶级之分低级只有物理攻击能力高级的可以使用魔法数量稀少依据主人的特点成长) 注2:由于幻兽数量稀少,一般只有皇族成员才有资格拥有。非皇族成员只有在通过帝王同意的情况下才可以拥有) 第十一节 父亲在帐篷里处理公事。呵呵,父亲在生气时的声音也很温柔,但那几个猎人实在是很差劲,虽然先还在说自己是什么什么贵族的专用猎人,最后在“噼里啪啦”的扳子声中扬起破锣嗓子大叫一通以后,还不是乖乖认罪。哎,无聊,怎么也比不上我到外面看野花有趣。 “麦泽大叔,”我高高举起手里的水袋,“你流了好多汗呢!给你水。” “谢谢你!科恩。”麦泽大叔接到水袋,声音还是那么大,呵呵。 “麦泽大叔,”我看着他身后的铁笼,“我想看看他们。” “看吧,但是别靠得太近了。” “为什么呢?”我说,“近点才看得清楚啊。” “不行的!”麦泽大叔指着身边的一个笼子说,“科恩你看,这个是矮人族的小孩,他力气很大。对你来说非常危险。” “这个是小精灵,你靠过去她说不定会用魔法攻击你……这个是翼人族的……这个是沙族……怎么这个吸血族的小女孩看起来病了!?”正在给我介绍的麦泽大叔面色一紧。快步走进了父亲的帐篷。 病了?我蹲身去,双手扶在铁栏上,凑过头仔细看着这个吸血族的小女孩。 很显然,她非常虚弱,皮肤笼罩着一层病态的苍白。本来是金黄色的头也失去了光泽,纤细的眉毛下是紧闭的双眼。她好象很冷,身体绻在一起,不停抖。 “求你……救救她吧……求你了……救救她……我可以给你做……奴隶……”旁边的铁笼里传来了一个微弱的声音。 我转头看去。啊,是那个精灵族的小女孩。看到我对她的话有反应,她正挣扎着站起来,以便更加的靠近我。 “求求你,救救她……葳莎妹妹就快死了!你救救她啊……她虽然是吸血族人,但是从来没做过坏事……”俩串晶莹的泪珠从她眼中溢出,顺着脸颊滴落地面。一边呜咽着说话,一边还努力向我伸过手来。由于太过用力,她的脸被铁笼的栏杆卡得变了形。 把麦泽大叔交代的话忘得一干二尽,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不由自主得抓住她伸来的手。 “我可以做什么呢?我没有魔力。不能给她治疗。”我有点恨自己没用了。 精灵的眼中闪动着希望的光芒:“不用……请你给我一把匕和一个可以盛血的东西就好。” “你想做什么?我不明白。” “葳莎妹妹要喝血……”精灵低下了头,“她是……请你快一点给我好吗……” “不!”旁边的笼子里又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温丝丽,你不可以再流血了!这几天他们都是割你的血!再这样你也会死的!要割就割我的吧!” 我看着这个沙族小男孩:“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请求你!我莫加迪可以给你做奴隶!请你拿刀给我!” “不要,莫加迪!你的身上还有很多伤啊……” “是我没用!如果我们翼人的血不是冷的我就可以救葳莎了!” 我右手用力把精灵的手拉直,左手卷起她的衣袖……白皙的手臂道道横七竖八触目惊心的伤口,再看看浑身上下都的伤的沙族小孩和嚎啕大哭的小翼人,转身走进了父亲的帐篷。 “老爸,给我一把刀。”我平静的对父亲说。 “好的科恩。你等一下。啊?!你说什么?”父亲瞪大了眼睛。 “我说我要一把刀,老爸。”我平静的说,“外面的小妹妹就快死了。只有血才可以救她。” “是吗?刀可以给你,可以你不是一直讨厌武器吗?还有,”父亲很明显的在思考中,因为他的手在揉着额头,“你准备割谁的血?” “用来割我的血,老爸。” “不行!”麦泽大叔的大嗓门,“要就割我的!” 我摇了摇头:“麦泽大叔,父亲是暗月的总督。他有自己的职责,而你,麦泽大叔,你负责我父亲的安全。你也有你的职责。你们的职责要求你们要保持身体的正常,不能因为我的决定影响你们。而且,”我用坚定的看着父亲,“我坚持我的决定!” “麦泽,把你的匕给科恩。”父亲显然是想通了什么,伸手制止了还想说话的麦泽大叔,“看着他,不要让我们的英雄为了可爱的小妹妹流干了自己的血。” 强忍着极度的厌恶,我接过了麦泽大叔递来的匕。走到了帐篷外,看着护卫们打开关着葳莎的铁笼,把这个还在抖的小女孩抱了过来。 “我来帮你,”麦泽大叔抓住我拿着匕的手,“你不知道该划多深。” “准备好。”大叔对旁边的护卫说,“接好科恩公子的血!要是漏了一滴,我就摘了你头盔上的羽毛让你去看茅厕!”(注1) 在精灵、翼人、还有沙族和半兽人小孩迷惑的眼光中,麦泽大叔抓住我的手微微用力,刀锋一闪,我的手腕先是一凉,然后一热,殷红的鲜血就流了出来。 “快接好!”麦泽大叔大声音喊着,怎么象是他在流血一样啊? “仁慈的神圣力量啊!”看着血差不多装了半碗,一个魔法师护卫就开始吟唱:“治愈我面前的人吧!”随着他手指的移动,我手腕上的伤口慢慢的合上了…… “对了!我都忘记了。”我对魔法师护卫说,“你去看看他们身上的伤可以吗?他们伤得很厉害呢!” “如你所愿,科恩公子。可还要等一下。”魔法师并没有转身走开,而是又莫念着什么用手指点了点我的头。我的头,怎么有点晕啊……模模糊糊中,我睡了过去…… …… “总督阁下,你怎么不阻止科恩呢?” “麦泽,我这个孩子从来就不想接触刀剑你知道的吧。” “是的,我知道。” “当我听到他向我要匕的时候,我心里的惊讶不是用语言可以形容的。” “我不明白,总督阁下。” “我的朋友,这个孩子从小就和其他孩子有很多不同的地方。聪明,善良,没有魔力。好武的男孩天性在他身上一点也没有。我和他母亲非常担心他长大后所面临的生活,毕竟这是个风云聚变的世界啊……” “那科恩今天怎么……” “居我一直以来的观察,科恩是极度厌恶杀戮才拒绝接触武器……原因是什么我并不知道,但是今天,他有这个机会明白武器也可以用来救人。你说,我又怎么可能拒绝他的要求!?” “对啊!科恩公子在那个时候表情很坚定!让人不得不答应!” “这也是你第一次叫他公子。” “这不奇怪,科恩公子今天用他的善良和勇敢赢得了所有人的尊敬。” “哈哈哈哈哈哈,麦泽,我很高兴。来陪我喝一杯怎么样?” “对不起。总督阁下,属下正在当值。” “哦!我一高兴就忘了这个。对了,科恩怎么样?” “他失血不多,正在魔法作用下睡眠。每天醒来就没事了。” “是吗,把那几个猎人关进笼子里去!就象他们对待那些孩子一样!除了一点水,什么东西都不给!” “是!总督阁下!” ※※※※※ 注1:高级护卫头盔上有装饰的羽毛,用来表示身份) 第十二节 “不要!”和往常一样,我从恶梦中大叫着醒来,急促的呼吸着。 “啊。”身边有人轻声说话“你醒了。” 几个小脑袋立刻围上来,把我吓了一跳。 “我是文!我是个翼人!谢谢你救了我的朋友。”小翼人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正在马车狭小的空间中中试图打开自己的翅膀。 “我是瓦地,我是个矮人。我不太会说话。”他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手“谢谢!” “我是莫加迪……是沙漠的主人,沙族人……” “我……我是温丝丽……你好。”我向她看过去,她立刻低下了头,红着脸。 “你手上有丝巾……”我用手摸摸额头“我睡着做恶梦的时候是你在给我搽汗吗?” “是……我,”小精灵的脸更红了“我看见你很不舒服。” “谢谢你!”我对小精灵说“你不知道,我每天醒来时,额头上有汗的感觉好难受哦!” “不……不用谢。”小精灵抬起头来“你用自己的血救了葳莎,是我该谢谢你。” “对了!那个叫葳莎的小妹妹呢?她好了吗?” “我在这里!!!”随着一个甜甜的声音,车门打开。父亲把抱在怀里的葳莎放了进来。 “科恩,这个小妹妹才醒来就吵着要见你。”父亲笑着说“我就带她来了。你们说说话吧!” “谢谢老爸!” “对了,由于这件事很突然,我们现在已经是在回暗月了。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他们的族人了。”父亲关上了车门。 “大哥哥你好啊!我是葳莎,葳莎·唐!”葳莎看起来恢复得很好,小脸红红的。 “葳莎好,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啊?”我拍拍她的头“还要血吗?” “不要啦!葳莎不用魔法就不需要喝血的。”葳莎鼓起漂亮的眼睛“大哥哥的血好腥呀。” “是……是吗?”我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 “你不要生气,葳莎就是这样说话的。”看到我的样子,温丝丽对我说。 “对了!你们怎么会被猎人抓住啊?” “这个…………” “是这个样子的……” “我们本来……” “你们不准说!”葳莎跳起来,“让葳莎说给大哥哥听。” “好吧,你换你来说好了。”温丝丽笑了笑“可是你要说清楚哦!” “温丝丽姐姐最好了!”葳莎抱着温丝丽亲了一下,转过头对我说。 “大哥哥,这这样的。我们都是朋友啊,我爸爸每年都在这个时候带葳莎来这里和温丝丽的妈妈和莫加迪还有瓦地和文的爸爸举行会议呢!他们一见面就谈事情啊。所以我们就自己玩,前几天葳莎和温丝丽姐姐看到一只好漂亮的鸟啊,就叫大家去帮葳莎抓。就被那些坏人抓住了……” “是啊,葳莎就是用了魔法才会病倒的。”文在旁边补充。 “爸爸说人类不可信任!”瓦地看了我一眼,又有点不好意思的说“不过,瓦地觉得你是好人。” “我爸爸妈妈都是好人啊!”我对瓦地说“我还有很多的朋友都是好人!” “真的吗!” “我可以带你去看他们呀!我们做朋友好了。” “还朋友呢,哼!你都没说你的名字。” “啊~~~对不起,我忘记了。我叫科恩,科恩·凯达!” “这还差不多!但是你还是得和我摔交。” “为什么?” “这个我们矮人族的传统!摔过才可以做朋友。” “是吗?文,那你们翼人的传统不是要我跟你飞上天才可以做朋友吧?” “没有啦~~~但是需要你追上我。” “恩???” “他很好追上的啊大哥哥,葳莎可以帮你!” …… …… “砰!”莫亚被瓦地摔在沙地上,瓦地再一个前扑!!“啊~~~!”莫亚被压得动弹不得……在他们身旁,海尔特正指手画脚的在给玛法打气“你就这样做,一定可以摔倒他的!” 而在别一边,可爱的葳莎妹妹正紧紧抓住文的手,做出一脸魔鬼状,张开她的小嘴,亮出她的俩颗小虎牙,眼睛一边在文的手臂上移动,一边说“飞,你飞啊,你再不让科恩哥哥追上你啊!” “喂,葳莎!我们翼人的人可是冷的,你不能喝。”可怜的文急得一头汗。 “我说了我要喝吗?我咬就好了嘛!”小魔鬼继续磨牙中…… 我筋疲力尽的跑上来,一把抓住文的腰带“好了,文!”我说“我终于抓到你了!” “,科恩你通过了。”可怜的文为了自己的安全连翼人的传统的背离了。 “好!全体通过!”凯丽高兴的宣布。 “也~~~通过了!” “我们是朋友了!”在大家的欢呼声中,终于结束了这场在暗月总督府后院里的〈朋友资格认证大战〉这个名字又是凯丽想出来的。可是凯丽和菲琳并没和瓦地摔交,也没有和文赛跑。当瓦地提出抗议的时候,凯丽又是撇撇嘴“女孩子就女孩子交朋友就好了嘛,为什么要参加你们男生?” “对呀!对呀!葳莎喜欢凯丽和菲琳!温丝丽姐姐也一样!”葳莎也跟着起哄。 “是啊,你们男孩子玩就好了。我们有自己的方法。”温丝丽轻盈的身体浮在空中,扇动着四片透明的翅膀,轻柔的说着话……就这样,没看到女孩子们的表演,真遗憾…… “我们接下来去那里玩啊?”葳莎问。 “去我爷爷的果园好了!那里很好玩的。” “好啊!” “老大,我们也去吗?”杰克凑上来问我。 还没等我回答,莫加迪就问“等一下,杰克你叫科恩什么啊?” “哦!你还不知道呀?”莫亚又开始抢话了“科恩是我们的头领,所以我们就叫他老大。” “哦?是吗?那我也叫你老大好了!”文接着说“瓦地你怎么样?” “我……我还要想一下……”很明显瓦地是在考虑。 “好嘛好嘛!你们就这样叫!”葳莎推着瓦地的背“你叫嘛你叫嘛!” “呵呵,葳莎你在干嘛?”一个男声在背后响起。 “爸爸!”葳莎一转头,大叫着扑进一个黑衣人的怀里。在我们后面来了好几个大人,父亲也在里面。 “瓦地!”一个强壮的矮人走到瓦地身边“你现在知道你离一个合格的战士还差得很远的吧!” “是的,父亲!”瓦地低下了头“我一定会努力的!” “呵呵。”文正对着一个在天上冷眼看着他的翼人嬉皮笑脸“……老爹……” “闭上你的嘴!”翼人对文说“就会傻笑!对你说过多少次了,身为翼人要时刻注意身边的危险!可是你这个笨蛋!我要惩罚你。” “好了,好了。”一个美丽的精灵阿姨对翼人说“文很勇敢,也没有一个人逃走啊。是个好孩子。” “看在大精灵阁下给你说情的份上,这次就给你记着!” 我迷茫的看着这些人,问父亲“老爸,这些是?” “科恩,这就是你新交的小朋友们的家长啊!”爸爸看起来好高兴“走吧!大小朋友们!吃午饭的时候到了!” 第十三节 “精灵阿姨,你为什么只吃青菜呀?”含着满嘴的食物,我含糊不清的问。 “科恩,精灵阿姨是有名字的。”母亲看着我说“还有,不要满嘴都是东西还说话,这是不礼貌的” 我“恩”了一声。抓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强咽下嘴里的东西“可是我真的记不住啊!特别是翼人叔叔的名字。我都叫不出来……” “没关系,叫阿姨就好了。”精灵阿姨摸摸我的头“很少见的黑呢,真漂亮。” “我说大精灵阁下。”翼人叔叔怎么和文一样也嬉皮笑脸的说“对男孩子说漂亮好象不是很合适吧?” “你不要用这样的表情!难怪年纪就学会了你的招牌笑容!”矮人叔叔和麦泽大叔一样,都是大嗓门。 “好了,你们俩就会互相找茬。”葳莎的父亲慢悠悠的喝着杯中的红酒“科恩,叔叔的名字很好记哦,就叫我伯爵叔叔好了。” “还伯爵呢!不就是个魔法师而已嘛!”翼人叔叔脸变得好快“我的魔法也不会比你的差!” “对!”矮人叔叔也挥舞着拳头“你挨我一斧照样得挂!” “是嘛?”伯爵叔叔还是慢悠悠的“前提是你得砍到我。” “在孩子们面前,”一直没开口的沙人叔叔说“可不可以不要斗嘴呢?” “对了,科恩你真的没有魔力吗?”精灵阿姨叉开话题“阿姨一会给你看看好吗?” “好啊,”母亲高兴的对父亲说“有大精灵阁下帮忙,一定可以找到原因的!” “是啊,说起魔法,大精灵阁下可是专家啊!”父亲点着头。 “谢谢精灵阿姨!” ………… “科恩,你放松就好。”精灵阿姨拉着我的手说“阿姨不会弄痛你的。” 股冰凉的感觉从精灵阿姨的手上传了过来,很舒服的感觉。这就是魔力吗?它缓缓的穿过我的手臂。接着一转,在流我的肩头时,已经越来越弱,还没流到我的胸口,就慢慢消失了。 “怎么会这样?”精灵阿姨皱起了眉头,对我说“科恩,我们再换个地方好了。” “好啊,”我说“没问题的。” 精灵阿姨用白皙的手指点上我的眉心,这次输来的魔力是一丝丝的呢!我感到它们就象是一条条小溪流般在我脑袋里流动,到处都是。但是当它们流到一个地方的时候,大概有一个拳头大的地方,(12岁小孩的拳头)就会绕开,接着流下我的胸部。 “好奇怪呀!”精灵阿姨收回了手指,对母亲说“科恩是身体并不排斥魔力。我试过给他输进了好几种魔力。都是慢慢的散去。并不能聚集。而且有一个地方,魔力的通过还受到了阻碍。” “那就是问题所在吗?”父亲焦急的问“是那里?” “就在这里。”精灵阿姨用手指点点我的额头“在后面一点。” “那,有什么办法吗?”母亲问“科恩还有可能学习魔法吗?” “我不敢肯定,”精灵阿姨想了想“但是就科恩现在的情况,我建议先让他学习一些魔法知识好了。” “这样啊!”吸血伯爵叔叔说“反正我们这几天也没事,就随便教教这几这孩子好了。” “好啊!”翼人叔叔说“俺也有压箱底的东西!” “你的那些啊……” “怎么了?!” “就不要拿出来现丑了比较好吧!” “你拽怎么拽!挨我一箭试试看!” “对!我的斧头也不赖!” “我说,在孩子们面前……” …… …… 火苗在精灵阿姨的手上跳动着,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一个小小的火苗一次次收缩,又一次次扩大,最后变成一个脑袋大的球状飞射出去。 “魔法的运用,有俩个方面。”精灵阿姨的脸上永远都带着笑容“第一,是冥想的程度,冥想的等级高,就可以用出高级的魔法。因为冥想决定了一个人魔力的强弱。就象是火系的魔法,最低级的是照明术,一般人学上俩三个月就可以用了。当然也有时间上的长短。 再下来就火球术,更高级的火墙术以及最高级的破坏神之怒(注1)等。但是为什么很多人用一生的时间都达不到一个大魔法师(注2)的境界呢?不是他们不努力,这就是第二个原因了,那就是对魔法的理解力!“ “理解力?”我隐隐约约想到了一点什么。 “是的。”精灵阿姨温柔的看着我“理解力,这是很重要的。一个人,不管他的魔力有多高,他练来的魔法都是要使用的。就比如说这个火球,理解力低的人就只是在咏唱结束后把它丢出去。然后再次咏唱,准备放下一个魔法。反之理解力高的人呢?他会等一下,让手中火球的魔力在一个合适的强度,再放出去。然后在火球刚刚开始飞行的时候利用还存在的精神联系控制一下火球飞行的路线。这样的话,火球击中目标的机会就更大!比起盲目释放来,这样不但节约魔力,还在无形中增加了火球的威力。当然,这样的方法也可以用在所有属性的魔法上。一个好的魔法师必须学习冷静。” …… …… “魔法!并不是完美的!”翼人叔叔收起了笑脸,变得严肃起来“它和物理攻击是俩个极端,有人可以完全防御魔法,有人可以完全的防御物理攻击。怎么办呢?有办法!我们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矛就有盾。所以,我们就要开动脑筋!办法就是……把魔法和物理攻击接合起来!就象这样!看着那棵树!”他“呼”的一声张开双翼,飞上了半空。反手从背上拿出弓箭,一边唧唧歪歪的小声念着什么,一边拉开了弓弦。一点白色的光芒慢慢的出现在箭头上。随着“嗖”的一声,远处的一棵大树抖动了一下,就没了动静。 “好厉害呀丫,射到了也!”我大声喊叫,妈妈说个的,这样才是有礼貌的表现。 “恩!不错不错!射到了!”和精灵阿姨站在一起的吸血伯爵叔叔说“大家都看到了,准!真是准!” “你!”翼人叔叔看到连精灵阿姨嘴角都象上翘,气得脸都红了。二话不说,又是“呼”的一下飞下来抓起我就象那棵树飞去。 “你好好看看!”翼人叔叔把我放下来“只是射中那么简单吗?” 我仔细看去,虽然树还是直立着,但是树干是碎成一片一片的,被封在冰里。我的天呢!这是弓箭的威力吗? “清楚了吗?”翼人叔叔骄傲的对我说“这就是把魔力和物理攻击结合起来的威力! 弓箭的力量把树干破坏,魔法把树干冰封。对方防得了一种也防不了我第二种!“ “嘿嘿……清楚了!清楚了!叔叔好厉害!!”我也学着文的嬉皮笑脸“但是树没倒,就只是晃了一下嘛!这不是我的错哦……” …… …… “魔法嘛……”吸血伯爵叔叔还是慢悠悠的对我说“有先天的不足是不错啦。” “魔法是艺术!”看了翼人叔叔一眼,吸血伯爵叔叔接着说“打到别人又不被别人打到才是真正的关键!” “所以,我们需要慢慢的观察对手。仔细的观察,仔细的观察对手的弱点,慎重的评估对手的实力。然后决定要使用什么魔法。再下来,利用一切可以隐藏自己的物体和环境来接近他们,不可以靠得太近!就是在准备释放的魔法最佳距离就对了。接下来怎么办呢?慢慢的……轻轻的……完成一切的咏唱。不能让那些笨蛋现……”吸血伯爵叔叔用他的手在空中轻柔的滑动“掩饰住魔法生成时的光芒,要象对待自己亲爱的情人一样温柔的精心呵护着她……接着就坚决!快的释放出去!”他的手在空中快的挥动了一下,继续说“一般来说,对手是逃不掉的。但是事情都有例外啊,象是被人现啊,又比如有的人皮特别厚啊,一下半下打不死。怎么办呢?我们就要逃。喂!不要一说逃你就这样沮丧嘛!我们要学会逃,因为我们是魔法师啊!我们不是武士,生命对我们来说是很宝贵的。我们要拉开距离,准备下一个魔法。我们要敏捷的移动,我们要不断的给对手制造各种麻烦,甚至是露出獠牙来吓他们!用各种东西来迷惑他们!一直到打倒他们为止!” 了看我,吸血伯爵叔叔问“我说了怎么多,你懂了吗?” “只有一点科恩不明白!”我说“好样的,小孩子有生命不明白的就应该问。”看起来叔叔很高兴“问吧,让伯爵叔叔来为你解释!” “科恩不明白。”我问他“什么是情人啊!” “对!俺也不知道什么是情人呢!”翼人叔叔哈哈大笑“请伯爵先生解释!” “啊?这个……这个嘛……我看我们先喝个水好了” “可是科恩还不明白啊……” “先喝水吧,伯爵叔叔都讲累了……我们明天再说这个好了……” “可是……” “我们去看看那边好了,科恩。矮人叔叔的武技哦!” “好吧……” 注1破坏神之怒,是上位的火系魔法。大范围强力攻击魔法。) 注2大魔法师,魔法师的等级之一。分别是魔法学徒,见习魔法师,魔法师,大魔法师,魔导士。多数人在见习魔法师时就停滞不前无法达到魔法师的等级。) 第十四节 在几位叔叔和精灵阿姨的细心指导下,大家的武技和魔法都有长足的进步。当然,我除了一肚子的魔法知识外,还是连个小火苗都不出来。今天,是矮人叔叔最后一次教我们了。 “孩子们,看好了!”矮人叔叔说话的时候,他的胡子就跟着晃动“这就是你们最喜欢用的双手剑。它在长度,宽度,重量上都比一般的长剑要多一倍。它主要的招式是重劈,横扫,后拖,前送等……同时,由于使用双手剑就没办法再拿盾牌,所以我们还可以用它来格挡。” “双手剑对使用者来说,要求的先是力量!”剑在矮人叔叔的手中轻灵的上下舞动。 “当然,还需要一定的敏捷。因为双手剑不擅长近身战,过长的距离对它来说就更是力不从心,这个时候,就需使用者用敏捷的步伐来调整和对方的距离。你们要记住,所有的武器都有各自的特点。不管你练什么都只有一个方法,就是在这件武器身上花够时间,用你所有的精力去熟悉它。熟悉它的优点和缺点。没有任何一件武器是完全克制别一件武器的。是我们在使用武器,不是武器使用我们。做什么事都要动脑子,只有让自己保持在合适的位置,你就不会处在下风。” “矮人叔叔用的是什么武器啊?”十六岁的力克站起身来问。 “叔叔因为身高的关系,用的是双手斧。” “那我们可以和叔叔比一下吗?”力克眼中放射出好战的光。 “可以,你们可以放开手脚来!”矮人叔叔拿起了武器。 力克和西夫塔拿起自己的剑,先向矮人叔叔行了一个礼,然后一左一右的向叔叔逼了过去。 “好呀!好呀!”大家使劲的为俩个哥哥打气,“加油呀!” “呀!”西夫塔在离矮人叔叔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大叫一声,手中的重剑自上而下来了一记重劈。在剑劈下的同时,脚下快的前移,在他距矮人叔叔还有三步远的时候,重剑刚刚好劈向矮人叔叔身体上方。 “力量不够!”矮人叔叔根本没动,就这么用单手举起斧头迎了上去。 “当!”的一声,矮人叔叔荡开西夫塔的重剑,还把西夫塔震得摇摇晃晃的摔倒。斧子在空中划了半个圈,又劈在力克的剑上。 力克的剑本来是带着“呼呼”的风声横扫过去的,可是一下就被矮人叔叔的斧子劈得改变了方向,“噗”的一声,力克的剑尖重重的磕在了泥中,溅起一簇灰尘…… 到俩个哥哥狼狈的样子,大家都笑了起来,“……呵呵……”在大家的笑声中,力克和西夫塔的脸都红透了…… “不用在意。”矮人叔叔用鼓励的语气都他们说,“你们现在的年纪还小,力量不够是很正常的。再说,你们的配合也是很协调的。事前没有商量,看到西夫塔重劈力克你就知道用横扫来配合,这很好。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多多练习。来,我们再来几次……” “科恩!”我转头看去,是精灵阿姨在叫我,“你和温丝丽过来一下。” “好!”我拿着温丝丽的手跑了过去,几个叔叔和父亲也在呀。“什么事呀!精灵阿姨,我们还在看哥哥和矮人叔叔比试呢!” “呵呵,你还真是心急啊!”父亲对我说,“我们是有事对你和温丝丽说哦!” “哦!”是什么事呢? “是这样的,”阿姨说“我们在这里也待了好几天了,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啊?这么快啊?温丝丽她们也要离开吗?” “呵呵……”父亲笑着说,“科恩,你急什么啊,你的精灵阿姨又没说要带温丝丽她们离开。” “是啊,”阿姨也笑着说,“是这样的,我们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带着温丝丽她们去是很困难的。所以就把她们留下来和你们一起住好不好?” “好啊!”我高兴得跳了起来,“好啊好啊!” “妈妈。”温丝丽在身边低声的问“你和几个叔叔要去那里啊?是不是好远好远?” “对温丝丽说很远。”精灵阿姨温柔的抚摩着温丝丽的头,“对妈妈说不算什么。” “那,妈妈你一定要早点回来,温丝丽天天都会想妈妈的。” “妈妈一办完事就很来看温丝丽好不好?” 这个时候,吸血伯爵叔叔走到了我的身边。 “科恩,”他从怀里拿出一个长长的盒子,“叔叔知道你讨厌武器。” “是啊,伯爵叔叔知道啦?” “呵呵,是啊。”吸血叔叔打开了盒子,“你用自己的血救了葳莎,叔叔很感激你。虽然你讨厌武器,但是叔叔还是希望你收下这把匕。” “科恩,你经过这件事也应该知道了吧。”父亲说,“武器也是可以救人的。就象矮人叔叔说的那样,武器是人在使用。你可以用它做坏事,你更可以用它来做好事。爸爸希望你接受这件礼物。” “对啊。科恩你知道吗?”连话很少的沙人叔叔的说话了,“行为的善恶,在于自己的心!” “是这样的。阿姨也希望有一天你可以用自己的力量来保护自己的朋友。” ……我默默的接过盒子,一把镶满宝石的连鞘匕静静的躺在盒底的金丝绒上。我拿起它,轻轻的握住倒刀柄缓缓抽出。 “……咝……”随着一声金属的嘶鸣,一把流动着月色般冷艳光华的匕出现在我面前。 “啊……”我禁不住轻呼出来,“它看起来好锋利!” “哈哈,它何止是锋利!这可是一件很好的宝贝!”吸血伯爵叔叔笑起来,“当你可以使用魔法的时候你就知道它是多么的厉害!还有……叔叔是对你多么的好。嘿嘿!”“恩!谢谢叔叔!科恩一定会学会魔法的!” “好样的!这才是男孩子的话!” 大人们都微笑着看我……怎么他们的眼光有点不一样呢?好奇怪呀! “好了!好了!”最后还是精灵阿姨说了话,“我们过去看看那几个孩子吧!” …… 在第二天,大人们就要上路了,父亲也要去圣都,他们一起走。 “老爸,你要快点回来啊!这次我也要书!”我在道别…… “妈妈再见……”温丝丽一脸不舍…… “爸爸!你这次给葳莎带什么东西回来啊?”葳莎妹妹在撒娇…… “父亲!你放心,瓦地一定会好好练习的!”瓦地非常男人的在保证…… “……嘿嘿……老爹……”文在嬉皮笑脸…… “……”莫加迪和他老爸在对视沉默中…… ……在圣历2227年7月,曾经在“死亡之海”风光一时的强盗“黑色风暴”被彻底剿灭。听闻是被精灵、沙人、矮人、翼人和吸血族五族联合围剿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很显然,这五族肯定是得到其他种族的帮忙……不管怎么说。“黑色风暴”的覆灭对周边的居民和商人来说都是个好消息……《大陆记事·第十八章》 第十五节 在初夏的凉风吹拂下,总督府后园的树叶全都闪动出迷人的金色的光芒。树下的草地上,春天才破土而出的小草正在努力的生长着,代表生命活力的绿色铺满了大地,映衬着湛蓝的天空,嫩白的云朵,间中还有偶尔一声知了的鸣叫。 “去年的生日,凯瑟翎阿姨给的十个银币,维素大叔给的十个银币,力克哥哥和西夫塔……”杰克躺在草地上,手里抓着一个钱袋,口中念念有词:“这是今年凯瑟翎阿姨给我的十个银币……合起来一共是一百七十五个银币,这里面借给海尔特二十银币,玛法借去五个……他们在丰收日还我的话我就有二百四十五个银币……”财迷一个。 “海尔特,我看在我们几个中你的力量是最强的了,莫亚就要差一点。你说呢?”玛法靠坐在一棵大树干上,“所以我和杰克想以你来做为练习的对象……”不愧是个惯犯,真是狡猾。 “我说瓦地!你看我的箭术有长进吧?”文活动着双翼,“我已经可以在箭上附着冰魔法了,虽然只是一级的,但又是一个好的开端嘛!”吹吧吹吧,牛皮就快破了。 ……我平躺在草地上,右手枕在头下,一边听着朋友的闲聊,一边心不在焉的看着左手的书…… “科恩哥哥!”凯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维素大叔在找你啦!” “找我?”我收起手里的书,“找我干嘛?” “不知道啊!你去看看嘛!他在大厅等你。” “哦!好的,我这就去!” “老大你要快点回来啊!我们说好去游泳的……”莫亚大声说。 …… “老爸,你在找我吗?”我走进大厅。是什么事啊?老爸很少叫我进大厅说话呢! “哦,是这样的。”父亲看看我,“你今年已经十四岁了。再过俩年,你就得和你俩个哥哥一样被我王克里默陛下赐予名号,(注1)进入成年人的行列。我和你母亲商量了一下,我们决定明天就送你去圣都。当然,还有你的朋友们。” “圣都我是很想去啦!可是我去圣都干嘛啊?” “当然皇家学院啊!”母亲说,“爸爸妈妈都是在那里毕业的。” “是吗?那我学习什么啊?”我俩手一摊,“我的武技魔法都不行啊!” “哈哈!你放心。”父亲笑了起来,“你可以主修学术。一样可以毕业。” “这样啊。那好吧。”我说,“可是海尔特和温丝丽他们也和我一起吗?” “不,他们没办法进去。”父亲回答,“但是他们可以去特纳西叔叔和贝尔蒂娜姑姑那里去学习啊,一样的。也不是很远,你们还可以天天见面的。” “好吧。” “亲爱的,”母亲看着父亲,“是不是把那件事也告诉科恩。” “也好,让科恩知道一下也好有个准备。” “嗯?还有事?什么事啊?老爸老妈你们快点啊,我还要去游泳呢!” “是这样的。也不是什么大事。”母亲对我说,“就是你在圣都有一个未婚妻。” “什么?未……婚……妻?” “呵呵,看看你!”父亲笑了,“很久没看到你这种惊讶的表情了!” “等一下!”我看着老爸,努力让自己冷静一点,“老爸老妈你们没记错吧?我还这么小。是不是力克哥哥或者是西夫塔哥哥的未婚妻呀?” “科恩*凯达!”看起来母亲是在强忍着笑意,“就是你,科恩·凯达的未婚妻!” “我不要……可不可以呀?” “呵呵!这可太难了,”父亲说,“对方是右相的小女儿。很漂亮哦!说起来还得怪你自己,谁叫你年纪轻轻的就这么出名。黑色头,黑色眼睛的暗月三公子……呵呵!” “但是!这到底是什么回事啊?”我很是焦急不安。 “是这样的,”母亲给我解释,“你在很小的时候我王克里默陛下就知道你啦。他听说你有黑色头,黑色眼睛,就派神殿大祭祀来看你。正当大祭祀回报的时候,左相的夫人生了一个小妹妹,所以克里默陛下一高兴,就给你们定下了婚。” 王命!……我呆若木鸡…… “听说是个漂亮的女孩子,”父亲开导我,“你就学着接受她吧。” “对哟。你们得赶快收拾一下。明天就出了。” 我苦…… …… “呵呵,科恩哥哥的未婚妻。科恩哥哥的未婚妻!”葳莎骑着一匹红色的小马,围着我转来转去,“是什么样子的呢?嘻嘻……” “哼!还会好到那里去啊?”凯丽和她一唱一和,“还不就是头乱乱的,眼睛鼓鼓的,一口龅牙,塌鼻子……” “喂……我说凯丽。”海尔特已经是个有着强健体魄的少年了,“老大的未婚妻怎么说也是个贵族啊!怎么会是你说的那个样子,你见过吗?” “没见过怎么了?我就知道!就知道!” “妹妹,你就不要再说了。”菲琳穿着白色的长袍,轻声劝着凯丽。 “是啊,凯丽。”温丝丽也说,“你没看科恩的脸呀。好沮丧哦。” “也!科恩哥哥在沮丧吗?葳莎唱歌给你听好了!” “不用了,葳莎。” “怎么啦?葳莎唱歌不好听吗?” “不是的,是现在哥哥没心情听啦。” 哎,就听见这些活宝们分成三方你吵我闹的……一点也没体谅到我的心情,我才十四岁呀,我才不要什么未婚妻!万一她真长的象凯丽说的那样怎么办?离圣都已经越来越近了。上次就是在这里遇到的温丝丽他们的吧?要是再遇上那些猎人就好了,我们就又回暗月,就不用去圣都了……哎,怎么会是这样啊…… “喂,玛法,你看老大怎么是那个样子?他在想什么?” “我想……老大是不是想半路开溜……杰克,文,我们可要看好他!” “我就不明白了,老大有个未婚妻有什么不好的。在我们矮人看来,结婚可的象征!” “老大有什么好想的啊!在我看来啊,漂亮就娶,不漂亮就跑!反正有我文的帮助。老大绝对跑得掉。” “我们沙人认为,婚姻……应该严肃对待!” …… 十六天的时间过得可真快呀!在我慌乱的心绪中,远远的,我们已经可以看到圣都那高大的城墙。城墙上,衣甲鲜亮手持长枪的卫兵和那高高飘扬的旗帜已经清晰可见。这里,是斯比亚帝国的中心,整个帝国的国都,我王克里默陛下的坐城----圣都! ※※※※※ 注1:在贵族子嗣年满十六岁的时候,各国皇帝都会册封名号。给于封地。一般初次受封的都是男爵的名号,依次是侯爵,子爵,伯爵,公爵。每个爵位又分为三个等级。比如科恩的父亲,维素·凯达就是一等伯爵。 第十六节 圣都,斯比亚帝国的都。位于比斯大陆中部偏东,起北承南。向东三百里就是比斯大陆第二大港口斯皮普,西方是绵绵千里的安第斯山脉。本身气候温和,物产丰富。属于信仰神的国家。但是由于地处特殊,还担负着与魔属各国(注1)的商业交易,所以经济极为繁荣,被誉为比斯大陆的明珠。现在是由克里默*夏麦执政,国事平稳,王权巩固。 自从城门进入圣都,我们的眼睛就舍不得稍微的眨一下。圣都对我们敞开了怀抱,不断用她的雍容华贵让我们出一声声由衷的赞叹。整齐的建筑,繁荣的经济,穿着各式长袍的魔法师,浑身上下闪动着金属光泽的武士…… “老大。”海尔特舔了舔嘴唇“这里好繁华……” “恩……”我心不在焉,眼光在临街的店铺上瞟来瞟去。 “杰克。”莫亚小声的和弟弟说“借我点钱好吗?” “不要!你上次借得都还没还我。” “也不是要借很多啦!十个,十个银币就好!” “是啊!你就借给他嘛!他是你哥哥啊。”玛法对杰克说“顺便也借我十个银币……” “算利息的话就借……” “呵呵,孩子们。”父亲回过头来对我们说“我要去皇宫,你们先跟着麦泽大叔去驿馆吧。” “好……” 在麦泽大叔的带领下,我们在驿馆安顿好了之后,大家都在我的房间里兴奋的谈着刚刚在街上的所见所闻。中午的时候,父亲办完公事回来了。 “孩子们!”父亲在饭桌上大声宣布“下午我就让麦泽带你们去玩好不好?” “好啊!老爸。” “谢谢维素叔叔!” “但是科恩不行,”父亲看着我说“我下午就得带你去皇家学院报到了。” “我们晚一天再去不可以吗?老爸?” “我也想让你好好玩,可是爸爸这几天会比较忙。”父亲看起来有些无奈“就在今天下午有点空,我们先去报到好了。你在开学前还有俩天时间,你们一样可以去玩啊。” “好吧!” ………… “这就是皇家学院吗?”我站在高大的石雕大门下,抚摩着精细的玉石浮雕,惊讶不已“它有十个总督府那么大呀!” “傻小子!”站在身后的父亲轻轻推了我一下“什么楞呢!这下知道总督府不是世界上最大的地方了吧?快走吧!呵呵!” “欢迎您,”俩位看起来象是老师的中年人向我们迎了上来“维素·凯达伯爵。我是西尔曼,这位是可尔摩。我们是代院长来迎接您和贵公子的。” 趁着父亲和他们寒叙的时候,我仔细的观察了这俩位老师。左边的这位,身材矮小,穿着魔法师的白色长袍,有着健康的肤色。对父亲说的话也有着精明的反应。右边的这位嘛,从他一身雪亮的盔甲和挂在腰间的长剑就知道他是个骑士了,他的话不多,除了对父亲表达了必要的问候外就在一边静静的站着,任由身旁是魔法师显露杰出的口才…… “那么,维素·凯达伯爵。”魔法师谦卑的说“请你和贵公子跟我们来吧,院长正在里面等待你们的到来。” “好的,请俩位带我们去吧。”父亲微笑着“让院长大人等我们真是罪过。” 穿过校园里宽阔的草地,我们向一座周围装点着一排排高大树木的白色三层建筑走去。,我都得忍受着三三俩俩的学生看过来的怪异眼光。相比之下,我黑色的头和眼睛自然远比我普通的容貌和还算强健的体魄抢眼。看就看吧,我也不以为然。但是随风而来的知字片语却让我非常不高兴。 “你看你看,他的头是黑色的……真怪……” “眼睛也是黑色的!,你看见了没……” “真怪……一定是个怪人……你看他是染的吗……” “好象不是哦……我隐隐约约听说有这样一个人……” “真不敢想象……他竟然还是贵族打扮……” “一定是那个爆户的儿子也说不定……” “你说什么?真的是……贵族……” “还是右相二小姐的未婚夫……” “天啊……呵呵……这下有好戏看了……” 终于走进了院长的房间,我才稍微抬起了低得不能再低的头。 “呵呵。欢迎你,”一个高大而清瘦的老者从书桌后站起来“维素·凯达伯爵。还有将来的贵族,科恩*凯达先生。” “您好,院长先生。”父亲表现得很谦和“在您百忙中还来打扰您,我深表歉意。” “你太客气,不用这样。”老者向父亲摆摆手“你的这位公子准备进入那个学系?” “就是这件事有些麻烦。”父亲说“我希望和您深入的谈谈。” 院长给俩位老师打了个眼色,俩位老师向院长行了一个礼,然后退了出去。 “科恩,爸爸和院长说点事。你先出去等我一会。” “好的。”我也向院长行礼,退出门来。 …… 门关上了,听不到里面的声音。我已经在门外的长凳上坐了很久。通道上人来人往,无一例外的把眼光停留在我的头和眼睛上。我缩在长凳的一端,尽量让自己罩在相对暗一点的墙角。双手握在一起,不安的捏弄着手指…… “科恩,科恩。”心中慌乱的我一时没有听到父亲的话“你进来一下。” 再次走进了院长的房间,父亲很高兴的告诉我“院长已经答应你入学了,你主修学术。也可以旁听魔法和战技哦!” “是啊,科恩你要好好努力呀!”院长对我说“现在起,你就是我皇家学院的学生了。做为这里的一员,你一定要时时严格的要求自己。” “要求?要求什么啊?”我不大明白“院长爷爷?” “以一个贵族的身份要求自己!”院长看起来和刚刚有点不一样了“时时要有贵族的优雅举止和骑士那正大光明的气魄。” “哦,我知道了。”我点了点头“我会注意的。” 也许是看出我情绪不是很高,父亲在带我办完了相关手续后就立即带我离开了学院。 “科恩,你怎么了?”父亲拉着我的手“不喜欢你的新学校吗?” 着父亲的脸,一句“我不喜欢!我要回家!”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但父亲担忧的眼神,突然就想起小时候父亲为我不停的换着老师,最后不得不在繁忙的公务中挤出时间亲自来教育我。这一句简单的话就再也说不出来了…… “没有,父亲。”我说“这个学院还不错。” “是吗?”看起来父亲很高兴“你喜欢就好。” “对了,老爸。我们明天干什么?我还有俩天的假期呀!” “我收到了右相的邀请,”父亲用暧昧的眼神看着我“带你去看你的未婚妻……” “不!”我跳了起来“我不去!!!” “嘿嘿!”父亲一把抓住我“这可轮不到你做主。” “老爸,求求你了。”我苦苦哀求“过几天再去啊!” “过几天?呵呵。过几天你老爸我早回家了” “……” “你不要哭丧着一个脸嘛……总是要和她见面的啊!” “……” “不说话当你答应了!” “我没有答应!” “现在不准说和我的决定相反的意见!” “你耍赖!” “耍赖怎么样?反之你妈妈又不在这里……” …… …… 注1。魔属各国,是指那些信仰魔的国家。相反的,信仰神的国度就叫神属国。) 第十七节 我在菲琳和凯丽的帮助下开始穿起贵族特有的服装。紧身的内衣,带花边的衬衣,绣满金线的外衣,还有让人忍俊不禁的紧身长裤…… 菲琳的脸看起来有点冷淡,她慢慢的把我的黑色头梳理好,在脑后用一条银白色的带仔细的扎好。再检查了有下,拍拍我的肩“好了。” 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不禁想笑。长了这么大,这样的衣服还是第一次穿。虽然以前也看父亲和哥哥们常常穿,但是穿在自己身上还是感觉很怪异。 “臭美什么?不就是穿件衣服吗?”看见我左照右照,凯丽很不高兴,语气也是硬邦邦的。 “怎么了?我又没有得罪你们,干嘛说我。”是啊,谁想一大早就被人说啊? “要去见未婚妻呢!很兴奋吧。” “没有啊。”被取笑了怎么久,我差不多对这样的话题免疫了。 “还说没有!你看你的脸,就快红了!” “那有?没红啊!”也就是差不多免疫而已,是未婚妻啊,说起来怎么也有点心跳加快的感觉啊。 “你们不要吵了,”菲琳还是淡淡的说“科恩已经准备好了,早去早回。” “对了,你们今天有什么安排啊?”我问“你们今天出去玩吗?” “当然要出去玩!”凯丽又开始了“不关你的事!去见你的未婚妻吧!” 我几乎是用跑的离开了房间。这俩个家伙,不知道是那根筋不对。 …… 靠坐在父亲的身边,身体随着马车轻轻晃动。 “科恩,”父亲说“爸爸知道你心里还没有准备好,但是这是克里默陛下亲自定下的。我们无法改变。” “没事,老爸。”我低声回答“我明白的。” “其实爸爸也不是很喜欢右相,因为老爸和他在很多事上看法不同。”老爸接着说“因为这样,所以我和他的关系也不怎么样。也许是克里默陛下不希望看到我们出现矛盾,才安排下你和她的婚事。” “什么事啊?老爸?” “这些你就不需要知道了,你只要明白,她在不久的将来就是你的妻子就好。不管父辈们的关系怎样。你都要好好的对待她。” “好的。”妻子啊……想想都是好遥远的事啊,就这样一下摆在眼前。好吧,不管怎样。让我们先做个朋友吧! …… …… “哈哈哈!维素*凯达伯爵!”一个身材微膀的人快步走了出来,紧紧握住父亲的手“斯比亚帝国最好的总督,我的朋友!欢迎你来做客!” “您过奖了。”父亲笑着说“右相大人。您好。” “不要只要叫啊!维素,请允许我只要称呼你。我们就家人了,你就叫我鲁曼好了,”右相说“这位就是你的儿子,科恩*凯达吗?” “是啊,这就是科恩。第一次来圣都。” 我向前一步,以晚辈的礼节向鲁曼行礼。 “祝福你,我的孩子。”鲁曼把手放上我的额头,又回头吩咐“快去把二小姐叫来。” “是的。老爷。”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向后面走去。 “来,请坐,”鲁曼非常热情的说“这是从卡蒂运来的红酒,你们来喝喝看。” “多谢,”父亲对我点点头,示意我坐下“卡蒂红酒啊,很难得。” 我双手捧着酒杯,大拇指无意识的在杯沿上划来划去,眼光透过玫瑰色的红酒直直的盯着客厅靠里的门。不一会,从里面传来轻柔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知道我的未婚妻正向客厅走来。在这一刻,我的心跳越来越快,仿佛心脏就要从胸口挣脱一般,紧张的心情无法以语言来描述。 “父亲,”声音就这样的轻柔“是你在叫我吗?” 我无法控制自己,象个小偷一样的低着头。 “是啊,我的乖女儿。快来见见维素*凯达伯爵。” “维素*凯达叔叔,您好,我是丽沙。” “祝福你,我的孩子。”是父亲的声音“你好漂亮。” “谢谢维素叔叔。” “呵呵,女儿。这是科恩*凯达,你知道,他是你的未婚夫。现在和你一样,就读皇家学院。” “科恩,”父亲小声提醒我“快和丽沙小姐问好。” 我鼓起有生以来最大的勇气,慢慢的抬起头来。先看到一双银白的武士鞋,再上面是一身银白的武士便装,深蓝色的的腰带在腰间扎着,绣着蓝色花纹的高立领衬托出主人修长的颈部,一张白里透红的瓜子脸带着吟吟浅笑,大而明亮的眼睛专注的看着我…… “丽沙……小姐,你好,我……我是科恩*凯达!”还没说完这句话,我已经满面通红,再次低下了头。 “哈哈哈……”鲁曼大叔和父亲一起笑了起来,我更是抬不起头了“丽沙,科恩是第一次来圣都。这样,你带他出去走走。让我和维素说说话。” “是的,父亲。”轻柔的脚步声再次在我耳边响起,到了厅门就停了下来……怎么了??? 我还在想她怎么会停下来……父亲“啪”的一声用手拍了我的肩“什么呆呀!丽沙小姐在等你!” 在笑声中,我手忙脚乱的站起来向厅门走去……站起来的时候打翻了酒杯……还一不小心把脚在门上拌了一下,“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丽沙在前面慢慢走着,我无言的跟从,我身后又是几个相府的仆人。就这样,一行人在沉默中走到了一个街口……丽沙停了下来。转过身,向我招了招手。 我走过去,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丽沙小姐……我们要去那里啊?” 丽沙的脸上还是带着浅浅的笑容“我们去祭坛好了。那里很高,可以看到很好的景色。而且那里只有贵族才可以上去,这几个讨厌的家伙就不可以再跟着我们了。” “好啊。”我不加思索的就答应了,也许是因为是未婚妻的缘故,也许是因为她说“我们”的缘故,更也许……是她那清秀的面庞,大大的眼睛,温柔的态度……我的声音有些走样…… …… …… “怎么样?这里的景色是不是很好?”甩开几个仆人,丽沙看起来更高兴。 “很好啊,这个祭坛是用来做什么的?好大哦。还分成三部分。” “这是皇帝陛下用来祭祀的,当然大。”丽沙走到旁边的阶梯上坐下“你也过来坐吧。” 我心脏一通狂跳,慢慢的走过去,挨在她身边坐下。侧着头看她,眼光全部停留在她身上。因为我现,她,真的很美……一句话,一个表情,都深深的吸引着我,我彻底沉迷了。 “科恩。”她问“啊?什么事?”我一惊,不会是现我这样看她不高兴了吧? “给我说说你吧,我一点都不了解你是个怎样的人。” “好的,丽沙小姐。你想知道我的什么事?” “什么都想知道,你一件一件的说。” “那我先从小时候说起吧。” “好的。” “我小时候就是黑头,黑眼睛了……”我极力回忆着“还有呢?” “还有啊,我没有魔力啦……” “听说你还不能学习武技?” “你知道啦?” “恩,学校里都是这么说的。” “你在意吗?我的确没有办法学习这些。” “不在意,还有什么吗?” “有!我还有很多朋友!我告诉你,我是老大哦……” “呵呵,听起来很有趣的样子。”这是她和我在一起的第一次笑,就象是一朵怒放的鲜花。 “是吗?他们也在圣都哦!我改天介绍你们认识好了!” “不用了,你那些贱民朋友。”一个男声在背后响起“这么可以介绍给高贵纯洁的丽沙小姐呢?” “你是谁?”我转头看去,三个少年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我和丽沙身后“偷听别人谈话和打断别人说话都是很不礼貌的事!” “哈哈哈!”左边个子较矮的少年出一串大笑,看起来是那么的面目可憎“你还知道礼貌?别逗了,黑头的笨蛋。” “请你们离开,”我还努力遵守着院长的话“此外,我不是笨蛋!” “你也会说请啊?”右边的少年十分高大“黑头!黑眼睛的笨蛋!” “我再说一次!”我向前一步“我不是笨蛋!” “你激动什么?”中间的少年说话了,白皙脸上一双眼睛闪着我从未见过的怪异眼神“你不也算是个贵族吗?是不是,我亲爱的表妹?” “表妹?”我大吃一惊,转过头去看着丽沙。 “你来晚了。”丽沙眼中满含笑意,就向刚刚对我一样“在外人面前还这样叫人家。 真讨厌!“ 到丽沙的神情,我的头皮麻,一股冷气从头顶直灌下来,浑身冰凉…… 第十八节 “外人?”我口里喃喃念着“谁……是?” “当然是你,嘿嘿。”中间的少年说“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列卡。” “外人?”丽沙对一个我不认识的人面带笑容的这样形容她的未婚夫?看到丽沙脸上不变的笑容,我的心强烈的收缩起来。 列卡向前走了过来,对丽沙说“我们可听了好一会了,你的这个笨蛋未婚夫可真是有趣。你有没有让他碰到你?” “讨厌啦,人家是因为父亲看得紧出不来。”丽沙居然象情人一样的回答“才答应带这个废物出来转转,不然怎么来见你啊?人家连手都没让他牵到啦!” “听见了没有?”列卡对我说“废物,还不快滚!” 我看着眼前的列卡,又转过头去看看丽沙,心中无比悲愤,眼中已经快喷出火来“为什么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丽沙在我注视下胆怯的退了一步,向列卡说“好讨厌啊!他这样看着我!” “又一个被你迷住的废物吧,”列卡轻蔑的说“不用在意,他这样的笨蛋能干什么?” “如果你是想外出,如果你是想去见什么人。”我缓缓的对丽沙说“你可以明白的对我说,为什么要骗我?还说我是个废物?” “你本来就是!”丽沙冲我大声叫喊“你什么都不会,和你父亲一样是废物!” 刹那,一团火在我胸口燃烧起来。从小到大,不管是在那里,不管对方是什么人,我听到的都只有对父亲的称赞,他们侮辱我的时候,我还只是痛心。毕竟我真的是很没用。 但是他们不可以侮辱我的家人!而且我父亲是一个很好的总督!对一个贵族来说,家人的荣誉是最值得守护的东西。 慌乱中,我一把抓住丽沙的手臂“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父亲是帝国最好的总督!!!” “放开我!放开你的手!表哥~~~”丽沙的眼中充满鄙视,就象我是一只肮脏的爬虫。 “废物!竟然敢碰我的女人!”列卡叫骂着重重一脚向我踢来………… “维素,”在左相里的大厅,鲁曼手拿酒杯靠近了维素*凯达“我们就家人了。 有些事我就明白的对你说了。“ “左相大人。”维素*凯达拿起了桌上的酒杯“请说。” “你知道,这几年你领地里的几个异族展迅。”鲁曼的眼神变得凌厉“这对我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此外,我们还知道了黑暗森林出产稀有矿石的消息。我和几个将军商量了一下,准备出兵占领。由于那里是你的领地,我希望你在克里默陛下那里支持我。事成之后,矿石的收益肯定有你的一份。” “阁下,先感谢你的好意。”维素*凯达说“但是我希望你谨慎的考虑这件事。” “哦?我还有什么地方没考虑到吗?” “先,”维素*凯达轻轻摇着手里的酒杯,看着红色的液体在杯里左右晃动“克里默陛下不会答应,克里默陛下自从即位起就没有主动起过战争。在这个乱世,有这样的陛下是我们的福气,我不打算向陛下提起这件事。再说,攻打黑暗森林代价太大,那里的几个异族是非常强大和团结的。您还记得俩年前黑色风暴的覆灭吧?就我来说,我很愿意与他们保持良好的关系。” “这么说。您不打算支持我了。在我们就家人的时候?” “左相大人!”维素*凯达站了起来“我十分感激克里默陛下赐给的这件婚事,也非常高兴您和您的女儿没有看轻我的孩子。但是,这一切都不是动战争的理由!虽然你的左相,但我并不是你的下属。(注1)在整个帝国,我只忠于克里默陛下!” “如果克里默陛下听到你刚才的话一定会很高兴的。”鲁曼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变化“但是我说的事正好是克里默陛下担心的事啊。” “怎么会?” “你知道吗?”鲁曼胛了一口红酒“神殿传来旨意,今年的供奉加大了三倍!” “神殿怎么想我是不知道。但即使是这样,以我国今年的税收来看是没有问题的。” “维素,我的朋友。你还不明白吗?”也许是喝了酒,鲁曼的脸有些红“神殿在准备战争!” “神魔之间……马上就要开战了吗?” “是啊,呵呵。我的朋友,一旦开战,就会有人去占领黑暗森林的。与其便宜别人,不如我们自己抢先下手,那可是很大一笔财富啊……” “不管怎么说,”维素*凯达态度坚决“我不会向黑暗森林开战的!” “你!”鲁曼猛的站了起来,面红耳赤,手里的酒杯已经被捏变了形……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扑人跌跌撞撞的跑进大厅,“老爷……不好……了!” “蠢材!!说清楚!!”鲁曼把自己手里的酒杯向仆人砸过去。 “啊!”的一声之后,仆人掩着被砸破的额头说“小姐……小姐和科恩公子……他们出事了!” “什么!”冷眼坐看鲁曼拙劣表演的维素*凯达跳了起来“在那里?!” “在……祭坛!” “什么呆!快带我们去!”维素和鲁曼已经停止争论,在仆人的带领下出了左相府…… 被踢到的肚子传来一阵**的巨痛,还没等我消化下来,脸上又被人打了一个耳光,短暂的麻痹之后,就是火辣辣的感觉,左脸也跟着肿了起来……我怒吼着想还击,可是我的力量太小了,在三个人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痞子!”“废物!还敢还手。”“杂碎!”“打死他!”有人叫喊。 无数的拳头落在我的头上,胸部……我就象一只供人练习的沙袋,在拳脚掌风中左右摇摆,高高肿起的脸部挤得我睁不开左眼。右边头上伤口的鲜血侵过眉毛,流向下巴,掩过眼睛的血液给所有我看到东西都染上了一层怪异的红色,身体上下充斥着各种难以忍受的疼痛,整个人差不多快散架了,衣服上也全是脚印和灰尘。 不过,比起心中的屈辱与愤怒来,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对一个自小在亲情与关爱中长大的孩子来说,这样的情景比杀了自己都要难受…… “噗”无力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晃了一下,软了下来,我倒在祭坛的护栏边。我筋疲力尽,甚至无法抬起手擦拭一下嘴角的血…… 在满目的红色中,一只脚踏上我的胸口。我吃力的转动眼球看去,那是列卡。 “跟我抢女人。我呸!”耳中不停的鸣叫“你以为你是谁?” 我的胸口堵得厉害,喉咙嘶哑,极力不让屈辱的泪水流下。用木然的眼光看着他。 “我的父亲是大将军,我会让他向陛下请求,解除你们的婚约。” “咳……咳。”咳嗽牵动了伤口,好难受…… “所以嘛……”畜生还在喋喋不休“为了我的幸福,只有请表妹放弃你了……” “为了我……放弃你了……” 放弃你了…… 放弃你了…… “为了我……放弃你了……”在脑海中,这句话在无数次的重复着,让我听不到其他的声音。脑中仿佛有一个地方在快的膨胀,又一次次的收缩……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我极力想让自己冷静,但是随着胸口那只脚不停加大力量,我越来越不能控制自己。大脑传来的感觉就象是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一样,手脚也抽搐起来…… 终于……脑中的那一块地方裂开了…… 就象剧烈的爆炸,一种能量瞬间充斥着我的身体,我抽搐得更厉害了,身体绻成一只虾状,皮肤开始渗出丝丝鲜血,身体跟着一震……一声惊呼,踏在胸口的脚和它的主人一起飞了出去摔在地上……身边的尘土被卷起,成一个圈状向四周扩散……脑中有无数的画面闪现出来,和我14年来每天梦到的一模一样。混乱中,另一个思维扑面而来,强大的能量把我们紧紧的压在了一起。 注1,在斯比亚帝国,各地总督直接向皇帝负责。不受其他官员管制。) 第十九节 我醒来了,真正的我醒来了,来不及感受一下阳光的温柔和空气的清欣。另一个我就在向我倾述着他14年的经历和现在的遭遇……他的快乐,他的悲伤,他的骄傲,他的屈辱,没有一丝遗漏……大脑中,俩个灵魂在急的交流着。身体的每一根骨骼,每一块肌肉也都在膨胀。皮肤被撑得白,一条条小血管相续爆裂,血液成气雾状向四周喷洒。 在强大的能量冲击下,我的四肢不断变换着姿势,双眼翻白,身体慢慢浮了起来……这可不是好兆头,我隐隐约约记得棉花糖说过我本身的力量太强,不知道这个新的身体能不能撑得住。我只有加快和另一个我思维融合的度,以便多一点时间来控制身体…… 胸口一阵闷,胃部收缩,双手抓裂了石制的护栏,一口鲜血从我嘴里狂喷而出…… “你妈妈的……”我骂了一句,总算完成了灵魂的融和……俩个我合二为一,再也不分彼此。 “靠!”没等我高兴起来庆祝一下自己的再生,我就现自己的身体上下都充斥着混乱的气流,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有的象是武术中的内力,有的象是魔力,还有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整体来说,我现在的情况可是大大不妙…… “我的脚……我的脚啊!”从不远的地上传来一阵哭嚎“我的脚断了!!!” 我看过去,一个“衣着华贵”的少年在地上抱着腿哭闹,是列卡。他现在再也没有一丝文雅的“贵族”气质,一张脸上满是泪水和灰尘,喊叫的嘴张得比河马还要大…… “废物!”丽沙跑过去紧紧抱住他,对我大声叫骂“你把我表哥怎么了?” 恩?这女人骂我?刚刚混乱后冷静一点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不行!先控制住身体里四下乱窜的气流再说……这些贱人等一下再收拾好了…… 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我忍着剧烈的疼痛,手扶石栏,慢慢的盘膝坐下。 来我的新身体在这14年的时间里并没有浪费时光,内力有一定的基础。魔法知识也很丰富。我可以先引导内力,再慢慢把魔力放出去……好吧,先深吸一口起,强压下肺部的撕裂感,合上眼,微底着头,开始引导着身体里的气流…… “你们还在干什么!”丽沙歇斯底里的大叫“还不去打他!!!” 我几乎就要跳起来杀了这个贱人!可是我不能,因为对我来说现在正是关键时刻。一点点的小问题都可能让我再次魂归极乐。我才醒来啊……我等待了14年啊……我不甘心!!!我只得再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耳边传来了脚步声,我心里不禁一阵苦涩。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了……几位,换个时间好不好?换个时间随便你们要怎么样,我让你们打个够好不好?但是现在请你们给我一点点时间…… 脚步声继续接近,看来我是注定不得善终了。 睁开眼睛,俩个少年畏畏缩缩向我靠近。也许是被我满是凄凉的眼神震撼,脚步慢了下来。 “你们还在等什么?”丽沙大声催促“还不上!他只是个废物而已!” “杀……”列卡加杂着呜咽的声音“给我杀了他!” “列卡……他……他也是个贵……族” “不用管这个!杀了他!!!” 杀了我,这样就要杀了我?你抢我的女人,侮辱我,侮辱我的家人,打我,现在竟然还要杀我!!! 心里的苦涩变成了愤怒,平静下来的心境也被倾覆。失去控制的气流又恢复成暴走的状态,这就是我必须面对的命运吗?好吧,既然你们要杀戮,我……就给你们杀戮!你们要践踏我的生命,就不要怪我先践踏你们的生命!! 我扶着石栏着次站起来,挣扎着向前踏出一步。侧身,左脚向前,右膝微曲。已经握不成拳的右手放在腰部,左手也无力的下垂。要是我当初的格斗教官看到了我现在的姿势,早就一个耳光给我劈过来了……但是没办法,身体不受控制,我面红如潮,气喘如牛。能摆出这个四不象的架势已经差不多耗尽我的全力了。 面目可憎的矮个子先冲过来,右手照我的头就是一拳打来! 我左脚一收,身体一晃,退了一步。他的拳头在中途顿了一顿,知道如果照原来的路线打不到我,缓下来的身体再次一个大步避上来。我再退一步,无奈之下,他只有重复刚刚的动作。已经略显急噪。 好!要的就是这个!我的腰已经靠着石栏,假装一个不小心,惊呼一声,上身向后翻去……矮个子脸上闪过残忍的狞笑,欺上身来,照着我的头一记摆拳。但是,他太兴奋了,可能在他眼中,我还是个废物吧!我在石栏上一挺腰,站直了身体,先让头部避开打击,木然的看着他,然后把右膝提了起来……我们的身体靠在了一起。 “呜”他顾不得再执行丽沙的命令,双手紧紧捂在腹部下面一点,就象是一个在**犯面前的无助少女一样,俩腿并在一起,慢慢跪倒在地,脸上肌肉**,嘴里出低声的悲鸣……看来他以后只有想儿子的份了。 倒下一个,还有一个。 高个子也快到了,由于他在后面一点,没有看到我的动作,也没明白同伴怎么会突然倒下,但是他还是加快了度。右手高高举起,估计是想把我一拳打飞!开什么玩笑啊?虽然我现在是这个样子,但是也并不代表我会很乖的站着让你打!我计算着我们之间的距离,把握时机横移了一步,让跪在地上的矮个子夹在我们中间。 高个子显然没想到我会来这一手。慌乱中改变方向,却现快撞到地上的同伴,只有急停脚步,双手变拳为抓,紧紧抓住同伴的肩来稳住身体。和我想的一样,他上身前倾得厉害。 会!我趁他上身前倾,双手不空,头部快下垂前就已经再次上前,伏下身体,把自己的头放在他下颚必需要经过的地方,聚集全身的力量向上顶起…… 我的头一阵天旋地转,没听到什么声音。只是看见他捂着嘴,坐倒在地。先难以置信的看着我,然后大股的鲜血从指缝中流出,看起来非常痛苦。因为他咬断了自己的舌头……不关我的事,是你自己咬到的…… 矮个子好象回过了一点气,迷乱的眼神开始聚拢起来,就要再次投射到我身上了……危险!我现在的身体可经不起折腾了。于是,想都没想,右手伸出食指和中指,就这么下意识的插过去…… “噗!”的一声,我已经迅收回右手,撑着无力的身体再次横移,一个突然失明的人是没有理智的,这是人的自然反应,我非常不愿意死在一个疯子手里。所以只有尽量远离他。 “啊!!!”刚刚的低鸣已经变成了高昂的惨叫,矮个子疯狂在地上翻滚,双眼变成俩个血洞……高个子还在他身边痛苦的大口吐血,根本没意识到危险…… 终于,矮个子,不,现在已经是矮瞎子了。他四下乱舞的手碰到了旁边的高个子,于是紧紧抓住,一口就咬了下去……惨不忍睹啊! “厉害!”我夸奖了他们,拖着沉重的身体准备开始挪下祭坛。真好运气!我没花费多少时间和体力。应该还有机会救回自己的小命。只要我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给我几个小时……我,就可以活下来!!! 下了一步,再下一步,好样的,前面是第三步了,我已经露出了微笑…… 点刺痛和冰凉从腰部传来,让我的笑容凌结在脸上。我吃力的转过头,看到丽沙和她手里带血的匕。 “你真的杀我,你……真的杀……我?”在我说话的同时,丽沙再一次用行动回答了我。我又挨了一下。不过这次,她没拔出来,我紧紧的抓住了插在左腹的匕,还没来得及骂上一句,就从祭坛高高的台阶上滚了下来。 “科恩!” “不要!” 在台阶上翻滚的我听到俩个急切的声音,就感到身体被人稳稳的接住。 菲琳和凯丽!凯丽看着我,俩眼都是泪光,紧紧把我抱住。菲琳双手已经出白色光芒,开始在用魔法为我治疗。下面台阶上,十几个衣架鲜亮的卫兵手持长剑正追了上来…… “大胆贱民,竟然敢上神圣的祭坛!这是死罪!!”一个看来象是个头领的卫兵厉声大叫。 菲琳对这句话根本没有反应,仍然一心一意的想为我制住伤口的鲜血。凯丽也还是抱着我,任由一滴滴泪水掉在我脸上,仿佛我的生命比她们都要重要,真是和上面那个贱货有天壤之别! “滚你妈的!”我握住凯丽的手,对卫兵头领大骂“她们是我妻子!你动她们一根头试试看!” 然后,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第二十节 房间里的人进进出出,身体表面的伤口在6个魔法师的治疗下已经不再流血,但是身体内部四处冲撞的气流依然如故。由于错过了机会,我已经完全没有办法了。现在,我只有木然的看着天花板,等待着又一次的“飞升” 菲琳手里拿着毛巾,不停的擦拭着我嘴边沁出的鲜血,很奇怪,她眼里我竟然看不到一丝悲伤的情绪,有的只是平静,几乎令人心悸的平静。葳莎泪流满面的拉着我的手,声音哽咽,温丝丽在窗口双手合什,黛眼微红,嘴里不断的数小声念着什么…… 无事可做,我在体味着前生和这14年来的每一件事,越想越烦,心中又是一阵翻腾,再次吐出一大口血…… “科恩哥哥!”葳莎摇着我的手“你不要死啊!” “你别再想了,”菲琳轻轻的为我擦去血迹“静下来。” 我转动着眼球。除了我的嘴,眼睛是现在的我唯一还可以指挥的器官。 “你怎么知道”我吃力的问“知道我在想什么?” “看你的眼睛就知道了。”菲琳回答我“那里面包含着你太多的情绪。” “对了,”我问“你们怎么会到祭坛去的?” “其实,”菲琳的脸上微微一红“你一出相府我们就在你后面了” 着我吃惊的表情。菲琳接着说 “是凯丽的主意,她说想看看你们见面。我们就在相府外面等你们。谁知道你们会跑去祭坛。下面有卫兵,我们上不去。” “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在下面远远的看着你们啊,在那三个人来了以后,我们还以为是你们的朋友。” “是啊!真好朋友!”我破口大骂。 “科恩哥哥!”葳莎看起来很吃惊“你以前从来没骂过人的!” “葳莎妹妹,”我苦笑着说“对不起啊,哥哥不该在你面前骂人,可是哥哥就快死了,你就原谅哥哥好吗?” “不要,葳莎不要科恩哥哥死!葳莎不要……” “哥哥也不愿意死啊,哥哥还想天天和漂亮的葳莎妹妹玩呢!” “葳莎不哭,科恩看到会伤心的。”菲琳抚摩着葳莎的头“我们听到上面传来惨叫声,就知道出事了。可是下面的卫兵说什么也不让我们上去。” “我们没有办法,看到你满身是血想下祭坛……我们就再也忍不住了。”菲琳转过脸,肩头微微耸动“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菲琳……”我的心中一阵激动“谢谢你……” 菲琳回过头,眼睛已经变得红红的…… 门外传来脚步声,听起来不止一个人。菲琳看了看,站起来对我说“是维素大叔和贝尔蒂娜阿姨。” 父亲的面色很沉重,站在床头看着贝尔蒂娜姑妈检查我的身体。说起来,在真正的我醒来以后,对这个14年来为我的成长倾注了无数心血的男性充满了感激之情。对14年来所有的朋友,家人充满了感激之情… …想到这里,我的眼里溢出了泪花…… “不要担心!科恩,”父亲紧紧抓住我的手“老爸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你一定要坚强!” “老爸……”我心里一点都不反感这个称呼“我不怕死……只是… …有点不甘心,也舍不得大家。” “科恩,你身体里那来这么强大的能量?”贝尔蒂娜姑妈问我。 “我也不知道。”都快死了,何必再让大家为我伤神。 “孩子,”贝尔蒂娜说“真是好样的!” “啊?” “一个没有武技魔法的人面对四个人”贝尔蒂娜摸着我的额头“竟然没有退缩求饶。真是好孩子!” “他们怎么样了?”我苦笑着问。 “他们?”贝尔蒂娜说“一个断腿,另俩个等人赶到时已经失血过多……死了!” “还好你够聪明,”父亲接着说“说菲琳和凯丽是你妻子,不然这件事就更麻烦了。” “对不起……菲琳,但是我想不到其他理由……”我看着菲琳说。 “没……没什么。”菲琳红着的脸在听到我的话很快恢复。 “如果我不死的话,”我脱口而出“我一定娶你们!” “我们出去吧……”贝尔蒂娜对父亲说“让孩子们多聊聊……” …… 在我受伤的第四天,我已经不能进食,只可以喝一点点水。在所有的魔法师包括三个克里默陛下的御用魔法师对父亲摇头之后,父亲问我要去那里。 “回家,我要去看老妈。”我说。 立即起程!在我骑马进入圣都的七天,我躺在马车上出了城门。真是应了一句话“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车夫极为小心的驾驶着马车,尽量想行驶的平稳一些。朋友们围在我的身边,一个个强压悲伤,脸上努力挤出笑意……也许在我还是科恩的时候还会被他们骗过去,可是就现在我这个加起来起码有40岁的少年来说,他们的善意表演实在很不专业。 “我想看看外面……”我实在配合不下去了。看着他们这样,我心里就象打翻了五味瓶,声音又开始哽咽起来…… “我扶你起来!”文向莫加迪说“打开车窗。” “不可以动!”凯丽急的大叫“不可以动科恩!” “那?” 海尔特想也不想,“唰”的一声拔出长剑就刺进车厢的木板,横着一切,拉开了一个大口子……其他人有样学样,瞬间,我的马车上方就成了一个空架子。 带着轻新野花香味的空气在微风的吹拂下开始围绕着我,我贪婪的大口呼吸,绿色的平原上怒放着五颜六色的花朵,朵朵白云点缀着天空。真好啊。时间不多了,再看看,再多看看…… “海尔特。” “什么事?老大?”海尔特紧紧握住我的手,就象是一送手我就要飞走一样。 “轻一点,好痛!”我歪歪嘴“我有话对你说。” “哦!对不起!老大。”海尔特放开我的手,咧了一下嘴,是旁边的葳莎狠很拧了他。 “海尔特,你有领导的能力。”我极力的思索,想在我的生命之火熄灭前多给兄弟们一点帮助“遇事容易冲动是你最大的缺点,这点你要向玛法和菲琳学习。如果……如果我不在,兄弟们就得靠你领导了。” “老大!” “不准哭!滚一边去。”我实在不能把精力放在哭上了。 “莫亚!过来。” “老大!” “你有爱心,关心他人。会替他人着想,勇敢。”莫亚握着我的手在颤抖“但是对敌人要狠下心来,处事要留意细节……就是从小地方着手。考虑得要周密一些……还有,不要太宠着你弟弟……好了,你也滚开,玛法!” “老大,我在!” “最狡猾就是你,你……要多和海尔特多配合。不能由着他乱来!” “是!” “杰……克。” “恩……我在这……里。” “哭什么!不要过多的依赖哥哥,好好练习魔法。将来的路是要自己走的。” “是!我以后再不哭了。” “菲琳,凯丽,你们多给他们一些帮助。还有凯丽,你火暴的脾气得改了……多听姐姐的意见。” “莫加迪,文,瓦地。你们记住,心胸要宽广一些。要想壮大自己的种族,就得好好合……作。团结是异族唯一的优势!” “温丝丽。” “我就在你身边……” “我不明白,你的名字很怪,是什么意思……?告诉我吧。” “温丝丽是……古精灵语,就是萤火虫……” “葳……莎” “科恩哥哥!” “葳莎妹妹是最乖的了,以后要小心坏人。哥哥没办法再割血给你喝了。” “葳莎不要哥哥死……”真是没长大,这个时候还死啊死的 “葳莎妹妹要多陪温丝丽哦!温丝丽姐姐一个人很孤单的。” “好……” …… 该说的,能说的,想得到的,都说完了……真累, “温丝丽,你会唱歌吗?” “我……我不会……” “我教你好吗?你唱给我听好了。” “恩!葳莎也要学!” “好!葳莎妹妹也一起学。”我把一在这刻浮上心头的歌轻轻哼了出来,四周都只剩下几个女孩子在。那几个家伙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四周一阵惊呼,一个巨大的白色影子掠过马车。在我们注视下歪歪斜斜的载在远处的草地上…… “那是……什么?” “好象是龙……”菲琳的声音失去了平静。 几十匹快马急驰而过……扬起的灰尘扑面而来,气得海尔特等高声叫骂! 黑暗传说 科恩的朋友 篇外篇黑暗传说之 这是一个小村庄,它紧挨着一条弯曲的小河而建。散乱而破旧的房屋东一间,西一间的立在小河俩边,这都是由一些难民搭建,只要是保暖就行,自然不可能去追求什么整齐美观。这种事只有贵族老爷们才会留意。 这个村庄真的很小,小得连领主老爷都懒得给它起名字。说起领主老爷,在这个村庄里的孩子们听说过很多他的事。听说领主老爷住老高老高的城堡,领主老爷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领主老爷睡觉得用好几个人抬到床上去,领主老爷一顿饭就得吃头猪…… 虽然村庄小,也没人把它放在眼里,可却是小莫亚的故乡呢! 莫亚是老莫亚的儿子,村庄里的人不知道怎么给孩子取名字。通常老子叫什么儿子就叫什么,儿子在名字前加个小字就可以了,老子一死,儿子名字前的小字就去掉。儿子再有了儿子,就在名字前加个老字……挺简单的。 可是小莫亚有个弟弟,弟弟叫什么就很让老莫亚犯难。后来还是一个过路的武士给老莫亚出了主意。 “叫杰克吧!在远古的时候,有个英雄就叫杰克,”那武士说,“这名字错不了!” 老莫亚可没想过要让自己的儿子成为英雄,可是武士再怎么着也比自己有见识吧!再说如果成为英雄的话吃饱饭总是没问题的吧?于是,小莫亚的弟弟就叫杰克了。 在小莫亚可以背着杰克上山拾柴那年,一个严寒的冬天降临了。 听说贵族老爷们可喜欢雪了,他们会到山上去看雪景,喝着红酒,咏唱赞美光明神的诗歌……可,漫天纷飞的雪花从来就不是穷人的朋友。 这会,老莫亚就颓坐在门边,愁得不知如何是好。 老莫亚其实并不老,身体也很壮,可以一个人扛三袋麦子跑来跑去。 家里还有半块麦饼,自己忍忍的话还够孩子们吃俩顿的。小莫亚已经可以凑合着穿自己的衣服了,不会挨冻,可是杰克怎么办?总不能和自己一样穿树皮吧? “喂!老莫亚,”隔壁的乌艾,一个身材高大的半兽人,他踩在“嘎吱”作响的雪地上走了过来,“你在愁什么呢?” “孩子们没衣服穿。”老莫亚回答说。 “这样啊,让我想想。”乌艾陪老莫亚坐在门口,俩个人一起愁。 “因为要去冰湖上抓鱼……所以,不能让孩子光着,”老莫亚说,“这天也太冷了。” “我想到了,”乌艾一拍大腿,“前几天领主老爷不是让我们清理那个旧粮仓吗!那里面不是有一块破布吗!” “对啊!”老莫亚站起来说,“我怎么没想到呢?不过……” “我们去拿了那破布给孩子包上,孩子们就不会冻着,”乌艾说,“说不定还可以在旧粮仓里找到点麦子什么的……” “是呵,”老莫亚笑了,“反正那里也是领主老爷不要了的。” 当天下午,老莫亚就拿着破布到邻村一个大婶子那里,请她给孩子们做上俩身衣服,自己来年用一只鹿那么大的野味相谢。 大婶可真是个好人,她还在孩子们的衣服里塞了好多那种可以御寒的干草。老莫亚想说些感谢的话,可就是自己嘴笨,什么都说不出来。就为这,老莫亚还怪自己来着。 莫亚和杰克穿起了衣服在屋子前追逐,老莫亚觉得很欣慰。因为干草的缘故,俩孩子的衣服厚厚的,看上去就觉得很热乎。他认为自己做到了对孩子母亲的承诺……孩子的母亲在留下俩个孩子之后就没了,都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没了。 “老莫亚!”乌艾叫他,“,去湖里抓鱼了!” “来了!” 老莫亚答应着,拿起一边的绳子和木棍,招呼着孩子们一起。 莫亚也拿出一根绳子,一头栓在自己腰上,再把另一头给弟弟系上,这样子杰克就丢不了。老莫亚说过,要是他把弟弟搞丢了,他也别想活。老莫亚会把他卖掉,然后再去娶个别的什么女人回来。 虽然乌艾大叔一再告诉他,那是他老子吓唬他,要卖他早卖了,还用等着他把弟弟弄丢再卖?但是小莫亚当真,他从不敢让弟弟走到自己看不见的地方,连睡觉都得搂在一起。 在冬天里,去冰湖捕鱼可是件大事,这可不是十几二十人干得下来的,通常是整个村子里的人全体出动。 他们要在冰封的湖面上砸出一个个洞,再把从领主老爷那里借来的网放下去,上百人分成俩边来回的拖……从湖的一边拖到另一边。 当然,作为领主老爷封地上的一景,会有很多老爷们坐着各式马车或雪橇来看。他们穿着华贵的毛皮袍子,让仆人在湖边升起大火堆,一边听着汉子们热气腾腾的吆喝,一边三三俩俩的谈笑。这时,少爷小姐们就大呼小叫的挑选着自己中意的鱼,拿到一边交给厨师去烤……如果大家伺候得好,让领主老爷觉得高兴,那就会有不少的鱼留下来,给大家当成过冬的食物。 当老莫亚开始在冰面上砸洞的时候,小莫亚就在一边看着杰克。 “鱼……大鱼!”杰克学大人那样,用棍子敲着冰面,“快出来,我要吃你……” 莫亚擦了擦了鼻涕,看到很多老爷的马车已经往这边来了,他们的仆人从马车里拿出好些东西,摆在湖边。 莫亚转过头,他知道不可以久久的看着这些老爷们,不知道老爷们什么时候不高兴,也许会看出祸事来。 大人们已经下网了,小莫亚很激动,他们家很久都没吃到肉了,害弟弟每次看见会跑的东西都会去追。 天上飘着不大不小的雪,大人们一次次的拖着网,堆在一边的鱼也越来越多,小莫亚带着弟弟,和一群小孩子在旁边看着。 擦着鼻涕,流着口水,一群小孩的眼睛都是绿色的,和狼差不多。 个大人拖着一筐鱼走过来,“哗”的一声倒下,欢蹦乱跳的鱼开始挣扎,滑得到处都是。 半是游戏,半是帮忙,孩子们开始用脚把鱼踢回它们应该待着的地方。为什么要用脚呢?因为那样的话,才不会被人认为在偷吃。 莫亚踢回几条,慢慢看好一条没鳞甲的小鱼,一脚踩住,乘没人注意的时候,用脚把这条小鱼拨到湖边。 然后装着和杰克打闹,把杰克连扯带拽的拖过去。 “哥哥……”杰克问他,“我们不踢鱼了吗?” “踢!就踢就踢,”小莫亚小声说,“张嘴!” 四周没人,小莫亚一手就把地上的鱼抓起来,飞快的用指甲在鱼腹划了个口子。双手一用力,把鱼腹里的东西挤出,然后丢进杰克嘴里,是把鱼丢进去,不是鱼腹里的那些…… “啊……”弟弟拍着胸口说,“冰凉冰凉的呢……” “跳跳,”小莫亚对弟弟说,“跳跳就热了。” 俩个人就在冰面上跳起来,直到领主老爷的管家叫住他们,把他们带着领主老爷面前。 “老爷!”管家说,“现在的这些贱民就是越来越不象话了,您看,他们都穿起用粮仓里门帘布做的衣服了!” “门帘?”老爷问,“什么门帘?” “老爷,就是我们粮仓里的东西啊,”管家说,“上好的亚麻布,还盖着您的大印呢!就叫这些贱民偷了去……” “俩个贱民屁孩子,有什么了不起的?”老爷摆摆手说,“下去下去……” “您没听说吗?老爷,”管家说,“南边有个老爷也是象您这样仁厚,可最后还叫贱民们偷了个一干二净,听说还死了人。您可不能这样放纵他们啊老爷。上回祭祀老爷来做客的时候不是也说吗?今年年成不好,要小心贱民们乱来……” 在管家和老爷说话的时候,小莫亚就在一边紧紧抱着弟弟,他不知道要生什么事。事实上,就算是知道要生什么事他也帮不上忙。 当天晚上,领主老爷的管家就带人绑走了老莫亚和乌艾,老莫亚当时正哼着歌在做熏鱼干。 天太黑了,小莫亚不敢追出去,因为弟弟跑不快,而且夜里在野地里还有狼。 第二天一早,小莫亚就拖着杰克向领主老爷的城堡跑去。路上滑倒很多次,摔得小莫亚和弟弟鼻青脸肿,但是俩人都坚持着,谁都不叫一声痛。兄弟俩都知道,只要见到了父亲,一切就都解决了。 在走近城堡时,小莫亚叫弟弟低下头别向天上看,自己却一个劲的抹眼泪,因为他看到乌艾大叔被人吊在高高的城堡上。 俩人找到了老莫亚,他躺在城堡的大门外,雪还没来得及盖住他的脸,老莫亚的双手……肘部以下都不见了,血流了一地。 “爸爸……爸爸!”小莫亚腰晃着老莫亚的身体,不停的叫着。 老莫亚睁开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孩子,哆嗦着说话。 “不……要哭……”他很努力的想把断手藏到身体下面,“莫亚,叫你弟弟别看……” 莫亚流着泪,把弟弟的眼睛蒙上。 “记得我……昨天晚上做的熏鱼吗?”老莫亚问他。 莫亚点点头,“我数了,三十二条,一条都没少!” “好……好的……”老莫亚笑了一下,“你回家去……带上这些鱼……和你弟弟……走吧!” 莫亚摇头,他不想丢下老莫亚。 “我……没法走了……”老莫亚摇摇头,“答应我,莫亚,一定要带好你弟弟……” “恩!” “你记住……”老莫亚说,“往温暖的地方走……就不会冻着……顺着河走……吃的东西也多……” “我会抓鱼,我会抓田鼠,我会给弟弟找东西吃的!” “那就好!记住……我们还欠大婶一头鹿……要还的……要还的,”说完这句话,老莫亚的眼神散了,“走吧……别管我……别让你弟弟看见……” 莫亚知道老莫亚说话是从不改口的,只有一步步退开,一直都蒙着弟弟的眼睛。 回到家,小莫亚就拿出所有的熏鱼,藏到身上最隐秘的地方,再用绳子栓好弟弟,准备出了。 回转身看了又看,他想也许该拿点什么在手上,家里实在没什么东西可以带走,于是又拿了根木棍。 就这样走了,小莫亚知道,不走的话自己和弟弟就得饿死。当小莫亚再次带弟弟经过领主老爷的城堡时,他名字前面的那个小字就被别人去掉了。 有人叫他莫亚,还告诉他,他父亲的身体不知道被领主老爷丢到那里去了。 莫亚,不,现在他是莫亚。听到父亲的这个消息,他很痛苦,可他不知道该如何宣泄这样的感觉。于是就把弟弟背着走,不停的走,他要离开这里,走到很远的地方去,永远都不要回来这里! 莫亚在一天天长大,弟弟也在一天天长大。 俩个人都需要更多的食物,于是在天天都向温暖地方走的同时,莫亚带着弟弟寻找一切可以吃的东西。 栓在俩人之间的绳子早不见了,这样也好,俩个人都可以跑得快点,弟弟已经知道怎么样才可以紧跟着他,俩个人现在都不用说话,就知道谁在那。 他把那根木棍给了弟弟,给自己装备了一更大更粗的,还求一个铁匠把俩人的棍子俩头全部削尖。别小看这个,他这根可杀死过一头狼,弟弟那根就更厉害,不知道从河里插了多少条鱼。 俩人饱一顿,饿一顿,半饱半饿又一顿,就这样流浪着。 翻过一坐坐山,涉过一条条河,从一个老爷的封地到另一个老爷的封地,直到遇到俩人的第一个老大。 那天,莫亚带着弟弟进了一个小城镇,因为莫亚前俩天打到一只动物,肉早已经吃了。但是这皮好象还可以,但是自己又不会硝制,所以就拿到这里来看看,运气好的话还可以换点什么东西吃。 这天运气真的不错,换了一个麦饼呢! “好香哦!”莫亚闻闻,又给弟弟闻闻,“是不是?” “是啊!”弟弟问,“这就是我们今天的晚饭吗?” “恩,我们今天晚上不吃这个,”艰难的生活让莫亚养成精打细算的习惯,“这个麦饼可以放很久……等我们实在饿急了再吃,好不好?” “恩!好!”弟弟很懂事,从来不提过份的要求,“那我们现在去抓田鼠吗?” 俩人边说边走,快走到镇外的时候,莫亚就现自己放在怀里的麦饼不见了。 个麦饼!这可是大事,把莫亚急得满头是汗。 “刚刚有个小孩不是撞过你吗?”弟弟提醒他,“说不定……” “对啊!”莫亚握紧棍子,带着弟弟就开始找起那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孩来。 终于,在一个街道拐角,他们找到了那个小孩。可是,麦饼已经进了那个小孩的肚子。 “麦饼?我吃了,你们杀了我也没用,”这个叫玛法的小孩俩手一拍,“你们也饿了吗?跟我来吧!” 莫亚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玛法叫杰克走到一个买食物的小店前,站好,什么都不用做,眼睛看着那个老板就可以。 如果你是老板,现一个眼冒绿光的小孩眼都不眨的看着你的店,看着你卖的食物,你会怎么做? 当然你还有些其他事,但是你一有机会就会留意着他,盯着他,看他有没有移动过。 杰克就是不动,然后就会离开。因为一边的玛法已经往衣服里塞了很多东西了。 为了不饿肚子,他们干了好几次,看到玛法在人家店里的动作,他们才知道玛法干小偷不是一俩天了。 大家后来都现,三个人在一起的话找东西吃变得更容易了,年纪又差不多,也谈得来,于是混在一起。日子一久,三个孤儿就谁也离不开谁。 玛法在三个人是最狡猾的一个,虽然杰克也不错,但因为杰克小点,所以让玛法当了老大。 继续流浪,向着温暖的地方走。 遇到城镇,就由玛法策划,领着俩人去“大干”一票,然后跑到原野上,或者是顺着河流,过上几天“打猎”的苦日子。 来这样也挺好,谁知道在这天,又遇到一个孤儿。 那个家伙长得挺壮,比莫亚还要壮,满头的灰,还歪着鼻子,做出一副很不好惹的样子。 可是他们非得惹他不可,因为大家对一只野兔的归属权都持有不同意见。 野兔是莫亚先看到,杰克还砸了它一石头,最后却是死在灰小孩的手里……所以,大家有必要讨论一下。 “是我们先看到的!”玛法先说话,“所以应该给我们!” “去你的,看到就是你的?”那小孩看不起玛法,“我还看见你了呢!” “你给不给?”已经一天没吃到东西,莫亚有点火,“不给的话,我们打你哦!” “打就打!” 莫亚没想到那小孩说干就干,还没准备好,脸上就挨了一下。 到哥哥被打了,杰克向前一扑,就抱住了那小孩的双腿,玛法上去照**就是一脚。 四个人在地上扭成一团,一直打到打不动为止……于是,大家又躺在地上再次讨论。 “这样吧……”玛法说,“我们平均分好了!” “好啊!”那小孩说,“分成俩半!” “不行!”莫亚说,“我们有三个人!你才一个人!” “一个人怎么样?我又不是打不赢你们!” “分成四份谁都吃不饱!” “算了啦!”杰克说,“我饿了,你们饿不饿啊?先烤出来再说好不好?” 其实大家都饿了,于是都点头同意。 在准备烤这只野兔时,莫亚又现一只野兔!这机会可是不等人的,除了烤兔子的杰克外,大家都一起追去了。 可是对几个小孩子来说,追兔子可不是件容易事,这需要很好的配合。 三个人不得不配合起来,都听灰小孩的,因为他看起来很有经验。花了很长的时间才逮到这只野兔,同时食物的富裕也给大家带来一个和解的机会。 这不奇怪,小孩子和好吵架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 每人半只烤野兔,大家吃得都好开心。 “我叫海尔特!我就一个人,”灰小孩介绍着自己,“你们呢?” 莫亚也给海尔特介绍着三个人,因为大家都是在流浪,自然走在一起要好得多。 海尔特是个猎人的儿子,从小就跟着他老子打猎。可有一天,他老子去卖个东西卖到整个人都不见之后,他就一个人单干。 海尔特胆子很大,别人不敢做的事他就敢做,打架从来不怕,下手特别黑。他还很有经验,总是知道什么时候该干什么,虽然有时也难免翻点错误什么的。海尔特还很照顾杰克,每次危险的事都不让杰克去……很自然的,他也就成了四个人的老大,只要是能让弟弟吃饱,莫亚对老大是谁完全不在意。玛法虽然在意,但却只有一个人,说话没分量,也只有不了了之。 海尔特有地方去,那是一个暗月的城市。听人讲,暗月很容易找到吃的,而且那地方的气候还很温暖。 不知道走了多久,四个人终于来到了暗月。 “知道吗?”海尔特站在暗月的城门下对大家说,“听说这里不错。” “那我们以后就在这里生活了吗?”杰克问。 “先找吃的吧!”玛法摸着肚子,“我饿了!” “好!”莫亚赞成。 ,四个人开始找起吃的来……城外的一个大果园他们就常常去,虽然每次都会被一个红鼻子老爷爷逮到,但是不会挨打,顶多训一顿再放他们走,走的时候还可以带点吃的。 但是老是吃果子……也会烦啊,所以他们会时不时的跑到暗月城里去。看看有什么“肥羊”之类的,可以改善改善。 这天,海尔特带着他们进城了,到个黑头的小孩,看起来好有油水的样子,海尔特决定下手。 海尔特不会知道,就因为自己的这个决定,改变了四个人的生活,在以后的日子里也会改变很多很多人的生活。 在科恩的成长时期,就曾经有人对他身边的几个官员生过浓厚兴趣,那是俩个将军,一个**官,还有一个不知道具体负责什么总联络官。 俩个年轻将军都的公认的杰出人物,一个善攻,攻势如火如荼,杀得对手心惊胆寒,望风而逃,他点名要杀的人,跑到天涯海角都得死。另一个就善守,防线滴水不漏,让所有敌人对他都有心无力,无从下手,时机一过,反倒得为自己的小命提心吊胆。 至于**官,如果说整个大陆上要排做事狡猾谁第一的话,那除了他的主子就是他了。在科恩的地面上,只要听说是他来了,小到地痞流氓,大到贪官污吏,一个个全部脸色青。 当然,还有那个总联络官,虽然他是科恩手下那么多联络官的头,可看起来他每天都无所事事,不知道在干些什么。不过科恩总督每次有重大行动,他都肯定在场。如果他当时不在,那么科恩总督一定会等,等他回来再行动。由此可看出,他是个关键人物。 很多人认为,正是这几个人撑起了科恩的半壁江山,如果没有这四个人,科恩不可能一次次打败自己的敌人。他们很出色,也无法被收买,又对科恩极忠心,而且他们的关系看起来很好,用科恩的话来说,他们就只是朋友,朋友而已…… “所谓朋友,”科恩还曾经这样说,“就是相互关怀,安慰,帮助,并投入真挚感情。除此之外,相互利用的几个人就是一群白痴,他们把有机会得到的,最珍贵的东西丢掉了。” 第一节 听到海尔特的叫骂声,马队分左右绕了一个弯,把我们围了起来。马上的骑士鲜衣亮甲,长枪巨剑,对我们怒目而视。海尔特挺起胸膛,手握剑柄,毫不相让。 位身穿银色铠甲的骑士轻提缰绳,靠马过来。毫不在意菲琳和凯丽厌恶的目光,印着贵族标志的护脸后,俩只大眼睛直直的看着我的脸。 “我知道你。”用手掀起护脸,他露出清秀的脸,“你是科恩*凯达。” “你知道我?”我说“那又怎么样?贵族先生,想扁我?” “哈哈,你放心。”他笑着说“我没有恶意,是我们不对。这样吧!” 他用嘴咬着右手的中指,除下了厚厚的骑士手套,象我伸出手来“我向你道歉!” “不用了,你走吧。”我现在那还有力气和他握手。 他身后的一个骑士把手放上剑柄,对我大叫“大胆!你居然敢……” “我叫菲谢特。”他盯了大叫的骑士一眼,骑士立即闭嘴。“我知道你受了伤,心情不是很好。”说着探出身体,抓到我的手,轻轻的握了握。 “一对三,”他挺直身体,把手伸进怀里“一个没有魔法武技的人居然赢了。我真无法相信。” “事实上,”我说“我也就快完蛋了。” “这个给你。”菲榭特把一个小瓶交给菲琳“虽然不能治好你,但是可以让你稍微舒服一点。” “谢谢你。”我的神情依然“我们赶时间。” “那就再见了!”他的手一招,没有计较我的无礼,一队骑士跟着他向前方急驶而去。 “他是谁?看起来年纪也就十五六岁。”凯丽问 “我怎么知道?” 阵倦意,我闭上了眼睛…… 突然,前面传来一阵吵杂的声音。魔法的轰然爆炸加杂着的清越而痛苦的鸣叫让我烦燥不安。 “那是什么叫声?”我问温丝丽。 “好象是龙的叫声。” “龙?就是刚刚哪个飞过我们头顶的东西吗?” “可能吧?” “我还没见过龙呢。”我的好奇心油然而起“我们去看看。” “好吧。”菲琳跳下车,向负责护送我回家的麦泽大叔跑去。 车队调整了方向,远远跟在麦泽大叔和几个护卫的后面,向出声响的地方行去。 随着我们越来越近,听到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麦泽大叔突然左手上伸,握成了券头,告诉马车停止,然后带着几个护卫快向前。 “龙,是很强大的生命。可以不用吟唱就用魔法。”温丝丽对我说“母亲告诉我,他们很聪明。有过人的智慧,还有和我们不一样的思维模式,在人看来很正常的做事方式在龙那里就行不通。再加上龙非常骄傲。所以,龙是很少出现的。” “公子!不可以过去了,”麦泽大叔快马回转,在马车边对我说“刚刚那队人和一条白龙两败俱伤。都完蛋了。” “真的是龙吗?”我问“还是白色的龙!?” “是龙,公子。但是太危险,你不可以过去。”麦泽大叔看起来态度很坚决。 “就让科恩看看吧……”菲琳轻声的说。 “我!”麦泽大叔说“不答应!” “菲琳,”我笑着说对菲琳“你要求麦泽大叔办事,手上得拿着东西才可以。 比如说现在,你就得一边拿着水袋,一边对大叔说:麦泽大叔你头上好多汗啊!给你水。” “是这样吗?”葳莎跳下车,用力掂起脚尖,高高举起手里的水袋“给你水,麦泽大叔。” “公子……”接过水袋,麦泽大叔的眼睛红了……“护卫下马,护住马车!” “有什么不对,你立刻带公子走。”麦泽大叔低声对车夫说。 以一条白色巨龙为中心,周围散布着各种魔法使用后的痕迹,草地上的野草被连根拔起,裸露的黑色泥土被砸出一个个大坑,骑士和马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上面还有一个个没有融化的冰柱…… 龙,躺在中间的就是龙吗?庞大的身躯,强健的双翼,伤痕累累的白色身体下流出的一样是红色的鲜血…… 突然,好象是感到马车行驶的震动。龙睁开了眼睛,黑色,深邃的眼睛盯直直的盯着我们。 车夫呆住了,提着缰绳的手仿佛僵硬一般…… “等一下!”我阻止了一脚踢走车夫自己跨上马车的玛法“先不要忙着走。” “扶我下车,”我对看着我呆的大家说“扶我下车!” 也许是知道我心意坚决,海尔特和莫亚一左一右的架着我来到龙的身边,白龙扇动了一下翅膀,挣扎了一下,还是没有站起来。 “这个人还没死!”后面的杰克扶起一个人“就是叫菲榭特的人!” “还有救。”随行的魔法师看看我。 “那就帮他一下。”我看着被卸下盔甲的菲榭特,想起他给我的药。 “身体上有很多伤痕。”麦泽大叔指着白龙的胸口对我说,“最致命的是这里,这个伤口是屠龙剑造成的。” “屠龙剑?”我不解的问。我只知道有屠龙刀,还不是这个世界的。 “对,屠龙剑。是屠龙者明的武器,用特殊的材料覆盖在金属上。因为龙是强大的生物,而且会高级的恢复魔法,所以一般的伤很快就好了。”麦泽大叔说“但是这被种武器伤到,恢复魔法就没用了。伤口不会愈合,会一直流血,直到死亡。” “为什么要明这样残忍的武器啊?”葳莎脸色苍白的问。 “其他武器对龙的伤害不大。杀死一条龙会给屠龙者带来巨大的财富和名誉。” “所以几十个人杀一条龙,然后洋洋自得。她做了什么!让你们如此对待!” 个威严雄厚的声音长空中传来。 我抬起头,十多条体色各异的巨龙无声无息在我们头顶漂浮着。 顿时,拔出长剑所出金属的尖利嘶鸣充斥着我的耳朵。 “你们离开!留下那个人!”一头红龙降落在地面,扬起高傲的头“我们已经知道不是你们干的。” “你们怎么会知道?”我问。 “龙是不需要用语言来交流的。”红龙说“这只生命快要结束的龙告诉我们的。” 我转头看去,白龙的眼神依然深邃,但是比起刚才又多了一份宁静。 “你们可以救他吗?”我问红龙 “她从几百里外就被那肮脏的武器击中,我们已经没有办法了。”红龙的声音充满悲伤“只有带着她回到家乡。希望她还能撑到那一刻。” 这样啊,那不是和我一样?想不到这样的命运不只我一个。 “那他呢?”我问 “这个屠龙者?”红龙的眼光犀利“必须为他的行为负责,他会死去。” 我低下头,仔细看着白龙的伤口。典型的外伤,从皮肤斜下刺入,不是很深,受创面积也不是很大……应该是在白龙在剧烈运动中刺中的,肌肉上的伤痕的犬牙交错…… “如果你给我帮忙。”我对红龙说“我可以试着治疗。” “治疗?魔法对这样的伤口是无效的。”红龙把头伸过来,麦泽大叔紧张的赶紧隔在我们中间,用身体挡着我。 “我可以试试。”我对着麦泽大叔的背说。 红龙抬起头,从上面看着我的眼睛,我也回望着他。 “好!我可以给你帮助!”红龙的身体舒展了一下,又毫无预兆的急缩小,还没让我的眼睛眨一下,他已经变成了一个老人的摸样。“你需要什么?” “我……需要一个洁净的空间,”我被他的变化弄的有点不知所措,说话也结巴起来“还需要一些器具,此外还要……” “你的要求我可以满足。”红龙在听完我的话后说“如果不成功,出于你对生命的尊重,你也可以安全离开。” “你可以叫我雷,”红龙走过来,代替海尔特扶住我的身体。另一头龙也变**形走了过来。我向海尔特点点头。回答雷“可以开始了。” 没有任何声音,一个散着白光的球形在四周形成。里面的空气急而稳定的流动。光球慢慢缩小,把我们和躺在地上的白龙罩在里面…… “先让我知道他的身体结构。”我对雷说。 雷用双眼看着我,一幅画面浮现在我脑中,骨骼,肌肉,血管一一出现…… 原来,龙就是用这种方式交流的,还真是方便。 “现在,用你们最锋利的器具,以伤口为中心把皮肤切开。”我吃力的用手比划着。 另一头变身的龙手上拿着一柄透明的细长小刀,按我的要求,在伤口的上方皮肤切了三下。 “用东西固定住,把皮肤掀起来……对,先检查有没有伤到内脏。”看到持刀的龙摇摇头,我继续说“没有伤到内脏,那就一定是血管!这周围有俩条大血管,找到它们。” “找到了……” “看清楚血液的流向没有?” “看到了,接下来怎么做?” “用东西卡在血管前端,不要让它再流血……” 龙用极其轻柔的动作把夹子夹在血管上,双手的灵巧程度让我叹为观之…… “龙族平时受了伤,血液会凝结吗?”我问雷, “会凝结!而且很快!”雷极力配合我,没用心灵交流。 “那就是伤口带有其他物质!阻止了血液的凝结……”我苦苦思索,想起麦泽大叔的话“检查伤口里的异物!” “有灰色的东西。” 我凑上脑袋,仔细看着…… “你可以把这些东西弄掉吗?但是不可以让它们粘到其他地方去。”我对龙说。 “可以!”龙用左手拿刀,右手探进伤口。指头上出了白光……不一会,拿出的手指上的光球已经变得灰蒙蒙的…… “这些东西粘性很强,但是还是拿掉了。” “全部吗?” “是的,没有遗漏。我肯定。” “你立即出去,马上清理掉手上的东西,换一个双手灵巧的进来!” 龙一声不吭,立即离开…… 接下来进来的龙在我在指挥下割下坏死的血管,然后用从龙身体上其他地方取来的血管进行连接,缝合,到完成时,我已经全身大汗,面如死灰…… 我无力的靠坐在白龙的头边,看着第三个刚刚变**形进来接手的龙给他进行最后的治疗。对他说“怎么样?没想到你还可以活下来吧?” 白龙没说话,而且还闭上了眼睛。我靠你的救明恩人在和你说话也! “白影很少说话的,”雷对我说“在我们龙来说,她还是个孩子。” 我正要回答,一口鲜血涌出。眼睛里,明亮的天空黑了下来…… 第二节 海尔特裂开大嘴,眼角都快垂和嘴角连在一起了,从喉咙里出的笑声是巨大而嘶哑的……真是服了他,普通人可笑不了这么久。 “老大醒过来了!老大醒过来了……”矮小的瓦地双手卡住文的脖子,兴奋的摇着,一点也不在意文是否承受的了。可怜的文,都快口吐白沫了…… 菲琳还是一样手拿毛巾为我擦着额头,只是这次,她泪流满面。 在我在治疗白影的过程中晕过去后,雷就开始用龙族魔法为我治疗……说起来龙族的魔法真是奇妙,居然把我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了。 “求求你,不要再笑了……”耳边传来陌生的声音,有气无力“我快疯了……” 恩?我转天看去,居然是那个叫菲榭特的家伙! “是这样的,科恩。”菲琳向我解释“你晕过去了,但是那条白龙被你救了。所以雷说菲榭特不用死,我们的魔法师救醒了他。但是没有其他马车,所以只能放在这里。” “哦。”我问“菲榭特,你为什么要杀龙啊?” “我想……”菲榭特很不好意思“我想用那条龙白色的皮为我父亲做一件战袍……” “这样啊……”我转过了头“可是龙也是有思维的生命啊。你就一点都不在意吗?” “鲁曼告诉我龙是邪恶的,”菲榭特说“而且给了我屠龙剑。” “鲁曼?右相?”我陷入沉思中…… 在平原上待了俩天,我们就要和龙分手了。 “你记住啊,他大量失血。所以要多吃水果和富含蛋白质的东西……水不可以喝太多。还不能剧烈活动……” “蛋白质???”雷的眼睛在呆…… “就是蛋类和豆类。”我倒,虽然龙很聪明,但是也不明白这个吧~! “哦!明白了。”雷点点头,开始对菲琳和温丝丽交代对我的医嘱“科恩体内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但是现在还不可以动,一切都要以他身体的恢复状态来决定,我想过个几天他身体就可以慢慢恢复知觉了……哦,这个是给你的” 雷把一条银色的项链挂到我脖子上。 “公子,”麦泽大叔精神奕奕“我们现在去那里!?” “回圣都!我们让老爸高兴一下!” 群龙腾空而起,在车队上方盘旋几圈后向西飞去……“车队出~~~目标圣都!”麦泽大叔的声音洪亮无比! ,大家又开始嘻嘻哈哈的打闹嬉戏起来。菲榭特是最惨的,一方面有人觉得他受人蒙蔽杀龙,不是个恶棍也是个笨蛋,一方面又有人觉的如果不是他我也不可能获救。恩,应该说是互救更合适一点。所以,菲榭特受到了特别款待…… 我已经可以轻微活动双手了,心情也变的越来越清爽。常常在阻止兄弟们虐待菲榭特后和他聊天,慢慢现这个家伙竟然还有个挺聪明的脑袋。居然跟的上我前生醒来后的思维,当然我不可能对他说什么飞机大炮什么的,但是可以跟上我跳来跳去的思维和仔细推敲我说的哲理也算是很了不起了。 “你说的这个啊……想来是有道理。但是你敢保证实行监管的人本身就具备应有的素质吗?”菲榭特皱起眉头说。 “所以先要实行教育,全民教育。” “全民教育??!” “贵族和平民,人族和异族。本质上是没有区别的,”我看着空中的白云,斟酌着我的话“区别是贵族才有受教育的权利。而平民没有,所以贵族越来越高傲,平民越来越自卑。人族越来越自大,异族越来越野蛮。如果再这样下去,世界只有越来越混乱……” “停一下!”菲榭特举起手,闭上眼睛想了好一会。才点头示意我继续说。 “想想每年的叛乱,战争。得花多少钱?如果把这些钱花在教育上,不但可以化解矛盾,更重要的是可以现人才,用这些人才来创造更大的财富!” “人才?我们贵族有啊。” “在一个国家里,贵族占多少?平民占多少?既然你这么少的贵族里都可以出人才。那平民里面呢?有多少人才?都浪费了……”我把头抬高一点,让自己躺得更舒服“将相本无种!!” “我……”菲榭特嘴唇白“想喝水……” …… 到我撑着身子倚在马车边挥手,老爸的本来灰的眼中刹那间就恢复了神采,哈哈大笑,把身边一个穿黑色法师袍的倒霉蛋一巴掌拍下了台阶。 “维素*凯达!”倒霉蛋擦着鼻血“你会付出代价的!” “哈哈!科恩”父亲毫不在意“来见见你威伯大叔!” “威伯大叔?”我看着一身灰尘的威伯“大魔法师?” “是啊!你威伯大叔听到你受伤的消息就赶来了,正准备去追你,谁知道你就回来了!” “哦!”我指着菲榭特说“老爸,这是我在路上捡的……” “恩?”老爸看了过来“菲榭……特?!” 下午,我正和菲榭特有一搭没一搭的躺在床上说话,老爸陪着一男一女俩个人走了进来。 起来男的比老爸还多混了几年,先伸手阻止了要说话的菲榭特。走过来拉着我的手问我“你就是科恩吧?” “是啊,大叔,我是科恩。”我的眼光差不多大半停留在那位女性身上,虽然她衣着华贵,气质高雅,但我更为她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母性感到非常亲切。 “不要叫大叔”老爸急了,趴下头,凑到我耳边说“要叫陛下!克里默*夏麦陛下!” 啊?陛……下? “不用这样拘束,维素。”克里默陛下笑着说“叫我大叔就可以了,这是你纳舍尔阿姨。” “谢谢你救了菲榭特,”纳舍尔皇后说完后揪着菲榭特的耳朵“你才多大?小小年纪敢去杀龙?” 呵呵~~~看来母性也有暴力的一面。 “还好当年没把你儿子绑到柱子烧了。”陛下笑着对父亲说“不然现在谁来救菲榭特?” “呵呵~~”父亲笑着回答“还不是陛下安排好的。” “你不一样吗?”陛下靠近父亲“听说从都不行贿的暗月总督一次就给了大祭祀五千金币啊!” “别说这个了,”父亲开始苦笑“害我穷了这么多年。” …… 终于送走了里默*夏麦陛下一家三口,父亲给我讲着他和里默陛下的往事。原来里默陛下和父亲从小就是好朋友,父亲虽然是文职,但是凭着才智为陛下解决了很多难题,最后就替里默陛下治理最不平静的暗月。 “可是,老爸”我说“暗月根本不乱啊!” “想得美!还不是你老爸我近二十年的努力!” “呵呵也对哦!” “不过,这样是日子也维持不了多久了。”父亲拍着我的肩。 “怎么了?” “这些不是你该担心的,我决定了一件事。你身体好了以后就去威伯大叔和特纳西大叔那里去学习。海尔特和菲琳几个和你一起。温丝丽和莫加迪他们也要回家去了。” “我去那里无所谓,为什么要送温丝丽他们回家啊?” “小傻瓜,温丝丽他们得回家学习本族的文化和特长啊!” “是这样啊……”看来,分别是免不了了。 “不要难过嘛!”父亲安慰我“还可以再见面啊!到那个时候,瓦地他们会变的很强,温丝丽和葳莎也会变得更美丽……” “美丽就美丽嘛……老爸你干嘛贼嘻嘻的笑?” “……” 我试着在花圆里迈着脚散步,虽然有点勉强,但是感觉还不错。吸着散着淡淡花香的空气,抬头看看夜空。走到花圆后的小湖边休息一下,再走回来,今天的锻炼就达到目标了吧! 走过一个小转角,看到一个纤细的背影。坐在湖边的一块大石上,曲着脚,低头看着水面,双手抱膝,四片透明的薄翼随风轻飘,一头长在月光下反射着深悠的蓝色…… “温丝丽,你在想什么?”我走过去。 “科恩,”温丝丽说“我要回家了。” “我知道,父亲对我说过了。” “妈妈写信来说很想我,温丝丽也想妈妈。” “不用担心,”我坐在温丝丽身边,握起她的手“我们肯定会很快见面的。” “你知道吗?”温丝丽用别一只手托起下巴,没有回答我,只是轻轻的述说“小时候,妈妈没时间陪我。我就只有一个人坐在湖边看湖水。看着湖水在月光下不停变换色彩,从浅蓝变成深蓝,从深蓝变成湖蓝……微风吹过,湖水就反射出点点的银光,感觉起来是那么的不真实……有时,还会下起小雨,一滴滴雨在水面上荡起一个个小小的涟漪,相互挤来挤去……然后消失……” “温丝丽……” “我喜欢你教给我的歌。”温丝丽看着我“让我唱一次给你听好吗?” 花园里,伴着幽蓝的月色和请荡的湖水,温丝丽第一次为我唱歌。 象一阵细雨,洒落我心底,那感觉如此神秘 我不禁抬起看着你,而你并不露痕迹 虽然不言不语,叫人难忘记, 那是你的眼神,明亮又美丽…… …… 在温丝丽低声浅唱中,我心潮澎湃。温丝丽,我会有机会再陪你看湖水吗…… 第三节 “这是俩颗冰泪石。”温丝丽解下我的项链,用灵巧的双手把俩颗蓝色石子穿在上面,然后递还给我“没什么其他用处,就是颜色好看。” “哇!好好看的石头哦”葳莎拉着温丝丽的手不停的摇“我也要!” “没有了啊,”温丝丽回答她“姐姐就只有俩颗。” “不管!温丝丽姐姐不给我就不回家。” 温丝丽用歉意的眼神看着我,我苦笑着把项链再次取下来 “哥哥给你好了。” “呵呵”葳莎笑着说“我只要一个!那一个留给你啦!” “是嘛!”我凑过头去,在葳莎耳边说“那就谢谢你啦!” 在我刻意努力下,我们的离别不是很伤感。只是眼看载着她们的马车越来越远,心里觉得少了点什么…… 五天后,父亲接到了皇家学院一封书函。父亲看了看,随手就递给了我。 就着窗外的午后阳光,我看到了以下文字…… 致维素*凯达阁下: 您好 因圣都警卫署已经调查完毕并且知会我方,所以本学院就令公子科恩*凯达先生参于圣都祭坛殴斗事件做出以下裁决。 事件的起因相信阁下已经了解,挑起事端的责任的确不在令公子。 但是令公子在事件中所有表现,已经严重违反了做为一个贵族最起码的风度和修养。包括踢人下体,插人眼睛并且致人死亡,这样的行为是所有上层阶级所不能接受的。 院认为,令公子不具备优良的品质,也没有做为一个贵族的自觉。 院认为,阁下的公子科恩*凯达先生,不再合适在本学院接受教育。 院决定,开除令公子科恩*凯达先生在本学院的学籍。 因为令公子科恩*凯达先生身负重伤,本学院不再追加惩罚。 院对此事件深感遗憾,望阁下节哀。 皇家*圣都学院 “你怎么想?”父亲背对着我问。 “呵呵,”我笑着把信函丢到窗外“有什么好想的,大家一拍俩散,互不相欠!” “好!我维素*凯达的儿子不读皇家学院一样成就功业!”父亲赞赏我“明天,你就和你的朋友一起出吧,去威伯大叔和特纳西大叔那里!” “老爸,你和我们一起去吗?” “老爸去干嘛?”父亲说“老爸要马上回去暗月。科恩,你要记住,老爸不求你什么,武技也好,魔法也罢,都要量力而行。你那俩个大叔都是看着你出世的,或许他们的性格不是很好,但是他们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在离圣都百里远的群山中,我这个有史以来以最快度被皇家学院开除的学生和兄弟们开始了真正的学习。和以前不同的是,这次的俩个老师非常严厉,而且性格不是一般的怪。 特纳西,是我父亲的好友之一。是一个非常优秀的战士,精通战法武技。常常让我们真刀真枪联手围攻他,但是满身是伤最后倒在地上的总是我们,吓得为我们治疗的罗娜姐妹大呼小叫。 每天一半时间武技,先把我们打得遍体鳞伤。短暂治疗后就是战法演练,再逮着机会骂我们个狗血淋头。 “不求上进,混吃等死!”是特纳西的口头禅。一天三小骂,三天一大骂,唾沫星子喷我们一头一脸,还不许擦…… 法师威伯,从来就是一张老板脸(一天到晚老是板着脸)。不用魔法时眼神木呐,仿佛世上一切与他无关,就是天塌地陷也只不能让他的呼吸稍微沉重一点。当他转动微微低着的头抬眼看过来的时候,我们的情况多半就不妙了…… 杰克和玛法还凑和着能学,我们几个就纯粹在锻炼抗魔法打击能力……什么让我们站在低处让杰克和玛法当靶子打啦,叫特纳西拿我们开刀好对罗娜姐妹进行现场魔法救护讲解啦……都是这个家伙的主意。 句公道话,这样的教育倒很和我那些兄弟的口味。大家都在飞成长着,海尔特和莫亚现在挥舞起重剑已经是灵活轻快,战法说起来也头头是道,罗娜姐妹的魔法蒸蒸日上,竟然达到了魔法师的水平! 而我的身体也恢复正常,武技是不用再过多的练习,魔法力也有了,用了一段时间消化,磨合我俩世的记忆后。我全身心的透入对兄弟们的再次改造,成了他们(她们)的第三个老师。 接近一年的时间里,在我前世记忆中的方法训练下,我的体形生了变化。变的越来越强壮有力。虽然还打不过特纳西,但是比起兄弟们来说我已经远远出。 唯一麻烦的还是魔法。异常情况是在我学会大部分三级魔法以后出现的,无论怎么努力,我的魔力就象纯洁少女珍惜初吻一样,再也不肯增加。 无奈,我和特纳西大叔和威伯大叔在我生日前专门抽出时间来研究这件事。 “到底是什么回事?”威伯大叔闭上了眼睛,“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不用太在意。”我笑着说“我不是还有三级魔法用吗?比原来好太多了。” “从你的条件来说。你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情况!”威伯大叔瞪着我“再说,三级魔法顶个屁用!” “我的身体就是这样啊,我有什么办法?”我说“就算三级魔法不顶用,我还有其他技能。” “你的武技是不错,”特纳西大叔接过话“可是我们现在说的是魔法啊!” “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们说。”我抓抓头“还是让我演示一下好了!” 我缓缓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掌,放到威伯大叔的胸口…… “啊!热!!”威伯大叔跳了起来,双眼光“这是什么???” “呵呵,怎么样?还行吧?” “威伯,你怎么了?是火魔法吗?” “不是……不是……肯定不是。科恩,这是什么?” 我笑笑,用食指在石制桌面上写了俩个字。 “气功。”特纳西大叔喃喃的说“有什么用?” “俩位大叔,”我诚恳的说“请原谅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们,这是种用呼吸和……也可以叫冥想……控制身体的方法。可以方便的使用我们身体中连自己都不了解的力量。如果特纳西大叔想知道它的威力,我们可以试验一下。” 来到练习场,没有理会兄弟们惊异的眼光,我对特纳西大叔说“特纳西大叔,我今天使用的是另一种武技,对您来说,这种武技是陌生的。它可以刚猛的,可以是阴柔的,但是都带有很大的伤害力。” 听到我的话,特纳西大叔非常兴奋,象是小孩看新衣一样看着我“是吗?快开始吧!” 我走到一跟用来练习剑术的木桩前。右手紧握,一拳击在木桩顶端。 木桩“啪”的一声脆响,从上到上被撕裂成几片向四方飞散…… “这是刚猛的。”我说 我再拿过一个皮制的水袋,叫玛法装满了水提在手上。用手轻轻一掌挥了上去,没有太大的声音,水袋正面被打到的地方完好无损,背面却破开了一个口子,水花激射飞出…… “这就是阴柔的?”特纳西大叔问。 我点了点头。 “这样看来,的确是门有用的武技啊。”威伯大叔说“我们更要坐下来研究研究了。” 研究了几天之后,大家得出的结论就我该毕业了。 “你现在缺的只是一件合适你的武器和经验而已。”他们这样对我说“与其让你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让你出去历练。” “我去那里?” “先去你的矮人朋友那里吧,去找一件合适你的武器。”特纳西说 “然后再去精灵族,去体会魔法的精义。” “算了吧,我才三级魔法。” “笨蛋啊!”威伯敲着我的头“连一级魔法都有无可替代的用处!”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还不想变成满头都是包的佛祖。 …… 生日刚过,我就得挥别了大家了,穿着一件灰色的魔法袍出了。除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在俩个大叔那里我什么都没得到。对了,还有俩片用来掩盖黑色眼睛的水晶片,还有贝尔蒂娜姨妈叫人带来的一瓶给我染的颜料……剩下的嘛,就是挑个好天气了。 第四节 菲琳仔细的用一把木梳在给我的头染色,凯丽则在摆弄着俩片蓝色的水晶片。杰克和海尔特在向我的行囊里装着野味。 “老大,这个你也带上吧。”杰克把一个钱袋放了进去。 “你不是存了很久了吗?”我问他。 “没事的,反正存来就是用的嘛……” “这样吧,我拿点够用就好。剩下的你就留着好了。” “不要说话,小心染到你脸上……”菲琳以后一定会是好妻子的,呵呵。 交代了一大堆的话,特别是叫大家努力练习之后,我被俩位老师踢了出来。拉上法师袍的帽兜,我踏上了旅途…… ,我打扮成一个四处游历增长见闻的见习魔法师,加上水晶掩去了黑色眼睛,头也染了色,倒是没遇到什么麻烦。除了肿胀的双腿和见凹的钱袋,一切都很正常。 踩着青绿的小草,头顶讨厌的烈日,感受着心爱微风带来的清爽,我到了矮人集居的地方。 这是一个靠近黑暗森林的大山谷,山谷中散布着矮人的村落。正午时分,冉冉升起的炊烟不断刺激我的胃,提醒我该吃点什么了。 “老……老大?”瓦地眼睛睁得大大的,艰难的咽下嘴里的东西“你是什么来的?” “走来的。”我拿过他面前的食物,坐下大口吞噬“你过怎么样?” “还行。”瓦地递过一杯水“你一个人?怎么还染了?” 我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对瓦地说了一年来生的事。当然,还有我来此的目的。 “我们矮人的武好的!”瓦地拍着胸口“一定会让你找到合用的家伙!” “先不要得意,”我喝下一大杯水“老大的要求是很特殊的。嗝!” “呵呵,你吃饭的样子一点没变”瓦地哈哈笑着,用手派着我的背“等会我就带你去找我们族里最好的铸剑大师!” 我和瓦地并肩走在山谷深处的一个湖边。在我们的前方依湖而建的一片房屋,就是铸剑师工作的地方了。,都有矮人亲切的招呼瓦地。 “对了,瓦地。”我问“你们矮人的脾气是不是都很暴躁啊?” “这是误解。”瓦我“我们矮人看待事物是很直接的。对我们来说,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不存在第三种可能。一切都以事物本身表现出来的为准,不追求抽象的东西。与其争论,不如直接干上一架,省下时间做其他事。” “不错啊,回来一年,”我笑着说“就学会了这么多道理。” 走进中间一个最大的房间,瓦地开始给我展示着各种武器。 我在一大堆让人眼花缭乱的武器中挑选着,非常失望。 “不是太重太长,就是太短太轻……”我苦笑着对瓦地说“带我去见见你的铸剑大师吧!” “好的,从这里走。” 进门,一股火热潮湿的气息就扑面而来。叮叮当当的敲击声中,瓦地对一个光着上身的矮人大喊。 “大师,”瓦地指着我“这是我老大,他找您有事。” 大师手中的铁锤仍旧重复着敲击的动作,他甚至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什么事,说!” 我走过去,看到他头上的汗水流过黝黑布满斑点的脸,绕过一块块健壮的肌肉……的确是个很纯粹的男人。 “我想的到一件武器。”我说。 “外面有很多。”他还是没看我“你可以随便挑选。” “我说,”我加大了声音“我想得到一件武器!” “外面有!” “那些不应该叫武器,叫工具。” “当”的一声,大师丢下手中的铁锤,抬起头来看着我说“我们出去谈!” 刚刚走出门外,大师就猛的一转身,一拳向我打来! 虽然我也想和他和平相处,但是现在的情景不允许我这样做,只要看看他的肌肉就知道,被打到可不是很好玩。而且看起来瓦地也不打算阻止大师。 “够了没有!”这是大师第七次被我摔在地上了,我的身高和对他来说怪异的武术让我占尽了优势“再下去你也不会赢!” 应该是想到了这个结果,大师没有再向我扑过来。 “你说!你说!”大师开始喘起粗气“那些怎么是工具!” “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啊!”我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我还以为是你招待客人的特殊方法。” “你给我说清楚!” “好啊,没问题。”我对他说“什么是武器?武器是应该把使用者的能力上升到最大程度的东西才对。” “外面那些就可以!” “对别人来说可以,对我来说就不行。对我来说,你外面那些只可以把我的杀伤里上升到一定程度,和最大程度差太多了。” “那你想怎么样?” “我想请你为我打造一件合适我用的武器!当然,可能对你来说是少见的样式也不一定。” “只要你想得出,我就做得到!”大师恨恨的说“但是你如果想用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唬我,你就找错人了!” “怎么会呢?”我伏下身子,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 “剑柄长,应该是双手持握……但是剑刃才俩寸来宽……看你的剑头是什么样子……恩?你这样的剑头……难倒你这是单锋剑???”大师的眼光一边跟着树枝移动,嘴里一边说出自己的看法。 “就是这样了!”我指着地上的草图说“的确是单锋没错!” “这样的武器?说出道理来!” “单锋的话,那另一边我们可以把它加厚,可以和双手重剑对砍都不成问题。而且本身很轻,无论劈刺格档,都可以更快更灵活!我也可以少用点力气。” “那这条线是什么?” “血槽!” “那是什么?” “因为这件武器的刃口不是很宽,刺进敌人的身体后伤口也不大。所以需要这样一个血槽来让加快敌人失血的度。也因为有了这个血槽,可以让使用者更省力的把剑从敌人身体里抽出来……” “要用什么材料铸造?” “最好是韧性比较好的金属。” “韧性好的金属?”从大师认真的态度来看,他已经接受了我的设计“我这里倒还有一点黑铁,但是不够!” “有多少啊?”瓦地问“可不可以加进一般的金属呢?” “你来啊!”大师没好气的对瓦地吼“是黑铁!你倒是说怎么把它混进其他金属里啊!” “为什么不能混在一起啊?”瓦地不服气。 “早说你是笨蛋了,俩种金属的特性不一样,融化和凝结所需要的温度也不一样,就算是凝结下来,体积也会生变化!你来加啊!” “这个你是专家。”我伸手阻止了瓦地对大师说“可以告诉我在那里采集的吗?” “老大,你不会是想自己去采集吧!”瓦地说“很困难的!” “不要说废话了,带我去吧!” ………… “就是这个,”瓦地敲着一块白色的大石头“黑铁矿就是在这种石头里面。” “我靠!”我看到身边的矮人用工具工作的情况,心就凉了一半……白色的石头太硬了,用尽全力一锤下去也就留个细细的白点在上面。 “这样下去”瓦地垂头丧气的作下来“不知道那年那月才可以采集到够铸一把剑的原料啊!” 个矮人终于打裂了一块白色石头,几块黑色小矿石掉了出来。 “这就是黑铁矿石吗?”我拿起一块问瓦地。 “是啊。”瓦地回答我“还要拿去冶炼,才可以得到黑铁!” 我走到白色石头边,仔细看着它的裂纹。猛然间,我想到一个非常简单的方法! “瓦地,我有办法。我有办法了!!” 到矮人们在努力的挖着一个个大坑并且装满水,瓦地对我说“老大,你肯定你的办法有用?” “放心吧!肯定有用!” 我指挥着矮人们把一块白色大石头放在地上,在四面生起熊熊的大火……当白色石头被烤的差不多快变红时,我叫矮人们把石头推下坑。一阵白雾般的水气升起,白色石头应声而破! “哈哈哈哈!”瓦地看着一块块黑铁矿石夸张的笑“老大你真的是很了不起啊!” “这样就算是了不起?”我打了他的头“你还有没有理想啊?快干!矿石一够我们就找大师去!” 第五节 从炙热的炉火中取出黑铁块,我和大师开始研究起来…… 有了新的采集方法,黑铁矿石的来源不再是问题。做为对我的酬谢,大师决定为我打造一把最好的黑铁剑。从冶炼起,耗费的材料和人力的投入就是惊人的。为了自己的武器能够尽量完美,我也全程参与。我提出各种建议,大师再以他多年积累的经验做出适当的修改,剑胚渐渐成形。 “折叠法”是我参考日本武士刀的打造方法提出的,在我用了一个晚上给大师解释清楚以后,大师竟然把先前已经成形的剑胚溶掉。 “我要做到最好!”他这样对我说“你的折叠法是个好主意,这样做出来的剑虽然非常锋利,但是韧性绝对达不的你的要求。” “那怎么办?”我问,除了这个前生从杂志上看来的方法,我肚子里是没什么好货了。 “放心!我有好办法!” 个月过去了,在大师废寝忘食的努力下,我的剑终于完成了! “你看!”看着大师从白色溶液中取出我的剑“这就是我最后修改完成的!” 我双手接过,看着通体黝黑的长剑,心中感慨万千…… “我用你的折叠法把剑身折叠了万次以上!”大师眼光狂热“在最后一次中,我用上了自己刚刚想到的螺旋法来打造。这样的话,这把剑不但锋利,而且韧性十足!” “螺旋?” “对!用螺旋法来使折叠后一层层的剑身有微小的螺旋状弯曲。这样的话,韧性达到及至。绝对可以在强烈砍劈中占到优势!背面如你所说,我加上了细齿。血槽也做了调整。” 我抚摩着剑身,热血不由自主的沸腾起来……这就是我的剑! “谢谢你,大师”我说“也只有你,才可以打造出这样的剑。” “呵呵,你不用谦虚了。”大师看着我“这武器不应该是剑,告诉我,它应该叫什么名字?” “早知道瞒不了你啊!”我非常尴尬是抓抓头“这应该叫开山刀。德国开山刀。” “开山刀?” “是的,看来大师你的武器清单里又会多一件产品了吧?”一不小心,连德国都说出来了。我赶紧岔开话题。 “呵呵,是啊”看来大师没有注意“现在黑铁的产量不是问题,我们有可以有更多的人手来打造武器。说起来,你这件武器的设计真的很好。” 怎么可能不好?这个款式的开山刀虽然看起来很一般,但是每个线条和变化都充满日尔曼民族工匠的智慧和灵感,在我的前生,这是特种部队的标准装备。 “这是我私人送你的。”大师把一把匕递过来“款式一样!” “谢谢你啊”我接过来“我还有事拜托你。” “什么事啊,说吧。” “再为我打造几把剑。” “还……打?”大师目光呆痴,坐倒在地“再这样打下去连命都没了……” “你误会了。”我赶紧把大师扶起来“一般的就可以!一般的就可以啦!” …… 我把硝制好的鱼皮覆在剑柄上,用丝线缠好。这鱼是在旁边湖里钓来的,肉是非常难吃,但是把皮用在这上面倒是非常合适。不但吸汗防滑,还很漂亮。 “老大”瓦地一脸羡慕“你好厉害哦!什么都会。” “你看够了吗?”我说“去精灵那里的地图你画好了没有?” “画好了!”瓦地拿出地图“但是我怎么看都不会缠这个啊!” “等我从温丝丽那里回来再教你吧。”我把地图收好“没多少时间了,在我下个生日前要赶回圣都。” “为什么啊?” “下个生日我就十六岁了。”我说“我就要得到贵族封号和封地。不知道克里默陛下会把什么地方封给我。” “最好是把我们这块地封给你。”瓦地笑着说“我们就可以不交税。” “做梦吧你!”我把匕绑到腿上“出了!” …… 到精灵的地方其实并不是很远,但是我足足走了十几天!不是我偷懒,是因为瓦地那个笨蛋把地图的方向画错了…… “终于到了……”我倒在草地到,大口喘着粗气“死瓦地!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不要动!人类!” 我转头看去,几个男精灵围住了我,做好了释放魔法的准备! “等一下!”我跳起来“我是来找人的!” “我们精灵是不会和人类有接触的。”一个精灵说“你在说慌!” “我没有说慌!”在武力威胁下,我高举双手“我找温丝丽!” “温丝丽?”精灵继续说“我们这里有好几个!” “就是前不久回来的那一个温丝丽啊!” “你是谁?说出名字。” “科恩*凯达” “说慌!科恩*凯达是黑色的眼睛!” 不得以,我取下了眼中的水晶片…… 我一直以为精灵们居住的地方一定是非常异类的,但是在温丝丽带我参观一大圈之后,才知道真实情况和我的想法有很大的不同。 精灵们在树上建起一个个互相以藤梯连接的树屋,没有过多的装饰就和环境达到完美的和谐,看起来很平和。这和精灵们与世无争的性格倒是很搭调。 温丝丽看起来很高兴,和我说了很多话…… “前面就是我的家了”温丝丽指着一个大很大的树屋说“妈妈在家的。” “这个吗?”我问她“比其他树屋大很多啊!” “因为族里的长老会常常在这里和妈妈举行会议啊” “和阿姨举行会议?”我不明白“你妈妈也是长老吗?” “不是的!”温丝丽笑着说“是……族……长。” “族长?!那温丝丽你……就是……公主?” “不可以吗?”温丝丽飞到空中“是不是我不象啊?” “恩……头痛……”想到和精灵公主一起生活了好几年还不知道她的身份,觉的很没面子“那瓦地他们……” “瓦地是矮人头领的儿子啊!还有文他们都是啦……” “什么……我靠……你们扮猪吃老虎啊!看我的厉害!!!”我伸出爪子开始追着温丝丽。温丝丽转身飞开。 “哎哟喂呀!”我好不容易才抓到飞来飞去的温丝丽,却没有留意脚下,摔在树屋门口。 “妈妈,科恩来看我们了!”温丝丽挣脱我的手,飞到精灵阿姨身边说。 “是科恩啊,”阿姨还是那么漂亮“让我看看,摔到那里没有?” “恩,没事没事。”我尴尬的说,一边晃着脑袋不让阿姨的手摸到我的头。虽然现在从身体上说我还没有成年,但是心理上可不是一般少年可比。就算是这么漂亮的精灵阿姨,我还是不愿意让他拍我的头“阿姨好!” “呵呵,”阿姨轻轻笑“看起来科恩长大啦!” “嘿嘿……”我在傻笑。 “那你先和温丝丽去吃饭吧。现在阿姨有事。”阿姨说“晚上阿姨来和你们说话。” …… “练到三级就不可以进步了吗?”阿姨在检查了我的身体后问“你自己感觉怎么样?” “恩用三级魔法的话,是没有问题的。”我回忆着说“就是魔力不再增加,用不出四级的魔法来。” “使用三级魔法流畅吗?” “很流畅!”我点点头“我可以连着放几个火球!” “这样啊,”阿姨皱起了眉头“让阿姨想想好吗?” “好啊!”我说“反正我也不急。” 送走了阿姨,我走下了树屋。恩,散散步也不错啊。 “你在干嘛?”温丝丽不知从那里跑来“没事的话我带你去看我的宝贝!” “好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温丝丽把我带到一个小湖边,满脸得意。 “这就是你小时候常常看的湖吗?”我问她。 “不止这样!”温丝丽急急的说“你再等一下啊!” 我躺在湖边的草地上,看着夏夜的天空“还有什么啊?” “你看啊,就是这个!” 夏夜里,映着繁星,一只只萤火虫摇着光的身体从草丛中飞出来。天上地下,到处都是点点荧光。 “嘘”温丝丽把一跟手指放在唇前,眼里出光彩,慢慢坐在我的身边“不要吵到它们。” 我不否认,这样的情景的确非常美,但是更吸引我的是温丝丽现在的表情。在这里,谈谈的忧郁不再出现在她眼中,有的只是欣喜和欢乐。 “还记的我名字的意思吗?”温丝丽底声的问。 “记的”我回答“就是现在这些飞来飞去的小东西。” “讨厌,这是萤火虫!也是我的朋友。” “我知道啊。” “你知道什么啊?黑眼睛笨蛋?” “我知道,”我说“萤火虫是你的朋友,湖水是你的朋友,天上的星星和月光是你的朋友,连现在轻轻流过的风都是你的朋友。” “……” 着温丝丽惊异的表情,我突然现,她……很美。 “教你一歌,要不要学?” “好啊。是什么歌?”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陪, 虫儿飞,花儿睡,一双又一对才美, 不怕天黑,只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也不管东南西北……” 温丝丽唱着这刚刚学会的歌,把头靠在我的肩上,甜甜睡去…… 第六节 “我想,是你的身体本身造成了这样的现状。”精灵阿姨对我说,“你可能一生都无法逾越这个关口了。” “也就是说,”我看着阿姨,“我一生都不可以用四级或四级以上的魔法了?” “是这样的,”阿姨说,“这对你来说不是一个好消息,希望你可以面对。” “没关系啦。”我笑着抓抓头,“比起我原来什么魔法都不可以用,这样已经是好很多了。” “你能想得开就好。”阿姨笑着说,“现在我们就该以这样的情况来想想办法了。” “你是说……我还有办法可想吗?” “是啊,虽然对你来说现在是早了点,”阿姨说,“但是阿姨还是希望你可以进步。” “是什么办法?” 阿姨拿出一本黄色的小册子,十分郑重的放到我手里。册子上的字我可是一个也不认识。 “这是什么啊?阿姨?” “这是我们精灵历代族长的魔法手抄。上面并没有什么高深的魔法,”阿姨说,“但是每一代族长都写下了自己对魔法的认识和见解,从一级到顶级的都有。” “那么!这……这应该……是。” “对,这就是精灵手抄。” “但是……这是精灵的宝物,”我困难的说,“为什么我可以学习呢?”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阿姨的眼睛明亮又温柔,“是全体长老的决定,你现在什么都不用想,好好看看这本书吧!” “可是我看不明白这些字啊!” “温丝丽可以帮你。” 我和温丝丽在小湖边坐着,温丝丽手里捧着书,句的念给我听。 “这是用什么文字写的啊?”我问,“我怎么不认识?” “你想知道吗?呵呵。” “是啊,我想知道。” “呵呵,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啊!耍我?!”我装做凶巴巴的。 “告诉你啦!”温丝丽被我的样子逗笑了,“你知道吗?女性在精灵族中的地位是很高的。” “我知道啊。” “因为历代族长都是女性,所以这本书就是用精灵女书写的。” “精灵女书?” “是啊,是精灵族里女性所用的文字。所以就算是这本书流传出去也没人认得。” “……这个我知道了,你就先从一级魔法念起吧……” 温丝丽念着,到疑难处停下来和我一起研究。到我不明白的地方就给我示范,自己不会的就拖阿姨来,阿姨不在就找长老……不管那系魔法,一直到我明白为止。 在她们的帮助下,我总算是明白了魔法的真正原理。对于魔法师来说,并不是以本身的力量来释放魔法,如果那样的话,就是一个大魔法师的魔力也撑不了多久。释放魔法的关键是用自己的魔力来引身体周围本身就存在的魔法元素。比如说,要释放一个火系魔法,你先得确定周围有足够的火元素,再决定以什么形态来使用,是放火球呢还是放火墙。最后以身体里存在的魔力为火种聚集它们,并加以控制。形态越复杂的魔法对魔法师魔力的要求也就越高。 我的魔力不足,对使用四级魔法根本就有心无力。精灵长老们就加强我四级以下魔法的训练,让我仿佛回到了在大魔法师威伯手下混饭吃的日子。不,简直就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别一方面,由于有这么多漂亮的“阿姨”陪我练习,所以……我的进步也是有目共睹的。 先,是我的魔法和武技的结合达到了非常和谐的程度,可以右手挥刀劈砍左手释放魔法。再就是受到我前生“灵活多变”的战术影响和广阔的物理知识,我在魔法释放和防御上的灵活性简直无人能及。 起“灵活多变”,在这个世界里,常规,权威的地位实在太高了。只要有一个人创建了规则,其他人就只会遵守,只想着努力努力再努力的去追赶,无数人都想爬到顶端。从来不会去想这个规则是不是正确,是不是合适自己。更不敢说越。与中国近代的情况几乎一模一样,人人都不敢打破条条框框,结果呢?五千多年来无比灿烂的东方文化在西方短短的百年努力下败下阵来。 无论,中学,大学,军队……我前生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就是要敢进取,敢怀疑,敢越!不要相信权威,那是展的拌脚石!没有展,就没有进步,没有进步,哼哼,就会被人百般凌辱,受尽欺压。 现在有这么多人陪我练习,有这么多详实的资料供我研究,我没有理由不废寝忘食的投入其中……毫不在意天气慢慢的转变,身上的衣服也慢慢加厚…… “科恩,休息一下吧。”温丝丽给我擦着头上的汗。 我把配刀插在地上,大口的喝着水。 “妈妈说的”温丝丽说,“你父亲来信了。” “说些什么。”我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和精灵箭手对练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真痛快! “说呀!”温丝丽用手指点点我的头,“你该回去了。” “嗯?”我皱皱眉头,“这么快?” “还快呀?都快到春天了!” “对哦!呵呵,说的也是。” “我想,你现在回去他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为什么?” “你自己不知道吗?呵呵。”温丝丽笑的象一朵正在盛开的花,“你的身体变得更高大、更强壮了。” “嗯!那么,”我靠近她的耳朵,“抢走温丝丽应该不成问题吧?” “说什么呀!”温丝丽俏脸通红,“你喝酒了吗?” 这一段时间以来,我前生的性格特征越来越明显。也许是本能吧,常常和温丝丽开些玩笑,而刚刚这句话就是温丝丽在脸红无数次以后想出来对付我的。 “看到你越来越漂亮,我的心里就充满了危机感。”我说,“要不要我先去给阿姨说把你……” “你真的喝多了!”温丝丽一跳,在后面推着我的背,“妈妈叫你去!” “耶!”我哈哈笑着,“看起来是个好机会啊!” “你要是敢在妈妈那里乱说话!”温丝丽说,“我就不理你了……” 在和阿姨进行了一次长谈后,我了解到现在外面大致的形势。圣殿在各国都加大了供奉,通常都是三倍。这样的现象只有一个解释,就是我们信仰的圣殿正在组织策划,准备进行战争了。 “所以,你这次的封号和封地是很重要的。”阿姨说,“现在在帝国,合适封给你的土地不是很多。你这次去圣都要尽量争取好一点的,大一些的,需要远离战场的封地。” “可是陛下会封给我这样的地方吗?”我说,“我的俩个哥哥的封地都很小啊。” “陛下对你家的信任是无人能及的。在你生日的那个月,只有俩个人受封。如果你努力成功的话,你就会得到这一块地。”阿姨的手指点在地图上,“就在黑暗森林和死亡之海之间,和暗月遥遥相望!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就是说,”我抬头看着她,“我可以和父亲联成一片!” “是的!”阿姨用赞赏的眼神看着我,“如果成功的话,不但是我们精灵,还有翼人,矮人,沙族,吸血族还有其他的民族都可以在这里继续生活而不被卷入战争!” “这样吗?”我问阿姨,“那个和我一起受封的是谁?” “你父亲说,”阿姨停了一下,“你的老朋友,右相二小姐丽沙的表哥,列卡!” “他的腿好了吗?”我的心酸了一下,“怎么这人老是和我抢东西。” “听说他以很优秀的成绩从皇家学院毕业了。”阿姨凝重的说,“你千万不可以大意!” “我知道……我知道……”我站起来,手不由自主的紧紧抓着窗格,眼睛看着窗外的斜阳,“我知道……” 嘴里说着没有意义的话,眼睛一瞟,却看见温丝丽躲在窗下偷听。 我张大嘴看着温丝丽,温丝丽一脸惊恐的回望着我,然后就听到“嗖”的一声,温丝丽跑了…… …… 装待了! 我看着温丝丽“嘿嘿”的笑,温丝丽臭着一张脸不理我。 “阿姨!”我对精灵阿姨说,“我走了!” “心,”阿姨说,“让温丝丽送你,你再迷路可不好。” 温丝丽嘟着嘴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在我前面,我心里可真是乐开了花。想起她在窗下小猫般的表现,我就想笑。 “都怪你!”温丝丽转过头来说,“害我被抓住!” “嘿嘿!” “你笑什么啊?” “你不要想打人嘛!”我抑制住强烈的笑意,“谁叫你跑去偷听……” “你!”温丝丽转过头不再说话。 “前面就是出口了,你就从这里走就好!” “不要生气啦”我站在温丝丽身边说,“你看,你给我的冰泪石一直都挂在我的项链上。” 握着还带着我体温的冰泪石,温丝丽脸上才露出一点点笑意。 “哼,”她说,“你要是敢把它弄丢了……你就会很惨哦……” “知道了!”我握到温丝丽的手,“在这个时候,你不想说点其他什么话给我听吗?” “有啊!”温丝丽眼中闪过狡捷目光,“好好保重身体啊!” 第七节 狠狠的教训了瓦地,我带着大师为我打造的一大堆武器上了路。 还好叫瓦地这小子给我“搞”来了俩匹马。虽然不是什么日行千里的良驹,但是凑合着还能用。想起瓦地把马交给我时的眼神,我就想笑,玩我?不给你看看老大的厉害才怪! 见到久违的兄弟们真好,虽然一见面就被大家围住问长问短。看到我带给他们的黑铁剑,所有人都开始大呼小叫起来。 “喵喵”杰克学猫叫,什么时候染上的毛病?“这真是黑铁的吗?” “恩……”特纳西大叔拿起一把双手剑仔细查看后说,“是黑铁剑!” “乖乖”玛法吹着口哨,“我也有属于自己的好武器了。” “看来你这次的收获不小啊。”威伯大叔说,“魔法怎么样?” “魔法啊,”我笑笑说,“有进步!” “这几柄剑为什么这么华丽啊?”凯丽抬起头问我。大半年不见,她和菲琳变得越来越漂亮了,脸色红润,皮肤白皙,五官俊秀,身材嘛……火暴…… “这是给父亲的,这是给力克和西夫塔的!”我介绍给大家听,“因为是随身配剑,所以很华丽,但是材料都是一样的。” “唰!”海尔特一剑劈在木桩上,木桩一分为二。 “真厉害呀!”莫亚抚摩着剑身,“老大你的怎么样?” “我的也一样。”我手里握着我的刀,“我要用它打出我的天下!” 六月的圣都是很炎热的。在刺眼的阳光照射下,所有的人提不起精神。耳边都是烦人的蝉鸣,感受不到一丝风,我的心情无比浮躁。 我们在一个月前就住进了克里默陛下安排的住处。昨天菲谢特还来给我鼓劲,这家伙一点没变,还是一幅不正经个摸样。不过,我还是很感谢他。 “你得小心,”菲谢特说,“列卡是以皇家学院今年的第一名的身份毕业的。” “有什么特别厉害的地方吗?”我问,“魔法?武技?” “武技啊!我看过的。”菲谢特心不在焉的把玩着酒杯,“真的很厉害!” “对了,我有东西送你。”我想起叫大师给菲谢特打造的剑,“好东西。” “我可不能接受,”菲谢特看看我疑惑的神情笑着说,“我是王子,平时是不可以接受礼物的。要给我,等我登基那天吧!” “呵呵,好吧。”我说,“不过你别想我给你这个臭小子下跪什么的……” “不跪?”菲谢特邪邪的笑,“小心俺把你头拔光!” “试试看啊,”我分毫不让,“谁拔谁还不一定呢!” “还你明天和他的比试吧!”菲谢特说,“其实我真的有点担心。” “我不担心。担心有什么用?”我回答他,“该我面对的,我始终都要面对啊!” “你一定要成功啊!”菲谢特凑过身来说,“等你有了好的封地,我们一起来实现你的想法!” “你准备好东西为了庆祝吧!”我推开他,“我肯定会成功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我对是否真的可以打败列卡可真是一点信心都没有。 “不管了!”我对自己说,“船到桥头自然直!” 穿着贵族礼服,腰间挂着大师给我精心打造的礼仪配剑,脸上不卑不亢。我跟在父亲后面第一次走进的皇宫。 皇宫很大,很美,也很压抑。 “维素*凯达阁下,请你和令公子走这里。”给我们领路的内侍说。 我的脚踏进了一个装饰极为豪华的大厅。举目看去,四壁挂着大幅的油画和金银俩色的装饰品,锈着精细图案鲜艳的红色地毯,所有的物品都摆放的规规矩矩。 “陛下到!”内侍那拖着长长尾音的语调让人很不爽。特别是俺现在是跪在地毯上。 “各位,”这是陛下的声音,“你们都起来吧!” “今天是个好日子,”陛下穿着全套的皇家套装,这样的装扮看起来是非常威严的,“因为我的帝国又可以在今天增加俩名新的贵族。” 我踏前一步,停起胸膛,看都不看我身边的另一个人。 “科恩*凯达!”我把右手放在左胸上,“向陛下致意!” “好的!呵呵,”陛下笑着说,“看起来你很有精神啊!你学会武技了吗?” “回陛下,我学会了!”我大声回答“而且还不错!” “好!”陛下站起来,“不愧是暗月三公子,希望你对得起你父亲。” 陛下向我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张册封文书。 我单膝跪下,右手抽出长剑,靠着脸向上举起。 “我以克里默*夏麦的名义,以神给与我的权利,封科恩*凯达为侯爵。”克里默陛下开始念起来,“希望科恩*凯达侯爵遵守贵族规定,以…………” 长长的册封仪式实在很让人郁闷,可怜我还得做出一幅无比虔诚的模样。烦,很烦! 在我之后,列卡也经过了和我一样的仪式。现在剩下的,就是决定我们的封地了。 “陛下,”左相先开口,“现在帝国闲置的土地并不多,你想把那俩块地封给俩位侯爵呢?” “我想,”高高在上的陛下说,“暗月旁边那块地封给科恩*凯达,至于列卡嘛……我会把离科恩*凯达封地不远的那一块给他。” “陛下,臣认为这样不是最好的办法。”左相说,“暗月旁边的那块地异族众多,民风强悍,而科恩*凯达侯爵的实力嘛……呵呵,好象不是很强啊。” 左相看看面无表情的我,继续说,“而列卡侯爵就不一样了,我们这位新进侯爵具有优良的传统和坚强的性格,而且是以第一名的成绩从皇家学院毕业。有这样的人才为陛下管理这块土地,我相信是最好的选择。” 我脸上没有任何波动,斜着眼看了看父亲,父亲对我微微一笑。 “那么,”陛下慢吞吞的对左相说,“你是认为科恩*凯达不合适管理?” “当然,科恩侯爵的能力还是有的,”左相说,“另一块地民风淳朴,商业达。正好是文职贵族大展身手的好地方!” “你妈妈的!”我在心里暗骂,“你还不是惦记黑暗森林的矿山!” “刚刚科恩*凯达侯爵不是说过了吗?”陛下说,“他已经学习过武技了,而且还不错。” “是,臣听到了。”左相满脸笑容,“而且臣也深信不疑。但是……臣想,科恩*凯达侯爵还没达到列卡侯爵的程度吧?” 干!笑面虎。再让你说下去俺连**大的封地都得泡汤! “陛下!”我先向陛下行礼,“臣有个想法。” “科恩*凯达侯爵,”左相笑着说,“在你没有封地前,你还不可以自称为臣!” 我靠!又被这个衰人摆了一道! “啊!我对我的疏忽感到十万分的惭愧和抱歉。”这样子说话真是既辛苦又肉麻,“不过,我还是希望陛下和各位大人可以听听我的建议。” “恩,”陛下点点头,“你说吧。” “是。”谦恭的象陛下行礼后我伸直了腰,“我想和列卡侯爵做公平比试,方法嘛,就由列卡侯爵选。如果我输了,我就放弃封地!不知道列卡侯爵……” 着我挑衅的眼神,列卡头上的血管显了出来…… “好!我同意!比武技!!”这家伙咬着牙说,“我输了我也放弃封地。” 嘿嘿,看起来列卡这家伙的修养不怎么样啊。好吧,我就再给你加点火。 “陛下,各位大人。我非常高兴列卡侯爵接受了我的建议。但是……列卡侯爵的腿骨好象受过伤啊,”我微笑着说,“不知道好了没有哩” “你!”列卡完全上当了,双眼喷出我怒火就快要把我溶化。 “列卡侯爵,这里是皇宫。”我的微笑依然,继续挑衅,“请注意你的仪态,好吗?” 左相狠狠的瞪了一眼就快破口大骂的列卡说,“臣完全同意科恩*凯达侯爵的方法。” “好!既然你们都同意,就比试吧。”陛下说,“为了更有意思,就把俩人的封地合在一起封给胜利的人,而且胜利的人还可以加封为子爵。” 人家说皇帝都是老狐狸,这话可真不错。看到我成功激怒了列卡,陛下马上就加大了价码。好东东,我喜欢! “那就这样吧,”陛下站起身来,“吃过午饭,我们在西花园看俩位侯爵的比试!” ………… ………… 在内侍的帮助下,我穿起了护甲。以前我可从来没穿过这东西,很重,而且很不方便。看看时间差不多到了,我提着刀从准备的房间里走了出来。本来我来这里是没带刀的,这刀是父亲叫人从住处送来的,刀鞘上还有几个字“加油打扁列卡”。一看就知道这句话是那几个宝贝每人写了一个字组成的。有的字还看得过去,有的字就不敢恭维,真是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列卡比我早到了一刻,低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怎么?不激动了吗?靠!看俺再次让你烧起来! 第八节 “据我调查的结果。”菲谢特说,“列卡是个容易冲动的人!” 我想起昨天和父亲,还有菲谢特商量对策时的情形。 “虽然他武技很好。但是心理素质并不怎么样,而且还有死**!” “是什么?”父亲问菲谢特。 “当然……是左相二小姐丽沙啦!”菲谢特看看我笑着说,“这位小姐在和我们的科恩先生解除婚约后就象是一匹没有约束的野马。成天的疯来疯去,身后天天都跟一大票男人……列卡为了这事和丽沙大闹不下十次,二人每次都是不欢而散。列卡对这位千金小姐是既不敢打又不敢骂……” “哈哈!没想到列卡也有这一天。”我笑着说,“这倒是个好道具啊,怎么能不好好利用一下呢?” “看起来我儿子还不笨。”老爸喝着红酒,“嘿嘿,你放手去干,大臣中有很多人是支持我们的。特纳西说过你的武技在同龄人中是没问题的。陛下已经明白的对我说过希望把暗月旁的地封给你。所以是左相一定会干涉,列卡现在就是他推出的一张牌。” ………… ………… 我们比试的西花圆里已经空出了一大块地,周围坐满了人。最好的位置上有几张椅子是空着的,那是陛下夫妇的座位。 “嘿嘿,列卡。”右手握着刀柄,把刀靠在后腰上,左手抓着刀鞘尾部,我对列卡说,“听说你这段时间很忙啊。” “……”列卡闭着嘴。 “丽沙小姐是越来越漂亮了,有很多追求者哦。”我笑了笑,继续说,“人人都想得到她,恩,名利双收哦!” “科恩*凯达侯爵!”左相坐不住了,“请你不要说这些无聊的话!” “我说左相,”父亲站起来说,“俩个孩子在比试前说说话有什么不行的?你就不必过多干涉了吧?” “但是科恩*凯达这是在干扰列卡!”左相身边的椅子上跳起一个人。 “陛下不是给他们时间准备了吗?”一位满脸胡子的总督说,“既然出来了就表明是准备好了不是吗?” “是啊!”父亲对左相说,“要不要再让列卡回去准备一会。” “我没异议!”我大声的和父亲一唱一和,“如果列卡认为自己真有不妥的话。” “你…………。”列卡象是被左相狠狠教训过,到现在仍然能控制着自己。不过这个皇家学院的高才生显然没接受过吵嘴的训练,看看他紧咬“银”牙的摸样就知道是菜鸟一只。 他不会吵,但是在官场打滚几十年的左相一干人可是把这个练得炉火纯青。怎么可能看到自己人吃亏?双方立时引经据典,指手划脚。唾沫横飞,你来我往。刹那间,西花圆变菜市场……反倒没我什么事了。 正当俩方吵得不可开交时,内侍一声长号,陛下来了。 大家停止了争吵,跪下迎接。陛下倒象是对这样的事司空见惯,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前坐下。纳舍尔皇后对我微微一笑,接着坐下。菲谢特面无表情的站在后面,伸出右手,母指竖起来对我晃了一下。 “准备好了吗?”宫廷侍卫长问我们,“俩位?” “好了。”我说。 “没问题!”列卡咬牙切齿的说。 “那就开始吧,先告诉你们。”陛下对大臣们说,“在他们比试中你们可都管好自己的嘴。” 克里默陛下从怀里拿出一条洁白的丝帕举起。看了我们一眼,一松手,丝帕缓缓飘落下来。 “嘿嘿。”列卡的嘴角向上牵了牵,拔出了双手剑。把剑鞘丢在地上。 “来吧!”看到丝帕落地,我对列卡说。 “啊!”列卡一声大叫向我冲来,双手剑高举过头。 “第一剑是用来试你的力量的!”特纳西大叔的话在我心头闪过,我拔出了刀,站着没动。 距离不远,转瞬即到。 声巨响,我以刀身中部和列卡剑刃根部砍在一起……恩,占了个小便宜。 “按照规定,第一剑后双方得分开。”特纳西大叔在给我讲解贵族比试规则是说过的,“比试现在才算是真正开始!” “我会打断你的骨头!”我们的武器错在一起,脸对着脸。和现在说话的列卡的眼睛比起来,牛眼睛可不算什么。 “我相信,”我低声说,“但是我听说丽沙小姐的第一次没有给你啊?” “这个不用你管!”列卡楞了一下,“废物。” “现在这个称号该给你了!”我笑的象个魔鬼,“那贱货已经半点朱唇万人尝了嘛!” 随着众人的喝采声,我们分开…… 在这之前,我仔细研究了今天的战术,对列卡使用的武器和武技都仔细推敲过。一个使用重武器的人最重要的是要掌握主动,保持住进攻,防守及呼吸的节奏就可以大量节省体力。不管列卡的武技有多好,毕竟他也只有十六岁。耗完他的体力,我就赢了一半! 列卡开始了进攻。 攻势猛烈,重剑夹带着划破空气的啸声一次次劈在我的刀上。精心打造的开山刀开始显现出它的优点了。我每一次格挡列卡的剑,在碰撞的那一刹那,刀身就会以极轻微的一下抖动卸去大部分的冲击力。 “十一!十二!”我一边数,一边稍稍后退着。 周围的叫喊声越来越大,列卡在喝采声中已经攻击了我足足二十三次! “该完了吧!”就算是有如此好刀,我的手也有些麻了。 列卡的剑再一次横切过来,我闪身避过,列卡的剑却在身体前滞了一下。 “机会!”我右腿一蹬,趁列卡的剑没有回到胸前的时机,刀身平举,直刺过去。 列卡来不及回剑,只有退后一步,同时扭腰把剑往后拖,险险的用靠近剑柄的部位挡住我的刀。 收刀回来,我往右边踏出一步,手中的刀向列卡的左肩砍去! 列卡再次急退,竖起剑身来格挡。 没等刀剑互击,我的刀在空中已经改变方向,削向列卡的左腿。 “当!”的一声,列卡虽然挡住了我的刀,但是呼吸也急促起来。怎么?这样就喘气?还没完呢! 刀在空中划了半个圈,这次的砍向右边…… 得出来,列卡很紧张。我每一刀都逼他用双手剑做大范围的急运动,使列卡的体力消耗的非常快。但是,我没有打算马上结束这场比试,欲而不达的道理俺还是知道滴 “当!”列卡再次挡住我的刀。不过这次,我是放慢度故意让他挡住的。 “当一个人的信心开始消失时,失败就和他签定了契约!”这是谁说的我已经忘了,不过是有这么一句话来着。从现在开始,我要摧毁列卡的信心。 在挡住我这一刀之后,列卡难的的笑了一下,以为我也后续无力,准备再次进攻了。 我把刀向后收了收,然后重重劈向列卡的剑,他的剑正在后移中。因为浪费了过多的体力,他的动作变慢了。 刀剑再次撞击在一起,列卡的剑往后荡去,一脸惊骇。 再一刀劈过去,同样的姿势,同样的度,同样的时机…… 连七刀,列卡硬撑着剑在同一位置接了我七刀。我知道,他双臂肌肉已经拉伤麻痹了。 “最后一刀!”我看着列卡,眼中露出凶光。 刀挥去,绕过他的剑身,劈在他身体左边。 列卡的剑停在半空,楞住了。 第九节 刀自下而上,从右到左撩了上去。划过列卡的大腿、小腹、右胸后击飞了他的剑。 伤口不深,但是却非常的宽,血从裂开的护甲中流了出来,在他身体上连成一条线。列卡看着我,木然的眼光渐渐变得灰暗,双手紧紧捂在伤口上,一步步退开,“噗”的一声坐倒在地。 这是下撩刀。 不管在那个国家的武术中都有这种招式。名称也许不一样,但是动作是一样的,都是从下向上撩,非常阴险毒辣。 我下手时还不够狠,正确的做法应该是用刀从他双脚之间拉上去把他破成俩等份。但这是皇宫,是贵族间的比试。要是真那样,说不定又“严重违反了做为一个贵族最起码的风度和修养。”我还不想拿这个刚刚到手的爵位开玩笑。 的动作没让刀锋上沾上一丝血迹,我还刀入鞘。 “比试结束!”侍卫长大声说道,“科恩·凯达胜!” 身边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宫廷魔法师急步跑过来为列卡治疗…… “我宣布,”陛下站起来说,“俩块封地都封给今天的胜利者,科恩·凯达子爵!” 被击飞的剑掉下来,插在离左相不远的地方。左相一干人脸色苍白。 “陛下,臣有个提议。”父亲说,“俩块封地之间还是有一定距离。这样不是很好管理啊!” “维素·凯达总督!”左相声色具利,“有本事拿到这俩块地就要有本事管好它!” “左相阁下,”父亲的心情看来不错,“我们应该给初次进入政坛的年轻人一些方便吧?这不是左相阁下一直提倡的嘛?” “你们不用再说了。”陛下说,“我已经想好了。” “陛下!请你慎重!”左相急了。 “俩块地之间的确有一段距离。鉴于这样的情况,”陛下慢慢说出了决定,“我决定把俩块地及中间地带合在一起,成为一个城邦。名字嘛,就用黑暗森林的名字,叫黑暗城好了。任命科恩·凯达为总督。”(注1) “陛下!不可以这样!” “不用再说了!我明白你在想什么!”陛下的脸上有一丝不快,“既然你一开始就同意俩个年轻人以封地为赌注比试,现在就应该接受这个结果!这是我的决定!” “是……”左相摇摇欲坠,“遵……命。” “科恩·凯达。”陛下对我说。 “啊,是!” “从现在起,你就是黑暗城的总督了。”陛下说,“我给你三年的时间整顿治安,肃清地方。三年后皇家开始从你那里征税。你具体怎么去治理谁也管不了,但是办砸了……你自己想想吧!” “是……臣遵命!”我的天啊……要我管一个城邦,砍掉我的头不是更方便? …… “怎么了?”菲谢特拍着我的肩,“你现在是总督啦!高兴一点好不好?” “是啊!”凯丽说,“一回来就是这样子,我还以为他打输了。” “恩,老大!”玛法凑过头来,“你现在是总督,是不是也给俺……嘿嘿。” “嘿嘿……”我也笑,“嘿你个头,我把总督送你怎么样?!” “科恩,”父亲说,“不要烦恼嘛,这是好事。” “老爸啊!”我叫苦,“我只以为是封地而已,怎么知道陛下还要我做总督啊!” “不好吗?”菲谢特说,“一家人出了俩个总督,这在整个帝国来说都是很少见的。” “老兄!自己的封地随便怎样都可以,”我对着菲谢特大牢骚。“可总督是要做事的!” “喂!你有点自觉好不好?”菲谢特用手指点着我的头,“你不是很多理想吗?跟我说过那么多!” “说说而已,”我拨开他的手,“你就相信?” “好了好了,你不是还有三年的时间吗?可以慢慢来。”父亲说,“老实说我也没想到陛下会封你为总督,应该是谁都没想到,今天的事生得太快了。左相那边一点准备都没有。陛下这手可真厉害!” “啊?老爸,是怎么回事?” “你当然不明白,让我说给你们听。”老爸说,“因为你那块地有些麻烦,所以一直就没有加入帝国的建制,而帝国只当它是一块飞地。除它之外,基本上帝国其他地方都是在总督管辖下。现在,这些总督分成了俩个派系。一个是我们的王室派,一个就是以左相为的神殿派。” “啊?还有分派系?左相算什么?”我问,“陛下不满意他,一刀砍了不就好了?” “问题就在左相身上。”父亲很严肃,“左相是神殿下派在帝国的官员!” “神殿……下派?那是什么?” “在重要的国家安插官员,这是神殿的传统。”父亲说,“可以更好的控制下属的帝国。” “这样啊?” “而且左相是个有野心的人。”父亲压低了声音,“这些年来建立了自己的势力,有坐大的危险!如果这次再让他控制了你的地,我们就很被动了。陛下这样做,是在削弱和限制左相的影响。” “你们看!”父亲打开地图,用手指着,“你的封地现在几乎和暗月一样大,而且还有很长的海岸线。这里是异族的聚居地,人烟稀少。这里呢,原来就是一个商业城,以和异族的商业和海运就展出来的一个城市……” “老爸,为什么帝国不早点在这里下派总督啊?” “一、异族的问题没有解决。二、谁都想要。”父亲笑着说,“每次加封的时候都要争,俩边都没争下来!这次多亏那个列卡了,左相一定是想他有这个能力赢过你才答应把这块地摆出来的。” “我明白了!”我大声说,“其实你在一直都在暗中管理这块地对不对?” “这是你说的,我可没承认!”老爸打哈哈,“陛下这次可是找了个好机会!” “那还是你去管吧!”我说,“我可不会!” “不可能!”父亲说“我有更多的事要处理,这地方可就交给你了。我可以给你些帮助。” “那我该怎么做?” “你可以任命下级官员,组建维护治安和打击土匪的军队。”父亲说,“日常的事务你说了就算,三年后上缴税收就可以了。” “说起来也简单嘛!” “说起来,你有异族的良好关系,也不是很难。”父亲说,“难的倒是这个叫万普的商业城。这个城都是由商人和劳工组成,你以后的税收主要就是来源于这里。但是商人里有很多也是本国的贵族,加上左相的干扰,会给你带来一些麻烦。” “哎呀……头痛啊!”我说。 “别装摸做样了!”父亲打了我的头,“好好准备一下!明天出!” “不用这么急吧?”我说 “怎么不急?”父亲说,“你现在的黑暗城在哪里?” “啊?” “臭小子!你得马上去选址建立你的黑暗城啊!” “这么说,”我脑中乱了起来,“我白手起家啊?” “答对了,乖儿子。” ※※※※※ 注1:贵族一般不直接参于对自己封地的日常管理,管理日常事务的是总督或者其他官员。封地的产出除了向皇家上缴外和维护日常官员的花费外,其他全部归贵族所有。封地的贱民和奴隶也属于贵族。 第十节 “科恩,你要记住。”父亲的话回绕在心头,“在这个世界上,谁也不知道明天会生什么事。你这次建城,不必拘泥成规,要选一个好地方。规模大点没关系,一切有我和陛下。” “不必拘泥成规?” “进可攻!退可守!”父亲低声说,“一切情况都要考虑到!” “一切?” “我们是处在俩种势力的最前沿,危险很大。”父亲说,“而且现在左相气焰嚣张,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不会在我们后面来上一刀?” “我明白了!”我说,“你放心吧!” “你不明白,当一个总督可不是这么简单。你现在又是有爵位的,遇到什么麻烦解决不了的话。”父亲摸着我的头,“你可以贵族脾气蒙混过关,或者耍耍赖敷衍也行,年轻人嘛!” “这样都行?”我非常吃惊! “那你以为为什么人人都想当贵族?” “不是因为贵族有处夜权吗?”(注1)我嬉皮笑脸,这是跟文学来的。 “找打!”父亲笑骂,“你敢这样,看你妈不把你吃了!” ………… ………… 个月后,我和着兄弟们带着卫队风餐露宿,找到了这样一个地方。 大家站在一个小山头上,看着眼前的一大块平原。 “老大,你肯定是这里了吗?”海尔特说。 “是的,”我回答他,“在整个封地来看,这里是最合适的。” “老大,这里很普通啊!”莫亚回过头来,“我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的。” “是啊,”玛法说,“老大你跟我们说说好不好?” “我们先从地理位置说起。”我示意杰克打开地图,“这个地方处在黑暗森林和死亡之海之间,不远就是商路,距出海口也不是很远。交通便利,可以展成一个商业城市。” “商业城市?” “就是可以赚很多钱!” “接下来,我们从战略角度看。”看着兄弟们似懂非懂的点着头,我心里苦笑,看来该给他们补习补习了。 “这块地很平整,但是周边却是丘陵。前方不到俩百里就是沙漠,后面是森林和高山。可以说,这是一块攻守皆可的好地方。” “可是我们又不是在国界上啊,”杰克说,“为什么要做军事上的准备呢?” “问得好!”我夸奖杰克,“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虽然我们不是在国界上,但是我们前面的那几个草包总督可不怎么样!我看过战争记录,敌人曾经打到过我们的圣都!” “这样啊!” “是的!我们这里虽然是后方,但是还有海岸线需要防守。”我继续说,“而且,左相那个老不死的肯定不甘心我们得到这块封地。他会用什么方法来对付我们?我们可要早做准备。” “老大,你是说左相会……派人来攻打我们?” “这个不一定,总之你们记住一点就好。”我说,“不是我们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敌人!” “知道了!” “第三,”我接着说,“我们的城市要建成一个比较大的规模,就必须有农业上的支持。你们看,我们这块平原,土地肥沃,河流纵横。只要有足够的农民,养活一个区区五十万人的城市简直就是小意思。” “五十万?那是多少人啊?”莫亚问。 “这样对你们说吧,圣都的人口是八十多不到一百万。” “可是老大,”海尔特说,“我们到那里去弄这么多人?” “不用担心,我们有异族兄弟,暗月那边还有很多难民。”我笑了笑,抬头看着天空,“不管在什么地方,在什么时间。人,都是多如牛毛,一钱不值的。” “老大,”海尔特说,“你说什么?我们不明白啊!” “海尔特,你想,这个世界上有多少贱民?多少奴隶?” “我不清楚,老大。但是肯定有很多。” “如果我们给他们吃,给他们穿,给他们希望。”我看着海尔特,“一个五十万的城市装得下他们吗?” “我……不知道……啊!”海尔特眼睛都快掉下来了。 “现在不说这些了,海尔特!” “是!老大。” “你带一对卫兵和我的手令去联络矮人族和精灵族。告诉瓦地和温丝丽这里的一切,我需他们的帮助。矮人负责石料,精灵负责木材。随便再通知吸血族就好。” “好的!” “莫亚!你去沙族和翼人族,一样的任务。叫文和莫加迪出工匠!” “是!老大。” “你们俩立即出!半个月必须完成立一切,带回我需要的东西!” “老大,那我们俩干什么?” “玛法,我会在三天内把黑暗城的设计草图给你,你待在这里协助进行前期的准备工作。杰克和我在三天后回圣都!” “我们回去干嘛?老大?” “去要钱!” 在此后的三天里,我把自己的第一个城市设计了无数次。调动我记忆里不多的建筑知识,参考我所知的城市规划模式,一次次修改,一次次反复。最后终于定型。 图纸上的黑暗城,纵横十里。城市中以俩条大道划分成四个部分,每部分再用干道划分成若干小区。排水,卫生,给养,防卫……只要我想到的,都在这个城市设计中体现出来了。 相比之下,城墙就比较好设计了。大笔一挥,一高一矮,双层,四个城门的城墙就出现了。 把图纸交给玛法并详细解说了一整天,才觉得我的设计一般人可不是很明白。没办法,又在图纸外写了几十张说明文字。对图纸的每一项设计都做了详细的解释。又被耽误了一天,看来以后做事也要把我前的思维和别人的接受程度计算进去。 ………… ………… 我和杰克骑着马飞奔在前往圣都的路上,后面的卫队紧紧跟着,这是父亲调给我使用的。甚至其中有些人还是看着我长大的。比如说……麦泽大叔。 “老大,”杰克在身边说,“我们为什么这么急啊?” “我要赶在老爸回暗月前赶到!”我头也不回,“有老爸帮忙,我们可以多搞一些钱!” 不再说话。日复一日,马不停蹄。再次看到圣都时,一行人在晚霞中满面浮尘,比难民好不了多少。 对我来说,圣都的城门是熟悉而又带有亲切感的。但是现在站在城门下的我心情可不怎么样,因为……我被人挡住了。 挡住我的是个步兵队长,自我感觉良好的样子,一身步兵轻甲擦的铮亮。手握着挂在腰中长剑的剑柄,对我们说, “城门马上就要关闭了!不得进入!” “马上就要关,那就是还没有关!为什么不让我们进?”有麻烦都是由麦泽大叔出面交涉。 “你们拿着武器!我说不可以进就不可以进!” “我们是黑暗城总督的卫队!总督就在这里!让我们进入!”麦泽大叔具理力争。 “我说了,你们不可以进入!就是暗月总督来了也不让进!” 连着几天的长途旅行已经让人很疲惫,又担心父亲提前回到暗月,心情本来就不是很好。再加上一个小小的步兵队长人摸狗样的站在面前,气就不打一处来。 我催马前行,来到麦泽大叔的身边,仔细打量着这个步兵队长。 “总督阁下,对不起。”麦泽大叔对我说,“圣都的卫戍部队是这个样子的。” “不用道歉,麦泽大叔。”我笑笑说,“这不是你的责任。” “我是科恩*凯达!我现在以总督和子爵的身份命令你让我们通过。”我对步兵队长说。 “对不起了!阁下。”这衰人看了一眼说,“本人只听从城防部和兵部的命令。” “总督阁下,”麦泽大叔凑过来对我小声说,“城防部和兵部都是左相派系的人。” 我点了点头,看来今天这事不太好解决了。 越来越大的争吵声惊动了越来越多的人围观。有路过的行人,有城里的居民,连头顶城墙上的卫兵都探出头来看。步兵队长一脸得意……以一个队长的身份挡住一个贵族总督一定是件很值得夸耀的事情吧?但是对我而言,被一个小小的队长挡了驾,我在圣都的名声可就不大妙了…… “你真的不让?决定好了?”我向手下打了个准备动手的眼色,“我们可是有紧急公务。” “阁下的紧急公务明天再说吧!” 听到这句话,想都没想,我手中的皮鞭就抽在他脸上…… “啊!”衰人双手捧着脸,大声嚎叫。 “走!”我一声令下,二十多匹马冲过了城门,站在城门通道里的守兵可挨了不少鞭子。 “抓住他们!快警报!”有人这样喊叫。 我只有策马停下,警报一就是有外敌入侵,这事可就算闹大了…… 注1处夜权,是贵族特有的一种权利。在其领地上的女子成婚时,第一晚要侍奉的不是丈夫,而是上属的贵族。是很践踏人格的法律,始于英格南。) 第十一节 “我靠!”看着一个小步兵幸灾乐祸的拉着绳子敲响了警钟,我的肺都快气炸了。 我调转马头,带着卫队又向城门冲回去,就让俺在城门大闹一场吧!只要不在城里面逮到俺,你就扣不上俺冲关的帽子! “把这些人给我往死里打!不用武器!”我一边大声下令,一边跳下马背,在马上做战可不是我的强项。 个火球在杰克手里成型,飞向城门里的步兵。这个家伙一听我没说不用魔法,出手就是个大的。火球急飞行,出的红光和啸声吓得这些平时只知道欺负老百姓的家伙抱头鼠窜,本来以为我们会直冲进城的,那里知道我们会折回来。 被火球吓得半死的步兵被骑在马上的卫队一冲就散,卫队队员纷纷跳下马来逮着步兵就打。在城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骑着马打架是很不明智的。 被我抓在手里的步兵队长满脸是血,哇哇大叫。 “你们竟然敢在圣都闹事!你们不要命了!哎呀!” 我把他摔在地上,狠狠一脚踩在他脖子上。 “怎么样!今天就打给你看!”我抬起头大声说,“我是黑暗城总督科恩·凯达!今天就教训这几个胆大包天的兵痞!其他人不要过来,想过来的我就叫你死!” 听我这样说,从城墙上跑下来的守卫纷纷停下了脚步。只在外面把城门紧紧围住。 这个步兵小队有三十来个人,对付我们二是来个人应该是占了便宜。但是步兵接受的都是上战场的训练,这样短兵相接抱成一团的拳头大战可不是他们擅长的。 再看看我的卫队可就不同了,挥拳虎虎生风,踢腿孔武有力,打得步兵一塌糊涂。不一会,城门通道里就我们还站着了…… 躺在地上的人在呻吟求饶,响起的警钟数量也越来越多,急促的钟声回响在圣都的上空,终于……圣都最大的一口警钟也响了起来…… 钟声就是命令,一般居民开始关门闭户收拾细软,城里城外的军队开始整理装备出动增援,大大小小的官员东奔西跑回归岗位……整个城市乱成了一锅粥。 “你们跑不了!”脚下的步兵队长还在挣扎着喊叫,“快放开我!” “放了你?整件事就是因为你!”我怒火难耐,对杰克说,“过来,把这个家伙给我剥成一头光猪!” “老大,”杰克和一个护卫跑过来,“什么是光猪?” “就是把他剥光光!” “然后呢?” “吊起来!”我说,“头朝下!” 杰克手脚非常麻利,三下俩下就扒下了步兵对长的衣服。旁边的护卫不知道从那里搞到了一条绳子,就这样把“光猪”倒吊在城门上。 “你不是很嚣张吗?”我手里拿着马鞭就是一鞭,“唧唧歪歪的象个大人物?” “阁下,”麦泽大叔走过来说,“他们增援的人来了。” 我转头向城外望去,远处扬起一片烟尘,那是移动中的骑兵。城里这个方向更是不得了,已经听得到步兵跑动中“哗哗”的铠甲声。 “没什么了不起的。你们就分俩边站着,亮出你们的贵族卫队标记。让他们头领来见我。”我对麦泽大叔说着话,手中的马鞭可没停。要做就做大点,闹到陛下那里最好。 “城门里的人听着!”城里的援兵先到达喊话,“立刻放下武器!停止抵抗!” “我们是黑暗城总督卫队!”说话的是杰克,“我们总督在这里!叫你们领头的过来。” 个高个子将领带着几个小兵跑了过来,一脸惊讶的看着“光猪”和躺满一地的步兵。 “黑暗城总督是吗?”好半天这个将领才说话,“你这是在干什么?” “没看见吗?”我头都不回又是狠狠一鞭打在“光猪”身上,“打架加打人!” “停下!”将领显然是被我的态度激怒了,“我叫你停下来!” “停下,好。”我转过身来看着他,“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这是城防部今天当值的长官!”他身边一个小兵大声叫喊。 “长官?”我丢下马鞭指说,“吊起来这个是你的手下?” “嗯……是的。”这位“长官”好半天才把“光猪”认出来,“你为什么打他?” “打他算什么?”我嘿嘿笑着,“你认为我叫你进来干嘛?” “长官”一楞,脸上立马就被我一拳打开了花。也不是我特别喜欢打人脸,可是他全身上下都包着铁甲,打上去俺的手会痛。 “长官被科恩·凯达总督打了……啊!”一个在“长官”身边的小兵一句话还没喊完,又倒在地上…… “干!总督了不起啊!” “兄弟们上啊!” “听说对方是新进的贵族……” “贵族怎么样?长官也是呀!打呀!” “不要用武器!” “不用就不用,兄弟们用拳头,上啊!” ……一阵嘈杂的喧哗之后,赶来的援兵总算搞清了状况,前面的人丢下武器,卸下铠甲向我们冲过来,后面机灵点的回头报信去了。 场更大的群架开始了,一边是佩带贵族标记的护卫,一边是卸下铠甲的步兵。护卫彪捍,步兵人多。护卫们一声不吭,猛下狠手,步兵们前赴后继,一往无前。平时宽大的城门这时仿佛变小了。几十个人组成的人潮在通道里涌来涌去,不时有“妈呀!”“哎哟!”“我的小弟弟……”之类的哀号传出…… 城门外赶来的骑兵显然是知道了情况,本着“不参与,不鼓励,不制止”的态度在城门不远处排列得整整齐齐,一声不出。俩处一比,说有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护卫们分成俩排堵住通道,我站在中间,时而后退,时而反冲。我们人少,步伐一致占尽了便宜。那些步兵可就惨了,本来真敢和贵族干架的人就少,后面不知道情况的想往前挤,前面几排的看到情况不妙就往后退,谁想挨打呀?一进一退之下反倒自己是挤成一团,被我们打惨了……杰克这小子最狡猾,每次反冲的时候都顺手牵羊拖个衣领上有花的过来一顿狠揍。(注1) 不要说自己参加过,只要是看到过几十个人打架都知道。这样的情况一但生,要想制止可就来不及了。现场情况混乱到什么程度?四周围满了人,有人大叫加油,有人大喊小心,还有人吹口哨;打架的人面红耳赤,头脑热,什么都听不到,就知道打,再打,打倒一个换一个,被人打倒就算完成任务。 “我是##副将!都给我停手!” 对不起,没听到! “我是##大臣!停下!” 这次听到了,但是停不下来。 “,我是##将军,你们都不想混了?!” 步兵吓得手一停,正好赶上我们反冲,又被我们打倒排……结果,气红了眼的步兵们泪流满面的大喊“贵族不守规则!”再次打成一片…… “噼里啪啦”一连串小火球掉在“火线”上,虽然是火球术的威力缩小版,但是还是烧得两边的人“哇哇”大叫! “是那个白痴干的!” “我##你的老母!放火球!”扑打着身上的火苗,俩边的人齐声叫骂! “靠!”一个银盔银甲的将军用马鞭抽打着众人走了进来,“是我放的!谁在骂?” 银色盔甲,这是皇宫侍卫队才能穿的。 “他们骂的!”俩边的人就象是商量好一样,几十根手指同时指着对方。 “陛下有令!”银甲将军看了我一眼,“打架的人全部到皇宫广场集合!马上!” ※※※※ 注1:指帝**官,军官在衣领上绣有领章。 第十二节 城门底下一片安静,立即又七嘴八舌起来。大家都知道这次不死也得掉层皮,竟然惊动到了陛下,而且看起来陛下还很生气…… “你打了没?”有“长官”拿着笔开始盘问步兵。 “没有啊!我那有打架啊!”谁都不是傻蛋。 “你呢!老实说!”问不出来,“长官”们开始上鼻子上脸了。 “报告长官!俺叫大牛!俺没打!”这个老兵,装傻一流。 “你的脸怎么回事?”一“长官”问。 “报告长官!天黑,地上摔的!”步兵甲回答。 “你的额头怎么回事?”另一“长官”问。 “报告长官!天黑,墙上撞的!”步兵乙回答。 “那?你捂着小弟弟又算是怎么回事?”再一“长官”问。 “报告长官!天黑,尿憋的!”步兵丙回答。 “这和天黑有什么关系??” ………… 后,在经过所有的“长官”举手表决之后,决定把我和卫队一起带走。对方嘛,只要是没穿盔甲的全部“一锅烩”! “我们帝国的军队和贵族可是真越来越有出息啦!”克里默陛下在皇宫的广场前缓步走着来回,脸上居然还有笑容,“不但在圣都城门打架,而且还把整个圣都闹得 不可开交。好样的!但是你们准备怎么收场啊?” 我们二十几个人站在广场右边,鼻青脸肿的有,呲牙裂嘴的也有,几乎人人带“彩”。在我们左边,是清一色是没有穿护甲的步兵,黑哑哑一片,足有三,四百人。一大半站着,一小半是躺在担架上被抬来的。那个现在还在昏迷中的小队长也被抬来了,全裸的身体包着不知道从那找来的白色床单,那副惨样活象个刚被百十来号大汉凌辱过的柔弱少女…… 大票大臣一声不吭,生怕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父亲也站在,面色如常,什么都没有表示。 “那么,”克里默陛下收起笑容,“科恩*凯达总督!你先怎么回事。” “晚上好,陛下。事情是这样的,”脸上挨了好几下,说起话有点不自然,“臣已经选好了黑暗城的城址,就急着回来向陛下回报。几天来风餐露宿,马不停蹄的赶到圣都,可是城门的步兵就是不让我进城!” “然后呢?” “臣具理力争。可是那家伙说放我进城可以,但是要臣按人数给他每人5个银币的小费!”在前生的特殊训练下,俺说起谎话来呼吸平稳,心跳正常,“俺不给,就从吵架变成了打架!他们就拉响了警钟。” 我的话一说完,群臣大眼瞪小眼,一片哗然。一个小小步兵队长居然敢讹诈总督!当场就有人提议把整个步兵队“喀嚓”了。 “有这样的事?”克里默陛下处变不惊,问城防部的官员,“你们。” “回陛下!”最先赶到的城防部当值“长官”说,“臣是听到警钟最先赶到的,只看到科恩总督把剥光衣服的步兵队长倒吊在城门上毒打。科恩总督前面所说的臣是不知道的,臣想先制止他们,科恩总督就连臣一起打了。” “冤枉啊!我们没有啊!只是到了关闭城门的时间队长才不让他们进入的啊!” “陛下!我们的城防步兵不可能这样做!” “为什么不可能?连贵族都打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对啊,科恩总督”左相显然是想到了什么,“就算前面如你所说,可是为什么你会和当值的城防部官员打起来呢?” “亲爱的左相,”我态度诚恳的问,“你看我象是个精神失常的人?” “啊?”左相不知道我想干什么,没反应过来,茫然的摇摇头。 “既然你承认我不是神经失常,如果可以不打的话,”我接着说下去,“我干嘛要和几百号人打架?我消化不良需要运动吗?是赶来的人先动手的!” “可是科恩总督!”大臣中有人问,“你怎么证明步兵队长对你的讹诈?” “怎么证明?”我摸摸下巴,装着生气,“我是贵族,又是总督。我说的话你们都不相信,我还有什么好说的?没有证明!” “科恩总督,”陛下对我说,“不要这样,有话好好说。” “陛下,本来就是这样,我们是被逼无奈才动手的。”我一本正经的开始装无辜,装可怜,装优雅,装乖巧,“现在要我拿证据,我怎么拿?城门里除了我们就是他们,他们当然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啦!” “你先不要急,”陛下非常合做的安慰我,“事情是可以查清的。” 陛下微转头看着驻扎城外的骑兵将领,“你说,你看到了什么?” “回陛下!”骑兵将领身体一挺,“前面的事臣也不清楚!臣赶到的时候就看到几百个步兵和二十来个人在城门过道里打架!” “没有看到其他什么?” “没有了!” “恩”陛下对大臣们说,“你们怎么看这件事?” “陛下,”最先说话的左相,“按理说城防部的步兵决不可能讹诈贵族,请陛下注意到这一点。” “不一定吧?”父亲终于说话了,“陛下,如果说步兵没有讹诈科恩,那科恩为什么会在只有二十几个护卫的情况下和几百人打架?还有,在城防官员赶到的时候,非但没有制止下来,而且场面是更加混乱。这起码说明,即便是城防步兵没有讹诈科恩,城防官员的御下能力也非常之差!什么样的长官带什么样的兵,区区二十来个人就使用警钟,造成整个圣都的恐慌,几百人打不倒二十几个人,简直是无能到极点!” 脸上没表情,我心里可是乐开了花,老爸就是老爸,一出手就不简单。不过老爸,打几百号人可不是很简单的事,你快点好不好?没看见吗?站这么久我很痛苦呢! “陛下,”一个知道内情的步兵被“长官”推到前面,“拉警钟是因为他们冲过了城门。打不过他们是因为城门太窄,我们也只有几十个人能和他们面对面。” “我们冲过了城门?”我大声喊冤,“几万只眼睛都看到我们在城门通道里!陛下,到现在这些家伙还在耍滑头!” “是不是在耍滑头先不说。城门太窄?要不要我下令把城门扩大了再让你们打一次!笨蛋!”陛下的左手少指摆弄着右手无名指上的宝石戒指,“一点悔过的意识都没有!把这个步兵拉下去打三十棍!” “陛下!”看起来左相很紧张,“臣觉得这件事也不是很严重,请从轻处罚。” “不严重?”陛下大声训斥,“警钟一响,圣都人人自危!你左相是越当越回去了!” “这件事大致上我已经清楚了!”陛下制止了还想说话的人,“城防部的人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无能了?一天到晚都在干些什么?到底有没有训练?一点小事就拉警钟!几百人打不过二十几个人,如果是对方是袭城的敌人呢?我就指望这样的人把守圣都??” “鉴于城防部的无能,城防部的高级军官从现在起全部停职!由皇宫侍卫队出人接手,参与打架的普通步兵和下级军官每人打二十棍,全部调出!科恩*凯达总督,你性格太冲动了,就是对方不对,以你的身份就可以随便打架吗!?在家自省三天,罚俸半年!”看着衣冠不整的的我们,陛下继续说,“都给我滚,维素给我留下来!看你教的好儿子!” ………… ………… “自省三天,罚俸半年。”父亲笑嘻嘻的对我说,“看这不痛不痒的处罚,左相的肺都气炸了!” “罚俸半年啊!老爸!”我说,“那可是好多钱呢!” “不要紧!”老爸说,“陛下非常高兴,你搞出的这件事让我们有借口换掉了城防部的官员。为了让你保持旺盛的精力,陛下批了五十万的金币给你建城!” “真的吗???”这么多的钱啊!我原想有个二三十万就不错了。 “嘿嘿!”老爸手里晃着一张纸,“看见没?这是批示!你可以马上到财务大臣那里去领!” “杰克!”一把抢过来,我开始大叫。 “老大!什么事啊?” “你马上和麦泽大叔去财务大臣那里去把钱领出来!” “是!” “等一下!杰克,”老爸跟了过去,“让我来教你怎么转帐!” ………… 我躺在床上,心花怒放。有了这五十万金币,加上兄弟们的帮助,我就可以大展手脚了! “老大!”杰克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不好了!” “老大好得不得了!”我说,“钱呢?” “老大!”杰克一脸是汗,后面跟怒气冲冲的麦泽大叔,“我们的钱被人黑了!” 第十三节 “什么?!!!”我从床上一跃而起,“谁敢黑我的钱!他不想活了!!!” “是那个死胖子!”杰克说,“财务大臣。” “我##你的老母。”我开始穿鞋,“弄死你这个####!” “啪”的一声,头上挨了一下。我抬头看去,是老爸。 “嘴里干净点!”老爸教训我,“财务大臣是贵族,不是城门口的小兵兵。” “可是老爸!”我大声喊叫,“他吞我的钱耶!” “我知道。”老爸笑着说,“陛下也知道。” “恩?” “你想想,陛下给你钱,为什么不直接给你呢?”老爸问我,“叫你去转一次难 道陛下就不嫌麻烦?” “那是什么意思啊?”我问,“难道说……要我收拾他?” “对,我的乖儿子!”父亲的样子看起来很不正经,“陛下可是人尽其才。” “早就知道这五十万不好挣……”我说,“要我怎么做?还有,为什么要我 去?” “因为那个财务大臣被左相拉过去了,处处牵制陛下。他本身是个滴水不漏的 人,从正规渠道我们找不到他的短处。而我们这些老家伙是不便出面胡闹,只有让你 这个半大不小的家伙去。如果搞砸了,你年纪又小,只要陛下说原谅你,左相也拿你 没折。”老爸说低声说,“老办法,搞得越大越好!可以把左相拉进来最好,只要不 搞出人命,其他就随便你。” “好!”我穿好衣服,“我现在就去!” “等一下!”老爸拉住我,“你自省三天到期了吗?” ………… 摇头晃脑的我骑着马慢条斯理的走着。虽然路边浓密的绿荫遮住了毒辣 的烈日,轻拂的微风也带来一些凉意,我的心里还是很不爽,哎,这次真的是被老爸 卖了。 “这蝉……”想里这样想,“叫得可真烦!” 我伸出手晃了晃,杰克来到我身边。这家伙已经自认是卫队的副队长了,成天都 跟麦泽大叔大叔混在一起。 “老大,”杰克说,“这次我们怎么干?” “先礼后兵,”我没好气的说,“告诉他们,我没动手前都要保持笑容!” “是!” 除了陛下,在圣都谁都不敢纵马奔驰。一行人慢悠悠的花了不少时间才“晃”到 财务部,把马放在门口,我们走了进去。 “老大!走这边。”杰克睁着大大的眼睛,“这里很气派的!” “气派吗?”我转头四望,恩建筑很普通嘛,有些“哥特”风格,“我怎么不 觉得?!” “呵呵,当然当然!在帝国最年轻有为的科恩总督看来,这样的建筑的确不出 众。”一个中年胖子站在主楼的台阶上笑着说。 “您是那位?”我打量着他。华丽的衣着,自信的神态,平和的语气。 “老大。”杰克凑过头来说,“就是这头死肥猪!” “欢迎阁下,”胖子说,“我是财务大臣。” “是吗?您怎么知道我是科恩?”我找个地方坐了下来,“不是其他什么人?” “您的贵族标志和手上的绷带说明了您的身份。”财务大臣回答我,“在现在的 圣都,右手有伤的贵族就只有在几天前在城门打过架的科恩总督了。” “您的观察力很强啊!”我打着哈哈,“做财务大臣真是委屈您了。” “哈哈,只要是陛下委任的。”财务大臣笑着说,“臣下就会把它做好。” 真是根难啃的骨头,还是直接进入正题吧。 “既然您这样说,”我拿出陛下的批示走到他面前,“我们就先办正事吧!” “好的,好的。”财务大臣双手接过,“请阁跟我来。” 他如此爽快的态度让我很吃惊,转头看着杰克。杰克轻轻摇了一下头,提醒我事 情不会这样简单。 “让阁下久等了!”财务大臣从一大堆帐簿中抬起头,“现在就把二十五万金币 到你的黑暗城帐上吗?” “多少钱?”我盯着他,“再给我说一次!” “二十五万帝国金币。”财务大臣眼中一丝惊慌都没有,仿佛不知道金币数量被 减半。 “你看看我,”我走到宽大的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来,“我的样子看起来很好 欺负吗?” “一点都不。”财务大臣很沉着的回答我,“阁下有什么问题吗?” “陛下批示上面写的是多少?” “五十万帝国金币。” “那你转给我多少?” “二十五万金币。” “你是什么身份?” “我是财务大臣。” “啪!”我一巴掌重重的拍在桌面上,桌上的东西纷纷跳起。 “那一半金币去了那里!”我说,“给我吐出来!” “阁下,请你不要激动。”财务大臣不紧不慢的对我说,“让我给你解释。” “是这样的,”看我点了点头,财务大臣说,“你的款项用途属于建筑用款 吧?” “是!” “这就对了。”财务大臣开始滔滔不绝起来,“整个帝国需要建筑用款的地方不 止是您的黑暗城啊,很多地方都需要。所以在各种款项中做适度调整是很正常的。这 也是我的份内工作,对谁都一样。您那余下的二十五万是用来修缮圣都的各种建筑和 左相府的。您得明白啊,左相是我国的重臣,他的府第要是不修缮就很破破烂烂,破 破烂烂就会影响我国的形象,影响到我国的形象就会……说起来给你划一半在帐上已 经和很多了,完您第一次建城非常辛苦而给于的照顾……” “照顾?”我一把抓住财务大臣的衣领把他从桌子另一边拖过来,“你黑了我二 十五万金币去修什么左相府,还说是照顾我?左相府修不修干我屁事!” “请阁下放开我,你想干嘛?”财务大臣非常冷静的说,“我可不是城门的小 兵。” “对,你不是守城门的小兵。”我看着他,“您现在是否想改主意要给我五十 万?” “只有二十五万。”财务大臣回望着我,“多一分都没有。” “你在逼我啊。”我说,“贵族的身体也不是铁打的,你想你撑得住我几拳?” “你不敢。我是财务大臣,是贵族!” 我把他拖下桌子放好,松开手,帮他整理了衣领,微笑着对他说,“是的,您是 贵族。但是,别和我打赌好吗?” 声非常响亮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财务大臣不敢置信的捧着左脸。 “你……”有人语带颤声,“你……打我耳光?” “对哦!我怎么可以打你耳光呢?对不起!”我笑着说,“您一定非常的不满 意,放心,平常我都是用拳头的。” “啊救命啊”高达一百二十分贝的求救声从财务大臣的办公室传了出去。 “怎么了?大人?!”有人高呼着跑过来,被杰克他们拦住。 “财务大臣和我们总督正在谈公事,你们不要去打扰!” “可是大人在叫救命!”财务大臣手下的护卫大叫着想冲进来,”说不定有刺 客!” “我们家总督又没叫,那来的刺客?”杰克说,“说不定这是你家大人在锻炼也说 不定。” “你开什么玩笑!我们家大人的锻炼方法是在床上学驴叫!”看来财务大臣的护卫 智商不是很高。 “啊,这个……”杰克说,“说不定今天你家大人想换点新鲜花样嘛!” “让开啦!” “不让!” 正在俩边的护卫争吵不休的时候,大门那边有人高叫“左相到。” 第十四节 当左相叫人撞开门冲进来的时候,我正在一边用脚踩着某人的脸,一边大声问,“满意了没!” “住手!”左相大声说,“快住手!” “我的手没动啊!左相大人。”我回答,脚又动了俩下。 “停下!”左相改了口,都,“到这边来,老实点!” “哦?可是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说着话,脚下继续。 “我是帝国左相!我是一等公爵!”左相的声音提高了,“我在命令你!” “你#你老妈!”我放过脚下的“猪头”走过去指着左相的鼻子说,“你在充什么老鸟?” “恩?”左相没反应过来,“老鸟?” “你居然敢骂左相!”左相旁边有一个老头子大声嚷嚷,“没修养的家伙!看来我当初开除你是没错!” 我睁大眼睛看了好一会,才认出这头上没毛的家伙是皇家学院的院长。 “要你管?”顺手就给了他一个“五百”,打得这老家伙转了个圈倒在地上。 “你你你!你越来越不象话了!”左相意气“疯”,拉住我的衣领,“现在居然是谁都敢打,跟我见陛下去!” “去就去,谁怕你!”我甩开左相的手,“放开你的手先!” “应该是先放手!”捂着嘴的院长说,“没修养!” “我靠!” “啊呀” “你还敢打?!” “嘿嘿!一下也是打,俩下还是打,差不多啊左相大人!” “不和你说这么多!去皇宫!” ………… ………… 装成一副桀骜不训的样子,我站在陛下的书房外听着菲谢特有一句没一句的问话,陛下很合作的外出“打猎”去了。 “左相,父亲一早就外出了。你看……”菲谢特老成持重的对左相说,“你有很重要的事吗?” “是的,”左相的脸色铁青,“我有重要的事!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会等!” “要等你等,”我很不习惯站着,很想找个地方作下来,“本少爷可不奉陪!” “你敢!”看来左相就快失控了,“你走一步试试看!” “一步!二步!三步……”我在左相身边兜着圈子,“也不是很难嘛,你能把我怎么样?” “你这无赖!”左相不知道是不是昏了头,一巴掌打在我脸上。 没什么防备,脸上被结结实实打了一巴掌,这让我很没面子! “你#你老母!”寒自脚下起,怒由胆边生!我右手抓住左相猛的一拽,把他摔在地上,一抬腿骑了上去。 先“轻轻”一拳打在他胃部。 “哦”的一声,左相的嘴变得圆圆的,也许他认为大声惨叫不符合自己高贵的身份。 我再用左手背面贴在他胸口心脏位置,右拳重重的击打在自己左手掌心。这样打人,打死他都验不出伤来。 “恩”的一声,左相的嘴变得扁遍的,真是了不起,鼻子都可以用来哼哼。 我骂骂咧咧的还想打第三拳,已经被一大堆人紧紧抓住。有人抱脚,有人拉手,把我拖到一边的椅子上坐着。从人缝中看过去,那衰人已经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了…… 好几个魔法师围在他身边又是释放魔法,又是灌汤药,好半天才让左相回过气来。 “你……”衰人用不停颤抖的手指着我,“你好样的……” 我怒吼一声,整个人从椅子上弹起来,随既就被几个宫廷侍卫紧紧压了回来。 名贵木材制造的靠背椅那经得住这样折腾?“哗!”的一声散了架,寿终正寝。 ………… “你们在干什么!”一身猎装,英姿勃的陛下终于出现了,“这是什么地方!都喝多了吗?!” “你们压住科恩总督干嘛?还不放开!”看到瘫坐在椅子上的左相,陛下走过来问,“你不舒服吗?还是你们都忘了礼节!” 跪下行过了礼,我努力的投入表演中,脸上挂着悲愤,凄惨,委屈……等等复杂的表情。 “加油!”我对自己说,“要是再挤出几滴眼泪来就更完美了!” “求陛下为臣主持公道啊……”左相伏在地上要死不活的哭闹,“臣居然……居然被科恩这个无赖打了……” “失败!”我心里非常懊悔,“竟然被他抢了先,我的眼泪去那里了?” “左相,你先不要激动。”陛下随意把左相扶了起来,“你先坐下,详细情况让别人来说。” 左相“老泪纵横”的坐下,点了点头…… “父亲,关于左相被打的这件事,”菲谢特说,“我亲眼看到整个过程,由我来说可以吗?” “恩”陛下瞟了我一眼,很有谁让你把事搞得这么大的意思,回答说,“左相被打,这件事可是非同小可啊命令!召集群臣,大殿议事!” ………… ………… 皇宫大殿,群臣聚齐。 “事情是这样的,左相先说了一句:你这个无赖。就打了科恩总督一个耳光,”菲谢特可不是一般的聪明啊,知道从后面说起,把整件事分成了几块,“然后科恩总督就象疯了一样把左相摔在地上了,一共打了……俩拳。” “陛下,”有人向前一步,“在这之前还有些事情……” “等一下!先说这件事,其他的等一再说。”陛下父子的配合可真是天衣无缝, “左相,事情是这样的吗?” “是……是这样的。” “那为什么左相会骂人呢?”父亲一脸不平的问菲谢特。 “原话是这样的,左相说,”菲谢特一本正经的叙述着事情的经过,“我有重要的事!不管什么时候都要等陛下回来。科恩总督说不奉陪,要走了。左相就说你敢,你走一步让我看看。然后……就这样,最后,科恩总督打了左相。” “哦!”父亲走上前去,对左相说,“就因为科恩围着你走了几步?我现在也来走走看!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也敢骂我打我!总督不受你管辖你没忘记吧?” “维素总督!”陛下说话了,“你怎么也学小孩子胡闹!” “陛下!”父亲指着左相,“他打我儿子!” “够了!”陛下有点生气的说,“你们有完没完?!都给我站好了!这件是先放下。” “但是陛下……”左相张大嘴,“臣被打了。” “谁让你先动手打科恩总督?”陛下很不赖烦的样子,“这件事是你理亏在先,我们就当它没生过好了。” 在几个人的共同努力下,打左相这件事就这样轻轻带过了,陛下这样说也合情合理。 “还有什么事?”陛下问菲谢特,“他们有什么事非要见我?” “事情是这样的,”菲谢特大声说,“财务大臣指控科恩总督在财务部对他实行殴打。此外,左相也指控科恩总督对他在同一地点进行辱骂。” “这样?你还真会搞事。”陛下看着我说,“你都骂了些什么?” “陛下!臣知道!”一直没机会开口的皇家学院院长说,“科恩总督用猥琐的语言表明他单方面和强制性的想与左相的母亲生一种非正常和不道德的男女关系。还有,科恩总督还把左相比喻成某种男性所特有的器官。恩不洁的那种。” 说到这里,这老头的手还比划了一下。 左相面无表情的看完这个脑筋有问题的书呆子卖弄着完了话,脸上的肌肉不停**。大殿上,众臣在目瞪口呆之后,都低下了头,苦苦思索这句话的真正意思。 我却在一边强忍笑意,肚子都几乎抽筋…… “休息,”陛下脸上露出了古怪的表情,“我们休息一下。有人需要上厕所吗?” 第十五节 大殿里的人出去了一大半,老半天才回来。我正兴致勃勃的观赏他们扭曲的面孔和不停抽搐的双肩,却现菲谢特给我打了一个眼色……我四下查看了一下,原来,皇家学院院长也出去了。 我用非常真诚的眼神看着菲谢特,心里想,“你想让我干什么?” “搞定他,不然你会挨板子……”菲谢特目不斜视的看着天花板,但是这个意念却明白无误的传到我脑子里。 “收到!”我对这个金牌内线的建议没有一丝怀疑。转身走了出来,一边四处寻找着我的目标,一边想着该怎么办。 从大殿出来,都是三三俩俩忍俊不禁的各级官员。无意计较投射在我身上善意或仇恨的目光,在一处拐角找到了皇家学院的院长。 这老头站在墙角,面对着精美的青石浮雕,仿佛正在努力寻找刚才语言中的错误。根本没在注意到我向皇宫侍卫打出手势,阻断了从这里往来的人。 “是那里出了错?”我走到他的身后,听到他在喃喃自语,“我的用词没有错啊?难道是语气吗?为什么我自己不觉得?” “听说您有三个儿子?”我轻声在他耳边说,“都是您的骄傲?” 他猛然一惊,身体一颤,转过来看着我。 “我的家事不需要你知道。”他说,“再见了,阁下。” 左右无人,我一把拉住他的胳膊,用身体死死的把他顶在墙上,右手从怀里摸到了一颗普通药丸塞进了他因惊恐而张得大大的嘴,再捏了捏他的喉咙。 “味道怎么样?”我确定他已经吞下。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很普通的……那种药。” “那种?到底是那种!” “就是你不听话就会死翘翘的……那种。” “是吗?死亡……吓不倒我。”他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服,“你做完了你想做的事,可以让我离开了吧!” “恩……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盯着我看,”我笑嘻嘻的说,“知道你一个人的命对你没用,所以现在你的家人,包括你那三个儿子,都在津津有味的吃着这个东西。” “你!”院长咬牙切齿的说,“阁下……很卑鄙!” “没办法呀,谁让当年某人一脚把我踢出皇家学院,让我失去了接受正统贵族教育的机会。” “阁下想要我做什么?” “我不想挨板子,此外,我的钱一分都不能少。”我说,“你来想办法。” 皇宫,离厕所不远的一个墙角,在阳光投射下的俩个黑影正在交头接耳。 …… “我想,还是由院长再说说当时的情况吧!”看着大殿里再次聚齐的群臣,陛下先开口说了话,“照原话复述就好了,不用修饰。” “陛下,”院长低着头,“臣已经说完了。” “科恩·凯达,”陛下说,“,你为什么骂左相?” “陛下,”我说,“臣不承认这个指控!” “说出理由。” “因为,臣没有骂他。”我清了清嗓子,“第一句,我对左相说的是:你##……。看起来我的话象是一句脏话,但是请大家注意,这句话的前面有一个你字。所以我这句话只是就我在圣都市集上听到过一些流言向左相问而已。” “是这样吗?”陛下向院长看去,“院长你说呢?” “现在想起来,科恩总督的语气里是带有问话的特征。”院长抬起头来,脸上满是无奈,“是的,这是一句一般疑问句,我肯定。” “那……那老鸟你又怎么解释!”指着我,左相全身抖。 “这个,我先要向左相道歉。请原谅我用粗俗的词形容了您。但是,这也不是在骂您。”我微笑着对左相说,“一般来说,我们习惯用菜鸟来形容初出道的新人,指的是他们毫无经验。老鸟的意思恰恰相反,我是在夸您经验丰富,手法老到啊!” “恩?”陛下问,“有这个说法吗?院长?” “这句话的意思,从字面上看,这样解释似乎也没错。”在家人的生命威胁下,院长再次做出都我有利的“语法”解释。他是皇家学院院长,这样说,其他人自然是不好反对。只有左相一干人用恶毒而又迷惑的眼光看着他。 “是吗?既然这样,就不说这事了。”陛下说,“下面轮着那位?” “父亲,”菲谢特说,“应该是财务大臣表述对科恩总督的指控。” “好,财务大臣,你可以开始了。” 已经变成“猪头”的财务大臣走到最前面,整个脸快被绷带缠满。 “陛下!您看,”死“猪头”跪用前蹄指着自己的脸说,“臣正给科恩总督转帐,谁知道科恩总督竟然把臣摔倒在地毒打!” “伤得不轻,”陛下向我看过来,“科恩!怎么回事?” “陛下!”我跪在财务大臣旁边,“您给我五十万专款,就被他贪污一半!” “有这回事吗?”陛下皱着眉头问,“我想不会吧?” “是真的!”我大声说,“我什么好话都说尽了,他只给我二十五万!” “可能是先给你二十五万,另一半过几天再给你吧!”陛下说,“你怎么这么冲动!又打人!” “不是这样的!财务大臣很明确的告诉我,”我指着左相,“另一半钱要给左相!” “啪!”陛下重重一掌拍在坐椅扶手上,“左相是国家重臣,你不要乱说!” “我没有。” “财务大臣!”陛下变了脸色,“科恩总督说的是实话吗!你要把另一半钱给左相!” 财务大臣没想到事情变化得这样快,被陛下吓得出不了声,好半天才应,“是……是。” 群臣哗然! 同样是二十五万金币,看起来修缮府第和给他本人并没什么大的分别。但是对鸡蛋里都能挑出骨头的大臣看来可不一样了,国家出钱为左相修缮府第是正常的,但是给他本人就是贪污重罪!一个极为简单的用词,竟然可以产生如此相反的效果。就算现在财务大臣改口说是修缮府第,又有谁相信?嘿嘿,真不愧是皇家学院的大当家给我想出的办法,好用,真的很好用。 “左相,”陛下轻声说,“给我解释。” “陛下,”左相说,“臣不知道这件事!真的不知道。” “你说这件事和你没关系?”这时,父亲终于站了出来,“怎么财务大臣不把这笔巨款给我!” “陛下!”财务大臣总算明白过来,“这笔钱是用来给左相修缮府第的!” “左相府第每年都修缮!”左相大声说,“款项那用你来操心?我看是你想中饱私囊!居然还敢打着我的名字!” 我心里“咯噔”一下!坏了,左相的确很不简单,居然一看形势不对,立即弃车保帅!看起来我是一直都低估他了,连财务大臣都舍得放弃,这至少说明这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家伙。和这样人打对台,可得万分小心。 接下来的事都按我们设定好的步骤展,财务大臣的名字在瞬间变成了“前财务大臣”而且被拿问下狱,择日审判。左相由于不知道这件事,所以免于追究。 “说起来,我们圣都这几天可真不平静啊!”陛下的眼睛又向我瞟过来,恩?怎么有些不坏好意?“你说呢?科恩总督?” “嘿嘿……我……那个……我。”嘴里打着哈哈,心里在想:天,是不是某人想过河拆桥了? “看起来,说你冲动太小瞧你了。”陛下的右手又在玩戒指了!每次在他身上出现这个动作就有人要倒大霉啦!但是现在看来,俺的情况不大妙啊。 “你是狂妄!狂妄到了极点!”陛下毫不在意我的目瞪口呆,继续说。“今天打这个,明天打那个。再不给你点厉害,说不定你就得翻天了。” “可是陛下,”父亲在后面说,“科恩他没错啊!” “有。” “没有啊!” “我说有就有!”陛下几乎是用吼的,“他今天坐坏了我书房的靠背椅!” “对!”左相俩眼亮,“破坏皇家财产!陛下可以处罚。” “那不是我坐坏的……” “来人!”陛下打断我的话,“把这个小坏蛋拉下去打二十军棍!” “不要啊!”我吓坏了,“那椅子不是我坐坏的啊!” “陛下!”父亲说,“科恩是文职,不能打军棍。” “陛下!”已经被侍卫拖出门外的我听到了左相极为兴奋的声音,“您可以封科恩总督一个军职啊。” “那好,命令,封黑暗城总督,科恩·凯达为……”我已经被拖了很远,听不清楚了。 ……据我方潜伏人员密报:上月,在斯比亚帝国上演一连串闹剧。主角是该国新进贵族总督科恩·凯达,此人早年被皇家学院开除,庸俗粗鲁,毫无修养。只要是一点小事,就有可能暴跳如雷。令人感到好笑的是,这个人居然只被用其他不重要的借口处以三十军棍的惩罚……综上所述,不应在此人身上花太多时间与精力…………《神族密史·第十八页》 第十六节 几个身强力壮的侍卫把我摁在地上,一个看起来比较斯文的家伙把一个厚厚的垫子放在我某块皮肤上,冲我一笑。 “合作一点!叫得惨一些。”他说。 “一!”侍卫们手中的棍子打了下来。 “啊~”我叫,因为**上有垫子的关系,一点也不痛。 “二!”侍卫们手中的棍子再次打了下来…… “啊~啊~啊~!”侍卫们打了二十八棍,我叫了二十八次,力求每一次的叫声都不一样。 就剩下俩棍了,好半天没见侍卫打,我不耐烦起来,正想催促一下他们快点打完我好回家吃晚饭,一转头却看到了菲谢特邪邪的笑。 “不!”从他的眼神做我察觉到了危险,果不其然,**上的垫子立即就被他挑飞,我顿时魂飞魄散! “噗!噗!”俩声闷响,**上挨了重重的俩下。一股说不出来的剧烈痛苦缓慢而坚决的从皮肤上四散开,直达骨髓……我张着嘴,却叫不出来,只有“咝咝”的倒吸着凉气。 “你……” “恩,这是父亲说的,最后俩下一定要打。”对我无辜的眼神视而不见,菲谢特转过头去说,“起来吧,母亲要见你。” 我一瘸一拐的走在皇家花园中。身边的璨璨流水和奇花异草一点都减轻不了我的痛苦。 “父亲说,不真打你几下,会露馅的。”菲谢特在前面领路,“对了,说起来你还真划算,用一顿军棍换来了军职。” “我才不管什么军职不军职,我会报复的!”我呲牙裂嘴的说,“你给我记住!” “随便……不过你记得,你以后得叫我陛下。” “嘿嘿……到时候再说,现在你不还是殿下吗?”(注1) 在环绕着小溪的凉亭中,我们见到纳舍尔皇后。她一身素装,坐在一根白色的小凳子上,手拿花剪,专注的修剪着一株摆放在桌面上不知名花草的枝叶。 “你们来了,”纳舍尔皇后轻声说,“坐着等我一下,我这里马上就好。” “您请继续,”看着菲谢特坐下,想想自己的**,我决定放弃这个待遇,“我站着好一点。” 纳舍尔皇后抬起头来,对我微微一笑才继续修剪。我不禁一呆,那微笑……是那样的真实,那样的自然,让人通体舒畅。 连一声鸟鸣都听不见,耳边只有小溪里璨璨的水流声。我看着皇后用幽雅的姿势放下剪刀,在旁边的银盘里净了手。 “你们这几天做的事我都知道了。”皇后站起身,把花放在凉亭的木制围栏上,“我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单单挑选这样粗鲁的方式。” “我……”不知道为什么,对着这样一位慈祥的长辈,我竟然很紧张,更不要提说谎了。 “母亲?”菲谢特说,“难道科恩不是这样的人吗?你说这都是他装出来的?” “你别插嘴。”纳舍尔皇后说,“告诉我,科恩。” “我……是觉得这样更……直接一些。”我努力回忆当时的想法,“省事。” “我明白了,那本来就是你性格中的一部分吗。”纳舍尔皇后走到我的面前,伸出右手食指,点上我的眉心,一点冰凉的感觉如水面的涟漪般散开…… “十六岁的少年,”皇后看着我的眼睛说,“你心里为什么藏着这么多……” “皇后……”我急急的打断她的话。 “叫我阿姨好了,”皇后打断了我的话,“对你来说,这样不是好得多吗?” “是,纳舍尔阿姨。”我投降了。 “你们现在很危险,”纳舍尔阿姨缓缓坐下,“你还不知道吗?” 我疑惑的摇了摇头。 “左相啊,在十几年前神属联军讨伐战中就担任总军需官的要职,”纳舍尔阿姨拉住我和菲谢特的手说,“一个人把上上下下四十六万人俩年的衣食住行管得井井有条,你们还认为这样的人是你们轻易就可以打败的吗?” “那……” “那是因为他轻敌,在他担任左相的这段日子里。他没有再遇到大的阻碍,唯一就是维素总督。”纳舍尔阿姨继续说着,“在他心中,根本就没有别的威胁存在。至于你,科恩,你是近二十年来帝国遇到的第一个变数。对我们是这样,对左相也一样,你总是在他没有准备的时候给他不大不小的打击。但是,他现在会把你列入威胁他的名单之内,不管大小事都会准备你一份。现在需要担心的是你了。” “母亲,你是说科恩现在有危险吗?” “你以为呢?你父亲为什么要用三十军棍给科恩换来军职?” “嘿嘿,我不知道。” “小坏蛋,”纳舍尔阿姨脸上一直在微笑着,可那微笑就象是有生命般随着大家的情绪而变化,“我来告诉你们。” “现在的圣都看起来是风平浪静,其实已经是暗流汹涌了。整个帝国只有科恩父子的领地对你而言还是安全的。这其中又以科恩的领地最好,因为那里刚刚开始展,各方的势力都没有进入。”她说,“给了科恩军职,科恩就可以建立大规模的军队。” “然后呢?” “科恩的军队就是你的近卫军啊,小笨蛋。” “近卫军?” “我和你父亲已经商量好了,你立即和科恩一起到黑暗城去。在那里有很多供你们实践的机会,你们还可以躲开圣都的是非。” “真的要离开吗?” “是的,我们来和左相做周旋,你们在黑暗城放手大干吧。”纳舍尔阿姨对我说,“科恩,你得好好努力,你们越成功,我们就越有实力。” “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做到的!” “你们要真正把这件事重视起来才行。科恩,阿姨今天说的话你记住了吗?” “我记住了,纳舍尔阿姨。” “还有一点,”纳舍尔阿姨说,“阿姨希望你以后做事多考虑。对我们来说,这个世界充满了各种各样的诱惑和危险,不小心的话,会迷失自我的。” “那?”我问,“我该怎么办?” “就让你的心来做决定吧,”阿姨看着我,“你的真心,它是不会骗你的。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真心,还能靠什么来为我们指引方向?” “我们……”菲谢特结结巴巴的说,“不是有神吗?” “现在的左相,”阿姨拉住菲谢特的耳朵说,“不就是神的代言人吗?你想让他来给你指引方向吗?” 商量完了这一切,大家都有点饿了,我们三个人就在凉亭里或坐或站的吃着点心,聊着家常, “对了,科恩。”皇后对我说,“你不是有俩个漂亮的未婚妻吗?” “对啊,”我笑着回答,“那是我一时说漏嘴赚回来的。” “我可不管这么多,你叫她们明天来见见我。” “为什么啊?纳舍尔阿姨。” “小坏蛋,这事关俩个可爱女孩的名誉!”阿姨这次拉住了我的耳朵,“你以为你随便说说就算了?我准备给你完婚。” “纳舍尔阿姨,”我顿时傻了眼,“不用这么急吧?” “怎么不急啊?”纳舍尔阿姨笑着对我说,“你这个小坏蛋就是得有人管着。” “我才十六岁啊!”我大声抗议。 “你以后可是和菲谢特在一起,要是他喜欢的女孩子喜欢上你怎么办?”纳舍尔阿姨在我耳边轻轻说,“先给你完婚,我就放心多了。” ………… 日幕西山,我躺在担架上,抱着皇后送给母亲的盆花,装摸做样的一路“哎呀,哎呀”的回到我在圣都的住地。 注1,殿下和陛下都的专用称呼,殿下称呼王子,陛下称呼皇帝。) 第十七节 在罗娜姐妹第二天去见过纳舍尔皇后以后,我的婚事就在很多人的关心下紧锣密鼓的准备了起来。 因为我是暗月城总督的儿子,所以婚礼理所当然的要在父母那里举办。但是似乎居住在圣都里的人消息都是很灵通,才俩天不到,认识或不认识的大臣总督们的贺礼就源源不断的送来了,摆满了一整间屋子,乐得杰克合不上嘴。 让人吃惊的就是左相了,他竟然象个没事人一样也送来了贵重的礼物,愁得我不知如何是好。 “这有什么?你去登门道谢就是,”老爸说,“每一家都得去。” “每一家?”我说,“老爸你知道有多少人给我送了礼吗?” “这个我不知道。”老爸坚持的说,“但是你必须一个不落的去道谢。” “左相那里呢?” “对左相也一样,”老爸说,“麻痹对手是他惯用的手法,你也装着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去道谢吧,完事以后该怎么做还怎么做。” “可是……” “不用再说了,这件事就这样决定。”父亲摆摆手,“小子,你现在是个政客,你得学着和尽可能多的人打好关系,这对你以后的事业有帮助。” 我和罗娜姐妹坐着马车穿梭在圣都的大街小巷里,照着礼单上的家家的拜访。几天下来,我已经快被这些贵族礼节折磨疯了,倒是她们俩轻吟浅笑,应对得体。 “我是科恩*凯达总督的侍卫,”一身武士轻装的杰克对左相府的卫兵说,“科恩*凯达总督携俩位未婚妻拜访左相阁下。” “请你稍等……”卫兵转身去通报了。 趁着这段时间,我伸手撩开车窗上的流苏帘子,稍微打量了一下对我来说不算陌生的左相府……瞬间,心中泛起混杂着各种味道的复杂感觉。 “你在想什么?”凯丽小声说,“是你的前任未婚妻吧?” “别胡说了,”菲琳笑着说,“小心总督大人脾气。现在我们家这位总督大人的外号就叫流氓总督呢!” “哈,姐姐你怕吗?我才不会怕他。” 在心里苦笑了一下,我转过头看着这她们。虽然是很普通的贵族少女装扮,丝毫都掩饰不住这对姐妹的魅力,一个清新平和,一个明艳照人。 “下车吧,”我说,“这是最后一家了。” 在左相管家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了大厅。左相已经在等着了,他身边还坐着一男一女俩个人。一个脸上冷若冰霜,对我们视而不见;一个紧盯着我,眼睛里出的目光几乎可以洞穿我的身体。 丽沙和列卡!我心里顿时燃起熊熊怒火,一种拔刀杀人的想法怎么也压制不下去。 “左相好。”菲琳紧紧握住我的手,另一手轻放身侧,满面笑容的给左相行了一个女性晚辈的屈膝礼。 “呵呵,你们可真的很般配啊!”左相笑着说,“祝福你们。” “谢谢左相。”我稍微冷静了些,“我们专程来向您致谢的。” “科恩总督太客气了,”左相招呼我们坐下,“那么你们的婚礼定在什么时间举行。” “这是皇后定下的,”看我情绪不稳,菲琳微微笑着,“下月十五日在暗月城,请左相大人务必光临。” “真是不巧啊,在那天,”左相看着我说,“我的女儿会和列卡举行订婚仪式,实在是走不开啊。” “那真是很遗憾。”菲琳又再次捏了我的手,“我们祝贺丽沙小姐和列卡先生。” “是啊。祝贺你,丽沙小姐。”我站起来走到丽沙身前,“请原谅我事先并不知情,我的贺礼随后就差人送过来。” “哼!”在某位千金用鼻子出的声音回应我以后,我又走向列卡。 “再次恭贺你,列卡先生,”我说,“你有一位贤淑的未婚妻。” “谢……谢!”列卡的脸色变得更难看,双手放在膝盖上紧紧的握着,手背上的血管清晰的显露出来。因为在圣都,这位小姐的放荡大大有名,连傻瓜都听得出来我这句话的意思。这一刻,我不禁为列卡感到一丝遗憾,毕竟他曾是个骄傲的人。 “那么,我们就告辞了。”我转头对左相说,“你请留步。” 牵着俩只温暖小巧的手,我走出左相府,登上马车。 “呼”我重重的呼出胸中的恶气,随着马车开始移动,情绪也好了起来。 “怎么?心情好了吗?”凯丽笑嘻嘻的看着我,“刚刚还一幅要吃人的样子。” “我有吗?” “哈!要不是姐姐拉着你,”凯丽说,“我看今天左相府又要上演血案了。” “或许,”菲琳若有所思,“左相就是想你闹事也不一定。” “完全正确,”我苦笑着说,“我也是冷静下来才注意到,当时在大厅周围还有很多呼吸声。出来的时候,我甚至听到有盔甲轻微的撞击声。” “天啊!”凯丽用手掩住了嘴,“他们……” “他们是想用丽沙和列卡做饵,激我怒,再下手对付我们。”现在想起来还是很后怕,“如果是我们先动手的话他就站在有理的一方,我想今天左相一定请了很多高官贵族在大厅后等着出来主持公道。 “那我们刚刚不是很危险?”凯丽问。 “是啊,不过我们有冷静而漂亮的菲琳小姐,”我笑着说,“所以我们没出事。” “其实这些可能会生的事维素大叔都想到了,”听到我的话,菲琳的脸微微有些红,“也给我们想好了对付的办法。” “我的老爸啊!”我纳闷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回到住处,我就把刚刚生的情况告诉了父亲。 “还是皇后有眼光啊!”父亲说,“给你挑选的妻子很好吧?” “老爸你说什么?”我一头雾水,“这有什么关系吗?” “你以为给你挑选妻子是一件容易的事吗?”父亲说,“那是需要慎重考虑的。选得好,就象今天一样,对你的事业家庭都会有很大的帮助。挑得不好,你会因你妻子的拖累而死也说不定。” “可是菲琳和凯丽就有这样的效果吗?”我禁不住问,“今天的事不是你早就教过它们怎么做了吗?” “哈哈,我那一点算什么?皇后和她们见过好几次了。恐怕你皇后阿姨把压箱底的手段都已经教给她们了。”父亲低声说,“还有你母亲,你贝尔蒂娜阿姨,那一个不是一大堆法宝?儿子,你得小心你的俩位妻子了。” “老爸!”我大声说,“这里面肯定有你一份!” “你先去准备好该送给左相小姐的礼物吧!”父亲毫不在意,“我们得赶快回暗月,不然就来不及准备了。” “哦!” “我带菲琳和凯丽直接回去,”父亲继续交代着,“你和杰克先去你的黑暗城转一圈看看情况,在婚期前回来就好。” “啊,对!”我说,“老爸你不说我还忘了。” “真是佩服你,这样的事也忘得掉!”父亲笑笑,“你的五十万金币陛下已经叫人先行押运到暗月了。我想和是把这些钱放在暗月吧,你需要多少就派人过来提,这样安全一点。” “好的,没问题。”我问父亲,“那我们什么时候出?” “明天就走吧,”父亲看着窗外,“我们已经耽误不少时间了。” ………… 几天后, “老大!”杰克兴奋的声音传了过来,“我们就快到了。” “是啊……”我看了看头顶的红日,“不知道那些家伙怎么样?” “前面的小山头就可以看到我们的城址,”杰克催马急行,“我先过去看看。” “真是个性急的家伙!”看着杰克的举动,麦泽大叔哈哈大笑。 “老大!你们快来看呀!”杰克的声音惊天动地, 我和麦泽大叔对望了一眼,一起上了山顶。我顺着杰克手指的方向看去,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 第十八节 原来马平川的平原上现在被道路分成了几块,路俩旁扎满了大大小小风格各异的帐篷。木材,石料,被各族工匠从远处运来,在工地上堆得象小山一样高。 “这足足有十万人吧?”看着忙碌的各族工匠,麦泽大叔对我说,“那来的?” 摇了摇头,对于这个问题我也不是很了解。 “我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我说。 行人快马驶下山头,跟着我向远处一顶巨大的红色帐篷奔去。到的工匠里包括了各种种族,我心里暗暗数了一下,竟然有近十种。 “什么人!下马!”在帐篷前,一个矮人卫兵对我们喊着。 “是科恩*凯达总督!”麦泽大叔在马上大声说,“带我们去见你们的领。” “请进去吧!”矮人卫兵看了看我的眼睛和头,裂开嘴笑着说,“领们正在议事。” 翻身下了马,顾不得解下满是灰尘的斗篷,我就从撩开的帐门走了进去。 出呼我的预料,帐篷里只有三个人在围着一张桌子商量着什么。 “是谁?不通报就进来?”背对着我的莫加迪头也不回的说,在他心中,规则永远都是需要遵守的。 “老大!”文抬头看到了我,嬉皮笑脸的撮着手绕过桌子向我走过来,“你回来了?” “老大!”瓦地大声说,“你现在才回来呀!我们等了你很久了!” “外面怎么那么多人?”我抓起桌子上的杯子放到嘴边,“那么多种族是从那里来的?” “场面壮观吧?老大,有些是我们族人呢!”文说,“有翼人八千,矮人一万二千,沙人二万五千。还有一千多的精灵和几十位吸血族人。” “还有从暗月来的人族和其他种族的工匠。”看着大口喝水的我,莫加迪说,“总数四万左右。” “其他种族?” “是的,都是几年前逃到暗月的难民。” 我点了点头,问,“就你们三个在这里吗?其他人没来?” “都来了,莫亚和温丝丽他们带着你的图纸去工地了。” “是吗。”我说,“准备得怎么样?你们族里都支持我吗?” “这还用说,老大你的城不就是我们的城吗?”文笑着说,“我老爸听说你是总督高兴得不得了,马上就开始召集人手叫我带来了。我们的人都听你指挥。” “石料和木材都没问题!温丝丽计算过,我们的运输能力完全可以跟得上工程进度,”瓦地对我说,“唯一的问题是你的图纸,大家都被你的城吓坏了。” “我不是回来了嘛!”听到这是好消息,我很高兴,“今晚就给你们详细的解释图纸分派工作,现在给我们来点吃的吧!” ………… 帐外夜色如墨,帐里气氛热烈。不但有我们在,连充当工程指挥的吸血族组人都来了。 “按你的图纸,我们应该先建好道路和排水系统。”温丝丽轻声说着话,帐篷里的灯光照着她的脸暇,白里透红。 “是这样,”我都大家说,“因为排水系统是在地下,道个工程的基础,所以这俩项要排在最优先的位置。” “但是总督你的城是不是有点大了?”一位吸血族人说,“虽然城墙规模比圣都小一号,但是加上外边的零星城镇和村庄来看,就比圣都大多了。” “是这样,”我点点头,对这位工程指挥的见识非常欣赏,指着地图说,“大家看,我们周围方圆几百里都没有城市,如果我们只建一座城,那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孤城。其实我的想法是这样,我们先以黑暗城为中心建设。只要城墙和其他必不可少的配套设施一建好,那么城里城外的建设就会同步,其中以更要以城外的小城镇为重点。”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做?”海尔特不解的问。 “我们只有三年的时间和五十万金币的资金,这远远不够。”我看着大家说,“而且我们现在有近十万的人力,太多了,先不要说这里面的管理问题,就是让他们吃上饱饭都会让我们难以解决。所以我们必须在这近十万人里进行挑选,把合格的工匠留下来,其他的人就安置在黑暗城市周围先建立的一些小城镇和乡村里。他们可以展商业和农业,这对整个黑暗城的建设将是很大的支援!” “你是说,先建立好的小城镇可以给我们提供资金和粮食?”玛法的眼睛大了一倍。 “对!”我说,“我们现在还没有足以支撑起这样一个大规模城市的商业和农业基础。所以可以适当把黑暗城里面的建设放慢一点。我要的是整个领地的健康展,而不是一个畸形的大城市。” “那我们可以把黑暗城建小一点啊!”莫亚说,“那样不是更好?” “这就是矛盾的地方,”我苦笑这说,“就是从整个大陆来说,我们的领地都是很大的,民族之杂乱更是排在第一位。以前人口不多,治安混乱,展落后都是没有好的管理造成的。但是一但我们让她走上正轨,那么在黑暗城肥沃的土地和丰富的资源吸引下,帝国,甚至大陆各地的商人和没有土地的平民都会蜂拥而至的。到那时候,一个小小的黑暗城装得下他们吗?” “这样啊,明白了。”温丝丽说,“你想得很全面。” “虽然现在刚刚起步,但是我们要做得更好一些。”我说,“我来分一下工好了。文,翼人来了多少战士?” “恩,因为是来建设,所以来得不多。”文回答我,“有三百人左右。” “把他们从工地调出来,以五人组成一个侦察单位。”我说,“散布在黑暗城工地三百里周围,不管那个方向都要有,具体的联络办法由你负责。” “是!” “莫加迪,沙人来了多少战士?” “精英战士有二千,一般战士就很多了。”莫加迪对我说,“上战场的话没问题。” “把精英战士集中起来,按十人一小队,十小队一中队,十中队一支队的形式进行编制。”我想了想,“配上战马,在离黑暗城一百里的地方驻扎,四个方向各五个中队。指挥官你先任命,我过几天再做调整。” “是!” “瓦地!你的人呢?” “老大你知道!”瓦地大大咧咧的说,“我们矮人族人人都是战士!” “我不需要那么多。”我笑着说,“你选出一千人来组成警卫队,主要负责各个工地上的次序。你听好了,工地上的良好次序对我们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你就放心吧!老大!” “温丝丽,你们来了多少精灵魔法师?” “没有啊,”温丝丽不好意思的说,“你不是说建设吗?” “但是现在情况变了,我们得在不知何时来临的威胁下建设。”我说,“阿姨那里可以来些人吗?” “可以的,”温丝丽说,“但是要多少呢?” “二百人好了,”我说,“这样应该没问题吧!” “好的,我明天就写信给母亲。” “那么,”我对刚刚说话那位吸血族人说,“你们来了多少人?” “八十个!”他站起身来说,“都是我族中的精英!” “哦!对不起。”我说,“我都忘了问你的名字。” “我叫凯南,”他说,“是威纱的哥哥。” “真是想不到,威纱好吗?” “她很好,就是常常惹祸。”说起妹妹来,凯南笑了笑,“我们该做些什么?” “我想把你们族人拆开来,你的族人做事周密谨慎,又极具创造天赋。”我说,“在黑暗城的工地上以系统来分配,每个人负责指挥一个系统的建设。剩下的人就独立负责城外的一个城镇工地,在工地建好后就是自动成为代理镇长,直到新的镇长到达。” “如你所原,”凯南说,“我们会做到最好。” “那我们做什么?”海尔特说,“怎么没有我们的事?” “有,怎么会忘记你。”我说,“你和麦泽大叔成立一个指挥部,指挥黑暗所有的军事单位,军官可以在资深侍卫中选拔,也可以由各族在这里的领推荐。” “是!”海尔特大声回答我,麦泽大叔只是笑了笑。 “杰克和玛法,”我想着,“你们和各族来的领共同开始组建黑暗市政厅。” “市政厅?”玛法张大嘴,“那是什么?” “就是管理黑暗城所有事务的机构,你们先要管理和协调好现在的城市建设。以后的事等我从暗月回来再给你们说” “你还要回暗月去吗?”玛法问,“回去干嘛?” “你还不知道呀!”杰克大声说,“老大回去结婚啦!” 着温丝丽刹那间变得灰白的脸,我心里叫苦连天,恨不得亲手掐死这个多嘴的家伙。 第十九节 参加会议的人散去了,我坐在草地上,看着满天星光大伤脑筋,温丝丽啊,我该怎么向你解释? 只尾部散着荧光的萤火虫从身边的草丛里冉冉飞出,在我眼前上下摇曳。我伸出来手来将它拢在掌心,对它说,“朋友,委屈你一会。”就站起身向温丝丽的帐篷走去。 “温丝丽小姐没有回来。”站在蓝色帐篷边的一位精灵告诉我,“您可以去别处找找看。” 心带愧疚的我差不多跑遍了整个精灵营地,还是没有找到她,她会去那里呢?我开始在心里揣摩着温丝丽现在的心情…… “这附近有河或者小湖吗?”我抓住一个从身边经过的精灵问,“环境清幽一点的。” “有……”或者是我抓痛了他,他的嘴角向上牵了牵,“那边有一条小河应该符合你的要求。” “谢谢!”我一把丢开他,向着他指明的方向跑去。 令人懊恼的是,我沿着河岸找了很久都没看到温丝丽的影子。 “真是倒霉!”我开始向河水里踢石块以求得泄,大片的水花飞溅起来,打破了这宁静的夏夜。 “你干什么!”对岸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虽然不是很和善,但对与现在的我这的确是天籁之音。 “温丝丽,你怎么在那一边啊?”我直接从河水中走了过去,还好河面不是很宽,“我找了你很久。” “科恩总督有事吗?”看来**的衣服并没达到我想要的喜剧效果,温丝丽冷着脸对我说,“没事的话请让我一个人待着。” “有事,当然有事!”楞了一下,我说,“有东西给你。” “是什么?”看起来温丝丽有些没精打采。 “你看,”我把一直握从拳的左手在她面前打开,“是你的宝贝。” 真是事与愿违啊,那虫子并没有象我想的那样飞起来,可怜的家伙还在我手心的汗渍中拼命的挣扎。 “你这个笨蛋啊!”温丝丽一边小心的用手指帮助萤火虫脱困,一边皱起眉头骂我,“为什么不小心一点。” “对不起,”我很高兴,至少这个意外改变了笼罩在我们俩人间尴尬的气氛,“因为我太紧张。” “不要对我说对不起,”温丝丽把萤火虫放在手指上,用嘴轻轻的吹着,“这只萤火虫真可怜……被一个不喜欢它的人带到这里。” “那……”听到这样语带双关的话,我头皮一阵麻,“我们可以把他送回去,让它恢复以前快乐的生活。” “送回去就可以了吗?”温丝丽轻声说,“就可以忘记曾被你带来这里吗?” “我……可以坐下来吗?”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样的问题最好还是想清楚了再回答,“你知道,我不习惯站着。” 温丝丽没说话,但是从表情来看已经默许了我的建议。 “温丝丽,如果现在你的心绪平静下来了,”我坐下,看着她说,“我有很重要的话对你说。” “说吧,我在听。” “是这样,”我说,“这次去圣都生了很多事,其中我和罗娜她们的婚事是在因为纳舍尔皇后的干预才定下来的。” “菲琳和凯丽都是温丝丽的好朋友,”温丝丽语气平淡的说,“我会替她们高兴的。” “你……”我心中都快打起结来了,“求你不要打断我的话题好吗?” “好。” “现在帝国内的形势不是很乐观。”我整理了一下思绪,继续说,“所以父亲好象和克里默陛下构思了一个计划,做为这个计划的一部分,我的婚礼将在下月举行。” “还有呢?” “时间太紧,”我说,“我没有办法通知到你。” “是这样,说完了吧?”温丝丽眼里泛着泪花,“我回去了!” “你等一下!”我急忙站起来拉住温丝丽,“我现在不是在给你解释吗?就算是我罪大恶极,也得等我把话说完啊!” “还可以说什么?”温丝丽看着我,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你就要回暗月去完婚,新娘是我的好朋友,这个事实可以改变吗?” “改变不了。”我说,“但是你一样可以嫁给我。” “不要!”温丝丽十分坚决的说,“我不要嫁给你。” “为什么?” “你已经有俩个妻子了……”温丝丽痛苦的底下头,“还是我的好朋友……” “温丝丽,你看着我!”我紧紧的抱着她,她的身体在我双臂中微微颤抖,终于抬起头来,“你回答我,在我们认识以后的这么长时间里,你难道没有感觉到我爱你吗?你想一想,我们在圣都住处的小湖边,我们在黑暗森林里相处的日子……难道这些还比不上一纸婚约吗?” 温丝丽紧咬着嘴唇,眼睛迷离起来…… “不要伤心了,”我小心翼翼的擦去她眼角的泪水,“只要我们彼此相爱,其他不算是问题。” “可是……你要完婚了,”温丝丽说,“难道这也不算是问题吗?” “是啊,我是要完婚了,”我说,“但是没人说新娘只可以是俩个啊!” “你……”温丝丽睁大眼睛看着我,几乎绝望的说,“还有其他人?” “就是你!”我笑着说,“美丽的精灵,温丝丽小姐!” “啊!”温丝丽吃了一惊,很明显她对这件事还没什么准备,“我……不……” “亲爱的温丝丽小姐,我在向你求婚啊。”我说,“你不准备回答我吗?这是我第一次求婚。” “不要!”温丝丽狠很的推开我,脸色通红,嘴角有一丝笑意,“就不答应你!” “哎!真是伤脑经啊!”我用双手抱着头说,“看来我得一个人去见精灵阿姨了!” “你敢!”温丝丽装做很凶恶的样子说。 “我可没什么不敢的,”我再次抱住她,“知道吗?俺现在的外号就叫流氓总督。” “啊!”温丝丽被我突施冷箭,偷袭得手,在她嘴唇上轻轻的吻了一下。 失去了处吻的温丝丽满脸羞涩,顾不得训斥我,只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然后一阵风似的跑了,留下俺一个人站在小河边“嘿嘿”傻笑。 …… 精灵的通信方式真的很奇特,不到三天的时间里,精灵阿姨的回信就放在了我的桌上。 “老大!”杰克看着我,“有什么好事啊?你不用笑得这样夸张吧?” “杰克,”我向他招招手,“你过来看。” “我可以看吗?”杰克喜滋滋的跑过来,“真的可以吗?” “你这个混蛋!”我一把抓住杰克摔在地上,“我都忘了教训你!” “救命啊----!”这下论到杰克夸张了。 第二天一早,在安排好了所有人的工作以后,我和温丝丽带着侍卫队向暗月城赶去…… 第二十节 回到久违的暗月城,回到了我的家。从进入城门那一刻开始,我们就感受到了一股浓烈的欢庆气氛,四处悬挂的彩带和喜气洋洋的居民。因为有一头黑和黑色眼睛的缘故,普通装束的我被大家认了出来,从城门站岗的卫兵到一般的平民,从步履蹒跚的老人到满街乱窜的小孩,几乎所有人都对我报以亲切的微笑,用他们认为合适的方式表达对我的祝福。 暗月总督府一样是张灯接彩,连府门前的侍卫都换上了新装,进进出出的人更是我记忆里的好几倍。 “三公子好!”一个侍卫接过我手中的缰绳,因为是家里的侍卫,所以他这样称呼我而不叫我总督,“大公子和二公子也都回来了!” 我笑着向他点了点头,回转身不顾温丝丽的反对强行牵着她的手一前一后走进了大门,温丝丽那不争气的俏脸在众人的目光中红了个透。 “老爸!老妈!”我站在中庭中大叫,“我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吧!叫什么?”母亲在俩位漂亮小姐的陪伴下从父亲的书房中走了出来,一眼就看到我身边的温丝丽,立刻就把我抛到九霄云外,“快过来让我看看,温丝丽,我们的小精灵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美丽?” “凯瑟翎阿姨,”温丝丽急忙甩开我的,跑过去拉住母亲的手,“您好。” “老妈,我带回了皇后送你的花哦!”被众女性“遗弃”的我心有不甘的走过去嬉皮笑脸的说,“你不给你儿子我介绍这俩位美丽的小姐吗?” “少来了你。”母亲对我这个从小在她怀中长大的小孩的伎俩可是一清二楚,轻点着我的额头说,“这是你的俩个准嫂嫂,去去去,找你父亲和哥哥去,别耽误我们说话。”在母亲说话的时候,她身边的俩位我不认识的小姐正微笑着看着我。 “这个……老妈,”我把母亲拉到一边,详细的对她解释了我和温丝丽的事,“请老妈多帮忙啊!” “是吗?这个时候就想起我来啦!出去那么久也不来封信,真是白疼你这么多年了,”母亲拉住我的耳朵说,“你想让我怎么去和菲琳和凯丽说啊?难道告诉她们,明天的婚礼会多出一个新娘来?” “这个是您的强项啊!”我给温丝丽眨了一下眼睛,拔腿就跑,“你可以告诉她们,没有温丝丽我就不结婚了!” “回来……哎,算了,我们去叫上菲琳和凯丽吧,一起去看看皇后送我的花。” 母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时,我早跑远了。 稍微整理了一下着装,我走进了父亲的书房。近来一段时间,前生的动作习惯在我身体上有越来越明显的抬头趋势,在见上级前的整装动作也是我前生在严格军事训练下养成的一个小习惯。 父亲面向门坐在书桌前,正在听大哥力克说着什么,二哥西夫塔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骑士便装笑呵呵站在一旁。 “看看,我们的新郎回来了,”老爸笑着说,“还好吗?那边情况怎么样?” “一切都很好!”我刚刚说完,已经被俩个体形健壮的哥哥紧紧抱住。 “嘿!看到你现在站在这里真好!”力克先给了我一拳,“听到你受伤的消息我们都难过死了。” “我很好,我很好。”看到二哥西夫塔抬起手准备学着大哥的样子也给我来上一拳,我连忙把大哥抱得更紧,“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们担心了。” “是啊!”二哥的拳头找不到地方落下,只好化拳为掌,重重的拍在我的肩头,“要不是我们当时正在军队,早到圣都给你出气了!” “好了,”父亲招呼我们,“快过来坐下吧,听科恩给我们说说黑暗城那边的情况。” “总的说来不错,”我接过大哥递过来的水杯,喝了一口,对大家说,“先期的准备做得很好,人员方面也很充足。但是钱好像不太够,此外我准备新建的军队也缺乏大量的中高级指挥官,管理日常事务的文员更是奇缺。那些家伙们不是战士就是魔法师,已经把全部精力都投进职业技能里去了。要他们现在用去管理民生,对不起,他们的脑袋已经被魔里和武技占满了。” “钱的问题我们没办法帮你,”大哥皱着眉头说,“军官不够我倒是可以给你想办法,毕竟我和西夫塔现在怎么说也是准将了。” “对,你放心吧!”西夫塔对我说,“如果有人阻拦的话,我们可以让手下的一些优秀军官先脱离军籍,然后拿着我们的推荐信直接到你那里去。” “恩,这倒是个好办法,”父亲略微思索了一下,“科恩你看怎么样?” “大体上可以的,”我说,“只要你们给我一年到二年的时间,我想我可以训练出一批合格的各级军官来接替。” “你?”二哥直直的盯着我看,“训练?” “先不说这个,”父亲打断还想继续追问我的俩个哥哥,“现在员的问题。” “这个我没办法!”大哥摊开双手摇摇头,“我和西夫塔手上都没有。” “这个你们不用担心,”父亲笑笑说,“我这里有大量的文员。” “啊?”我很吃惊的问,“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从你们三个出世后,老爸我就开始培养了。”老爸的神情不无得意,“十年一期,各种年龄的都有。特别是近几年,一方面是当时的科恩没有武技,一方面是整个帝国形势吃紧,我更是加大了在人才方面的储备。” “看不出来呀!”我亲热的攀住父亲的肩,“老爸你很有先见之明啊。” “这样看来,人才问题也解决了。”二哥说,“对于钱不够这件事,老爸你有什么好办法?” “是啊……”说起钱,连父亲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这才是关键,科恩,再说说你的详细建设计划!” “好的!”我从怀里取出了黑暗城及周边城镇的图纸,详细的解说起来…… “虽然说你这个想法很好,也很可行。”父亲仔细的看着地图,“但就这些钱还是远远不够啊。” “那我们可以请陛下追加款项吗?”大哥问,“而且科恩现在有军职,手上也会有一点军费可用。” “陛下这次的五十万金币已经是大手笔了。”父亲摇摇头说,“继续追加是不可能的。左相那边对黑暗城虎视耽耽,科恩的军费更是捉襟见肘,那是一个铜币都不可以挪用的。” “本来我们可以从自己的领地给科恩一些支援。”二哥满是歉意的对我说,“但是这几年在神殿的压力下帝国的赋税非常重。对不起了,科恩,看着那些饥肠辘辘的平民近乎绝望的眼神,我真的没办法……” “没关系!”我拍着二哥的肩说,“这才是我善良的哥哥。” “要把你的构想实现,”父亲说,“那至少需要一百万金币啊。我们去那里找这么多的钱来填这个缺口呢?” 随着父亲的话,四个人都陷入了沉默,开始绞尽脑汁想着办法……在这个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扰乱了我们的思考。 “科恩·凯达!出来!”看起来生着气的凯丽站在门边大声叫着我的名字,却看到父亲和哥哥们都在,忙放低了声音道歉,“对不起,维素大叔。” “你干吗?没看见我们在商量重要的事吗?”被钱把脑袋折磨得痛苦不堪的我没好气的回答着她,换了平时,我一定会好好说话,但是,谁叫她现在撞在枪口上了。 “你出来一下。”凯丽的语气非常坚定,这让本来情绪不好的我心里更不好受。 “没这个必要,”我站起来很不耐烦的说,“有什么就在说!我们商量的事还没完。” “你!”没想到我的态度如此强硬,凯丽明显有些动了真怒,“好,就在这里说!温丝丽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虽然心里早就对这件事有准备,但是听到凯丽用这样的语气说出来还是让我止不住火大,“母亲没对你说吗?” “凯瑟翎阿姨对我说了,”倔强的凯丽仍然不肯让步,“但是我不能接受!” “你说什么!”一瞬间,仿佛前生的性格完全复活了过来,我“噔噔”二步就从桌边走到凯丽面前。用一种她从没见过的眼神,冷冷的眼神看着她,凯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脸色苍白,下意识的退了一步。桌边的父亲和哥哥还有从远处赶来的菲琳都十分吃惊的看到了这一幕。 “你听好了,凯丽,我只说一次。”没有理会大家的目光,我对她说,“温丝丽和我们大家都是朋友,我已经向她求了婚并且得到了她和精灵阿姨肯定的答复,在明天,温丝丽会和你们一起嫁给我,我希望你友好的接纳她。” “就这样?”凯丽眼里满是泪水,不敢相信般的对我说,“你对你的未婚妻就只有这样几句话说?再没有其他话了吗?” “没有了。”在前生里,女人的眼泪是我最讨厌的东西之一,在我的意识里,女人只要给她的丈夫关怀与安慰就够了,为什么要试图用眼泪为枷锁来套住男人的心? “我回答了你的问题,现在你可以离开了,去做好你的事!”说完这句话,我转身走回桌边坐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心绪紊乱至级点。 ※※※ 第二章小结 不知不觉,今天晚上已经写完了第二章。一边感受着夏夜里闷热的空气,一边看着众书友给我的留言。让小明感激的是,还没人骂我…… 有位朋友留言问小明,为什么主角不可以只有一位爱人,而非要三妻四妾不可。 你这可有点冤枉小明了,小明可不是这样的人丫!小明现在连一个爱人都还没有呢! 之所以这样写,是因为写之前小明昏头昏脑的没有想好啊!那个时候小明还是抱着一种玩玩的心态在写,比如啊,小明连第一个在书中出现的坏人npc名字都没想好就开始写了,要不是那天为了泄愤把拿走我心爱的555烟的一个朋友名字写了上去(就是那个耶酥啦!),小明还要想很久呐!类似的不足还有很多……还是小明看到众书友的留言,看到有这么多人喜欢看小明的书才认真了起来。 从另一方面来说,小明认为爱人多少好像不是很重要啊。在现实世界是这样,在古代就更不用说了,要男人做到这一点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很有难度。 那看看主角现在的三个妻子吧!每一个都是和主角一起长大的,有很深的感情基础,所以说在两相情愿的情况下好像也是正常的哦!没有太大的难度,所以小明也觉得很省事啊!嘿嘿! 如果是刚刚认识的异性就不一样了,小明一直认为那种一个眼神外加三个字就可以手牵手“狗吐白骨”的一见钟情是很恐怖的!当然,如果某一方有收钱的话不算。如此情节大家请在第三章看哦,看小明,不,是看主角怎么摆平plmm。:) 基本上来说,主角在经历了一系列的生命变故以后,不但是在性格上,就是在人性上都已经生了很大的变化……这个先不说,因为很难给大家解释清楚……(你干嘛?你,就你!把手里的砖头放下!小明怕怕。) 做为作者,小明也觉得自己有时候很不称职。比如说啊,刚刚开始写啦,旁边有朋友对小明说“狼狼快进cs,这个站里的人好嚣张哦!”明就挂著『ggyy”的牌子冲进去了当土匪去了……又比如说啊,另一边的朋友对小明说“狼狼啊!俺找到一个好网站哦……有小说,有图片,还有电影下载……”……小明就转过头流口水去了……因此导致文中错字连篇,其实,小明也不想这样的啊!不过现在有改啦! 总之一句话,小明会努力写好每一节,谢谢大家! 黑暗传说 王子菲谢特 篇外篇黑暗传说之二) 如果不把这次犯的错误计算在内的话,菲谢特一直是个循规蹈矩的王子。 从小时候起,菲谢特可就是个乖宝宝。面容俊秀又不好动的他,不止一次的被新进皇宫的侍卫和侍女误认为是女孩子,气质更是高雅得让人不敢长久凝视。 不过,如果因为他的长相而看轻他,就大错特错了。 菲谢特殿下饱览群书学识渊博,常常问得几个导师哑口无言。在魔法修为方面,因洛u酗漱t大御用魔法师尽心尽力教导,菲谢特的魔法能力已经远远出同龄人很多。武技嘛,单凭一柄单手剑就可以和父皇一较高下。 每个人都不曾怀疑,菲谢特王子将来会是个好国王。 对将来要继承国王这件事,菲谢特自己也没什麽不同看法,虽然不是很符合自己的性格,可谁叫自己生来就是王子呢? 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他又觉得圣都很闷,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在这个时候,只有打猎才可以让自己短暂的离开圣都一会,虽然不可以太久。但是自己还有什麽选择呢?於是打猎就成了唯一可以让自己心情舒畅的活动。 到他对打猎入了迷,左相就送他一柄剑,还告诉他,在整个大陆上有一种生物是最难猎到的,那就是龙!如果以王子的身份猎到一条龙,那将是国家兴旺的象徵。 他也想用龙皮为父皇做一袭战袍,父皇穿起来一定很好看。母后常常说,父皇是整个大威武仁厚的皇帝。 在龙出现在圣都附近的那天,左相立即差人来告诉了他,当时父皇不在。 谁知道这次就出事了,如果不是那个叫科恩的,自己这次就真的回不来了。 在维素总督那躺了一天,菲谢特王子就被父皇和母后带回了皇宫,他知道这次闯的祸可不小,不但保护自己的一个近卫队完了,还差点搭上自己的小命。 「龙,是那麽脆弱的吗?」在路上母后就开始教训他∶「更别说它们也是有思维的生灵!」 「可是,」菲谢特还想说什麽∶「左相说┅┅」 「别在这个,」父亲阻止了他∶「回去再跟你算账!」 其实菲谢特殿下也很後悔,怎麽就听信了左相的几句话呢?本来自己那天只是想出去散散心的,谁知道那条龙飞不快啊! 到了父皇的书房,菲谢特殿下把这些事全部告诉了父母。 听完他的话,母后看著父皇,父皇的眉头皱了起来。 身为一个皇帝,克里默·夏麦自然是久经历练的人。将近二十年的王者生涯,使他可以一眼就辨别出自己的孩子是不是在说谎。 自己的孩子没说谎,而左相这麽做的目的就很值得推敲了。 「克里默~」皇后有些担心的看著他∶「是不是他已经有些察觉了?我们┅┅」 克里默·夏麦摇摇头,自己和维素·凯达的计划应该是没有破绽的,这个计划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在实施之中。 事实上,当克里默还是王子时,就在维素·凯达的帮助下把这个计划做出了一个雏形,而这个计划需要对付的,也就是左相及神殿下派的官员。 神殿下派的官员是很特殊的,他们在拥有一般官员的权利时,还对帝国的各个权利机构进行监视,他们在一定程度上代表著神殿,他们是神殿的眼睛和耳朵,他们会干预很多事情,而且对帝王指手画脚。 干涉一般事务这都算了,可神殿下派的官员并不是神,而是人。而人,就不可避免的会有很多缺陷。这些缺陷,有的是在能力上,但更可怕的是在人格上。 他们有神殿撑腰,缺陷很快成长为恶习。纠结党羽、培植势力,无止境的追求权利、追求享乐、追求糜烂的一切。 只要没逮到他们犯下的严重过错,你就拿他没办法。就是逮到了除掉这一个,神殿还是会派别的人来。 有什麽办法呢?大陆上随便哪个帝国都是这样,都不可能逃脱两个神殿的「指引」。 在克里默小时候,就看到父皇对神殿下派的官员很不满意,可能任何一个想有所作为的帝王都会不满意。但父皇又能怎麽样?与神殿下派的官员作对,不就是和光明神作对吗? 到父皇苦闷的样子,克里默就不止一次的告诉自己,决不妥协!像自己这样锋芒毕露的人,怎麽可以向这些神殿下派官员低头呢!当然,自己要对付的只是神殿的下派官员,而不是神殿本身,他清楚自己不可能斗得过光明神。事实上,克里默也是光明神的信徒。 这个计划是极其庞大的,会让神殿的下派官员形同虚设。 克里默觉得自己的儿子,十六岁的菲谢特,他现在遇到的问题也和那个年纪的自己一样。 那就是没有朋友。 克里默还是王子时就不喜欢待在皇宫里,最喜欢四处闲逛,於是就遇到了今天的暗月总督--维素·凯达,一个魔法不行,武技更差的家伙。可是,他却有一个极聪明的脑袋。 多少次,就是凭藉著维素·凯达的脑袋和自己的魄力,大家一起度过难关,成了最好的朋友。 人啊,需要的东西太多了,其中很重要的一项,就是朋友。 「菲谢特,我不责怪你了,」克里默陛下想通了这点,对儿子笑著说∶「但是你要答应我,以後不可以这样卤莽。」 「是的!」菲谢特说∶「父皇,我会记住。」 「哎,我说你怎麽这样啊?」纳舍尔皇后盯了克里默一眼∶「这样就放过他,那他以後还不翻天啦?」 「翻,我就是想要他翻天。」克里默大笑著说∶「翻了天我来给他收拾,帝国未来的皇帝嘛!那是乖宝宝就能当好的吗?想想当初,我可是号称全大陆最不正经的王子,可现在奶看看,变成最好的国王和父亲了。奶说说,整个大陆上,有哪个国王只有一个妻子啊?也就是我啦!」 「你┅┅」纳舍尔皇后叹了口气∶「不和你们俩说了,一对宝!」 完走了出去,到门口时又回过头来∶「我叫人把晚饭拿到花园里去,时间到了,你们俩就过来。」 「嘿嘿,儿子!」等纳舍尔皇后走後,克里默对儿子说∶「,你觉得那个科恩·凯达怎麽样?谈得来吗?」 「可以的,父皇!」菲谢特回答说∶「我们相处得很好。」 「是吗?」克里默接著说∶「想和他继续相处下去吗?我是说,结伴出游啦,一起去探险什麽的?或者说,在你当上皇帝以後也想要这样一个朋友?」 「可以吗?!父皇?」菲谢特两眼光∶「我真的可以吗?」 「我骗你干嘛?」克里默笑著说∶「我看你在圣都也待腻了,在我把这个位置传给你之前┅┅你也应该出去见见世面,看看和皇宫里不一样的东西。」 「谢谢父皇!」菲谢特问∶「什麽时候?」 「等等吧,我给你安排安排┅┅」 当天晚上,夫妻俩就此问题讨论了很久,因为纳舍尔皇后反对。 「这怎麽行?」她说∶「都是些孩子,就由著他们乱来吗?」 「奶遇到我的时候,我们可都是孩子。」克里默说∶「再说,我当时要不乱来的话,奶会成为我的妻子吗?」 「那不一样!」 「什麽不一样啊?」克里默说∶「我看那科恩·凯达就很不错!还是维素的儿子,上哪去给菲谢特找这样一个好帮手?这对菲谢特以後有帮助,难道奶看好那群老混蛋吗?」 「纳舍尔,我知道奶担心儿子,我也是一样啊!」克里默拉著妻子的手说∶「但是奶应该知道,既然左相已经有所动作了,菲谢特以後会有危险,反而圣都以外的地方才是安全的。再说,我和维素的计划很可能不是一代人能完成的,在这个时候,如果菲谢特和科恩能够携起手来,那将是极有可能成功的!」 「哎,我都不知道说什麽好了,」纳舍尔皇后说∶「你们什麽时候才能让我少操点心啊!」 「别担心,亲爱的!」克里默说∶「在维素那里,计划进行得很好。就算我们这代没有好的时机,我也要我儿子做个真正的英雄。」 「大陆上有这麽多皇帝,其他皇帝都是这样过来的,」纳舍尔皇后说∶「为什麽我丈夫就不能这样过下去呢?」 「因为我是个不甘寂寞的人,我要做一个真正的帝王,我跟维素的性格可是完全两样。」 「可是┅┅我们对维素的这个儿子了解不多啊!」 「想了解?那还不容易,奶看著吧!」克里默笑著说∶「我们就让他做几件事,好好考验他一下!」 科恩再次来到圣都,是来受封爵位的。在父皇的默许下,菲谢特可以在科恩於圣都期间去到他的住处,和科恩聊聊天什麽的。 对菲谢特来说,科恩满脑袋的奇怪思维固然让自己新奇不已,但是更吸引他的,却是和科恩在一起时的那种感觉。和他在一起,自己从来都不感到气闷,因为科恩身边好笑的事接连不断。他还会时不时得来上点恶作剧什麽的┅┅反正一句话,在科恩身边,只有朋友和兄弟,没有王子和平民。 和科恩在一起,一点压力都没有。 自己在皇宫长大,从不知人和人之间竟然还有这样的情感。在自己受伤和科恩躺在一辆马车上时,科恩和他朋友之间那种浓厚真诚的情谊、那用什麽刀剑都割不断的情谊,曾让自己感动到想哭┅┅ 应该说,在自己受伤之前遇到的那个要死不活的科恩就更有吸引力,明明就快要死了,对著自己却还是一副的样子,那轻视一切的目光,似乎对什麽都不在乎。然而,却是这个人,在自己的生命之火即将熄灭时,救了那条龙,也救了自己。 彷佛天生两人就应该是搭档一样,自己和科恩的一举一动都是那麽合拍。有时候,两人甚至可以不说话,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想什麽。 科恩如愿的得到了大片领地,也当上了黑暗行省总督,这让自己很高兴。虽然这是父皇和维素总督事先就密谋好的,但是没想到科恩真的做到了。 可母后还是有些不放心,说还要观察科恩一段时间,虽然明白母亲是担心自己,可一想到自己去科恩那里的时间往後推迟了,就有些遗憾。 在外人眼里,圣都一定无限辉煌的吧!可是在自己看来,这里根本就死气沉沉,在圣都多待一天都让自己觉得无法忍受。 幸好在这时候,科恩又在圣都城门大闹了一场,几十个人就把城防部的几百个卫兵打得惨不忍睹。这件谁都没想到的事,让父皇有机会换掉了左相安插在城防部的所有官员,高兴得笑了一个晚上。 自己忙跑去问皇后,是不是可以跟科恩到黑暗行省去了。 「打架有什麽了不起的?」谁知道母亲说∶「有勇未必有谋,而维素家的人是最擅长用脑子而不是拳头解决问题。」 於是父皇就和母后打赌,如果科恩有办法收拾掉那个和左相越走越近的财务大臣的话,母后就不再坚持她的看法。 这让菲谢特很担心,要知道,财务大臣不是一般人可以斗得过的,那是个很狡猾的家伙,而为了打赌的公平,他又不可以露给科恩知道。 在财务大臣和左相拖著科恩来皇宫时,菲谢特的心都快从胸口跳出来了,更别说眼看著科恩打了左相。 在那一刻,他甚至认为科恩会倒大霉。 结果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科恩不但乾净利落的收拾掉了那个财务大臣,还连带摆了左相一道。不仅让左相和皇家学院院长产生矛盾,还让父亲有机会给了科恩军职,让科恩具备了一个储备大臣应该有的一切条件。 而在对科恩进行一系列观察之後,母后终於答应自己的要求了! 父皇让他担任科恩婚礼的特使,带上一大堆礼物,名正言顺的离开圣都。 想到圣都之外的生活,菲谢特就一阵阵情不自禁的激动,那明媚的阳光、绿色的草原、清新的空气┅┅还有,坚真的朋友情谊,这美好的一切,都在等著他! 第一节 泪流满面的凯丽被菲琳硬拖走了,在恢复平静之后,父亲和俩个哥哥看我的目光很明显带着责怪,这让我感到一丝不安和内疚。 “继续我们的话题吧,”过了一会,父亲先打破了沉闷的气氛,“科恩,你想出办法来了没有?” “这几十万资金的缺口不是说想填就可以填得上的,”大哥接着说,“那是一大笔的钱啊!” “可是科恩先期在黑暗城周围建立的城镇不是可以减轻一些负担吗?”二哥说,“为什么还是这样困难啊?” “那些小城镇主要是为工地提供粮食,”我低着头说,“就算是在半年的时间里建好,而且在黑暗一年俩熟的农产生长周期下,也要在第二年才可以提供一定规模的粮食。这中间还不可以有任何意外生。” “那我们还有其他的办法吗?”大哥问,“例如可以让矮人族扩大武器的销售,此外黑暗森林里的稀有矿石不是也可以买出的吗?” “因为要在黑暗建立军队,所以矮人族的工匠是不够的。”由于讨论起了正事,我的心绪逐渐好转,思路逐渐清晰,开始详细为大家解释起来,“我已经看过精灵阿姨送来的矿石样品,一共分为俩种,真正的好东西!用民用都可以,这样的好东西无论如何也不能落在外人手里!” “那我们怎么办?”二哥忧心的说。 “我打算婚礼一结束就立即回去,”我粗略的想了一下,由于不久前被凯丽打断了思路,现在说的都是刚刚才想到的,“对挑选出来的工匠进行合理的分配和训练,尽最大努力让他们挥出最高的工作效率,以求缩短工期,减少成本投入。另一方面,我想把矮人族的武器工匠集中起来,按一种新的模式来生产,在短期内给新建军队提供足够的装备。如果成功的话,多的武器可以卖出为我们减轻一些负担。” “短期内?”父亲出人意料的笑了一下,问我,“如何做到?” “我在矮人族打造武器的时候现了他们一个大问题。”我站起来解下配剑为大家解释(注1),“大家看这把剑,单从一把剑来看,它很完美,几乎没有任何缺点,这说明矮人在金属物品在制造能力上和对武器的理解无人能及!但是对完美的过度追求使他们在一件武器上花费了太多时间,造**力上极大的浪费,无形中也增加了成本。这样一把剑需要三个人花费十天或者更多的时间才可以完工!而在战场上,武器的消耗是非常大的,显然,这样的生产方式不可能满足我们的需要。” “我大致上明白你的意思了,”父亲站起来渡着步,“但是缩短时间必然影响武器的质量。这样的话,矮人生产的武器和普通工匠生产的又有何区别?” “当然不是简单的缩短时间了事!”用手把剑抽出来平放在桌上,我对大家说,“打造这样一把剑要经过几十道工序,主要的工序就包括选料,熔炼,提纯,打制……而且是由几个人一起来完成的,连剑鞘都是这样。” “应该是这样,”大哥说,“有什么奇怪?” “这样的话,整个过程必须由一个出色的人来主持。但是好工匠又有几人?”我说,“他必须擅长所有的工序和技术!这不是一般人可以通过努力就可以达到的,这需要惊人的天份才可以!其后果是,整个矮人族现在就只有一个铸剑大师!他经手的剑自然是精品,但是却没多少,其他人打造的不但在质量上不如,而且在时间上也拖后很多。” “你所说的模式对这个会有所改变?”父亲问我。 “有!”我十分肯定的回答,“我们先选出对某一个主要工序很擅长的人来,不要全面,只要他专精!他只负责一个工序,其他都不用管。这里面就包括了设计,选料……等。由武器的使用者提出对武器各方面的要求,由精于设计的人来设计。然后总管……就是象大师那样的人,他根据设计来向各个工序下达指令和标准,从最初的选料开始,所有人都严格按照总管的指令操作,按标准的要求选出的矿石送去熔炼,再送去提纯和打制……到最后完工为止,这件武器象水在每一道工序上流过,遇到的每一个工匠都仿佛是大师,所以质量上不会出现问题。” “还有什么好处?”二哥抱着头说,“你这样打一把剑要几十个人!” “是吗?”我被二哥逗笑了。 “果然好办法!”父亲的手拍在桌子上,“让工匠们专精一项,集中生产。既提高产量又不降低质量,而且还可以快培养,好办法!” “这样的话,”明白过来的大哥说,“数量上不但可以达到你的需要,而且可以大量销售!” “是啊!”我说,“可以赚不少钱!” “喂喂!”二哥还没明白过来,“那有什么好处啊?” “西夫塔,你想想看。”父亲笑着对二哥说,“科恩为什么说是象水一样流过几十位工匠的手……” “我明白了!”二哥跳了起来!大声说,“源源不断!每个人都在不停的工作!” “对,”我也笑了起来,“这就叫流水线生产!” “你的脑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用?”二哥用手指敲敲我的头,“再想个办法,把剩下的钱也解决掉!” “停……”我捂住头说,“好痛!” “对啊,”父亲制止了二哥,“剩下的钱怎么办?” “能想的办法我都想过了,”我无力的摇摇头,“再没办法可想……” “是吗?我看这样好了,”父亲说,“你可以到万普城去看看。” “老爸,我也想过那个商业城市,”我说,“但是现在那里的钱也只够完善万普自身不平衡的展。” “你还是去看看再说吧,以你的头脑说不定可以解决!”父亲笑着说,“就这样定了!” “好吧……”看来又只有这样了,我无奈的点点头。 “力克,西夫塔!”父亲对俩个哥哥说,“你们的人要尽到达。” “没问题!” “我们一回去就办!” “科恩!我这里的人跟你一起回去,”父亲说又对我说,“我看有必要先把从黑暗到暗月的道路再修一下,这个事我来办。你去万普之后我会来接替你在工地上指挥。” “有老爸在,”我高兴的说,“当然不成问题!” “那么……”老爸看了大家一下,“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就说到这里好了。” 大家点点头,表示没有其他事情了。 “关于你刚刚对凯丽的态度……”父亲看着我说,“我很不满意,你不解释一下吗?” “我……那个……我,”我是没话好说了,就想着怎么拖过去,俩个哥哥在等着我的回答。 “她就快是你的妻子了,我希望你在任何情况下都给她足够的尊重。”父亲语重心长的对我说,“当然,夫妻的关系是否融洽得看双方的努力。但是我仍然希望你做得好一点。” “知道了!我这就去道歉!”我飞一般的“逃”了出来,对父亲要我停下的话当做没听见。 ………… 在凯丽的房间外,菲琳和温丝丽正焦急的敲打着房门叫着凯丽的名字。看到我走过去,俩个人停下手,温丝丽有些生气的看着我,菲琳无可奈何的对我摇了摇头。 “怎么样了?”我问。 “把自己关在里面哭呢!”菲琳回答我。 “都是你!我们不管了,你想办法吧,”温丝丽拉起菲琳就走,“要是凯丽不原谅你,明天你一个新娘都没有!” “喂!”没等我说点什么,俩个人早嘻嘻哈哈的跑远了……不会吧,这么快就结成攻守同盟了? “凯丽,打开门,”为了以后的幸福生活,我开始敲门,“是我。” “你是谁!我不认识!”听声音就知道凯丽余怒未消,“啪”的一声,不知道是那件东西砸在了门上。 “我是科恩,”我说,“科恩·凯达,你的未婚夫。” “不是!不是不是!”又一件东西“啪”的一声被划入“废品”行列。 “好了,”我继续敲着门,“让我进来。” “不!不不不!”小姐脾气可真不得了,“我就不开!”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任我费劲口舌解释,凯丽就是不让步。甚至到最后只用“啪”“啪”的声音回答我。 不知道其他人在遇到这种情况是怎么解决的,反正我是在小心翼翼的计算了凯丽房间里剩下的,可以出“啪”声的所有的物品的总价值并和一扇门做了比较后一脚把门踢开。 “你!”哭得梨花带雨的凯丽那会想到我来这手,半躺在床的她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话说,“出去!” “笑话!”我走到床边坐下来,“现在出去那门不是白踢了?” “……” “我亲爱的妻子,”看看凯丽,我开始用上了法宝,“你看看我的脚,都踢红了。” “谁管你!”凯丽没好起的说,“我还不是你妻子。” “是,。”我嬉皮笑脸的说,“知道你怀恋自己的少女情怀!有人说待嫁的少女是最美丽的,可真没错。” 凯丽也不争辩,转过头去不理我。 “凯丽,今天是我不好。”我轻声对她说,“对不起。” 着凯丽的肩头又开始微微**,我知道这话说得恰倒好处,心里猛叫“有戏”! “原谅我,”我说,“我很有诚意。” “不。”虽然在拒绝,但是凯丽的语气已经缓和多了。 “那要怎样才肯原谅我啊?”我问她。 “就不原谅……”凯丽正转过头来对我说话,却被我扮的鬼脸逗得笑出声来。 “讨厌!”凯丽再也做不生气的样子,“跟人家道歉都这样,你现在是总督不是小孩子!” “这有什么?”我说,“谁叫你是凯丽呀!只要你高兴,我扮扮这个也没什么!” “刚刚还那样对我说话,”凯丽说,“现在变得这么快。” “不是来给你道歉了吗?”我笑着说,“原谅我好不好?” “本来人家是跑去跟你开玩笑的,”凯丽用粉拳轻轻捶打着我的肩,“只要你好好说说几句,就告诉你我和姐姐对这件事是没意见的……” “是我错了,”听到凯丽的话,我心里不禁对凯丽有了深深的谦意,“原谅我!” “要是你以后再这样……”凯丽看着我说,“我就再也不原谅你了!” “我说吧!丽肯定会原谅科恩的!”还没等我回答,菲琳和温丝丽就手拉手从门外走了进来,“好了好了,科恩你快出去吧!我们还得准备明天的事呢!” ※※※ 注1,因为是穿礼服,所以科恩佩带的是礼仪用配剑,不是刀。) 第二节 傍晚时分,身为陛下特使的菲谢特身揣特旨到了,好一阵热闹!当他一摇三晃的在总督府后花园找到我时,我正就着满地水银般的月色对着头顶的树呆。 “怎么了你?”菲谢特踉跄着走来坐到我身边,大着舌头说,“艳福齐天的家伙在……呆?” “酒量不好就不要喝那么多,”虽然前生我也喜好来几杯,却非常讨厌醉鬼,“看看你的样子!” “哎!高兴嘛,好……不容易才摆脱圣都……那令人气闷的地方!”菲谢特半睁着眼睛说,“那你在这里想什么?” “我!在想……”我开始低头拨弄着地上的小草,“我的婚事……” “对哦,”菲谢特说,“三个漂亮的妻子啊……我!很羡慕你。” “你知道吗,我今天还和凯丽吵了一架,虽然我们以前也常常吵架……但这次有点不同。”我没有理会菲谢特的胡闹,“我甚至不知道我是否做好了和这三个女孩子在一起生活的心理准备。” “这话我应该怎么理解?”菲谢特晃着脑袋说,“哈!大名鼎鼎的‘流氓总督’居然也害怕起结婚来了吗?” “如果我这里出问题的话很可能伤害到她们,”我继续说,“她们不但是我的妻子,更是我的朋友!我不愿意伤害到她们其中任何一个人你明白吗!” “恩……这样说好象也有道理哦,朋友和妻子是有些不同。”菲谢特说,“不过在这件事上我可帮你上你什么忙,你自己加油吧!” 我看着菲谢特在侍卫的搀扶下高唱着歌走回去,心里不禁想知道明天他是否还记得今晚在这里和我说过些什么话。可转眼又想到,其实人生不就是这样吗?偶尔会忘记过去,却又对明天一无所知…… 不想这些了吧!我站起身来,昨日业已过去,明天还没到来。不管如何,至少我已经尽情享受了今夜的轻凉微风与迷人月色不是吗?……对,还有那弥漫着酒味的友情,尽管那红酒的气味并不是很好……过去怎么样与我何干?明天生什么与现在的我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我现在努力去做了,做到了最好,就无须再担心什么。 “我会好好爱护她们的,尽我所有的力量给她们快乐……这样就足够了吧,毕竟我也只是一个人而已……” 想通了这一点的我,嘴里衔着有一丝微甜的草根,心满意足的一路“飘”回房去了。 …………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投射在我窗上时,整个总督府顿时热闹起来。上上下下的人都换上了新装,一脸喜气的忙上忙下做着自己份内的工作。大门处,侍卫们高声通报着来道贺客人的名字,房间外,仆人们手持银制的托盘,迈着小步为客人呈上着各种水果和饮料…… 在几个从小就照顾我的女仆帮助下,我就要开始穿起那比平时贵族礼服装还要烦琐的新装。虽然麻烦,我还是充满了新奇感。一般平民在婚礼时的服装是可以和贵族平时的打扮比肩的,这是他们在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在穿着上靠近贵族的机会,当然,他(她)还得有钱才行。既然平民都这样了,那贵族的婚礼礼服的华贵就可想而知,更不用说今天这件礼服的主人总督,而且还有皇室军队少校(注1)的身份…… 个女仆从银盘中拿起上衣,小心的在我眼前展开……纯白色的衣料上镶着银色的丝线,稍宽的肩托,挺直的立领,象是刀削般的线条在精工巧匠的缝制下又不失柔和……左胸上,是代表凯达家族的贵族标志,那是一只展翅高飞的雄鹰。现在,在这只雄鹰下面有俩把金色双手剑组成的交叉图案,那是代表我的军队职务。而在整个标志后由橄榄枝组成的背景说明这件衣服的主人也是一位文职总督。内衣,外套,绶带,镶满宝石的配剑(注2)……我嘴里不停感叹着,心中却在想如果把这整套衣服卖了的话黑暗城肯定可以多建五里长的城墙。 “公子,”女仆说,“我们开始吧,不然晚了会怠慢了客人。” “好。”我点点头。 废了不少手脚,我穿好了衣服,站在一面大镜子前仔细看着自己……除了怪异一点的头和眼睛,其他的……很平常嘛。 实话,不论前生还是现在,我的长相都算不上英俊拉风,最多也就是长相坚毅而已。在前生求学阶段还为此事有些自悲。略微大一点,进军队,入社会……才知道长相不是一个人的全部,只要我有才能,有实力,自然可以得我想要到一切。当然,自己的性命就是另一回事了。 “看什么啊?公子被自己迷住了吗?”身后的女仆轻柔的用木梳仔细梳理我的长,一边却和我开着玩笑。 也许是传统吧!从小到大,我就对家里仆人与主人的等级关系毫不在意,更没当自己是个什么贵族。常常是逮着仆人们就“姐姐,哥哥,阿姨,大叔”的一通乱叫,其直接后果是府里的仆人都很喜欢我,负面效果是府里流行的笑话一大半都是有关我的。 “从小就给公子梳理……今天就是最后一次了(注3)。”女仆在整理完毕的头上扎上了一根银色的带,以使整个着装风格更加和谐,“好了。” “公子在房间里等一会吧!”另一个女仆笑着对我说,“我们去帮你娘准备得怎么样了。” 我无语的点点头,心里仿佛很乱,又仿佛不乱。 “快出来吧!”菲谢特大里的拍着门,“我们得先到!” 我的心跳得厉害,走到镜子前对自己说,“喂!兄弟,精神点!你今天结婚!” 在菲谢特的陪伴下,我来到了装饰一新的大堂,开始在老爸的关照下接待着前来道贺的宾客,拉拉手并说些无关痛痒的话。大厅为了我这次的婚礼又重新改建过,比从前大了不少。还在最靠里的位置用整快白色大理石建了一个礼台,周围摆满鲜花。在礼台前面,是一排排丝绒面料的椅子。 “维素*凯达总督,”从圣都神殿来的祭祀对父亲说,“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开始吧。” “好的,”父亲含笑回答,“一切就拜托了!” 身着白袍的祭祀走到礼台边,先轻咳一声引来大家注目,然后举起双手让满大厅的人安静了下来。 “各位!”他说,“做为神殿特派为科恩*凯达主持婚礼的使者,我宣布,科恩*凯达总督的婚礼现在开始!” 大厅里的人先爆出一阵热烈的掌声,然后按身份自前向后入坐。只有我在老爸和菲谢特的陪伴下站在台前。 “请新娘进入礼堂。”说完这句话,祭祀向站在门边的乐队指挥点点头,那家伙比划着手,乐队开始奏乐,十几个同样来自神殿咏诗班的少女也开始唱起了咏叹调一般的歌。仔细一听,竟然是礼赞神的!这也太……这是我的婚礼,关神什么事?如果我没记错,昨天和凯丽吵架的时候神可没帮我什么忙。 “就象一个讨厌远房亲戚,”我嘟嘟囔囊的抱怨着,“有麻烦不见人,有好处铁定在!” 这话被祭祀听到了,他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父亲忙小声对他说,“我们的科恩还是个孩子,对婚礼有些紧张。” 祭祀释然的笑笑,转过目光盯着大门处。 我不由自主的微侧着身体,也向门口看去。 啊,三位身着白色礼服的新娘分别挽着红鼻子爷爷和母亲的手缓步走了进来,犹如三颗璀璨的明珠般让我眼前一亮,第一次感觉到昂贵的礼服的确是好东西。 虽然三人的礼服样式大同小异,却完美的衬托出每个人不同的的气质。菲琳的端庄,凯丽的亮丽,温丝丽的淡雅……她们面带微笑的走近,虽然不曾看我一眼,但让我的心好一阵猛跳!恋恋不舍的转回头来,我的喉节干咽了一下,七上八下的心中竟立即被一种幸福的感觉给塞得满满的。 三位新娘和我站成一排,聆听着祭祀的宣读神殿的祝福。因为心情好起来的关系,再也不觉得这烦琐的过程乏味的我非常配合。直到祭祀手摇响手中的银铃,他宣布我们正式成为被认同的夫妻。 大宴!从中午到傍晚。 总督府,彻底的沸腾了…… 我非常投入的进入我新郎的角色,挨个的给每一位客人敬酒。而做为伴郎的菲谢特一手拿着一个酒瓶,乐呵呵的跟在我后面。每走到一位客人面前,菲谢特就抢先一步为他斟满红酒,再为我倒上和红酒几乎一模一样的果汁,接着催命似的让我们喝下。聆听此人教诲之后到下一位……十足的一只木偶。 终于,到了散宴的时候,还好这里可没有闹洞房的习惯。腰酸腿疼的我站在门口点头哈腰的送走了客人。 “有人要我把你押送到新房,”菲谢特抓住我的手说,“多半是怕你因怯场而昏倒!” “你!”我心中是又好七又好笑,身为皇子的菲谢特,居然也不正经起来了。至于说“怯场”的问题……有那个年轻的黑社会成员是洁身自好的?虽然是前生的经历,但是也不至于忘吧? 妻子,是妻子啊……是我前生中不曾拥有过的,我们从小就存在着感情,又经历过挫折的考验,肯定是不一样的吧!真是让人充满期待…… 不由我胡思乱想,菲谢特已经大力的拍起了门,“各位,人犯带到!” 恩,等一下,人……犯??? 注1,贵族刚刚有了军职,但是具体职务没有分配,所以是少校的虚衔。) 注2,贵族婚礼时的配剑是皇帝赐与的。) 注3,婚后,侍奉丈夫每天的梳洗是妻子的职责。) 第三节 房的门从里面被人打开,菲谢特把我推了进来。 “我是走错房间了还是……”我一头雾水的问着,因为我看到好几个人,有父亲和母亲,二个哥哥,三位新娘,连红鼻子老爷爷都在,他们都围房间中着大圆桌坐着。 “你没走错,”菲谢特回答了我后对父亲说,“我把人犯带来了!” “请坐吧,殿下。”父亲看起来很严肃,指了指剩下的俩个空位,“科恩,你也坐下。” 感受到不是很轻松的气氛,我乖乖的坐下来,心里很纳闷这些局外人的出现。今晚不是我的新婚之夜吗?我向新娘们看过去,希望可以从她们脸上得到些提示。但是她们都无一例外的低着头。 “科恩,从今天仪式过后你就不再是个孩子了。”先是母亲对我说,“你对家族和亲人就有了必须承担的义务和责任。” “恩。”我回答,可是为什么现在和我说这个?明天说不是一样吗? “那好,看来你明白了。”父亲接着说了话,“我有些问题,希望你诚实的回答我。” “啊?”我更不明白了,怎么?又是会议吗。 “相信大家都注意到了,”父亲的眼光环视过每一个在坐的人,“自从科恩上次在圣都受伤后,他改变了很多,行为粗鲁,脾气暴躁,性格狡诈……当然还有那些比起小时候来更加怪异的想法和种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思维方式,当然,这也帮了我们很大的忙。但是,科恩有时竟然变得连我几乎都不认识了,这就让我非常吃惊。一开始我认为是环境的改变而导致的,但是经过我的调查和观察后现,令科恩改变的原因似乎不是这个。大家对科恩什么事觉得不可理解吗?” 心里格噔一下,看来我是“今夜无眠”了。 “有,”最先为“逼供大会”提供资料的是菲琳,她抬起头来说,“在科恩受伤回暗月的时候曾经用一种很怪异的方法救了一只龙。事后我查阅了我能找到的所有书籍,没有现有这种方法的记载。” “我对科恩的配刀很感兴趣,”第二个是凯丽,“问了他好几次他都不肯说。我和姐姐也去查了书,结果是从古自今都没有这种武器出现过。还有,科恩除了魔法外,还有种很特殊的武技。” 我低头无言,什么老底都被人揭了…… “我说兄弟,”菲谢特也来凑热闹,“你的那些高见那来的?” “关你什么事?”对家人不敢怎么样,我就凶菲谢特,“闭嘴。” “哦!”菲谢特很爽快的没再说话,脸上一幅就是我闭嘴你也得老实交代的神情。我心里的的那个气哦…… “好了……”父亲制止了还要再“列举事实”的哥哥们,对我说,“科恩,你不打算给我们解释些什么吗?” “解释是可以的啦!”一直以来,前生的记忆都是我一个人背负着,也许趁现在这个机会说给大家也是件好事,“可是你们在听之前最好先把脑袋清理一下。” “为什么?”大哥问。 “因为你们不一定接受得了啊。”我看着大家的脸,每个人都是一幅迷惑的神情,妻子们的眼光中倒是多了几分温情。 “没关系,”红鼻子老爷爷说,“你说吧!” “是啊,科恩。”母亲的语气中满是担忧,“这里在坐的都你最亲密的人,不管什么事大家都会想办法解决的。” “好吧,既然你们坚持。”坐直了身体,收起了笑容,我开始了漫长的讲述…… “现在在我的身体里,头脑中,只有半个科恩。”我说,“或者可以这样说,科恩*凯达只是我整个身体和思维的一部分……” 犹如巨石丢入水面,大哥力克一把抓住剑柄,“你!把我弟弟怎么了!” 除了菲谢特和父亲,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有带家伙的剑拔弩张,余下的已经开始咏唱起魔法来……特别是我三位花容失色的妻子,看样子是要把我给撕了。 “等一下,”父亲举起了手来,“让他说下去。” “看起来大家有些误会啊,”看到这样的情况,我很意外,“那就让我从另一个人说起好了。” “谁要你说另一个人!”凯丽带着哭腔冲我大喊,“把科恩还给我!” “让他说完。”菲琳扶上妹妹的肩轻声安慰。说真的,对于她的冷静我倒是很欣赏。 “姐姐……他把科恩吃了……”凯丽这话让我哭笑不得…… “让他说完吧……可能事情没你现象得那么糟。”温丝丽对凯丽说。 “在这片星空的背后,极遥远的地方。”我推开窗户,看着黑蓝的夜空说,“有一颗星球,或者说……有一块大陆,在那上面,也生活着很多人类,和我们差不多的人类。其中有一个人,他的名字叫netsi(注1)……” 我开始讲述自己的前生,从模糊记得的童年讲起,小学,中学,入伍……一直讲到我中伏,真是怪异的感觉,活生生的人在这里站着对别人说自己的死亡。略微低沉的声音包裹里着我的愤怒,还有那淡淡的乡愁,已经完完全全吸引住了所有人,当我讲到死亡时,在场的所有女性止不住掩着嘴出惊呼。 “在那里,”笑了笑,我接着讲了下去,“他遇到一个奇怪的生命……” 怎么来到这个世界,怎么醒来……所有的一切我毫无保留的讲了出来,心里无比轻松。喝了一口水,看着呆的听众,我在等他们慢慢消化。 “说完了吗?不过你得等一下……”父亲说,“让我想想。” “好。”要接受这样的事实的确有点难度。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思考后,他们改变了战略,每个人开始问我受伤前的各种问题。连小时候偷苹果的事都给翻了出来,在这些人的疲劳轰炸下,我都快崩溃了…… “在你五岁那年,”轮到母亲问,“生日哪天你做了什么错事?” “骗人。” “骗了谁?” “老妈你。” “为什么?” “因为把老爸养的宝贝鱼给偷吃了。”我看了一下老爸,那是他花大价钱买回来的。 “你是怎么对我说的?” “恩……” “怎么?说不出来吗?” “……” “说吧,都过了这么年了。” “……” “就照当时的原话说,一个字都不准错,语气也要一模一样!” 我无可奈何的站起身,走到外面并把门掩上…… “老妈!出大事了!”片刻之后,我一脸惊慌的冲进房间,大喊,“老爸的鱼淹死了!” 房间里的人差不多全部倒下,母亲却把我紧紧抱住,泣不成声的说,“真的是科恩,你真的是我儿子……” 我松了口气,母亲承认我了。 终于,在天快亮的时候,经历了大悲大喜的家人和朋友才想起来这是我的新婚之夜,不再问我对他们来说另一个世界的新鲜事而离去了,房间里就剩下三位妻子陪着我。 “天都快亮了……”我很不满意的要关上门,就剩这么点时间,三个妻子不知道这么办…… “等一下,”凯丽的手放在门上,“你干什么?” “关门啊,”我说,“休息啊。” “是该休息,”凯丽的眼中又有异样的光芒出现,“可是你有没有察觉到,你好象站错地方了耶。” “没有啊。”我说,“我该站那里?” 凯丽用手指在身前划了一个圈,停在一个方向。 “门外!”我火大了,“我是你丈夫!” “可是我们是嫁给科恩的啊”菲琳在一边说。 “我就是啊!” “正确的说,”菲琳笑了,“你只是一半。” “对啊!”凯丽把手叉在腰上,“我们有答应嫁给你另一半吗?” “你!我……”被算计了,俺目瞪口呆,用求助的目光向温丝丽看去。 “温丝丽才不会帮你呢!”凯丽现了我的企图,抢先一步拉着温丝丽的手说,“是不是?温丝丽。” “我……”温丝丽用歉意的眼光看过我。 “出去就出去!有什么大不了的。”男子汉大丈夫,没有女人又不会死,我走出门,转过头对凯丽说,“你可别落在俺手上……” “慢慢走啊!”某人对我挥着手说,“晚上睡觉不要着凉……” 注1,在主角所在的世界没有这个性名,所以是音译) 第四节 “你这样的新郎我可是第一次见到,呵呵。”菲谢特骑在马上笑嘻嘻的对我说。 这是婚礼后的第二天,我们已经在赶往黑暗城的路上。 “想继续保持你那张小白脸的完整吗?想的话就闭上嘴!”我无精打采的回答他,在被赶出了新房后,因为好面子,只好跑去菲谢特的房间,装做和他聊天在他那里睡了一觉。没想到醒来就成了他的笑料。 “好,不说这个。但我也不是小白脸!”菲谢特向后面的马车瘪瘪罪,“你看她们……” 我转过头向马车看去,三个女孩子不知道被什么话题逗得笑成一团,看着她们花枝乱颤的身影,我知道她们相处得还不错,心里好受了一点。 “你设计的城真的可以建好吗?”菲谢特叉开了话题,“真想早点见到。” “城市现在应该是有一个雏形了吧,至少城墙也该修了一大截了。”我在心里算着日子说,“毕竟在婚礼上花了不少时间了。” 从走出暗月地界的第三天开始,我们陆续遇到了由翼人组成的侦察队和运输原料的工匠,不止从他们那里得到的城市建设已经全面展开的消息而高兴。相比之下,他们高涨的情绪和严密的组织性更让我对自己的城市充满信心。 在一行人都急于早日到达的情况下,我们在路上所用的时间大大缩短了。 “我的天,”菲谢特看着工地说,“好大,好多……” 菲谢特,我那三位妻子,还有红鼻子爷爷都没有来过这里。在他们第一眼看到工地的规模时,都不由自主的呆住了。我可以从他们直的眼神,微张的嘴唇感到他们内心的震撼。 我的心里又何尝不是充满自豪?那布满工地每个角落忙碌而有序的工人,那四处跑来跑去指导工人的吸血族指挥……一块被修理平整的巨石从远处场地运来被摆放在已经修了几人高的城墙上。竟然十分流畅,未见阻碍。 着我露上笑意的脸,菲谢特感叹着说,“真是没想到,让我说你什么好? 你……真是个异人!“ “异人?”凯丽想了一下,“对,我们以后就用这个名字来称呼他另一个身份好了!” “是啊,”菲琳说,“就这样叫好了,维素大叔不是特别交代过我们死都不可以泄露这件事给别人知道的吗!” “好了好了,海尔特他们过来了。”我拉了拉马缰,迎了上去。 “老大!”海尔特一路急奔,来到我身边,“你回来了!” “这里没出什么事吧!”拍拍他的肩,我说,“大家都还好吗?” “你放心,出不了事!” 在我和海尔特还有凯南的带领下,新来的人熟悉了整个工地。 “不可否认,这是个很成功的设计,做得很好。”红鼻子爷爷伸出手敲敲一段已经建好的城墙,看来结实的墙面让他很满意。有鉴于他在军事的成就,我以亲人的身份把他拖来帮忙。父亲曾经对我说过,如果这位前辈不是被人设计陷害而退役的话,当上元帅不是问题。 “建设这方面我想是差不多了,”我对大家说,“现在主要的问题是人员上的,如果我们的城市建好以后没有称职的人来管理,那乐子可就大了!” “是那些方面的人呢?”心急的凯丽张口就问,看到我在瞪她,才在后面加上一句,“夫君……” “简单的说,二方面,军事和内政。”我说,“细分下来就太复杂了。” “军事上的我和你来,”红鼻子爷爷说,“内政上我想你的妻子们和菲谢特应该可以帮得上忙。” “好,我们一会再仔细的商量一下。”我点点头。 “不!”菲谢特大声抗议,“为什么叫我管这个,我不!不不不不!” “嘭”受尽气的我把菲谢特拉过来低在城墙上,冷眼看着他。 “你就管这个,”我在他耳边轻声说,“知道为什么陛下叫你来这?不仅是这里可以锻炼你,更因为是他们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不会让你去管军事上前线。你这个笨蛋!你在这里吃我的,住我的,就得听我的,明白了没有!” “你凭什么管我?”看来菲谢特也很好面子,争辩的声音都小小的。 “看看他们,有谁出来为你说话吗?”我在帮菲谢特整理有些皱的衣服,旁边的一堆人正在自顾自的说着话,没人看我们一眼。 “再看看那边,”我把菲谢特的脑袋一转,“那边有一个地牢。刚为某人建的,五星级,想进去玩玩吗?” “你们……算计我?”菲谢特很不甘心,“可是我对那些不是很感兴趣啊!帮忙一下,啊?” “菲谢特,我明白你的想法。”我很严肃的对他说,“但是一个为帝者必须具备多方面的知识,军事只是其中一个方面。到合适的时候我自然会让你加入。” “早说嘛,害我担心。”知道犟不过我,菲谢特也只有“高兴”的接受,“但是这一下这么算?我的背。” “哎呀,”我亲热的攀住他的肩,“好兄弟,讲义气。怎么说这样的话呢(省五百字)……吃饭吃饭,我告诉你,今天的主菜有螃蟹,还有……” 接下来的几天里,在红鼻子爷爷的协助下,我一直在忙于整顿体制,把从父亲那里带来的文员安插在市政厅里,更在市政厅下面建立起各种机构。余下的时间全泡在刚刚建立的矮人武器作坊里。 起名字是作坊,其实大不一样。单看大小就知道比一般的武器作坊大上几十倍。在我花了一整天的时间给急招而至的大师解释并得到他的同意后,所有矮人族的熟练武器工匠都聚集到这里来了,不管他当时在那里。我们在已经建好的一段城墙中间建起了基本设施,条件还是很简陋,但是工匠们都以极度高涨的热情投入工作,二十多座火炉通夜不灭,从烟囱里冒出的烟在工地上空结成一片黑云弥漫着。看着一件件合乎要求的武器和盔甲从“流水线”完成,大师高兴得哈哈大笑! 几天后,从哥哥们那里来的军官们到了。在简单的相互熟悉后,立即被分配到各个部队中担任中级职务,让我悬着的心落下了一大半。 “你在想什么?这么都不说话的?”晚饭后,陪大家一起在夕照中散步,菲琳现我低头想着事一言不,所以这样问我。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没在夜间去过她们的帐篷,总是用各种借口和兄弟们混在一起。有我陪,兄弟们自然高兴,那会想到其他地方去。唯一知情的菲谢特也只是暗地里偷笑,加上妻子们平时很称职的表现,我们这种特殊情况竟然再没人知道。 “今天看到有个难民小孩在工地上乱跑,把头弄伤了。”我说。 “没事吧?”温丝丽关切的问我。 “没事,”我摇摇头,问菲谢特,“现在我们工地上有多少六岁到十六岁的小孩?” “这个啊!菲琳知道。”菲谢特说。 “已经统计到的差不多有一千多。我想加上其他工地上的会有四千人以上。”菲琳回答我,“你问这个干什么?” “这些孩子都是什么种族的?”我没有直接回答菲琳。 “什么种族都有,”菲琳对我说,“很杂。” 大家听到我们的对话,都围了过来。 “是啊,我们也拿这些四处乱串的孩子没办法。”现在负责工地安全的瓦地说,“前几次还吓得住,现在可就不行了。这些小鬼很狡猾!” “还不分种族的打成一片。”凯南也笑着说,“给工作的父母送送东西的那点时间也能给你捣乱。” “小孩子嘛!”莫亚笑笑说,“我们也是这样过来的。” “是啊,小孩子。”我说着话,忽然心中一动。 “传令兵!”随着我的叫声,跟在我们后面的几个传令兵跑了过来,站在面前向我敬礼。 “通知各族头领和市政厅下各司主管,立即到我的帐篷开会。” “我们回去吧!”看着传令兵立刻分散跑开,我对大家这样说。虽然不是明白,但是我不说,他们也不好问。 ………… “对于这些孩子,你们怎么看?有什么好办法来安置?”我问。 或坐或站的人挤满了我的帐篷,大家对我的话都感到一些疑惑。 “他们是有些麻烦……”好半天,才有人言。接着有人提议把孩子们集中起来,还有人主张干脆把他们送到暗月去…… “孩子们虽然很麻烦,但是把他们送走就不合情理了。”莫加迪说,“他们的父母不会答应。”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杰克问。 “我没有,但是总督大人会有办法的。”莫加迪说,这个家伙啊……从我回来工地的第一天开始就固执的叫我总督大人。怎么说都没用,沙人的性格就是如此,听到他这样说,大家又都把目光投到我身上。 “本来我不想这么早把我的想法说出来,”我看着莫加迪说,“我是想让你们开动脑筋好好想出一个办法来。但既然话已经说到这里了……” “你们没有想到好的办法,”我说,“是因为你们把这些孩子当成是累赘!是吗?” 沉默,这些家伙仿佛用表情告诉我:不是累赘是什么? “孩子有什么特点?”我接着说了下去,“好玩,好斗,好学,在某些地方比成年人还要聪明,很多大人想不到的孩子可以想到。为什么会这样?因为孩子还没有被世俗的陈规陋习污染,所以头脑里就没有条条框框的束缚!” “他们在工地上串来串去肯定不行。”看着大家若有所思的样子,我继续说,“那样下去的话,最多几年后会出现更多的好工匠。当然,成为好工匠也不是坏事。 但是,我们真的需要这么多工匠吗?“ “我们需要各种各样的人才!”凯南说。谢天谢地,总算有人听明白了。 “是啊,我们需要各方面的人才。这样我们的展才可以过其他城市,甚至是其他国家!”我赞许的点点头,“什么人可以成为人才?孩子!就是这些孩子!他们可以很快的接受新的思想,新的事物,敢问‘为什么?’!这些都是孩子们最可贵的地方!” “我决定,”我说出了我的想法,“让所有的孩子们接受教育!” 有人同意,有人担忧……总之,帐篷里是沸沸扬扬了好一阵。 “总督大人,真的有这个必要吗?那会带来各方面的负担。”一个市政厅的人说话了,很多人也在旁边符合的点着头。 “管工程都到我左边去坐下,”我说,“市政厅的到右边去,都给我站起来!” 我的脸色不是很好看,第一次对下属火了,因为我现了几个大问题。 “你们给我听好了,我只说一次!”我对右边的人说,“不管你们听说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都好,我希望你们把那些流言忘了。我的命令或决定只说一次,没有再讨论的必要!我是总督,你们是总督的下属。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总督只做决定!而具体由你们去执行!”有菲谢特在我身后为这些家伙解释,这些家伙真幸福。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职责!一有问题就问我干什么!你们没脑子吗?”我大声训斥,“有负担,就自己想办法去解决!不然要你们来干嘛!自己想办法去!我只要结果!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 “我要全部的孩子,七岁到十七岁,全部集中自黑暗城接受教育。”虽然训斥了他们,但我还是担心下属们找不到头绪而再次暗中提醒,“场地,供应,教师的选拔。一切的事都由你们来办。你们今天就不要睡了,明天早上给我计划书!” “遵命!” “怎么,还想等我请吃宵夜?”看着这些家伙站着没动,我的火又上来了,“都给我滚出去做事!” ………… “怎么那么大的火?”众人离去后,温丝丽给我的杯子里倒满水,“大家都吓到了。” “他是在立威,”菲谢特坐在一边说,“不然以后谁听他的话?再说,关于我们的总督的流言也太多了!” “不全是这样,”看到大家都在,我觉得有必要给大家解释一下,“你们都过来。对了,去把玛法和莫加迪他们也叫来。” 不一会,大家都围坐在我身边了,其中挨了骂的人还有些想不通。 “管理机构,最怕的问题中就有没有责任心和做事拖沓这俩项!”我慢慢的为大家解释,“今晚看到了没?这俩问题在我们市政厅已经初露端详了。如果不打下去,以后我们就散伙回家得了。” “有这么严重吗?”杰克问我。 “是这样!”不等我回答,红鼻子爷爷就替我说了,“所谓管理机构内部的问题不止是这几项。但是一经现就得立即纠正!科恩这样做没错。至于你们这些做主管的,连着一起骂又没错!几个臭小子!” “还有什么想不通的?”我笑着问大家,兄弟们都摇着头表示没有。 “那好,”我站起身说,“大家忙去吧,计划书做仔细些。菲谢特,你也去帮忙。” 在菲谢特他们准备站起来出去时,门外卫兵一声大喊, “是谁!” 几乎是立刻,一个受持令牌的翼人嘴里喊着,“现敌人!”冲进了我的帐篷,一个跟头载在地上。 第五节 海尔特一个箭步冲上去,把翼人侦察兵从地上拽了起来,那家伙的脸在地上擦破了。 “你说什么!”海尔特和侦察兵的脸都快靠在一起了,“再说一次!” “报告长官!”顾不上搽去脸上伤口流出的血,虚弱的侦察兵说,“我们一十七侦察小队于昨天黎明前在沙漠入口偏南三十里处现大量轻骑!” “轻骑?”海尔特回头看着我,就要向外跑,“我去叫人!” “慌什么!”我阻止了他,“几个轻骑。” “让他坐下,”我指着侦察兵对大家说,“给他水喝,再叫个魔法师来。” 可怜的侦察兵坐下了,接过杰克递去的水大口的喝起来。 “传令兵!”我向帐外喊,传令兵小队的队长跑了进来。 “指挥部高级军官,市政厅主管,各族头领,立刻到我帐外列队!” “是!”下达了这个命令,我转头和红鼻子爷爷开始了小声的交谈。菲琳和温丝丽正在安排文案准备书写命令,凯丽则和海尔特等人在帐篷中央铺开了一张到目前为止我们所拥有的最大的地图……一切都象是在特纳西大叔那里学习时一样。 不大一会,帐篷外已经是一片脚步声,人已经陆陆续续到了。所有人都等在外面,只有魔法师得到命令进来为侦察兵止血疗伤。 和红鼻子爷爷的交谈也已经差不多结束,于是我开始叫人。 “指挥部高级军官!高级联络官!各族头领进帐!”卫兵大声在帐外复述着我的话。 没有多余的声音,进来的十来个人向我行礼后就按顺序站在地图四周。 “你好点了没有?思绪清晰了吗?”我问刚刚搽去一脸血污的侦察兵,他只一个劲的点头。 “好!现在你再说一遍!”我站到地图前,“我要你所有知道的东西!不能有一点遗漏!” “是!”行过礼,他接过一位军官拿给他的细长铁棍。 “我们是一十七侦察小队!一直在这片区域警戒,这里距黑暗城直线四百里。”他用铁棍指着地图上某一点说,“在昨天黎明以前一切都很正常……” “在午夜之后,正是该队长和我升空侦察。我们沿着沙漠入口做圆形飞行,第九次经过这个地方时,我们现地上有大量反光。”他手中的铁棍向右移了一点,“我们低近观察,现有不少于三百人的轻骑。夜太黑,这是个大概数字,只多不少。从很杂乱的衣服铠甲上看有些象土匪。但是,他们队形严整,行军时根本没有声音,也不是很疲劳。” “还有什么?”一个军官问。 “他们在这里停下,好象是前锋在守卫沙漠入口,但是前后都派人摆出了防守的阵势。队长命令我立即回来报告,他们在那边继续看着,每隔一段时间派人回来一次。对了!队长担心人不够用,已经招唤附近的几个侦察队。”侦察兵补充着。这就是我让他喝水休息的原因,因为一个人在紧张的情况下是很容易出错的,特别是这些经验还不丰富的新兵,往往会遗漏掉很重要的信息。在这个时候,短暂的休息可以让他舒缓压力,整理思绪。第一时间让魔法师给他治疗也是这个道理,因为疼痛也会分散他的注意力。 “他们没有现你们吗?”红鼻子爷爷问。 “没有!我敢肯定!”也许是因为他的威猛,侦察兵不由得站直了身体回答。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红鼻子爷爷追问着,“士兵,这关系到很多人的生命!” “当时天色昏暗,”侦察兵说,“我们一直很注意自身的痕迹。此外,我们并没有接近到他们可以察觉的范围内!” “你什么时候出的?” “黎明时,因为天快亮而且怕对方有魔法师。所以我一直是贴地飞来的。” 红鼻子爷爷向我点点头,示意可以了。 “你可以去休息了士兵,你已经很漂亮完成了任务。”我对他说,“如果再想起什么的话马上来我这里。” “是!”侦察兵跟着魔法师去了…… 所有的人都围在地图前,我得给点时间让他们思考。 “你们怎么看?”看着他们考虑得差不多,我开口询问他们的想法。以我的军事知识来看,这件事不会这样简单。但现在不能说出来,现在面前这些人大多属“菜鸟”我得慢慢引导下属们的思路,让他们往正确的方向思考。 “有什么好想的!干吧!”不出我所料,莫亚大声叫道,“给我五百人就好!不就几个土匪吗?” “好,有气魄。”我说,“但是我想知道你根据什么断定只有‘几个’土匪?” “刚刚那翼人不是说了吗?”莫亚还没明白过来,“就三百多人啊!” “四百里!”我指着地图,“翼人飞了一个白天,给你骑兵现在出也得一天半时间,就算你一天就到,说不定对方都三千人了。一个将领,必须保持平和的心态,明白了吗?” “是!明白了。” “谁接着说?”我问大家,好象知道我的用意,红鼻子爷爷一直没插话。 “总督大人!”莫加迪说,“我们的情报不够。” “是这样,”我说,“再过会就会有新的情报送到!” “我觉得……”海尔特说,“在情况不明朗的情况下,我们应该先加大侦察。” “这是正确意见。”我点头同意,“文!” “是!”文的脸上已经看不到嬉皮笑脸的样子。 “去把你族中好手都叫来在帐篷外等着!”我说。 “是!”他拔腿就往外跑。 “大家还有什么看法?”我以鼓励的眼神看着他们,“说出来!我们还有时间。” 但是大家又都陷在思考中了。 “这样好了!”我说,“我来问,你们来答。希望我们可以理出一个头绪来。” “第一步,我们先来判断敌人的身份。看起来象土匪?”我在帐篷里渡着小步,“我们黑暗周围有土匪吗?” “没有!”瓦地大声说,“唯一的一股土匪多年前就被消灭了!” “那么他们有可能是谁?有这样严格纪律的不应该是一般乌合之众。”我继续说,“我们可以想复杂一点,想远一点。” “我们周围真的没土匪,”刚刚从大哥那里转来的一个军官指着地图说,“如果说是军队的话,与我们接壤的只有俩个地方有军队。暗月当然可以排除,剩下这个地方就是与左相关系密切的一个贵族将军的封地。他叫哈力克。” “对啊!”玛法也指着地图说,“你们看,他的封地和我们黑暗城市连接的地方很宽。他的人可以随时出入。” “你们提出的只是个假设,现在我要你们用证据来证明!”很高兴他们注意到这点,虽然有点慢。 “第一!”气氛活跃起来,莫亚站出来说,“我们和左相有冲突,左相又对黑暗垂涎三尺,他们有这个动机!” “算一个,”我说,“有这个可能,继续。” “第二!从军事上说,”一直沉默的海尔特说,“他们可以进军的路线很多,进攻很便利。单从已经现的这些人来看,在排除黑暗本地土匪的情况下,他们只能来自这里!” “为什么呢?”我问。 “他们是轻骑,是从沙漠入口进来的。”听着海尔特冷静的分析,我很高兴,“马不可能在沙漠里走很远。他们只可能从哈力克的封地进入沙漠,从入口到最近的地方连一百里都不到,出现在这里的就算不是哈力克的军队,也和他脱不了干系!” “好!但是还有一个问题,一个最重要的问题!”我说,“他们为什么停下来?” …… “等待援兵!”好半饷,莫亚才说了一句话。 “与其等待援兵,”红鼻子爷爷在一边指点,“合兵一处一起出不是更好?” “这……”莫亚摇摇头。 “莫亚,”我笑着鼓励他说,“你再想想,如果你是他们的指挥官,你会在什么情况下在这个很窄的入口摆出这样的阵势?” “在防守的时候。”莫亚回答我。 “为什么要防守?”我继续问,“你背后就是自己的地盘,你是在暗处,你占主动,你应该进攻才对呀!” “我……我……我,”慢慢的,莫亚眼中开始放出异样的光,“我在接应!” “对啦!臭小子!”红鼻子爷爷狠狠的敲了莫亚的脑袋一下,“现在才想到,憋得我好辛苦!” “好!”我对大家说,“通过大家的努力,我们知道了这些人想干什么。现在的问题是,他们在接应谁?这需要我们进一步的情报才可以判断出来。所以这段时间我们就得做好准备。” “是!” 在大家回答我的时候,文进来了,向我做了个没问题的手势。 “文!”我说,“派出你手上所有的侦察兵,沿着我们和哈力克的领地边界给我来回搜!重点是到黑暗森林矿山的路线,到黑暗城的路线,各个种族聚居地的路线。通知森林矿山和各族,叫他们做好准备,现有敌人靠拢就马上撤离,命令随后就到。还有,我只要情报,不要接触!” 刚刚跑出去,我就追到门外,把他拉到一边低声说,“还有,派最出色的人去哈力克那边瞧瞧。沙漠那边,一定要找到他们在哈力克境内的接应点!” 点了点头,跑去向旁边的一群翼人下命令去了。随即,第一个翼人开始起跑,还没到跑出帐篷外的一圈围栏,就纵身一跳,伸展开双翼从一大堆官员头上飞过。后面的人有样学样,搞得这地方活象是鸟窝。看到下面的人毫不在意,我笑了笑,回到帐篷布命令。 道道命令从我嘴里说出,在温丝丽手中变成文字,我签上大名之后菲琳再画上特殊的标记,由站在门口的文交到等在外面的翼人手中,最后消失在夜空中…… 我命令分布在后面俩个方向的军队立即换上新到的装备合兵一处,在翼人侦察兵的指引下直接越过黑暗城向哈力克边境集结,绝对不可以让敌人察觉。在敌人可能经过的路线上的工地全部停工撤离,工地上要掩饰成废弃的样子,靠近黑暗城的直接撤回来,其他的就近找地方隐蔽,各个工地上的警卫自接到命令起就把所有遇到的陌生人在第一时间扣押,如有反抗,格杀勿论!因为敌人肯定是在沿路步下了眼线,但是由突进,眼线不可能太多,一定得把这些人掐掉! 我判断敌人这次进犯主要目的是黑暗森林中的矿山和骚扰城市建设的,但是骚扰的话打了就可以走或是藏起来,不需要接应,所以其中应该是以夺取矿石为主。 在给精灵族的命令中我特别交代,一定要把矿山的防卫降下来,敌人一靠近,留在矿山的人就逃跑。他们想拿多少矿石就让他们拿多少,拿得越多越好。一但敌人开始撤退,就联合赶到的翼人衔尾追击,以弓箭和魔法攻击,务必让敌人不得休息。但是绝对不可以近距离接触! 接下来传回的情报证实我的想法,在沙漠入口的敌军没有变化,哈力克境内的接应点也找到了,那是大概五百人的步兵,连伪装都没有,全是标准的帝国步兵打扮。最后,终于在黑暗森林的边缘找到了敌军的主力,清一色的轻骑兵,行进方向直指黑暗矿山,人数在三千以上!我不禁大摇吾头,黑暗实在太大了,我手里的人实在太少了……竟然让三千人的轻骑在我黑暗地界上奔行疾驶犹入无人之境一般!这次败了……会被左相笑死。 加起来敌军有四千左右,说多也不多。但是黑暗刚刚建立的军队撑死三千人,而且还极为分散。看来敌人对我方情况非常熟悉,知道凭这点人就可以吃定我了。三千轻骑,怕是连矿山中采矿的大小工具都得被搬得一干二净。 指挥部就在我的帐篷里,我们仔细的分析了现在的形式,决定以我方情报和善战部族的优势来打这场混战。但原他们不知道我和几个异族的特殊关系。其中,部队的快调动生死悠关。 再次出了数十道命令。我心里明白,黑暗粉墨登场的时候到了。 第六节 “换上铠甲吧,”温丝丽手中托着一副黑铁原色骑兵软甲,“这是大师前几天为你和菲谢特量身打造的。” 外面营地里一片吵杂,所有人都在做着自己份内的事,随我出士兵们整理装备,留守黑暗的人正在军官的指挥下布置防务。 温丝丽帮我穿上盔甲,正在凯丽的帮助下给我收紧皮带,上上下下十几个带扣让俩个人忙了好一阵。 “你的武器。”菲琳把黑铁长刀挂在我的腰上。 我比划了一下,感觉不是很好。于是把刀取下斜挂在背上。 “这里的事……”我对三位妻子说,“就交给你们了!” “你放心,”菲琳回答我,“到你回来时,这里仍然是科恩*凯达的黑暗城!” “小心点,虽然留下的人都拿起了武器,但都是新人。”迟疑了一下,我还是用手轻轻抚了她的脸,菲琳并没象以前那样躲开。 “你们也一样,等我回来的时候,我要你们三人一起来迎接我。”我转头对温丝丽和凯丽说,“一个都不能少!” “……” “科恩!”在我大步向外走去时,菲琳却突然大声叫我,那声音里带着很多东西。 身体停了一下,很想听她说什么,却担心听过之后就再也无法出征了。 “有话,等我回来再说!”狠心留下这句话,我走出了帐篷。 我要赶去边界和驻守在那里的一个支队的骑兵汇和。随我一起出的是五百多人的骑兵,多半是临时征召的。还有一个不到百人的军官团,由正在学习中的见习军官组成。 “都准备好了!”红鼻子爷爷骑在马上对我说,“你交代得怎么样?” “没问题!”我翻身上马,“准备出!” “总督大人!”莫加迪向我跑过来说,“翼人侦察兵已经升空到位!” 我点了点头,这些翼人侦察兵将和我们早先派出的地面游骑一起为我们指引方向,避免和敌人过早相遇。 “总督大人,黑暗工地防御马上就完成了!”瓦地也过来报告。矮人族是近战好手,但是长途奔袭就很难为他们,所以我留下他们防守。 “瓦地,你听好了!”我对他说,“其他工地都可以撤退,惟独这里不行。因为整个黑暗都在看着这里,这里一跨,黑暗也就完了!明白吗!” “明白!” “菲谢特……”看着坐在一边围栏上的菲谢特,我轻声说,“拜托了!” “走吧!”他向我挥挥手,“这里有好几万人呢!” “好!”我用脚轻夹马腹,向队伍前面走去,“出!” “出!”随着传令兵的高声长号,马队最前面的旗手把手中的旗帜高高举起,一个翼人自高空扑下,以一条直线斜斜划过队伍上空为我们指出方向,一声长嘶,旗手率先冲了出去! 纵马急奔!因为事先给马蹄上包上了布,所以几百人的骑兵只出些许低微沉闷的声音。有天空中翼人侦察兵的探察,队伍以一条直线向集结地赶去而不用担心遇到敌人。在每一条河流或难行的地段,都由先行出的游骑找出最易通行的路线并留下标记,为我们节约了大量的时间。 数次来往工地后,我的骑术也练得马马乎乎,再加上一旁红鼻子爷爷的指点,勉强能跟上急行的队伍。虽然很疲劳,也只有咬牙苦撑。几百里下来,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在付出十多人坠马摔死摔伤的惨痛代价后,我们终于赶到了汇合地点,一个比较隐秘的大山谷,比预定的时间稍微提前了一点点。 “所有人立即休息!注意战马的饮食!”有着丰富经验的红鼻子爷爷向传令兵交代着,而我死撑着硬的身体向迎接我的几个军官走去。 “总督!”军官们右手握拳,平放左胸给我行军礼。一个军官问我,“那位是……” “马丁!”我还着礼说,“曾是帝国将军,我妻子的爷爷。你们的副指挥!” 那军官张大了嘴,“马丁?是我国几十年前威镇四方的马丁*路德将军吗!神属联军四大名将之一?我父亲还当过他的侍卫!” 马丁*路德?我心里就想不通了,他姓路德,怎么菲琳和凯丽姓罗娜?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向手下交代什么的老人,不由得更迷惑了。 半个指挥部都跟着我来了,这里是主战场。 用长绳划出一块大点的空地,情报和命令就开始在这里进进出出,把整个黑暗城所统辖的地域紧紧的连成一片。 此前,我一时心血来潮唯一管理过的翼人侦察兵挥出巨大的作用。只有他们能在茫茫高空现敌踪,也只有他们才能在无垠的平原上找到我方分散的部队传达指挥部的命令。我不敢想象,没有这支小部队,这仗还怎么打下去。 “报告!敌人主力已经洗劫了树林矿山!已经开始退却。”一个军官对我们说。 “你想得果然没错,”红鼻子爷爷的手指在地图上画着敌军的退却路线,“他们不会按原路撤退!” “对方知道我们的部队不够,不可能全面阻截。”我笑着说,“只有集中所有部队尾追和在他们退却的路线上伏击他们。但他们是轻骑,可以用度摆脱我们的追兵。又以这条奇怪的路线,让我们的伏击落空!” 图上,我已经用红色标出了敌人的全部路线。那如血般鲜红的粗大线条,起于哈力克封地内靠近暗月那一边,以近乎直线的走向直达森林矿山,然后就近一个大弯绕过黑暗城折回,进沙漠入口后穿越一小段沙漠再回到哈力克封地内的接应点,终点和起点的距离竟然有五百多里! “对方的指挥官真是个聪明的家伙啊!”红鼻子爷爷感叹着说,“说说你的对策。” “我们现在要做的,”我说,“就是帮助他们完成这次撤退!” “哦?”仿佛没有看到周围军官惊讶的眼神,红鼻子爷爷,或者该叫他马丁*路德将军,他象是看到可口美酒一般靠近我,“说出来!” “大家来看!”我招呼大家战到地图前,“对方的战略是非常周密和完善的。从靠近暗月的边境潜入,我想他们是分批潜入,因为我们在那里的侦察虽然松懈但也不是没有。极有可能,他们的主力是在集结的时候才被我们现的。以我们的反应能力,在这个时段我们只有加强黑暗城主工地的防御而不可能去做其他什么事。这一切都在对方计划之中!” “但是,”红鼻子爷爷接着我的话说了下去,“对方没有想到我们早一天现了接应他们的部队,更没有想到我们从这支部队身上获悉了他们的阴谋!” “就是这样!”我说,“所以我们多了一天的时间,这就是我们为什么在这里的原因。” “你是想……在这里杀他个片甲不留!”红鼻子爷爷的手指停在了敌人在哈力克封地的接应点上。 我点了点头。 “我命令精灵和翼人不停追击,就是要让他们一路狂奔,没有一刻时间休息。”我向周围的军官解释着我的思路,这些家伙可是我今后的本钱,“捞到好处的人都会变得怕死,一抢到矿石他们就会撤退。但是,在他们路上所经过的地方已经被我们全部肃清了,他们将得不到任何给养,会很疲惫。” “他们不会该变路线吗?”一个军官问。 “你忘了我们的异族朋友吗?”我笑着说,“他们改变不了路线了!” “那我们在什么时候攻击?”另一个军官问。 “等他们回到自己地界的时候,”我说,“身体会极度疲劳……心理也会松懈下来……” “在其他地方不可以伏击吗?”这家伙还不死心,“越境的话不会带来麻烦吗?” “其他地方会让我们付出巨大的代价,我们的部队还没打过仗。”我耸耸肩,“比起我的士兵的生命,越界算个xx!有必要的话,我会把哈力克绑在集市上当猪卖!” 军官们被我的话逗得哈哈大笑。 自从新婚之夜被老爸训练了一顿,在时时事事注意下,我已经很久没说粗话了。这一句说出来,不知不觉竟然浑身有劲。 “让我们先干掉这里的敌人,”等大家笑到差不多的时候,我说,“先来个小胜仗鼓舞士气!” ………… 这里是哈力克的封地,距敌人接应点后面五里的地方。我们刚刚赶到,正稍事休息。 “噗”一个被绑成粽子的敌方步兵被杰克丢在我脚边,一张脸看起来惨不忍睹。 “长官!”杰克说,“这‘猪头’是个传令兵,刚抓到!” “问出什么没有?”由于我放下了护脸,声音听起来有些怪。 “打死都不说!”杰克看起来有点气馁, “哦?”我有点惊讶,不过嘛……不怕死的我见多了。 “恩……”我想了想,对杰克说,“去找些韧性好的树枝来。” 杰克去找我要的东西。听说抓了俘虏,军官们纷纷围了上来,这个俘虏却是处变不惊,翻着一双死鱼眼只管看着天。 “长官!”杰克跑了回来,“给你树枝!” 我手里拿着树枝,对杰克说,“行刑,逼供也需要学习,这的一门很严肃的学问。” 杰克和众军官目瞪口呆…… “比如说吧!象现在,”我继续说下去,“他不说,但是我们又想知道。怎么办?行刑成了我们唯一的选择。但是我们得讲究一些,在给他带来最大痛苦的同时不给他的身体造成过多的伤害……” 这个时候,死鱼眼的身体开始微微战抖。 “因为,我们需要一直问下去,直到他说为止。”我并没打算放过他,“谁把这些树枝削成牙签?越细越好。” 在军官们嘻嘻哈哈削牙签的时候,我已经叫人用一根大点的树枝横着卡在死鱼眼的嘴里并用布条绑在脑后。这样可以让他叫不出声的同时还可以说话,更重要的是可以防止他咬自己的舌头。 牙签削好了,我把莫亚叫了过来,动手行刑的人一定要选好,这个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受得了的。 “你没在被抓到的那一刻自杀是你最大的错误。”我对死鱼眼说,“如果你不说,你会生死俩难。” 死鱼眼额头已经沁出小汗珠,仍然一言不。 “抓住他的头,放在地上!”我面无表情的说着,“把他的手按好……对!莫亚,行刑!” 莫亚一脸迷糊看着我,手里拿着牙签不知道从那里下手。 暗叹一口气,我取过一支牙签,捏起死鱼眼的一跟手指。用牙签低着他的指甲,看了看莫亚,慢慢旋转着刺了进去…… 十指连心,前生有一句老话是这样说的,做为特种部队的一员,逼供是最基本的技能之一。 根手指刺完,死鱼眼汗湿衣襟。而我,换了另一只手继续…… 死鱼眼挣扎着,虽然在几个彪形大汉的手下是那样无力,但是他仍然坚持挣扎着,仿佛那样可以减轻一些手指上传来的感觉。 刺了四根了……死鱼眼用头去撞地,被拉着的头防止了这种情况的生,头皮撕裂的伤口流出一丝丝血,嘴里也出了声音……但不是我想要的。 到第七根手指时,死鱼眼眼中的目光已经没有了坚强……剩下绝望而已,周围的军官已经退得很开,莫亚的嘴角在微微抽搐,但是他没退。 “脱掉他的鞋。”当快要崩溃的死鱼眼听到我这句话时,再也忍不住,开始嚎啕大哭起来。我向前走了一步,他立即就含糊不清的说起我们需要的情报来…… 在得到了最直接的情报并证实后,我和红鼻子爷爷为军官们分配好了任务。一部分士兵在长官的带领下离开,剩下的排成整齐的队形向前方慢慢走去……在我们的地方,掩埋下一具失去生命的躯体,他有坚强的意志和忠诚的心,几乎是一个完美的军人,跟错长官是他唯一的错。 已经可以看到敌人步兵的营地了,马丁*路德向我点了点头, “突袭!”我举在空中的手重重划下! 第七节 五百人的营地很小,瞬间就会被一千多人的骑兵人潮淹没。 骑兵们用比较缓慢的步伐靠近,出的整齐马蹄声如同战鼓一般敲击着我的心,手中的枪靠着肩部,枪尖斜指着天。装成是援军一般慢慢的接近营地,准备杀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黄昏中,被沉闷马蹄声惊动,站在岗楼上的卫兵扯开嗓子声嘶力竭的叫着向下面的人叫着。正好是晚饭时间,满营地都是乱跑的士兵,找武器,找长官,找队列…… 有很多人手里还端着饭碗。渐渐的,有的人看到越来越近骑兵身上的穿着,纷纷开始叫骂起来。(都是帝**队,衣着是一样的)叫骂声又给营地带来新的混乱,很多刚刚拿到武器的人又开始向自己的饭碗走去……已经知道是自己的军队了还紧张什么? 甚至还有个小军官带着几个人走向营地大门处,看他的样子象是要准备开门迎接自己人的样子。 “是冲击队形!!!”岗楼上的卫兵终于看清楚我们的队形,再次叫了起来,“他们是冲击队形!敌人!敌人!!!” 距离非常之近,伪装已经没有意义。 个火球从我方射出,底底的掠过骑兵们的头顶,狠狠的砸在营地大门上。 这是总攻信号! 紧密的队形立刻散开,本来向上的长枪已经平放了下来,缓慢有序的马蹄声刹时变得异常凌乱!在看到信号的那一刻,骑兵们就依次进入了冲刺度。 拿着饭碗的敌人又一次如无头苍蝇般乱窜起来。不过几次敌人变援军又变敌人的现实让他们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们眼中一定多了些迷惑,这可以从他们变慢的度上看出来。 第一波冲击是五百骑,分成十列依次展开后在我的注视下向营地冲去。每个人与左右同伴保持五个手臂的空间以利于挥武器的威力,前后列之间则留有十五个马身的距离,骑兵们弯着腰,把身体紧紧的贴在马背上,用装在脚后跟的马刺不停催促着自己的坐骑。他们的目的是冲到营地的另一端。 我和马丁*路德骑在马上,在一个地势稍高一点的地方静静的看着这一切,身后队传令兵和几个参谋军官。 “你看怎么样?”马丁*路德指着正在冲击的第一波骑兵对我说。 “乌合之众!”我苦笑着回答,“没有一点受过良好训练的特征!” 虽然心里很希望自己的军队第一次就打个漂亮的歼灭战,但是我不得不说实话,因为冲击中的我方轻骑已经有了一点队形上的变化。前列的最明显,有的冲前,有的落后,有的还在极力保持。 “你倒是毫不吝啬刻薄的语言。”马丁*路德一本正经的对我说,“可这是你的军队。” “那又怎么样?正是因为他们是我的军队我才这样评价!等这仗打完了我得好好修理他们。”我一边说着话,一边看着骑兵们冲进了敌人的营地。 的营地没有什么防护,在一圈看起来就很单薄的围栏里就是一些搭建的很整齐的帐篷和堆放在空地上的物资。 营地的围栏被魔法师们用火球轰得七零八落,剩下几根木条如疾风中的弱草般摇晃着。 马蹄声中,前排的骑兵们冲破了围栏,并且毫不留情的用手中的长枪刺进三三俩俩分布极散乱的敌方步兵的身体,都还在尽力保持冲击的度。度啊度,那是骑兵的生命。 在队伍的后几排混杂着为数不少的精灵魔法师,他们开始出的大量风系伤害魔法。在对方没时间组织起有效的防御前,就连一个小小的魔法风刃都有很强大的杀伤力。 “这还象个样子。”马丁*路德也在仔细观察,正出口称赞。正巧一个骑兵的长枪刺进敌人的身体后来不及收回,惊呼中被自己的长枪拖下马来,后面的骑兵不会为他停下来……一片血雾扬起,他已经变成肉泥…… “无谓的牺牲,”他摇了摇头,“看样子你的修理计划得提前了!” 我微微皱起眉头,眼睛张得大大的,尽量在把握全局的同时看到更多的细节。 结果是让人失望的。 先前的军事会议决定,在第一波冲击中就得给敌人造成极度的恐慌和混乱,然后由后面的部队从侧面再起致命的攻击。为此,不但把全部的魔法师和最强悍的士兵给了第一波部队,还叫他们带上了大量用来拉倒帐篷的钩爪。 先是兵器带来的问题。在极高的度下,做为主要武器的长枪刺进敌人的身体没有多大难度,但是想收回来可不是件容易事。那要有一双极灵巧的手与丰富的经验,或者是在刺进合适深度时就立即往回收;或者是选择好刺入的部位,通常是胸部以上,狠狠的用长枪来个洞穿!同时打开手臂并上举,用后面的枪身划一个半圆,把敌人的身体向后掀翻并拖出枪来。 结果呢?有的家伙因为估计不足而提前收枪,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没让敌人失去战斗力。还有的人枪尾上扬的幅度不够,造成自己腕部扭伤或肩部脱臼。更有甚者,被用来拉跨敌人帐篷的带绳钩爪把自己拖下马来!幸好敌人非常慌乱,很多人被马撞倒在地上被踩死。不然,就这些菜鸟也想打胜仗?我靠! 前面的人已经冲到营地的中线处,倒上撂倒不少敌人。但他们的情形,居然象是被人追杀一般,队形凌乱,丑态百出!如果不是有为数不少有着丰富经验的军官做中坚,如果不是有着极深魔法造诣的精灵魔法师帮着收拾残局,如果不是战术上的巧妙安排事先让敌人迷乱,如果不是以多打少,如果不是突袭……我不敢想下去。 “信号!侧面的骑兵开始突击!”我下达了命令。 “但是在侧面部队冲击到的时候,第一波骑兵后面的人还没出去啊!这样会伤到自己人的!”手下的一个参谋喊着。敌人营地中,大概有近百人落马,正和敌人杀成一团。 “我突击!”给了他一个耳光,我的手掌麻麻的,这时那有时间解释。如果再这样纠缠下去,不但落马的人死定,而且敌人还能组织起有效的防御! 三个火球射上了天空,营地侧面的骑兵大声喊叫,开始进攻。 这一队是由海尔特和玛法带领,有了前车之鉴,他们的冲击队形相对来说比较整齐。 如果说第一波攻击犹如在营地里刮过的一阵黑色旋风,这一波攻击就象是一群由黑色的蝗虫起的。在我和马丁*路德的调遣下,他们用稍慢的度保持着队形,消灭路上所有站着的敌人,拉跨所有帐篷……骑术精湛的人还尽可能把先前掉下马背的倒霉蛋拉上自己的马背。当然,不是每个倒霉蛋都有这个运气,惨死在自己人马蹄下的也不是没有。 第一波次的骑兵已经冲击到了营地的另一边,正在气急败坏的军官叫骂下手忙脚乱的转向……再次冲进了营地。 营地里,伴着惨叫的喊杀声一阵阵传来。落日的余辉照在武器上,偶尔闪出一瞥带着死亡气息的反光……五百步兵在一千骑兵的反复冲击下彻底崩溃。除了几个祖坟上冒青烟的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呼号呻吟外,其他的死得一干二净。 “立即收拾战场!”我和马丁*路德双骑并肩进入了营地。 “你想怎么做?”马丁*路德小声问我。 “不能再这样打下去了!”我说,“这样打我们必败无疑!” 所有的军官全部站在我和马丁*路德的身边,听着马丁*路德的战后总结。 “总的来说,小伙子们。”马丁*路德一点面子都不给,“你们打了败仗!” “可是我们不是达到目标了吗?”军官中有人小声反驳。 “是的,我们达到了目标!”马丁*路德说,“但是我们失去了多少战士?” “统计上来了,”海尔特看了看手中的战损报告,“士兵死亡一百二十三人,重伤六十四人,轻伤不计。损失马匹一百左右。” “对方只是五百步兵!五百步兵!”我在大声吼叫,“我们出动了一千多骑兵和魔法师,还是偷袭!损失了这么多人!你们还有脸称呼这样的结果为胜利吗!死的战士是什么人?仅仅是战士吗?不!他们是和我们一起并肩战斗的兄弟!是我们军队以后的中坚力量!是火种!你们去对死去的战士说,说啊!说我们胜利了!站在死去的兄弟们中间!对着他们的遗体说啊!” 争辩的声音没有了。 “当然,这不能全怪你们。我们的军队刚刚建立,肯定有着这样那样的问题。你们在战场上也很尽力,这些我都看到了。”看到军官们低下的头,我的口气缓和了一些,“但是同时,我也看到你们在战前的大意和战后的松懈!军官是士兵的楷模,如果你们以这样的态度来对待,那士兵又会以什么态度来对待?” “是我们的错!”军官们总算不是很笨,明白了过来,“请总督惩罚!” “现在不急,还有恶仗要打。”摇了摇手,我说,“下级军官立即回去处理善后,鼓舞士气。中高级军官留下商议下一仗。” “侦察兵传来了最新消息,敌人的主力已经接近的边界。在我们异族朋友的追击下,他们损失了一些人,现在大概还省下一千五六,加上沙漠入口的是俩千多一点。 离我们有还有一天的路程。“下级军官走后,马丁*路德开始宣读战报,在场的所有人都在凝神听着他稍微有些沙哑的威严声音。 海尔特接着说明了我方的情况,“我们现在的兵力是骑兵一千四百人,还有一些其他兵种。” “情况就是这样,大家好好想想,”我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打?每个人都可以言。” 打开的地图摊在空地上,军官们在几支火把的摇曳火光中讨论着。偶尔还会引激烈的争吵。 “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正面应敌。”马丁*路德斩钉截铁的说,“我们没有胜算! 你们不用从这方面想了。“ 着军官们沮丧的脸,我鼓励大家,“也只是正面接敌而已,这是我们的弱点。但是我们也有优势!我们先来分析看看。” 海尔特第一个说话,“战士还没有机会接受完整的骑兵训练,这是我们的弱点。” “我们的战士有比较娴熟的纯步兵战法,”莫亚说,“而且武器装备非常好!士气也不错。这些都是我们的优势。” 来昔日的莫亚和海尔特一样,已经在慢慢成长着。 “那敌人呢?他们有什么?又没有什么?”我不失时机的提醒着大家。 “从他们的度上看,就知道那是一支很有经验的轻骑部队!有很强的威力……”马丁*路德为我们解说着敌人的优势。精准的眼光,独到的见解,有理有踞。 这是我们这些新手无法做到的。让大家听得心服口服。 “那敌人的劣势就在他们的疲劳上,而且在还受到追击,有一定的损失。”一个军官小声的说出自己的看法,“我们以我们的优势去打击敌人的劣势好了!” “说得没错,”我评价着他的建议,“这是人人都明白的道理。但是具体怎么做?” 另一个军官欠了欠身子,指着地图说,“我们可以制造出各种有利于我的条件,同时让敌人麻痹大意。” 这个提议获得了大家的肯定,军官们纷纷想出了各种各样的办法,其中不乏真知卓见…… “好了!”看了看天色,我示意大家停下讨论,马丁*路德在一边看着我,脸上有一丝笑意。 “既然大家的想法一致,就这样办吧!” 安排好了一切,我和马丁*路德站在路边看着士兵们在军官的带领下出。 “不是说要好好教训他们吗?”马丁*路德轻声问我。 “想想,还是等等吧!”我向一列走过身边向我致意的士兵回着礼,“事先没有做好准备是我的错!没有完整的训练也是我的责任。他们除了态度有些问题之外没有什么错。” “所以你就只训斥了他们的态度吗?”马丁*路德一样在向士兵回着礼。 “不管怎么说,部队还是得保持士气。”我说,“过多的训斥没有好处。” 马丁*路德看着我,脸上满是赞赏的神情,“就我这几天的观察,你是一个好将领,一个明智的将领。你手下的军官和士兵很幸运!” “幸运吗?但愿是这样,明天晚上可是一场恶战啊!”看着头顶的天空,我说了这样一句话。 茫茫夜空,繁星闪烁。 第八节 又是一天过去了,我和以马丁*路德为的高级军官在落日余辉中聚在一起,一遍遍的仔细推敲着我们的做战计划。每一个细节都反复斟酌多次以求得完美。 个传令兵以他最快的度向我们跑来,手里拿着刚刚接到的情报。 “看来没什么问题了,”我接过传令兵递过来的情报看了看,对大家说,“他们正以我们安排的时间和方式靠近,又损失了数百人,入黑不久就会和我们接触。真是非常配合的敌人。” “小伙子们,”马丁*路德大声宣布,“成功与失败都在此一战!都打起精神来!” 着这些眼中闪动着好战光芒的军官,我也很想来几句鼓励的话,但是话到嘴边却又变了, “好好准备,庆祝宴会上一个都不准少!” “是!” 军官们散去了,留下我和马丁*路德站在原地。 有鉴于我军的实际情况,我决定放弃昨天的做战方式,以我军拿手的步兵做战方式来打这一仗。当然,这免不了要麻烦许多,但胜利是如此诱人,和它比起来,再多的麻烦也算不得什么了。 象眼前这一个营地,就是我们今天花了几乎个白天才建好的,在离昨天战场不远的地方。规模,样式,不但和昨天被我们攻破的营地一模一样,而且还在里面加了些“设施”,以保证远归的“友军”宾至如归。 “想什么?”马丁*路德在旁边问我。 “我在想,我们该有一支专门的工兵部队来做这些事。”我指着新建的营地对他说,“不是专业的外行人动作可要慢得多了。” “哦?”马丁*路德有些吃惊,“在这个时候你关心的竟然不是眼前这场仗?” “有什么好担心的?”看着他的眼睛,我的脸上露出笑容,“我们赢定了!” 这可不是盲目自信,这种短兵相接的做战模式是我前生最拿手的。在周密的安排下,我有必胜的把握! “哈哈哈哈!”马丁*路德笑起来的时候是有一点点夸张的,“走吧!我们也该去准备了。” 我骑在一匹很普通的战马上,穿着全套的铁制盔甲。虽然是帝国中级军官的标准装备,但这套盔甲的手工实在是不怎么样,在各处的连接处,缝隙大得吓死人,可以把手指随随便便伸进伸出。 风大了起来,间中还夹带着沙砾尘土。我不由拉下了护脸。几丝染成棕色的头却又从前额的盔甲缝隙钻了从来,捣乱似的在我装上水晶片的棕色眼睛前摇曳着…… 我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了,等待,是我最讨厌的几件事之一。 跨下的战马叫了一声,不安的晃动起脖子来。那是因为夜风从远处带来了一阵若有若无的沉闷马蹄声。 “紧张吗?”我对身边的副官说,“就我们俩个人。” “有……点!”副官的声音在风中有些散,“但是……我不怕!” “记住,”我拍拍他的肩,“我们俩现在可是钥匙,是开启胜利之门的钥匙!” 副官点点头对我说,“长官,我明白的!很高兴您挑选我来配合您。我叫科尔特,我已经准备好了。” “是吗?出!” 夹马腹,我向远方一队急进的轻骑兵迎去。科尔特紧紧跟在我身后。 我双手握持着马僵,以不急不缓的度和迎面而来的马队慢慢接近。科尔特早已迎风展开了一面代表身份的步兵团队旗帜,这是在我们昨天攻破营地后找到的,它当时是被插在岗楼上。与它以前的主人不同,它几乎还的。 我们已经接近到可以互相看得很清楚的位置,那是一个五六十人的轻骑队。科尔特开始用一种特殊的手法摇晃着手中的旗帜,对方也在用旗帜回应着。 双方交错而过,带了带马头,我绕了一个大圈到了对方领头的军官的身边。 “是前卫吗?”我大声问, “对!营地的?”军官回答我,从他声音中可以感受到几丝疲惫。与我的盔甲不同,他的盔甲是土黄色的,那是魔法盔甲。 “当然!”我掀起护脸,这是一个可以得到更多信任的动作,“情况什么样?” “都在后面,”军官扬起左手,拇指对着身后,“麻烦不段,很辛苦!” “科尔特!”我一脸关心的对那位军官点点头,对科尔特说,“你带几个兄弟前面先走,报告长官,就说兄弟们马上就到。让营地里准备好食物和休息的地方!” “是!”科尔特点点头,带着十几个“兄弟”快马加鞭的走了。 我们都留在原地等着后面的大部队。 “长官,这次没多大损失吧?”我问身穿魔法盔甲的军官。 “别提了,真衰!”他顺着风向地上狠很的喷了口唾沫,“进去的时候还好,就是回来的时候尽遇上贱民偷袭,什么天上飞着的翼人,沙里藏的沙人!累得够呛不说,还丢了几百个兄弟!”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听到这话,我好心的安慰着他,“营地里休息休息,保证你马上就生龙活虎。” “你是不知道啊!”取下头盔,他露出满脸横肉,叹着气说,“哈力克将军那脾气……好在俺们这次没有空手回来。” 我那知道这些内情?还是闷声大财稳当。 也许是想到回去后的事,对方再没人说话。沉默中,时间在慢慢流逝…… “他们到了!”军官指着远方对我说。 我顺着他的手看去,一支队形有些散乱的骑兵开始出现在我眼中。 “看来追兵没敢过界追来,”军官欣慰的说,“他们在慢行。” “我们还是先到营地准备,”我对他说,“留几个人给他们消息就好。” 我怎么敢留下?虽然俺的演技不错,但万一露出马脚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好!”被疲劳折磨得筋疲力尽的军官高兴的接受我的建议。是啊,长途行军后,谁不想早点休息休息? 会让你们好好休息的,永远休息。我在心里这样说。 “来了!来了!”在营地守大门的是玛法,“快开门!” 行人经过大门,在我带领下来到马房。马房外是十几排系马桩整齐的排列着。足够敌人系马了吧?骑兵一但下了马……呵呵,那可就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了! 再说,几千匹马呀!乖乖,赚翻了。 “去看看休息的地方怎么样?”系好了马,我对军官说,“还有食物。” “恩!”军官的喉头干咽了一下,“去看看。” 我带他们到了营地的另一侧,为他介绍。 “你看,这里的这块空地是为你们堆放物品准备的,是在营地的中心,非常安全!那边,对,那边就是士兵们吃东西的地方,你看地方够用吗?” “差不多够了吧。”军官回答我。 “啊!到了,”我带着他来到几顶大帐篷前,“这里是军官休息用餐的,怎么样?地方够用吗?” “我算算看啊……”军官一边看着几顶帐篷的大小,一边掰着手指,“下级军官七十多,中级军官二十来个,加上四个带队的长官……够了!” “够用就好!够用就好!”我打着哈哈,眼睛给身边的杰克打了个眼色,杰克一溜小跑,带着敌人的军官数目去找马丁*路德了。 “你先吃点吗?”我叫人端了一碗浓浓的肉汤过来交给身穿魔法盔甲的军官,“看起来你饿坏了。盔甲也脱掉吧!” “等等吧!”他固执的摇摇头,“长官们还没到,给我点水就可以。” 我在一边看着他大口的喝水,心里尽量什么都不去想。基本上来说,这个军官除了长相差点外其他的还不错。我一直忍着没问他的名字,因为……杀人,不管你是以什么理由,往往事后心里总会多点什么感觉,一种驱散不了的感觉,我不喜欢。但如果不知道对方的名字,或许可以早一点摆脱。 当他再次举起碗的时候,敌人大队人马已经开始进营门了。 “长官们来了!”他放下碗对我说,“我们去迎接。” 我们跑,来到一群亲兵护卫着的长官面前。 “报告长官!”军官向骑在马上的人致礼,“步兵营准备好了食物和休息的地方!属下看过,一切正常!” “他们的头在哪里?”马上的人一身白衣,神情冷傲,这就是我的对手吗? “报告!”轮到我出场了,“我们的长官一早就和我们分头去接应了你们了! 他那一处没有语到你们。我已经派人去通知长官了!他一会就可以赶到!“ “不在?”白衣军官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我,稍一思索,就要开口。 我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时,白衣军官身边的一个军官凑过头去,轻声说,“士兵们太疲劳了,马匹也撑不住。” 白衣军官无可奈何得跨下马来,说出了我盼望已久的话,“吃饭,休息!人不卸甲,马不离鞍!” “来人!”我叫一边的士兵,“把长官的马牵过去马房。” “不用,”白衣军官把自己的马交给一个亲兵,“你们的长官,力固先生,还好吗?” “还好!但是我们长官的名森特!”我大声回答,俺早就防着你这一手呢! 他释然的点点头,在我的带领下走进了为他们准备的帐篷。 安排好了一切,我退了出来。远远看到骑兵们纷纷系好自己的马,走到一边进食。只有一小队人在营地中心看守着几十匹驮着大口袋的马。 玛法走到我的身边,轻声对我说,“都进来了,营门已经关闭。” 我点点头,带着玛法来到一个小帐篷里。 帐篷里挤满了人,一个个满脸是汗。 “怎么?怕了?”一边换上我的黑铁甲,我一边打趣。 “没怕,是闷的。”莫亚苦着脸说。 我“嘿嘿”一笑,“马上就带你们出去透透气。” “老大!”玛法透到帐篷上的一个小洞看着外面,“他们都吃上了!” “让他们吃饱!”我说,“不然那些食物就浪费了。” “可是……”莫亚慢吞吞的说,“老大,给他们吃那种东西……真的可以吗?” “你记着,你们都记着。”我看着身边所有的人,“对我来说,只要是可以让我的士兵少死一些,那怕是少死一个!什么事我都愿意干!你们以后也要这样做,不关是什么办法,也不用管别人怎么看,只要对我方有利,就可以做!其他个人名誉什么的……从现在起就给我丢掉!” “是!” 谁又想得到,就这一段话造就了日后公国第一任**官,“卑鄙**官”----杰克,更多的人是这样称呼他。 第九节 我们从背面慢慢靠近了军官进餐的帐篷,士兵们一个个站到事前布置好的位置上。前排的几个人缓缓蹲下,轻轻扒开地面的泥土,从地下找到绳头并紧紧握在手中。 我向营地中央的岗楼看过去,一个岗哨在那上面就着火光用一种特殊的手法对我打着手势,告诉我整个营地已经准备妥当了。 长缨在手。 马丁*路德,你还在等什么?我有些着急了。 猛然间,几十个出强烈光芒的魔法火球几乎同时出现在营地俩侧,它们用啸声打乱了夜的沉寂,以火光画着飞行曲线,叫嚣着掉进了露天进餐的敌人中。 在如此大规模的魔法偷袭下,敌人的任何努力都是徒劳的。事实上,并没有多少敌人察觉受到了攻击。更多的人是在火球临头时才现事情不对,也只有目瞪口呆的看着火球砸下来。从他们木呐的表情看来,那一刻他们仿佛是没有思维的。 些火球直接砸到了地上,出巨大的响声并且爆裂开来。被魔法师封印在球里的魔法能量推送着密集的火舌向四周散开。被火球直接打到的敌人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出就被烧成木炭,火焰张牙舞爪的四处乱窜,火舌跳跃,火星飞舞,吞嚼着遇到的一切,将它们燃烧,把它们变成自己的一部分……无数身带火焰的敌人在地上翻滚,嚎叫着,哭喊着,出不似人类可以出的声音,那声音中满是痛苦,惊慌,恐惧……抽搐着在夜空中传播开来。魔法火焰是不容易熄灭的,所以在不长的时间后,这样的声音就在烈火中沉寂下去。 营地里有三处敌人,都被包围了。藏在帐篷里和地下的士兵最先现身,躲在营地外的还在源源不断的跑进来。 没有被烧到的敌人在极短的时间里三三俩俩的聚到一起,咀嚼下最后一口食物,抓紧了手中的武器。在火光映照下,他们那血红的眼睛瞪着列队冲过去的我方士兵。 在火球飞起的那一瞬间,在我身边,握着绳子的士兵们齐声大喊,一起用力猛拉。绳子的另一端连着的是军官进餐用帐篷的立柱。轰然大响中……帐篷倒塌了,整个篷顶砸下来罩在这些倒霉蛋的头上。沉闷的怒骂和惊呼隔着厚厚的帐篷传了出来。 “杀!”前排的士兵们大声叫着,手中的长枪刺向还在帐篷下极力挣扎的身体。 下,二下……伴着惨叫声,鲜血从一排排刺出的洞中飞溅而出。 “杀!”后面的士兵抢上去,不管帐篷下的人形是不是还在动,一阵乱刀乱剑,通通砍为肉泥。 这几乎可以算是一面倒的屠杀。 大多敌人军官就这样糊里糊涂的玩完,他们的血肉沾在帐幕上,变成一块块污渍。 “唰!”的一声,最大的那一顶帐篷被人用剑劈开一个大口子,四个敌人的高级军官跳了出来。俩人猛挥大剑在前开路,护着身穿白衣的军官向我站的地方冲过来。 后面一个行动稍微迟缓了一下,立即就被七八支长枪刺中,“啊……”被长枪高高举起的他被弓箭手射成了刺猬。 “卑鄙的行为!”白衣军官看着我开口骂道,“也只有你科恩*凯达才干得出来吧!” “我呸!”恢复了本来面目的我回敬他,“成王败寇,你输定了!” “完了吗……”他看了看周围,有些白的嘴唇在微微颤抖。营地里火头四起,处处都有惨叫声传来。 “我要公平一战!”他越过身前的俩位军官,眼睛直直盯着我,“我!和! 你!“ “如你所愿!”我走上前去,手里的黑铁刀已经出鞘,“希望你不要令我失望。” “为了贵族的荣誉!”他挥舞着大剑冲了过来,“看剑!” “为了贵族的荣誉!”几乎同时,他身后的那俩名军官也向另一个方向冲了过去。 我们的刀剑碰撞在一起,溅出几颗火星,俩人同时被震得推了一步。几声惨叫传来,那俩位军官已经死在乱箭之下。 “干!”我再次挥刀砍去。白衣军官大剑长横,挡住我的攻击不说,还“唰唰唰”对我连攻三剑,一剑比一剑毒辣,足显其强悍本色。 我咬紧牙关,双手持刀,接住这力量奇大的三剑。我知道他撑不了多久,特别是吃了俺准备给他的食物,那里面有特别加料。 我们再度撕杀在一起。我的武器大占便宜,手中的黑铁刀长短重量都是那么的合适,特别是那长达40公分的刀柄,让我极易挥灵活的招式。杀得白衣军官连连后退。 “接我一招!”喘着粗气的白衣军官孤注一掷了。食物中的毒药已经有了作的迹象,他脸色青,汗如雨下。 “畅翔在天地间的火神啊!我招唤您,以我的生命为交换,借用您的伟大力量,为我扫清面前的障碍……”他的大剑高高举起,嘴里念念有词,剑刃上开始出现一丝红光,红光在剑刃上游走着,变化着,越来越粗,眼看就要布满剑身…… “那个是火龙剑!快退!”远远传来马丁*路德的叫声。 “火龙剑是吧!”我抽身跳开,从身边一个士兵手中抢过长枪,猛力掷出!长枪击中他的胸口,透背而出。 “啊----”咏唱被打断,被洞穿的肺不允许他再出声音。他看着我,眼神中满是鄙夷和不甘,剑刃上的红光渐渐散去。 我一刀劈下,让他的头和手臂跟身体离了婚。 “跟我玩魔法?我呸!”我没再回头,直接带着士兵们杀向热闹处。那里需要我们。 现在的营地变成了地狱,我们就是恶魔。 来到了战况最激烈的地段,没有一个人多说废话,立即就融进了战线里去。这个位置上的敌人是最后进餐的一批,还没有中毒。 大大小小的军官都站在第一线,用他们丰富的经验带领着士兵们撕杀着。与上一次骑在马上不一样,我的士兵们配合默契,进退有据。 我方的士兵手臂上都绑着白色布条以资识别,长枪兵,刀兵,排着整齐的队形向敌人冲击,弓箭手落后几步支援。魔法师们已经对自己使用了浮空术,在空中对敌人进行着魔法打击。翼人更是忙里忙外的飞着,手持弓箭把突出包围的敌人射翻在地…… 敌人的反抗是剧烈的,虽然他们败局已定,虽然他们中不断有人因中毒而大口的吐着鲜血倒下。他们仍然在拼杀着,一排排整齐的向我们冲来,他们也想活下去。 身边的人用沙哑的声音吼叫着,红的眼睛瞪着,手上的武器完全是凭着本能在挥舞着。心里只想着一件事,杀!杀!杀!杀了眼前的敌人,就能活下去!杀!杀! 所有的善良和理想,低不过手中的一柄烂刀,救赎灵魂?以后的生活?没人去考虑,这些变得都不重要了,只要能在敌人武器临身前结果了他,那就算自己拥有了一切……长枪刺,刀剑砍,所有的人都是面目狰狞,身上血迹斑斑。根本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就算是血盖住了眼睛,也没有腾出手去擦一擦。空气中弥漫着的浓浓血腥味使人不得不用嘴来呼吸。盔甲被刺破的声音与骨头断裂的声音一起刺激着耳膜…… 杀啊!你不杀人,人便杀你! 三个敌人向我冲了过来。我冷笑着把刀身一递,刺进一个敌人的身体,斜着一划,将他的身体拉出一个大口子。接着刀锋一转,砍掉另一个家伙脑袋。再横劈一刀逼退了剩下那个敌人后,我从前面退出,我已经知道了前面的情况,不需要再待在这里。 营地里其他地方已经安静了下来。我大叫着,指挥刚刚出各处赶来的士兵越过我方士兵向敌人阵形里投掷长枪,这样可以减轻前面的压力。 也许是长时间的撕杀让我的士兵红了眼,也许是我的声音在战场上不太清楚,更也许是士兵间深厚的感情。后面的士兵不但嚎叫着投出了手中的长枪,大剑,连头盔和石头都派上了用场,如果现在有人告诉他们头颅可以砸死敌人的话,我相信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的头割下来丢出去。 在我方绝对的优势打击下,敌人的抵抗越来越弱…… 终于……最后一个敌人被牢牢的钉在长枪上,仿佛是丰碑般被士兵们高高举起。 他无力的垂着头,身体抽搐,大股的鲜血从伤口涌出,一路顺着长枪枪身流下,触目惊心之极。 士兵们欢呼了起来,不管是否认识,都流着喜悦的泪“哈哈”大笑着互相拍打着对方的肩,拥抱在一起。 压下了极度恶心的感觉,我找了个地方狂喝水,不这样的话,我一定会吐出来…… “如果你有善良的心灵,你不要上战场,你会沉沦, 如果你有远大的理想,你不要上战场,你会死亡, 杀戮中死去的人啊!你的灵魂将不会得到救赎, 杀戮中存活的人啊!你的生活将是在黑暗深处……“ “报告长官!敌人被我们全歼了!”一个军官找到了我,非常兴奋的向我报告,“马丁*路德长官正在找你!你现在去吗?” 我对他点了点头,“扶我!” “我们的伤亡怎么样?”我问他。 “正在统计中!很快就会有结果的!”他一边扶着我走,一边说着话,“长官,我看到你杀敌的情景了!真是干净利落。” 大堆军官围在一起,看到我走近,都闭上了本来大张着的嘴。 “我们的伤亡很小,”马丁*路德对我说,“敌人没一个逃掉。” “有活口吗?”我问。 “有的,但是不多。”马丁*路回答我,“我们已经在审问他们了。” “先给他们吃解药,审问完了再说,”我脱下头盔抓了抓头,收拢纷扰的思绪,“把敌人的尸体搬到一处烧掉!马上清点战利品,处理完善后就立即出!” “是!”军官们大声回答我,分头忙自己的去了。 “你怎么样?”马丁*路德走近我,“看起来你有些不舒服。” “没事,”我摆摆手,“只是有些不习惯,一会就好。” “这是你第一次的战斗,就你的表现而言,你已经做得很出色了。”马丁*路德拍着我的肩,“稳住,你的士兵都在看着你!” “好!”我说,“那我们骑马巡营!” 着士兵们哼着小调检查装备准备出,我脸上露出了笑容。是啊,有这么多战士可以安全的回家,我还有什么好遗憾的?可以说,我和我的军官们用智慧拯救了很多人的生命。至于说对方的士兵……他们既然是士兵,就应该明白死亡是士兵的一种传统归宿。想通了这点,心情也轻松了起来。 “长官好!”士兵们高昂着头向我行礼,眼里充满了崇敬。 “感觉怎么样啊?”我笑着回礼,“跟着我这个‘卑鄙’的长官?” 战斗已经结束了,用不着再那么严肃。但是士兵们没人想到我会这样开玩笑,都楞住了。 “报告长官!以前俺是不知道!”一个高个子士兵大声回答,“但是现在俺打定主意跟着您!俺那里都不去,拿鞭子抽俺俺都不走!” “跟着我吗?”我呵呵笑着,“当个‘卑鄙’的士兵?” “不是这样的!”大个子回答我,“哦!俺忘了叫您长官,长官!俺觉得打仗和俩个人打架不一样,和决斗也不一样。俺没读过书,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俺知道打仗是为了胜利,只要能赢,怎么使拌子出阴招都成……” 个军官一把掌打在大个子的头上,打断了他的话,“你在胡说些什么!” “对不起!长官,他没读过书,请您原谅他!”军官对我说,“这家伙非常勇敢!一个人砍了十几个敌人,我正想推荐他担任小队长。” “你干嘛?”我和马丁*路德对视一笑,“谁要对他怎么样吗?” “如果你们的指挥官连这点话都听不了,”马丁*路德在一边说,“还怎么当你们的头啊?” “他刚刚想保护你的方法,”我对大个子士兵说,“也是属于出阴招。” 听到我的话,一群士兵裂开嘴笑了起来。 “快点准备吧!”军官对我笑了笑,大声说,“马上就要出了!” 士兵们一哄而散,我也和马丁*路德骑着马向营门外走去。 远远的,一阵笛声传了过来。虽然很生疏,但是却带着浓郁的忧伤和深深的眷念。心中一动,我决定过去看看。 在一片小树林旁边的空地上,一排士兵正在用力的挖着坑,在离他们不远处停放这在这次战斗中牺牲的士兵尸体。他们要就近掩埋他们。 个年轻士兵坐在一面战鼓的鼓面上,微微战抖的手里拿着青色的长笛。正面对着一具还没盖上脸的尸体吹着,哀伤不自觉的从蓝色眼睛中流淌出来……脸上犹自挂着泪痕。 “他是谁?”等他吹完一曲,我走上前去问他。 “报告长官,他……是我弟弟!”他用空洞的眼神看着我,哆嗦着说,“他死了……再也看不到家乡了……” 我举目四望,每具尸体旁都或多或少的站着人,那眼神,那景象,让人心酸。 “士兵尸体就地掩埋……”马丁*路德在我耳边说,“这是现行所有军队传统,士兵和贵族军官不一样,不但生命底贱,连死后的待遇也是不一样的。” “不是我的传统!”我说,“士兵们已经献出了生命,我一定要带他们回家!” “长官!您说的……是真的吗?”士兵们围到我身边。 “是!只要是在我科恩*凯达的军队里!”我大声说,“我们决不会丢下任何一个伤员和牺牲士兵的遗体!永远不!” 欢呼声响起来,声震长空! 不丢下任何一个人,这成了黑暗军队的真正传统,也成了日后公**队的传统! 第十节 战利品很多。 我们不但追回了所有被抢的矿石,连带敌军的其他物资也尽收口袋。每个士兵都得在堆积如山的物资中分出一部分来自己带着,盔甲,武器……还好把敌人的马匹全部保留了下来,要不然这些东西全都得刨坑埋掉。那还不心疼死我? “好吧,”我跨上战马,“我们走。” 长长的队伍宛如长蛇般蜿蜒前行,我和马丁*路德带着俩百人的轻骑在队尾警戒。身后的营地已经付之一炬了,在疾风中,熊熊火光映红了半个夜空。由于是在敌人的地界上,我们不敢过多的停留,一夜狂奔后的我们直到踏上了黑暗的土地,高悬的心才放了下来。 “累了吧?我留在这里就可以了,”马丁*路德对我说,“你去前面吧!” 我点点头,随手掀起头盔的护脸,“好。那这里拜托你了!” 马丁*路德笑着对我说,“没问题,你得看好那几个家伙。” 要不怎么说红鼻子爷爷经验丰富呢?当我带着卫队靠近本队经过一片小树林时,看见刚刚划拨给那四个活宝的八个卫兵傻瓜似的站在树林边,树林里却传出杀猪般的叫声…… “走啦走啦……”卫兵用配刀推开那些路过的好奇士兵,“有什么好瞧的?” “里面的声音,有点象玛法。”麦泽大叔小声提醒我。 没错,把那个大呼小叫的声音降上俩个八度的话的确很象玛法。 我催马走近一个卫兵,用马鞭敲敲他的头盔。 “长……长官!”那卫兵一副做贼被逮现行的样子,反映十分迟钝。 我对他点点头算是回答,“你在干嘛?” “望……望风,长官!”他很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可怜的家伙看来吓坏了。 我用马鞭对着他们晃晃,说,“那么,你们都一样?” “是……”几个人都是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是长官吩咐的。” “麦泽大叔!把里面的人逮出来。”我很想知道这四个活宝在干什么,“把这些看热闹的赶走。” “是!” 五大三粗的麦泽大叔翻身,下马,到跨进树林只用了三步,在灌木中穿行的时候,身手矫健的让我惊叹不已。随即,里面响起了鞭子抽在人体上的声音和麦泽大叔的怒骂声。 “你们干什么!起来!起来!你们还象是军官吗!” “哇!” “谁呀!” “麦泽大叔!你别打我啊!” 来有人倒霉了。 “出去!”麦泽大叔的声音透露着不可抗拒的威严,“科恩总督要见你们!” 先跑出来的杰克,对着我“嘿嘿”一声傻笑,自己就跑到一边站着去了,一边用手摸着被鞭子抽着的地方,我这才注意到他盔甲凌乱。 然后是莫亚和海尔特,一样的尴尬笑容,一样的衣甲凌乱。 奇了怪了,联想到麦泽大叔的怒吼……难道,这几个家伙在里面……行军途中非礼妇女可是要被“喀嚓”的!我的眉头皱起来了,心里已经在想着用什么办法替这几个家伙开罪了。 “啪”的一声,一个被剥得只剩内衣的家伙被麦泽大叔丢到我的马前,“他被压在下面。”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果然…… “老……老大!”那家伙抬起头来对我说话,居然是玛法,“他们欺负我……” 虽然我的大脑一时反映不过来,但是我知道他们至少不用掉脑袋了。因为军法里还没来得及写上非礼男子是什么罪。 真是神灵保佑,虽然它什么都没做。 “香蕉你个西瓜!”知道没什么大事,我反而上了火气,拖着玛法就向树林里走去,他这个样子实在不应该呆在人来人往的路上。 “看什么看!”我一边踢着莫亚和杰克,一边对那几个卫兵骂道,“继续望你的风!” “到底是怎么回事!”到了树林深处,指着几个混蛋的鼻子,我的脸都快变成青色的了。 “是这样的,老大!”海尔特向我急急的说,“你先不要生气!” 来他们还记得,我是很少和兄弟们生气的,当然和生气的次数成正比的激烈程度。上一次生气还是小时候四个混蛋骗我去偷苹果。 “说!”我几乎是用吼的,几个混蛋让我伤透脑筋,“你们在干什么!” “我们走到树林外面时,”杰克收起了笑脸,向我赔着小心,语言变得特别简洁,“莫亚摘下头盔说热!” “是的是的!”莫亚一个劲的点着头,额头上汗迹斑斑。 “玛法就取笑莫亚,说他自己不会挑盔甲!”海尔特接着说。 “然后开始夸耀自己的盔甲怎么怎么好,”杰克继续说,“穿起来怎么怎么风度翩翩。” 我看看可怜兮兮的玛法,一副惨遭蹂躏的样子,那里来的半点风度?还翩翩? “我们左问右问!终于知道他是借了我的钱去和大师拉关系,才有了这副合体的盔甲!” “还偷拿了海尔特藏在床下的俩瓶红酒……” 我的头开始变大了,“说重点!” “是!我们就把他拖进树林,扒了他的盔甲!把他扁了一顿!完了!”海尔特说出了结果。 原来是这样,看来没人对玛法的**感兴趣,我应该高兴才对,为什么心里越来越火大?握住马鞭的手越来越紧? “老大……他们还说,”玛法带着哭腔向我投诉,“我身上的肉不多不少,扁起来手感很不错……” “刚刚打完恶战……”我的吐出我要说的话,握住马鞭的手慢慢提起来,“你们没想想交战中有什么不足,战后要怎么补救,还有心情打闹?” 马鞭挥下,比刚刚的惨叫声高十倍的声音在树林中回荡。 “啊!老大!” “以后不敢了!” “还有以后?” “没……啊!” ……………… 我骑着马走着,身边跟着三个活宝,玛法手忙脚乱的忙着穿盔甲所以落在了后面。 “呵呵!”杰克算是几个人中和我在一起的时间最多的,知道我的气消得差不多了,“老大,你不要再绷着脸了。” “去你的!” “你不要这样啊!老大……”杰克看到有门,立刻粘了过来,“你再绷着脸,我这小小的心灵会承受不了的……” “你现在是军官!”我没好气的说,“不要嬉皮笑脸的!” “哦!”海尔特接过话,“那就是兄弟没得做了,长官?” “啊?”莫亚装做大吃一惊的样子,“那我不要做军官了!我要和科恩做兄弟。” 有攻有守,配合得真不错。 我停住马,缓缓的说,“你们有什么理想吗?对以后?” “理……想?”杰克眨眨眼睛,“哥,你有吗? “我有,”莫亚点点头,“把你养大。你呢?海尔特?” “我?我还没好好想过。” “不管现在有没有,你们以后总会有的。”我说,“不管是想拥有金钱,拥有美女,拥有权利,或者是想自由的生活。人总是会有理想的。” “这和我们现在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用很少在我身上出现的严肃口气回答,“要实现理想就得有实力!每天躺在床上想想理想就可以实现了吗!” “父辈们说得没错,这是个乱世。”我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没实力的话,不要说实现理想,连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什么是实力?我们现在手中的军队就是实力!我一个人是管不过来的,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就算你不说我们也会帮你的。”莫亚说,“你是老大啊!” “说到老大,”我苦笑一下,“我很希望你们从我这个老大的背后走出来。” “啊?这是为什么?”海尔特急急的说,“虽然我常常想抢回我原来的位置,但是也只是想想而已!老大你不要抛弃我们啊!” “我没有抛弃你们的意思,我们的友情永远存在,不会改变。” “那你……” “你想想,这样下去,十年后,二十年后,别人说到你们是用什么样的语言?” “……” “这位是海尔特先生,科恩*凯达的好朋友。”我指着他们一个个说过去,“这位是莫亚,这位是杰克,这位是玛法,都是科恩*凯达的好朋友。你们感觉很好吗?” “这有什么不对的吗?”玛法问。 “我希望我的兄弟全都是名扬天下的人!当然,是以自己的名字名扬天下!”我笑了,“到那时,我将很高兴我是你们的老大!被人介绍说是你们的朋友!” “想偷懒就明白的说出来!”海尔特听明白了,找了个借口走开,“说话还绕圈子!” 你个大西瓜,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了! “但是我还是有点不明白啊……”玛法嘟嘟囔囔的说。 “穿好你的盔甲!”莫亚也明白了,“再继续想!” “哦!”玛法又落在后面。 山路弯弯曲曲,转过一个弯口,看到前面隘口堵了一大堆人。 “海尔特!” “是!” “去看看怎么回事!” 不一会,海尔特转回来了。 “老大,有辆车坏在隘口里。” “你和莫亚处理。” “是!” “步兵!”莫亚上前大声命令,“从隘口俩侧山梁上绕道!” 山隘不是很高,这个命令不是很难执行。 步兵们开始向山上爬去,我们带着几个护卫穿过这几辆运送伤员的马车向山隘中走去。 “怎么回事!”海尔特在前面一辆横在路中的马车边问。 车底爬出俩个人来说,“报告长官!车轴坏了。” “你不会把车掀到路边!” “报告长官!马上……就好了!” 海尔特点点头,“你最好快一点,不然我要你好看!” 这样就对了!那有军官整天嘻嘻哈哈的? 绕过坏掉的马车,杰克很有感触的说,“海尔特和莫亚刚刚很有气势呢!” “你想的话也可以和我一样!”海尔特回过头来说。 “切!”杰克非常不宵的说,“我才不要你那一种!” “气势还有很多种吗?”莫亚问。 “当然!我已经统计过了,”杰克掰手指头的样子很可爱,“有气吞山河型,有正气凛然型,有威风凛凛型,有朴实亲和型……还有狐假虎威型,狗仗人势型……” “那你选那一型?”海尔特很辛苦才憋住笑。 “我想选温文而雅型,但是又舍不得英气勃型……本来昨天已经想好了选风度翩翩型……可刚刚才有人因为这个被扁,好难办!” 我忙低下头强忍住笑,可肩头还在不由自主的**,多半倒是因为某人“风度翩翩”的遭遇。抬起头时眼光不经意的瞟过玛法,却现玛法的脸色刹那间变得极为苍白! “小心头上!”玛法大声喊道! “下马扑倒!”几乎同时,我也叫了出来! 玛法远远的跟在后面,看到了我们头上的一片极生成的淡淡黑云。而我,却是听到了头顶传来的“滋滋”异响。 我心中很感激特纳西和威伯俩位大叔对我们的训练,因为在危险到来前的那一瞬间,我们几年训练的成果表现得淋漓尽致。海尔特一个侧身直接摔下了地,杰克怪叫着向后翻了下去,我和莫亚都是头一低,身体一压一斜,手扶着马颈滑了下来扑倒在地上。 “啪!啪!”十几道手臂粗的闪电闪着刺目的白光在空中画出蜿蜒的蛇型路线,劈头盖脸向我们打下来! “你妈的!要挂!”我苦笑着说。 第十一节 凄厉的惨叫响了一半就突然停止,一个来不及下地躲藏的卫兵连人带马被一道闪 击中,片刻之间又被第二道闪电击成了一块块四下飞散的黑色碎片。 我们只有把身体紧紧的贴在地上,让击打在地面上的闪电溅起的大量的碎块掉落 在身上,任凭灰尘盖满面孔。而几天来朝夕相般的马……已经消失了。 “玛法!!!”我大声叫。 “玄冰风暴!”后面的玛法从马背上跃到空中,一次就向左边的山腰方向射出了 四只闪动着白色光芒的羽箭,“在左边!” “敌袭!!!”落到地面的玛法一边反手抽箭,一边大声示警。玄冰风暴?再过 五年他也许可以使用,刚刚那个应该是普通的冰箭。 玛法的欺骗为我们赢得了一丝时间,我要抓紧。不管谁是袭击者,要是他再有个 土系法师,再来个大地之怒的东东,那就真的完了。 “莫亚麦泽!右边!海尔特跟我来!”我从脚并用的窜向山边,海尔特一 声怒吼跟在我后面。虽然袭击者来自左边,但是右边也不得不防。 到山坡时,第二次魔法攻击来了。这次来的不是黑云,来的是只是一股闪电, 不过,它太大了!而且,它是从空中斜着向我打来的! 我疯了般的用左手抽出刀,右手把刀鞘扯下向头上扔去。同时身体前扑。 被扔上空中的刀鞘所吸引,闪电微微改变了一点方向,“啪”的一声巨响!黑铁 的刀鞘被打成了碎片,余怒未消的闪电在还在地上炸出一个大坑。 我象是被人踢了一脚,本来就快着地的身体被爆炸的威力带着飞起来摔在山坡。是什么人啊!用魔法都不用咏唱的? 我咬着牙,猫着腰,手一撑站了起来,向山坡上的一片小树林冲去。 “玄冰风暴!”又是几只冰箭从头上飞过,是玛法在支援我。右边的山坡上已经 传来莫亚和麦泽大叔的喊杀声,他们已经开始了。本来走在山腰的步兵也大声叫喊着 拼命冲过来,不过,和那威力强大的闪电比起来,他们的度太慢了。 “靠自己!”我暗暗对自己说,离小树林已经不远了。 个黑色的身影从树林中跳出,手中的巨斧一晃,玛法的几只“玄冰风暴”之箭 就一头栽下了地。是个矮人!矮人跳那么高干嘛? 另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家伙从藏身的草丛中站起来,手中的银色战弓一挑,击飞 玛法的最后一只“玄冰风暴”。右手接着扣上弓弦,一个黑呼呼的箭头对准了我。 “硒陀伊----”先跳出来那家伙落到地面,嘴里不知道在说什么,一斧向我扫来。 慢点可不可以?我还没站稳! 我用刀竖着一架,借用矮人斧上传来的力量,就地打了一个滚,从他左边绕开跑 了。 “嗷!”那矮人一定非常不爽,出一声怒吼紧贴着我追来。追我?就凭你那短 脚?我呸! 黑衣的弓箭手看到我他跑去,脸色很平静,架在银色战弓上的那只箭还是一丝不 差的对着我。 “硒陀伊!”身后的矮人斧手又一次跳了起来,想都不用想,他的巨斧一定是带 着呼呼风声劈向我的宝贝脑袋。 拼了!我转过身,开山刀高举过头,迎向空中的矮人,再次大叫,“玛法!” 矮人跳得很高,做梦都没想到我会突然停下转身。刹那之间,他就越过了我的 头顶,非常无奈落向他预定的地点。有这一点时间,海尔特已经赶到。 “玄----冰----风----暴!!!”玛法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还来这个?你个大西瓜,能不能来点别的?我差点哭出来。 我和海尔特互看一眼,刀剑一左一右向矮人杀去。 刚刚落地的矮人还来不及站稳,就被海尔特重重一剑劈的退了一步,还没回过 气来,我的刀锋一转,已经在他的肩上留下一个大口子。这就是我们在一起训练的结 果,一加一的效果是大过二的。 轮到我进攻时,“嘣”的一声,弓箭手射出了他现身后的第一只箭。他计算得 很好,要么我继续进攻,挨上一箭;要么我不进攻,矮人就可以抢回主动。 没有太多时间去想,手中的刀仍然重重劈下,同时身体调整方向,本来被那只 箭对准的心脏移开了一些距离,我只能做到这么多了。 “恩!”痛死了!箭从我肩头穿过,留下一个血洞,你妈的,什么人啊!我穿 的可是黑铁甲! 矮人再中海尔特一剑,还是他比较惨,右手手臂和肩头只连着一层皮了。海尔 特一个人应该可以摆平他,我的对手现在已经变成那个弓箭手。在这个距离,我如果 冲过去,他应该还有再放一箭的时间,但就他的箭术而言,一箭就会要了我的小命。 还有……在他身后的魔法师! 怎么办?过不去的话,挂定了。 算了,死马当成活马医。眼睛一瞪,我向弓箭手冲了过去。 “玄----冰----风----暴!!!”玛法又一次开始“有力”的支援我。 听到这个中气不足的声音,弓箭手冷冷一笑,手中的箭并没有搭在战弓上。我 知道,他会先挑飞玛法的箭再射杀我,一个好的弓箭手拉弓瞄准是可以在瞬间完成 的。 “啊!”我越冲越快,弓箭手的笑越来越冷。 玛法的箭从我头上飞过,我也举刀过头,来吧!就算我被你一箭穿心,我也得 拉上你一起死! 弓箭手手中的战弓一挑,和玛法射出的箭撞在一起,一声清脆的响声,玛法的 箭飞了出去。紧接着他身体下蹲,右腿后放,摆弓步搭羽箭,外加上弦拉弓瞄准…… **作一气呵成,精确快,帅极酷毙。 “啊!啊!”我叫着冲近了,他没射出箭来。谁都知道距离越近箭越准这个道 ,我的心揪成了一团。 “啊!啊!啊!”我冲得更近了,箭还是没射过来!看到他的嘴唇微微动着,我 的脸都麻木了。他还在箭上加魔法?我靠,我这下会挂得很难看。 “啊!啊,啊?”我冲到近得不能再近的地方,他仍然没射我!我的眼珠子差点 掉下来,他吃错药了?还是有其他阴谋! “啊!!!”我脚下不停,一阵风似的冲过了他身边,终于知道了答案。 “玄……冰箭……真的……是……玄冰箭……”我对天誓,他是这样说的, “骗……我……下贱……” 我的大脑对这这件事实在是找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不过我想当时我脸上的神情 定很白痴。因为我是跑到他身后很远才想起应该给他一刀的。 他的身体被玄冰冻结,没了头的身体在缓缓倒下后还保持着那个酷酷的姿势, 帅,真的很帅,简直帅到极点变成衰。 我冲进了树林。 个身穿黑色法师袍的人静静的站立在树林中的一小块空地上,脸上戴着一付面 具。 “你在等我吗?”终于可以和这家伙面对面了,这让我整个人轻松下来,眼光一 边向周围观察,一边说话,“不想死的话,给我跪下。” “周围没其他人,你不用紧张。”他的声音很低沉,“我到这里来,就对死有所 准备。可以活着回去的话自然是神的恩赐,与是否向你下跪无关。” “你看看现在的情况,”我把开山刀靠在肩上,踏前一步,“你的人完了,你的 命是在我手里。跪下!” “是啊!他们完了。”魔法师向四周看了看,“这里就剩下我一个了。” “这么近的距离,你是没时间使用魔法的。”我笑了,“但是,你要用个照明术 什么的倒是可以。” 树林外,大批的步兵已经赶到,我甚至听到了兄弟们的脚步声,矮人在一声怒吼 后没了声音。 “是吗?”魔法师也笑了,“如果是已经使用了的魔法又怎么说?” 随着他的话,身边的树木和藤蔓疯般的生长,瞬间就变成一道过顶的绿色屏障 把我俩围了起来。 “看到了吗?”他的头扬了扬,说,“你的人想打开这道屏障可得花些时间。” “我讨厌绿色!”看到自己出的一个火球对这些藤蔓毫无效果,我恨恨的说, “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我也这样想。”他不紧不慢的说,“瞥开你其他的东西不谈,仅就你的头脑, 反应和武技来说,你很优秀。” “象只乌龟一样缩在这里……”我回答他,“你到底是谁?” “我可以告诉你。”他缓缓走动着,“我是一个擅长雷系和自然系魔法的魔法 师。其中又以雷系魔法最好。当然,做为一个收钱办事的魔法师,事成身退的空间魔 法也会一点点。” “你的魔法可以不用咏唱?” “需要。” “你唬我?你以为我听不到声音的吗?” “还有点时间,”他说,“我就让你明白的死去好了。” “你妈妈的……有屁就放!” “对一个吸血族人来说,粗鲁的语言不会让我激动。”他拉下头上的斗篷帽子, 摘下了面具,出现一张苍白清瘦的脸。对我一笑,几颗尖利的牙齿证明了他的身份。 “吸血……族,”我大吃一惊,“你?” “是,我是蓝玉吸血族的塔里傲伯爵。” “等一下!我和你们的头领是好朋友!” “科恩阁下,”他似乎是心不在焉的搽着面具上的灰尘,“你说的那个是白羽吸 血族,是我们世世代代的敌人。” 敌人? “你不用怀疑,在外面截杀你的是一个黑暗矮人武士和一个咆哮族精灵弓箭手。 虽然他们是用来引诱你到这里,但是我还是轻视了你。你来得太快,我几乎来不及准 备好一切。” “你……你是说,”我有点迷惘,“这些种族都是分裂的?” “当然。” “我靠!” 外面士兵在拼命的砍击着藤蔓,兄弟们焦急的呼喊声也一声声传来。 “这是一种自然系高级魔法,名字叫‘绿色之保护’。是以魔法刺激植物按我的 意志极生长。时间可以维持一个钟。”他对我解释,“就我多年使用的心得,我已 经可以在事前完成咏唱,再用另一个自然魔法来抑制住植物的生长。就象刚才一样, 你进来之后我才撤消抑制魔法。所以你是听不到我的咏唱的。” “那先袭击我们的雷系魔法呢?” “我的雷系魔法最好,是以为这个,雷神之锤。”他把双手从宽大的斗篷下拿了 出来,手中拿着俩个小锤。 我仔细看看,俩个黑色的锤几乎一模一样,都是战锤的谜你版。 “这是威力强大的神器。”他扬了扬手中的黑锤,“有了它,我可以不用咏 唱。” “不错哦!这就是你的全部财产?”我心里在打鼓,没想到这个魔法师这么厉 害,是那个家伙说魔法师近距离战斗力等于零的? “到现在为止,我还没……” 没等他说完,我伸进地下的脚猛的踢出,带起大量灰尘弥漫在我们之间挡住了 他的视线。从他的痛说家史时我就明白今天遇到的都是些魔法武技顶呱呱的贱人。 “啪”一道闪电劈到我刚刚站立的地面上,尘土飞溅。 我不停的变换着位置,出一个又一个风刃魔法,希望可以拖延他一点时间。 “林中的精灵,晃动你洁白的身影,弥漫在这里。为我搽亮眼睛,为我阻挡敌 人的视线。”我还在咏唱着。**一麻,一道闪电在我的脚边炸开!还好,我的魔法 浓雾也弥漫开来。 时间,这里是横风大作,雷电交加,弥漫着的大量灰尘成了我的救星。我在 飞沙走石中跳来跳去。 “我们来玩个游戏好了!”他手里没停,嘴上更有劲,“输的人输掉一切。” 跳了几圈,我现事情不大对劲,为什么闪电劈得离我越来越近了!往往是身 体微微一麻,一道白光就来了。 “操!”我开始一边绕圈子一边脱起了黑铁甲,以为我现每次闪电到来之前, 这个混蛋都会先出一些极细的小闪电,这些小闪电碰到我的盔甲就会在一闪之后消 失不见。身为雷系魔法师的他一定是用这种方法知道了我的正确位置。 散乱的盔甲东一块东一块到处都是,这样一来,小闪电再也找不到我了。 我伏在地上,慢慢把手里的黑铁刀放下,轻轻从脚边抽出俩把匕。左手是很 多年前威纱的父亲送我的,右手是矮人大师随刀附送的。 “从现在开始。”我对自己说,慢慢的蹲起来。我得小心点。 “时间快到了,我们来结束这场游戏。不要以为我找不到你你就安全了。”浓雾 中,塔里傲说着,“我是雷系魔法师,我对雷系魔法有很强的抵抗力!看我的群雷 术!” 时间,数不清的闪电从天上争先恐后的劈下来,我刚刚向塔里傲说话的方向 扔出了黑铁匕,第一道闪电就劈到了地面上。 “啊!”塔里傲叫了一声,好象倒在了地上。中了! “啊!啊!啊!啊!啊……”这是我的声音,我被无数道闪电劈中,又痛又麻 又木……苦不堪言。问题是,明明有这么多的闪电,就是劈不死我。 “你……妈妈……的。”闪电终于过去了,我筋疲力尽的躺在地上,连手指都 不想再动一下。什么时候挨打也变得这么费体力了? “风之精灵啊,实现你对我的承诺,吹散我眼前的迷雾,还我清晰的视 线……”这是塔里傲的声音。 浓雾被风吹散,塔里傲一跳一跳的向我走来,蓬头垢面,衣服变成了乞丐装, 片片的挂在身上。我的黑铁匕插在他大腿上。 “嘿……嘿……”我干笑一声,浑身上下痛如刀割。 塔里傲吓得一**坐倒在地,“你……你没死!” “好儿子!我……还死不了……”我挣扎着想起,身体却只动了一动就倒了下 来。 “连我都被闪电伤成这样了,你居然还没死……”塔里傲坐在地上,面无表情的 举起雷神之锤,“我佩服你!” “啪”的一声,一道闪电直接打在我胸口上。 我被闪电打了一个后空翻,落下地的时候已经变成了脸朝下。 又是一道闪电击中我的背,痛苦让我已无遐再数。 终于停了。 “噗”我吐出了大口的鲜血,连抬头的力气都没了,连眼皮都变得无比沉重, 我要用我全部精力才能保持它们在撑开的状态,真的很想就这样睡过去。 “嘿嘿……”塔里傲的伤看来也不轻,“血!血!!!” 我侧着头看他一步步爬过来,心里不由想起吸血族的人在使用魔法后需要大量 鲜血。你妈妈的大西瓜,你不是想过来吸我的血吧? 塔里傲到了我身边,双手把他的伤腿摆放好,舌头添了添嘴唇。 “你输了,”他拉着我的衣领,看着我的眼睛说,“我是胜利者,应该得到好 待遇。” 第十二节 “什么东西?” 塔里傲本想抓出我的心脏,可他那尖利的指甲不担没有刺穿我的贴身魔法护甲,手掌还被我左胸前的一个圆型物体搁了一下。 “……”我那有力气回答他。 “这个……是大地护甲!”里外翻看着我的护甲,塔里傲说话的声音很不平静,“你从什么地方得来的!” “……” “是我的了!”他手忙脚乱的开始脱起我的护甲,“难怪怎么都电不死你……” 他把我的身体摇晃的很厉害,我极力想抓住的那把华丽匕也从无力的手中滑落,“噗”的一声插在地上。 塔里傲的眼神一落在匕上就再也挪不开,没再顾及大地护甲,手一松,我的身体重重的摔倒。 “吸血鬼之触……真的是吸血鬼之触……远古吸血族族长俩大配刃之一……”他细心的擦去匕手柄上的泥土,的亲吻着上面的宝石,用手柄在慢慢脸上摩擦,眼中闪着泪光,“你,你从那里得来的?” 后一件反抗的武器都没了,我木然的看着他,一个字都不想说。 “是我的了!”塔里傲想都不想就把匕往怀里放,却现自己衣衫褴褛,只有一脸不甘心的放在身边的地上。 伸出手就可以拿到匕,可现在的我却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你肯定还有些什么东西!”塔里傲的眼睛上上下下的扫过我的身体,就象是盯上了宝藏的窃贼,“我知道的!你骗不了我!是的!我知道!” “哈哈哈!龙族项链!天啊冰泪石!”塔里傲在狂呼。 他拉扯着我脖子上的项链,声音高了不止一个八度,随即却给了我一个耳光! “你这个蠢货!”他对我大吼,满脸通红,“你居然把冰泪石挂在龙族项链上!” 无缘无故挨上一耳光,我非常不爽,用尽力气问他,“有……有什么不对?” “当然不对!何止不对,简直是极大的错误!”他几乎抓狂,“你竟然如此对待这些魔法宝物!不可原谅,不可原谅!是我的了!” 来塔里傲真的是个嗜宝如命的家伙,收拾着项链,他眼睛一转,已经落在我胸前一条横绑的蓝色带子上。那是有一次温丝丽无意中看到我用一个普通的布袋装着幻兽蛋而和罗娜姐妹一起给我缝制的,相当精致。 “幻兽蛋?”他非常仔细的查看着,“不过已经快觉醒了……不过这条把蛋绑在胸前的带子倒是相当不错!” “我的了!”他猛力的抓扯,“反正你也不再需要它。” 时候,我嫌幻兽蛋挂在胸前很碍事,常常取下来。温丝丽在劝说无效的情况下,让这条带子多了一个功能,那就是,不到幻兽孵出的那一刻是不可以解下来的。 “怎么回事!”拉了几次还没拉下来,塔里傲显得非常不耐烦,抓起一边的雷神之锤狠狠的敲了下来。 伴随着一阵强烈的疼痛,幻兽蛋没破,却有一丝冰凉从幻兽蛋“流”进了我的身体,在我身体里分散开来流向四肢。所经过的地方,被雷系魔法伤害后的那种麻痹感和无力感缓解了不少。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我很清楚这个自己最后的一个机会。为了让他多敲几下,我开始用挑衅的眼神看着塔里傲。 锤没有敲破幻兽蛋,塔里傲也楞了一下。感受到我挑衅的眼神,他似乎觉得自尊心严重受伤,又是一锤打在幻兽蛋上。 这就叫着聪明反被聪明误吧?塔里傲如此冷静的人,也早被一大堆宝贝迷花了眼,一心一意跟个幻兽蛋过不去。他却不知道,随着他的敲打,从幻兽蛋传来的一股股能量慢慢的治疗着我的伤势。一丝丝的力量也在我身体中慢慢累计。我曲了曲手指,觉得差不多了。但是我不敢肯定我的力量是不是足够挺起身来拿到匕,只有让他帮我个小忙。 “别……打了。”我说,“可……可以解开……的。” “说!”右手高举的塔里傲正准备再给幻兽蛋一个狠的,听到我说话,不耐烦的回答我。 “那是……那……”我的声音越来越小。以一个伯爵的身份,他是不会伏下身听一个人说话的。 果然,塔里傲左手一把抓着我的头把我拉起来,“大声点!啊……” 在他拉我起来的那一刻,我抓起地上的匕刺到了他的胸膛,锋利的匕并没让我用多少力气就没柄而入。让我更惊讶的是,一股股生命的力量顺着匕手柄向我涌来。 “啊----”塔里傲的脸上的肌肉在惨叫声中不停抽搐,本来就病态的脸正在快老化,更显得狰狞。我手中的匕正在吸取他的生命!难道这就是吸血鬼之触的特殊能力吗?这样说来,我很快就可以回复体力,我赢定了! “嘿……嘿,”我笑着对他说,“你死定了,赢的是我!” “一起……死吧!”塔里傲的嘴里出含糊不清的声音,“破……坏神…… 之……“ 惨,几乎是得意忘型的我居然忘了眼前的敌人是个造诣极深的魔法师,而这种人,通常都有与敌皆亡的最后一手。 “不!”我急忙手忙脚乱的用双手封上他的嘴,破坏神之怒这种高级魔法的咏唱很长,我看你怎么念完!看着呜咽着不出声音的塔里傲,我又笑了。 笑得很开心的我却现他眼中闪动着异色,那分明是四个字“你上当了”! 胸口一痛,我低头看去,雷神之锤端端正正的打在我胸口的幻兽蛋上。锤上有一道道电流在不停的流动,出“滋滋”的响声,我的身体再次被麻痹。 以他现在的状态,我完全可以抓到他拿锤的右手,却被他嘴里的胡言乱语吓昏了头。现在可好,又中招了! “我赢不……了,”塔里傲断断续续的说,“你……也……别想赢!” “贱人!”我骂。 “彼……此彼此!”他回答我。 缠绕在雷神之锤上的电流越来越粗,流动的也越来越急,一点白色的光芒在雷神之锤上闪了一下,一道的白色的光芒在云端出现,直直照射在雷神之锤上,猛烈的爆炸随即在俩个人中间生。 “醒来……” 这是什么地方?我……这是怎么了? “醒来……” 谁啊?是谁在叫我?不要吵,我很累。 “醒过来!笨蛋!” 阵无可抗拒的意念传来,令我恢复了意识。 第一想做的当然是睁眼,可是……怎么我没眼可睁。第二要做的是伸手抓头,一样没手可伸,没头可抓。 不会吧?难道说,我……又挂了??? “还没挂,不过也差不多。”一个久违的厚重声音响起。 “棉花糖!”我喜出望外,“是你吗!我知道是你!” “说了不要叫我这个名字!”棉花糖极力维护自己的威严。 “何必计较这个呢!我说,我们也很久没见了哦。”听到棉花糖的声音我非常高兴,“对了,我那边……就是我的身体,怎么样了?” “想知道吗?你的身体被电流击中,变成……和你前生熟悉的那种烤鸭差不多。”很明显,棉花糖知道和我讲威严没用,话里也就多了点幽默风格,“皮脆肉秫,外香里嫩,绝对是居家旅行,游山玩水之必备佳品……” “好啦!”我听得很不耐烦,“什么不好说,专从我前生记忆里挑些广告?还全是些没创意的。价廉物美并不合适用在我的身体上!” “…………” “什么什么?做烤鸭‘挺’好?” “…………” “拜托!爱生活,爱烤鸭这样的话你也说得出来?” “…………” “求你,不要再说了。” “…………” “救命啊----!” “恩!对你这样的生命就是要用这样的方法!”她的语气里透着无尽的满足,“否则下次见面你尾巴还不翘上天?” “你说……下次见面?那么说我还没挂!” “不要高兴得太早!你在那边十几年的时间可以说是浪费了!” “这个……是有原因的啦!”我有些不好意思。 “你所想的理由都不能成为理由!想想你当时是怎么对我说的!” “说……什么?”一时之间,谁想得起来? “如果让我再来一次,再来一次,我一定会做得好一点。”棉花糖说,“是你说的没错吧?” “是,是我说的。” “那你这次有做得好一点吗?” “我……我……” “我给了你需要的,你却没有做到你的承诺!” “…………” “你忘记了你重生的原因和动力。你的记忆中有一句话‘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没错吧?” 听着棉花糖的话,前生种种经历不由自主的浮上心头,酸甜苦辣,不一而足…… “对不起!” “流氓总督也会说这句话?了不起!” “真心的,棉花糖。” 短暂的沉默后,棉花糖的语气轻了些,“如果不是这次我在那股能量击中你的前一瞬间把你召唤到这里,你又死一次。” 我没出声,棉花糖接着说,“和你在一起的那些生命,把你的身体送回了那个叫‘黑暗’的地方,有些生命正在尽力治疗你的身体。” “有希望治好吗?” “先解决你自己的问题吧!先想想你为什么会来这里,没想好之前,我不打算送你回去。除了你,我有其他的事需要留意,在你危险时救你的机会不是常常有。” 棉花糖说,“不明白的地方,你可以问我。” “知道了。”我回答,我的确需要好好的想一想。 “棉花糖,为什么我的魔法总是不可以提高?” “就你身体上来讲,你的身体被其他形式的能量占具,没有更多空间来展魔力这种形态的能量。”棉花糖对我解释,“但就你的意识而言,是你前生的痕迹太重,你并没有完全溶入你重生的环境中。” “其他能量形式?” “是的,你前生所谓的内功和你在宇宙中漂浮时吸取的游离能量都是。只是在表现形式上不同。” “那我……可以把这些能量都用魔法形式表现出来吗?” “你可以回去后试试。”棉花糖说,“不过你最好一步一步来。” “一步一步来?” “是的,我们来看看这个。” 幅幅画面毫无预兆的出现,是我和塔里傲的战斗过程。 “啊……”我不知道棉花糖还有这手。 “坦白的说,这个生命所出的能量非常弱,但是你拿他毫无办法。” 弱?那是对你而言吧! “你有异议?好!小不点你看看这个。”随着棉花糖的话,画面改变了,“现在你感觉怎样?” “可以这样吗!我可以做到?”看着画面上的我一剑把塔里傲劈成俩半,我十分惊讶。 “用心一点,你完全可以做到。” “用……心,用心!”画面上的我威风八面,不可一世。 “这只是你拥有的多种能量的其中一种,其他能量怎么用,就看你自己了。” “那你所说的我没有溶入重生的环境的怎么回事?” “是指你醒来后,语言,行为,思想都还是在遵循前生的模式。” “有什么不对。”我问。 “你现在生存的环境和原来不一样了。” “是的。” “你却还是原来的你。” “…………” “你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是你来适应环境简单,还是环境来适应你简单点?” “…………”我沉溺在思考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棉花糖把我从思中唤醒,告诉我,我的度假到此为止。 “可是我还有一些问题没想好……”我说。 “俩个选择!”棉花糖没和我废话,“要不你就回去你的身体继续想;要不你就在这里想,而你的身体被埋进土里腐烂。” “我回去!” ………… “小不点,你记住,”棉花糖用这次见面最和蔼的口气对我说,“生命的历程会有很多不同的经历,不要灰心,不必沮丧,勇敢面对。” “知道。” “如果你做到了,”棉花糖说,“我会在合适的时候给你奖励。” “奖……奖励?” “是。”她说,“为了激励你这懒虫。” “收到!我会努力!” “很高兴你斗志昂扬,”看起来棉花糖很高兴,“去吧!用你前生的阅历,重生的努力,去改变这个世界!” “改……改变世界?”我没明白。 “如果你努力了,”非常明显,棉花糖在幸灾乐祸,“那里的强横生命怎么会放过你呢?” “棉花糖,你……你……。”我被棉花糖耍了。 “你不欢呼一声吗?我记得上次我送你出你可是大呼小叫的。”我听出来了!她神采飞扬! “棉花糖……你给我记住!”为了表现我的反抗非常有力,我歇斯底里的大叫,“我就不改变自己!我就不!” 第十三节 我被棉花糖送了回来,一瞬间的迷乱后,我的意识回到了身体中。 身体上上下下没一个地方不痛,伴随着阵阵灼热,沉重的疲惫压得我几乎无法思考。 努力用我的感知力去感受外界的一切。隐约间,有人在摇晃着我的身体,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随着时间的推移,身边的一些声音渐渐清晰起来,那是有人在说话。 “老大……你快醒过来啊!他们在给你穿衣服了!你再不醒他们就要埋了你啊!”这……这是玛法的声音吧。 “玛法,你清醒一点!”海尔特的声音,“都一个月了,老大已经……” “不要!再等一天!再等一天好不好?海尔特,我求求你,再等等……”想都不用想,这个带着哭腔的声音是杰克的。 “弟弟,我们已经等过很多天了……” “再等一天……” “这样吧,”海尔特说,“我们再让菲谢特来检查一次,如果老大真的还……你不可以再坚持。” “恩……” “莫亚,去叫菲谢特来。” 过了一会,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越来越近,“不要拖……我今天早上就告诉过你科恩有起色……是有希望醒过来的……你不要拖我……一天看一次就够了……” 海尔特大声吼,“你天天都这样说!今天维素大叔说过让我们不要再胡闹了!” 菲谢特的无奈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看来真的不行了……你们连他的衣服都换好了。” “你以为我想啊!”怒的莫亚一定是抓着某人的衣领,“他是我老大!一直照顾我们的老大!” “菲琳她们呢?”菲谢特问,“她们也同意你们这样干吗!” “被大叔叫走了。” “是吗?这样也好,”菲谢特的声音逐渐平静,“你们出去吧,我和科恩说几句话。” 几个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菲谢特走近我,身体向下微微一沉,他坐在了我的身边。菲谢特慢慢抚摩着我的头,我却非常着急,我现在的心跳和呼吸都没有恢复。要是他们把我埋了,我可是死得最冤枉的一个人。 “亲爱的兄弟,我们得说再见了……”菲谢特说着话,我感觉到他的手很凉,“我一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所以我拖了一天又一天,看来今天是拖不下去了……” “一直以来,我都有个理想,想和你一起来完成……但是现在,你丢下我一个人。”他慢慢的说下去,“我把这个理想当成是我们俩的,很好笑吧?我从来没和你说起过……也许是我自己一厢情愿也不一定。你又是个这样的人……但是,但是我真的很想和你一起做一些事。你告诉了我那么多道理,让我心中憧憬了无数的美景和希望,然后……你却又丢下我一个人……我……” “起来!你这无赖!”啪的一声,我挨一耳光,菲谢特在咆哮,“你这混蛋!你给我起来!” “不要这样!菲谢特……”有人从外面冲进来拉住了他,“不要打我老大!” “放开,放开……我还没说完!” “放开他,”海尔特说,“莫亚,放开他。” 菲谢特把一只手放在我左胸上,“不管怎么说,就算是我一个人,我也…… 啊!!!“ “唏哩哗啦”的声音响起,有人摔倒。菲谢特的声音带着战栗,“心跳!他! 他……科恩!心跳!“ 片混乱中,我终于又恢复了呼吸,随即就被赶来的一大堆人灌了很多不知名的东西,有甜的,有苦的,有甜中带苦加酸的……最后被扒了个精光放进不知道什么液体里面。 ……………… 然后就一直泡在那个池子里,天天有人给我灌些希奇古怪的东西,温丝丽和菲琳姐妹一直守在我身边。 “科恩还没有醒吗?”是菲谢特来了,这家伙一天三次带东西来。 “还没,”温丝丽回答他,“但是呼吸越来越平稳了。” “是吗?那今天试试这个”菲谢特说,“我刚刚在外面尝了一点,连昨天的午饭都吐出来了,他喝了这个一定会醒过来。” “天!好臭啊!”凯丽说,“你敢肯定这是药?” “当然!你对我的技术有意见吗?”菲谢特洋洋自得,“请你们相信专业。” “那……你留下吧,我们来喂他好了。” “恩……再说一句,”菲谢特说,“如果这样还不醒,那就是这些东西对他的刺激还不够……你们是科恩的妻子,当然知道我说什么啦!呵呵……啊!” 菲谢特落荒而逃,我的妻子们沉默着。 “我……我想还是先喂科恩吃药吧!”温丝丽低声说。 “我想,科恩也许不喜欢吃这个……”菲琳说。 “可是为什么科恩还不醒呢?”凯丽说,“他有心跳都好几天了!” “贝尔蒂娜阿姨和威伯大叔说科恩的身体正在自己恢复,差不多好了就会醒。”温丝丽说。 “那你还喂他吃这些难闻的药?” “虽然知道他没事,但是我还是希望他快点醒过来……”温丝丽仍下手中的药,抱着我哭出了声“只要他快点醒来……我……” “科恩会醒来的,”菲琳安慰着温丝丽,“到时候他又会常常从后面偷吻我们美丽的温丝丽。” “科恩没有偷吻你们吗?”温丝丽放开我,仿佛是在擦着眼泪,“我一直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不让科恩进房间啊?” “这是纳舍尔阿姨吩咐我们的。”菲琳说,“她说科恩和我们都没有成熟,容易沉迷在**里。” “真的吗?”我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现自己被泡在乳白色的液体中。 “是的,我怎么会骗你。”菲琳看了我一眼,却现我笑看着她,“你! 你……你。“ 我嘿嘿一笑,“不欢迎我参加你们的讨论?” “科恩!”凯丽一声欢呼,向我扑来。 我被凯丽和温丝丽紧紧抱住,差点透不过气。 “你是什么人啊!”菲琳对我偷听她们的谈话很有意见,“讨厌!” “你们放心,我不会再偷吻你们。”我看着眼前三个面容憔悴的妻子,“我的妻子们是这样可爱和高贵。我誓,有一天,我会拿着与你们身份相符的礼物走进你们的房间。” …………………… “这是什么?”我问,这是我醒来后的第三天,身体差不多已经适应了。 对黑色的小战锤放在我身边的小桌上,幽幽的闪着光。 威伯大叔回答我,“是一件神器,传说是雷神制造雷电的工具。它的威力…… 相信你已经体验过了。“ 听到我可能会挂,威伯大叔就和贝尔蒂娜阿姨一起来了,同来的还有特纳西大叔。他们会在这里呆些日子。 “是我们不小心,”海尔特等人在俩位大叔前说话都不敢大声,“才让科恩受伤。” “不全是你们的错,即使你们一起上也不会有比现在更好的结果,”特纳西大叔说,“可能会多死几个。” “为什么?”海尔特问。 “这个叫塔里傲的魔法师,”威伯大叔说,“是个很厉害的家伙,早年干了不少轰动一时的大事。找他出手,代价可不便宜。我们的左相倒是个非常慷慨的人。” “那我……怎么没挂?” “看看你胸前。” 我撩开衣服,现在自己胸口有一大块放射型形状的伤疤,触目惊心。 “你觉得怎么样?风格很奇特吧?”威伯大叔指着伤疤说,“是你的幻兽蛋救你一命。在塔里傲的最后一击中,是你的幻兽蛋帮你挡了。雷系魔法攻击使幻兽蛋瞬间爆裂,确切的说,你是被幻兽蛋和游离的雷系魔法击中。” 我用手指摸着这个大形的伤疤,却现它象是多出来的。 “不用摸了,那是幻兽蛋里的东西组成的。我们也想了很多办法,就是拿不下来。象是长在一起了。” “是吗?”我很遗憾,“我还想看看我的幻兽是什么样子的呢。” “还有一个咆哮族精灵。”玛法晃着手里的白色战弓,“他是用弓的!” “这个精灵倒是没听过,”威伯大叔说,“黑暗矮人同样少见。一般来说,他们不会跑到神属国这边来。” 我把头转向一边看着公文的父亲,“对了,老爸,他们所说的种族分裂是怎么回事啊?” “和我们人类一样,”父亲放下公文,“有的忠于神,有的忠于魔。” “这样啊?”我没想到如此简单,玛法,“你那天的玄冰箭是怎么回事?” “我……嘿嘿……我偷偷练的。”玛法死抓着白色战弓不放,“老大,这弓……” “你喜欢?”我说,“你的了!不过你最好把它染个其他颜色。” “知道了!知道了!” “老大,我们的军队在训练。”莫亚走进房间对我说,“你要去看看吗?” “去。当然去!”我站了起来。 …………………… 个多月过去了,黑暗城的建设进度并没以为我的受伤而受到影响。高大的外层城墙已经合拢,更高的内层城墙正在建设。城内的建筑开始动工,排水系统已经铺设完毕,道路也七七八八了。在城市中心地带,一个初具雏形市政厅正在拔地而起。 第一次走在宽阔的外层城墙上,相信没有人会不惊讶。 城墙高二十米,底宽二十米,顶宽十五米。从下到上,都是由清一色的坚固巨形石条交错叠放而成。每三步一个箭垛,每间隔五十米靠后的地方就有一个高五米的箭塔,每三百米就有一处向前突出十五米,宽二十米的子墙。以这样的城墙来说,有合适的部队和充足的粮草,守下来绝对不成问题。 “总督阁下,”凯南在一边给我介绍,“都是以你的原图施工的。” “我很满意!但是,”我指了指自己的头,“重要的是领会到我的设计思想,这样的话,有很多地方你就可以根据情况变通。” “啊?” “那你看看这个。”我走到城墙边,“我刚刚想到的。” “攻城的绝对是步兵,爬墙是用云梯,架设云梯是第一步。” “是的,这很平常。”麦泽大叔说。 “我们就在敌人在架设云梯的时候就送上一份小礼物好了。”我笑笑,“凯南,我想让你在城墙边做一道石栏,与城墙一样高。恩……不用太宽,一步跨不过来就好,此外……还要人在上面站不住。” “没问题,这不费事。”凯南对我说,“可是,那有用吗?” “我想,有用没用,可以通过事实来验证。”我对大家说,“凯南你先建个一里半里的,明天这个时候我们带人过来,来次攻城演习。” “好的。” 我把目光放到在城墙外训练的部队身上,看着骑兵训练冲刺,步兵训练近身搏杀。觉得他们训练得虽然很卖力,却又缺少了点什么东西。 “科恩,怎么了?”做为黑暗军队的副指挥和一个戎马多年的战将,马丁*路德当然可以从我的眼睛里感受得到异样。 “实战气氛!是的,缺少实战气氛!”右拳重重的击打在城墙上,我终于明白了! “马丁爷爷,我想,我们该扩大军队了。”我说,“尽快让我们的战士增加到一万人,分成四部分,在其中挑选一千人组成亲卫队,其他三部分各三千人。例常的守备每次只去三千人,剩下的六千人进行对抗训练。我要训练出令整个大陆心惊胆颤的铁军!” “对抗训练?”不但是马丁*路德,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什么意思?” “就是实战训练!”我说,“天上弓箭飞,地上埋尖桩。骑兵冲,步兵防。真刀真枪。” “真刀真枪!”海尔特吓坏了,“那会死人的!” “不这样,他们上战场一样会死!你们想想看,在我们上次战斗中,有多少人死在自己人的马蹄下!”我不动声色的说,“我决定了,就这样。” “可是老大……”海尔特的话被我用眼神打断。 “我们回去吧,我还得查查看我们还有多少钱。”我走向城墙边的阶梯。 在市政厅旁的临时帐篷里,我一边听取菲琳的财务报告,一边在一张纸上划拉着军队的训练计划。 “城市建设进度才到三分之一,”菲琳手里拿着一大本帐簿向我抱怨,“但是五十万的资金却已经过半了!” “目前的进度到这些钱用光为止,”我对进门的菲谢特点点头,“我们还可以维持多长时间?” “最多维持三个半月。” “喂,”菲谢特坐到我身边,“我们的军队有必要扩大到一万吗?” 还没到我说话,菲琳已经叫起来,“一万军队!天,那现在最多维持三个月。” “情况还不算太坏,”我点点头,“给我抽出五千金币,我要用。” “科恩,你不是不知轻重的人……”菲琳一脸为难,“你知道,在这个时候一个铜币都是很珍贵的……” “亲爱的,只有你先给我五千金币,”我说,“我才可以还你更多的金币。” 听我这么一说,菲谢特眼睛一亮,抓住我的手问,“要出去?” 我点点头。 “带上我!” 我眨了眨眼,没说话。 “好吧,”菲谢特叹了口气,“路上我全听你的……” “乖,你去跟大师说,”我拍拍菲谢特的肩,“我们需要打扮成俩个见习魔法师,让大师准备几件趁手的东西。” “没问题!”菲谢特高高兴兴的去了。 我把训练计划添添加加的写完,然后招呼玛法给马丁*路德送去。 “训练今天就开始。”我对他说。 “是!” “等一下!你告诉马丁爷爷,让他先从这次战斗表现出色的人中挑出一百人来。 我有用。“ “是!” 这时,菲谢特眉开眼笑的回来,还没坐下就问我,“我们什么走?” “急什么?”我回答他,“我们得给留下的人布置点作业啊!” 第十四节 我走进了帐篷,在最靠里的地方坐了下来。帐篷里的人立即安静了下来,这是我身体恢复后进行的第一次黑暗市政厅例会。 在我身边坐着的就只有我的三个妻子和菲谢特,看到兄弟们都坐在我对面各自的位置上,心中升起一阵没来由的生疏感。 “好吧,我们开始。”我用手敲敲桌子,右手的小手指上戴着一只戒指,温丝丽送我的冰泪石已经被她镶到戒指上。 “凯南回报!”这个态度认真的吸血族人站起来说,“按总督你的要求,一里长的城墙石栏已经建好。” “好,”我满意的点点头,“我会去看。” “海尔特回报!”坐在前排的海尔特站起来说,“征兵命令我们军务司收到了,计划已经在制定之中,总督你最快可以在明天一早看到。” “做得详细点。”对于他们第一次征兵计划,我并不十分看好,因为这是件对他们来说很陌生的事。但毕竟他们在认真做,这就让我很高兴了。计划有纰漏我有办法弥补,如果是人有纰漏我可就一愁莫展。 军务司也是根据我的建议在市政厅中增加的一个管理建制,主管黑暗的一切军队事务。表面上由海尔特和莫亚负责,而马丁*路德隐藏在幕后。我不想把黑暗军队建设搞得很惹人注意,所以没有建立独立的军部。 “莫亚回报!”莫亚站了起来,语气中有些一往无前的气势,这多少让我有些惊讶。 “关于总督的对抗训练,”莫亚的眼睛看着我前面的桌子,“我们军务司有些不同意见。” 我楞了一下,“说下去。” “是这样,”莫亚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我们的士兵的确在上次战斗中表现出很多问题,军务司当然也在想办法弥补。但是真的如总督所说需要真刀真枪的以士兵的生命为代价来进行训练吗?” “在战斗中,新兵和老兵的伤亡是不一样的!基伤亡一个老兵的同时就有五个新兵伤亡,”我敢肯定,这不是莫亚的想法,至少不是莫亚一个人的想法,“这是因为新兵没有接受到足够的训练,不知道在混乱的战斗中如何保护自己的原因!而我们的对抗训练可以让新兵真切的感受实战气氛,在最短的时间里成为有经验的战士!付出一些代价是值得的!” “总督!在战场上士兵的牺牲,无论是士兵本身和军务司都无话可说……”莫亚的牛脾气上来了,竟然不知退让,“但是训练中死在自己人手上,这无论如何有些说不过去。” “以极小的训练伤亡换来下次战争中的胜利,这样的代价是可以接受的!”我站了起来,“你认为这样的训练很残酷吗?” “不是残酷……总督,”莫亚顿了一下,“可以说是残忍。” 我几乎有些不认眼前的这个朋友了……他那固执的语言,倔强的神情,那里还有一点往日莫亚的影子。那一瞬间,我明白……这不是个人之间的争执,而是俩种思维方式的冲突。 满屋子的人都无声的看着我们的争论,莫亚身边的海尔特底着头,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可我知道,莫亚这些话大多是他教的。 “我想,大家可以好好谈谈,没必要这么严肃嘛。”在这个时候,身后的菲谢特言了,“大家都有各自的道理,而目的也是一致的。” 在公在私,我都不可能在公开场合下不听菲谢特的劝告。 “在对抗训练之前,士兵们有充足的时间进行一般训练。”我稳定住自己的情绪,“我相信,如果士兵们在这段时间里认真的训练过,在对抗训练中就不会有惨剧生。” “可是……” “对抗训练的目的不仅是让士兵感受实战气氛,也是在检验士兵平时的训练效果,”我抬手制止了还想说什么的莫亚,继续解释,“我们可以把整个对抗训练拆开来分成单个的战术科目,让士兵逐渐熟悉。” “我们平时的训练,就象是一个士兵拿着长枪没有目标的乱刺。他不知道他的目标是什么,在那里。更不知道目标的长处和弱点。我们可以想象在这样的训练下的士兵上了战场的遭遇,他会现敌人是那么的陌生,自己对敌人可以无所知!怎么办?他该怎样在满天的乱箭下面对敌人?手里的盾牌是顶在脑袋上还是挡在胸前?敌人的骑兵冲来了,他怎么在敌人的铁蹄下活下来?他如果被敌人冲散了,和战友失散的他又该怎样独自在战场上活下来?”我的语气很平缓,但是我知道我的话会带给所有人以强烈的震撼,“我也不想让我的士兵接受这样的训练。我把他们的生命看得和自己的生命一样珍贵!正是希望他们在战争中有机会活下来,我才会提出这个计划。” “我们……”莫亚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任何人在和一个面无表情的我说话时都有很大的压力。 “我知道,你站在一个负责军官的位置上对这件事还有些难以接受。”我对他笑了笑,“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这是你忠于职守的表现。我很高兴,作为军官你已经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敢与向上司表达自己的不同意见是一种明智和勇敢的行为。此外,我们可以把对抗训练的前期准备做得充足一些,尽量减少意外的生。” 这句话,看起来是在夸奖莫亚,但更多的意思却是在委婉批评海尔特。 “是这样……”被我夸奖的莫亚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们还以为你变了……” “不可以怀疑你的老大哦!”我说,“不然你会被修理……” 在大家的笑声中,会场的气氛变得轻松起来,其他的议题顺利的通过。同时确定了三位总督夫人的职责,菲琳主管财务,我不在的时候她就成了我的代言人。凯丽主管一般勤务,至于文化这一类,那自然是温丝丽操心的事。三位的称呼上都叫市政监督,如有必要,可以干涉一般事务,军务除外。 应该说这次例会最大的好处也不是在此,最让人高兴是这次例会后在不仅市政厅,而是在黑暗所有管理体系中形成了一种良好的风气。让我,让所有官员有这样的机会,有这样的渠道倾听下属的不同意见。各种即将颁布的政策法令在这样的环境下不断的修改,完善,把实施的阻力减到最小。对我个人来说,每次例会却成了我最头痛的日子,我不得不在例会上解答逐渐成长中的下级官员的各种提问。 因为他们都会理直气壮的对我嚷嚷,“总督阁下,我亲爱的朋友,如果你不能说服我。那你怎么可以无理的要求我去说服我的下属?” …………………… 从第二天开始,所有在黑暗城建城初期服过役的士兵就开始吃上了大餐,而且,是天天吃。 离天亮还有俩个小时的时候,他们就被“如狼似虎”的军官们用马鞭从床上叫醒。在军官们的喝骂声中穿好装备排列整齐。在满天的星光下,在还有些冰冷的晨风中,用围着黑暗城外的训练场跑圈的方式来迎接朝阳,跑最后的团队早餐减半。军官把这叫着“早餐前的开胃菜”。 吃过真正的早餐,士兵们正式开始一天的训练。 长枪兵列队练习刺杀组合一千次,突击一百次,掩护一百次……弓箭兵们练习拉弓组合五百次,快跑位一百次,拆装弓弦五十次……骑兵们现在没马骑,在步兵诧异的目光中,他们一个个全部坐在泥马上一遍遍练习着拼杀动作……别看他们现在这个样子,“骑泥马出身”这句话日后可是常常被他们自豪的挂在嘴边。不过现在,他们常常抱怨自己的衣服从来不曾干净过。被抓到偷懒的倒霉蛋除了午饭减半,还会有十皮鞭的特别奖励。 午饭后,士兵们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听军官们讲解战术,并同时恢复体力。长官们所经历过的大大小小的场面就这样日复一日的刻在士兵的头脑里。他们也抱怨这样的安排让他们连祈祷的时间都占用了,但在不久以后,他们就知道抱怨没用,还不如提些问题为难一下长官。 因为总督大人说过,“谁因为回答不出下属的问题而打人,我会亲自给他好看。”就算有什么把柄落在军官手里也不怕,因为总督大人还说过,“军官可以打人,但必须打得有道理。此外打的时候还得小心,我们需要给他留一口气下次再打。” 所以,士兵们有理由认为,提问这种为难长官的方式是安全的。 刚刚开始,这样的问题会经常出现,“长官!你刚刚说的是没错,但是敌人从后面冲来我们该怎么办?” 这时,长官会微微一笑,手中的马鞭“啪”的一下虚打在空中,然后温和的说,“说实话,你说的这种情况我也没遇到过。不过我想,我们可以试一下。你们这个小队嘛……就做那个中伏的部队好了……” 场混战开始……输的人晚饭减半。 个士兵们看着手里看着手里减半的饭,突然想到骑兵小队的一个家伙借自己钱还没还,这可是个很好的报复方法,而且时机也不错,因为骑兵现在没马。 所以,有一段时间流行这类有针对性的提问,“长官,如果双方是突然遭遇,并且对方有骑兵。我们该怎么办呢?” “你们真的很好学!好的,我们和骑兵小队来一次友谊赛好了……” 队身穿重甲的“骑兵”和一队轻装步兵相遇了。以为“骑兵”们没马,所以“骑兵”们一脸悲愤,步兵们则在窃笑。没有马的“骑兵”就象是拿在手中的小面包,一口就一个。已经有步兵在心里预测结果了。 结果一:步兵胜,“骑兵”晚饭减半。 结果二:步兵大胜,“骑兵”们晚饭全减,(部下太丢脸的话会让长官失去理智)步兵晚饭加菜。(长官们总会在部下给自己长脸时搞到好东西) 但是,想象和现实总会存在一定差距。 因为不小心被路过的高级长官看到,所以高级长官又不小心的说,“骑兵怎么可以没有马,你们这个小队就客串一下,给骑兵当马骑好了……” ,最后结果是:”骑”着轻装步兵的骑兵小队输给了别一个步兵小队。骑兵晚饭减半,轻装步兵晚饭全减不说,每人还有三马鞭的特别奖励……(长官失去理智所致) 晚饭后,军官们会到军务司去上一到俩个小时。这是士兵们一天中最开心的时刻,可以全队趴在训练场的围栏上对着太阳月亮星星大声嚎叫……可以在训练场中的小河里洗澡……还可以和邻队的弓箭手干架……不过,这一切都得在军官们回来前结束。以为军官们从军务司回来的时候心情怎样谁都不好说,曾经有一个小队的士兵以为干架赢了而被奖励一人一根肉肠,是那种飘着腊香的,里面加了香料和黑胡椒的,味道好得可以让人狂的真正的肉肠……但是,曾经也有整个小队因为到河里集体洗澡,却没在长官回来前穿好衣服而被奖励了光着**跑三圈训练场的殊荣…… …………………… “总督阁下!”一位身材高大的士兵向我跑来,在我身边“啪”的一声就是一个军礼,“我们一百人奉命向你报到!” “他们中有军官吗?”我很有兴致的看着这一百个士兵,问着身边的人。 “因为你只要上次战斗最出色的人,”杰克回答,“所以没有军官!” “为什么?”我说,“我们的军官不出色吗?” “这个……” “你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啊?”我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杰克说,“因为军官们都把这次机会让给了自己下属的士兵!” “是啊!”我边走边说,“你的观察力和判断力都不错,我们有群好军官。” 百人排着整齐的队列,一个个抬头挺胸,看过去,有人类士兵,有半兽人士兵,精灵法师,还有矮人士兵,沙人…… “大家坐下来,”我笑着对他们说,事实上,他们站着也不怎么好看,“围着我坐一个圈,随便一些,现在是休息时间。” 沙人和矮人最老实,马上就围过来坐下。半兽人慢了一点,坐到了第二圈,遇事要多想一下的人类坐在了半兽人外面……精灵不坐,飘了起来。 “你在上次战斗中干了什么?”我问一个靠前的沙人,“你的长官才把你送到我这里来。” 沙人那粗糙的脸红了一下,不好意思的说,“我……我挖洞的时候挖得太快,出来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到了敌人后面,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砍倒了几个衣领上有花的……” “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这样?”我笑着说,“看来你以后要经常保持这个状态……” 在大家善意的笑声中,我拍拍他的肩,又问了其他几个士兵,结果还是令人满意。 “我先声明,”我站回士兵中间,“你们来我这里,可能会失去当上军官的机会!生活和训练也远比那些在训练场的家伙们辛苦!时间久了,你们说不定还会从我身上感染不少坏习惯。这样的话,你们也愿意吗?” “愿意!”一百个人一起回答我。 “当然,做为补偿。”我说,“你们会得到专门为你们量身打造的护甲和武器!你们会得到武技和魔法大师的指导!如果你们努力,你们完全可以在黑暗历史上留下属于自己的那一页!” “啊” “嗷” “呜” 各族的士兵用自己特有的欢呼声代替回答。 “对于你们的训练,”我继续说下去,“我没有强制的约束,你们可以选择适合自己的训练方式和训练方向,我只会给你们提出建议。每三天,你们的长官……菲谢特!他会筛选一次,被他认为不合格的会被退回,由新人补充。我们只要最优秀的战士!” 支部队中还有淘汰的规定,无形中激起了士兵们的热情和不服输的精神,大家的眼神中开始闪起光来。 “现在,你们有一夜的时间,”刚刚当上长官的菲谢特大声说,“如果我是你们,我就会好好想想自己的专长,想想自己需要的护甲和武器!明天一早我就带你们到矮人大师那里去。” “是的长官!”看起来,他们对自己的新长官印象不错。 “现在!”菲谢特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过头去说,“都滚吧!” 讲粗话,说明菲谢特的心情相当好。 在士兵们散去之后,菲谢特过来拉住我的胳膊,“我们到大师那去。” “干嘛?” “你要大师为我们准备出行要用的东西,”一连几件高兴事,菲谢特兴致很高,“已经都准备好了。” “这样啊!”我打趣的说,“如果我是你,我就会好好想想这一百人的部队该叫什么名字。” “对哦!我怎么忽略了这个问题了呢?” “你老了……” “胡说!本殿下明明英明神武……” “何止啊!殿下你简直是风华绝代!” “这还差不多……” “其结果是导致艳名四播……” …………………… 稀里哗啦的穿好大师为我准备的行头,却现是个见习魔法师的打扮,而且全身上下全是黑色,黑色的斗篷,黑色的魔法袍,连鞋子腰带也是! 抬头,菲谢特却是一脸苦笑的看着我,他的肤色本来就很白,再配上一身白色,这下真的是风华绝代了。 “喂,你叫什么名字啊?洁白的白云?”我问他。 “没你那么无聊!”他回答我,“一身黑的乌鸦!” “吵什么吵!”大师进来了,把手中的东西丢到桌子上,“不满意就不要穿!” “满意是满意,”菲谢特说,“但是也没有必要做成见习魔法师的装束吧?” “你懂什么?”大师看了菲谢特一眼,“你以为这颜色,这等级,是我随便定下来的吗?” “这还要什么学问吗?” “臭小子,当然要学问!” 我们不相信的眼神,大师觉得有必要给我们解释清楚。 “为什么要你们穿见习魔法师的衣服?第一个原因是因为只有见习魔法师才有理由在大陆上东游西逛。”大师说,“由于这种魔法只学了半调子的家伙,魔法不灵光是非常正常的。” “就这个原因?那科恩穿这个就好了嘛!”菲谢特一脸坏笑。 “第二,这种人通常非常年轻。日后可能成长到那个阶段谁都不敢肯定,所以没人愿意得罪见习魔法师。”大师摸摸他的胡子继续,“记仇,是年轻人的一大恶习。而且象你们俩这样的人,不去招惹人就不错了!” “有道理!有道理!”我点点头。 “那黑色和白色……有什么特别的?”菲谢特问。 “见习魔法师穿黑色,说明他本人已经多少受到了一点黑暗魔法的影响。而一身白色的你,却象是一个在旁尽力感化他,帮助他战胜黑暗诱惑的光明魔法师!”大师越说越兴奋,“你们这对宝贝,走到那里都可以骗吃骗喝!” “谁说我们要骗?”我说。 “不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缺钱?”大师说,“就是不骗也没什么好事。” “小声点!”我向外看看,“你想让人人都知道吗?” “哦!”大师不再谈这个,转而把几件东西递给我们,“你看,这是我为你们准备的几件好东西。” “手……套?”我仔细看看,“还……还有法仗?” “是!”大师说,“你戴起来试试看!” 虽然迷惑,但我仍然相信大师的专业。 黑色的手套一戴起来就感到不一样了,我敢说,戴着这样的手套,只要我愿意,以我的力量一拳打死人是没问题的。 “喝!”我一拳打到墙上,在上面留下一个深深的拳印,而我的手却没事。 “怎么样?”大师自毫的说,“不错吧?用手指摸摸东西。” 我照大师的话,用手指摸了摸墙上的拳印。传来的触摸感觉却是那么真切,跟没戴手套一样! “手指用力插下去!” “无法形容……无法相信……”我的手指无声的插进了墙面,我看看菲谢特,他也呆呆的看着自己插进桌子的手,眼珠就快掉下来。 大师在一边笑着摸胡子。很明显,我们的震撼表现极大的满足了大师的虚荣心。 “不管你们去干什么,我都预祝你们成功!” 在大师的祝福中,我和菲谢特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到了住处。 第十五节 我拿着一根黑色藤木法杖站在特纳西和威伯面前,为了证明有能力保护自己,父亲要求我起码要和俩位大叔打成平手,这是我外出必须要通过的一次考验。 “你就打算用这根法杖和我们战斗?”特纳西大叔用手中的大剑舞了一个剑花,“你这种过家家的心态什么时候才可以收起来?” “这可不是一般的法杖!”我说,“嘿嘿,你看到我连开山刀都没带就应该明白啦。” 威伯大叔眼角一调,“不一般?我就来看看有什么不一般!” 个火球突然出现在威伯大叔的手中,瞬间就变大飞到我眼前,不止这样,我眼睛的余光已经看到了第二个,第三个…… “静风之盾!”我左手一抬,在龙族项链的帮助下,一个闪耀着白色光芒的圆盾出现在我手臂上。虽然这个魔法的名字叫着“静风”,但在看起来缓缓的流动的白色光芒下隐藏着极大的能量。要弹开这样的火球,简直是大才小用。 “噗……噗噗噗……”我接下了威伯大叔第一波魔法攻击,在这时,一边观战的菲谢特的加油声才刚刚传到。 “不错!看看这个,”威伯大叔说,“极地冰刃!” 团谈白色的气团被威伯大叔抛出,快到我身边时猛的爆开,上百个小冰刃铺天盖地的向我飞来。被其中一个打到,可能会卧床三天。 “疾风战甲!”我撤去了静风之盾,换上这个可以保护全身的风系中级魔法。即使有龙族项链的帮助,我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冰刃打在我透明的魔法战甲上,瞬间被快游动的疾风挤压拉扯成了小冰粒。 没来得及融化的小冰粒被疾风裹带着在战甲表面快流动,给我的战甲染上一层蒙蒙的白色。 “到我了!”就这样给威伯大叔当靶子打可赢不了,我右手握上了法杖的杖头,“唰”的一声抽出了藏在法杖中的黑铁长剑。本来嘛,我这样性格的人会拿着根法杖本来就是件奇怪的事。 疾风战甲的另一个好处就是加快移动度,我趁着威伯大叔咏唱的时机冲到了他面前。 个高大的身影出现,一把带着“呼呼”风声的大剑向我当头劈下。 “卸!”我大叫着用我的长剑斜斜架了上去。 在极为难听的金属摩擦声中,我那俩指宽的长剑成功的架住了特纳西大叔的大剑! “缠!”在身体的配合下,黑铁长剑闪动着金属光泽,极短的时间里连挑特纳西大叔七剑,就算是武技过人的特纳西大叔,也在一时之间被我闹了个手忙脚乱。 这时候,威伯大叔的雷系魔法到了,一道闪电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绕过特纳西大叔的身体向我劈来! “霸!”随着我的叫声,黑铁长剑的剑尖突然暴长出一截伸缩不定的黑色剑芒! 几声巨响过后,我,特纳西大叔,威伯大叔都静静的站着。菲谢特呆呆的看着我身边的俩片焦黑地面,表情白痴。 “好样的!科恩,”威伯大叔的声音打破了沉默,“没想到传说中的斗气会在你身上出现。” “你可以一剑逼开我,再一剑劈开闪电。你已经有了外出的资格。”特纳西大叔也笑着说。 还没等我高兴起来,俩个人就异口同声的说了一声,“但是……” 我知道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是被这俩个字引的,但就此时此刻,我并没意识这俩个字会引一件伴随我一生的事来。 “用出你所有的力量吧!”俩位觉得没面子的大叔说,“我们不会留手了!” 不要了吧,还打? “旋风斩!!”特纳西大叔先动,把自己的身体高旋转,然后象一股龙卷风般一路带起满天尘土慢慢刮过来,还没到我眼前,强大的杀气就已经笼罩住我。 “…………流星火雨!”威伯大叔这样的人就是这样,咏唱魔法的声音就象蚊子哼哼! 话是可以这样讲没错,但是威伯大叔的声音小归小,我头上的天空中可真的出现一大堆燃烧着的小流星!它们正拖着黑色的小尾巴砸下来。 “啊!俩位大叔,你们不用这样吧……”耳边隐约听到菲谢特的声音越来越远,“科恩你保重!我先闪……那不是我干得了的……” 可这也不是我一个人干得了的!万般无奈之下,我把右手放到嘴边,亲吻了小指上镶着冰泪石的戒指。 “拼了!”一边自言自语,我一边将双手收拢在胸前,“密传分身术!” 这是一个精灵族自古相传下来的魔法,我只在精灵阿姨给我的《魔法手记》中看到过,和一般的幻影分身术不一样的是,用“密传分身术”分出的分身是实体,具有和本体一样的能力,释法者能力越高,分身就越多。当然,以我以前是能力也用不出来。但是现在,我有龙族项链和冰泪石的帮助,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我的身体闪了一下,一个分身出现在我身边。 “接着,去攻击魔法师!”把剑丢给他,同时用心灵感应告诉他该干什么。 接过剑分身一闪就不见了,随即远远传来威伯大叔的惊呼。 “以我的鲜血为献祭,紧紧缠绕住我的敌人……”不用在理会威伯大叔的我划破了自己的手指,鲜血落地的地方长出一根根红色藤蔓,互相拥挤着,前赴后继的向特纳西大叔扑去。虽然前面的被特纳西大叔砍的支离破碎,但特纳西大叔最终还是被排山倒海的藤蔓缠了个结实。 当然,这样的话我就有时间跑出“流星火雨”的攻击范围了。而这时的威伯大叔被我的分身追杀,那里还有时间调整他先前释放的魔法?趁这个空,我给自己削了个水果,好整以暇的坐下引导分身以时快时慢的度跟俩位大叔玩。 “怎么样啊?”我吃完水果,看看威伯大叔跑得快断气,特纳西大叔那边也差不多,“这样你们满意了吗?” “停一下!”威伯大叔一路狂奔跑过我身边,后面追着我的分身,“我有话说。” 我先解除对特纳西大叔的魔法,再送出一个意念。分身度一变,几剑就把威伯大叔避到了我身边,然后收剑站在一边。 “你赢了……”威伯大叔在我身边坐下,脖子上的血管隐约可见,“可怜我一把年纪……我的心脏……” “真的不错啊!科恩,”身体还挂着几截藤蔓的特纳西大叔走过来拍拍我的肩,“你的魔法比不上他,武技比不过我……却把我们玩得团团转。” “嘿嘿……运气,运气好点而已。”我笑着说。 “算了吧,你狡猾!”威伯大叔有气无力的说,“你残忍……是个天生的政客! 你看你看,才说你是个政客,你就开始装‘谦虚’!“ “好了好了,”特纳西大叔拍拍身上的尘土,“我们回去了,科恩你走之前去我哪一次。” 送走了俩位大叔,菲谢特才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 “呵呵,真高兴你通过了。”他说,“我们去喝酒庆祝!” 我看着这家伙,实在懒得教训他刚刚“弃友而逃”的行为。 “不过……”他接着说,“你刚刚装谦虚的样子很恶心你知道吗?” 对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好说的?我直接以行动表达我对他的看法。 把菲谢特一顿暴打,然后本人心满意足的站了起来。 “哈!哈!哈!”对天大笑三声,正要感叹扁皇家血统手感很不错的我却现地上多了个影子。抬头看去,正是我的分身。他正瞪在眼睛观察着我,俩只黑亮的眼睛一闪一闪的非常精神。 不对啊,密传分身术的时效明明已经过了!怎么这个分身没有消失?再说,被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家伙盯着看……这感觉也不怎么样。 “…………”我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应对,只好先沉默一下。 “你……”整理好思绪的我向“他”传去一股意识,“怎么还在?” “因为我没得到您的命令……”我很清晰的感受到“他”回传给我的意识,“主人。” 主……人?我不禁“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是这样的,主人,我的情况有些复杂……”看起来,他比较羞涩,“您可以给我些时间向您解释吗?” “当然……当然当然当然,”我说,“我比较喜欢用说的,还有,我们坐下说好了。” “好的,主人。”他仔细看着我坐下的动作,然后学着我的样子坐下。 “可以开始了吗?”他小心翼翼的问我,“主人?” “你居然敢殴打帝国继承人……”我正要点头,刚刚被我虐待至深度昏迷的菲谢特却要死不死的在这个时候爬了起来,一抬头看到俩个科恩正亲密无间的坐在一起说话……菲谢特晃晃脑袋,双眼一翻,非常干脆的再次倒下。 “嘿嘿!”我说,“不用管他!你说吧!” “是的,主人。其实是这样的……”他说,“我……我就是您一直挂在胸前的幻兽……” 听到这句话,我的下巴“啪”的一声就掉在地上了……倒是在地上装昏迷的菲谢特抬起头来问,“不对啊!科恩你的幻兽不是已经挂了吗?” 我连连点头,大脑都混乱到没有去想一个昏迷的人说话是否合理的地步。 “主人!我的确是你的幻兽啊!”我的分身急切的说,“我……我知道你很多事!” “切!科恩那点破事早就尽人皆知了!”应该在昏迷中的人再次抬头说,“你知道并不奇怪!” 总督连连点头中…… “主人!我真的是啊!我……我……”分身更急了,一张脸憋得通红,突然不由分说一把撕开我的上衣。 “救命啊!来人啊!”昏迷的人抬头叫,“另一个科恩总督要非礼科恩总督……” 正想继续点头的本总督,听到“非礼”二字立即清醒,“啪”的给了菲谢特一巴掌,他立刻就住嘴了。 “您看!主人!”分身指着我左胸,无比激动的说,“我就是贴在您胸口的那个伤疤!您看,现在您身体上的伤疤没有了!” 我用手摸着自己的胸口,那个伤疤……真的不见了! “对吗?我没有骗您吧!”分身……不,现在应该说是我的幻兽一脸纯真的看着我,“主人!” 我点点头…… “你有名字吗?属于那个种类的幻兽啊?我也有只幻兽哦,说不定可以做你女朋友……”菲谢特撑起身子,按我们一惯的打闹标准,这表示他正式“苏醒”,不可以再随便对他使用暴力。 “主人,我……我还没有名字……”我的幻兽一副可怜相,“您可以先给我起一个吗?” “叫你什么好呢?”对于取名字这种事我可没做过,“要不然你先恢复成你本来面目给我看看好了。” “好的,主人!”幻兽答应我一声,眼前一花,它就变成了一只……小狗。 真的是一只小狗啊……它甩甩全身长长的纯白色绒毛,甩出一对宽大粉红色肉翼,“扑啊扑啊”的飞上了我的肩头,黑色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我。 “啊哈哈哈哈!”菲谢特狂笑着说,“科恩你看看,你的幻兽……毛都把眼睛盖住了!还有……你的眼睛是黑色的,连你幻兽的眼睛都是黑色的……哈哈哈哈!” “不要你的幻兽你的幻兽这样叫他!”我咬牙切齿的说,“从现在起他就有名字了!他叫……叫……对了!他叫阿布!” “阿布?” “是!他就叫阿布,怎么样?”我摸摸肩头上的幻兽,“阿布,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喜欢!”阿布吐着舌头,“主人。” “什么嘛!”菲谢特很不服气的说,“阿布根本就不知道这名字好不好!好有,你们的样子……嘿嘿……好象哦,都是一副贼头贼脑……喂,科恩你干什么啊? 喂!科恩你用魔法把我缠起来干嘛!“ “说完了没有?”我眉头一挑,“阿布!咬他!” “是的主人,不过……”阿布马上就跳到菲谢特的肩头上开始磨起了牙齿,“咬哪里?” “他是靠脸混饭吃……”我稍微考虑了一下,“你就咬他的脸!” 的阿布把嘴张得大到可以塞下一匹马,想都不想就咬了下去。 “啊……”菲谢特在惨叫,“不!” “阿布你怎么可以不努力呢?”我站在一边说,“你咬得太轻了,你没听到他还在‘啊……不!啊……不!’的叫你名字?这是挑衅!大力一点!” “可是主人……”阿布说,“他叫得好象有点不一样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我在一边削着水果,一边用小麻痹术(注1)麻痹了菲谢特的嘴,“你没觉得他是用一种典型的后现代印象派语气在叫你的名字吗?他正是在用这种怪异的语调表现他对你的**及精神的整体藐视!” “是!主人我知道了!”阿布的意识传来。 “啊!!!!!!”菲谢特继续惨叫中,但声音高了不止一个八度,“不!!!!!!!” “再大力一点!!!!!” “是!!!!!” ……………… “科恩,你知不知道阿布现在是处在最重要的成长期,”菲谢特捧着自己的脸,“你这样会教坏阿布的。” “有什么不对吗?”我摸着阿布的毛。 “当然不对啊!”菲谢特急急的说,“幻兽和小孩一样,跟着谁就学谁啊!” “你是说……阿布在学我?”我说,“那有什么不好的?” “你知不知道阿布这种可以变**形的幻兽是很珍贵的!”菲谢特火了,“我还从没见过!” “今天不就见到了吗!”我说,“对了阿布,你怎么可以变成我的样子?” 阿布边回忆边解释,我们终于明白了一点点。原来,还是幻兽蛋的阿布在被雷电魔法击中之后就四分五裂了。还好它一直是以我的心灵能量为食,在生命危急的情况下,成长中的阿布就付在我身体上了,也就是我胸前的那个伤疤,意识也藏到我脑中。在我醒来的同时,阿布也苏醒了,但是意识一直回不到自己的身体中,正好我刚刚在使用分身术,聪明的阿布就成功的进入了我的分身。 “哦……这样啊!你的成长经历也和某人差不多嘛……”菲谢特恍然大悟,看到我拿眼瞪他,马上改口,“对了,阿布你的特殊能力是什么?” “我现在可以变成主人的样子!”阿布非常自豪的从我的左肩跳到右肩,“而且变身后就具有主人的所有技能!” “这个我们刚刚看到了!”我问它,“我想知道你的其他能力……” “对不起……主人……”阿布的声音小了下去,“阿布想不起来了啦……” 菲谢特张大嘴,指指阿布再指指我,想笑又不敢笑…… “想不起来就算了!”有过同样经历的我安慰着阿布,“我们慢慢来!” “恩!”阿布又开始跳来跳去,“不过阿布知道主人的一切,包括……” “阿布!这些不可以说!”我用心灵交流的方式阻止了阿布的话,“对谁都不可以说!” “是的主人!阿布记住了!” “说起来……阿布现在还很弱,”菲谢特对我说,“以幻兽的身份出现的话会被你的敌人列为杀害对象的……” “那……阿布以什么身份出现好呢?” “这样好了!”菲谢特打了个响指,“阿布的样子象一种低阶魔兽,科恩你可以对其他人说阿布是你今天才收养的宠物!” 我想了想,这样也不错,于是就这样定了下来。 “阿布你是先生还是小姐啊?” “阿布是什么性别关你什么事?你又不是阿布的主人!” “我问问嘛……阿布你说。” “阿布是男的!” “哎!这就对了,阿布我跟你说,我有只幻兽小姐哦!它现在是在第一次休眠阶段啦,它很漂亮的……” “阿布不喜欢和大姐姐玩……” “这才对嘛!我的阿布一定会是整个大陆最帅的男生!阿布你放心,身为主人的我一定教会你怎么泡妹妹,到时候……主人我泡遍整个大陆漂亮妹妹,阿布你就泡遍整个大陆的漂亮幻兽!” “恩!” “努力呀阿布!” “恩!努力!” “加油呀阿布!” “恩!加油!” “喂喂喂……可是科恩你不是已经有三个妻子了吗……救命啊……啊!不!……” 俩人一兽就这样回到了住处。 第十六节 在和大家告别之后,我和菲谢特出了,目标是我领地内的唯一一个商业城,万普。 在挑选马匹时,菲谢特抢了我的那匹白马,而把他的一匹混身上下黑呼呼的笨马一脚踢给我,还大言不惭的说什么白色很配他。难道黑色就配我吗? 菲谢特从他的“近卫团”中挑选了六十人和我们一起出,我倒是觉得近卫团这个名字很土,可有什么办法?这是菲谢特苦想了一个晚上才想到的。六十人分成俩部分,一部在前面开路,一部在我们后面,全都伪装成佣兵的样子。本来就有各色人种的近卫团,装起佣兵来倒还挺象那么回事。 我和菲谢特现在的身份是见习魔法师,当然是孤单的走在中间。 “喂!我说白云,我们不用走这么快吧?”菲谢特为了报仇,特别把白云这个称呼送给了我。 “死乌鸦!”我没好气的对他说,“我们的时间得用来赚钱!闭上你的嘴!” 几天来一路急奔,我们越过了黑暗和万普之间一片广大的无人区,随着越来越靠近海岸,连迎面而来的风都带了大海的气息,在路上已经偶尔可以遇到一俩个行人了。 “俩位公子!”一个近卫团员骑着马远远跑来,“我们在前面找到了一个村庄,杰克先生说天快黑了,问您是否今天就在村庄里休息。” “村庄有多大?”本来还在逗阿布玩的菲谢特在瞬间就恢复了正经,“村庄里的头人是谁?” “村庄不大,头人我们找到了并有些接触,”近卫团员说,“看起来正常。” 菲谢特点点头,近卫团员给我们行了个武士礼,骑着他的马走了。 “对了科恩,”我们放慢了度后,菲谢特问我,“你这次这么不带海尔特和莫亚一起来?” “他们不合适来,”我看着天边的晚霞说,“和我们出来一次,他们还不如留在黑暗好好训练军队,接受几位大叔的教导。” “那你又带杰克和玛法来?” “你这人怎么这么笨?”我说,“杰克和玛法的性格不合适军队,现在当个中级军官还比较称职,但是成不了大将,他们的成就应该在其他方面。” “是这样啊……那你看海尔特和莫亚会成为什么样的将领?” “我想……”,地平线上已经出现了小村庄的影子,我看着村庄的轮廓,慢慢的说,“海尔特会成为一个诡计多端的将领,他的进攻会是所有防守者的噩梦。而莫亚,他的性格异常沉稳,中规中则却有不死板……给他配上一个好的参谋官,他的成就不会在海尔特之下。” “是吗?”菲谢特半信半疑。 “你不相信吗?”我说,“那我们来打个赌好了。” “我才不会和你打赌,”菲谢特说,“你输了会赖皮。” 我正在考虑要不要以实际行动让菲谢特改变对我的看法,却现我们已经快到村口,村外的田野上都是在劳作的人。看到我们走近,已经有人一路飞奔着回村报信去了。 没过一会,村口就出来了几个人,领头的一个身体圆呼呼的家伙一脸媚笑的走了过来。 “啊!欢迎欢迎!真是赞美……神!我们的村子竟然一次来了俩位魔法师!”说完,他一手捧着胸口,一只手高高举起,给我们行礼。不过我想,一个黑暗魔法和光明魔法师走在一起,一定让他在赞美那位神这个问题上大伤脑筋。 “原光明之神眷顾你,虔诚的人,”这样的情况,一般都是菲谢特出面摆平,“我们都是见习光明魔法师,但愿我们的冒昧到来没有打扰到你。” 谦和的语气,亲切的称谓,还有自认幽雅的举止,这些可都是和光明神殿沾上一点边的魔法师们的招牌。 “那里那里!”圆呼呼的肉团说,“能招待光明神的使者会让小人感激得流下幸福的泪……小人是这个地方的头人,贱名实在不敢说给俩位大人听。慈悲的大人,请给小人赐个教名吧!(注1)” 恶心! “你们这从来都没有光明魔法师来过吗?”菲谢特问他。 “俩位大人,是这么回事,”头人说,“我们是从别处迁来的,村子才刚刚建立,还没有任何的大人打这经过……” “这样啊……”菲谢特想了想说,“但是我们只是见习,按照光明神殿的规定,我们是不可以给你教名的。” “不要紧的!俩位大人以后的成就一定会非常高……”肉团急切的说,“以后一定会给很多的人赐名,今天就只算是俩位大人提前一点点……” “好吧,虔诚的人,”想来不赐名就进不了村的菲谢特无奈的说,“以神殿法师的名义,我赐予你‘沐浴晚霞’的教名。” “啊……我竟然得到如此高雅的教名……谢谢!”沐浴晚霞真的流泪了,他感动到浑身抖,“俩位大人请进!请进!我会为俩位大人安排住处!请俩位大人先休息一会,晚宴会在天黑时开始……” 我和菲谢特在房间里洗去了的风尘,再换上干净的衣服时,天已经黑了。在头人点头哈腰的把我们请下楼后,头人在院子里燃起了一堆大大的篝火,好象这里是就晚宴的场地。 和沐浴晚霞打哈哈的工作就交给菲谢特了,我这个话不多的带有黑暗倾向的魔法师却径自走到矮桌边坐下,一点都没有注意到占了主人了位置(注2)。 “那位大人怎么了……我好象看到他没祈祷就开始吃东西?”远远听到沐浴晚霞的声音传来,正在啃鸡腿的我不禁火大,我祈不祈祷干你什么事? “是这样,我这位朋友在一次与黑暗邪魔的战斗中不幸受伤,”菲谢特解释说,“所以多少被感染了点邪魔的气息,不过你不用担心,现在他已经好得多了。我们这次的游历一结束,神殿就会正式赐予我们职务和称号。” “啊!原来是这样!我明白,我明白!”沐浴晚霞招呼大家坐下,然后说了声抱歉就离开了。 “他去干嘛?”我问坐在身边的菲谢特。 “他说他去安排一下节目。”身为正牌光明魔法师的菲谢特乖乖的坐着不可以随便吃担心,嘿嘿,活该! 不一会,沐浴晚霞满面笑容的回来了,还没坐好,就把自己的肥厚手掌伸出来拍了三下。 “俩位大人,我们这没什么好东西,希望俩位大人满意小人的安排!” 他的掌音刚落,就从院子角落边过来了几个手捧酒壶的年轻女孩,虽然在篝火下看不清楚她们的样子,但我肯定她们都是人类。 “俩位大人!”沐浴晚霞欠了欠身子,“我们就只有这样的红酒了,俩位大人将就一下,将就一下……” “没关系,我们明天就离开了。”菲谢特回答他。 “那怎么可以呢?俩位大人可得多住几天……”沐浴晚霞不安的搓着手掌说,“上酒,上酒!” 几个女孩走了过来,我这才看到,她们的装束不一样。坐到菲谢特的身边的是一个穿着一身白衣的女孩,上至颈部下到脚背,白色的棉布衣服包裹住身体的每一个部分。沐浴晚霞身旁的女孩装束和她差不多,只是身上的衣物没裹得那么紧。而我身边的那个面目清秀的女孩,她……只在散着清新青草气息的身体上套着一袭黑色的轻纱。黑纱很薄,薄到连她那不太丰满的胸部上的俩点嫣红都隐约可见。 “俩位大人,请啊,请……”沐浴晚霞捧着酒杯,对我们说着极为肉麻的祝酒辞。 我和菲谢特手脚无辍,谁想到这个看起来象个笨猪的家伙会讨好我们到这个程度? “还不给俩位大人倒酒?”沐浴晚霞笑眯眯的说,“俩位大人,这是小人刚刚买到的,俩位大人游历劳累……这个这个……嘿嘿……她们可都呢!” 我手脚僵硬的看着身边的女孩用抖的双手为我摆好酒杯,把一直捧在胸前的酒壶中的红酒注入酒杯。酒杯一满,她立即就把酒壶捧回胸前,挡住一个少女不应该被人看到的地方,头微微一偏,俩滴水珠已经洒在尘土上。 “俩位大人!干杯,干杯……大人?” “哦!等一下……”我把一直叼在嘴里的鸡腿拿出来放在桌上,说,“这篝火真大,我得脱掉斗篷。” 把一件黑色的斗篷披在她有些瘦弱的身体上,想了想,我把还在怀里呼呼大睡的阿布也放到她怀里,希望样子可爱的阿布可以让她的心情好点。 “来来来!”我拿起酒杯,“喝酒喝酒!” “啊!大人还是第一次讲话呢!”沐浴晚霞对我说,“大人还满意吧?” 我好想把这头肥猪打到死。 沐浴晚霞又拍拍手,几个舞女开始围着篝火跳起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舞来,菲谢特也在这时问起他关于万普城的一些事情。而我,一方面是对沐浴晚霞非常讨厌,另一方面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也不是很合适转头和近在咫尺身穿空空装的少女讲话,只好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酒。 “啪”手上太多油,酒杯掉在桌上,红酒溅得到处都是。 “怎么了大人!”沐浴晚霞殷勤的说,“到她服侍得不好吗?我马上教训她!” “不!”我说,“酒杯有点小,一时没拿稳!” “啊!原来这样!”沐浴晚霞点点头,“我知道了!大人你稍等一下……你,快去给大人做一个我们的特色酒杯来,要快!还有还有,给大人的酒杯镶上银边……” 对于这种献媚功夫练到及至的人,我没话讲。 宴会进行到一半时,沐浴晚霞的仆人手捧着一个盖着红布的银盘走了上来。沐浴晚霞手一招,仆人就向我一路跪着走来,把银盘放我的桌上。 “如果这是酒杯的话……”菲谢特指着红布下的东西说,“不是太大了一点吗?” “大人,这酒杯大是大点,但是很符合大人的身份……”沐浴晚霞说,“请大人看看……” 我撩开上面的红布,果然,下面是一个大酒杯,这时,我身边的女孩却出了一声低低的惊呼。 “你干什么!大呼小叫的吓到大人!”沐浴晚霞骂她,“还不给大人倒酒!” “是……”女孩哽咽着回答,倒酒的双手比刚刚颤抖得更厉害,止住的眼泪更是不由自主的流成线。 我打量着这个新酒杯,在篝火的照射下,我看不真切它的颜色,形状嘛,杯口很大,底比较浅,象一个切掉一大半的西瓜,很大,大到我一只手握不住。还好酒杯上的银制花边刚刚合适我的四根手指穿过,这样的话,酒杯可以被我捧起来。应该说,这个酒杯虽然是怪了点,但工艺还是很不错的呢!特别是酒杯上的银饰,它们被做成一条橄榄枝的样子缠绕着整个酒杯,一片片叶子在火光下闪着光。 “的确不错,是个漂亮的酒杯。”一边的菲谢特说,“好别致。” “大人也要一个吗?”听到菲谢特的夸奖,沐浴晚霞俩眼放光,“一点都不麻烦的!一会就做好了……” “不!”我身边的女孩突然说话,她的嘴唇变得毫无血色,“求求你,不要!” “你想造反啦!大人的事你也敢插嘴?”沐浴晚霞骂,“你闭嘴!” 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吓得他生生把就要出口的脏话吞了下去。 “我想,这个酒杯不合适我用。”我握住身边女孩的手,她的手冰凉,一定有古怪。 “告诉我,”我看着她说,“这个酒杯怎么了?” “酒杯…………”她哭着说,“是……” “是什么?” “是……”也许是我温暖的手给了她勇气,她说了出来,“那是用人头做的……” “你……说什么?”菲谢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人,是用活生生的人做的!”她终于哭出了声。 沉默,院子里一片沉默,只有篝火燃得“噼里啪啦”。 我和菲谢特都看着这只酒杯,没有讲话。 “嘿嘿……”良久,沐浴晚霞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俩位大人,你们没见过这样的酒杯吗?我们每年都做很多啊!这种酒杯是专门供神殿法师用的啊!” “你说……”菲谢特恢复了笑容,“你每年做很多?” “是啊大人,小人的酒杯远近驰名,很多初学魔法的人还买去当法器……” “恩,”菲谢特转头对我说,“他说他每年做很多……还说很多人买……” “你叫什么名字?”没回答菲谢特,我抱抱身边的女孩,“不要怕,我是个很好的坏人。” “我……”女孩看着我说,“我没有名字。” “没名字不要紧,”我说,“你身上有花草的香气,我就叫你百合好了。” “是……” “那么……百合,”我拿起桌上的酒杯,放到她手里,“你先帮我拿一下。” 我站起身来,对菲谢特点点头,菲谢特正说到第三遍“他说他每年做很多,卖很多……” 在安静的夜空中,响起了一声悠长的口哨。是我吹的,虽然我一直认为我的口哨吹得不错,但我仍然不想常常吹。 “老大!”几乎同时,玛法就在围墙上露出一个头,“什么事。” “封锁村子,不准有一个人逃掉。”我说,“我和菲谢特有点事要做。” 没等玛法回话,菲谢特就一脚踢翻了自己前面的桌子,手中已经多了一把长剑,面无表情的向沐浴晚霞走去。 “大人!”沐浴晚霞一边后退,一边大声说,“大人!小人有什么得罪你们的地方吗?大人你拿剑干什么!剑?你……你!你们不是神殿的法师!来人!快来人…… 杀了他们!“ 几个打手摸样的人嚎叫着越过他们的主子向我们扑过来,表情凶狠之极。但是……很可惜,他们没有与凶狠表情相匹配的能力,被菲谢特一剑一个干净利落的刺翻在地。 “!”躲在一边角落中的沐浴晚霞大叫着,“杀了他们!给我上啊!” 不知道刚刚这些人都在那,不过,他们现在正从院子各处,从地窖,从屋里,大把的冲了出来。 我纵身一跳,挡在菲谢特的前面,懒得多说,挥剑就杀。 “啊----”菲谢特用出了我刚刚教他不久的招式,随着他的叫声,金黄色的斗气开始出现在他身边,一点一点往他身体聚集。在夜色下,他整个身体被金黄色包裹,就象是一尊黄金铸就的雕像。 “震!”菲谢特大叫一声,包裹着他的斗气猛的爆开,变成一颗颗金星均匀的向四周飞射,他周围的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出一声,身体就被多如牛毛的斗气之星穿得千创百孔,然后再被后来的一大股金黄色斗气震得连身体都散了架…… 在菲谢特还在“啊啊”叫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今天脾气特别暴躁,所以我在第一时间抱起百合,至于其他几个女孩……一来我也抱不了那么多,二来她们跟我又不是很熟,于是就被我一脚一个全部踢到门外。 沐浴晚霞一边惨叫,一边手脚并用向后院爬去,菲谢特慢慢的跟在他后面,杀掉一个个跑来解救主子的打手。他白色的法师袍上已经溅满鲜血,整个人身上笼罩着在金色的斗气之中,连手中的剑也覆盖上一层淡淡的金黄。 菲谢特不急于杀掉沐浴晚霞,那自然是要把他斩草除根。我当然得配合他,不过我手里抱着个大活人,就只有走在菲谢特身后,把一个个想从他身后偷袭的家伙挂掉,我身后的偷袭者自然有其他人料理。 后院只有一间大屋,里面没有灯光。沐浴晚霞无处可逃,哆嗦着爬了进去,我抢在菲谢特堵在了门口,先向里面放了个照明魔法,才一脚跨进去。 跨进这个房间,被我抱在怀里的百合就整个人抖得厉害,仿佛这里是地狱。 隔着一张木台,沐浴晚霞把背死死的贴在墙上,痛哭流涕。 “不要杀我……我不想死……”他喃喃的说着,“我没得罪你们……不要杀我……” 没人理会他,我,菲谢特,杰克和玛法,还有赶来的所有近卫团员们,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那张木台……我,还有我身边这些近卫团员们,都是上过战场的,与死亡擦肩而过的人当然对尸体不会陌生。但是对着这一张木台,有人的武器掉到地上,还有人冲出门呕吐。 在那张木台上,躺着一具**的女性,双手和双脚被铁环固定。她应该还很年轻,光滑的皮肤上粘着各种人留下的污物与伤痕,双手十根手指指甲全裂,满是凝固的血,已经深深插进了木板里,她的上半身被绑得高一点,头被死死的嵌进俩块厚实铁条,嘴里塞着团破布,头盖骨不见了…… “把这头猪拉出去……”我把怀里的百合放下,对身后的近卫团员们说,“用你们自认最残忍的方式将他处死!” “菲谢特!”我拍拍菲谢特的肩, “啊!什么?” “你要出去外面待会吗?”我关切的问他。 “不用了,我和你在一起好点……”他摇摇头,“她是因为我们而死的吧?” 我点点头,回头吩咐人去拿水,又叫人跟百合去释放其他人,再拿件衣服过来。 在菲谢特的帮助下,我把“酒杯”上的银饰除去安放在这位女性身体的头上,菲谢特用魔法把它复原。当百合拿回衣服时,我们已经给她洗净了身体。 穿上衣服,双手交放胸前的她,面容非常安详, “流水证明,你纯洁无暇…… 清风证明,你纯洁无暇…… 大地山川证明,你纯洁无暇…… 日月星辰证明,你纯洁无暇……“ 我们给她送别,当堆放在她身体下的木材燃起第一簇火苗时,我身边的百合已经“哇”的哭了出来…… 注1,教名:由神殿的正式法师授于普通人,有了教名的人,身份比一般人要高,可以更方便的压榨平民。) 注2,主人的座位是面向大门的,客人的座位在俩侧。) 第十七节 清晨的时候,村子里里外外非常的干静,没有一丝诸如血迹之类的东西留下。我 和菲谢特也没有过多关心沐浴晚霞和他那些手下的结局,他们的惨叫持续了一整夜, 但是我不想知道他怎样死法。因为我想把这里变成一个据点,所以留下几个团员在村 里。 剩下的奴隶被我们放出来了,百合却怎么也不和他们一起到黑暗城去。我看着 她,心情很坏,要不是俺昨天晚上抱过你,俺才懒得管你去死! “反正我最好的朋友都不在了,您不要我的话,”她死死抱着阿布不放,“干脆 也把我做成酒杯好了。” “我说科恩,”菲谢特对我说,“就带她一起走吧,这样的话到了万普我们可以 不再请侍女。” 听她说到酒杯,我的心又是毫无来由的痛了一下,点点头,就带她就上路了。出 前,我还好意提醒她,如果她再不把手松一下,阿布就要气绝身亡了。 …………………… 第三天,我们到了,万普!万普!这就是万普! 我们一行人驻马在万普城外的一个山头上,仔细打量着这个新兴的城市。她不是 很大,城市的大半都是紧挨着港口修建的密密麻麻的小房屋,一条看起来还算宽敞的 街道很明显的把城市分成了俩部分,把靠内陆这边那些带着小花园的住宅弄得很现 眼。 “这就是我们的钱罐子?”我得承认,万普和我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样。 “我肯定这是万普,”菲谢特说,“但是她会不会成为你的钱罐子就得看你 了……” 杀人放火我会,但是赚钱就……我不舒服,我头痛,我肚子也痛,我想躺下,我 还想一边在地上打滚一边呻吟……对了,还想说粗话。 “主人……”百合小心翼翼的看着我的脸色,“我可以说话吗?” “你现在不是在说吗?”我没好气的看看她,对她,我实在是说不出粗话来, “还有,不要叫我主人,叫公子或者少爷都可以!” “是,少爷。”她说,“我看您好象对这里不太熟悉……但是我以前来过这。” “是吗?说来听听。” “是这样的,我……我没被卖掉的时候……”她低着头说,“就一直在这里,和 我的好朋友。” 菲谢特过来拍拍百合的肩,却说不出什么。 “这样……你慢慢说,”我拿眼看着天,“如果你伤心,我和菲谢特的肩随便借 你一个靠。” 百合笑了笑,指着万普给我们解说起来。我们这才知道,在我领地上的这个小小 城市,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商业城,在每一天,港口都有几十艘以上的货船靠岸,各 种交易如火如荼……各色人等多如牛毛,三教九流泛滥成灾……不过因为没有官方管 ,这个城市比较混乱。 “看起来很有趣的样子……”我说,“这样才可以混水摸鱼,嘿嘿……” “你笑什么?”菲谢特问我。 “没什么,不过有这么多的生意好做,有点兴奋而已……”我想了想,“我们就 来个一明一暗好了!” “什么一明一暗?” “叫黑暗派个城主过来!”我拿定了主意,“带上俩百个士兵,刮刮地皮收收 税……” “你想想,一时之间能收多少啊?”菲谢特说,“俩百个士兵又顶什么用?” “城主只不过是个幌子!”我想我笑得一定很夸张,因为菲谢特都皱眉了,“我 要把万普变成大大的走私港!” “走私?” “是!”我说,“这是我刚刚想到的,既然这里有这么好的条件,而我们又不可 能完全禁止……那最好的办法就是这些走私控制在我们手里了,我们要把走私做得有 声有色,还要非常正规。而且,我还要在这里培养出一些特殊的人……” “什么人?” “走私,我们不可能自己出面啊!”我说,“而且,百合刚刚说万普的民间管理 很不错哦!” “你是说……”菲谢特马上就明白过来,“我们不好做,不能做,不方便做的 事……” “对!都由他们出面去做。还有,走私的事我也算你一份哦!” “天啊……”菲谢特捧着他的头,“还把我算在内?那我在里面算是在干什么? 我不成了挖自己家墙角的人了吗?” “要不你就走私,要不你就问你老爸拿钱给我。” “算我怕了你,”菲谢特痛苦的说,“我想,我还是走私好了。” ………………………… 进城之后,我们先找了个旅店住下。装成佣兵的近卫团员也住了进来,不过他 们没这么好命,立即就被我派了出不少人出去,占领一个城市前,不是应该先把城市 周围的小乡村打扫干净吗? “再有象沐浴晚霞那样的,不用让我知道。”我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休息了一天,我和菲谢特上街闲逛,顺便看看有什么生意好做。当然,百合也 抱着阿布跟在我们身边。 因为想到我们可能会出现在一些社交场合,所以我们都是以商人的身份出现。 我现在是特纳先生,菲谢特现在是菲尔先生,百合现在是……我想她还是叫百合好 了。 走了一大圈,走到脚酸,还是没看到有什么看起来特别好赚的生意,我决定 去给百合买上一俩套衣服,她老穿些不何体的衣服会显得我很没品味。 可是没想到码头这边的几条街道上却没有一家合适的成衣店!怎么这里的人都 喜欢买成匹的棉布,成把的针线,还有成筐的剪刀回家做衣服吗?妈的!怎么这里连 胡椒都是打成大包来卖? “少爷……”百合靠近我说,“这里是批……” “是呀少爷,阿布好象看到有家店卖衣服,”百合怀里的阿布给我传来意识, “就在那条宽宽的大街上……” 黑着一张脸,我左拐右拐的走上城中唯一那条宽宽的街道,终于看到了那间传 中的成衣店。 “百合,你自己挑,”我第一时间在店里专给客人准备的椅子上坐下,“少爷我 累了。” “哦……”百合抱着阿布在店里看了起来。 我揉揉我苦命的小腿肚,开始打量起这家不小的店来。 应该说这家店的店主很会做生意,这点可以从店里川流不息的客人看出来。店 里的布置也井井有条,各式男女衣服被店主挂在俩面墙刚刚合适的地方,不但不显凌 乱,还让你觉得非常顺眼。更让我惊讶的是,每一件衣服旁边,不管是正式的宴会装 还是便装,也不论男装女装,都有俩套以上用来搭配的流苏花边和纽扣等饰物供人选 择,这种做生意的手法真是高明。 “这位先生,”一个店员把一杯水放在我身边的小桌子上,“请喝水。” 我拿起水杯,喝了一小口,一股淡淡的薄荷清凉缠绕在我喉间久久没有散去。 如此好的接待,如此细的心思,难怪有这么好的生意啊!看看店里几个店员的 穿着,没想到卖卖衣服都赚成这样,我对这家店的老板佩服得几乎就要五体投地了, 不知道这个老板是只什么样的老狐狸。 “少爷,”百合在叫我,“我选好了!” “是吗?”我走过去站在她身边,“让我看看。” 百合想给我省钱,选了一件看起来应该价格相对便宜的便装,没有流苏和花边 装饰。浅蓝布料配白色碎花,看起来嘛,倒是清新朴素。 “就这一件?”我问她,百合很认真的点点头。 “喂!”我向一个店员招招手,“你,就你!过来。” “是的先生,”店员走过来,“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 “这个款式我要俩件,”我顺着墙面一路挑过去,“还有这个款式也要俩件,这 个……” “对不起,先生,”店员对我说,“我们这的衣服每个款式就只有一件,而且, 这个款式刚刚已经卖出了,您看,这上面有卖出的标记。” “啊?”我很不满意,“一件?还已经卖掉了!你们会不会做生意!” “对不起,先生,”店员的头上已经有了汗,“实在对不起。” “叫你们老板出来!” “这……” “去叫!” 百合吓坏了,站在我身后轻拉我的衣袖,菲谢特还正经的坐着喝着他的 薄荷水,那神情,摆明不认识我。 “不好意思,这位先生,”一个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就是这里的老板。” 这声音可不怎么象老狐狸,它如风铃声清脆悦耳。 我转过身来看看这个老板,果然,她不是老狐狸,确切的说,这个老板更象是 只狐狸精,她很年轻,和百合差不多大,一头如火焰般鲜红的头下是一双满是野性 的眼睛,浑身上下散着青春的气息,虽然她可以算得上是个极为漂亮的女人,但是 我对她高傲的神态很不爽。 “老板?”我轻蔑的笑笑,“阿猫阿狗也该有个名字。” “先生,请注意你的言辞!”她昂起头来狠狠瞪了我一眼,“既然你的财产允许 你走进我的店,你的行为就应该象个绅士!” “绅士?不好意思,”我说,“我只是个普通商人而已!” “真让人失望!”她说,“难道万普现在就剩下些乡吧佬了吗?” “让小姐您失望了,”我说,“俺就是乡吧佬,不过现在,俺要买这几件衣 服!” “可以,”她说,“我们会负责为你包好送到你的住处,请付三件衣服一共一百 五十个银币,或者你可以付十五个金币,我们拒收铜币。” “十五个金币?你去抢好了!”这个玩笑可开大了,在年前,我可怜的百合被卖 的时候,标价也就是一个金币多一点。 “我们不抢,我们只卖衣服,如果你不想买或是无力支付,请把衣服挂回墙。” “三件衣服十五个金币,不是抢是什么!” “这三件衣服是大陆手工最好的裁缝做的,所以本钱就昂贵一些,”她不紧不慢 的解释给我听,“此外加上运费,本店的装饰费……好有,因为你不是贵族不可以享 受本店的打折,所以一共是十五个金币,少一个子你都别想买到。” “贵族的话多少钱!” “四个半金币,不过你这样的普通商人应该知道你无法享受这个优惠!” “好!俺买!”我咬牙切齿的把手伸进口袋,“你会付出代价的!” “我?不需要你担心。”她头一甩,拿过衣服走了。 菲谢特在这个时候好象被水呛到,非常辛苦的在咳嗽。 …………………… “臭女人!死女人!”我在房间里踢着东西泄。 “不要再踢了,”菲谢特坐在唯一一张完好的椅子上,“说起来你也不是很丢 脸。” “还不丢脸!”我又是一脚踢在床柱上,“还要怎么样才算丢脸!” “没关系啊,”菲谢特说,“你想个办法让她也丢丢脸就好了嘛!”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马上就把黑色斗篷披在了身上,我拉着菲谢特就下 了楼。 “等一下!等一下!我的特纳先生,”菲谢特说,“你想干什么?” “哦!我亲爱的菲尔先生,我想你既然已经答应和我一起干走私,”我回过头来 对菲谢特说,“也不在意在走私前干件抢劫热热身吧?” “等一下,我说让她丢脸可不是这个意思!” “随便你,如果我一个人去,那就是又劫财又劫人。如果你和我一起去的话,我 可以考虑放弃其中一样。” “我……我还是跟你去好一点。” “不是我强迫你的哦!” “是,是,你在我一在坚持下才答应带我去的。” “那就走吧……” 狐狸精店里的生意真是好上天了,我们一直等到夜幕低垂之后,她才悠然自得 的坐上一辆白色豪华马车离开,由俩匹白色骏马拉着的马车上有醒目的贵族标志,连 赶车人的制服都镶着银边。 “嘿嘿……”我一根根的捏着手指,出“啪啪”的响声,“你个臭女人……” 白色马车向城边的住宅区驶去,我和菲谢特骑着马慢慢的跟在后面,我知道从 这里到住宅区要经过一个长长的斜坡,而且那里连一盏路灯都没,嘿嘿嘿……俺可以 先给她的车夫来上一个狠的,然后再把她拖出马车,在她那引以自豪的头和脸蛋上 涂满稀泥,一定得是最臭那种,还要撕破她的衣服,一定得是最彻底那种,对!还要 用脏话骂她,一定得是最粗野的那种…… 马车已经到了斜坡下,这段路很黑,马车上那俩盏马灯的灯光也显得昏黄。车 夫放慢了度,我给菲谢特打了个眼色,准备抢上去拦住马车,我甚至已经想好了第 句话该怎么说了。 谁都想不到,在这个时候,马车自己停下了,而且还从马车前传来一声被刻意 压得很低的话。 “抢劫!不要动!” 这句话,说得冰冷,专业,有震撼力。但是我确定,这句话不是我或菲谢特说 的,我们还在马车后面有十个马身呢! 就着夜色,我总算是看到了,在马车前站着一高一矮俩个人,戴着帽子蒙着 脸,手里的匕闪着寒光,恩……不太妙哦,遇到同行了,要不要先过去打个招呼 呢? “你给我好好坐着,不要动!”矮个子的劫匪非常凶狠的对车夫说,“我们只想 拿点东西……” 来车夫吓坏了,不但不动,连一个字都没说。 “我就知道你们这些杂种有钱!”高个子劫匪走向马车,“坐这么漂亮的马 车……” 恩……这家伙也会说粗话呢,不知道他在抢了这个臭女人之后会不会顺便光顾 我和菲谢特? “恩……我们,”菲谢特低声问我,“要不要帮忙?” “帮那边?” “你!”菲谢特说,“当然是帮那位小姐。” “我呸!我不帮……” “要是她被这俩个家伙先那个了,”菲谢特劝我,“那你报仇的机会就没 了……” “切,要帮也要等一下,”我说,“我们要在最危险的关头才出现,让她感激得 投怀送抱……再还我那十五个金币外加负责我们以后的衣服……” 高个子劫匪已经走到了车门边,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对矮个子劫匪说, “!好香……我敢肯定里面是个娘们……” “你这个蠢货!”矮个子骂,“还不快动手!” 方面,我为有人会让这个臭女人丢脸而感到兴奋,可另一方面,我又觉得她 只应该被我抢,很矛盾……这时,高个子狞笑着,左手已经摸到车门把手…… 你妈的,你个臭女人倒是在车厢里叫一声啊!不然叫我怎么放下面子来救你? 第十八节 突然,一把只有一指宽的窄剑出现,它破门而出刺进了高个劫匪的胸膛,去势不减的透背而出!露出高个劫匪的背面俩寸来长的剑尖闪过一抹寒光。快得就象一道银色的闪电,高个劫匪甚至来不及叫一声。 我目瞪口呆,菲谢特目瞪口呆,全部人目瞪口呆! 抽离了高个劫匪身体的剑尖微微抖了俩次,又在车门上卡了一下,终于被收回车里。这个收剑的动作和刚刚刺出来那一下可是有天壤之别。 那个臭女人干的!我和菲谢特对望一眼。 正中要害,高个劫匪的匕掉在地上,右手紧抓住冒血的伤口,摇着头,一步一步走向矮个劫匪,左手向他的伙伴伸去……终于支持不住,身体一软,跪在地上。 “站起来!你这个蠢货!快给我站起来!”矮个劫匪喊。 “帮我……帮……我……”高个劫匪向他爬去,“你说……很简单的……怎么……会这样……” 矮个劫匪头上大汗淋淋,气息沙哑……手中的匕晃了几晃,转身,扶着帽子跑进路边的阴影中,传来一阵渐渐远去的脚步声,高个的头垂了下去,再也没有抬起来。 车夫一抖缰绳,马车继续出,看来这种事他不是第一次遇到。 “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留在原地的我问菲谢特,“。” “我认为……”菲谢特说,“你也用这样的方式的话……不是你死就是她死…… 多半是她死。虽然作为一个淑女她今天的行为有些过份,但是也不用这样对待她吧?“ “说的对,”我开始掉转马头,“我们收工。” 应该说,我对这个臭女人也不是到了非得拳脚相加的地步,只是借这个偶然事件为借口好回头而已,更何况我刚刚还为她担心来着。 这个臭女人……还真有点意思。 “这样吧,”菲谢特对我说,“我们来打个赌。” “你不是一向不和我打赌的吗?” “这次不一样嘛!”菲谢特笑嘻嘻的说,“情况特殊。” “说来听听。” “看起来这位小姐很会做生意的样子……”菲谢特说,“虽然贵族从事商业有些奇怪,但是你可以把她笼络过来给你赚钱啊。” “恩……有趣,接着说。” “你如果成功的让她爱上了你,”菲谢特笑得真恶心,“我就接受你一个要求,你随便要求我做什么都可以哦!” “爱上我?” “对!爱上你!而且要不能用暴力手段!” “……”这算是个好提议吗? “没把握吗?”菲谢特说,“早知道你就会吹牛了。” “谁说的!”我当然不会服气,“我在想如果成功了怎么和家里那三位夫人解释。” “如果你成功了!我去帮你解释……而且,你是为了钱才这样做的啊,这也算是以身犯险,为国捐躯。” “这个……”我在考虑,“你的意思是说,我这样做,不但没人怪我,而且他们还会为我这种伟大的行为流下感激的泪?” “是啊!”菲谢特连连点头。 哦?我象是这样就被你骗到的笨蛋吗?先摆你一道好了。 “这样啊,”我说,“但是我需要你的帮助。” “没问题啊,”菲谢特拍着胸脯,“我肯定帮你呀,我可是个**了!” “你算是个**吗?你是帝国最尊贵的一只童子鸡而已!” “我!我……你不也一样吗?虽然你已经有了夫人……” “为了保证我们遵守赌越,我看我们就在今天变成**好了!” “说变就变?那有这样简单……” “那好,我们先找家妓院练习一下……”没有理会菲谢特的抗议,我抓过他的马缰就走。 …………………… 万普的红灯区,各种各样的妓院一字排开,楼上彩灯盏盏,楼下流莺四飞,看得我眼花缭乱,不知道从那下手。 “我说……”菲谢特小声说,“我们还是回去吧!” “不!” 我没有答应,今天一定要让这小子进妓院的把柄落在我手上,不然我以后就不用做人了。 “先生!”一个和我们年纪相仿的人走了过来,他衣着整洁,满脸笑容,“需要我做你们的向导吗?” 我仔细打量着他,看起来眉清目秀,毫无邪气的一个小伙子,怎么干起了这个? “需要吗?”他说,“我不会收你们的钱。” “不收钱?”我哈哈一笑,“那你靠什么生活?” 他正要给我们解释,一只手就搭在他肩上,把他推出很远……一般的打架斗殴我见多了,但是打断我的问话就会让我很不爽。 “好样的!在天你真是不怕死,又到我们地头上来拉客人!”一个大汉抓住他的衣服说。 “我没有,我没有……”他急忙解释,“我看这俩位先生很久都没进去一家,我想他们可能不是很满意……” 我用法杖尾端顶在大汉的脖子上,示意他把准备打人的手放下。 “黑暗法师……”他看看我的法杖,再看看我的黑色斗篷,脸色灰白。 “对不起,对不起。”他立即轻手,“我不知道他是法师你的朋友。” 哦……原来黑暗魔法师的招牌这么好用啊!我摆摆手,让大汉滚蛋。 “谢谢!谢谢先生!”这个叫在天的家伙给我们行着礼。 “给我们找家妓院,”我对在天说,“环境要清净点的,女人嘛……要既火辣又纯情,对了,还要干净。” “没问题!没问题先生们,”他接过我们的缰绳,“请跟我来!” 绕过俩条街道,我们停在一个不是很宽大的院落前。下了马,在天已经很利落的把马栓在一边的马桩上,然后请我们进去。 院子里倒是很清静,听到有人进来,从正面主楼里出来一个女人,银色带拢起的淡黄色长随意的搭在肩上,蓝色礼服更衬托出她的好身材。面带微笑走过来的时候肩不晃,腰不扭,只有一条长及膝盖的刺绣腰带在摇曳摆动。 “欢迎欢迎,俩位先生,”她先自我介绍起来,“我是这里的老板,你可以叫我露西。” “这么漂亮的老板倒是很少见,”我呵呵笑着,“我是特纳,这位是我的朋友,菲尔先生。菲尔,跟漂亮老板打个招呼啊。” “我是菲尔……你……你好,漂亮老板。”很明显,脸红红的菲谢特心不在焉。 露西一楞,顺即明白过来,笑着把我们带进大厅坐下,对我们的身份只字不提。大厅里的陈设不多,但摆放得体。 “先生们要先喝点什么吗?”露西问,在明亮灯光下,我看出露西的年纪比我们要大一点。 “好吧,给我们来点红酒,”脱下斗篷,我里面穿的是便装。 “好的,请稍等。”露西走了出去。 起来这家的生意也不怎么样,偌大的大厅里就我们俩个客人,于是我就把在天叫过来,问他是这么回事。 “其实以前,露西大姐的生意是很好的,可以说是万普第一,”在天坐在一边,“可是几个月前万普来了个新老大,赶走了这里原来那个,接手了这里所有的生意。 因为露西大姐不肯向他低头,所以……“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难怪在天出去拉个客人都会被扁。 “几个月了,那不是很难维持?”菲谢特问在天。 “是啊,我们这里所有的杂役和姑娘都被其他家妓院挖走了……现在只剩下十来个露西大姐以前收留下来的……” 来这个露西平时为人还不错,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有人不肯离开。 露西端着酒菜从门外走来,在天就知趣的闭上了嘴。老板自己端东西,这真是难为露西了。 “俩位先生,”露西微笑着说,“你们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啊?或者是我来给俩位先生安排?” 听到姑娘,菲谢特用求饶的眼神看着我。 “不急,露西小姐,”我笑笑说,“我想请你喝杯酒,在天。” 聪明在天忙站起来给我们倒酒。 “我听说,露西小姐这段时间有些麻烦?”我轻轻晃着手中的酒杯,看着杯中摇晃着的红色液体。 “这……”露西没想到我说这个,“特纳先生的意思是……” “哦!我是今天才来万普的,”我说,“听说这地方有钱赚,就想先来看看。而且,我得给已经在路上的兄弟们找个落脚的地方。” “您做您的生意,我做我的生意,”露西的脸上已经没有笑容,“我们不必扯上什么关系。” “你不必太紧张,”为什么我今天就遇不到一个好脾气的女人呢? “我没紧张。” “确切的说,我是想和你合作,”我想好了说词,“你可以先听听条件。” “是这样,”看露西没出声,我继续说了下去,“我可以给你良好的环境,保证不会再有人来骚扰你,还可以先给你一部分资金,我给你提供一切你需要的帮助。” “要我做什么?” “一个月里,我要你做回万普第一,三个月打跨其他妓院。”我喝了一口红酒,“半年之后,万普只可以剩下三家妓院。而这三家妓院的老板,都必须是你。” “可能三家的老板是你才对,”露西轻笑一声,“又是一个老大,先不要说你有没有这个胃口吃得下来,这对我有好处?你放过我好了。” “不管怎样,也比你现在这个样子好吧?” “我没这个本事,你找别家。” “没这个本事?不要说你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可以撑上几个月,我们先看看我们漂亮老板……”我站起来笑着说,“看起来倒是穿得很朴素典雅,化妆也不是很新奇,可是为什么我这位朋友一看到老板就脸红呢?漂亮老板你对付男人很有一套哦,不用的话很浪费。” “我……我没有脸红!”菲谢特在抗议。 “你看,”我把手搭在菲谢特的肩上,“漂亮老板用的是淡桩,平易近人,但是银色带却又是镶着宝石的,样式高贵典雅,接待客人也是只微笑却不象其他女老板那样用身体贴上来,呵呵。” “还有衣服,看起来很正经,不露胸不露背,连手臂都包上了……但却是漂亮老板身上杀伤力最强的。” “是吗?说来听听。”露西不动声色。 “我说出来你就得答应,不准赖皮。” “呵呵,”露西抿嘴一笑,“知道我这件衣服诱人的男人不少,但是没一个能说得出来原因。” “我当你答应了,”我说,“我也不说其他的,我就来说说你衣服的腰带。我们知道,腰带应该放在衣服里面,但是你却把它放外面,腰带很长,拖到膝盖,你一走一动,腰带就摇曳不止,正是这件你身上唯一摇动的腰带在引诱着男人,让男人们由腰带想到你的内衣,由你的内衣想到你的身体,由你的身体想到性!当一个想到性的男人看到你这身正经又高贵的打扮,就会更加的冲动……我想得没错的话,漂亮老板你应该还是一个女孩子哦!” 露西迷惘的看着我,好半天才说话,“你,你是谁。” “我是特纳先生啊!”我说,“你这么快就忘了?”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与你合作。” “好吧,”露西想了很久,“但是你得先实现你的承诺,不然就没合作这回事。” “成交!”我把一个装着俩百金币的钱袋放到她手里,“最多五天,万普城就会出现一个新的老大。和以前那些老大不同,他会叫你露西大姐,你先用这些钱准备一下。” “但愿这样,”露西举起酒杯,“祝成功!” “祝成功!”我一口喝掉杯里的酒,“我们的姑娘呢?我朋友已经等急了。” 露西拍拍手,就从外面进来四个女孩,虽然说不上天香国色,但绝对是我见犹怜。 “让俩位先生见笑了,”露西站起来,一边安排四位漂亮妹妹坐在外面身边,一边给我们介绍。 “这俩位是我这里最漂亮火辣的,”露西笑着说,“这俩位可是纯情可人,而且还是第一次接待客人,你们可不准欺负人。” 我和菲谢特每人身边都坐了俩位,一个漂亮火辣,一个纯情可人。菲谢特坐在俩人中间,汗如雨下。 喝了几杯酒,我呵呵笑着,抱着俩个妹妹站起来向楼上房间走去,走过菲谢特身边时,还凑下头对他那位漂亮火辣说了一句话, “我这朋友是第一次,要是你努力的话,我就给你一个大红包。” 漂亮火辣眼睛一亮,菲谢特的脸都绿了。 “再见再见!”我哈哈大笑,“我晚上会到你那边去查房的!” ………………………… 房间里,桌上的魔法灯出妖异的红光,俩个女人火一般热的身体缠绕着我,眼睛里满是抚媚的**,她们的声息时而急促高亢,时而庸懒低沉……我现,好象和自己的前生重合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出沉迷中醒了过来,打开窗伸个懒腰,看到菲谢特在楼下面的花园里。 披着斗篷走出房间,我得去安慰一下这个可怜的家伙,他正坐在花园一角专心的拔着花枝上的叶片。 “怎么了,我的兄弟,”我做在菲谢特身边,“是否技不如人以致有损军威,所以才拿这些花草出气?” “你害我,”菲谢特仍然拔着的花草,“我对不起父亲大人,我对不起母亲大人……” “你还对不起全世界呢!”我说,“当然,也包括我。” “你!”菲谢特眼泪汪汪,“你……我……你……” “是你自己受不了诱惑吧?”我问,“怎么样啊?” “你还有脸说……” “你是为谁活着啊?”我开始掰指头给他看,“为你父亲?为你母亲?为你将来的妻子?为你将来的臣民?” “我没想过……” “当然了,想这个干什么?你是为你自己而活,当然,这些对你来说的确很重要,但这不是你生命中的全部……” “是吗?” “当然,”虽然这样对他说,但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生命是什么,我反正是不知道啦,我只知道生命中会生很多事,有的给我们快乐,有的给我们悲伤,有的给我们希望,有的给我们遗憾……我们可以挣扎,可以反抗,可以顺从,这完全取决于你的态度。” “好!我选反抗!”菲谢特说,“你这个魔鬼,我要和你决斗!” 我一脚把他踢很远。 “你这个笨蛋!”我走过去把他抓起来,小声说,“你肯定你可以打赢我吗?” “你……” “殿下……我的兄弟,”我说,“不管你是反抗还是顺从,惟独不可避免的是你会感受到这一切……这点小事就要决斗,那生其他事怎么办?” “但是……的确很丢脸……还有……还有……”菲谢特小声说。 “那一个?”我问他,这种事我可见多了。 “恩……恩……”菲谢特脸红红。 “算了,明天我会给露西说,让今晚这四个妹妹不再接待客人。” “哦……好……” “但是有件事我要提醒你……”我拉着他向房间走去,“作为一个男人,对自己的第一个女人很上心很正常,但是你要知道她们对你的身份来说是永远摆不上台面的……” “我明白……只是,我感觉上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慢慢说,我们是兄弟。” “坦白说,我刚刚的确谜乱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菲谢特看着我,“说实话,我出房间的时候是很生你的气,你知道,我从没做过这样的事……我……” “我也没做过。” “现在,我只想和你一起分享**的喜悦和慌乱,真的,还有一点恐惧……想不到,走出房间后,我已经是一个**了……” “恭喜你菲谢特,你长大了。” “你不是也一样……” “是啊,我都忘了这一点……” “来吧!为了我们的理想……努力!”菲谢特抓住我的手,“先说好,你可不能再躺下假死,上次我真的很担心呢!” “哈哈,不会不会!” “那好,我们进房间,”我被他一脚踢倒,他站起来说,“我们明天还有很多事!” 第十九节 我和菲谢特坐在桌边,听着杰克的报告。 这这俩天里,杰克和玛法已经带着人把万普周围的十几个小村庄全部梳理了一遍,他确定其干净的程度绝对不亚于皇家厨房,所有在我看来是垃圾的东西或者其他什么连一点渣都不剩。 “我们救了很多人出来,按老大你上次的办法把他们全部送回黑暗城,”杰克说,“而且黑暗城那边派来的人肯定已经在路上了。” 我看了看菲谢特,他却示意让我说话。 “好,干得不错!”我说,“但是我们现在手上还有俩件事,必须马上开始。” “你说吧!”玛法笑笑,“我们等很久了。” “第一件,你们得查明现在万普是那个老大在管事,他手下有多少人,在什么地方活动,那里是他的老窝……”我想了想,“我想在选个合适的时间去拜访他。” “是!” “第二件,你们知道城里那家买衣服的衣店吗?” “知道,”玛法说,“你不是已经买过衣服了吗?” “我要知道这家店的一切事,特别是店主的事,”我说,“店里的,家里的,她自己的!玛法你听好,我要知道她的一切!越详细越好!” “你放心,老大!”玛法说,“我可是从小就喜欢干这个……” …………………… 得出来,玛法的确有这个爱好,只一天时间,他不但查到万普老大的一切,连服装店老板昨天穿什么颜色的内衣都查到了。 “服装店店主是个女的,名字是迪尔*梅林。贵族,父亲叫伊瓦*梅林,爵位是男爵,”玛法坐在我身边,一个字一个字的对我说着,“本来梅林家在里瓦帝国国内有不少产业,但是因为这位伊瓦*梅林男爵的爱好太多以致家道衰败……他们在万普城有一家服装店以外,还有一处豪华住宅,在万普城外的一个海边村庄还有一栋别野……” “别墅。”我纠正他。 “是,别墅。”玛法接着说下去,“迪尔*梅林小姐从小就意志坚强,做任何事都不输于男人,骑马不用女士侧鞍,剑术也过得去,更是在母亲去世后就一个人负起了照顾家庭和父亲的责任,如果不是她撑起这家店,我想伊瓦*梅林男爵早就饿死了……” “伊瓦*梅林男爵是个什么样的人?”我问玛法。 “一个标准的贵族,有很多标准贵族的爱好,喜欢打猎,特别喜欢打牌,曾经在极短时间里就在牌桌上输掉他女儿辛苦半年赚回的钱,差点破产,此外还很讲究体面,从不在别人面前和女儿吵架。” “他们父女还吵架?” “是的,据他家的厨师讲,他女儿要他稍微放弃一俩种爱好……” “那我们这位男爵怎么说?” “吵到最激烈时,男爵先生甚至拿出短剑对着自己来威胁女儿……” “哈哈!有这个就好,”我笑了,“照你估计,他们在万普一共有多少财产?” “恩……”玛法想了一下,“算上房产也不会过一千五百金币!” “这样啊……还有什么?” “她家的别……墅!和我们初步选定的走私地点很近!”玛法说。 “什么!”这真让我吃惊,走私地点的选择花了我很多精力才选好,当时还和菲谢特亲自去看过,那是一个靠近海岸的废弃小城堡,城堡下就是一个条件很好的深水码头,周围的居民也很少。菲谢特对旁边的一栋乡间别墅很欣赏,想不到竟然是迪尔*梅林家的。 “再选地方是来不及了,”我叹了一口起,“希望不要有什么麻烦才好!” “老大……”玛法关切的问,“你没什么吧?” “没什么,你在这里的事告一段落,”我摇摇头,“给你三天时间,带人走第一次船。” “好的老大。” “再派人去黑暗城,叫他们加派人手,快点!” “是!” 我叹着气躺到床上,接过百合递来的毛巾,心不在焉的擦着脸。 “你怎么了?”菲谢特踢了我一脚,“干嘛垂头丧气的?” “要是她现我们干走私……”我说,“我们的赌越就自动作废,我会马上干掉她的。” “可以啊,”菲谢特毫不在意的说,“我就怕你故意让人家现……” 我没好气的看他一眼,菲谢特立即闭嘴。 “去准备一下,我们等天黑一点就去拜访万普的老大,”我闭上眼睛说,“混老大的,怎么说手头也应该有点钱……” 我是老大,那个注定要被我枪家伙也是老大,哎……做老大真苦命。 …………………… 在天站在大门前,他的腿在闪。 现任万普老大就在这扇门后面,因为要牢牢的控制住露西,所以我就把在天拉了来给我办事,在没有充分证明露西的诚意前,在天是个变相的人质。当然,我以后会补偿他。 “少爷,我……”在天快哭了,“我……不敢。” 在听到百合叫我少爷之后,他就一直跟着这样叫我,我不想把大家的距离拉开很远,也就没纠正他。 “不要害怕,”我拍拍在天的后背,“还记得我教你的话吗?” “记……记得!” “好,你放心,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赖得跟他讲道理,我一脚把他踢出去。 大门塌了进去,在天摔在院子中,一下半下还爬不起来。 “谁!” 声暴喝!几间屋里冲出几十个人来,有的人手里拿着酒壶,有的家伙还在啃鸡大腿。 在天终于站起来了,站在几十个凶身恶刹的壮汉面前,他就象只待宰的小羊。 “啊……哈哈哈哈!”一个老大摸样的人先笑了起来,“原来是在天啊?是不是你大姐答应我的条件,叫你来请我过去?” 几十个人都哄笑起来。 “不,不是的!”在天的声音听起来沙哑极了,“我有……其他……其他事找你。” “你这堆大粪,”那老大抄起手来,“你因为你和你大姐和我还有条件讲吗?告诉你!叫你大姐陪我睡觉是我看得起她!如果不是你大姐长得还有点味道……嘿嘿……我早把你大姐先奸后杀了,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 “是啊!老大干女人很厉害呀!” “对了老大,干脆你就先奸后杀得了,我们弟兄也好再奸再杀呀……哈哈哈……” 在天的身体晃了一下,再次站好。 “我……我来告诉你……”在天说,“你想活命的话……” “啪!”那老大给了在天一个耳光, “就……马上收拾好你的东西……”在天继续讲, “啪”在天又挨一耳光,杰克想去帮手,被我拉住。 “留下你所有的钱……滚得越远越好!”在天终于捧着鼻子说完了。 听完在天的话,现任万普老大傻了,他身边的兄弟也傻了,然后大家一起笑得很开心。 “嘿……嘿嘿……”他笑出了眼泪,抓住在天,“你……你在说什么?” “我……我会取代你的位置!”在天好象豁出去了。 所有人再次傻眼。 “讲得好啊,”我拍着手掌走了进去,杰克跟在我后面,“真不错。” “我说你小子怎么敢来找死,”那老大说,“原来是有帮手。” “是啊,我是帮手,”我和蔼可亲的说,“你有意见吗?” “你想干什么?”那老大一脚就把在天踢到墙角。 “我对‘什么’没兴趣,”我说,“我对你的钱有兴趣……所有,我是来干你的钱的。” “你不要以为你是个黑暗魔法师我就怕你!怎么说我也是……啊……” 就象他刚刚踢飞在天一样,他也被我踢飞了,看到我动手,杰克和近卫团圆们当然不会闲着,院子里杀声四起,对方只是一些小混混,平时吓吓在天这种人还可以,那里打得过这些从战场上下来的家伙?一声声惨叫传来,一个个混混接着倒下,反倒没我的事了。 “少爷……”在天摸着小腹,一步步慢慢挪到我身边蹲下,“你好厉害。” 我看他很痛苦还很无聊的样子,想想自己暂时也没什么事,也就不介意坐下来和他聊聊天。 “我说,你为什么叫在天这个名字啊?”我们就在时不时有惨叫传来的环境下聊起来。 “这个……” “说啊!” “是这样的,我……我从小就被人欺负,”他说,“我小时候,就常常被人用绳子捆着吊在天上玩,所以……日子久了,他们就叫我在天。” 这样都可以?我剧烈咳嗽中。 等我的咳嗽缓解过来,现在天用一种很无辜的眼神看着我。 “少爷!你帮我把名字改一下好不好?”在天急切的说,“你识字,又这么厉害,还有这么多厉害的手下!你帮我改一个厉害点的名字,让人家一听就不敢踩我那种!” 我勒!干嘛老要我改名字! “少爷……求你……” “要别人一听就不敢踩你啊……”我想了想才说,“那就叫狗屎好了,叫这个的话人家一听就不会踩你啦……” “不要啊少爷!”在天抱住了我的腿,“这个名字好臭……” “你说我给人取名字很臭是吧?” “不是,少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给我取的这个名字听起来很臭……” “这有区别吗?”我说,“你还是在说我给人取名字取得臭……” “少爷……我……我……”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我再想了想,“那你就叫天使好了……” “天使???”在天呆了呆,“不要啦少爷,我又没翅膀……” “翅膀?你要翅膀干嘛?” “天使都有翅膀的啊……” “你听错了!”我摔开在天的手,“我给你取的是,天屎!天上的狗屎,怎么样?够不够威风?连神都不敢轻易下脚踩你哦……” 在天嘴一扁就哭了,周围传来一片倒地声,我看了看,院子里所有人都倒下了…… “老大,”还是杰克反应快,马上就从地上爬了起来,“我们已经把这里清理干净了。” “哦,”我点点头,“还有几个活着的?” “五个!包括那个老大。” “先问问他们钱在那里,”我说,“还有,问完了先不要杀。” “是!”杰克转身走开。 “给我起来!”我踢了在天一脚,“有事做。” “你给我听好了,在天,”我很正经的对他说,“你懦弱的性格不是一个名字就可以改变的,你得从里到外很严格的要求自己,和以前那个在天说永别才行。” “恩……” “还哭!哭你个鬼!”手一翻,我一巴掌就把在天打了个转,“不许叫!” “是!”在天把一声惨叫吞了回去。 我把一把匕递给他,在天一脸迷惑的看着我。 “等杰克问出钱在那里,”我说,“你就去把那几个人干掉,我在外面等你。” “少爷……我……” “要不就是干掉他们你当万普老大,”我头也不回的走出去,“要不你就带着你大姐去街边要饭,随便你选。” 在外面等了好久,近卫团员已经都拿到钱出来了,在天才低着头出现。 跟在他后面的杰克向我点点头,“他干得不错。” 我把手放到在天头上。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无时无刻的保护你,很多时候,人都要靠自己!”我说,“你身体弱,性格又很软,如果自己再不努力,你露西大姐下次真被人先奸后杀我也帮不了你。” “我知道了少爷,”他抬头看着我,“但是我想喝一点点酒……我还想吐……” “没问题,”我攀着他的肩,向大家大声宣布,“从现在起,就没有在天这个人!我们这位万普新老大的名字就叫天照!!!” “天照!!!” “天照!!!” “天照!!!”大家欢呼三声,而且挨个过来捶他的胸,摸他的头。 这就是他的新名字,我刚刚想到的,如果我现在就知道他的名字会被人放到“公国三大贱人”中去的话,我誓,我会多花点时间取个更威风的。 ………………………… 闷在房间里想了一天,才把对付迪尔*梅林的办法想出来,写了一大张单子叫天照去买东西。第一次干这种事,准备当然要充分点。 俩个钟不到,这位万普新来大走进我的房间,把一大堆东西放到桌上。 “少爷!都准备好了,”他说,“你要的东西都有,没有一件遗漏的。” “好!你出去吧。”我回答他,“自己去买些东西,把身上这套衣服换了。” 菲谢特拿着桌上的东西左翻右翻, “这个是……我说特纳先生啊……虽然说我们昨天晚上弄到些钱,”菲谢特不太满意的说,“但是你也不用买这么多贵族服装和饰物啊……而且不何我的品味……” “你想得美,”我说,“这些都是演出用的道具!还有,你牌打得怎样?” “打牌啊!”菲谢特眉头都不眨,“没问题啊,你想干嘛?” “我想怎样?嘿嘿!嘿嘿……” “喂,你笑到流口水了!你到底想怎样?” “我想………………………………”我在菲谢特耳边说着, “你!你!你………………残忍!”菲谢特骂了我一句,“接下来呢?” “然后就……………………………” “你你你……………………卑鄙!”菲谢特又骂了我一句,“下面呢?” “接下来……………………………” “你你你你…………………无耻………………再下来呢?” “最后当然就…………………………” “我不要听了!”菲谢特大声喊,“我听不下去了!” “你已经听完了啦……” “你还算是人吗!这样的招数你都想得出来!” “被你逼的!”我说,“是你要和我打赌的!” “啊……迪尔*梅林小姐!我罪孽深重……”菲谢特痛苦的说,“请您一定要原谅我!” “少来了,快拿牌来我教你!” 就这样,一个针对商业奇才,迪尔*梅林小姐的大阴谋,正式开始了。 第二十节 我在一张纸上画了四个平行的黑点,放到菲谢特眼皮底下。 “看出来有什么特别没有?”我问他,“看仔细点。” 菲谢特一直看到眼花,然后迷惑的对我摇摇头,“你是不是在耍我?” “耍你?我现在没心情耍你,”我对他说,“调整你的眼睛,让这纸上的四个点变成三个点。” “恩……有点困难……”菲谢特左右晃着脑袋,“啊!我办到了!” “继续努力……继续看,一直看到一眼就可以看成三个点为止……”一边说,我一边在桌边拿起一张牌开始改造。 这是件很困难的工作,我得先用一根绳子在牌上标出每个点的距离,然后才可以在每个点相对应的地方画上看起来毫无关系的线条,就和普通牌背的装饰线条一模一样。但是经过特殊训练后的菲谢特看来,对手的牌面就毫无秘密可言!是的,这是我前生在刚刚开混时常干的事,出老千。 起来真是很不好意思,因为在一个城市中,一个老大不可能无声无息的就冒出来,所以我上司要求我在最低层混一段时间。而出千,则是每个想出头混混必须具备的技能。 般混混,也就是在牌上用隐形药水做标记,再戴上分光眼镜,这样很容易被人抓住……下场极其悲惨。 而我喜欢的方式,却是在牌背上先用特殊药水做三维标记,再用我的手表表面反射出来。在打牌的时候,我会时不时表,呵呵,这不过份吧?曾经有很多人对我的运气表示怀疑,但是我从没失过手,因为嘛……象我这样有品位的混混可是不多。 但是现在条件简陋,只有先将就一下了,只画上三维标记就好。哎!没想到我这个老大现在这样惨,连前世手下最小的小弟干的事现在都要亲自动手。 做好一副牌,我揉揉眼睛休息一下,转头看去,亲爱的菲谢特先生已经变成了斗鸡眼。 ……………… 穿上奢华新衣,改变面容的我,带着几个仆人从万普码头坐着马车来到了万普唯一的一家高级旅店,在旅店旁边,就是我这个游历的候补贵族的主要活动地点,万普贵族晚上的俱乐部,玫瑰酒吧。 阴谋的第一步,今天晚上就上演。 天刚刚黑下来,我就走进了玫瑰酒吧,直接在吧台边坐下,要了一杯鸡尾酒。 我在等,等着我亲爱的伊瓦*梅林男爵,据情报显示,他每天晚上必到这里打牌。 边的牌桌上,同样装扮成游历贵族的菲谢特正在开心的和几个人说着什么,这家伙比我早一天以贵族身份登场,只一个晚上就赢了不少钱。菲谢特有花朵般美丽的面容,再配上优雅的举止和谈吐,赢得不少当地贵族的好感。 大门边的侍者打开了门,一个四十来岁男子走了进来,他戴着礼帽,手持一根镶着一颗宝石的手杖,看起来精神很不错。走在他后面的杰克用眼神告诉我,他就是我的猎物,伊瓦*梅林男爵。 “晚上好,伊瓦*梅林先生,”吧台里的侍者说,“还是先来一杯杜松子酒吗?” “当然,当然!”伊瓦*梅林在我身边坐下。因为吧台前的位子就剩下我身边这个了。在酒吧安插人手,这是天照当上万普老大后做的第一件事。 “今天人真多,”伊瓦*梅林对我点点头,“晚上好,年轻人。” “是的,先生,”我微笑着回答他,“我是刚到这里的,你可以叫我塞文。” “哦!塞文,我是伊瓦*梅林,”他友好的伸出手来,“有什么可以帮你?” “我对这里不太熟悉,需要一位绅士的帮助,”我握住他的手,“我有这个荣幸请您喝酒吗?” “当然可以,给年轻人以帮助是我们老一辈贵族不可推拖的责任。” 我叫了一瓶上好的红酒,然后和伊瓦*梅林到一边的小桌边坐下畅谈起来。前生的严格训练在一定程度上甚至改变了我的性格,只要我愿意,我可以和任何人做上朋友。 我告诉伊瓦*梅林,我是一个游历的候补贵族,现正在回国途中。因为家道艰难所以到万普来看看,准备在合适的时候投资一点生意,这不奇怪,在大陆上,这样不得意的贵族家族多得是。 同样的经历很快拉近了我们的距离,不一会,我就和伊瓦*梅林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你想投资生意的话,最好是和我女儿谈谈,她对这个有独到的见解。”伊瓦*梅林说,“改天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 “非常高兴可以认识令爱,”我举杯,“我会准备礼物到府邸拜访……您的女儿叫?” “她叫迪尔*梅林,”伊瓦*梅林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我的骄傲!” “很好听的名字,”我给他倒酒,“再喝一杯吗?” “当然当然,”他笑着说,“塞文,在你的家乡,我是说,你们那的贵族流行些什么?” “啊……在季节合适的时候,”我装着想了想,“我们有一系列盛大的狩猎活动。” “是这样,我也喜欢打猎,我还有几条上好的猎犬。”他压底了声音对我说,“你知道,就是那种地狱犬的变种……我花了大价钱才搞到手的!” “真是羡慕,”我点点头,表示我明白,“我们在每个月都有游园活动,有时是皇族举办。” “恩,不错不错,”伊瓦*梅林喝了一口酒,“平时呢?” “平时就没有,”我摇摇头,“我会在有空的时候骑骑马什么的……” “年轻人,做为一个贵族来说,你应该有一些在平时可以和人沟通的爱好,”他笑笑说,“当然,你还年轻,可以慢慢培养。” “请您指点。”我谦虚的说。 “是这样,”他给我解释,“如果你缺乏这样的爱好,别人会说你就难以接近,说你孤僻。你的名声当然就不会很好。” “可是,男爵先生,”我急急的说,“您知道,事实上我并不孤僻和难以接近……” “我知道我知道,”伊瓦*梅林拿出鼻烟壶,给自己倒上一点,“要来点吗?年轻人?” “谢谢您的好意,”我礼貌的拒绝,“我父亲说,我在三十岁前不得使用鼻烟。” “你有个好父亲,他说得对。”他吸进了鼻烟,打了个大大的喷嚏,顿时显得神采熠熠,“来吧!年轻人,让我教你一种贵族才有权具备的爱好。” “是什么呢?”我不解的问,“我亲爱的男爵先生?” “牌,”他站起来,带着我向酒吧另一边走去,“我们去玩牌。” 酒吧的另一边,还有些斗鸡眼的菲谢特和他的新朋友刚刚打完一局,正在笑着说话,看起来大家都很高兴的样子。 “先生们!”伊瓦*梅林走到桌边对大家说,“请允许我给大家介绍一位年轻绅士,也是我的朋友,刚到万普的塞文先生。” “晚上好先生们,”我非常配合的向大家伸出手来,“我是塞文。” “真是巧了,我们这里也有一位新朋友,”同桌的一位老贵族站起来说,“这位是昨天才到万普的欧塔先生。” “你好,欧塔先生,”我向菲谢特伸出手来,“我是塞文。” “晚上好塞文先生,”菲谢特和我演上了对手戏,“请坐下,让我们一起喝一杯。” 这时,一个侍者走过来,向同桌的一个贵族小声的说了句话,那位贵族便告辞了。于是,我,菲谢特,伊瓦*梅林,还有那个老贵族,四个人坐到了一起。这个老贵族可不是随便选的,我们在分析了大量情报后才选了这个与伊瓦*梅林面和心不合的人做我们的配角。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很顺利。 “我提议,为了俩位绅士的加入,”伊瓦*梅林举起酒杯,“我们干杯!” “干杯!” 四个人笑着喝酒,大家都是各有怀抱。 “那么,我们来玩玩吧,”老贵族对我说,“塞文先生要玩吗?” “当然,”我说,“刚刚男爵才告诉我应该学习这种爱好。” 老贵族笑着为我介绍牌的具体玩法,非常详细的介绍,他那罗嗦的话听到我想自杀。 “……基本上就是这样,”老贵族终于结束了他的介绍,“当然,如果有人当时的现金不够,可以在十天内给付债权人,此外,如果谁有做蔽行为,他将被开除出和我们的社交活动,所有的活动,他的一生就完了。” “好的,谢谢您的介绍,”我点点头,“我想这些规则我都可以做到。” “当然,年轻人,”老贵族说,“你看起来很诚实。” 我诚实吗?这个问题我自己都搞不清楚。 “好了!先生们,”菲谢特大声说,“我们开始吧,为了表示对这位新朋友的尊重,我建议我们换上一副新牌。” 侍者拿来了十副新牌,我们的牌局开始了。 “老规矩,十把一局,”伊瓦*梅林起了牌,“先生们,请收牌。” 在今天的牌桌上,我只是一个配角,我的任务只是顺利的认识到伊瓦*梅林先生,把他带到菲谢特身边,并在他想收手时给他以继续打下去的刺激,毕竟一个人疯的时候不多。真正的主角是化名欧塔的菲谢特,他会和老贵族联手对付伊瓦*梅林先生。 然后才会顺便也把老贵族也赢个一贫如洗。 赌博,出人类诞生的那一天就出现了,是投机者的最爱,笨蛋和老实人的恶梦。 做为新手,我严格遵守一个新手的本分。拿到好牌我喜笑颜开,拿到坏牌我神色黯淡……在我的猛冲乱打中,第一局已过,我一共输了三十八个金币,其他人各有输赢。 “不用在意,”伊瓦*梅林对我说,“你会慢慢熟悉起来的。” “是啊,年轻人,”老贵族拿起酒杯,“你要向男爵先生学习,我看过他输牌的时候,很有风度。” “是吗?”伊瓦*梅林看起来不太高兴,“那件事并不好笑!” “不好意思,我不是嘲笑你,”赢了钱的老贵族说,“我只是和孩子们打个比方。” “你!”伊瓦*梅林就要火。 “先生们,我请大家喝酒!”菲谢特不失时机的说,“我们喝点烈酒好吗?” 伊瓦*梅林和老贵族看来不想吵下去,同意了,当然我也不可能反对。今晚的每一步都在我们计划之内,在我们要喝的烈酒里面,我加了微量的……嘿嘿。 很快,第二局已经结束。我输得更多,而伊瓦*梅林先生也没赢到钱,看着面前的一大堆筹码,老贵族很高兴,喝得满脸通红。 “男爵先生,我想和你说句话,”我对伊瓦*梅林说,“我们去吧台好吗?” “你不用担心,”伊瓦*梅林走到吧台前对我说,“我们会赢回来的,我保证。” 来他对我输钱有点内疚。 “是的,先生,”我对他说,“我相信您可以赢回来……我担心的是我,您知道,我刚刚多次在无意中打乱了您的节奏,我这个新手,什么忙都帮不上……” “不用在意,”他说,“不用在意,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但是我真的不行,请你原谅……我想,”我把自己的钱袋拿了出来,“这里有一百金币……我请求您!由您来帮我打下去!我实在无法承受这种压力!” “这样……好吧!”他拿过钱袋,“我会在晚些时候把结果告诉你。” “那我回旅社等着您的好消息。” 我走回桌边,以要回旅社给父亲写信为借口离开,而且热情邀请大家在方便的时候到我所在的旅社做客。 剩下的事,就要看菲谢特的了。走到门外时,我看到他已经开始用上斗鸡眼了。 我低头走在街上,这里有路灯,白色的魔法光芒把我的影子拖得长长的。我的新马靴踩在街道的石板上,出“叽叽”的声音,身后的一阵跑步声越来越近,不用转身,我知道那是杰克。 “老大,”杰克打扮成我的仆人,“你怎么出来了?” “我的事做完了。”我说,“现在是我的自由时间。” “做完了?”杰克好吃惊,“不是刚刚开始打吗?” “你想知道?” “是啊老大,你快告诉我。” “让你知道也好,”我边走边说,“要对付一个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 “是了解他,”我说,“了解他的弱点。” “对啊,所以你才叫玛法去打听他的情报是吗!” “是,接下来,我们就可以用这些情报来分析这个人。就伊瓦*梅林这个人来说,喜欢赌博,死要面子就是他的弱点,而且以上俩点他是死不悔改。” “所以就用打牌来对付他吗?” “打牌不是唯一的办法,”我说,“但是现在对我们来说这个办法最方便。” “那老大你怎么就知道他会一直打下去?” “赌徒也是人,也有感情,在清醒时他也很想收手不赌……”我说,“我们要做的,就是一直制造让他不断赌下去的环境!先,我以一个不会打牌的身份出现,让他以前辈的身份教我,因为我们开始相处的很好,所以这就是随理成章的。” “那接下来呢?” “就是牌友的选择,对打牌的人来说,对手很重要,”我说,“我们给他配上了一个菲谢特……对他来说,接触到一个新的牌友,和对方打上几局,研究一下对方的手法并打败对方是一件很享受的事,而菲谢特在前几局会表现得和他旗鼓相当。” “哦!是这样。” “我们在前俩局都不赢,而让老贵族赢。老贵族和伊瓦*梅林有矛盾,伊瓦*梅林当然不可能就这样算了,加上大家在酒的刺激下,当然就会越来越失去理智。” “那老大你也不用出来啊!” “呵呵,我必须离开。” “为什么?”杰克很好问。 “对伊瓦*梅林来说,菲谢特是一个陌生人,我也是。太过陌生的环境会让他产生警惕,我在合适的时候离开,他就不会怀疑。” “那老大你为什么要给他钱?” “这是在进一步刺激他,”我说,“他带我去打牌,我输了。他多少会有一点内疚,我以这样的借口退出,他不但会接下去打,而且还想要赢,好为我报仇。对他来说,那是支持他打下去的一个道义理由,而那些钱又不是自己的,他输起来不会很在意……慢慢的,输光我的钱轮到他自己输钱时,因为有这个惯性,他也不会在意…… 等他清醒过来,一切都晚了。“ “老大,好可怕……” “恩?”我转过头看着杰克,“什么?” “没有,我说老大很厉害,”杰克说,“这样就打败了伊瓦*梅林!” “我没有打败他,我们只是给了他一个环境……”我拍拍杰克的肩,“是他自己打败自己……” “他自己打败自己?” “是,要打败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自己动手……”我笑笑说,“我们那可爱的迪尔*梅林小姐呢?” “我刚刚得到消息,”杰克说,“她去参加一个宴会,是一位贵族夫人办的,规模很小。” “是吗?宴会……”我想了想,“我们去看看,回去换衣服先。” ………………………… 身黑衣的我,悄悄从花园潜进了一家贵族的住宅。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我就顺着刻有浮雕的外墙爬上了二楼,从那里传来各种声音。 我很小心的爬着,因为墙上有植物,我不想响声惊动到别人。所以我只有在里面声音大一点的时候才急急的爬上一段,真辛苦。 刚刚爬到二楼的一的阳台边,就听到里面有人走出来,我叫了一声苦,把身体缩在阳台的一个最暗的角落,用几盆花草挡住自己。 “迪尔*梅林小姐,您应该很清楚我的心意……”一个男人急切的说着,“您一定清楚,是吧?” 真是迪尔*梅林啊!好运气。 “说实话,我……不清楚!”迪尔*梅林的声音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我暗暗骂了一声,继续听他们说下去。 “您不想知道吗?迪尔*梅林小姐?”那个男声说, “乔伊先生,我没兴趣知道,”迪尔*梅林说,“但是你想说我也不反对。” 恩,这男的叫乔伊。 “迪尔*梅林小姐,你不要再折磨我了,”乔伊先生说,“您知道,我爱您!” “哈!真好笑,”迪尔*梅林说,“你用这句话骗了多少女孩我可很清楚。” “我跟她们玩玩而已!请您相信我,她们怎么可以与您相比?我对您是真心的!” “真心?我知道,你是想真心和我玩玩而已,”看起来迪尔*梅林小姐对付这样的花花公子很有一手,“你不用践踏其他女孩来抬高我。” “迪尔小姐,对我来说,您就想天上的月亮般不可缺少……请您给我这个机会让我证明我对您的忠诚……” “乔伊先生,谁允许你直接叫我的名字?我不认为我们的关系到了这一步!”迪尔*梅林说,“此外我也不认为你对爱情还有忠诚可言!” “您等等!”乔伊先生非常激动的说,“我马上就会找到证人为我辩护!” “请便,”迪尔*梅林冷谈的说,“但我不会等太久。” 乔伊先生走进了房间,哈哈!想不到我的运气这么好,一来就有好戏看。 “啊,卤莽的年轻人,”一个苍老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这里的空气真不错,不是吗?迪尔*梅林小姐?” 恩?又来一个,看来好戏还没完呢! “是啊,普列先生,晚上好。” “如果我没听错的话,呵呵,”普列先生说,“刚刚乔伊先生向你求爱了?” “普列先生,您知道,我尊重您,”迪尔*梅林不紧不慢的说,“我不认为这有什么好笑的。” “是吗?我道歉,”普列先生说,“那么,你没答应他吧?” “普列先生!”迪尔*梅林的语气听来有些生气,“我拒绝他,但是并不代表我对你上次的提议感兴趣!” 哦哦哦?老掉牙的人还有提议,有趣呀有趣! “放弃你现在的生活,跟我在一起有什么不好吗?”再次被拒绝的普列先生有些恼羞成怒,“看在光明神的面上!迪尔*梅林,你看看你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 “我自己选择的生活方式,”迪尔*梅林坚定的说,“我喜欢!” “喜欢!每天起早贪黑看着你那家摇摇欲坠的服装店?虽然你现在青春美丽,但是你怎么可以任凭岁月流逝!或者在一旁腰酸背痛的看着你父亲大把挥霍你辛苦赚来的钱?” “我父亲很爱我!”迪尔*梅林说,“而且不管怎么说也好过做你的情妇!” “我希望你再好好想想!虽然我无法给你一个好名声,”普列先生转身走了,“但是这样的机会不多,你应该感谢光明神。” 哦!光明神,你真伟大!看到吗?他们连泡妞都得打着你的招牌呢! 黑暗传说 科恩离开的日子 篇外篇黑暗传说之四) 海尔特和莫亚终于收拾掉了那个矮人武士,却还是晚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科恩和那个魔法师一起被关在由树枝和藤蔓组成的屏障里。 阵阵异响从里面传出来,让两人急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这该死的绿色屏障!”海尔特狠狠的一剑劈下去,却只在上面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口子,这个小口子还立即被新长出来的藤蔓给填上。 到这一切,莫亚红着眼睛大声吼叫,催促士兵们用手中的武器快些砍,一定要救出老大来! 其实不用任何人叫,士兵们也都在用手中的东西疯狂的砍着,虽然砍出的缺口一次次被藤蔓填补上,但是谁都不肯停下来。 因为大家都知道,科恩总督什么都好,就是魔法摆不上台面,而且他的魔法还不是一般程度的稀松平常。 个在那么多大魔法师甚至魔导师教诲下长大的人,却只有让人笑掉大牙的三级魔法,撑死一个见习魔法师的资格。 现在里面就算有十个科恩,对那个强大而邪恶的魔法师来说也只是一个小玩笑而已。 没有其他办法,士兵们努力的砍着,他们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在这场人与藤蔓的耐力比赛中获得胜利。 在这时,得到急报的马丁已经赶到了。 “怎么回事!”看到这些在蛮干的士兵,马丁火了:“为什么还没进去?” “这些东西……”莫亚苦着脸说:“我们只有这样!” “走开!”马丁一把推开身边碍事的人,看了看这些藤蔓,马上就想到了办法:“魔法师先用冰系魔法冻住一块,再多来几个人,整片的推倒!” “传我的命令!”马丁回过头来对麦泽大叔说:“命令所有部队开始搜索,说不定他们还有同伙,不得再有这样的事件生!” 麦泽大叔答应一声,转身跑开。 在马丁说话的同时,十几个魔法师已经开始用大量冰系魔法同时冰冻同一块藤蔓,就连这些藤蔓扎根的泥地也没放过。慢慢的,大量的冰晶挂在藤蔓上,它们冷冻凝结起来并连成一片,藤蔓的生长势头终于被冰系魔法所阻止了! 海尔特和莫亚早就在旁边选好了一群身体最强壮的士兵,等着马丁爷爷的命令。 “好了!”马丁对他一挥手:“就是现在!” 海尔特嚎叫一声,抢先带着一队士兵向藤蔓结冰的地方冲去,几十个魁梧的身体同时撞在上面,力量不可小视。 受到撞击的藤蔓向内塌陷下去,却慢慢的止住,在几十个男人那歇斯底里的叫声中将他们弹了回去! 虽然很不甘心,海尔特却不得不带人退回原地,他得准备下一次。 轮到莫亚了,又是几十个人一起压在了藤蔓上,虽然这次藤蔓内凹的程度有些加大,但是他们仍被弹回…… 冲击了好几次,却一次次被弹回来,那藤蔓就是坚持着不倒!士兵们大多已经被上面的魔法冻得嘴唇紫,有的人还被战友的盔甲刮伤而鲜血淋淋,却个个咬牙坚持,哼都不哼一声。 这时,藤蔓屏障里面传来了一声惨烈的嚎叫,随着这绝望的声音,一道极粗大极刺眼的光柱在头顶的云端出现,直直的打下来…… 在藤蔓里生了爆炸!爆炸的余势夹带着大量灰尘冲出,吹得站在外面的人衣角“猎猎”作响,强烈的爆炸声就算是十里外的人都可以清楚的听到! 这是上位魔法!科恩危在旦夕! “莫亚!”海尔特声嘶力歇的叫着:“一起冲啊!” 海尔特一边叫一边带着自己那队人冲了上去,藤蔓被他们压得摇摇欲坠。 “冲啊!”莫亚带着人压在海尔特等人的身体上,所有人都在用力,后面的人就踩着前面人的头向上爬,都在用力的往下压…… 终于,加上本身结冰的重量,又在冰冻魔法下失去了新生力量的补充,藤蔓屏障再也支持不住,在一片“劈里啪啦”的声音中倒塌了下去! 海尔特被几十个人压在下面,隐约听到莫亚大喊了一声老大的名字,哭腔里带着战栗。 顾不得擦一擦脸上被藤蔓刮破的地方,海尔特心急如焚的从人堆里爬了出来,却看到莫亚跪在一个硕大的泥坑边,面色苍白。 “老大!”呆呆的莫亚对跑到身边的海尔特说:“这……谁才是老大?” 海尔特看着泥坑里的两具躯体,一样的焦黑,四肢都还纠缠在一起。 “冷静……我们要冷静!”海尔特对莫亚说:“老大是绝不会有事的!你给我振作起来!” 莫亚看看他,点点头滑下去泥坑。 两具躯体几乎是一模一样,表面的皮肤都给烧得黑糊糊的,莫亚伸出手去触摸,谁知道手指才刚刚碰到其中一个,那具躯体就塌了下去变成一堆灰……“我我我……”莫亚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一脸惊慌的看着上面的人。 “好好看看!”马丁来了:“科恩身上穿着一件大地护甲,那是专门防御魔法攻击的,应该还在,你再仔细看看!” “是是!”莫亚忙仔细打量着剩下的这具躯体,在他身上现一层同样是黑糊糊的衣物…… “老大还在!”莫亚这次再也不敢出手去碰一碰:“我看到大地护甲了!” 马丁和海尔特也下到泥坑里来,看着这个黑糊糊的科恩。 “老大他……”莫亚问:“会不会……” “你胡说什么!”海尔特瞪着他说:“老大不会有事的!” 马丁用手指轻轻的触摸科恩的身体,和那具已经散掉的躯体不同的是,科恩的身体被摸到的地方只有一层表皮被揭起,露出下面红红的肌肤。他又把手指放在科恩脖子的血管上,却感觉不到一丝血管的跳动。 “古怪……” “魔法师!”马丁大声叫着:“给我过来!” 几个魔法师跑过来,都被科恩现在的样子吓了一大跳。 “你们有什么魔法可以让科恩总督的身体保持现状?”马丁抓住一个精灵魔法师问:“我们要用最短的时间把科恩送回黑暗城,而你们要使他的情况不至于恶化!” “可……可以用冰冻术……先稳住。”精灵魔法师说:“我们只能做到这点!” “那就马上动手!” 魔法师们围在一起小声商量了几句就立即开始,他们先把科恩的身体放平,极小心的清理掉上面的泥土,再将他的身体悬浮在空中,几双手一起出白色光芒……一层层白气开始笼罩着科恩的身体,将他完全的包裹起来。 “长官,我们完成了!科恩总督已经被冰冻。”一个精灵魔法师看着马丁:“但十五层冰冻术也不可能维持多久时间,所以你们的动作一定要快!” “马上将科恩送回黑暗城!”马丁不停的下着命令:“莫亚你立即去暗月城,报告维素总督这里的一切,请他立即过来主持大局!海尔特你去圣都,一定要面见到克里默陛下,向陛下求援!对了,在那之前要先去大魔法师威伯那里,叫他第一时间赶来!” “是!” “是!” 科恩的身体被固定在一顶由帐篷改装成的担架中,几个军官小心的扛着这个像个大包裹的东西,让几十个翼人士兵可以拖带着他缓缓飞起来。 着他们远去的身影,马丁?路德心中焦虑到极点。 他明白,普通人受到了这样重的伤害,可能就是光明神亲自来都没有用吧!自己无论怎样努力,也都只是尽尽人事罢了…… 同时,心中却又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说:“科恩不是一般的人,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马丁?路德回过头来,不断对军队下达着命令,用他的镇定约束着部下。越是在这种非常时刻,军队越是不能乱。 而在另一边的黑暗城,所有人还在等着胜利的消息,对科恩生的一切都一无所知。 当有人远远看到己方的翼人士兵拖带着一个大包裹飞回来时,还以为那里面一定是很重要的战利品,有很多小孩子跟在下面跑…… 谁也没想到他们亲爱的总督是这样回来的。 他的三位妻子正在等他,她们只是被先期到达的翼人士兵很模糊的告知:总督大人受了点轻伤,现正在被送回的途中。马丁长官要你们做好准备,因为第一次出战就受伤的关系,总督大人觉得很丢脸,心情不大好…… 也不是士兵们刻意隐瞒什么,事实上,以前跩跩的科恩总督现在变成烤鸭并停止呼吸心跳,这件事到现在为止,知道的人不过十个。 翼人士兵们在科恩总督的帐篷前缓缓降落下来,还有一封马丁长官给三位总督夫人的信。 “夫人!”一个负责送科恩总督回来的翼人军官说:“马丁长官吩咐,三位夫人一定要在看完这封信后才可以打开包着科恩总督的帐篷。不然的话,因为错误的方法,科恩总督会在打开帐篷时受到不必要的伤害!” 来就很担心的菲琳接过信,拆开,只看了几眼就脸色苍白。 凯丽想凑过头去看看时,信已经被菲琳从容的放进了口袋。 “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是不可以被风吹到啊!你们把总督抬进去吧,记得放下帐幕。” 菲琳不动声色的对身边的人说:“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们的军队已经赢了!” “虽然我们已经胜利,但外面还是要加强戒备。”看了看兴奋的大家,强颜欢笑的菲琳说:“另外,去请菲谢特殿下来,我们要和总督商量一下迎接部队的事。” 听她这样讲,大家松了一口气,都去忙着自己的事,既然总督大人还要操持公务,那他的伤就不会重,总督是什么样的人啊!可以闲着还不闲着? 士兵们把总督小心的抬了进去,放在床上。 “温丝丽妹妹!”菲琳看着最后一个人走出去,腿一软就瘫坐在地上:“快!快请你母亲来!” “为什么啊?”正准备看看科恩的温丝丽回过头来不解的问:“菲琳姐姐?” “快啊……”菲琳的眼泪流了出来:“科恩快死了!” 犹如一声巨雷,这个消息让温丝丽和凯丽浑身一震! “还有!”菲琳拉住了向外跑去的温丝丽:“妹妹……千万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温丝丽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艰难的强压下眼中泪水,装成若无其事那样缓步走了出去。 “温丝丽呀!听说科恩受了点伤……”说话的是菲谢特,他远远的就叫住了才出帐篷的温丝丽:“已经回来了?还是叫人带他飞回来的?” “是啊,一点轻伤,就是不可以受风。他可是一回来就叫人通知你呢!你快去看看他吧,已经是总督了,还这样任性……”因为身边有其他人,温丝丽不得不这样回答,脸上在微微笑着,一颗心却已经快碎了。 “呵!那我先去看看他。这小子!”菲谢特笑着向帐篷走去:“不知道又想到什么坏主意!” 温丝丽急忙向自己的帐篷走去…… 当包裹着科恩身体的帐篷布被大家轻轻揭开时,在场的几个人都觉得自己眼前是一阵阵的晕,尤其是给母亲送出信刚刚回来的温丝丽,一看到冰层里科恩那黑红相间的身体,她就倒了下去,吓得菲琳连忙把她放在旁边的椅子上。 “科……恩。”凯丽伸出手来,已经说不出话来。 “大家要振作起来!”做为这当中唯一的男性,菲谢特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希望用自己斩钉截铁的语气给大家信心:“科恩是不会有事的!一定是这样,想想上次,那么恶劣的情况科恩都能挺过来……这次……只能算是小意思!” “好……吧!”凯丽轻轻的给科恩盖上毯子:“精灵阿姨明天就可以到……她一到科恩就会醒过来的……” “还有!爷爷在信中一再强调……”菲琳看着大家:“绝不能将科恩受伤的真实情况泄露出去!不管敌人是谁,他们既然想要杀死科恩,就一定会有其他准备。我们都要严密的封锁消息,要让他们感觉到科恩没事,暗杀的事已经失败……这样的话,他们就会暂时停止,而不会在这个关键时刻再对科恩穷追猛打!” 菲谢特点点头:“不仅这样,还要在整个工地上都做出一片喜庆的气氛来!菲琳,你等一下就和我一起去正式宣布我们胜利的消息,安排一些事情。而凯丽你和温丝丽陪着科恩,一步都不可以离开,在科恩没醒的这段时间里,我们一定要坚持住,不能让敌人有机可乘!” “等一下……”刚刚醒过来的温丝丽满脸泪痕:“还要说明所有的事都是由科恩安排的,风格上要夸张一些,科恩的性格就是这样,不然会被人看出破绽来……” 大家想想,的确是这样。 当天晚些的时候,菲谢特王子殿下,这个现在是黑暗行省地位最高的人,就在总督的大帐召开一个会议,具体安排怎么样迎接胜利回家的黑暗军队。 陪同他一起的,是科恩总督三位妻子中地位最高的菲琳夫人,几乎所有的高中级官员都参加了。 在会议开始前,人们就惊讶的现,菲琳夫人今天很隆重的穿上了礼服,还特别化了个淡妆,这可是以前从没见过的事! 也许是因为胜利的消息,菲琳夫人本来就很有精神的大眼睛正在一闪一闪的散着光彩,脸蛋也是一片嫣红,使得气质端庄高贵的她现在看起来比平时更多了几分亲切感。 菲琳夫人站在大帐边,和各位官员交谈着,一同分享胜利的喜悦,她高涨的情绪影响了每一个参加会议的人。 而今天主持会议的菲谢特殿下,现在正苦着一张脸坐在平时总督坐的位置上。他手里握着几根不知道从哪采来的草根……现在,他一边把草根掐成一小段一小段扔在地上用脚去踩,嘴里一边还在说着什么…… “科恩你这个家伙!你给我等着……”位置靠得比较近的人可以听到菲谢特殿下在小声抱怨:“你自己舒舒服服躺在床上,却叫我来主持会议……我!我一定会报复你的!” 这样的情况大家可见得太多了,通常科恩总督的朋友在受到某人欺负之后,觉得自己很吃亏,可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通,求助无门,上告无凭……就是菲谢特现在这个表情了! “看见了吗?”官员们忍着笑互相交头接耳:“菲谢特殿下又被科恩总督欺负了……” “当然了,你想想看,科恩总督出征这么多天才回来……还不逮着谁就欺负谁啊!你可小心点,你上次被骂的那件事还没完呢!” “但是科恩总督怎么不来主持会议呢?” “你笨啊!没看见两位夫人没来吗?小别胜新婚,你听说过没有……” “我又没妻子,我怎么会知道?” “你不知道无所谓,科恩总督知道就行……” “好了!人都来齐了!”菲谢特殿下掐完草根后拍拍手:“现在,我就替科恩那混蛋……不,是替科恩总督开会了!我先来说说这次的议题……” 因为菲谢特殿下不小心说了混蛋两字,下面的官员们一边窃笑一边把分到自己头上的事记住,笑归笑,如果没做好份内的事,可会被总督大人扒掉一层皮……至于菲谢特殿下骂总督混蛋的事嘛……今天晚上菲谢特殿下的惨叫声肯定会传遍黑暗城的!这可是黑暗特产,别的地方绝对听不到。 “菲谢特殿下!”一个官员有些为难的说:“要在城墙上挂彩带这件事有点难……您知道,我们的城墙还没有完全建好啊!” “我知道有什么用?”菲谢特殿下用手托着下巴,面无表情的说:“你们亲爱的、敬爱的、永远正确的,浑身痒痒的总督大人可说了‘有哪个家伙推三阻四,就叫他来见我!我会很高兴和他面谈。’我想,或许你也在期待着和科恩面谈一次……我马上给你安排。” 菲谢特殿下的眼睛在闪光,这就代表着……有危险!因为有人不止一次的这样上过当,傻呼呼的一头撞到心情不好的总督刀尖上,这是总督的兄弟们用了很久的老套路了。 “不用了!不用了!”又不是没上过这样的当,那官员忙摇着手说:“我想……我们会有办法的!” “是吗?”因为没找到替罪羔羊,菲谢特殿下好像有些沮丧:“你们谁还有问题吗?” “没有了!” “那就这样吧!”菲谢特殿下好像想到了什么,摆摆手对大家说:“散会!” 菲谢特说完就跑到菲琳夫人身边站好,话还没说就先摆出一个真诚的微笑。 “菲琳啊,我们可是朋友呢!”走过他们身边的官员听到菲谢特殿下对菲琳夫人赔着小心:“那么你是否可以考虑忘记我刚刚说过的某一句话,从而不对某人提起呢?” “可是,我因为这几天担心某人而没有睡好……”菲琳夫人说:“你指的是哪句话呢?” “真是厉害呀!不愧是总督夫人,看来菲谢特殿下会被讹诈……”官员们放慢脚步,在心里这样想着。 “就是有混蛋的那句啊……我是无心的哦……你知道他的心情不好……” “哦,这样啊,可是我的生日快到了呢!我哪有时间想别的事?” “啊……啊!放心吧菲琳!你过生日怎么可以马虎呢?”菲谢特殿下大义凛然的说:“堂堂黑暗行省的总督夫人,生日的时候怎么可以不穿上圣都皇家裁缝制作的礼服呢?要知道只有那样才可以衬托出你高贵的气质啊!不行!作为科恩的朋友,同时也是菲琳你的朋友,我得马上下令让他们给夫人你马上赶制一套!” “这样啊……”菲琳笑着说:“好吧,我就暂时忘记你刚刚的那句话!” “谢谢!”某人不无心痛的说。 果然是这样……官员们想想自己的薪金,再把自己的薪金和一件皇家礼服的费用比比,纷纷下定决心,永远不能在人前说总督大人半个不字! 因为那就意味着破产……要不就比破产还凄凉,他会被总督大人扁! 两人和其他官员商量好细节,已经是晚上了。回到大帐时,看到温丝丽等在外面。在温丝丽身边,还有三位两人从未见过的精灵,从服饰上看,地位不会低。 “菲谢特、菲琳姐姐,你们回来了!”温丝丽上前抓住菲琳的手:“母亲来了!” “这么快?”菲谢特吃惊的问。 “母亲是和几位长老一起来的,她们是共同施展一种极其消耗魔力的魔法来的。”温丝丽边走边解释:“母亲正在查看科恩的情况!” “你们先进去,我马上就来。”菲谢特说:“我来安排一下这里的守备情况!” 当菲谢特安排好一切进入帐篷时,刚刚查看完科恩的大精灵阁下正在休息。 这是菲谢特王子第一次见到大精灵阁下,他走过去,深深的行了一个晚辈礼节:“大精灵阁下,科恩他……他怎么样啊?” “这件事很难办,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跟你们解释……”大精灵阁下忧虑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科恩,整理着自己的思绪,而其他几个人已经被大精灵阁下的话吓得浑身抖了。 “如果说,现在的科恩已经死去,那从他受伤的那一刻算起,到现在已经有一天一夜,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如果是真的死去的话,身体上会出现一系列的变化……更别说是被上位的雷电魔法击中致死,通常这样死去的人连一点灰都无法留下。” “是……”菲谢特艰难的说:“那然后呢?” “你们来看。”大精灵走到科恩的身边,轻轻用手指揭去科恩身上一层坏死的皮肤:“虽然已经过了这么久,但是科恩现在的身体情况和一个健康人没什么区别!除了表面一层皮肤外,科恩一点内外伤都没有!” 着,大精灵阁下还拿出一柄小银刀,刺破科恩的皮肤,让鲜血沾在上面。 “你们看。”大精灵阁下指着血迹说:“虽然科恩现在没有心跳和呼吸,血液也不流动……可是他的血液还是这样鲜红健康,一点都没有凝结的迹象!” “那就是说,”温丝丽一脸期待的看着母亲:“科恩他……” “可怜的孩子们,这说明科恩没死。”还没等大家有所表示,大精灵又说:“但如果科恩老是这样不恢复呼吸和心跳……终究还是会死的。” “那我们怎么办啊!”温丝丽扑到母亲怀里,双肩不住耸动:“妈妈……” “我先用魔法试着治疗一下。”大精灵抚摩着女儿的秀:“不行的话,还有些其他的方法。此外,维素总督那边也会想办法的……总之,大家一起努力!一定要让科恩好起来!” “是啊,当务之急是要稳住整个黑暗行省的局势。”菲谢特的脸上有了点血色:“黑暗行省可是科恩费尽心血才建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我们一定要好好的坚持住,不能让下面的人看出破绽来。不然的话,科恩这段时间的忙碌、历经艰难打败敌人的胜利……都会随着民心的溃败而消失……” “是啊,孩子们,很高兴你们注意到了这点。”大精灵阁下不无赞许的点点头:“你们一定要团结一心,撑过这几天!” “可是,这几天以后呢?”凯丽问:“我们到时该怎么办?” “几天后?”大精灵用温暖的手安慰着凯丽:“那时候,该来的人可就都来了,该生的事也都会生了……” “但是,我们用什么撑过这几天?”菲琳轻叹了一口气:“太多场面需要科恩出现了!” “科恩留下一件东西,对我们很有帮助。”菲谢特嘴角一翘,仿佛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东西,虽然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个表情有些不合适:“那就是科恩,这位总督大人的性格和脾气!” 如此严峻的情况下,大家听到这句话,嘴角都是不由自主的向上一翘! 当天夜里,总督大人就下令,解除黑暗行省的战备状态,各个分散在黑暗城四周的工地、各族驻地,立即恢复建设与生产,同时传达胜利战胜一股土匪的消息。 这条命令同样经过翼人侦察兵的手,被第一时间传递到了散布在黑暗行省地域上的几十个工地与异族聚集地。 顿时,黑暗上下,一片欢腾!无数民工、无数异族居民奔走相告……这些在困境中苦苦挣扎求生存的人、这些在黑暗总督那不三不四名声下聚集起来的人……太需要这样一个消息来振奋自己了! 自己没有看错人!虽然这个总督的名声的确不怎么样,但看起来还挺厉害的,用这样少的军队就打败了前来进犯的土匪,毕竟是凯达家族的人,是可以保护自己的……无数人抱着这样的想法安心入睡。 第二天一早,一大票士兵和工匠就在各级官员的带领下在黑暗城的工地上张灯结彩,卖力的工作着。 “为了迎接我们黑暗行省英雄的军队!为了庆祝我们亲爱的子弟们第一次的胜利!为了我们无敌军队的凯旋!我们一定要把工置得多姿多彩……”大大小小的官员们满嘴唾沫的对手下人说着,仿佛自己的军队已经获得无数次胜利一样。 他们站在修了半截的城墙上、他们站在采石场的碎石堆上、他们站在路边的烂木桩上大呼小叫:“要让他们宾至如归!要让他们舒舒服服!要让他们……喂!你,看什么看?就是你!你在往上挂什么东西啊!” “是彩旗啊,长官!” “笨蛋!彩旗有白色的吗?” “可是没有红色的布料了……” “没有了?红色的布料去哪里了?” “刚刚长官你不是才全部拿走,说是要给军队的每个士兵都做条新内裤的吗?” “好像是这样的……你笨啊!不会用颜料画?” “可是红色的颜料不够了耶……” “那颜料又去哪里啦?!” “拿去给新修的军队厕所涂墙了……” “……” “长官,那我们还要不要挂?” “算了,你随便用点红颜料在这里画个彩色框框就好了……” 个工地上乱做一团,各级官员们都在绞尽脑汁的想办法解决分到自己手里的任务,总督大人的庆典计画真是有点过份…… 不过有什么办法?总督大人就这脾气,到时候无法完成可就惨了!**开花是小事,怕就怕总督大人不知道会用什么办法来收拾自己。 可是话说回来,为什么平时看起来很简单的事,今天做起来就这么困难呢?这里缺人手,那边却因为人太多而生道路堵塞;这边没材料,那边刚刚运到的材料却又不知道哪去了…… 平时工地上哪有这么乱啊?是因为胜利的消息而过度兴奋了吗? 虽然工作进度缓慢,但是没人敢跑到总督大人那里去抱怨,因为……总督大人今天一大早起来就开始脾气,到现在快中午了,都还没个完! “知道吗?总督大人因为受伤而心情不好,今天早上就开始骂自己的卫兵……”官员们互相交流着总督的最新消息:“还有一个市政厅的家伙,一不小心给总督大人抓住,就这样被剃掉了头……” “那是刚才,现在被剃掉头的人已经增加到五个了!” “可不是!我早上从总督大人的帐篷旁边经过,听到总督大人骂人,可大声呢!三个夫人怎么劝都劝不住!” “天啊!拜托您!千万不要让总督大人走出帐篷来!”官员们在心里叫喊着:“要是总督大人看到我现在的工作进度……恐怕我从头到脚剩不下一根毛来!” 当马丁?路德带领的军队到达黑暗城时,人人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沸腾的黑暗城! 每条道路上都是夹道欢呼的人群,有人族、有半兽人、有翼人、有矮人,还有不知道是什么人的人……有大人、有小孩,他们拿着怒放的鲜花、喊着热情的口号、眼神中不断流露出灼热、嘴里还时不时绽出点唾沫星子…… 天空上拉着欢迎军队凯旋的横幅,因为黑暗军队的组**种复杂,又因为黑暗工地上闲散的物资不多,所以在一条上下不过一尺的横幅上常常挤着写下十几二十种文字。 虽然是表达同一个意思,但有的文字长、有的文字短……看上去的感觉就像给人硬在嘴里塞下几条毛毛虫似的。 好在黑暗军队里识字的士兵也没几个,就是识字的现在也没空去看这个,士兵们正处在人群的包围中。 从来没受到过这样待遇的士兵们,在没有命令下来的时候仍然排着整齐的队列慢慢的行进,脸上憨厚的笑着,神情靦腆的回答着父老们的问候,眼睛四下寻找家人的身影…… 在那一刻,马丁?路德相信了奇迹,科恩醒过来了!这是科恩的手笔,那歪歪斜斜画在墙上的图案,那插在四处不知道什么东西做成的彩旗和横幅……处处透露出科恩的胡闹精神和怪异风格。 他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放下心事,问身边前来迎接的官员:“科恩总督在哪里?” “总督大人在他的帐篷里呀!”那官员苦笑一下:“都了一个上午的脾气了,老远就可以听到……您快去劝一下吧,不然的话,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要倒霉。” “是吗?”马丁?路德淡然一笑,给部队下了几个命令后就向总督的帐篷行去。 到底是年轻人啊!受点挫折就脾气。 那官员说得不错,马丁在很远的地方,就听到帐篷那边传来科恩总督的叫骂声,这声音听起来是那样的中气十足。 “大概是因为现在的科恩觉得自己黑糊糊见不得人吧!”马丁的嘴角甚至出现一丝笑意:“呵呵!” 起来科恩对自己大意受伏这件事很上心,在总督的帐篷外,今天的护卫还不是一般的严密啊! “马丁长官!”一个护卫跑上前来说:“请您先停步,让我去通报一下!” “去吧!”差不多戎马一生的马丁当然理解:“怎么今天的警卫这么严密?” “您是不知道。”那护卫诉起苦来:“今早瓦地长官不听我们队长的劝阻,硬是不经通报闯了进去……结果被总督大人打了**,还连累我们队长被剃光头!” 马丁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心想科恩这次是有点过份,连瓦地的**都打,瓦地可是他的好兄弟啊! “是马丁爷爷回来啦!”科恩的声音里满是惊喜:“快进来!” 马丁走了进去,却看到一个帐篷中站着一个小兵,他正一脸痛苦的捏着嗓子学总督说话。而自己的两个孙女,正和其他几个人满面忧色的看着自己。 马丁的身子晃了晃,立即就站稳。 “呵呵……科恩。”他木着脸大声说话:“看到你没事真好!” 军队回到黑暗城的第七天中午,居民们惊讶的现,暗月总督,也就是黑暗总督的父亲----维素?凯达大人,在莫亚长官的陪伴下风尘仆仆的赶来。 隔两天,从圣都方向来了好几匹快马。马上的人行色匆匆,但有几个魔法师已经认出其中一个就是大魔法师威伯! 又隔三天,再次从圣都方向跑来马队,马队每次就几个人。有的是魔法师,有的是带着包裹的信使……源源不断! “现在是怎么了?来了这么多重要的人。”人们纷纷猜测着:“是总督要进行新的建设了吗?还是有战要打?” “不怕!我们不是有科恩总督在吗?” “是哦!也对!” 来躺在床上要死不活的科恩总督,他的名声在这段时间还有上涨啊! 而在另一个地方……比如说圣都左相府,那里交谈的气氛可就不怎么轻松。 “我很抱歉!左相大人,看来我们这次是没有成功,那个痞子现在还活得好好的……”一个家伙弯着腰说:“据回来的探子讲,那家伙很精神,天天骂人不闲累!” “你这个笨蛋啊!”端坐在桌子边的左相叹口气,不动声色的说:“我早就告诉过你,要带眼识人、带眼识人!你看你都找了些什么蠢材来干这件事!” “是我的错!”那人吓得跪倒在地:“我所托非人,是我该死!我再去找人干掉他!” “不必了。”左相摇摇头:“我有更重要的事需要操心……滚吧!”左相说完抬眼看着天,身体久久都未动。 “为什么你不可以成为我的女婿?”他喃喃自语:“这可是你自找的!” 终于,在科恩不在的日子里,他身边的人完美的完成了他们在黑暗行省的第一个骗局。 骗了敌人、骗了自己人、骗了所有的人……直到科恩总督醒来的那天,绝大多数人竟然都不知道科恩曾经离开过一段时间…… 篇外篇 黑暗传说之三 大阴谋之1 迪尔*梅林小姐站在阳台上,一张可爱的小嘴气鼓鼓的。这几天的运气实在不怎么样,前几天,店里来了一个语言粗鲁的爆户把她气得几乎疯,最后用十五个金币的天价卖给他三件衣服,那个爆户居然也咬牙买下,这又让迪尔*梅林小姐着实高兴了一阵。谁知晚上回家又遇上抢劫!还好自己从小就精通剑术才有惊无险。 今天本不想来参加这个晚宴的,但是自己一个人在家实在是太无聊了。才刚到,就被那个叫乔伊的花花公子缠住不放。这个家伙自从一年前看到自己就一直这样,他那令人肉麻又无趣的情书塞满了自己房间的垃圾桶,他却乐此不疲。 还有那个泥土已经淹到脖子的普列先生,也不想想他的年纪几乎可以做自己的爷爷了,竟然也在一次宴会上对自己提出过份的要求! “我会是这样的女人吗!”迪尔*梅林愤愤不平的自言自语,“你们这些卑鄙的猪!” 天上的夜星真漂亮呵,迪尔*梅林在阳台上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想起儿时的日子。 从小,自己就是一个男孩性格的人,不管做什么都不想输给别人。自己敢爬上树去拿鸟蛋,也敢狠狠的揍隔壁家的贵族小男孩。在八岁生日时,自己就有了第一匹红色的小马,教她骑术的老师吓坏了,可能他没想到自己会遇到一个如此有天分的学生吧?而且还是个女孩子。 父亲曾经摸着她的头说,“迪尔,你要是个男孩子多好,我梅林家就会完美了。” 为什么我不是男孩子呢?不,就算我是个女孩,我也不会做得比男孩差! 母亲有一条蓝宝石项链,夜晚,蓝宝石项链会在月亮和星星的照射下出幽蓝的光芒,不懂事的自己每到这时就会用小手抓住项链不放,不停的央求母亲给自己戴上。 “迪尔乖……”母亲会抚摩着她的小脸蛋,“到迪尔出嫁的那天,妈妈会亲手给你戴上的。” 从那时起,迪尔*梅林就很向往自己出嫁的日子,不为别的,只为母亲可以为自己戴上那条项链……可是,这个日子不会来了,母亲在自己十四岁那年,永远的走了。 母亲走了,父亲便变得越来越不可理喻,越来越荒唐,他在牌桌上,在妓院理消磨时光,一点也不管自己的产业,事实上,这些事一直是母亲在打理。 十四岁啊,自己十四岁就学会了怎么与佃农和税官打交道,用辛苦赚来的钱供养自己那只知享受的父亲。呵,现在已经十七岁的自己倒是可以随便找个人嫁了,可是父亲怎么办?想到这里,迪尔*梅林小姐不禁有些无力的感觉。 对那些不停追求自己的人,迪尔*梅林只是一种逗玩宠物的心态来对待,她喜欢别人跟在自己身后恭维她,称赞自己的美丽容貌和青春气息。她喜欢看着他们的眼神从极度狂热慢慢冷下去,甚至在他们快失去追求她的勇气前,她还会给他们以适当的鼓励。 “妈妈,这就是男人吗?这就是贵族吗?”到夜深人静,她又会流着泪看着母亲的画像问,“你怎么会嫁给这样的人?” “不!我不可以这样消沉!”迪尔*梅林小姐告戒着自己,“今天晚上,我会让乔伊象条哈趴狗一样向我摇尾乞怜……然后,我还会笑着一脚把他踢开!我是强者,我不会输给任何人!” 想好对策的迪尔*梅林小姐换了一个姿势坐着,脸上又露出了可以迷死人的笑容。 阵脚步声传来,乔伊先生走到迪尔*梅林小姐身边。 “你找到证人了吗?”迪尔*梅林小姐用调皮的语气问,“乔伊先生?” “对不起,”乔伊先生很无奈的说,“我没有找到。” “是这样啊……”迪尔*梅林小姐轻摇着手中的折扇,“我倒是听到很多人用‘亲爱的,甜心,我的小心肝,小兔子,小胖猪……’这样的称呼叫你哦……” 乔伊先生看着迪尔*梅林小姐一闪一闪的大眼睛,几乎快哭出来。 “哦!迪尔*梅林小姐!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我真的是很有诚意的!” “可是……你以什么方式来证明你的诚意呢?”迪尔*梅林小姐眨着眼睛,长而卷曲的睫毛撩动着乔伊先生的心。 “我……我……”乔伊先生突然一步跨上了阳台的围拦,“我可以从这里跳下去!为了证明我对小姐你的爱!” “哦?”迪尔*梅林小姐看了看阳台的高度,再和乔伊先生的胆量做了个比较,然后说,“你想跳就跳吧,我先进去等你从下面走上来。” 迪尔*梅林小姐走进了房间,坐在一张靠近阳台的靠椅上,等着不敢跳阳台的乔伊先生进来向自己忏悔。 照理说,迪尔*梅林想得没错,在平时,乔伊先生决对不敢跳下阳台,虽然阳台不怎么高。但是,这时的阳台上却还有一个人,一个黑衣人,一个身穿黑衣还在脸上蒙着黑布的人。 可怜的黑衣人已经在那里蹲很久了,他没想到这出好戏一演就没完没了,在迪尔*梅林小姐走进房间时,黑衣人的脚已经开始麻了。 “好在这里马上就没人了……他就要跳下去了,”黑衣人松了一口气,“你个大西瓜,终于可以活动活动了。” 可是等了好半天,那个跨在围拦上的乔伊先生既不向前跳,也不往回走。很显然,乔伊先生在考虑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你个大西瓜,你倒是跳啊!”黑衣人在心里暗骂,这“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蹲”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乔伊先生仍然在考虑:跳?或是不跳?这,是个问题。 “我蹲不下去了……”黑衣人慢慢站起身来,揉揉麻的腿,差点摔倒,“管不了那么多……” “如果我跳下去,迪尔*梅林小姐一定会明白我的心意,可是这里这么高……”乔伊先生看着俩人高的地面想,“我还是走进房间向迪尔*梅林小姐道歉好了……可是她一定不会原谅我……” 可是,在今晚注定要倒霉的乔伊先生背后,一个眼冒绿光(蹲久了?)的黑衣人把他的腿抬了起来。 “你这个贱人……就是因为你要跳又不跳,害老子蹲到现在腿麻麻……”黑衣人摇摇头,一脚踢出,“让我来帮你!” 乔伊先生张大了嘴,双手紧紧抓扯着自己的头,嘴里出“呜呜”的悲鸣,掉了下去。 宴会本在一楼举行,二楼是主人留出来让客人休息的,没有其他人在,房间里的迪尔*梅林小姐突然听到楼下的仆人一声大喊,“乔伊先生跳楼啦!” 虽然不知道乔伊今天为什么变勇敢了,迪尔*梅林小姐还是站了起来向阳台走去,她不想搞出人命,和乔伊这样的人扯上关系是很麻烦的,因为乔伊先生的父母非常让人讨厌。 在阳台上,黑衣人一脚踢下乔伊,心情变得非常好。他一边“嘿嘿”笑着一边转身过来,他想进房间去从其他地方下楼回家。 谁知道一转身,迎面碰上走出来的迪尔*梅林小姐,俩人脸对脸。 俩人都没有这个心理准备,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迪尔*梅林小姐反应奇快,一个后跳,张口就要叫。黑衣人心知要惨,在迪尔*梅林小姐后跳的时候就是一个前扑把迪尔*梅林小姐扑倒在房间里厚厚的地毯上,一手掩上迪尔*梅林的小嘴,一手按住迪尔*梅林小姐的右手。 可是,我们的迪尔*梅林小姐还有左手可以用,现在,她的的左手就动了。 黑衣人没有办法,只有用头死死的把迪尔*梅林小姐的左手抵在地上……可是迪尔*梅林小姐这种性格的人怎么可能放弃抵抗呢?她先是用还可以活动的左手手指抓到黑衣人的头,狠狠的抓住,裙下的腿也向黑衣人踢去。 因为头被抓到,黑衣人闷哼一声,提起自己的腿挡住迪尔*梅林小姐脚上的攻击,可是迪尔*梅林小姐的攻击一次接着一次,黑衣人干脆很不耐烦的用自己的腿紧紧缠住迪尔*梅林的腿。 俩个人就很这样很古怪的姿势僵持着。 迪尔*梅林小姐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从来没有一个年轻男人敢如此靠近自己的身体!她很气愤!抓住对方头的手又紧了一些…… 黑衣人很不好受,他大口的喘着气,他的头被迪尔*梅林小姐狠狠的拽住,非常痛,而且,他要抓住她的右手,掩住她的嘴,要用头抵住她的左手,还要把俩个人的腿保持缠绕在一起……现在的个姿势比刚刚蹲在阳台上还要难受。 迪尔*梅林小姐的眼光可以杀人,她不停的挣扎,但是女孩的力量终究有限,不久,迪尔*梅林小姐就累了。 黑衣人感到抓住自己头的手有一点放轻,为了表达自己没有恶意,掩嘴的手也松了松。 迪尔*梅林可以用嘴呼吸了,她大口的喘气,慢慢冷静下来,因为黑衣人蒙着脸,她只可以看到黑衣人脸部的轮廓,黑衣人也在看在她,眼中流露出希望和解的信息。 俩个人的目光在对视着,大家的呼吸渐渐平缓,手上的力也越来越小,看来很有希望和平的解决此事。 “迪尔*梅林小姐!”门外有人敲着门,“你没有什么事吧?” 听到有人来,黑衣人一紧张,掩嘴的手不由自主的紧了紧!当然迪尔*梅林小姐也不会给他好受,抓头的手立即用力以示报复,俩人的眼光又变得凶狠而带有敌意,气氛突然又变得紧张起来。 “迪尔*梅林小姐?”门外的人根本不知道因为他说话而带来的严重后果,还在敲着门,“迪尔*梅林小姐你怎么了?” 现在的迪尔*梅林小姐非常矛盾,自己可以再挣扎,可是别人进来之后看到自己和一个年轻男人以这样的姿势倒在一起……自己可能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楚了……可恨的是,这个该死的还按住自己的嘴不放……还是自己再不说话,门外的人就要进来了! 想到这里,迪尔*梅林小姐用眼狠狠瞪了黑衣人一眼。 黑衣人何尝不是叫苦连天,他头痛,腰酸,脚麻……看到迪尔*梅林小姐瞪他一眼,他聪明的脑袋只转上了半圈就知道了原因。 他看着迪尔*梅林,轻轻摇了摇头,然后缓缓放开掩在迪尔*梅林小姐嘴上的手,摸到了腿上的黑铁匕。 “如果这个臭女人叫,我一定得抹她的脖子……”他这样告诉自己,虽然不敢肯定自己下得了这个手。 “我没事,”迪尔*梅林小姐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偏着头对门外的人说,“我刚刚有些累,休息了一小会,有什么事吗?” “哦,没有事,”门外的人回答,“只是乔伊先生失足掉下了楼。” “真是不幸……”迪尔*梅林小姐语带惋惜的说,“乔伊先生伤势严重吗?” “不严重,主人安排马车送他回去了……您休息吧,宴会结束时我来叫您。” “非常感谢。” 和仆人说完话的迪尔*梅林一转头,现身边的年轻男人在笑,虽然他蒙着脸,但是她可以从他的眼神中看出来,他在笑,而且笑得有点辛苦。 迪尔*梅林小姐再次狠狠的瞪他一眼。 黑衣人收起笑意,再次轻轻摇头,放开了她的手,缠住她的脚也松开了…… 迪尔*梅林小姐放开黑衣人的头,双手在他胸口一推,俩个人就这样分开。 “你刚刚居然敢嘲笑我!”本来很可爱的迪尔*梅林现在看起来可怕极了,就象一只快要狂的母狼,“不敢面对女人的东西,你有什么资格?” “我有嘲笑你吗?我怎么不知道?”黑衣人很不在呼的样子,“哦!你说刚才啊,我是在笑那位先生……至于我敢不敢面对女人……我想其他女人比你更有言权。” “你笑他什么?”迪尔*梅林小姐凭直觉就知道这家伙知道自己不少事。 “哦……我是笑他摔下去的样子很好笑。”黑衣人嘿嘿一笑,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下。 “你看见他跳下去?” “何止看到,”黑衣人的眼睛四下乱转,“根本就是我踢他下去的……” “你……”迪尔*梅林小姐无语中。 “象这种男人,不,不能称呼他为男人……”黑衣人轻松的说,“就一根牙签的高度,想跳又不敢跳,看得我火起……所以就帮了他一下,对了,你改天看到他就跟他说,叫他不用谢我了。” “你不怕我叫吗?”迪尔*梅林觉得自己实在是拿这种人没办法,“你这个凶手。” “无所谓,你一叫我就用这个抹你的脖子……”黑衣人拿出一把黑色的匕,“然后逃走。” “你就会这些吗?”迪尔*梅林小姐一点也不怕黑衣人手中的匕,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知道这个人不会伤害自己,虽然他看起来很讨厌。 “那小姐你还希望我会些什么?”黑衣人已经找到了另一条下楼的途径,“把你绑起来?闻闻你间的香水?还是亲亲你那诱人的小嘴……如果你同意,我也不反对占你一个更大的便宜……” “你这个无赖!”迪尔*梅林抓起一个花瓶向他砸过去,黑衣人一个后翻把花瓶牢牢抓住。 “看起来这个花瓶值不少……”黑衣人看看下楼的路,觉得这个花瓶大了一点,于是把它放在一边。 “喂!给点东西来……”黑衣人走过来,“我可不想白来一次。” 迪尔*梅林小姐手一翻,就是一个巴掌给他,可惜,手被他抓住了。 “真是伤脑筋,”黑衣人再闪过她一脚,却取下了她的带,“就用这个充数好了……” “你这个贼!”迪尔*梅林小姐伸出手来,“还给我!” “好笑了,你家的强盗抢东西要还的吗?”黑衣人把带收起来,“再见……” 迪尔*梅林小姐只好眼看着这个家伙从窗户上翻出去,自己觉得很憋气。 “我说……”谁知道那家伙又在窗户上探出头来问,“从这下去是什么地方?” 迪尔*梅林小姐查点背过气去,没好气的回答他,“厨房!” “哦,知道了,”黑衣人点点头,“给你一个建议你要不要听?” 迪尔*梅林小姐很高傲的“哼!”了一声。 “你以后不要再用长剑了,这个借你用……”黑衣人把一件东西放在窗边,然后消失了。 迪尔*梅林小姐看着窗口,等着黑衣人再次出现。经常有这样的人,为了吸引她的注意他们什么都干,可是,黑衣人却没有再出现…… 她慢慢的走到窗口,正好看到黑衣人跳过花园的栅栏,消失在夜色中。 窗口,放着一把连鞘匕。 迪尔*梅林小姐拿起匕,看了看做工,她敢肯定这是矮人族极为优秀的工匠铸造的,缓缓抽出时她底呼了一声,这竟然是一把黑铁匕。迪尔*梅林小姐经商多年,自然清楚这把匕的价值,这可不是普通贵族可以拥有的。 匕的手柄上,用丝线缠绕着一种自己从未见过的鱼皮,丝线的缠绕方式也很特殊……这一切,都和它的主人一样,显得那么与众不同。 这个黑衣人……到底是谁呢? 迪尔*梅林小姐决定回家再想,她放好匕,又用一根丝带扎好头,然后再整理好自己的晚礼服,下楼去和主人告辞。 …… “啊!菲谢特!怎么样啊?”科恩*凯达刚刚换下黑衣,就看到化名欧塔的菲谢特走了进来。 菲谢特先生哭丧着一张脸,“赢了……” “赢了你还这个样子?”科恩抬头问,“赢了多少?” “赢得太多了……”菲谢特先生叹了口气,“赢了伊瓦*梅林四千八百多枚金币,连带着还赢了老贵族九百多枚金币……” “阿……”科恩眨眨眼睛,“你不是说你能放能收吗?” “我那知道啊?都怪你的酒!”菲谢特说,“我清醒过来时,整桌的人都面如死灰!而且,输昏了头的伊瓦*梅林还在最后一局作弊,被我们看到……” “他们怎么说?” “十天内给我钱……没有人当场揭穿伊瓦*梅林,”菲谢特摇摇头,“怎么办科恩?这下说不定要搞出人命。” 科恩非常快的叫来了杰克,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杰克马上离去。 “你马上写封信给伊瓦*梅林,信上将还款期限延长十天,此外,还告诉他你们大家都相信他在最后几局喝醉了,原谅他的举动!” “我马上就写!” “妈的!”科恩先生看着窗外的夜色,“不要搞出意外才好,我得去看看。” …… 迪尔*梅林小姐哼着轻快的舞曲,踏着狐步舞的脚步穿过自己家里长长的回廊,双手轻提着晚礼服的裙边,一把连鞘匕被她用小指头挂在手上晃来晃去。 她要去和父亲道晚安,顺便问问父亲今天又输了几个金币。 “晚上好,小姐。”她走到父亲的书房门前,仆人向她问好。 “晚上好!我父亲回来了吗?”迪尔*梅林把一支从晚宴上带回的玫瑰插在仆人的胸前。 仆人笑着接受了小姐的花,摇晃了一下脑袋说,“是的,可是他看起来不大高兴。” “啊……没关系,让我来和他谈,你去休息吧,谢谢。”迪尔*梅林今天心情很不错,她不想和父亲吵。 “是的小姐。”仆人为她打开了门。 她走进了父亲的房间,看到一个中年男子正在书桌前喝酒,书桌前放着一把出鞘的短剑。 “你今天又输了吗?”迪尔*梅林走到书桌边,拿过父亲的酒杯,“早说要你放弃打牌这种爱好了,那并不适合你。” “是的……我输了……”伊瓦*梅林拿起酒瓶狂灌一口,“全输了。” “是吗?这次输了多少呢?”迪尔*梅林问,父亲输钱的事几乎过几天就会生一次。 父亲并没有回答她,而是拿起了桌上的短剑,剑尖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迪尔,你一定要帮我……”他说,“不然我就完了……” 迪尔*梅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准备接受父亲输了很多钱的事实。 “你说吧,你今天输了多少?” 伊瓦*梅林先生说,“迪尔,我很抱歉……” “到底是多少?” 伊瓦*梅林先生伸出四根手指,晃了晃。 “父亲你太过份了!竟然荒唐到一个晚上输掉四十金币!你知道……” 伊瓦*梅林先生非常艰难的说,“不是四十个……” “是……是四百个!”迪尔*梅林小姐鼓起了眼睛,“那是我们几乎全部财产!” 伊瓦*梅林先生底下头去,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也不是四百个……” 迪尔*梅林小姐瘫坐在书桌边的椅子上,浑身无力。 “你要是再不说到底输了多少……我誓我再不管你……” “我……输了……”伊瓦*梅林先生看着地板,“近五千个……金币……” “……” “我很抱歉!真的!我真的很抱歉!”伊瓦*梅林抬起头看着他的女儿。 “我知道我们就得有这一天,只是想不到来得这么快……我们得上街要饭了,”迪尔*梅林小姐彻底愤怒了,“男爵先生!你想好要去那条街了吗!” “还不止这样……”不知是怕上街乞讨,还是对女儿的歉意,男爵先生的眼中闪出了泪光,“他们还看到我藏牌……” “……” “我誓我不是故意的!我喝太多酒了。” “……” “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你去死吧!”迪尔*梅林小姐用冷冰冰的眼神看着她的父亲,站起来,转身出了房间。 伊瓦*梅林先生重新底下了头。 “嘭”的一声,迪尔*梅林小姐踢开门冲了进来,收走了书桌上的短剑,书柜里的长刀,墙上挂着的长矛……等等一切可以用来痛快自杀的东西,然后,再次走出去。 “你现在最好滚回去睡觉!”她还站在门口说,“到天亮时如果你还没死,就给我起来准备早饭!” “我是你父亲!”伊瓦*梅林大声叫道,“你得尊重我!” “闭嘴!”迪尔*梅林头也没回,“现在我是你父亲!” 篇外篇 黑暗传说之三 大阴谋之2 迪尔*梅林小姐走到大厅,把手上的一大堆东西丢到地上,坐到厅角的一张椅子上。 长长吐出一口气,她的小脑袋开始高的运转起来,先,五千个金币,自己家里绝对是拿不出来的,那怕是卖掉所有的东西也不够。 对于现在能够被她叫做“父亲”的男人,她无话可说,如果自杀可以让这笔欠款一笔勾销的话,她可以亲自为他准备好一切,可惜不行,那牵扯到家族的声誉。 家族的声誉,是每一个人的,其中,也包含着母亲的声誉……母亲什么都没有了,她就在世人的记忆里留下了这点声誉。迪尔*梅林小姐可以不管家族,可以不管父亲,甚至可以不管自己!但是,惟独不可以不管母亲,唯一一个值得她爱的人。 她坐直了身子,擦掉眼角的泪水,开始计算起自己的所有财产。 “小姐,”一个仆人走进来,“有您一封信。” “谢谢,”她接过来,点点头说,“麻烦你通知其他人,我们家生了一些事……我们将会搬家,大家做好准备。对了,叫大家连夜清点家里一切物品并打封。” “小姐……”仆人很吃惊,“事情严重到这一步了吗?” “是的,很严重。”迪尔*梅林小姐说,“但是我们还是要面对。” 她打开信笺,是债权人写来的,这个叫欧塔的混蛋把还款日期后延了十天,还一再说明当时男爵先生喝醉了,他和他的朋友一致原谅他最后几局的行为。 “混蛋!”迪尔*梅林小姐骂,“我会在还清你的债最后一个铜板后杀掉你!” 不过她现在要面对的,是从来明天起所有对她不满的人的嘲讽以及普通人对她的指指点点,同时她也明白,自己在万普的生活,结束了。 起身把信放到桌上,却看到左手缠着一根金色的头,哦,是那个黑衣强盗的吧,她想起那个可笑的家伙,想起俩个人交缠在一起他却没有占自己的便宜,不知道自己唇膏的香味有没有留在他的手上?迪尔*梅林小姐苦笑一下,把头收了起来。 ※※※ 第二天一早,一个消息传遍了万普的大街小巷,伊瓦*梅林家破产了!他家的所有家产,包括他家的住宅,奢侈品,家具,他女儿的服装店以及货物,都要在一家拍卖行拍卖。 迪尔*梅林手里捧着一个红木盒子,里面装着的是母亲那一套蓝宝石的饰,一条项链,一对耳环,还有一颗戒指……这是母亲除了爱,唯一留给她的东西。 “希望你可以帮我卖个好价钱……”她关上盒子,把它交给拍卖负责人手上的那一刻,她的心都碎了。 科恩*凯达站得在很远的地方,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买下那个盒子!”他对身边的人说,“还有房屋,服装店,买下一切可以用的东西。” “可是老大!”身边的杰克说,“那是很大一笔钱啊!” “买下!”科恩*凯达说,“这些可以给我们带来更多的钱!” “是!”杰克说,“不过老大,那个女的手里的匕看起来好眼熟哦……” “你看错了!” “不是啊老大,就象是你那一把哦……” “跟你说你看错了!” “是吗?可是那手柄上的丝线只有你一个人会缠……啊!我知道是我看错了,老大你不要这样瞪着我啊!” “去做事……”科恩*凯达的拳头在响。 “那我去了!”杰克急忙跑开,去安排买东西的事。 凯丽*罗娜看着自己手里的匕,看着精细的做工,摸着手柄上的丝线,终于没有把匕交出去拍卖。她不知道,这时,这把匕的主人正在看着自己,心情却比自己还要紧张。 拍卖会结束了,如她所愿,所有的东西都买了个好价钱,但是远远不够还债。 她叫拍卖会负责人把所有的钱都转交债权人,她实在不想面对如此恶心的人。 “请你告诉他,我们已经尽了力,”迪尔*梅林小姐对拍卖会负责人说,“请给我些时间,我不会欠他一个铜币!” 迪尔*梅林坐着马车回到了家,那里还有很多事需要处理。父亲在早上就离开了住宅,去到在海边的别墅,那现在是他们唯一可以容身的地方,虽然他一直抱怨那里糟透了。 现在已经属于别人的住宅里有一个人在等她,是普列先生的管家。 “迪尔*梅林小姐,”管家对她说,“我给您带来了一个口信,我想你现在非常需要。” “请讲。” “是这样的,口信是为我的主人传达给您,”管家清清喉咙,看来他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显得很有章法,“当然,您知道我的主人是谁,我的主人要我告诉您,他将十分荣幸的和您一起旅行,如果您答应的话,随便您想去那里他都愿意陪在您身边。您可以在任何您喜欢的地方停下购置住宅和需要的一切东西,所有的花消都由我的主人付。” “您听明白了吗?”管家说。 “非常清楚。” “那么,迪尔*梅林小姐,”管家说,“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迪尔*梅林没有马上答复他,而是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街道。 “我知道我现在看起来很落魄,我也承认我的确处在一个非常困难的时刻,”迪尔*梅林小姐紧紧抓着手中的匕,“但是我并没有把自己贴上价码,放到柜台上任人挑选!” 但是她自己清楚,有那么一刻她真的想这么干。 “我仍然感谢你的主人,感谢他在这个时候还肯用钱来买我……但是,我最感谢的是自己,”迪尔*梅林转过身来说,“我感谢自己的坚强!我感谢自己的信念!有这俩样东西,你的主人还不够资格买我!” “迪尔*梅林小姐,我不明白您的意思,”管家说,“但是如果是您觉得条件不好,我想我们还可以商量。” “这不是钱的问题,是你的主人。”迪尔*梅林本能的抬起了下巴,“你的主人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值得我为之倾心的东西,他买我,不过是想满足自己的淫欲而已。他的人格,甚至不可和一个妓女相比!” 完这句话,迪尔*梅林小姐亲自走上前,把这个管家狠狠一脚踢出了门。 ※※※ 海面上,几艘船正在向海岸这边快驶来,吃水很深。 到走私船顺利归来,一直站在古堡塔楼上的科恩*凯达,这位黑暗城的总督大人,嘴角向上翘了翘,拍拍菲谢特的胸口走向码头。 “老大!”玛法隔很远就向他喊,“我们回来了!大丰收啊!” “都有些什么?”科恩*凯达笑着问。 “极品红酒!还有各种最值钱的玩意!”玛法喜上眉梢,“老大,我看我们不要再干什么总督了,干这个有前途啊!” 科恩*凯达看着手下把东西从船上卸下,再手脚麻利的装上马车运走,又想到自己前生的日子。 “玛法,虽然现在看起来走私很赚,”他亲热的抱着玛法的肩说,“但是这个只可以用来应急,始终摆不上台面,我们要的,是一个真正安全的身存空间。” “啊……” “就是说,干这个不稳定,就象是……娶了老婆又在外面乱搞一样,危险!” 玛法呵呵笑着点头。 “对了玛法,”科恩*凯达说,“你下次再过去的时候,把那边的所有事也搞清楚。” “是的老大!”玛法说,“俺最喜欢打听消息了……哦,这次有几乎有四百金币的赚,可惜我们不知道那边到底需要什么,不然绝不止这个数。” 科恩*凯达点点头说,“所以,我们需要一个人专门来打理我们的所有生意。” 边的菲谢特走过来,小声说,“我听说我们的目标这几天正在努力辨认果树什么的,还在背什么节气,好象要开农场的样子。” “是吗?那我们就让她开不成!”科恩*凯达挥了一下拳头,“晚上,去把她的果园翻个底朝天!” “为什么?”菲谢特非常不满的说,“你已经害得人家够惨了!” “不是我!你是她的债主……”科恩*凯达说,“而且,要使一个人死心塌地的跟着你,你就得一次一次的打击她!在无数次的打击中找到她心理所能承受的底线,在她即将崩溃的那一瞬间我会出现去解救她,让她感激不尽又长记心!这样,她就知道我比她厉害,我就是她的依靠!她就会甘心情愿的帮我做事……不会再三件衣服卖我十五个金币!” 周围的人越站越开,每个人都觉得很冷,非常冷,同时也庆幸自己不必被这个家伙看上。 “不必了吧!”菲谢特抱怨说,“人家也就是三件衣服卖你十五个金币而已……” “少废话,我的兄弟,”科恩*凯达说,“我想你可以帮我布置一下房间,我从今天起就住这里了,谢谢!” 菲谢特看着走远的科恩*凯达,对大家说。 “你们听到他刚刚说什么了吗?他说‘谢谢’!” “可能是老大这段时间听墙角听多了的缘故……”几天来一直和科恩*凯达在一起的杰克说,“你看你看,老大又去了……” “哦!迪尔*梅林小姐……”菲谢特说,“请原谅我的罪孽!” 第二天,迪尔*梅林小姐起了个大早,匆匆吃过早饭,她就带着仆人去了果园。 这个果园是用她仅剩的一点钱建起来的,果园里种上了各种珍稀果树,如果今年收成好的话,会有很大一笔赚。是不是可以翻身,就看这一回了! 可是,果园被人破坏了……看得出来,破坏者都是些变态,因为他们把所有的果树全部砍倒,然后再把它们码放得整整齐齐,就象是列队等侯检阅的士兵一样。 “我不能哭,我不能哭……”迪尔*梅林小姐这样告戒着自己,“这只是个意外,我会挺过去,一直到昨天为止,我的计划都进行的很顺利,我甚至已经学会了辨认果树……” 可是,眼泪还是流了下来,迪尔*梅林小姐知道自己已经没多少钱了。 “好吧!”迪尔*梅林小姐转身问一个仆人,“你再说说你昨天看到什么?” “走私,小姐!”那个仆人回答她,“他们在海边接头,我亲眼看到的!” “把你看到的全部忘掉!”迪尔*梅林小姐说完这句话,转身走了。 仆人门面面相窥,不知道他们的小姐想干什么。 夜,迪尔*梅林小姐的房间。 迪尔*梅林小姐给自己穿起了一件宽大的袍子,腰带紧紧的扎了起来,再把头一丝不剩的塞进风帽。 “走私,这不难!”她把黑铁匕放进怀里,“我次就会!” 打开窗户,迪尔*梅林小姐消失在夜色里。 “一声不吭就跳下来……你想吓死人啊!”窗户下,一个刚刚差点被她踩到的黑衣人不停的拍着胸口,“你又欠我一次!” 黑衣人跟在了迪尔*梅林小姐的后面。 迪尔*梅林小姐根本不知道自己后面有人,她正小心的在灌木丛中穿行,离那个建在海边的废弃古堡越来越近。 “我得小心……”迪尔*梅林小姐对自己说,“他们用这里做据点,一定有人在。” 她慢慢的摸到码头上,找了个阴暗角落把自己藏了起来。她不知道,为了她可以“顺利”的潜入码头,身后的黑衣人不但跳上跳下的打着各种手势,而且古堡里的人还得装摸做样的“看”不到她。 在迪尔*梅林小姐的脚开始麻的时候,她一直期待的走私终于开始了。十几辆满载的马车驶上了码头,人们开始把走私的东西装上船。 迪尔*梅林小姐很想笑,因为她觉得自己仍然非常优秀,不会笨到去走私这些笨重而又缺少利润的物品。这些人真是乡叭佬,虽然他们动作很专业。 好不容易等这些人送走了船,码头也熄了灯,迪尔*梅林小姐才拖着几乎完全麻木的双腿慢慢的爬下码头,她的小脑袋里已经开始计算一次该用几只船,那几个仆人和自己去,该带些什么货物,甚至连自己该装扮成什么样子都想好了。 着迪尔*梅林小姐哼着曲子爬上窗户,科恩*凯达感到了严重的危机,他转过头看着身边的菲谢特。 “兄弟,情况不妙,我们的计划一定得提前!” “可是……” “没有可是!也没有但是!如果让她玩出花样我们就完了!” “好吧!一切后果与我无关……” “你说什么?” “好的好的……我站在你这边……” 俩个黑影转身走了。 回到房间的迪尔*梅林小姐没有点灯,而是直接脱掉袍子上了床,然后在自己的被窝里释放了一个小小的照明术。 在照明术白蒙蒙的光线下,她从怀里拿出黑铁匕放在手上把玩,摸着手柄上的丝线,把锋刃抽出一点点又再插回去。这样的游戏已经玩很久了,但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厌倦。 “我告诉你!讨厌的家伙,笨拙的强盗,”她骄傲的对着匕说,“我已经找到了一个好机会,我不久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回万普去了!到时候,我会抓住你的右手,封住你的嘴,再用头抵住你的左手……如果你敢抓我的头,我就让你后悔一辈子!” 想了很久,也没想好到底有什么好办法可以让他后悔一辈子,于是迪尔*梅林小姐决定先睡觉。她从枕头下摸出一个盒子打开,想要把匕放进去,却看到绕成一团的金黄色头不见了。 “啊?不见了?”她歪头想了想,“你不会离家出走吧?” 只一下,迪尔*梅林小姐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从盒子中拿出一团黑色的头。 “怎么回事?我就只是说你俩句而已,还没想到用什么办法让你后悔一辈子呢,你就生气变成黑色的了?”又想起那个蒙着脸的家伙临走还要抢走自己的带,“你的性格和你的主人一样小气,真是伤脑筋!” 可爱的迪尔*梅林小姐这会可没想到,在整个大陆上,只有一个人拥有这种颜色的头。而这个人,现在正在房间里紧张的要死。 ※※※ 也许是昨天晚上太累的缘故,迪尔*梅林小姐睡过了头,快到中午的时候她才被仆人唤醒。 “今天天气怎么样?”她一下就从床上跳了起来,光着脚走在地板上,一边问着她的女仆,“我父亲呢?他很少如此安静。” 的确,自从住到这里来,伊瓦*梅林男爵每天都在一刻不停的咒骂,他用极其底俗的话咒骂着一切。 “男爵今天有客人,”女仆回答她,“他们在花园里谈得很开心。” “客人?还很开心?”她叫着,“现在他们还在吗?” “是的,他们还在。”女仆看着自己的小姐“啪”的一声打开衣柜,随便拿了件衣服套在身上,再从枕头下的一个盒子里拿出匕放在身上,“啪”的一声关上门走了出去。 “哦……天,”女仆说,“只有光明神才知道她想干什么,把那玩意放在枕头下……” 父亲会和什么人开心的畅谈她就是最清楚不过,想到这的迪尔*梅林小姐怒气冲天,这个荒唐的男人!刚刚欠上了一**债,才一转过身就又和这些赌徒混在一起了。 下了“呀呀”做响的楼梯,走过残破的大厅,穿过回廊,再拐上一个弯,就是通向后花园的门了,迪尔*梅林小姐决定一定要让这俩个人好看! 走到门前,迪尔*梅林小姐却看到了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孩子,女孩子正在用她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自己,怀里还抱着一只可爱的白色小狗。 “你是谁呀?”迪尔*梅林小姐问,她觉得这个女孩很面熟,“这只小狗好可爱,有名字吗?” “你好,我是百合,少爷叫我在这里等,”女孩对她说,“这是只魔兽小狗,是少爷的宠物,它叫阿布。” “你的少爷?” “是啊,他在花园里。”女孩说。 迪尔*梅林小姐觉得事情非常的诡异,很不对劲,她更要进花圆去看看了。 篇外篇 黑暗传说之三 大阴谋之3 迪尔*梅林小姐定了定神,轻轻推开了门。既然对方是个有侍女,有魔兽宠物的少爷,想来也应该是个贵族或者有钱人什么的,她可不想在这样的人面前表现得很失礼。 门开了,她先看到父亲喜气洋洋的脸和客人的背影。从这个角度,迪尔*梅林小姐只可以看到客人扎着银色带的金黄色头和剪裁得体的衣服。 “哦!你来了,”伊瓦*梅林男爵大声的说,“特纳先生,我很荣幸的给你介绍我的女儿,我的骄傲,迪尔*梅林。” 父亲话里的每一字都充满着活力,这让迪尔*梅林小姐非常费解。 她才想是不是该微微下蹲,给这位看起来还不错的年轻男性行一个正式的淑女礼,却看到这个人转过来的脸。 “是你?”迪尔*梅林小姐立即站直身体,“你这个爆户!你来我家干嘛?” “是我!”名叫特纳的人咬着牙说,“我来和你的父亲谈一笔生意!还有,我不是爆户,我是一个商人!” “是吗?”迪尔*梅林小姐一点客气都没有,“你和我家有什么生意可谈?不要以为你穿上一件好衣服就可以掩饰你是爆户这个现实!” “什么生意是我和你父亲谈,我认为他才是一家之主,至于这件衣服……”特纳不经意的拍打了一下衣襟,“是在你的店买的,新店主给我打了五折,喜欢吗?” “衣服很好,人很差!这件衣服穿在你身上真是冤枉死了,”迪尔*梅林小姐说,“什么生意?” “不好意思,我们已经谈完了,”特纳向外走去,在门口回过身对男爵说,“我等你的消息,你应该知道在那里可以找到我。” “再见!特纳先生。对了,门边的泥地有些不平整,我希望你不会介意。”男爵的笑脸就象一朵盛开的鲜花,如果狗尾巴花也算鲜花的话。 着那个叫特纳的家伙消失在视线里,迪尔*梅林小姐开始疑狐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你们在干什么?”她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噢!我的好女儿,我的宝贝,”男爵开心的说,“我们不必在窝在这个鬼地方了!” “为什么?” “刚刚那位特纳先生会负责我们所有的债务!他用一座在黑暗城的住宅换我们这栋别墅!还再付我们一大笔钱!” “我没听错吧?”迪尔*梅林小姐迷惑的问,“他除了是个乡叭佬,爆户之外,还是个傻瓜吗?这可是一大笔钱啊!” “他可不傻,他拿走了我最珍贵的东西!”男爵先生拿出一封信,“你看!我们的债务已经被他承担了!这是债务转让书!” “真的?” “真的!” “黑暗虽然不是什么好地方,但是比这里强太多了,”迪尔*梅林小姐俩眼光,“那我们还等什么?快去收拾东西出啊!” “不,亲爱的,不是我们,是我,”男爵先生看着自己的女儿说,“你不去。” “你,我不去?”迪尔*梅林小姐想不明白,“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我们和特纳先生的这笔生意附有一个条件……”男爵先生转过头去,“他……要你嫁给他。” “嫁给他?” “是的。” “你不会答应吧?父亲!” “为什么不答应?” “你是说……你把我卖了……” “这不是卖!”男爵先生大声说,“这不是!这只是……对了!一个女孩子到了你这个年纪就应该嫁人了。以前我没注意到这点,是我的责任!现在我要付起做为一个父亲的责任,你看,我给你选了一个好丈夫,一个很有钱的丈夫!” “你!你,你……”迪尔*梅林小姐再也站不稳,她一步步退到墙边,“我在努力赚钱……给你还债,费净了心机去抓每一个铜币,才一转身,你就毫不犹豫的把我卖了……” “用你的方式,我们一百年也过不上好日子!现在这样多好,你会有一个好丈夫,我也可以在黑暗的原野上打打猎,结交一些新朋友。我甚至还可以在风和日丽的日子里玩上几局……” “你不是我的父亲,你只是个畜生而已!” “随便你怎么说……我得开始写信了,特纳先生还等着我的回复!” “我不会答应的……我决不答应!” “我是你父亲,是光明神殿承认的!我答应就好。” 迪尔*梅林小姐身体软软的,顺着墙滑到了地上,昏了过去。 …………………… 科恩*凯达坐在古堡的大厅里,他正在享受他的午餐,整个古堡已经被菲谢特重新布置过了。卧室,书房,花园,一切地方,摆设富丽,格调高雅。 “不得了,坏了坏了!”杰克从外面冲进来,“老大不好了!” “老大很好,”科恩问,“出了什么事?” “那个女的!就是老大你上午去的那家!”杰克满头是汗,“找上门来了!” “什么!”科恩总督大吃一惊,“在那?” “快到门口了!” “把这些东西收走!收走收走收走……”科恩走上了楼梯,“如果她真进来,叫她到楼上来见我!” 迪尔*梅林小姐骑着家里唯一的一匹马,向古堡大门急驶而来,就象是一个战场上的士兵。 昏过去的她很快就醒了,然后抓住父亲的衣领“问”出了这个爆户的地址,原来就是这个家伙在走私!她决定再为自己的命运搏一次。 大门是打开的,她把马缰丢给看门的,一句话也没说就径直穿过花园,进了大厅。 很久没进过这种房间了,迪尔*梅林小姐没有时间去欣赏大厅里的摆设,眼光停留在唯一呆在大厅里的年轻武士身上。 “我找一个叫特纳的。” “特纳?哦!他在书房里,”年轻的武士回答她,“楼上!左转第一间。” 迪尔*梅林小姐立刻上了楼梯,走到一半才想起没对年轻武士说谢谢,不过想想还是算了,现在可不是讲礼貌的时候。 “砰”的一声,她推开了门。 特纳坐在书桌前,听到声音,抬了一下头。 “你应该敲门,”他心不在焉的翻着手里的书,“这样很不礼貌!” “你这样的人也懂得说礼貌?”迪尔*梅林小姐已经出离了愤怒,“我在和你说话,放下你的书看着我!你把书拿反了,笨蛋!” “你想说什么就说,”特纳把书仍出窗外,“你管我怎么拿书,反着拿,竖这拿,顶在头上还是踩在脚下!这是我的事!” “我来,”迪尔*梅林小姐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是让你收回你早些时候对我父亲的提议!” “你也知道那是我和你父亲之间的提议,”特纳说,“你没参于。” “可你们的提议里有我!”她顿了顿,“我不可能置身事外。” “我不关心这个,”特纳看着她说,“我只关心你父亲如何答复我。” “你到底想干什么?”迪尔*梅林小姐说,“就算你娶到了我,也不能掩饰你没有出身在高贵家庭的事实,事实上这对你的自悲心理一点帮助都没有!” “那是我的事,”特纳不动声色,“听你的口气,你父亲准备答应我这笔交易。” 迪尔*梅林小姐被说到了痛处,但是她还没有放弃努力。 “听我说,你可以废除这个提议,或者……在这笔交易里不要涉及我?” “不行。” “为什么?” “不为什么,”他说,“或者说,这样做可以让我心情愉快。” 迪尔*梅林小姐看着特纳,觉得自己快疯了。 “你……你,你!”她一拳砸在书桌上,“你这个爆户!乡叭佬!俗人!走私犯!” 特纳“呼”的一声站起来,也是一拳砸在书桌上。 “不错!我就是爆户乡叭佬俗人外加走私犯!怎么样?你还不是得嫁给我?这要怪你自己,”他怒了,“三件衣服卖我十五个金币的时候你就注定有今天!怎么样?我会把你娶过来!天天用粗话骂你,天天叫你干粗活,天天用烂泥涂你的脸,还要天天强暴你!” “呸!记仇的小人,”迪尔*梅林小姐豪不示弱,“我不怕你!” “不怕,好!你就嫁过来试试看!”他的拳头在响,“那我就天天用粗话骂你,天天叫你干粗活,天天用烂泥涂你的脸,然后永远不强暴你!” “你以为我会上当吗?”她高傲的说,“我这就回去收拾东西离家出走!你永远也别想得到我!” “是吗?”他说,“请便,不过一切后果由你负责。” “一切后果与我无关,”迪尔*梅林小姐向门口走去,“随便你怎么对付我父亲。” 特纳没说话,只是从书桌的抽屉中拿出一个大盒子“啪”的一声丢在桌面上,走到门口的迪尔*梅林小姐只看了一眼,眼光便再也离不开。 “走啊!走啊!”特纳这时象个十足的小人。 “这些饰怎么会在你手里?”她看着盒子里的蓝宝石项链说。 “这些饰非常漂亮,我花了大价钱!”特纳坐了下来,“不过我不在乎,如果你,迪尔*梅林不愿意嫁给我的话,我会找几个愿意戴着它们的女人。” “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特纳说,“我会去找几个肮脏不堪的妓女,分别戴上项链,耳环还有戒指去接待他们的客人!然后再告诉每一个客人这些饰原来的主人是谁!” “你!” “这种事,我干得出来。” “我永远看不起你,”迪尔*梅林小姐的眼里饱含着泪水,“就算你娶到了我。” “我没想过这一点,”他收起了饰,“不要说我骗你,我是有夫人的,其中俩个是亲姐妹,还有一个是有翅膀的精灵。你,是第四个。” 迪尔*梅林小姐没有等他说完已经走出了房间,自己是第几个夫人她一点都不在意,心里全是母亲那套蓝宝石饰,她知道,他真干得出来,而自己绝对无法忍受让母亲的声誉受到那怕一点点伤害的事生。 当她步出古堡大门时,家里的一个仆人从她身边走了进去。仆人手里有一封信,迪尔*梅林小姐很清楚那里面写了些什么。 洒落一滴泪水,迪尔*梅林小姐和仆人擦肩而过,和自己的命运擦肩而过。 二楼的房间里,科恩*凯达看完了信,对身边的杰克说,“带个人,去她家,让她洗了澡换上礼服就过来!” ………………………… 婚礼仪式非常简单,不要说神殿祭祀,连客人也没有。伊瓦*梅林男爵甚至没有再和自己的女儿说些什么,就在几个武士的保护下坐上马车去了黑暗。 迪尔*梅林小姐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她穿着一身深蓝色的晚礼服,佩带着母亲那套蓝宝石饰呆呆的坐着,那个叫百合的女孩一直在身边陪着她。 黑铁匕当然是放在身边,一刻也没有离开。 自己曾经是一个多么骄傲的人啊,迪尔*梅林小姐想,在家乡,在万普……每一次宴会自己离开时,都会在身后留下一连串破碎的心,自己什么时候看得起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可是现在,却要委身给这个卑鄙的商人! “夫人,”百合微笑着对她说,“少爷叫你下去陪他吃晚饭。” 好吧!就算你娶到了我,我也不会让你好过!迪尔*梅林小姐想好了对策。 “百合,你怎么会跟着这个卑鄙的家伙?也是被他抢来的?”她一边整理着头,一边问这个女孩,在这个古堡中,百合是唯一一个自己愿意说话的人,当然,还有百合怀中那条叫阿布的魔兽小狗。 百合想了好一会,才明白夫人口里“卑鄙的家伙”是自己的少爷。 “是我要跟着少爷的,”百合说,“少爷开始是要送我去黑暗城的,他给了我自由。” “他没用什么方法威胁你吗?”迪尔*梅林小姐很吃惊,“这不是他的做风。” “没有。”百合摇摇头。 迪尔*梅林小姐迷惑了。 “给我,”她拉住了百合的手,“你们怎么认识的。” 阿布从百合的怀里跳下来,“扑啊扑啊”的飞到迪尔*梅林脸边晃来晃去,最后在她肩上停了下来,憨态可掬的逗得迪尔*梅林小姐笑了起来。 “我是一个奴隶,生来就是,”百合说,“我被一个个主人卖来卖去。一年前,我在万普被卖给了一个很胖的主人,我当时并不知道他买我干什么,事实上,我也不可能知道。” “我不知道自己在那,我和其他女孩子被关在一起。在那里,我认识了自己唯一的一个朋友,一个和我差不多的女奴隶。我们从不用做事,但是每过一段就会有几个女孩子被带走,再也不回来。” “一开始,我以为她们是被卖掉了,直到有一天,有一个女孩回来……我们才知道,我们是被当成材料放着的。” “当做材料?”迪尔*梅林小姐问,“我不明白。” “材料,做酒具的材料,”百合说,“用我们的头骨。” “我的天!”迪尔*梅林吃惊的说,“我从未听说过……” “这就是我们的命运而已,本来也没什么,”百合的手变得有些冰凉,“终于有一天,我和我的朋友被带了出来……” “怎么样?” “我们被用水冲洗得干干净净,身边站满狞笑的男人……在我快被绑上木台的时候,我的主人把我放了出来……” “为什么?” “他给我穿上一件几乎透明的黑纱,叫我去陪客人喝酒。” “这个畜生!”迪尔*梅林小姐骂,“后来呢?” “后来,我抱着酒壶坐到我现在的少爷身边……” “那个乡叭佬?他一定对你无礼了!”迪尔*梅林小姐抓紧了匕,“这个色鬼!” “我也这样想,”百合说,“但是,他没有。” “没有?” “我看到他时,他正在吃着鸡腿,”百合回忆着,“我流着泪给他倒酒,他却脱下自己的斗篷给我披在身上,对了!还把阿布交给我抱着,对吧,阿布?” 阿布一边叫着,一边点头。 “后来呢?”迪尔*梅林把阿布抱在怀里。 “后来,我的朋友被做成酒杯送给少爷……” “我果然想得没错!他就是这样的人!” “不!少爷并不知道酒杯是用人做的,还是我告诉他的……” “那他知道后呢?” “少爷,还有少爷的朋友,就是给你主持婚礼的那位先生,杀了我的主人……把我们放了出来……” “杀人犯!” “是吧,少爷当时对我说,他是个很好的坏人……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少爷把我抱着,把主人的手下一个个杀死,我看到他的眼神……好可怕的眼神,但被他抱着,却好温暖……少爷把头盖骨放回我朋友的头上,还给我朋友举行葬礼,我永远也忘不了……他在葬礼上为我朋友祈祷,那是第一次,有人把我们当**来对待……” “对不起,”迪尔*梅林小姐真心的说,“我不知道……” “没什么,”百合擦去泪水,“我不知道少爷为什么要这样对你,但是少爷肯定不是你说的那个样子。” “我们下去吧,”迪尔*梅林说,“不管怎么样,我也不会向他低头!” 篇外篇 黑暗传说之三 大阴谋之4 科恩*凯达坐在餐桌边,他焦头烂额,他觉得自己惹上大麻烦了。毫无疑问,迪尔*梅林小姐是个很漂亮的女孩,特别是当她生气时,那鼓得大大的眼睛,线条几近完美的嘴唇,略尖的下巴,还有她白皙细嫩的肌肤……都让他无法把持住自己。 “任何男人都无法拒绝占有一个这样的女人吧!更别说我是一个占有欲如此强烈的人。”他对自己说,但是科恩*凯达又不愿意用粗鲁的方式去做,他不愿意。 着身穿晚礼服的迪尔*梅林仪态万千的缓缓步入餐厅,科恩*凯达的心狂跳不止。他明白,这是一场战争,要不就俩败具伤,要不就大家高兴,决不会出现一方获胜的情况。 他不动声色的用手指指身边的椅子,让迪尔*梅林坐到自己旁边。 迪尔*梅林小姐,不,她现在已经是迪尔*梅林夫人了,她用手轻拢了礼服的裙摆,缓缓的坐了下来。 “今天的晚饭吃什么?”迪尔*梅林装做漫不经心的问,她已经想好了,虽然自己是迫不得已才嫁给他,但是她可以用从前对付那些花花公子的手法来对待这个家伙,先让他疯狂的爱上自己,再把他狠狠的踩在脚下……在很多时候,冰冷的脸庞比刀锋更伤人,而自己,决不会让这个家伙碰到自己那怕一个手指头。 “鱼!”科恩*凯达仿佛没看到艳丽照人的面孔,很生硬的回答她,“还有大虾。” “大虾?”她想了想,拿起酒杯喝了一小口,“那个应该叫对虾!” “我喜欢,我就叫那个大虾!” 迪尔*梅林差点被开胃酒呛死,这个不知悔改的俗人! “随便你,但你别想我跟着你这样叫!”她抬起头对自己的丈夫说,蓝宝石耳环晃了晃,光芒直晃到科恩*凯达的心上。 “吃吧!” 科恩*凯达开始专心的用刀叉对付起自己盘里的“大虾”,这让迪尔*梅林有些泄气,仿佛他一点也没把自己的美丽放在眼里。 “一定要把他的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来!只有先这样,我才可以狠狠的打击他!”迪尔*梅林暗下决心,她一定会残忍的报复这个家伙对自己的无礼行为。 这时,一个武士拿着一本册子走了进来,他也很年轻,似乎这一大群人都很年轻。 “老大!这是我们下次要运的货物……” “念!”科恩*凯达头都没抬。 “是!上好布匹五十,上好红酒三百,上好……” 迪尔*梅林听到这些,不觉笑出声来。 “这有什么好笑的!”她的丈夫瞪着她。 “你就走私这些东西?”她高傲的说,“真是浪费人力……” “我知道你也算是半个商人,”科恩*凯达说,“但是你不明白走私是怎么回事,你最好少表你那些见解!” “如果是我,我就会在船上装香料,知道什么是香料吗?”她漫不经心的说,“肉桂,八角,丁香……不过我想你是不明白这些东西的利润有多大。” 科恩*凯达“啪”的一掌拍在餐桌上,站了起来。 “你要清楚你现在的身份!你现在只是我众多妻子中的一个!”他靠近了她的身体,好象要吃人的样子,“而我,是你的丈夫!你吃完了就回房间,洗了澡在床上等我!” 完,科恩*凯达怒气冲冲的走出了餐厅。 “你别想碰到我的边!”迪尔*梅林把餐巾扔到桌上,也走了。 科恩*凯达一走出餐厅,立即从玛法手中抢过笔,在纸上记着什么。 “天才,真是天才!肉桂……八角……丁香……”他抬起头来问玛法,“她还说什么了?” “啊!我没注意……”玛法摇摇头。 “下次我和她吵,”科恩*凯达说,“你一定要一字不漏的记住!这都是钱啊!这次的货物就全按她说的办……” …………………………………… 迪尔*梅林走进房间,用最快的度换下晚礼服,穿上一件看起来很牢固的便装,连系了三条腰带,再把黑铁匕插到后腰上。想了想,又把匕取下来拿在手中。 关上门,再放上一把椅子在门边,这样他一进来就会有响声了吧! 迪尔*梅林终于准备好了一切,坐到角落的椅子上,眼睛死死的盯着门,抽出了黑铁匕,却不知道丈夫进来时匕是该对着他还是对着自己。 “好吧,我就用匕指着他!我只是吓吓他而已……我不会刺出去的,”她说,“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这个家伙会来硬的,我,我一定不可以让他得逞!” 阿布好奇的看着她,跳到了她的腿上,不停的叫着。 “好阿布,我该怎么办?”迪尔*梅林放下匕,把阿布抱了起来,“那个家伙马上就要来了……我该怎么办?我为什么不把自己弄得丑一点?天,我的美貌让那家伙失去理智了……” 科恩*凯达站在古堡的塔楼上,从这个角度,他可以看到妻子房间里的一切,有阿布在,他清楚房间里生的一切。 “其实,她也不是那么差……”看着迪尔*梅林抱起阿布,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女孩的心地也许并不坏…… 清晨,在阿布的叫声中,迪尔*梅林醒了过来。现自己在椅子上睡了夜,身体变得硬硬的,看到她醒过来,阿布在床上翻着跟头。 “阿布早……”她站起身,打开房门,奇怪怎么一晚这样的安静,她那讨厌的丈夫没有进她的房间,这甚至让准备好战斗的自己有点惋惜。 “这一定是他的奸计!先让我放松警惕,我一定不可以懈怠下来!”她对自己说,换好衣服走下了楼。 “夫人早!”百合对她说。 “你早,”迪尔*梅林微笑着对百合说,“那个讨厌的家伙在那里?” “少爷啊,他有客人,在花园呢!” 客人?这个家伙还会有朋友?迪尔*梅林决定去什么人。 穿过大厅,她来到弥漫着清新空气的花园,看到科恩*凯达和一个人钩肩搭背的在说着什么,看那客人的嘴型,他一直在说着“是是” “好了,就这么多,你去吧!”当她走近时,听到丈夫这样说,这那是什么客人?分明就是对下属说话嘛! “夫人好!”客人在走过她身边时,站直了身子向她问好,标准的军人动作。 “您好,”迪尔*梅林回礼,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是仍然不想在人前失礼。 着客人消失在大门,迪尔*梅林转过身来看着丈夫,疑狐的问,“他是谁?为什么有那么多士兵随行?” “奇怪吗?”丈夫看着她说,“他是新任的万普城主,叫科尔特,曾经是黑暗总督的副官。” “万普什么时候有城主了?” “昨天。” “城主在上任第二天就来见你?” “不服气呀?我和他不但是朋友,而且我们还有生意上的往来……” “我明白了!他当城主你走私……难怪你有这么大的胆子!”她第一次觉得丈夫还不是很傻。 “不但是走私,我还开妓院,开店,”丈夫说,“只要是赚钱的我都做。” “你要这么多钱来干嘛?”她不解的问,“走私还不够吗?” “不够,因为我老是缺钱花……”丈夫说,“我开销很大。” “也是,十五个金币三件衣服你都肯买。” “嘿嘿……”丈夫笑着说,“你还以为你赚了?算了,今天早上我心情好,我不想吵。” 着丈夫笑着走进大厅,迪尔*梅林觉得很憋气,这是他第一次不肯和自己吵,好吧,不吵就不吵,她眨了眨眼睛,整个人瞬间就变得天真无暇,充满活力的迈开脚步走向大厅。 “我就不信你不动心!”她这样想着,事实上的确是这样。几乎所有男人都敌不过她这双眼睛,他们甚至愿意脱离教籍,只求她再看他们一眼。 刚刚走进大厅,百合捧着一盆焉了叶子的花草急急的从她身边跑了过去。 “少爷!你看,这花怎么了?”百合把花放到科恩*凯达身边的桌子上,急切的说,“我今天一到花园这盆花就是这样。” “这盆花不行了,扔掉吧。”科恩*凯达看了看身前的花。 “少爷!你救救它吧!”百合急切的说,“这是百合最喜欢的。” 科恩*凯达摸摸百合的头,微微一笑。 “好,”他说,“我试试看!” 科恩*凯达微低着头,神情专注,右手手掌缓缓放在那盆花的上方……没有吟唱,一丝丝淡白的光带从他手掌中落下,光带越来越多,逐渐变成一个小光团笼罩住整株花。 慢慢的,花草的一片叶子从焉黄中恢复,叶片挺立起来,慢慢变得翠绿,接着,是另一片……当所有叶片都显得生机昂然时,在花茎上出现一个小小的花蕾。突然,一滴水落到花蕾上,一朵漂亮的三色花就在花茎上慢慢绽放开,整间屋子都开始散着谈谈的香气……那滴水,是从科恩的额头上滴落下来的。 “好了!”科恩*凯达笑的有些吃力,抬头对百合说,“拿走吧!” “疯子!”迪尔*梅林转身走了出去,她不想让丈夫现自己在一旁看,“用治愈魔法去治一棵花,自己累得满头大汗!不会用就不会好了!充什么魔法师……” 但是,眼中已经有泪花的迪尔*梅林知道,自己永远也不会忘记,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早晨,一个半调子的魔法师,用尽全力去治愈一棵三色花,只是为了一个小女孩一笑。明亮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投射在他身上,让他额头的汗显得那么晶莹,在那一刻,他的脸上闪动着光彩,微微的笑意真诚得不再让自己觉得讨厌,自己甚至已经喜欢看他嘴角那坏坏的笑…… 迪尔*梅林走上了小码头,想让自己清醒一下。这种感觉太奇怪了,自己明明是讨厌他的,为什么在那一刻还会被他吸引呢?她仔细想着,要不要再继续让自己讨厌他。 远远的,走私的马车来了,几十辆排着队靠在码头边,这个人啊!真不是一般程度的贪钱。 迪尔*梅林看着那个叫杰克的年轻武士指挥着手下把货物搬上船,一股干丁香特有的味道开始弥漫在码头上……等等,丁香? “这个狡猾的家伙!”她找到了让自己继续讨厌他的理由,“竟然剽窃我的想法!” “说谁?”丈夫已经走到了迪尔*梅林身后,她没有现。 “说你!”她气呼呼的说,“我昨天才说可以走私香料,你今天就开始了,动作可真快!” “当然,既然有利可图,何必瞻前顾后?”丈夫居然一本正经的回答她,没有一点表示歉意和感谢的意思。 “你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吗?”她怒气冲冲的问。 “有什么不对?”丈夫平淡的说,“你是我的妻子,你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 “我的想法就是你的想法?你说得真轻松!”她说,“那你的想法呢?” “我的想法?”丈夫一笑,“当然还是我的。” “你……无赖!强盗!”迪尔*梅林气坏了,“我要和你决斗!” “你确定?” 迪尔*梅林不再说话,反身就从一个武士腰间抽出一把窄剑,对着丈夫摆开了架势。而她的丈夫,科恩*凯达却一直微笑着看她做这一切。 “好,就和你玩玩,”他说,“三次好了。” 迪尔*梅林一剑刺出,快如闪电的剑刃向着丈夫的手臂而去,她有这个把握,可以刺破他的衣服让他出丑又不伤到他。 丈夫脸上的微笑没变,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手已经一把抓住了剑刃。 “一次了。”丈夫放开了手,她才看到他手上不知什么时候戴上了一副黑色的手套。 匀匀的呼出一口气,迪尔*梅林告诉自己不能紧张,稍稍考虑一下,她用上了自己最得意的武技……五连刺。窄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雪白色的剑光,交错着向丈夫缠了过去。 “叮!叮!叮!叮!叮!”丈夫双手连续挥动,五次攻击全部被他挡住了! “俩次,”丈夫说,“你还有一次机会。” 迪尔*梅林没有说话,以前和人比试时,没有人接得下她的五连刺,就算是对方可以接下也不敢不假装输给她。丈夫的认真让她很没面子,她眼一瞪,又是一剑刺出,不,是一剑又一剑的刺出,迪尔*梅林已经忘记三次的约定了。 “已经过了三次了!”丈夫的语气重了起来,她才不管呢! 但是,丈夫在剑光中再次抓到她的剑,另一手抓住了她的领口。 “你过份了,”丈夫说,“到此结束!” “不!”倔强的迪尔*梅林说,“你这个无赖,我要打败你!” “你还不明白吗!?”他眼中在闪着光,“你永远不可能打败我,在任何一件事上你都别想,你为什么不试着尊重我?” “因为你从来就没尊重过我!” “我没尊重过你?”他生气了,把她的身体拽了起来,“这是你自找的!” 科恩*凯达把她高高举起,就象是举着一包干丁香那样来到码头边,然后没有一丝怜惜的把她丢到海水中…… “你需要冷静一下,”他蹲在码头边,高高在上的看着她,“想想看,在这个古堡中,在我的身边,是谁最特殊?是谁可以随心所欲的干任何事?我不尊重你?换上其他贵族小白脸,早就把你捆起来一天打三次外加非礼了!” “不听不听不听!”迪尔*梅林大声喊,“我恨你!” “是吗?这样啊,没有爱……有恨也不错。”丈夫站起来,转身走了。 迪尔*梅林回到房间,在百合的帮助下换过了衣服,就开始一个人坐在床上呆。 “你别生气啦……”百合安慰她说,“就当是你命令少爷丢你下海的好了。” “不!他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迪尔*梅林撅着嘴说,“我一定要报仇!” “你们俩别这样啦,”百合握着她的手说,“其实少爷说得很对,你们为什么不可以试着好好相处啊?” “我们可以吗?”迪尔*梅林眼泪汪汪的说,“我们根本就是俩个世界的人!” “如果是想与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生活在一起而结婚,”百合看着她说,“那和不结婚有什么区别?” “你还不明白吗?百合,”她喃喃的说,“我是被他卖回来的……他干嘛卖我来? 每当我想起这个,我就……我就……” 百合缓缓扶住了迪尔*梅林的肩。 “我只是个小女孩,我只是个侍女……我甚至还不是少爷卖来的,”百合说,“但是我知道,少爷对我很好,我生活的很愉快……夫人你又何必在意你是如何与少爷在一起的呢?你难道真不知道少爷其实很尊重你吗?这俩天,少爷都和他的朋友们睡在一起而不来打扰你。你也是在古堡里唯一一个可以和少爷吵架而不会受到惩罚的人……” “那是他不敢!”迪尔*梅林恨恨的说。 “你错了,夫人……”百合说,“你没看过少爷怒,但是我看过。” “也许吧……” “夫人,可以给你一个建议吗?” “当然,百合。”迪尔*梅林握着百合的手,“我们是朋友。” “你试着把自己以前和少爷生的事忘记,从今天起,你可以试着去感受一下少爷的内心……你会现自己其实很喜欢和少爷在一起……少爷或者不是一个完美的人,但是少爷绝对是一个真诚的人,他的心……非常真诚。” “你真是这样觉得吗?”迪尔*梅林疑狐的问。 “是的,我肯定。” “那好吧,我试试……” 天天过去,迪尔*梅林就在每天不停的与丈夫的大吵小吵中度过,有时自己赢,有时丈夫赢。不吵架的时候,就和百合一起带着阿布到海边玩,只要不是非常过份,丈夫从来不阻止她想做的任何事,他只会在远远的地方时不时看上她一眼。迪尔*梅林享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自由,仿佛回到了童年,日子过得快乐而充实,不知不觉,迪尔*梅林来到这坐古堡已经有七天了。 这天清晨,迪尔*梅林正坐在镜子前一边梳理着火红的头,一边想着今天该和丈夫吵些什么。这么多天以来,吵架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但是双方在吵的时候都很克制,从不涉及对方的家庭,朋友,亲人。 “随便在早餐上找点什么岔,”她想,“对,就从这个开始,好好气气他!然后再给他说几个走私目录……他一定会乐翻了。”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房门却“嘭”的一声被人很大力的推开。 迪尔*梅林转头看去,进来的人是她的丈夫!几乎是条件反射,她抓起自己从不离身的匕,因为丈夫在夜里从不来自己的房间,现在她连门都懒得去锁。 “我怎么会这么大意!”她很沮丧,“他晚上不进来并不表示他早晨不进来……” “你想干什么?”她站了起来,“你连门都没敲,快出去。” 丈夫没有理会她的抗议,向着她走了过来。 “你不要过来,”她说,“我……我有武器!” “放下武器,”丈夫对她说,“我有事要对你说。” “你听好,我只说一次,”丈夫脸色凛重,“我有急事,需要外出几天,我不知道事情会怎样展,但是我会尽快回来。” 迪尔*梅林从没见到丈夫如此严肃,不由自主的点点头。 “如果过几天我没回来,”丈夫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单据递给她,“你就马上去万普接管我所有的生意,包括走私。随便你怎么做,会有人帮助你。每半个月,万普的城主会向你要一次钱,他要多少你给多少,记住了吗?” “他要多少我给多少!”不知道为什么,她已经不自觉的站到了一个妻子的位置上。 “我给你留了几个护卫,”丈夫说,“你不知道的事可以问杰克,我把他也留下了。” 完这句话,丈夫大步走出了房间。 “还有,”丈夫在门口停了一下,“外出的话,自己也要小心……我不在时,你也不要太任性。” 着他走下楼,迪尔*梅林止不住心中一片慌乱。她知道,丈夫一定是遇上麻烦了……码头那边已经有一阵阵喧哗传来,她拉着百合登上古堡的塔楼,向码头看去。 码头边停靠着一艘大船下,丈夫正在和几个人说话,那些把丈夫叫公子的手下正一个个的从古堡中跑出,在码头上站成整齐的几排,都穿着样式各异的护甲,无一例外的手持武器。 在丈夫登船的那一刻,迪尔*梅林看到他向古堡这边看了一眼,她明白,自己在丈夫心中并不是以前自己所想的那样毫无地位。看着手里的一大单据,自己投入过无数心血的服装店,还有自己家在万普的住宅的房契都在里面……心里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你也要小心,”她对着开始升帆的大船挥着手,“我的,乡吧佬……” 第一节 大片的乌云扣在海面上,没有一丝阳光可以透射下来,本来湛蓝的海水已经变成墨绿色,让人心情烦闷到极点。 在船头,我让带着丝丝冰凉的海风吹拂着面庞,汹涌的心潮渐渐平复下来。 我的走私船,被一伙来历不明的人扣住了,货物本身不是太值钱,但是这样的事一但出现,这条我辛苦开辟的线路就不太安全了。 “玛法,”我小声说,“再给我说说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在我们回来的时候,被几十条快船追上,”玛法小声回答我,“我们人手少,而且你也说过我们的人不可以有伤亡。所以我下令放弃抵抗,他们就把船留下,让我们的头领去和他们接洽,看起来,这件事不太简单。” “你做得没错,海战我们不熟悉,打起来不好。”我转过身对玛法说,“叫他们把武器放好,我进舱去,要快到了就叫我。” “是!” 走进船舱,我坐到桌边,一边喝红酒,一边仔细考虑着目前的情况。 对方只扣货,不伤人,这应该算是比较友好的姿态了,如果这是个陷阱,目的又是什么?目标是我吗?他们不可能知道我是谁啊!如果是一般海盗,不就直接抢了货走了?还叫我去谈什么?看来我要早做安排…… 黎明时,玛法敲响了舱门。 “老大,他们应该在前面那座岛上。”玛法说,“我们很快就会到了,要不要让几个人先下水跟在后面?” “不用,对方熟悉海战,不会想不到这一点。”我拍拍他的肩,“叫大家机灵点,跟在我身边,我们先听听他们的条件,弄清楚他们是什么人。” 我话刚刚说完,桅杆上的望哨就有了现。顺着他指的方向,我们看到了几盏摇曳的灯火。 “他们一直跟在后面!”玛法大吃一惊。 笑了笑,我对玛法说,“没关系,既然他们刚才没有打算害我们,现在也不会。 我们是安全的,准备好登岸吧!“ 没过多久,在几只快船的引导下,我们的大船十分辛苦的避开一块块狰狞的礁石,靠在了码头上,我用来走私的货船就停在旁边。 留下几个人,我和玛法还有天照带着其他人上了岸,向几个看起来应该是迎接我们的人走去。 双方走近,一个高瘦的家伙侧着身体手一挥,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就要带着我们向小岛深处走去,我明白这只是个小角色,默然的对他点点头,带着我的人跟在后面。 走进了一个营地,到的都是男性战士,不见一个女人小孩。难道说,这里只是他们的一个基地?他们的体形也很奇怪,看了近百人,没有一个胖点的。 在一个大木屋前,燃烧的篝火边,我见到了这些人的领,当时他正摇着一个烤肉的架子。 “请坐!”他说,“我没想到新来的走私头领这样年轻。” “是吗?”我坐下,“我也没想到和我抢东西的会是个烤肉的厨师。” 他身边的一个护卫一声啸叫,向我冲了过来。 这个护卫冲来的脚步,我对玛法说,“让他躺下。” 玛法向前一跃,身体已经和地面平行,双手撑地,一脚贴着地面踢过去,那护卫跳起来躲过,却没想到玛法一脚接着一脚,踢起来没完没了。 在四个和我一起长大的朋友中,玛法力量最小,但是他的行动最灵活快,这和他小时候当过一段时间的小偷有很大的关系,我是费了不少心力,才给他研究出一套腿法加短剑的最佳配合。 这时,玛法笑了一声,整个身体快旋转起来,在我们的注视下,那个冲动的护卫连中几脚,被玛法踢到一边,一时半会是起不来了。 “精彩!精彩!”对方的领拍着手说,“没想到干走私的有这样厉害的手下。” “过奖,过奖,”我漠然的看着他,“没想到干海盗的有这样白痴的手下,而且你还很犯贱。” “你听好!”领指着我说,“我对你客气,不代表你可以气焰嚣张!” “是吗?本少爷一向嚣张惯了……”我说,“倒是你……” “我怎么样?” 我哈哈一笑,“你叫我来,不先介绍自己叫什么,什么人,要我来是谈些什么。 还让个手下出来丢人显眼,你不是在犯贱是在干嘛?“ “好!先谈正事!”领站起来,“我叫山德,海盗!” “特纳,商人。” “我手上有你们的货,你准备拿什么来换回去。” 他倒是开门见山啊,如果我这样轻易的出钱赎货,以后就会被他不断的讹诈。 “那点货啊……”我冷冷的说,“你喜欢就留下好了,我连货带船一起送你。” “你……你真不想赎回货物?” “那点货值得了几个钱?少爷赔得起,我到这里来,是对你有兴趣,”我说,“不过看起来,好象你不是我想找的人啊!” “你听好了!”领说,“我可以次次抢你的货!在海上,我就是霸主!” “随便你,大不了我换条线走陆路,”我轻轻笑着,对他的威胁不屑一顾,“到时候,你,还有你的人,就喝海水填肚子好了!” “是吗?你让我很生气,”领脸色一变,“看来我们免不了要干上一架!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先来把正事谈完。” 我不置可否,“说吧,不要想着和我兜圈子,不要说我没告诉你,我比你现象中的还要厉害。” “好!痛快,我可以保证你海上走私的安全,”他说,“但是,我要从中分一份。” “你要分一份?凭什么?”我双手一摊,大笑着说,“你投资了吗?” “就凭这个!”他伸出右手,五指展开,每根手指间都有濮连着,“我是水族领!” “水族?” “不错!水神的护卫者,”他骄傲的抬起头,“有我的保护,你们的走私绝对是安全的!” “山德……”我看了他一眼,“你应该是刚刚成为领不久吧?” “你知道?”看起来山德很吃惊。 “你坐近点好了,”我说,“我很不习惯大声讲话。” 山德挥退了几个护卫,坐到了我身边。 “你很年轻,但是谈判水准很差,我想,你应该一直是把精力放在武技上吧!”看他点点头,我接着问,“那么,你们的族里有长老吗?是不是你们族里生了什么事?” “有,我们有大长老。” “带我去见他们吧!”我说,“我想,我们的合作可以大点。” “大长老不是你想见就可以见的,”山德在考虑中,“我是族长,你可以和我谈。”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我的眼光漠然中带着坦城,“或者可以说,我和现在的你没什么好谈的。” “你敢看不起我!”山德说,“你只是一个走私商人而已!” 到这种情形,我不再说话,站起来转身就走。 “站住!”山德吼,“我可以把你们全部留下!” “是啊,”我没有回头,“但是留下我们的代价你承受不了。” “好!那就你和我,”他说,“一对一,这样可以把损失降到最底。” “可以,你是水族人,”我冷冷的看着他,“用武器的话别人会说我欺负你,我们徒手好了。” 听到我这样说,山德再也忍不住,大吼一声向我扑来。他却不知道徒手格斗是我最擅长的。 他性格冲动得象个小孩,如果山德真是水族族长,就只有一个解释合理,那就是水族生了重大的变故,可能不但是族长仓促换人,而且从山德如此饥不择食的抢走私商人来看,水族的变故已经大到产生饥荒的地步!这更坚定了我去水族看看的决心。 山德一拳向我打来,拳运行的线个小弧线,同时身体尽力的向我靠过来,拳头呼呼生风,这大概是他们长期在水中生活的缘故,水中的阻力比大得多,山德这样的水族人在短距离内的爆力一定非常强,和他最好还是拉开距离。想好对策,我一掌切在他手腕上,下面连续几腿踢出,把山德逼得远远跳开。 “你输了就带我去见长老!” 我们拳来脚往,“啪啪”的声音不断传到四周。 “好!我说的!” 我不再客气,再次气势汹汹的向他逼过去。几次交手山德明白自己在格斗上不占优势,于是后跳一步,右手抚胸,念出了一段咒语。 “我世代供奉的水神,请睁开你沉睡的双眼,拯救你的子民……”山德的双手合在一起,手中已经闪动着蓝色的光芒,“水华之怒!” 我停下脚步,开始聚集自己的力量,金黄色的斗气开始出现在我的身边。 随着山德的吟唱,一股天蓝色的水柱从他手中缓缓升起,颜色越来越深,仿佛吸收了夜空中所有的蓝。在水柱的最前端,竟然逐渐幻化出一个女性的形体来,她身穿盔甲,手持长剑,连五官面容都清晰可见……我知道这样子呆呆看着十分危险,但我那该死的好奇心却驱使我不停的看下去。 虽然这个女性的形体是由水构成的,我却很惊叹她的美,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栩栩如生,就连她的目光我都可以感受得到。 目光落到了我身上,她双眉一扬,对着我就是一剑劈下,蓝色的水剑带起一片华光,这就是……水华之怒吗! 这样的情况下,我当然不可再犹豫。双手交错,我把身边所有的斗气全部积聚起来形成一个金色的圆盾,护在我身体前。 “啪!”的一声巨响,犹如真正的金属剑砍在盾上,那瞬间强大的冲击力让我后退了一大步。接踵而来的压力更让我难以支撑,我的额头上已经沁出了汗珠……不过,山德也好不到那里去,他也是很辛苦的才撑起这个高级的魔法。 “啊……啊……”我大声狂叫着起来,“破!” 金色的斗气盾徒然大了一倍,散出极为刺眼的光芒,把蓝色的长剑推离。我双手接着一震,斗气盾向前爆开,将兰色水柱冲得支离破碎! 山德目瞪口呆,仿佛不相信我可以破得了他这种魔法。我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闲着,冲上去“啪啪”几拳击打在他的身体上,乏力的山德根本无法抵挡我极为快的攻击,他被我高举过头,一个漂亮的过肩摔,我把他“拍”在地上。 “还要打吗?”我对他说,“我还可以再陪你玩上几次!” “不用了……”山德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我已经输给了你……” 我哈哈一笑,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现在的我……不是你的对手,”他撑起身体说,“但是总有一天我可以的!” “这才是一族族长说的话啊!”我拍拍他的肩,“现在我们可以平等的谈谈了吗?” 第二节 “可以……”山德说,“谈什么?” “老实说,我觉得你们遇到大麻烦了,”我想了想,“但仅靠你抢点走私船绝对解决不了,如果你信任我的话,就,我可能有办法帮助你们。” “你?”山德苦笑一下,“那有你这样大口气的走私商人。” “…………” “好,我告诉你。”山德敌不过我“真诚”的目光,对我说了起来。 原来从去年开始,山德族人所居住的岛屿就一直缺少雨水,今年更惨,几乎是滴雨未下,因而造成全族的粮荒。可是在这个紧要关头,山德的父亲,水族的老族长却去世了。这无疑是雪上加霜,年轻而无经验的山德只好仓促即位,于是海上便多了一个为填饱族人肚子而努力打劫的海盗。 “的确是大麻烦,”我叹口气,“这年头的老大不好当啊!” “没办法……”山德低下头去,“无论我怎么努力,也不够族里人吃……听说万普的走私老大换了人,还想敲你一笔,却没想到……” “不要泄气!”我重重的拍上他的肩头,鼓励他说,“只要是问题,我们总可以解决的!” “易,可那是几万张嘴,”山德没精打采的说,“个个都得吃东西。” “这样好了,你准备好大船,”我对山德说,“我留下一个伙伴,带你们去万普先弄些粮食,其他的……我看我还是随你的船先去见见你们的长老好了。有个族里德高望重的老人,一些重要的事也好多个人决定。” “你真的给我们粮食?”山德说,“你明明都胜过我了。” “这是俩回事,没什么比人命还重要。”我站起来说,“送我回去吧!还有很多事要准备。” ※※※ 在露西的妓院里,我把这次的事全部告诉了菲谢特,在菲谢特思考的时候,我已经吩咐天照去准备粮食了。 “这样看来,我们又接触到了一个神秘的种族,”菲谢特对我说,“我从来没听过有水族这个种族。” “所以我才想去看看,”我说,“哪个叫山德的族长水系魔法真的很好,如果他再练上几年。我看到他就得跑。” “既然他是水族人,水系魔法好这就不奇怪,”菲谢特的手指敲着桌子,“我说,我们以后说不定会遇到海战哦……” “不是说不定,是肯定!”我说,“那又怎么样?” “海战的话,如果我们有水族……”菲谢特笑笑,“那会是怎样的一种的情形?” “哈!哈哈!”我笑着靠过去,“我明白了,一支由水族士兵组成的无敌舰队!” “对啊!”菲谢特的手在空中用力一挥,“所以你这次去,一定要早做准备!” “这个我知道,”我说,“但是你怎么突然变聪明了?” “很高兴你注意到了这一点,”菲谢特一脸得意,“因为我认为,应该打击一下你的嚣张气焰了!要不然怎么叫**了呢?” “切!”我转过头不里他。 “我说,你的那位怎么样了?”菲谢特一脸坏笑,“爱上你没?” “早晚的事!” “是吗?那就祝你好运了。” 我看着菲谢特走出房间,一颗心已经不由飞到古堡去,飞到那个让我头痛心痛的女孩身边……不知道她现在在干嘛?我笑了笑,看到放在床边的黑衣。 拿起黑衣,想起那天晚上躲在阳台上的事不由得心中一动,我突然……好想她。 片刻之后,在万普到古堡的路上,一匹全身黑色的骏马在疾驶着,马上的骑士也是一身黑衣。 ※※※ 晚上就得随运粮船出,和杰克他们见面的话又会浪费很多时间解释,所以我选择在古堡外下马,爬墙进去。虽然是自己的地方,但是也要小心,要是被逮到就糗大了。 到了古堡墙下,我开始寻找该从什么地方开始这次艰难的攀登,四周残破的墙体早已修补好了,也没有什么攀墙生长的植物……说真的,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可就是在心里有那么一股冲动。 “如果你想进去,”一个女声在我背后响起,“我建议你走大门。” 过身,蒙着脸的我面对着这个声音的主人,我现在的妻子,迪尔*梅林。 “真的是你,笨贼……”她怀里抱着阿布,眼睛闪着光,“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这有什么难的,”和上次一样,我压底了声线,“而且看来这家也有钱……” 除了声音,我还在自己的鞋和衣服上做了手脚,使我的身体看起来会比平时高,也要壮一些。不怕迪尔会认出我来。 “遗憾的是,”迪尔微笑着说,“我是这家的女主人,你今天注定抢不到东西了。” “女主人?”我是真的很吃惊,但是看起来,迪尔说这句时非常认真。 “不错,我是。”她在一根树桩上坐下,用手梳理的阿布的长毛,“你为什么不坐下?不是这次见到我你就胆小了吧?” “不是胆子小了,是有点想不通……”我不想放过这个探听她心声的好机会,“怎么你一转眼就嫁人了?这家好象不是贵族而是个暴户……” “请你自重,不要说我丈夫的坏话!”她瞪了我一眼,“至于我嫁给谁,你根本不用知道。” “是吗?听起来你们的关系倒是很融洽,”心里不由想起她天天和我吵架的情形,“听说你家里出了点事,我可是专程来看你的。” “为什么你不早来几天呢?”她幽幽的说,“为什么你现在又出现?” 到迪尔重要说话,我想到她从不离身的匕。难道说……她对我这个身份有好感?那我这次回来不是多此一举? “看起来……”她接着说,“你应该是一个有钱人吧?” “是,”我不经意的回答,“我是贵族。” “那么说,我的带应该还在你那里了?还给我吧。” 我从怀里拿出银色的带,向她抛过去。 “谢谢,”她看着手上的带说,“也谢谢你来看我。” “不用……”我说,“你的性格……怎么有点变了?” “这个还给你,有我的丈夫保护我,我想我不再需要它了……”,她从腰带上取下黑铁匕放在脚边,看着我说,“你很惊讶我的性格吗?” “是啊,我见你的时候你是凶巴巴的……” “现在心情好嘛。” “心情好?”我耸耸肩,“我不是很明白。” “因为遇到了你这个老朋友啊!” “我们是朋友吗?”我说,“我还以为我们只是劫匪和苦主的关系……” “还说你的抢劫手段吗?”她笑了,真迷人,“你自己不觉得丢脸啊?” “说的也是,”我苦笑着说,“那次生意的确做得不怎么样……” “其实,”她微微低下头说,“我很感激你呢……” “我?”我吃惊的问,“为什么?” “也许你只是一时兴起留下这把匕……”她说,“在我生命中最困难的一段时间里,都有这把匕陪着我,给我勇气,为我加油……我,我甚至不至一次想象过你会出现,带我离开这段日子……但是,你却没有来。” “我……我可以说抱歉吗?” “为什么要说抱歉?这又不是你的错……”她抬起头来,“因为你没出现,所以我遇到了我现在的丈夫。” “我……这段时间比较忙……” “撒谎,”她的笑容再次出现,“为什么要对我撒谎?难道你不把我当朋友了吗?” “对不起……” “没关系,”她继续笑着说,“这就是你和我丈夫的区别。他呀,从来就不知道向别人说一句对不起……” “你就决定跟着你的丈夫吗?”我问,“他对你好吗?” “虽然他是个怪人,也不是贵族,但是我想……”她微微低头想了一下,“他对我真的不错,至少和以前那些男人们不同,他很真,而且还拥有一颗善良的心。” “是吗?”我说,“恭喜你。” “我要回去了!”她站起身来说,“我允许你来看我,但是我希望你下次会取下你脸上的布从大门进来……我将很高兴介绍我丈夫给你认识。” “这么说……”我心中一阵乱跳,“你完全接受了你丈夫?” “每一个人都不是完美的,而我丈夫身上的优点足以弥补他的缺点,”她转过头嫣然一笑,“如果真的不够……还有我,我这个妻子一定会帮助他的。” 着她越走越远,我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拣起地上的黑铁匕,我惊异的现它变重了,怎么我以前不觉得呢?还是,有个女孩在上面留下了些什么? 第三节 天照的确是块好料,一天之内办好了急需的第一批粮食,而且万普所有的商人都不知道这次的粮食到底卖给了谁。看着满船的粮食,半途上船的山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非得上上下下一袋袋的摸过才肯定我这个走私商人没有骗他。 “你想干什么?你精心培植了如此庞大的人力财力体系……”他站到我身边,轻声问我,“又给我们这么多粮食,你想谋反吗?” “谋反?”我看着快行驶的船身激起一堆堆互相缠绕着的浪花,笑着说,“等我见到了你的大长老再说吧!” 水族的船员的确非常出色,他们天生就对水性了如指掌,在他们的操作下,满载的运粮船队鼓足大帆疾驶如飞。在第三天清晨,我们已经可以看到一个隐藏在薄雾中的大岛了。 从岛上驶出的十几艘小战船渐渐围拢过来,绕着我们的运粮船队转起圈子来。在双方联系上后,小战船就在船队的俩侧排列成整齐的队列,护着我们向岛屿驶去。 “太小心了吧?”我对身边的山德说,“用得上这样的排场吗!” “你明明知道这些粮食可以救很多人,也知道我的族人望眼欲穿,又何必这样问我?”山德回答我说,“说实话,这是我当上族长以来第一次运这么多的粮食回来。而且,还带回你这个不知道什么身份的人,我真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 “你都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我微笑着问他,“还和我说这些话?” “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是不自觉的说出这些话的吧?你的眼睛已经出卖了你,”我看着他说,“我得承认,在很多时候我是个大麻烦……但是,我这个大麻烦是你自己找来的。所以,我得恭喜你。” “你……”山德哭笑不得,“恭喜我什么?” “恭喜你抢了我的走私船啊……”我说,“不然那来这么好玩的事?” “好玩?” “我说的好玩,”我看着远处的小战船说,“不是说粮食和你族人的生命,这点你得分清楚。” “还好你这样解释了,”山德认真的说,“不然就是我明知打不过你我也要再次向你挑战!” “呵呵,你果然很好玩,”我笑了起来,“但是……你相信吗?我可以把你抓在手里,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让你干什么你就会去干什么,而且你还会干得心甘情愿。” “你!你!” “问题的关键在于,你是想在不知原因的情况下去干还是在清楚一切的情况下去干。” “这有什么区别?” “区别很大,”我看着不变化着的海面,慢慢的说,“前面嘛,我可以创造出种种环境,让环境逼你去做我想要你做的事,你会干得热火朝天,甚至不知疲惫……到最后一刻,我才会告诉你,你只不过是一件工具。” “至于后者,我让你加入进来,让你知道你在为谁做事,为什么而做,知道你自己做这整件事的目的……换种说法,在这个时候,你不再是一件工具,你是一个有思想的人。” “你!你绝对办不到的!我又不是笨蛋。” “是吗?如果真如你所说,”我冷冷的说,“那你水族这么多人,又是为什么挤在这样一个孤岛上,连糊口都成问题?” “你……我……” “你做族长,太年轻了,”我拍拍他的肩,“其实,在这个大陆上,被愚弄的又岂止你水族?我们都是被愚弄的对象……问题是,我们是要做什么都不知道的工具,还是要做有思想的人。” “我有点明白了,你不是什么麻烦,”山德在我耳边轻轻的说,“你是专门来诱惑我的魔鬼,我已经被你说得蠢蠢欲动……” “怎么可以这样说呢?”我说,“你可以和我试着做个朋友嘛……” “但愿我还有其他选择。” 我们相视而笑。 码头上人山人海,无数的人列队在船边等着卸粮食。我们在山德的带领下穿过拥挤的人群,坐上马车向岛中心而去。 “我们的大长老可不象我这样好说话,”山德和我同乘一辆车,“你说话可得小心点。” “我不打算和大长老说什么,”我回答他,“该说的我已经对你说了,大长老嘛,得由你去摆平。” “你……说什么?”山德的眼睛鼓得大大的,“我去?” “你现在不是要做个有思想的人,不是吗?”我看着他说,“说服大长老和我全面合作是你的责任。” “可是……” “没有可是,也没有但是,”我说,“你先说服他,然后我再和你们细谈。如果你这个族长都说不动他,我去有个屁用。” “你……好吧!”山德说,“我怎么感觉自己好象被人卖了一样。” “呵呵,我忘记对你说了,”我笑着说,“要做个有思想的人,是很痛苦和艰难的!” 马车在一座浅蓝色巨型圆顶建筑前停了下来,有护卫上来为我们打开车门。我走下马车,还来不及仔细看看这座大建筑的风格,就被山德领了进去。 走进去的时候我才现,整座建筑全是用一种海贝建成,从四周的围墙到浑圆的穹顶,一个个海贝在魔法灯光下流动着七色异彩。由无数镶嵌相连的海贝构成了一幅巨大彩色画面,站在下面的人每走上一步,异彩画面就会跟着脚步而流动改变……浑然天成,如梦如幻。 山德转过身来对我点点头,示意我等在这里,我对他笑笑,让他去干自己的事。 建筑的中心地带是一个水池,池边有三三俩俩的人在膜拜,还有多组喷泉点缀其间,反正我也很闲,就信步走了过去坐在池边。 我的目光绕过层层小喷泉,落在水池中央的一大股浅蓝水柱上。让我惊讶的是,那股水柱幻化出的就是前几天晚上我和山德对决时,山德用魔法召唤出的那个女性! 的,我敢肯定,看着这个几乎完美的躯体,我几乎说不出话来。 “你是谁?”一个好听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为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们的水神?” 我转头看去,是一个身穿长袍的女孩在问我,还好她语言中并没有不悦的意思。 “我是你们大长老的客人,”我说,“那个……真是你们信奉的神吗?” “你这人啊,”她微皱眉头,“什么这个那个的?她是水神的分身。而且不止是属于我们的,也是属于你的,是属于所有生灵的,记住了吗?” “属于我?不会吧,”我说,“她前几天还砍我一剑……” “撒谎……水神分身从来都在这里没离开过,”水族女孩抿嘴一笑,“而且水神是最温和的一位神了,一定是你做坏事……其实只要你用心去感受,就会知道她的存在。” “不需要去感受,”我说,“她不就在那里吗?” 冲动,我右腿一迈,已经跨进了水池。 “啊……”身后的水族女孩一声轻呼,“你快出来呀,你会被魔法打伤的!水池里有魔法禁制。” 我没有理会女孩的话,向着那由水柱形成的塑像走去。我直觉的感到,我和这个塑像的本体一定有什么联系,她是如此的吸引着我,让我一步步走近她。 我越走越近,塑像也仿佛在这刻活了过来,她已经转过头来把目光放在了我身上,就好象是我打扰到她的清净一样,我身边的水慢慢凝聚成几个人的形态,有武士摸样的,也有的是魔法师打扮,分别在四周围住了我…… 没有理会那女孩越来越急的呼喊,也无视自己被包围,终于,我走到一伸手就可以触到塑像的距离,我可以看清楚塑像的每一个细节,我凝视着她的眼睛,塑像却一脸迷茫的样子。 “你……”我低声的对塑像说,“可以说话吗?” 塑像的目光更迷茫了,构成她身体的水柱却一阵轻微的颤动。 “或者,你也会觉得我们彼此有些熟悉?”我说,“这样的感觉还很强烈……” 塑像依然如故,但是那几个由水幻化出来围着我的“人”却没有攻击我。 来我们用语言是不可能沟通的,我一边看这她,一边把右手抬到平胸的位置,缓缓的伸了出去,就这样举着。 塑像迟疑了一下,也慢慢的抬起右手……虽然是不长的时间,我却象是等了万年之久。 我们的手掌合到了一起,一股冰凉传来,很奇怪的感觉…… 在遇到棉花糖之前,我都是以灵魂的状态在宇宙中漂浮游荡。在那种环境下,我与外界的一切接触都是用我的心灵力量。现在,在其他方式无法沟通的情况下,心灵力量是我唯一的选择。 我闭上眼睛,不去理会身体本身的感觉。开始唤醒自己的心灵力量,以手为媒介,告诉她我没有恶意。 虽然我闭上了眼睛,但是我还是感觉到她的身体又是一阵颤抖,她有反应了! 我们就这样合着手掌相互交流着,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支持不住的我睁开眼睛。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第一眼看到的是有了些细微改变的塑像。她不再生硬,不再冰寒逼人,她的嘴角已经有了一丝微笑……随着她的笑意,一股温欣平和的氛围以塑像为中心四下散开,每一个人都可以感受得到。 第四节 “水神笑了……水神笑了!”围绕在水池边的人流着眼泪开始再一次的膜拜,我这才现,水池边已经黑压压的围满了人。 个身穿蓝色长袍的老者在山德的陪伴下越过其他人走了过来,岁月在他脸上刻出一道道深长的轮廓,一大把白色的长胡须挂在胸前,手中的法杖多半倒是用来支撑他已不再矫健的脚步。 他向四周的人群挥挥手,围在水池边的人就纷纷向水神塑像和他各行一礼离开……这个,应该就是水族的大长老了吧! 他有点吃力的站到水池边,示意我走过去。 我对他笑了笑,右手放到胸前向他行了一个晚辈的礼节。收手回来时却指指身边的塑像,对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他大摇其头。 我再做一次给他看,配合动作的眼神显得非常真诚。喂,老伯,在你族的水神塑像前谈话好象也不丢你的面子吧? 大长老叹口气,终于在山德的陪伴下杵着法杖走了过来。 “是大长老阁下吗?”我行着礼问他。 “哎,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不讲礼貌了,非得要我这一把老骨头下到水池来说话,”大长老没有看着我,而是向着塑像行了一礼, “真是不容易啊,自我们几百年前在这里找到了水神分身以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微笑呢!” “塑像天天都在笑那才是奇怪。”我顶了他一句。 “你会这样说是因为你不了解,”大长老终于肯看着我了,“孩子,在我们所有的水神画像上,她都是微笑着的!” “是吗?”我转头看看水神塑像,“那我不是很幸运?水神是属于光明神殿的吗? “哈哈!”出我意料的是大长老笑了起来,笑声中竟然满是不屑,“光明神殿?如果我族是崇拜光明神殿的话,也不会全族人都逃到这里来了。” “逃?” “是啊,你很惊讶吗?”大长老看着我说,“我族世代崇拜的水神既不属于光明神殿,也不属于黑暗神殿。” 我惊讶的回望着大长老,大长老的话毫无疑问给了我极大的震撼。 “你是意思……”我说,“除了光明和黑暗神殿,还有其他的神存在?” “在说这个之前,你不想给我看看你的真面目吗?”大长老岔开话题,“放心,这里现在就只有我们三个人。” “呵呵,能当上大长老的果然不简单啊!”我摇摇头说,“我的装扮出问题了?到底是那里露出破绽了呢?” “做为一个走私者,你太过热心了,”大长老笑笑,“但是我也断定,一个可以让水神微笑的人不可能对我族人刀剑相加吧?” 无话可说的我取下了眼睛上的蓝色水晶片,再把改变头颜色的魔法除去,静静看着眼前的一老一少。 “暗月……三公子?”山德吓了一大跳,“是你,科恩*凯达!” “呵呵,有趣有趣,”大长老笑着说,“我们的岛上倒是从未有贵族踏足啊!特别是象你这样大名气的……” “做为暗月总督,我在自己的领地上随便看看也不过份吧?”我平淡的说,“那么,你们看到自己的总督就只会打哈哈吗?” “你……你想怎么样?”山德到底是太年轻了,已经沉不住气了。 “对自己的总督行礼是件很困难的事吗?”我说,“别忘了,是你们急不可待的要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你要知道,年轻人,我们这里一向不欢迎你这种身份的人,”大长老说,“但是因为水神的关系,我可以让你安全离开。” “你们还不明白吗?”我说,“我现在是以黑暗总督的身份在和你们说话,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们这个岛应该在我黑暗的管辖之下!” “原来你坚持要见大长老,就是想奴役我们的族人!”山德咬牙切齿的说,“你想也别想!我们绝对不会答应!” 冲动的山德已经把手放到水族特有的武器,一种剑刃很窄的短剑上。 我轻笑一声,反倒是大长老伸手阻止了想动手的山德。 “山德啊山德,你忘了我下船前给你说过的话了吗?”我说,“想必你们多少也听说过我科恩*凯达的一些事,又何必太在意我的身份呢?” “就是听说你的事太多了……”大长老说,“你打算解释一下吗?” “我人就在你们面前,如果这样你们还要去相信传闻的话……”我哼了一声,“不是太笨了一点吗?” “好,山德……给总督大人行礼,好歹他刚刚也以晚辈的身份给我行了礼,”大长老转过头对我说,“你不会要求我这一把老骨头也给你行礼吧?” “我一向都没要老人家给我行礼的爱好,”我说,“何况你还是大长老。” 山德硬着脖子斜着眼睛给我行了一个礼。 “那么,科恩*凯达总督,”大长老说,“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吗?” “当然,”我活动他,“是我先说还是你先。” 大长老呵呵一笑,“就先让我这个老头子满足一下好奇心吧!” 我点了点头。 “那好,这边请吧,”大长老转过身向水池外走去,“真是老了啊,连站一下都越来越吃力了……” 乖乖的跟着大长老,我们来到了一个相比之下小一点的房间。 房间里有一张椭圆的大桌子,几张高靠背的椅子放置在周围,当然,这些东西也无一例外是用海贝做的,这似乎是他们特殊的偏好。 那个在水池边好心劝阻我的女孩子出现了,我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她却一脸警惕的为我们送上一种碧绿色的饮料后退下了。 “试试看吧,”大长老对我说,“这是我们招待贵客的饮料。” 我想了想,还是喝了一小口,恩……差不多是捏着鼻子咽下去的。 “科恩*凯达总督到我们这里来,”大长老放下了杯子,“是想在我们这里得到些什么呢?” “恩,能得到什么现在还不好说。不过就目前看来,”我说,“好象只是找到了一个大包袱。” “相信你应该知道了,我族现在有近十万人挤在这个小岛上。粮食和物质都很困难,没有更多的精力创造财富给你。” “我也不指望这个。” “那你想得到什么呢?”大长老不动声色的问我。 “我说过了,”我摇着手上的酒杯说,“我只是在自己的封地上随便走走看看。” 听到我这么说,山德站了起来,对我怒吼,“这是我们的土地!” 来大长老也不打算制止山德,小部落就是小部落,不管是族长还是长老,都是一样的目光短浅。 我站起来向山德走去,面带微笑。 第五节 我走到山德身边,亲热拍拍他的肩,脸上的笑更亲切了。 山德和大长老都不知道我要做什么,我想也许应该示范给他们看。 我在很近的距离突然出手,右手顶住山德腰间的剑柄,坐手抓住他的脖子猛的一拉,让他的脸和我额头来了次紧密无间的撞击。 这个动作在转瞬间就完成了,山德根本无法还手,只来得及痛苦的闷哼了一声。 直到我抓着山德的头把他的身体翻过来摁在桌上,他的第一滴鼻血才流出来。 “尊敬的大长老,你看这个人的脖子会被划破吗?”我右手的匕在山德的颈部来回的晃动,“或者我应该试试看?” 大长老在这个时候却出奇的平静,仿佛我手中的山德一钱不值。 “科恩*凯达总督,我想你还不明白,”他仍然坐着没动,“我们的种族自诞生的那天起,就不断的面对被奴役和压榨的命运,你这套威胁手法,我已经见过太多次了。” “是吗?”我微笑着耸耸肩,“那这个人将是死的最没价值的一个。” “为反抗而死,将会是我族人世代膜拜的英雄!怎么会没有价值?” “你说错了,大长老,”我说话的时候,匕已经划破了山德的皮肤,“他将因为你的的愚蠢而死。” “我的愚蠢?”大长老的头微微一偏,“说给我听。” “好啊,”我先给山德用了一个麻痹术,然后坐到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山德依然在我掌握之中,“我最擅长开导别人。” 大长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就如我刚才所说,我是科恩*凯达,是黑暗的总督。不管你们愿不愿意,你们现在都是居住在我的封地上。这一点你应该明白吧?” 大长老点点头。 “在没有表明我真正的身份前,我是一个走私商人,你当然可以这样无礼的对待一个走私商人。但是你不可以这样对待你的总督。”我指了指山德,“更别提这个几次想对我动手的笨蛋。” “是吗?”大长老说,“可我们并没有承认你是我们的总督。” “不承认?那我给你俩个选择,一个就是你全族立即离开我黑暗的地域;再一个就是做我的臣民,给我一个总督应有的尊重,”我说,“如果以上俩条你都做不到,我就会给你好看。” “这算不算是讹诈?” “讹诈?会有人运来一船队的粮食来讹诈你?你整个水族一贫如洗我讹诈你什么?” 我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随你怎么想,跟你们讲道理我已经烦透了!此外我也不想把我大好的青春浪费在谈判桌前……我还有很多事需要处理。” “仅凭这点你还说服不了我,”大长老平淡的说,“不过我想既然是谈判,你就应该说得细一点。” 真是个软硬不吃的老混蛋! “基本上来说,如果水族成为我的臣民,就和我黑暗所有的臣民一样,享有不饿死,不冻死,不被奴役的权利。享有所有黑暗地域的通行权,走在路上也不会有人抢了你去卖……还有,我会分给你们土地使用。” “也就是说我们在你的管理下会有半饱的饭吃,单薄的衣服穿?”大长老眼睛一翻,“为什么不给我们饱饭暖衣?” “我呸,我又不是光明神!管不了那么多,我只有这些最根本的东西给你们,如果你们自己不努力,饿死也活该!”我盯着他的眼睛说,“至于你所担心的事……我想,你多少应该听说过一点我封地上居民的生活情况。” “果然是个奇怪的家伙,”大长老,“是的,我对你的情况也知道那么一点点。如果你保证我族人和你封地上的居民一样的待遇,我倒是可以考虑。” “你还考虑?我看你是差点笑出声才对吧?”我笑笑说,“不过也别高兴得太早,这些东西也不是白给的。” “有得必有失,那有只收获不付出的季节?”大长老点了点头,“你说吧!” “和所有的黑暗居民一样,你们得接受各级官员的调派,遵守我黑暗的法律。”我接着说下去,“按收成交纳一定比例的赋税,当然,在收成不好的年景我会适当调整赋税的比例,甚至象今天这样,我会运粮来给你们填肚子。” “听起来不错啊,”大长老也笑着说,“那你准备让谁来管理我们?” “这不是有个现成的吗?”我指了指还在流着鼻血的某人,“虽然现在还笨了点,但我相信在大长老你的教导下,他会慢慢成熟起来的。” “呵呵!用不着如此夸奖我,”大长老说,“我老了,讲讲故事还可以。” “你答应了吗?”我说,“痛快点好不好?” “水族现在这个样子,我可以不答应吗?更何况水神也已经选定了你,”大长老怜惜的看了看山德,“愿水神怜悯,指给我族人前进的方向。” “和我合作前途远大,”我说,“你就不要摆着一张苦瓜脸给我看了好不好?” 大长老苦笑一下,仿佛一瞬间老了很多。 “具体的事你和山德商量吧,我这把老骨头就不来凑热闹了……”他站起来对我微微摆了一下手,“想听故事的话,随时欢迎。” 大长老走了出去,这场谈判终于完成。 着他消瘦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我心里却有一阵莫名的感动。大长老才是水族真正的领袖,可这是多么瘦弱的一个身体啊,真不知道在那些艰难的岁月里他是怎么扛过来的。 我解除了山德身体上的麻痹术,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不想挨打的话,你就给我乖乖坐好,”我对他说,“这事关于水族的命运!现在,我们来谈谈细节……” “说吧,”山德用手擦去了脸上的血迹,并没有象我现象中那样冲过来,“你这魔鬼,总有一天我会打败你的。” “现在不谈这个,”我从怀里掏出册子,隔着桌子丢给他,“仔细看看,这就是我要你做的……” “这个是……”山德才翻看了几页,脸色就已经变了,“你?” 这在我意料之中,我可是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才完成这本小册子,上面记载的都是我精心挑选一些可以被水族接受的知识,当然,都是与军事有关的。事关一支强大海军的建设,我怎么敢不尽心尽力? “前半部分的东西你什么时候可以开工?”我问他。 “我们有很多优秀工匠,如果物资齐备的话,”山德在脑子里计算了一下,“明年这个时候应该可以粗具规模。” “好!后面的晚点再开工,”听到山德肯定的回答,我非常高兴,“如果计划有变动我会通知你。此外,从现在起,山德你就是我黑暗海军军团的副长官了!” “这个长官可不怎么好做,”山德呻吟了一声,“会累死的……” “那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笑了笑,我走出了房间,我想去听听故事。 “对了!”山德在身后说,“今天晚上我们有个庆典,你来吧!就在离码头不远的海滩上。” 我走出大厅,在别人的指点下找到了大长老。 大长老坐在一个小山坡上,法杖被随意的放在一边,他正专注的看着起伏不定的大海。 “很好的景色,”我在他身边坐下,“听故事要不要给钱?” “我是大长老,”他呵呵一笑,“不兼职做吟游诗人,所以不要钱。” “是吗?”我说,“我没想到和你的谈判会这样简单。” “为什么谈判就一定要很复杂?” “可这对你们水族来说不是一件大事吗?如果我不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呢?” 这是我心中的一个疑问,我始终不知道大长老为什么会相信我。 “呵呵,如我所说,我是大长老。活到这把年纪,”他转过头来看着我说,“我会从一些小细节上来观察。” “你惊讶的是你拿山德当人质,我既不慌张也不生气吧?” 我点点头。 “当时房间里有三个人,很明显我的地位比山德高,也比山德好对付。我是你最好的选择,你却没有选我。这就可以看出你这个流氓总督几个优点来。” “是吗?”我说,“我的优点一向难找,你快告诉我。” 第六节 “第一,你做事可以把握关键。你知道随便你抓那一个人来做人质,我都不可能把你这个可以救我全族的人怎么样。” “呵呵,还有呢?” “第二,做事周密而不默守陈规。在对方冥顽不灵的时候知道用其他方法来刺激对方,而你选山德的原因是需要我来做决定吧?” “嘿嘿,不好意思。” “第三,就是你对事情的洞察力了。听山德讲是你坚持要来见我的,当然象你这样的小家伙觉对不是来这里观光的……我只希望你想做的事可以成功,让我族人过上几天没有风波的日子。” “可是,”我说,“就这三点就让你把族人的命运交到我手中吗?” “当然不,”大长老说,“整个大陆即将陷入新的战争,而我族又真的是陷入了百年不遇的危机之中,身为大长老的我怎么可能不早做打算?事实上在很久以前我就注意到你了,你对你封地上异族的待遇让我心动。但我们是不信奉光明神殿和黑暗神殿的,又不知道你的态度……” “停!”我大声说,“所以你就设计了这样一个圈套让我来钻,让我哭着喊着来见你还自以为得了个大便宜……” “你真是得了个大便宜,”他笑着说,“值得庆贺。” 真,真是太狡猾了!我很不服气的看着大长老。 “好了,不要苦着脸,我还有故事讲给你听,”大长老摸摸我的头,“是看到你让水神塑像笑了之后才决定告诉你的。” 收拾起沮丧的心情,我点了点头,我是真的很想知道水神的事。 “也不算是故事,”大长老看着海面上的浪花,“这是我族秘典上记录的事,应该是真实的,只是年代太久远了……” 似乎所有故事的年代都很久远吧!我静静的听着。 “在很久以前,水神就存在了,和她一起存在的有一共有四位神,分别是水神,土神,风神和火神。水神选定我们族人来供奉她,这也就成了我族名字的由来,同时,水神不但同我们住在一起,还赐予我族与所有水元素亲密无间的关系……” “那她现在在那?” “在一次波及整个大陆的天灾时,水神离我族而去。临行前说‘生命源泉’有危险,她要去帮助‘生命之源’……谁知道水神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向和我们和睦相处的俩个神殿却突然追杀我们,而且同时还宣布我族为邪恶种族!” “邪恶种族?” “被同时宣布为邪恶种族的一共有四个,都是以信奉的神命名的种族,除了我们,还有土族,风族和火族。俩个神殿都不承认这四位神曾经存在过,他们似乎极力要抹去这一段历史,四大族遭到了残酷的屠杀……我水族全盛时期过百万的人口被他们杀得没剩几个,这么多年在外海的休养生息,也就展了不到二十万的人口。” “那后来呢?” “后来,我们逃到外海,多年的艰苦生活让我们不堪重负,后世的人甚至也逐渐怀疑水神的真实。直到无意间在这个岛上找到了一个水神的分身!后世的族人终于知道了水神是存在过的,这也是为什么水族居住分散却非常团结的原因。” “你说居住分散?”我问,“又说有二十万的人口?” “当然,”大长老笑笑说,“基本上来说,在每一个外海适合居住的海岛上都有我们的族人。在这个岛上的只是一部分,不然怎么逃避俩个神殿的追杀?”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追杀你们呢?” “我们不知道,但是你可以知道,”大长老盯着我说,“既然你可以让水神的分身微笑,你就一定可以帮我们找到她!” “我?要我帮你找人……不,找神?” “是!”大长老非常认真的说,“你们之间一定有什么联系,你可以找到她的!我们的族人需要她!” “老实说,我最烦这个,”我抓抓头,“不过,我是觉得和水神有很熟悉的感觉就是了。” “那这件事就拜托你了,”大长老拉起我的手,“这很重要,只有在水神的指引下,水族才可以重新屹立。” “知道了……”我点点头,苦笑一下,“这又是一件苦差事!” “呵呵!今晚有庆典,我得去准备了,”大长老站起来说,“总督大人,一起来吧!” “我说大长老,我的真实身份是需要先隐藏一段时间的……”站起来伸个大大的懒腰,我跟着他走回去,不就找个水神嘛?我不担心,我又没答应你什么时候开始…… 第七节 当最后一抹阳光也消失在天边,黑夜就来临了。 在离码头不远的海岸边,有全岛最大最平整的一片海滩。现在,就在这片海滩上,水族人已经点起了一堆又一堆的篝火,熊熊的火光映红了每一个人的脸庞,仿佛要每一个人都见证今夜的盛大庆典,并把这热烈的一幕记在心中。而我,也算是这其中的一个吧! 族人们早早就来到了海滩上,人人都穿着节日的盛装,脸上满是浓浓的笑意。今天是他们的节日,而且又有了粮食,当然是值得高兴。 其实这个举行这个庆典的真正原因,只有三个人清楚,那就是我,还有和我坐在一起的山德和大长老,我们决定把水族归入黑暗城统治的消息隐瞒一段时间。 我饶有兴趣的看着大长老身边的一个女孩子,就是在水池边遇到的那个。听山德说,那个女孩本是大长老的侍女,可是大长老却把她当亲孙女一样看待,不但在魔法和文化方面悉心教导,而且基本上不干涉她的生活。 仔细看看,我才现这个女孩很不错,至少长相很不错。 给我最深印象的是她的皮肤,如新生婴儿般白皙细嫩的皮肤粉粉的,在火光的照射下,从额头到颈部的皮肤都透出一片健康而有活力的嫣红,就象是整个人都在散着香味一样,让人有一股想把她吞下去的冲动。 我得承认我是个受不了诱惑的人,而我现在又不方便做强买强卖的事,所以我转头看其他地方。 围绕着庆典会场中央的三面都坐满了人,我所坐的方向面对的是海面,真是不错,如果节目不好看我还有翻腾着的浪花可以欣赏。 通鼓声随着海风传来。 山德凑过头来对我说,“要开始了!” 我转身过去招呼玛法几个人,要他们注意礼节。别人鼓掌就鼓掌,别人叫好就叫好,不要做多余的事。 大长老站起来,缓步走到会场中央,手中的法杖一挥,整个会场就变得寂静无声。他抬起头,良久的仰望着夜空,一阵悠扬的吟唱从他口里传了出来。 “这是什么?”我问山德,“有点象施放魔法?” “大长老在用我族的上古语言吟唱赞颂水神的圣言,”山德小声对我说,“这是每次庆典都必须吟唱的。” “为什么不是你?”我说,“你不是族长吗?” “我还不行,我才刚刚继承父亲的职务,”山德带着一丝伤感,“我必须在以后的日子里向族人证明我具备族长的能力才可以主持这样的仪式。” “哦!原来这样,那她叫什么名字?” 我指着那个女孩问山德。 “她?她叫福尔娜,”山德看着我说,“我把她当妹妹看待的,你就别想了!” “是吗?”我不置可否的回答。 在这时,大长老的圣言已经快吟唱完了,福尔娜带着一班和她差不多年纪的水族女孩走到了大长老身边。 当大长老口中的最后一个字刚刚消失,福尔娜手里的七弦竖琴就弹响了第一个音符,顿时,叮叮咚咚,清新悦耳的琴声开始回荡在我耳边。 大长老走回到我身边坐下。 在其他不知名乐器伴奏下,福尔娜小巧的嘴唇轻轻启开,一个比大长老好听上万倍的声音响了起来! “福尔娜现在唱的是……” “闭嘴!”我低声打断山德的说明,专心听着她的歌声。一点也没留意自己的行为有些粗暴。 福尔娜的歌声就象是在山间潺潺流淌的小溪,穿过幽远的夜空一路蜿蜒着来到我的身边,环绕着我,眷顾着我不肯离去,把一点点带着凉意的水珠滴洒在我的心上,让我所有的焦躁,所有的忧虑都被歌声去掉,不留一丝痕迹。 我闭上眼睛,正想趁歌声的尾音抓住这一刻的感觉,福尔娜的歌声却变了。 变得就如幽深的湖水,虽然幽深得看不见底,却一点也不显阴冷。只是用温柔的双臂抱住我,用轻盈的波浪托起我的身体,让我的心随着波浪柔和的起伏着,轻轻晃动着……洗去了内心所有的尘垢。我不是一个可以被轻易感动的人,但这一刻,至少我有那么一丝丝的感动…… 在我以为这就是福尔娜歌声及至的时候,她带给我更多惊奇。 歌声再次变了。 这次,歌声仿佛幻化成了奔流不息的江河之水,滔滔的水浪夹带着我的身体奔流而下,歌声中充满**,就象江河毫不在意俩岸的一切束缚,一刻不停的向着大海而去。让我感受到……一路飞流直下和途中峰回路转的畅快淋漓与激荡的情怀。 我听过很多贵族诗人的吟颂,也听过神殿唱诗班多次的“**演绎”,可是他们在福尔娜的歌声前,那些华丽的诗篇与空洞的唱腔显得多么得苍白无力。 福尔娜的手指弹下了最后一个音符,歌声停歇了。 场的人都抱以最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和我一起来的玛法和近卫队员们都听得入了迷,摇头晃脑的大声喝彩,差不多连自己在那里都忘了。 只有俩个人,大长老和我没有加入这个陶醉到半疯狂的行列,我甚至没有拍手。理由是我隐约间觉得福尔娜并没有唱完,不管如何,不完整的东西不值得夸奖。 福尔娜抱起竖琴,向四周的观众深深的行了一个礼,面带羞涩的走回来,依然坐在大长老身后。 庆典在继续,一群水族战士在战鼓的召唤下从海里毫无预兆的冒出来,在海滩上跳起水族特有的战舞,男性的阳刚和水族人骨子里的绵柔融合得恰到好处。 我无意欣赏舞蹈,前生一直到现在都不喜欢,我把更多的眼光停留在福尔娜的身上,她却在大长老耳边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我看着她离去的身影,一个极大胆的想法在心中萌。 “大长老,”我坐到大长老身边,“我要向你要一个人。” “要谁?什么时候?”大长老居然毫不在意。 “我要福尔娜,但不是现在,”我说,“当时机成熟时我会派人来接她的。” “她可是个好孩子,你的这种要求有点过份……不过,”大长老说,“希望你善待她。” “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举起手中的酒杯,“我保证!” 在这时,战舞已经完结,水族人开始了近乎肆无忌惮的狂欢中。 ※※※ 夜的庆典结束了,我拖着微微有些困乏的身体上了船。陪我们一起回航的是山德,,大家有说有笑,气氛倒是很融洽。 而我,却是在这几天向山德狂灌一支强大海军所必备的战略思想,战术及装备……我的周密,详尽与明确,让山德一次次的五体投地。 但是他仍然坚持叫我“魔鬼” 由于是逆风,船队要花更多的时间,我也乐得有几天清闲的日子。 这天下午,当我一边扯着山德的耳朵一边教他“两栖兵力投送”时,舱门被玛法猛的一下撞开! “老大,”玛法说,“天上飞来个东西!” 话还没说完,我就听到甲板上传来一声巨响! 我登上甲板,还没来得及询问什么情况时,一个绿色的魔法球就迎面打来。 “小心!”山德大声喊叫,把我们扑倒在甲板上。 绿色的魔法球擦着我们的头顶飞过,在船尾爆开,几个来不及躲闪的水手被吞灭,瞬间就只剩下了骨架。 我抬头看去,离我们不远的空中,一个长着双翼的怪物正在绕着我们的船盘旋,时不时向船吐出绿色的魔法球。 “这是什么东西?” “是海妖!在海中生活的魔兽,”山德说,“但是飞得很快,很难对付,海上行船的天敌!” 我仔细看着海妖的动作,现它在每一次射魔法前都有短暂的时间稳定自己。 “我去吸引海妖,山德你和玛法想办法干掉它!” 我对自己释放了浮空术和风翼术,身体在魔法的帮助下腾空而起,向海妖逼去。 海妖一点也不慌张,嘴一张,一个魔法球直射过来。 我聚集起足够的斗气,大吼一声,手中的黑铁刀带起一片金黄色的光芒向魔法球劈去。 声巨响,绿色的魔法球消散,我和海妖缠斗在一起。 第八节 海妖敏捷的飞行着,想用粗壮的爪子和一张脏嘴把我撕碎。比起它来,空中的我在度上很吃亏,只有咬呀坚持着防守。 玛法的弓箭,山德的水系魔法也不停的向海妖展开攻击,可是相比之下,这些攻击对体形巨大的海妖几乎构不成什么威胁,倒是我,因为是在和海妖近身搏斗,所以在海妖的攻击下险象环生。 海妖的爪子划下,破开我的衣服。由于时间匆忙没穿护甲,我的左腰被它划开了一个大口子。它俩只前爪再给了我一个重击,仅靠浮空术的我再也无法支撑,从空中重重的跌落在甲板上…… 虽然我的武技和魔法现在都不是很好,但是我从前生就有一个很大的优势,那就是抗打击能力非常的强。 打了几个滚抵消了强大的冲击力,我从甲板上撑起身体,抬头一看,玛法已经飞上天和海妖打起来了。 “你妈妈的,皮太厚了!”我吐了口唾沫,恨恨的骂。 “海妖是这个样子的,”山德说,“所以才是我们海上行船的天敌!” “我就不信我把它打不下来!”我的眼珠四下转动,开始找可以帮得上忙的东西,船头的一架弩炮样子的东西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三步俩步的跑了过去仔细一看,的确是一架很大的弩炮,铁制的弩箭后还系着一根长长的绳子。 “这是干嘛用的?”我问旁边的一个水手。 “猎鱼的,很大的鱼。” “山德!过来。”我一边调整着弩炮的方向,一边大声叫。 山德跑了过来,我告诉他,“我来射杀海妖,你在弩箭上加持魔法,你会吗?” “会!” 我点点头,对空中的玛法大喊,“拉开距离,让它用魔法!” 玛法的身体在空中一转飞开,和海妖拉开一段距离。同时降低高度,身边出现了使用魔法时才会出现的白色光圈。 海妖低声的嘶叫了几声,在空中晃来晃去,象是在寻找玛法的破绽。 山德在我身边低声吟唱着魔法,弩箭上已经出现了一层蒙蒙的白色。 海妖身体的晃动幅度越来越小,我知道在它身体静止的那一刻,魔法球就会脱口而出! “距离,角度,风偏,提前量……”我嘴里念念有词,非常努力的让自己在甲板上站得稳稳的,手里的弩炮不断的做着调整,要知道,我们只有一只弩可用! 在海妖停住身体前的那一瞬间,我扣下了弩炮的机括,沉重的弩箭射出去,在空中画出了一条美丽的弧线,分毫不差的直插进海妖张得大大的嘴里! 声闷响,山德加持在弩箭上的魔法起作用了!海妖一声长长的悲鸣,挣扎着扑打了几下双翼,一头载下大海。 船上的人一片欢呼声,我也和山德击掌相庆! “啊?”山德指着我的左腰说,“魔鬼你受伤了!” 我这才觉得从腰部伤口传来一阵阵剧烈的疼痛,怪异的疼痛。 “不行,”我阻止了想要用魔法为了治疗的山德,“海妖的爪子很脏,要先做清理。” “没问题!”山德边招手边说,“我们有最好的巫医。” 个水族人快步跑过来,蹲在我身边,一边看我的伤口,一边往嘴里塞着什么东西很用力的嚼着。 着从他嘴角流出的红色汁液,我有点怯场了。 “别忙!先用列酒洗一下……”我对他说着一些清创和包扎的知识。 当一切都准备好以后,我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用手捏到他的耳朵。 “巫医先生,你不会弄痛我的吧?”我说,“我有个坏习惯,一痛我的手就会用力,一用力就会很大,我家就有很多缺耳朵的人……那么,你开始吧!” 巫医很有诚意的看看我,想让我把手放下。我同样很有诚意的看着他,就是不把手放下。他眨了眨眼,想了想,手一翻,一壶列酒全部倒在我的伤口上! 阵凉意一过,疼痛铺天盖地而来。 “哈!哈!哈!”在这么多人面前,我可不好意思叫喊,只有用笑声来代替,当然我也不会让这个半吊子的巫医好受,我把他的耳朵转了半圈以告知他我的感受。 “荷!”巫医歪着脖子,再冲一壶列酒,然后从嘴里取出嚼烂的糊,混合在一大堆不知名的东西,敷在我的伤口上。 “呵!呵!呵!”我圆睁着眼睛,笑容僵硬,再给他的耳朵来上半圈。 “哦……”巫医斜着眼睛看我,拼上老命的又在我伤口上不知道做了什么手脚,一阵更剧烈的疼痛传来,这次,是正常的疼痛,火辣辣的,很纯正。 “嘿嘿……嘿!”我却没能再给他的耳朵上几圈条,因为我的大脑在强烈的疼痛侵袭下实施了自我保护,虽然有点丢脸,但我还是无可否认的昏了过去。 当我醒过来时,已经是繁星满天了。 “老大,我们快到了,”玛法笑着对我说,“你觉得怎么样?” “恩,不错,这巫医还行,”我检查了一下伤口,“已经很正常。” 玛法说对我说,“对了,巫医说你的伤口有点严重,最好是休息几天,不要到处乱跑什么的,坐坐担架什么的有利你的恢复。” “是吗?巫医那去了,”我说,“我想谢谢他。” “他?”玛法笑出声来,“因为他的耳朵严重受伤,也在休息中!” “是吗!哈哈!”我笑着说,“那就算了,我们在古堡码头下船,派人通知菲谢特。” “是!”玛法走了出去,轻轻关上了门。 我躺在担架上被抬进古堡,笑着和手下打招呼。将近十天不见,我的走私生意更是红火,码头上洒满了包装用草绳的碎屑。 “老大你回来了!”杰克从一辆刚刚到达的马车中钻出来,“怎么你受伤了吗?” “一点小伤,没什么,”我笑着说,“来见见山德!今后大家就要一起努力了!” 互致问候后,几个近卫团员抬着我向房间走去。 “老大你知道吗?”杰克在一边兴奋的说,“我们真的找对人了!在迪尔小姐的管理下,我们每一笔生意都有很大的利润!是以前我们单干时的五倍以上!迪尔小姐还让我们接受货物预定,魔属国那边的商人对我们的手法大加赞赏,虽然预定的价格很高,但是他们还是愿意接受!” “是吗?她在那里?”听到这个消息,我很高兴,“这位山德先生可以让我们的走私船安全的到达魔属国每一个港口哦!” “迪尔小姐和菲谢特这俩天在万普,现在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我们在商议让天照在魔属国建立据点的事,”杰克压低了声音对我说,“要同时兼顾走私和方便展,所以对已有的几个选择有点难以取舍……” 我点点头,“这个一会再说,迪尔小姐这几天……” “她对我们很好啊!”杰克说,“在你走后一切的商业都是由她主持,她干得可高兴了!” “那她……有没有提起过我,或者问我以前的事?” “没有哦老大,”杰克安慰我说,“照我看来情况会好转的,你就不要担心了……” 着杰克一副假老成的摸样,我止不住笑着骂他,“去去去,你有这方面的经验吗? 还不去为山德安排房间!“ “,老大火,非同小可啊!” 杰克飞一般的拉着山德跑了。 第九节 休息了一夜,我醒了过来。在清晨的小鸟鸣唱中躺在自己的房间里,手里随意翻着,却心不在焉的不知道上面写了些什么东西。脑子里想到的全是这些天生的事,心里描画着将来的蓝图。 有了水族的加盟,一支强大的海军明年就可以初见雏形。我已经预见到,当一只只从未有人见过的战舰挂着我黑暗的旗帜在各处海洋上乘风破浪时,击败那些如玩具般脆弱的敌舰时,将带给世人怎样的震撼!再加上一支精锐的陆军……我的敌人将闻风丧胆! 然后就是以武力与手段攫取更多的土地,以异于常人的怀柔政策和相对平和的法律收服更多的部族,带来更多的人口。建立更强大的经济力量以支撑更精锐的部队……到时候,不但可以一脚踢左相到女厕,菲谢特的王权更是稳得象坐在宝座上的巨龙,只要他愿意,别人休想撼动他那怕一丝一毫! 这将是一件很有挑战性的事,会带着无穷无尽不可预知的变数把我的生活变得多资多彩,呵呵,我喜欢,喜欢种站在风头浪尖的感觉!想到金戈铁马,直让我热血沸腾。 但是,要做到这些,仅目前我拥有的还远远不够,要办的事太多太多,比如说黑暗城的建设,我现在的居民还太少……一会再和菲谢特好好商量一下,这小子自从**后就越来越有责任感,脑子也灵活多了…… 正在胡思乱想时,门开了,菲谢特笑着走了进来。 才刚刚跨出一步,他就被人拉住后背一把给拽了出去。菲谢特一脸的尴尬,我却在想谁有这样的胆子?只听到虚掩的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争辩,很显然,一个女声取得了胜利,菲谢特的声音沉寂了。 我倒是听出了这个女声的主人是谁,连忙用手在脸上一阵乱揉,让眼睛涩涩的,嘴唇干干的,脸上的肌肉木木的……当这个声音的主人,亲爱的迪尔*梅林小姐走进我的房间时,我已经把自己弄得面无人色,非常可怜的躺在床上,一幅一不小心就会挂掉的样子。 我自己把我们的关系弄到如此尴尬的地步,我只想让她快点离开。 “天!你是怎么了?”令我不敢相信的是,迪尔几步就跑到床边,付下身找到了我的手并紧紧握住,“他们告诉我你只是受了点轻伤,我不知道你的伤如此严重……原谅我没有早一点赶来,原谅我……” 十天,就只是十来天的时间,她这样的转变让我有些无所适从,难道说,那天她在古堡围墙下对我说的话都是真心的吗?我没有做出什么让她感动的事啊!尽管我一直有这个打算。 “不,不必责备自己,”好不容易,我才在大脑里找到这句算得上应对得体的话,“这不是你的责任。” “你的伤口在那?”迪尔急切的问,“治疗了没有?是谁帮你治疗的?不是你自己吧?快让我看看,你的治疗魔法可不怎么样……” “没,没什么的,已经差不多了,”我按住迪尔的手说,“其实我这个样子只是休息得少了点,伤口也是最好的魔法师处理的,你放心好了。” “是吗?”她轻声的说,“那让我陪你好不好?有一个还算得上漂亮又不是太令人讨厌的女士陪在伤者身边,良好的形象有助于伤者培养早日恢复的信念……” “当然可以,”我说,“就只是陪在伤者身边吗?伤好之后呢?” “那要看你什么时候好起来,”迪尔调皮的一笑,“如果度让我满意的话……” “但是,亲爱的,”这是我第一次这样亲热的称呼她,心里多少还有点忐忑,“我现在可没精神和你吵架。” “那就快点好起来,”她拉开了窗帘,让阳光可以直射进房间,“到时候陪我斗斗嘴,我有奖励给你。” “是吗?那我就期待着你的奖励了……对了,你把乌鸦赶到什么地方去了?” 有迪尔在场的地方,我和菲谢特都是以白云和乌鸦互相称呼。 “乌鸦?”迪尔走到床边坐下,“你是说菲谢特吗?我叫他在早饭后才可以来找你。” “可是,我们有事要商量啊,是很重要的事,”看着她为我忙进忙出,我用少有的好语气说,“可以现在叫他来吗?” “你肯定?” “我肯定。” “那好吧,我去叫他来,”迪尔对我说,“但是不可以太久。” 我点了点头,迪尔对我嫣然一笑,身影消失在门外。 不多时,门外就响起菲谢特不满意的声音,“我说你们小俩口在干什么啊?一会叫我走,一会叫我来?嗨!白云你看起来不错哦。” 我用手指指床边的椅子,让菲谢特先坐下。 “迪尔,过来一下,”我把她叫到床边,拉着她的手,看着她漂亮的眼睛说,“我可以信任你吗?我亲爱的妻子?我是说所有的事。” “当然,怎么了?”迪尔疑惑的问我,“我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什么不对!”菲谢特在一边说着话,就象又一次的在主持婚礼,“白云是问你,你是否真正愿意一世陪伴他,只有忠诚和信任,没有虚假与背叛。” “以母亲的名义,”迪尔凌重的说,“我承认我们的夫妻,让我们互相尊重,互相都要忠诚。” “可是现在为止,我有一些事还不可以让你知道,”我说,“你现在知道的话会带给我们大家更多的困绕,但是我保证,我一定会在合适的时候告诉你的,我是善意的,绝对没有想要刻意隐瞒下去的意思……” “是吗?”迪尔想了一下,抬起头来说,“其实我已经知道你的身份有问题,绝对不止是走私那么简单……那么,你给我一个时间好吗?” 我考虑了一下,对她说,“一年!给我一年的时间!” “好!”迪尔说,“我接受,那你们谈事需要我离开吗?” “亲爱的,你不必回避,你可以知道,”我向菲谢特看去,菲谢特对我点点头,“还可以提出建议。” 听我这样说,迪尔又是一笑,身子斜斜的坐在床边,那有以前的半点影子? “乌鸦,我这次出去可是大有收获,”我对菲谢特说,“水族答应加盟了!” “是吗!”菲谢特大力拍打我的肩,“好样的!” “轻点!”迪尔在一边说。 “知道了!知道了!”菲谢特不好意思的笑笑。 “他们的头领山德跟我一起来了,”我接着说下去,“我们可以在今天就定出我们合作的具体方案,对了迪尔,有了山德的帮助,我们的走私船可以安全的到达每一个港口!” “这倒是个好消息,”迪尔帮我压了压毯子,“我们的每一笔货物都可以得到最大的利润。” 了水族结盟的事,我接着告诉他们水神的事。 “照理说,所有的传说都有点根据,凭空捏招的很少,至少都有个影子,更何况还有个水神的分身。”菲谢特是这样评价这件事。 “你说你和水神分身还有过交流,”迪尔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那是怎么样的一种感觉?” “很奇怪的一种感觉……”我极力回想着当时的情况,“我以前就根本没有听说过水神的名字,可是和她的分身面对面的时候,却有一种很亲切,很熟悉的感觉……” “就象是有什么纽带把你们连接起来吗?”迪尔问。 “是啊!就是这样的感觉!”有了迪尔的提醒,我才恍然大悟。 “那这就说明,水神是的确存在过的,”菲谢特少有的正经起来,“不管水神是否象水族人所说的那样厉害,或是和俩个神殿有这样的瓜葛……这些都不是我们现在的重点。” “但是照我们一向的所见所闻,光明神殿的确不怎么样,”我耸耸间,“那么到底谁是真正的神?是黑暗神殿吗?” “你跑题了。”菲谢特提醒我。 “有什么关系?反正已经说到这里了!” 菲谢特看看迪尔,对我说,“可是你觉得在光明神的信徒前说这个合适吗?” “我有说我是光明神的信徒了吗?”迪尔反对,“自从我十四岁,光明神不肯帮我救回母亲时我就恨透了他……倒是你们俩啊,活象俩个头上长角,身体后面拖着尾巴的魔鬼。” “不一定哦,呵呵,”菲谢特说,“小心你丈夫晚上变身。” “怕什么?变了身他也是我丈夫,”迪尔毫不在乎的说,“他偷东西我给他望风,他抢劫我给他拿武器!” “你说的啊!”菲谢特故意为难,“要是他上妓院你怎么办?” “我会去买下整个妓院,”迪尔仰起头,略尖的下巴看起来漂亮极了,“让他不必花钱!” 第十节 “好样的,哈哈哈,”菲谢特大笑着说,“我会看着!” “好了好了,谢谢你迪尔,”我笑着说,“菲谢特,说说你对神的看法。” “我?” “是的。” “好吧!既然你想听……其实这件事我也想了很久了,”菲谢特站起来,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走,“小时候,人们告诉我说光明神是慈祥的,有光明神的眷顾,我们什么都不用怕。长大了,我知道神是需要供奉的,需要很多很多的供品,很多很多的钱,因为光明神也要打仗,要杀戮……也有**!” “打谁呢?打魔鬼!我曾经问过很多人,为什么要打魔鬼?他们回答我说因为魔鬼是魔鬼,所以要打,多可笑的理由。但是在魔属国的人看来,被我们称为魔鬼的黑暗神才是他们的真神,黑暗神殿才是他们的圣地!在他们眼中,光明神才是真正的魔鬼……” “于是,所有的国家倾尽全力,分成俩个派系互相杀戮,到激烈时,俩边的神也加入进来……我不知道,我不明白,到底是敌人在杀戮我们,还是,是别的什么东西在杀戮我们?或者说,是在光明神的招唤下,我们把自己的身体摆上了祭坛,仿佛这样才算是真正的信仰?” “所以,现在的我很疑惑,”菲谢特轻声说,“和你在一起出游的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也许我看到的东西还不够多。我不想人云亦云,所以,现在的我,只是在怀疑光明神。” 我看着菲谢特,对他竖起了大拇指。在我眼中,光明神的所作所为和一个神应该干的事差太多了,而且就算是神,要是不合我口味我也不会给好脸色。但是菲谢特能明白到这一点就非常难得,要知道,这种话题可是不宜在大街上随便讨论的。 迪尔一脸迷惑的看着菲谢特,也许不会想到有人会从这样的深度来看待光明神。 “想听听我的吗?”我说。 “当然,你快给我坦白吧!”菲谢特也在床上坐了下来,和迪尔一左一右的盯着我。 “第一,我们需要知道什么是神,弄清楚神的定义是什么,再拿着这个定义来套,” 我伸出一根指头,“套得上就是神,套不上就不是!” “第二,我们需要知道更多的光明神殿和黑暗神殿事,弄清楚他们是从何而来,到底是怎么样的生命体?”我伸出了俩根手指,“这对我们辩明是非有好处。” “第三,隐藏我们的真实想法,如果今天的谈话泄露出去我们全都得挂,”我的眉头微微一皱,“我们现在的实力不足以抗衡任何一个神殿。” 俩个人不约而同的点点头。 “那你说神是什么?”迪尔问我。 “我不知道,”我叹了口气,“这可能就是我的缺点吧,我只善于打破什么或者挑出毛病,要我说出标准恐怕很困难。” “撒谎,”迪尔的大眼睛鼓了起来,“你这个滑头!” “是不是又想是让我说出来啊?”菲谢特轻声说,“这是你的老办法了!” 我点了点头。 “我想,神应该是这样,”菲谢特双手交握放在唇边,“神应该是一种……神是推动所有生命前进的……神不会高高在上的对我们说‘今年我需要一座新的神殿!你们马上给我建!我还需要三百万的金币!’神不会,神不会这样做。神会给我们帮助,但是神绝对不会向我们索要什么!是的,神可能什么都不要,也不需要我们时时表明对他的虔诚,更不排斥异族!我们可以从神那里攫取力量!不需要付出其他的东西!” “听起来……”迪尔插话,“你象个刻薄的生意人呢!” “是吗?呵呵,”菲谢特有些不好意思,“我随便说说的,呵呵。” “随便说出的话才是真心话啊!”我看着菲谢特说。 “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迪尔问我。 我看着迪尔,看着她闪闪亮的眼睛,“我是说,乌鸦刚刚的话很正确,我们和神的关系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 “可是,我不是故意反驳你,”迪尔想了想,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或许是那里出了什么差错。再茂盛的树木也会有枯枝,现在的神被世人尊称为神不可能是没有原因的,仅凭你们现在所说的也说明不了什么,至少现在我还不信服你们。” “是啊,我想我们还缺少对俩个神殿的了解,”我看着菲谢特,“如果连身边的亲人都无法被我们说服,那就说明我们的证据还很贫乏。” “对,所以我们要进一步的去了解俩个神殿,这对我们将来的展有好处,”菲谢特点点头,“先从那个神殿入手好?” “当然是先从光明神殿入手,不管你们想干什么都好,”迪尔说,“至少我家还是里瓦帝国的贵族,而里瓦帝国是一个重要的神属国,你可以用这个身份进入里瓦帝国的上流社会。给我点时间好了,我会为你们准备好一切。” “啊!真是不错,”菲谢特夸张的说,“有一个好妻子,做事就成功了一半!” “你也会有的,我亲爱的乌鸦,”我说,“如果你不再常常乱叫的话。” “对了,你们先别岔开话题,”迪尔追问我们,“那么你们到底是怎样定义神呢?我很好奇,快说给我听吧!” 菲谢特低下头想了想,猛的抬起头看着我,我微笑着点了点头。 “不可拒绝一位如此美丽的小姐,哦,请原谅,是夫人,”菲谢特自信满满的说,“就让我和白云一起来为夫人你解释吧!” “一起?”迪尔不相信,“你们什么时候商量好的?” “美丽高贵的夫人啊,”菲谢特摇着头说,“在很多时候,用眼神就可以解决的事又何必多费口舌呢?” “那好,让我听听看你们是怎样眉目传情的……” “夫人,你说话可得小心,”菲谢特笑着说,“麻烦你下次在说我们眉目传情时注明我们传递的是兄弟之间的友情,引起别人误会就不好了。” “呵呵,请原谅。” “那么,我们开始了,”菲谢特说,“我先说。” 我点头,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我补充。” 短短的沉默。 “神,应该是眷顾每一个生命……”菲谢特轻声说。 “不分贵贱贫富……”我接着说。 “神秘莫测……” “虚无缥缈……” “不向我们索取供奉……”菲谢特看着我。 “只要我们起码的尊重……”我看着菲谢特。 “陪伴在需要帮助的人身边一起度过……” “不论何时何地……” “给与所有生命生存的勇气……” “给与所有生命自我的尊严……” “给与所有生命闪动的智慧……” “给与所有生命燃烧的热爱……” “给与所有生命坚持的信念……” “给与所有生命探索的权利……” “神是不可能被打败的!” “神是不可能被越的!” 在我和菲谢特一人一句看似简单的诉说中,迪尔的表情越来越惊讶……事实上,我和菲谢特想法虽然差不多,但这话却是在互相启下说出来的,说完这些话,我和菲谢特也从对方的语言中领悟到不少东西并达成了一致,我们的手已经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勇气,尊严,智慧,热爱,信念,权利……”迪尔嘴里念着这几个词,“谁可以给我们这些?” “真正的神!”我和菲谢特异口同声的说,“我们深信不疑! 第十一节 接下来的几天我可一点没闲着,和大家一起制定好详细的秘密展计划。所谓秘密,就是包括走私及各种商业事务,还有天照名下的民间势力扩展,最后我还把玛法从其他事务中抽调出来,让他挥特长,先依托迪尔和天照的俩大系统,最终建成一个严密独立的情报机构。 而我和菲谢特,还有迪尔,就象当天约定的那样。我们对神的事闭口不谈。那怕就是只有我们三人的情况下也是如此。 这几天,过得充实而愉快。 也许是眷恋刚刚在迪尔身上出现的似水柔情,伤早就好了的我就是赖在床上不肯起来。而迪尔也看出我是装的,也不说破。我们俩谁也舍不得这次促进我们关系的机会,都想让它多存在几天。 但是,命运却是最喜欢和人开玩笑的。不到几天的时间,一封书信被辗转送到我和菲谢特手中。 信的内容很简单,急令黑暗总督陪伴王子殿下赶回圣都,自接信之时起立即起程不得延误。落款是克里默·夏麦,帝国皇帝。 这让我们无法抗拒,不得不马上离开。 我和菲谢特立即行动起来,以最快的度给留下的人布置好“功课”,再和大家一一惜别,轻骑上路。 回想起分别时迪尔那气呼呼又带点幽怨的可爱样子,我的心就酸酸的。 还好天气不错,几天后我们已经带着赚回的第一笔钱回到了黑暗城。当看到那高高耸立的城墙,想到这是自己一手建立的城市,心中那一份自豪的感觉止不住的涌上来! 刚刚进城,还没来得及和分别已久的三位妻子说上些什么,就接到了陛下第二封信,信上要我从黑暗至少带三千精锐士兵随同前往,语气急切。 虽然很迷惑,但我还是照办了,和菲谢特在已经扩大的训练营地挑选了三千名最好的士兵。 这得归功于黑暗城精简而有效率的机构,在良好全面的训练下,这些士兵的情况非常不错。而且都完成了完整的步兵与轻骑训练,一个个精神饱满,弓马娴熟。加上五十名近卫团员,我现在的部队和以前那支可是完全俩样。 除了陛下在信中点名的马丁爷爷随同前往外,我还带上了特纳西大叔和威伯大叔。反正他们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和我去“公费游玩”,出什么状况也多俩个人帮忙。 我们终于在十五天内赶到了圣都,没有出陛下所规定的期限。 大部队照惯例停在圣都城外十里的地方,只我和近卫团员保护着菲谢特进城,由于不知道到底生了什么事,我和菲谢特急急忙忙的直达皇宫。 陛下在皇家花园接见了我们,夫妻俩都是风采依旧,没缺胳膊没少腿。 到陛下夫妇完好无损,而他们脸上又并没有类似担心焦虑的神情……我和菲谢特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转眼又为这些日子的奔波大呼冤枉。 “陛下,”我被允许坐到一张石凳上,“我可以知道到底生了什么事吗?” “对你们来说,这是件大事,”陛下满意的看着已经快和自己一般高的儿子,“菲谢特要参加一个重要的会议,去签定一个具有历史意义的条约。” “会议?” “条约?” “是的,其实这个会议的目的不在于此,”陛下解释说,“在神属国与魔属国的分界线上,有三个神属国在最前线,也就是说,这三个国家是整个神属国的前哨。” “那又怎么样?”我问。 “这个会议是不定期举行的,”陛下弹了我的脑袋一下,“真正的目的是让三个神属国的皇权继承人或者重要人物见面,互相了解,以便将来可以更好的沟通。” “这样说我就明白了!签协议不过是个借口,大家找机会见见面而已……” “你觉得这种活动没必要是吧?”陛下问我,他看我的眼神,就象很了解我一样。 “没有啊!我觉得很有意思啊!”我笑着说,“大家见见面很好啊,还可以搞个联欢什么的,说不定还可以互相介绍漂亮妹妹……” “再和你说下去,我怕我就会忍不住打你一顿,”陛下盯着我说,“还是让你纳舍尔阿姨告诉你好了!” “这是件正经事,你们俩个小混蛋可要听好了,”纳舍尔皇后笑着对我们说,“其实呢,在一个帝王的一生中也很少有这样的机会,直接去和另一个帝王面对面的交谈交流,更不要说是三个未来的帝王了,帝王间良好的交流和私人友谊对以后三个国家的关系很有好处。所以这极其难得的机会菲谢特不可以错过。” “原来是这样!”我点点头说,“是让我保护菲谢特去吗?” “可以这么说,”陛下说,“这对你们都是一个锻炼的机会,你可以保证你们可以安全的回来吗?” “我保证!”我大声的说! “为什么?” “因为我有精锐的士兵!有坚定的信念,还有……”我笑笑说,“还有陛下一直雪藏着的帝国将军,整个黑暗城军队的副指挥,也是我俩个妻子的爷爷,马丁·路德!” “哈哈哈!我都听说了,”陛下大声笑着说,“有人叫你流氓总督,还有人叫你痞子总督……不过照我看来,你将是会让很多人生活在噩梦中的魔鬼总督才对。” “对啊!呵呵,”菲谢特在一边笑着说,“已经有人这样称呼他了!” “哦?是谁?” 菲谢特把我们在万普的事说给陛下夫妇听,不过他很小心的隐瞒了开妓院和走私。因为事前我就和他商量过,如果这俩件事泄露出去,我们俩**开花都算走运。 所以,在菲谢特的嘴里,开妓院变成了投资娱乐事业,走私也变成了正当生意。个中趣事听得陛下夫妇笑声不断,当听到设计陷害迪尔·梅林的时候,纳舍尔阿姨差点没把我的头拧下来。 “海军的建设交给这样的人固然有好处,”当听到水族的事时,陛下说,“可是科恩你怎么保证这个种族的忠诚?” “我会在海军中大量加入其他种族的士兵,水族人更多的是担任技师脚色,指挥权在我手里,”我说,“同时我准备将水族逐步内迁。” “那在这之前呢?”陛下对这个解释不太满意。 “我会制造出一种形势,”我说,“我不会让水族展出全面的经济和农业,他们会冷,会饿,而我们可以给他们提供这一切,甚至更多……他们想活下去就得靠我!” “不错,已经有了一个总督的影子,”陛下对纳舍尔阿姨说,“看看,不愧是维素的儿子,又一个让我少操心的家伙。” 听到陛下的夸奖,我的脸有些热。 “好吧!”陛下说,“那你们明天出,有问题吗?” “没问题!”我和菲谢特站了起来。 “孩子们,看到你们现在的样子,就让我想到当年我和维素,”陛下摸着我们的头说,“真的是一模一样啊!就是性格交换了一下……在这神魔即将大战的前夕,你们千万要小心。” “陛下放心,”我说,“我一定让菲谢特殿下安全回来!” “我要的是你们都平安回来,菲谢特是命中注定要和你在一起的,如果你有事,我儿子上那里再去找象你的搭档?”陛下说,“虽然会议地点比较安全,但你们还是不能大意。我再给你们五十名魔法师吧,要听马丁的话,那家伙为了这次会议种了很多年果树了。” “是!”我的部队中已经有了一百多精灵魔法师,再加上这五十名就更加保险了,不过,为什么马丁爷爷会为这次会议种果树呢? “那你今天就在这里住下,”陛下对我说,“明天直接出。” “遵命!” 第二天,在三万骑兵的护卫下,我们离开了圣都。因为会议地点定在波塔帝国的一个边境城市,所以我们得走好久。听马丁爷爷讲,那里有一座很大的神殿,是年代很久远的那种,我却在心里咒骂,什么破烂神殿?要害我带队走上差不多一个月,而且还要经过俩个其他国家! 马丁爷爷的兴致倒是很高,不是指点路上俊秀的风景给我们看,就是策划特纳西大叔与威伯大叔一起修理海尔特和莫亚……“混吃等死”的喝骂声和满天的唾沫星子让海尔特和莫亚灰头土脸。 圣都到边境的道路相当不错,本来嘛,我们斯比亚帝国是个商业达的帝国,再什么难走的地形也早被频繁往来的商队踏得平整通顺了。 到了边境,护送我们的骑兵停了下来,他们会一直留在这里等我们回来。而剩下的路就要看我的了! 里瓦帝国的皇帝还比较够意思,派了一万骑兵来边境接菲谢特。我们先和里瓦帝国参加会议的王子会合,再一同出。 第十二节 尽管护卫的人多了,我还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不但每天都和马丁大叔一起详细制定行程路线,还得和里瓦帝国的护卫将军协调,如果菲谢特出了什么事,不用别人找我算帐,先我就不会饶了自己。 在众目睽睽之下,菲谢特也正经的样子。不管和谁打交道都处处表现出标准的王子风范,虽然神情态度和蔼又优雅,但是却让人觉得永远不可亲近。 同样是王子,可里瓦帝国的王子却是个白痴,真的,在第一次看到这个家伙时我就是这样认为。 浑身上下光鲜无比,挂满叮当做响的饰物,每天从早到晚得换好几次衣服……更过份的是他居然在脸上涂粉!我看他一次吐一次。 个骨瘦如柴的家伙,吃得了多少东西?可他每顿饭都得有十道主菜,十五道配菜,五份甜点……不要说少做一道菜,就算是少了一种调味品,那天的厨师也铁定**开花。 行路的旅人随便找个地方住就可以了,可是这位王子可不干。非得每天在睡觉的事情上指手画脚一翻,风景要好,地方还不能太小,搞得里瓦帝国的地方官鸡飞狗跳,拆掉的民居数以百计。 这家伙也是骑马出来的,可是在路上走了三天后非要坐车,俩匹马拉的?不行!三匹马拉的?也不行!最后终于找到一辆十二匹马拉的大车给他,他还抱怨说不够气派……我呸! 般来说,不关地位高低,白痴的爱好都不会很多,王子等级的也一样。除了讲讲气派,白痴们就只有在女人身上证明自己了。 当然,这个家伙是经过“高人”指点。知道自己的身体不算强壮,要想在女人身上体验到征服感,对象的选择很重要,手段更是必不可少的。所以,里瓦的地方官给他送去的女人,除了样貌娇好外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老弱病残”。 在行进途中,会从他的马车里传出鞭打声。在宿营地,会从他房间里传来惨呼声…… 当我看到一个满身是伤的小女孩被地方官带走时,我有一股想杀他的冲动。 来这是他的生活习惯,如果没欺负到我头上,我也没什么好指责他的。可是这家伙天天非得拖着菲谢特去聊几次天,连带我每天也得去看他那张粉脸…… 因为我真想杀他,所以我记下他的名字,这个白痴的名字叫库尔贝。 相比之下,那个将军就让我顺眼多了,虽然也是个奇怪的家伙。 他整天把自己套在一副盔甲里,从上到下包得严严实实,连护脸都是放下的。我每次和他说话,他都只是点头或摇头……这曾一度让我非常不爽,但后来看他办事认真细致,我也就很大度的原谅了他,怎么样?我这个优点很难得吧? 他的士兵从来只叫他“将军”而不是其他什么称呼,连姓名都不叫,所以,我也就一直不知道他的名字。 经过近二十多天的颠簸,我们到达了波塔帝国境内,到达了举行会议的古老神殿下。 波塔帝国的王子早就到了,各国的王子分别在三个地方住下,终于可以和库尔贝这个白痴分开了,和他在一起让我非常难受。 当天晚上,马丁爷爷把我们叫到一起,说有要紧事告诉我们。 “我现在所说的事,是我曾经经历过的,也是明天会议上会生的,”马丁爷爷严肃的对我们说,“所以你们要早做准备。” “什么事啊?”菲谢特问,“很严重吗?” “对殿下来说,”马丁爷爷回答,“是这样的!” “可是,到目前为止不是都很正常吗?”海尔特说。 “没错,但是明天的会议上就会生一些事,”马丁爷爷说,“是一定会生。” “是这样……”我说,“爷爷你说详细点。” 马丁爷爷点点头,给我们说出了这次会议的真正目的。 “在我年轻时,也曾经保护克里默陛下来参加这个会议。那个时候,克里默陛下还是王子,也是在会议的前一天夜里,一个老将军把这件事告诉了我们……”马丁的眼光闪耀,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年轻时代,“明确的说,这里有一个巨大的地下洞**,洞**里生活着很多的魔兽。这个神殿就是为了封印这个洞**而建!” “明天的事和这些魔兽有关吗?”我问。 “是的,在明天的会议上,一旦三位王子签了那个狗屁协议,神殿的祭祀就会打开地**的出口……成百上千只凶猛的魔兽将出现在我们面前!” “为什么会这样?” “这是光明神殿对三个帝国的继承人和其他重要人物的试炼,”马丁爷爷讲,“表现杰出的人将会得到光明神殿的召见,去天堂岛晋见光明神。” “可是据我所知,”菲谢特说,“光明神殿从不插手皇权继承人的安排啊!” “插手与否是一回事,”马丁爷爷说,“我们这三个帝国处在神属联盟的最前线。一但开战,我们当其冲,神殿总要对每个帝国皇帝和主要大臣的能力有个起码的了解吧?” “可是,杀魔兽就可以看出能力吗?”我对这样的事很不以为然。 “单杀魔兽是看不出来,但是来参加这个试炼的都是在成长中继承人,神殿会在以后进行一系列的试炼和观察,然后在各国继承人登基前下派官员。下派官员的数量和继承人的表现有很大的关系,我国现在的左相就是这样来的。” “原来是这样!”菲谢特说,“那我父亲的表现怎么样?” “陛下当时的非常好!”马丁爷爷笑着说,“在维素的配合下,陛下在所有的试炼中表现杰出,所以神殿只给我国下派了左相一人。有的国家……下派的官员多达十几位!” “十几位?乖乖!”我说,“那我就不用干总督了,直接回家种地。” “是的,而且神殿规定每个帝国带去的部队人数不得过三千五百人。所以,要想菲谢特殿下登基后少来几个左相这样的人,你们明天就得用出吃奶的劲!” “啊!好吧!就让我们来大干一场!”我用手掌用力的拍打了自己的脸,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马丁爷爷,给我们讲讲明天魔兽从那来,我要杀他个一干二净!” 第十三节 军官会议结束的时候,天差不多蒙蒙亮了。 大家都在忙,准备早饭的,准备马匹的,整个营地里都是穿梭的身影。 我骑着马在营地中巡视,穿起大师重新给我打造的黑铁护甲,刀依然斜背在肩上。由于地域气候的不同,波塔帝国平原的早晨让人感到有些湿冷。 呼出一口气,我向神殿的方向看去,事实上我离神殿还很远,只可以看到它的主建筑,一座高高耸立的祭坛。在小半个太阳的映衬下,晨曦的薄雾笼罩着它的底部,使它的轮廓看起来高傲而孤僻。 等太阳到了和祭坛一样高的时候,所有人已经列队完毕。 菲谢特穿着一身纯白色的礼服,礼服上饰以银色的丝线,显得高贵而优雅,被几十名近卫队员严密的护在队列中央。特纳西和威伯俩位大叔一左一右的陪在他身边,除了这样的安排,我还在他笔挺的礼服下穿上了那件大地护甲。 我一声令下,队伍开始向神殿前进。 “马丁爷爷,”我对身边的马丁·路德说,“你种了这么多年的果树,一定很期盼今天吧?” “也不全是这样,”马丁爷爷回答我,“确切的说,种果树是陛下私人送我的礼物,本来左相是想吊死我。” “那左相不是很厉害?”我笑笑,“为什么这段时间没看到他跳上跳下?” “他比你想的要厉害,这段时间他比较安静就只有一个解释,”马丁爷爷郑重的说,“那就是即将到来的战争让他很伤脑筋。” “你怎么知道?” “上次神魔大战,左相可是个大忙人,”马丁爷爷对我说,“不但是他,基本上在整个神属联军都是这样,所有要害职务全部是各国的神殿下派官员担任。我们这些将军只能带兵打仗,对其他事务根本没有言权。” “很惨烈吗?” “你是没看到过!”马丁爷爷苦笑了一下,“那不是俩个领主,俩个国家之间的战争可以相比……所有的国家都参加,整个大陆的精锐军队纠缠在一条几百里宽的神魔分界上,天空中,原野上,无数你从未见过的军种向你起进攻……每一块土地,甚至是每一颗泥土上都有哭泣的灵魂。” “那有没分出胜负?” “没有……从来没有,最后的结果都差不多。彼此大伤元气而退兵,下次再打,用左相的话来说,伟大的胜利留待下次摘取,英勇的战士们还在努力,真他妈扯淡!” “神魔多久打一次?”我被马丁爷爷逗笑了,“为什么你们都知道快打了?” “二十年一次,正好是大家刚刚从上次战争中缓过气来,”马丁爷爷说,“粮食物产有了积累,各国的小孩长大**的时候……随着日子越来越近,我们这些老家伙就有这样的感叹,这次还有一年多点的时间!” “不会吧?”我很不满意,“那还叫人怎么活?” “这个我回答不了,要是你的职务在近期生变化,就说明你得上战场了,”马丁爷爷说,“如果左相要你去训练奴隶军的话,你一定要推掉!” “为什么?” “奴隶军,就是在战场上最先冲,最后走的倒霉蛋……通常在大战之后,十个奴隶兵中有一个活下来就不错了。” “可我国没有奴隶啊!” “我国没有,其他国家有啊!”马丁爷爷说,“从来没有奴隶军的指挥官能活下来! 我最好的朋友就是这样消失的……” 我摸摸脖子,心跳有点快。 “总督!”莫亚骑着马来到我的身边,“我们到了!他们的将军在大门外等你。” 我抬头看去,三方的部队都已经到了神殿的大门处。 “马丁爷爷,这里交给你了,”我说,“我到前面去看看!” 我没有带护卫,一个人去和这俩个将军做战斗前的会晤。 里瓦帝国的将军还那样,用一身样式考究的银盔甲把自己封得很严实。波塔帝国的将军我是第一次见到,满脸横肉的家伙看上去不到三十岁,穿着金灿灿的魔法盔甲,一袭猩红的披风看上去很不错的样子。 相比之下,我一身黑不溜秋的打扮就显得有些小家子气。 “科恩·凯达?我是保罗·保雷将军,”大胡子问我,“你方对这次事件清楚了吗?” “是的,”我点点头“我完全清楚这件事的严重性。” “那就恕我直言,”大胡子来劲了,“贵国陛下对菲谢特殿下的安全漠不关心吗?派个文职官员来,本来派文职官员也没什么不对。可看看你带的那些兵,这是打仗!带轻骑?你以为你在玩啊?还带把大刀……拜托你认真点,想穿黑铁护甲就攒钱买嘛! 干嘛穿副黑呼呼的赝品?” 我的兵很逊吗?难道我穿的不是黑铁甲吗?说实在的,我真没想到一见面他就给我来这套,这让我措手不及。不过嘛……既然他都这样了,我有什么好说的?和这样的笨蛋吵架会显得我很没品位。 “闭嘴吧,”我把脱下头盔的挂在上翘的马鞍上,斜着眼睛看他,“你敢随便评论我国陛下?信不信我去神殿告到你残废?(注1)” “说正经事吧!我们没时间了,”里瓦帝国的将军第一次说话了,声音非常动人,“我国士兵三千五百人,都是来自我国皇家第一军团的精锐。” 虽然我对里瓦帝国的了解不多,但是我还是知道皇家第一军团是整个里瓦帝国的骄傲。精锐俩字当之无愧。 不过更让我吃惊的却是这个将军居然是女的,于是就开口问了一句,也许是她心情不怎么好,也许是她压力太大,反正她是生气了。 “女的怎么样,”她一剑鞘击打在我的腰间,“看不起我?给你个教训!” 我的护甲非常好,这一击根本就无关痛痒,不过……如果有女人打你的话,脸上表情痛苦点是有好处的。 “好痛!”我扶着腰说,“不过我原谅你,如果你让我看看你的脸……” “好色之徒!”她的声音隔着头盔传出来,“太阳快下山了!” “我的部队是重骑兵!”保罗·保雷拿出地图,“来自我国飞鹰骑兵团。” 我缺少这支队伍的资料,不过想来也不会太差。 “洞**就一个出口,在这里!”保罗·保雷说,“谁守中间?” “当然是你的部队守中间,”我说,“我的士兵都是轻骑,我又是个文职……” “胆小鬼……那好!”保罗·保雷大声说,“就由我的士兵守中间,你们俩人分别把守左右!” 女将军图,用手指点了点左边,掉头就走了。 “那我就右边,”我满不在乎的套上头盔,“开工吧!” “你还没见过魔兽长什么样吧?”保罗·保雷奸笑着说,“我会放几只给你……” “是吗?”我不至可否的说,“那我就先谢谢你了。” 到保罗·保雷笑着走回他的军队里,我想他的心情一定很不错。 等里瓦帝国和波塔帝国的军队进入之后,我才向远处的海尔特打出一连串的手势,告诉他前进的方向和地点。 祭坛高得出奇,我几乎感觉要是从背面推倒的话,祭坛的最顶端说不定能砸到地**口。虽然它们中间还有一里多宽的平原……你能现象吗?一个神殿居然这样的大,塞进这么多人还显得很空旷。 三方的大部队在各自的防守地带摆开阵形,因为我认为战斗前过久的等待是很消耗精力的,所以我的士兵一直是坐在马匹旁边。可能这样的姿势让其他人觉得不自在,我就看到有的神殿祭祀对我的部队指指点点…… 而护卫严密的王子们则在神殿祭祀的陪伴下上了祭坛。不知道他们都在上面干些什么,总之是漫长的等待。 第十四节 我到了马丁爷爷身边,现他眼都不眨的看着那个巨大地**的出口。黑呼呼的地**出口就象是一张凶恶魔兽的大嘴,随时准备吞下它面前所有的人。 **出口外不远处就耸立着几十根高大的黑色石柱,石柱上刻满了我不认识的文字,白色的,而且还在阳光下闪闪光,那……就是封印吗? 在祭坛和地**出口之间都是平整的草地,非常的宽阔,真是个打仗的好地方。 无聊的我在心里默默数着石柱的数目,当我数到第三十几遍的时候,祭坛上传来一个老年祭祀的声音。 “各国的将士们!”他说,“我很荣幸的在这里宣布,三个神属国的王子已经签定了一个重要的,友好互助的协议!” 虽然离得远看不清楚,我还是给了他面子,象征性的拍了几下手。 “现在,试炼即将开始,”老家伙终于说到正题,“战士们!证明你们英勇的时刻来临了!光荣是属于你们的!光明神会为你们祝福!” 几队身穿白衣的年轻祭祀跑到队列中,纷纷把手中圣瓶里的水洒在各国士兵的身上。我对这一切充满了好奇,虽然祝福是好事,但是……这样的祝福也太廉价了点吧? 祭坛上的祭祀不知干了什么,那些石柱上的文字慢慢的开始消失。 “小心,”身边的马丁爷爷说,“他们撤去封印了!” 我的手高高举起,手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圈……这是进入战斗状态的手势。顿时,我的部队里开始有了各种反应,以致于神殿里几乎所有的目光都向我们看来。 “准……备……战……斗!”值星官一边骑着马在队列中穿行,一边大声叫喊,各级军官也对各自的下属下达着命令。 得到命令的士兵们站起来,踩蹬,上马,一直到列队完毕行进到位,所有士兵的动作都是那么的连贯娴熟。看来我的训练很有效。 “魔兽也是有智慧的,”马丁爷爷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它们也知道先试探!” “弓箭手就位!”我对身后的传令兵说,“魔法师先不要动。” 直以来,部队都是以我的想法在训练。由于我对各个兵种的使用还不是很熟悉,所以一直没有训练特别突出如重骑兵之类的兵种。但是我的轻装士兵非常不错,在地面是步兵,上马就是骑兵,挺枪能刺,开弓能射。 “两千士兵下马,结成圆阵,”马丁爷爷对我说,“其中一千向前靠使用弓箭,第一轮就要把魔兽赶到一边去!” 我点点头,对传令兵说,“照办!” 千名士兵取下背着的长弓,分成四列上前排好。士兵们先在身前点然一支魔法火炬,再把羽箭插在身体右侧。 石柱上的文字彻底消失了,魔兽的吼叫声一阵阵传来,听得人毛骨悚然。我不放心的向祭坛上看去,眼光寻找着菲谢特的身影。 “放心,”马丁爷爷对我说,“菲谢特他们会一直待在上面,直到我们和魔兽打完。” “但是,”我说,“如果有魔兽冲上去了呢?” “从来没有这样的时生过!”马丁爷爷说,“再说还有那么多的祭祀在上面……” “不行,我不能把菲谢特的安全交给他们,”我转身对传令兵说,“立即让杰克再带十名最出色的近卫队员和精灵魔法师到菲谢特身边!一刻也不得离开!” 当传令兵跑开的时候,在地**那边,第一波魔兽已经露头了! 巨大的地**入口处,先出现了几只硕大的“眼睛”……我没看错,就是眼睛,整个身体就是一只眼睛!它们拖着一只只短小的触手,圆滚滚的身体在空中笨拙的漂浮着……这诡异的情景我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没见过吧?”马丁爷爷一笑,大声对部队喊,“这几只眼睛是魔兽的侦察兵!名字叫‘窥视者’。没有什么攻击力,但是视觉级达,可以在黑夜里看到隐形的东西!” 乖乖,第一个照面就差点让我出丑,这让我很不高兴。 “海尔特!”我大声叫着,给他做了一个手势,“精灵!” 海尔特点头,大声对身边的人说了句什么,就看一个精灵族的弓箭手飞到了空中,手上的羽箭闪着银光。 “嘣”的一声轻响,银色的羽箭飞出,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掠过宽宽的平原,转瞬就插到一只“眼睛”正中的位置! “眼睛”剧烈抖动,出惨叫,掉到了地上。 “好!”我大声喊着,真解气! 在一片叫好声中,精灵弓箭手又接连射出魔法箭,把剩下的“眼睛”一一点杀。嘿嘿,让你们都看看我部队的实力! 好象是知道生了什么事,地**口传出几声怒吼,随即冒出一大片密密麻麻的黑点来! “不用紧张----”马丁爷爷大声对士兵们喊,“这些只是低级地狱犬,给我们热身的!” 虽然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这么多……恐怕我们这次热身会出很多汗。 弓箭手们点着羽箭上沾满油脂的布条,等着长官的命令。而长官们却在专心的摆弄着手上的一个小东西,我教给他们的。 “九节----八节----”他们看着手里的测距仪,因为在这种距离上射箭要计算提前量,不然等你箭飞到的时候目标早跑了,弓箭兵可不都是精灵。 “标定五节----射!” 近千只火箭以同样的角度射出,在空中拉出一片黑糊糊的烟云后掉落下去。恰好是在地狱犬刚刚跑到的地方。 什么叫灭顶之灾?看这个你就知道了。 打头的一只地狱犬被突然落下的火箭钉在地上,还没来得及惨叫一声,紧接着就是一大片的地狱犬被射翻烧焦……虽然地狱犬是一种凶悍的生物,但是再怎么凶悍也怕火啊!再说矮人工匠制造的东西可不是说着玩的,不管是杀伤力与准确度,都不是一般弓箭能比拟。 剩下几只没射到致命处的地狱犬拖着羽箭在原地打转,因为……它们周围都着火了。后面的地狱犬哀号着,一只只夹着尾巴本能的改变了方向。 狱犬被我们吓得改变了方向,这一下中间波塔帝国的防区上乐子可就大了。 在上千只地狱犬的撕咬下,这些重骑兵也表现出极强的素质,硬是咬牙苦撑保持住了完整的队形。在一阵最处的慌乱过去后,保罗*保雷,这个还不太笨的笨蛋让前面的一千重骑兵反冲击。 “比较及时,”马丁爷爷评价他说,“让前面队形已经有些散乱的人冲击,争取时间让后面来补救……不错!” 重骑兵跑起来一冲,这优势就体现出来了。矮小的地狱犬和他们相比就简直是蚂蚁对大象。一只只地狱犬被挑飞,掉在地上被身披软甲的马活活踩死……干完这一切,这一千重骑兵分成俩队,个大圈回到了他们队伍后面重新排好。 那边,里瓦帝国的军队也把地狱犬杀得七七八八。第一次交手,三国的部队都还没有死人。 “如果我想得没错,”马丁爷爷说,“这次来的要猛烈些,应该是双头狼之类的。” “双双双……双头狼?”我把身子靠过去小声说,“怎么都是些希奇古怪的东西?我连听都没听说过!” “小意思,”马丁爷爷说,“这算什么?神魔大战时还有很多人尿裤子……你认为他们看到了什么?” “再加一千弓箭手!”我对传令兵说,“不管这次来的什么东西,都给我赶到里瓦白痴那边去!” “滑头!”马丁爷爷笑了。 **口边又是一阵嚎叫,一群群比地狱犬体形大得多的魔兽出来了! “看到了吗?”马丁爷爷说,“双头狼后面的东西?” “不是很清楚,”我说,事实上我看见了,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比一般的人还要高上一点……” “不认识就认识嘛!”马丁爷爷看了我一眼,“那是魔熊。” 第十五节 “魔熊?” “是啊,攻击力强,移动缓慢的魔兽,”马丁爷爷说,“虽然数量不多但是很耐打。” 我还没来得及表意见,魔兽的第二次冲击就开始了。一群群双头狼嚎叫着向我们冲过来,比地狱犬的度快多了。 双头狼只是一个比较有认同感的称呼而已,其实有的双头狼还不止才俩个头。从体形上看起来也比地狱犬结实不少,它们张着嘴,露着獠牙,留着口水还拖着血红的舌头,真恶心! 排排弓箭射出。 由于双头狼的度实在太快,又由于它们的抗打击能力出众,我们弓箭手这次的成绩不如上次。不少双头狼中箭后还可以硬撑着跑上一段,还有少数双头狼顺利冲过了箭幕。 “前面五百人收弓,准备近战!”我看了看冲过来双头狼的数目,又看看渐渐逼近的几十只魔熊,“后面的士兵继续用弓箭阻止双头狼,精灵们负责射杀魔熊!魔法师做好支援准备!” “还有!”马丁爷爷说,“告诉海尔特要随时注意波塔军队方向,有可能从那边过来一些魔兽。” “老滑头,”我笑着说。 “正经点,”马丁爷爷说,“魔兽快到了!” 百多头双头狼越冲越近,我已经可以看见它们瞪着血红的眼睛,露出白森森的獠牙,嘴角还有黑色的液体流下来,做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就好象我们欠它很多钱没还似的。 魔法师的队列里响起一片吟唱声,一个个火球划着弧线向双头狼砸去,更有些出色的精灵魔法师在我的士兵前面释放了火墙术。这可不是羽箭上那种靠油脂燃烧的火焰,炙烈的火焰让我前排的士兵都后退了几步,双头狼更是被一只只的烧成了焦碳,股股恶臭随风飘散着。 “这里交给你了,”我跃跃欲试,“我去前面看看!” “让你去体验一下也好,”马丁爷爷说,“小心点就行!” 我跳下马背,三步俩步的跑到最前面。左手抄起一面盾牌,右手的黑铁刀举起,大吼一声,“冲啊!” 五百名士兵嚎叫着跟在我身边,向剩下的双头狼冲了上去,清一色的左盾右刀。魔法师们不再释放攻击魔法,转而在我们身上加持各种魔法,冰盾术,火焰盔甲,圣光护体……让我们身上挂着各种颜色的光芒,闪闪生辉。 我一刀结果了一只双头狼,再一脚踢飞一只,接着向一只有三个脑袋的双头狼杀去,这家伙象是个头领。在其他同类冲击的时候,它就躲在后面唧唧歪歪的叫。 刀就砍下它一个脑袋,我刀上被加持的是火焰魔法,飞溅的火焰烧得它浑身抽搐,痛苦不堪……这也算是个狠角色了,它用第二个脑袋紧紧咬住我的刀,虽然一张嘴被火焰烧得“滋滋”直响,可就是不松开!第三个脑袋血口一张,就向我咬来。 “干!”我怒骂一声,左手一抡,用尖利的盾牌下缘切下它第三个头,右手不再回收,而是给向刀上送去一股魔力,让黑铁刀上的火焰更炙热,突然爆涨的火焰“呼”的一声包住了它整个身体。 “去死!”我大叫一声,右手的刀举起来,拖着它的着火的身体画了一个圆圈,然后重重的拍在地上! 这家伙的整个身体被摔散了架,从其散乱的程度看来,它没机会重新组装了…… 把面前的双头狼清理的七七八八,我看了看其他俩个帝国的军队。波塔帝国的重骑兵凭借自己的厚重盔甲又一次起了反冲击,不过这一次他们吃力多了,双头狼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它们用尖利的牙齿和爪子疯狂的撕咬着一切!虽然不能把浑身钢铁的骑兵怎么样,但是马匹可就惨了。在我痛惜的目光中,很多马匹变成了瘸子,受伤的部位全部是在软甲没能保护到的腿部…… 而那个里瓦帝国的女将军,打我骂我的那个,她指挥一部分士兵严密的守住防线,再让一部分士兵灵活的从俩侧出击。士兵们挥舞着手中的重剑,都是快冲击,根本不给双头狼还嘴的机会。把双头狼冲得七凌八落,隔成一小块一小块被逐片蚕食……女将军细密的心思,果断的决定还有灵活的战术都给我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在连绵不断的箭幕打击下,能冲到我们面前的魔兽始终不多,但是在大批的魔熊上场后,这个情况就有了变化。 越来越多的魔熊夹杂在大批的双头狼中向我们冲来。它们伏下身体,用四肢着地慢慢的开始加。我惊讶的现“移动缓慢”这四个字只是相对而言,魔熊们跑起来可不慢!它们拖着圆滚滚的身体越来越近,嘴里“扑哧,扑哧”的呼出一股股白气。 除了有的魔熊被射中要害----眼睛而四脚朝天之外,魔熊们大体上没什么损失。而精灵弓箭手面对越来越多的魔熊也力不从心起来。 **口还在向外涌着魔兽,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些混蛋们憋了将近二十年,就等着今天威风这一把呢! “精灵和翼人升空,准备支援近战,”看到还没会飞的魔兽,我向后面的海尔特打着手势,“剩下的一千士兵上马,密切注意祭坛方向,随时准备支援!” 海尔特给我回了一个“收到”的手势,同时马丁爷爷用手势告诉我小心自己的安全。 帅吧?这是我黑暗军队才有的独特联系方式,军官们在行动中用几十种手势交流,在目视距离中是特别的方便与迅。我可不想要我的军官们用破锣嗓子吆喝,那样的话不但没保密可言,还一个个活象傻瓜。 虽然有魔法师和弓箭手的极力阻拦,但是魔熊们还是嚎叫着,拖着插满羽箭和被烧着的身体,一路狂奔冲到了我们面前。 人立起来的魔熊,大都比我们高出了一个头,它们挥舞着粗壮的爪子,想要把我们撕成碎片,再丢到地上踏成肉泥……黑长尖利的指甲在阳光下反着光,张得大大的嘴里俩排牙齿让你看得清清楚楚。 显然,马丁爷爷做了特别的交代,魔法师这次除了为我们加持一般的装甲魔法外,还给我们释放了一种特别的魔法----狂力术! 我看过精灵手抄,知道这东西的来历。因为精灵世代都是身材纤细,没多大力气,在有些情况下非常吃亏,所以就在一位非常非常漂亮的精灵族长手里诞生了这种魔法,用以增加自己的力量和其他近战属性。不是单一的一个魔法,而是由一系列的魔法组成,凭借精灵们不同的魔法程度,他们可以释放从提升一倍力量的增力术到提升二十倍力量的狂悍术! 不过说起来,这个狂力术嘛……也就马马乎乎增加我们七八倍的力量吧! 我是第一次“享受”这种魔法,只觉得一阵阵力量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涌来,在我身体中不停激荡奔流……让我止不住的想要运动,想要泄,想要张大嘴高声长号! 头魔熊和我面对面,一只巨爪举得高高的拍下来,重重的落在我上举的盾牌上,打得因魔法加持而产生的冰面上冰屑乱飞! “啊!”我用上最原始的嚎叫,仿佛我已经不会说话一般。左手的盾一推,右手燃烧着的黑铁刀已经把魔熊砍成俩片! “啊!啊!啊!”我高举着刀,冲向了魔熊最多的地方,人还没到,盾牌一掀已经撞飞一只! 身边的士兵们更是过份,有的家伙一直是嚎叫不断的砍杀,他们的声音高得就象嗓子不再是自己的,而是从杂货店租来的便宜货……有的家伙却是一刀刀的把魔熊砍成小得不能再小的肉块,还用脚把肉泥踩进泥土里…… 第十六节 我们这边又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 其他俩个帝国的军队可没我们这么好命,应付起这些魔熊来异常的吃力。俩个帝国的军队都已经出动了武技高的军官,以本身的力量硬扛着,部队也已经出现了伤亡。 他们的随军魔法师实在不怎么样,波塔帝国的魔法师在忙乱中对已经冲到的魔熊释放了致盲系的魔法,瞎了眼受了伤的魔熊那还不疯掉?直把身边的军官打得满地找牙…… 有的军官好运,被四处乱跑的魔熊撞飞而已,有的军官可就惨了,被魔熊们抓在手里跟稻草人似的拆成散件,再厚重的盔甲在疯狂的魔熊面前又算个屁!魔熊们本能的用肥厚的前爪把厚厚的铠甲拍扁,再用黑色的指甲把铠甲变成一小条一小条的,一阵阵血珠飞溅,刚刚还活生生的血肉之躯现在却变成糊状从破口处流出来…… 条条的金属还可以回炉再变成完好漂亮的盔甲,那么……已经是糊状的身体又能用什么办法变得欢蹦乱跳吗? 里瓦帝国的魔法师虽然也不怎么样,但却有个好长官。在女将军的指挥下,他们对魔熊释放了带束缚和衰弱性质的魔法。套住魔熊的脚步,让魔熊的力量逐步递减,使得高机动的士兵们在杀敌的同时,还有机会和能力在魔熊的嘴爪下生存。 虽然如此,伤亡依然“可观”。 个传令兵飞一般的跑到我身边,神情紧张的给我说了一句话。 “总督……”他说,“菲谢特殿下要我告诉您,魔兽的凶猛程度已经出了神殿的预计……他要您在情况允许的时候支援其他俩个帝国的军队……” 我吃了一惊,热的头脑凉了一点点,抬头向祭坛上看去……在那上面,几十个白袍祭祀乱成一团,好象正在努力封印地**。不过以目前的进度看来,这需要一定的时间。 我给马丁爷爷打出询问的手势,他站在高处,看到的肯定比我全面。 “没问题,这里交给我,”马丁爷爷回应我,“在魔法失效前赶回!” 带着被重新加持了全套魔法的五百士兵,我顺着战线先支援了波塔帝国的军队,而我们走后的空缺由海尔特带人接替,整个部队的指挥权自然的移交到马丁爷爷手上。 替下了筋疲力尽的波塔人,我才知道刚刚这里的情况比我远远看到的还要惨烈得多!空气中,人血特有的腥味异常的浓,满地都是奇形怪状的钢铁制品……足足在他们的战线上杀了俩个来回,才把他们从混战状态拉了回来。 波塔的士兵们开始抓紧这段时间救回他们的还能哼哼的长官,擦擦汗,握紧手上的武器,再次顽强的排好了队形……真是一群好士兵! “砰!”的一声,我用老办法撞飞一头瞎掉的魔熊,顺便也撞飞魔熊身边那个苦苦支撑的笨蛋。 “谁!”保罗*保雷站起来,“没眼睛吗?” 我懒得和他废话,再次“砰!”的一声撞飞他,用刀砍死在他不远处的魔熊。 “科恩*凯达!你这个混蛋!”他这次掉在自己的队列里,破烂的披风翻过来蒙在头盔上,“你居然这样对待我!” 我才没时间理会他,掀开护脸回身就跑进波塔军队中,找到魔法师的所在。 “我是科恩*凯达!”我大声说,“刚刚是谁下令放致盲魔法的?” “是我!”一个魔法师看着我说,“我是波塔贵族,名字是……” 我没时间听他罗嗦,一刀就让他血花飞溅闭上狗嘴! “再有人用这样的魔法,就是这个榜样!”我指着这个白痴的尸体大吼,“你们以为这是什么?这是在打仗!不是在玩!去你妈的!” 我知道我作得对,因为从我跑进去,杀人,到跑出来招呼我的士兵跑去支援里瓦军队,在这段时间里,没有一个波塔士兵想阻止我,军官嘛……我才不管这群白痴怎么想。 到我们耗费了很多时间,马丁爷爷命令一部分精灵魔法师飞在空中,一路跟着给我们补充魔法。 帮助解决里瓦军队前的魔兽相对来说没那么吃力,这些魔兽在我看来已经衰弱得跟小狗差不多。 在我赶到的时候,刚好看到女将军一剑刺进魔熊身体,却被受伤的魔熊掀下了马背,本来我有机会接住她的,但是想到接住她后她有可能打我,所以……我只替她杀了那头魔熊。 她一翻身爬了起来,一剑刺进一头魔熊的嘴里,让我充分理解到她是个“强悍”的将军。于是我俩并肩做战,我一路嚎叫着用盾牌和黑铁刀把魔熊敲昏,她的单手剑就一次次的快进入这些魔熊的耳朵和嘴…… 再厉害的魔法,也得有本身的力量和体质做基础。在蜂拥而至的魔熊冲击下,我一次次带着士兵们在俩个帝国的战线上来回奔跑……士兵们已经换过了一次,魔法师们也累坏了,魔法效果跟着降低。 不是我脾气坏,实在是祭坛上的祭祀们太没用!搞个封印而已,用得着这么久吗?如果不是我带着人跑来跑去,那俩个帝国的军队早他妈崩溃了! 现在这俩个帝**队要做的,就是努力坚持到我们赶去支援的那一刻。 到我有些力不从心,马丁爷爷迅和其他军队达成一致。三国的军队开始缓缓后退,慢慢的缩小范围,护在了祭坛四周。 把支援的任务交到海尔特手里,我拖着疲累的身体到了马丁爷爷身边。 “科恩,”马丁爷爷一脸严肃的对我说,“这不对劲……” “什么?” “魔熊的数量太多,”马丁爷爷讲,“而且还有一种厉害的魔兽没露面……” “还还还……还有东西?”我紧张起来,“是什么?” “镰刀兽!”马丁爷爷说,“上次就俩只……但是就现在的魔熊数目来看,这次的镰刀兽不可能是俩只!” “那上次有多少魔熊?”我问。 “不到一百只。” “可是,”我的声音低低的,“我们都杀了近千只了!” “是啊,这正是我担心的……”马丁爷爷说,“不管情况如何,一定要保证殿下的安全!” “我想……”我悄悄说,“在紧急的时候,我们就带着菲谢特跑。” “那……其他人呢?还有那些祭祀?” “又不是我的人,”我嘟囔着,“我管他去死……” “那好!”马丁爷爷可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如果支持不住,你去抢菲谢特,我顶一下!” “不,你去抢菲谢特,我来顶,”我摇摇头说,“我不但跑起来比你快,而且我特别的讨厌上面那些白痴!” “看看再说吧……”马丁爷爷没和我在这件事上更多的讨论,“我看魔兽也该给我们最后一击了!” 接替我的海尔特干劲十足,这家伙从小就想着当个威风八面的战士。可是在军队里直没能有机会近战撕杀,这会就算是放个真正的魔鬼在他面前,说不定他也能整个吞下去不吐一根骨头。 而在这时,地**那边没再出现更多的魔兽。最外侧的几根石柱上开始闪显出文字来,有字的石柱间出现了一条条光带,而且连在了一起。远远的看上去,一条条光带光彩夺目,屹立在光带中的石柱也异常美丽。可是在这美丽之下,却有多少士兵哭泣的灵魂! 於小说频道明寐讨论区网址 时请保留此段文字。 第十七节 在所有人都松一口气的时候,意想不到的情况再次生,闪光石柱上的字在开始消失! “你妈妈的……不会吧?”我眨眨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现在给我开这种玩笑?” 祭坛上的祭祀急了,在一片吟唱声中,石柱上消失的文字重新出现。还没等我拍拍手,刚刚出现的文字又不见了! 这就象是俩个小孩子在沙地上玩耍,一个写字一个擦掉,一个擦掉一个再写,非得分出个输赢来不可。 对我而言,对方输了不过再关二十年,那不是我所担心的事,可如果是那些白痴祭祀输了的话……就算你已经想好了一个魔兽不吃你的理由,也得魔兽们听得懂才行。 因为没有再出来魔兽,海尔特已经带人清理干净了先前的。三个帝国活下来的士兵们就开始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不知道现在他们心里怎么想。 石柱不是沙地,沙地上可以一遍遍随便你写,想写多少写多少。但是石柱不行,在一次次争夺中,石柱已经变得越来越细! “一但石柱坏掉……”我不敢再想下去,转身对马丁爷爷说,“就第一时间开溜!” “把你的近卫团员集中起来……”马丁爷爷低声对我说,看来注意到这点的不是我一个人,“你上去带殿下,我来保持退路的畅通……如果上面的祭祀不放人,你知道怎么做吗?” 我点点头表示我知道,我们又再商量了几句,我悄悄打出一连串的手势。十多名近卫团员开始围拢在我身边,其中一些是刚刚战斗中表现得极为出色的战士。 情况恶化的是非常快,在第一根撑不住的石柱倒下后,其他的石柱跟着倒下! 这回,乐子可是真的大了。地**口一通嚎叫,各种各样的魔兽就象是炸了窝一样,大的小的高的矮的全都冒了出来,他们欢快的跑在平原上,拉出一道道扬尘……而且没完没了,前面的都跑了一半路了,后面还在往外冒! 我一声不吭,带着人就向祭坛的最高处跑去。 “英勇的战士们!”祭坛上有人说话,“大家不用慌,援军马上就到!只要顶住这次攻击,胜利就是我们的!拿出你们的勇气来吧!向三位王子,向三个帝国,向光明神展现你们的忠诚吧……” 在他“吧吧”个没完的时候,我却正带着人爬着祭坛那讨厌的台阶。突然,我惊异的现,爬祭坛可不只我这一方,还有那个女将军!看起来,只有白痴才在这时候还一心想着向谁谁谁“展现忠诚”……援军?等援军到我们早他妈翘了!你没听说过吗?在很多古典故事中都有这样的形容:当最后一个士兵绝望的倒下时,他才看见一眼望不到头的援军已经出现在地平线上…… 所以,我们有理由认为,援军出现的先决条件是自己人全部挂掉,不然的话打死都不会现身。 祭坛是越到上面越窄,我和女将军不可避免的挤到了一处。 “你想怎么干?”她问我,这可是她第一次主动对我说话。 “还能怎么干?”我脚下没停,反问她。 “一起?”她再问的时候,已经没剩下几级台阶了。 “一起!”我回答,我们俩的脚都踏上了祭坛顶。 她一拳打倒一个想上来问话的祭祀,向她的白痴王子跑去,我也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了菲谢特。 “什么事?”菲谢特问我。 “下面快撑不住了,还不跑……”我拉着菲谢特的手就要跑,压低声音说,“杵在这边等死啊!” 菲谢特和我混了那么久,他的脑袋可不傻,一边跑还一边回头喊,“我去看看情况!” 刚刚才跑到台阶边,祭坛中间靠上的台阶却突然破裂!在纷飞的碎石中,十几只巨大的魔兽从台阶下探出了丑陋的大脑袋! 它们长长的身体就象是蛇,被大块绿色甲壳分成一小节一小节。每节身体上有一对爪子,越靠近头部的越是强壮,尾部的爪子就小得几乎看不见…… 下祭坛的路被切断了……这些巨大的魔兽扭曲着身体,想把长长的身体从阶梯下快点拖出来,它们绿色的三角形脑袋上有俩只幽幽光的黑眼睛,小嘴边,几十支长短不一的触手正在一开一合,象是在做着进餐前的准备活动……看到它们交错挥舞俩只巨大的镰刀形前爪,我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镰刀兽了。 “砰!”的一声,一只镰刀兽把前爪毫不费力的**坚硬的阶梯中,以此拖出自己的全部身体,尾部曲着撑起起上半身,昂着头冲我们叫。看到它俩只尖利的前爪,你就能想象它们为什么可以在这里出现…… “看好菲谢特!”我对身边的人说,然后看看没人注意我,一脚就把旁边的一个白袍祭祀踢下了台阶,我并不了解镰刀兽是怎样的魔兽,也不知道它们用什么样的方式进攻……我更不想用我的人去试验镰刀兽的杀伤力。但是白袍祭祀不怕,他们不是有光明神保护吗?而且他们还口口声声的讲奉献,这样的事本来就合适他们干…… 这个白袍祭祀显然没有准备好,他惨叫着翻滚,出绝望的呼喊,并没有给我们“展现”出一丝勇敢奉献的精神。 结束他生命的是刚刚那只拖出身体的镰刀兽,它先用一只前爪把他钉死在台阶上,然后把他被血染红的身体抛给身后其他的镰刀兽,一阵“嘁嘁嚓嚓”的声音过后,他就被撕成了碎片吞掉!这么照顾手下……看起来这家伙也象个老大哦! 这时,从我身后传来一声暴喝! 我知道,这是大魔法师威伯大叔在使用他的法宝,每次他释放大型魔法时都伴有这种声音,魔法还没打过去,声音就能把对方吓上一大跳! 威伯大叔用的是束缚性质的定身术,同时使用了土系的泥人术,还有空让菲谢特的身体飞上天……使用魔法的正确和几种不同魔法的快转换都表现得十分完美,让我明白到他在上次考验我时完全是在放水……真没面子! 定身术把镰刀兽们牢牢的困在原地,几十个泥人的纠缠也让镰刀兽没时间爬上来……趁着这段时间,我跑到祭坛的一角把这些情况告诉下面的马丁爷爷。 镰刀兽们一次次挥舞着前爪,把泥人随心所欲的划成各种形状,但是泥人是没生命的,只要魔法力没有消失,它们就可以一次次重新组合好身体从头来过…… 我到特纳西大叔身边和他小声商量几句,迅达成了一致。 “在上面好好待着!”我对菲谢特喊,“不要下来!” 挑选了最好几名近卫队员和我站在第一级台阶边,我们可不能在上面等死,同时又不知道还有多少镰刀兽没露面,只有把特纳西大叔这样的强悍人物留在菲谢特身边。 “好了吗?”我对身边的几个精灵说,“用你们最厉害的!我们没问题!” 这几个精灵点着头,嘴里念祷着,出了各种颜色的光,一个个魔法被加持在我们身体上。 “勇猛术!” “怒火铠甲!” “风行术!” 各种上位魔法同时加持,让大家已经疲惫的身体重新充满活力!风行术让我们可以高高跳起,勇猛术让我们力大无穷,手上的武器“呼呼”作响,我们有了可以对抗镰刀兽的能力! 第十八节 镰刀兽老大身体一摆放过其他人,摆明要和我面对面单挑。 我还没来得及说个“不”字,它的一只前爪已经带着风声横着切了过来! 盾牌上厚重的玄冰层完成了使命,被击散变成一片片白色的碎片掉在台阶上,还好没让它击穿我的盾牌! 我用刀格开另一支爪子,纵身跳起,。 到它不停挥舞俩只又长又尖利的爪子攻击我,我知道要改变战术才可以。在这样的中长距离上,虽然我可以敏捷的跳来跳去,但是它爪子一晃就到了我面前,我太吃亏了。 准一个时机,我跳到镰刀兽的身边,一刀就在它坚硬光滑的绿色甲壳上砍出一个大口子,让它身体里稠浓的黑色汁液喷洒而出,跟着绕到它身体的另一边继续砍,我盔甲上缠绕的火焰烧得它相对柔弱点的腹部冒出黑烟…… 镰刀兽痛苦的叫着,但它又被定了身,只好困难的扭转着上半身,双爪徒劳的在自己身边挥舞。不但没捞到我的边,还因为用力过猛给自己身体上又加了几个大口子。 当我砍下它的小脑袋时,一条镰刀兽的身体却从祭坛顶被人抛了下来。我忙抬头看去,上面的情况吓了我一大跳! 祭坛顶上也在人兽大战,一些镰刀兽趁我们不注意,从祭坛顶钻了出来,仿佛它们也知道那是个重要地点。虽然被我留在上面的人一阵乱砍杀掉几只,但是一条体形特别大的镰刀兽已经出现,它才露出了小半个身体,俩只前爪上已经沾满了人血。 我急急忙忙的又向上跑去,我什么都没想,也没时间去想。我只肯定一件事,就是我今天比较苦命,看来不死在魔兽嘴边也得给活活累死! 祭坛下乱成一团,马丁爷爷已经成了所有士兵的指挥官,他下令让三国部队弃马,徒步登上祭坛,在台阶上排好队形,居高临下打击蜂拥而来的小魔兽。黑暗军队排在最上面,全部变成手持弓箭的弓兵,翼人和精灵也飞上了天,用精准的魔法和弓箭支援下面。 这时候,情况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士兵们都知道,魔兽一旦冲上去杀了王子,大家全翘不说,家人也得跟着完蛋! 士兵们没有空间再后退,一个个叫喊着和魔兽纠缠在一起,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白袍祭祀们不再吝惜魔力,他们站在台阶上,疯般的把一个个各阶的治疗术往士兵身上丢,魔法师都不看,全部用上大范围直接伤害魔法,一道道火墙燃起来,随便一个雷击术出去也能打翻一大片魔兽……甚至连排在后面的一般士兵也在往战线上丢着小火球! 大家都疯了,只希望多坚持一点时间,等待传说中的援军。 当我再次蹬上祭坛顶,正好看到威伯大叔用雷击术把一只镰刀兽打得飞起!祭坛上的人都被镰刀兽逼到一个角落上,我的近卫队员也几乎是人人带伤。在祭祀们拼命施放的治疗魔法支援下,受伤的人一次次站起来,在特纳西大叔的带领下继续抵抗,我靠!看得我心痛死了…… 那条镰刀兽老祖宗终于完整的爬了出来,看得出这是个爱干净的家伙,因为它正在抖动着细长的身体,好让那上面的尘土掉落。干完这个,它还很夸张的叫了一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看看这家伙巨大的体形,祭祀们的脸色开始变得和镰刀兽的身体一样绿。 越是在危急关头,人越是会使用最原始的力量。 趁老祖宗镰刀兽伸懒腰没看到我的时候,我已经拖住了它的尾巴前面的某一部位,和别人后来传说的可不一样,我当时并不清楚我的手到底放在它什么地方……反正我的手掌就这样大,找个合适的地方下手这一点都不过份。 当时,我很紧张上面人的安全,一时忘记自己被加持了魔法,力气也用得是大了点……所以,就好象有什么东西被我给拉断了……你知道,我也不是很确定这点…… 这件事让我特别后悔,因为这直接导致我以后的敌人和我干架时……都特别小心自己腰部以下的地方,让我很少有机会重演此情形…… 不管怎么说,反正我让这家伙生气了。 它的身体剧烈抽搐,头部摇摆不定,俩只镰刀形的前爪把身边的东西撕成一块块的,几只儿子辈的镰刀兽先当了替死鬼……尖利的嘶叫声让祭坛上下的人与魔兽全都停顿了下来! 大家看着它,不知道该怎么办。在它拆了祭坛的一个角之后,它转过头来看到了我,看到我左手上烧得焦黑的一截“罪证”,又大叫了一声! 我的耳朵“嗡嗡”响。 “不不不不……不好意思!”我结结巴巴是对它说,“我我我我……我不知道你会特别在意,你你你你……你年纪一大把了,也也也也……也不是经常用到……” 不是因为害怕,我是在一种深深的歉意感染下结巴的,大家同是生命,打打杀杀就不说了,但是拉断人家那个……不知道这里是不是流行“士可杀不可褥”这句话? “快跑!”有人大喊一声,好象是菲谢特这小子! 还没等我转过身,老祖宗镰刀兽的尾巴就从地上弹起,“唰”的一声当胸打来。 我左手一横,虽然挡住了这一击,但戴着骑士手套的手掌却卡在它尾部的硬壳取不出来了!看到它已经开始转过身体来,我再也顾不得先取出手来,撒腿就跑! 我不能从台阶上往下跑,因为下面的台阶上挤满了人,所以只有从台阶旁一路狂奔而下。老祖宗镰刀兽被拖得“唧唧”乱叫,但是因为我度很快,它就是找不到机会转过身来,它的身体也太长了,不转身的话爪子根本就够不着我。 祭坛是用大石头建成的,除了台阶之外其他地方都非常光滑。我凭借风行术在前面飞跑,被拖着的镰刀兽就在后面一路叫! 我跑过了战线,不管是士兵还是魔兽,他们都呆呆的看着我,好象是忘记的了打仗。跑过很远一段路,战线上的魔兽们才掉过头来“轰轰”的开始追我……可能不是追我,是追我拖着的东西…… 我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我知道我哪怕稍微的慢上一点,我的小命就没了! 前面的魔兽看我跑过去,全部尖叫着避开,直到我跑过才跟在后面追,我后面已经跟了一大串的魔兽,有大有小。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只知道我很累。 几个精灵魔法师飞到我头上,给我不停的补充着魔法,也有魔法师远远的用魔法攻击我拖着的那个东西。 被我拖得痛苦不堪的家伙尖叫着挥舞爪子,不停拿不小心跑到身边的各种魔兽开刀,飞沙走石,残躯断体……当然,你不可能对魔兽说,“你看,这是地狱犬,这是双头狼……它们都是你弟兄……你得对他们客气点……”它们脑子里好象没这个概念。 跑了一段时间,我觉不大对,我应该绕着祭坛跑,这样祭坛上的魔法师才能杀掉这个老不死的怪物。 我开始逐渐的改变着路线,在距祭坛不近不远处绕起了圈子。我没想过这个老不死的被干掉后我该怎么办,后面那一大票的魔兽是不是会放过我……反正我跑就是了。 要不怎么说魔兽是魔兽呢?刚刚还觉得这些家伙很可怕,可现在这些白痴就知道和我过不去,它们也不再想着要冲上祭坛去杀人,它们全部一心一意的跟在我后面练长跑。 我记得我前生看过一部电影,有个叫“阿甘”的家伙就这么跑来着,不过我比他厉害,因为跟在我后面的东西会吃人…… 镰刀兽被我拖着跑,柔弱的腹部被地面刮得血肉模糊,而且还不断遭受祭坛上来的魔法打击,特别是威伯大叔的几个魔法攻击后,它的身体已经着火了。 我想这情形一定很壮观,我象是个火人,再拖一条长长的火虫,后面还跟一大票追随者……我们大家一起开开心心的围着祭坛绕圈子,祭坛上面还时不时的丢点什么东西下来…… 第十九节 我不知道我到底跑了多少圈,我只知道当我听到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和士兵们的欢呼时,我真的快死了,快被累死了。 精灵魔法师给我释放了浮空术,让我飘起来,我要死不活的看着她们帮我解开手套,连说一个字的力气都没。 我向下看去,波塔帝国的援军终于来了,上万衣甲鲜亮的重骑兵排列整齐开始冲击,他们人多,当然有资格蹂躏剩下的魔兽。 我被放到祭坛顶部的一个**台前,菲谢特扶着我的头,他问我要什么。我口渴死了,可就是说不出一个字来。魔法失效之后,身体上的疲乏感铺天盖地的涌来,骨头在涨痒,肌肉酸痛的就象有人给你下了毒一样,可以撑住不哼哼就算是硬汉了。 女将军走了过来,看看我白干裂的嘴唇,伸手从腰间拿出一个水袋。脱下我的头盔,她先用水湿润了我的嘴唇,再给我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 我的眼睛无神的看着她。 “我承认你是个勇敢厉害的总督……”她在我耳边说,“但是这仍然不能改变我早先对你的看法。” “科恩!”马丁爷爷上来了,几步跑到我身边,“没受伤吧!” “没受伤,”杰克说,“就是说不了话!” “没关系,是魔法使用过量的副作用……”马丁爷爷拍拍我僵硬的脸,“多休息就会没事的!” 我用眼睛深深的看了马丁爷爷一眼,然后向着菲谢特所在的方向一转。 “你休息,我明白的,”马丁爷爷说,“一切交给我!” 听他这么说,俺的头一歪……睡着了。 ※※※ 这一觉睡的那叫一个舒服,醒过来都已经在回国的路上了,除了身体仍然有点乏力之外,一切还算不错。 队伍在慢慢的行进,他们还给我准备了舒适的马车,就以前那白痴王子坐的,现在归我了。 我叫人撩起马车的帘子,一边欣赏外面的景色,一边还有人为我揉着有些硬的身体。在我睡觉的时候,她们已经在这样干了。 “喂喂喂----”我对骑马路过的女将军喊,“上来聊聊天怎么样?” 她戴着头盔的脑袋一偏,做了个不屑一顾的动作,骑马走了…… “哈哈!你知道厉害了没?”菲谢特的声音响起来,“我来陪你好了!” 他从马上一纵就跳到马车上,一边走进来,一边叫人把帘子放下。 “你醒啦!”菲谢特在我身边坐下,“条件还过得去吧?” “马马乎乎吧……”我说。 “你这家伙……”菲谢特摇摇头,“出力后肯定要相应的东西……” “知道就好,”我说,“谁安排的这马车?很上路哦!” “神殿!”他笑着回答我,“那些白袍祭祀。” 这倒是出呼我的意料啊,这些白痴什么时候变聪明了? “没想到吧?”菲谢特接着说,“还不止这些,还有个家伙一路跟着我们,要在圣都给你颁一大堆勋章和可以压死你的称号……” “啊?”我张大了嘴,“为什么?” “因为你救了他们的小命,”菲谢特说,“此外我们俩还得到了光明神殿的邀请。” “你是说,”我眨眨眼睛,“我们要去天堂之岛?” “是啊,不过在那之前我们要先回圣都,”菲谢特说,“先回去把协议放好。” “那,”我问菲谢特,“我们的军队呢?” “我们随行的士兵几乎没什么伤亡,”菲谢特说,“其他的嘛……” “怎么样?” “里瓦帝国的军队还有俩百来人,波塔军队连渣都没了!那个将军,叫保罗*保雷的那个,当场就被砍了脑袋……” “那我们杀了多少魔兽?” “不清楚,”菲谢特摇着头说,“反正各种魔兽的尸体铺满整个平原,砍成碎片的,烧成焦碳的,踩成薄饼的……连几十里外的地方都可以闻到恶臭,对了,被你活活拖死的那个是镰刀兽是兽王,怪不得当时那么多魔兽追你。” “呵呵!”我笑了笑。 “后来的两万重骑兵干脆就掀了魔兽的老窝,”菲谢特用手比划着,“在魔法师的支援下,把地**拆掉,杀光剩下的魔兽再堵上地**……浩大的工程!” “真不错,”我笑着说,“我想这里再不能用来试练了。” 夜里,到了营地,我在大家的陪伴下散着步。 “老大,你知道吗?”杰克说,“我们又赚了!波塔帝国赔了我们八千匹马,都是耐力特别好的那种!” “是吗?”我说,“他们怎么舍得?” “八千匹马而已,”菲谢特说,“比起他们的王子来是微不足道的。” “一定要照看好!”我对杰克说,“挑出最好的留着做种马!” “知道了!”杰克笑着说,“这是老大拿命换回来的,不过说起来,老大你拖着能个老不死的怪物,跑起来实在不怎么帅……” “去你的,”我笑着说,“还想让我再来一次?” 嘻嘻哈哈的时候,我看到小路边有个黑呼呼的小东西。 “杰克,你去看看那是什么,”我指指路边,“小心点。” 杰克跑过去,不大会抱回个小动物。 “老大你看,”他说,“是个象马的东西,黑的,快死了!” 我抱过来一看,这小家伙的确象是个刚刚出生的小马驹。除了全身黑呼呼的,头顶上还隆起一点硬硬的东西。唯一的特点就是特别的丑!看起来病兮兮的,而且还育不良。 “算了吧科恩,”菲谢特对我说,“虽然从颜色上看起来和你比较配,但是它都快死了……” “不,我要养着它,”我解开长袍包住它小小的身体,“我会救活它的。” “不要固执了,”菲谢特说,“科恩,你又没奶喂它。” “我是没有,”我头也不回的向我的房间走去,“你们给我想办法!” 我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而是在刚刚经历了残酷的杀戮之后……总觉得应该善待生命,何况这个小东西看起来是那么的脆弱。仿佛救活了它,我就可以忘记在神殿里,在那个祭坛下生的所有不开心的事,这是对我的一个心理补偿。 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小乌鸦”,菲谢特多次抗议均被我驳回。 第二十节 当老大就只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当你作出一个决定后,可以坐着看很多人为你忙上忙下。 我叫来魔法师给小乌鸦治疗,其注重程度引起女将军多次对我行注目礼,最后送我四个字:“玩物丧志!” 每天都派人出去逮动物,不管体形大小,只要有奶就行。被逮到的奶妈就只有一种下场,被倒吊在我的马车里给小乌鸦喂奶,不到最后一滴奶被榨干是不会有自由的。 因为这个,我又被女将军骂成“变态”,难道我比她那个白痴王子还过份吗?没有吧?算了,我一个大男人,连镰刀兽王都被我活活拖死,跟她个女人有什么好计较的? 等到了斯比亚帝国的国境,小乌鸦已经被我养得肥肥壮壮,一身黑色的皮毛在阳光下闪闪光,已经可以跟在我的马车后面跑了。直看得菲谢特等人大喊可惜,嘿嘿,现在后悔?晚了! 虽然我有了一辆大马车,还有和马车一起归我的十几个侍女。但一进入斯比亚的国境,我还是开始骑上了马。一来是可以和小乌鸦玩,二来我还是喜欢骑着马和兄弟们在一起。 在边境上回合了等待我们的骑兵之后,我们一路向圣都而去。 我和我黑暗军队的名气一夜之间传得家喻户晓,对此俺一点也不感到意外,本来嘛,俺以前就是名人来着。就连护送我们从圣都出来的骑兵们脸上都觉得很有面子,毕竟他们也算是其中的一员嘛!可就是,他们看我的眼神有点怪,好象有点怕我的样子…… 到达圣都那天,圣都基万人空巷。每个人都跑到街上争睹自己国家军队的严整军容,都想看看那个前段日子还只知道在城门打群架,而现在已经是英雄的家伙,当然更不会忘记看看面容比七色花还要漂亮百倍,优雅气质连圣都神殿大祭祀都比不上的菲谢特王子殿下。 被人闹得昏头昏脑,好不容易来到皇宫,被告知陛下夫妇和暗月总督夫妇都在后花园等着见我们。 “陛下说,”内侍的原话的确是这样讲,“等两个小家伙疯够了就进来。” 基,这次见面还是很融洽的,除了老妈也批评我的着装外。 “人家说得没错,”老妈讲,“你干嘛穿成这样?黑呼呼的象个……象个……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你好了!” “别听你母亲的,”还是陛下了解我,“喜欢什么穿什么,只要不光**就行!” “你说什么啊,”纳舍尔阿姨看了陛下一眼,“乱教小孩子!” “好好好,”陛下笑笑,“其实今天找你们俩来,是有一件事要当面说给你们听。” “我们俩?”我指着自己。 “什么事?”菲谢特也不明白。 “是一件你们还没注意到的事,”父亲说,“但是对你们以后很重要!” 我和菲谢特还是不明白。 “你们应该还记得,我曾经对你们说过,”陛下指指父亲说,“你们俩现在的情形就象是我俩年轻的时候,就是性格互换了一下。” 我和菲谢特点头。 “所以,这问题就来了,性格和身份不相称,”陛下说,“我们俩的关系为什么保持得这样好?是因为我和维素的性格可以互补,我张扬,他含蓄,我外向,他内向,我敢冲敢打,他周密细致……” 我们还是点头。 “这是天性,生来就有的性格,”纳舍尔阿姨说,“谁都改变不了。” 我们俩点着头,活象傻瓜。 “所以,注定我常常出风头,”陛下终于说出了重点,“而维素,更多的时候他保持安静。菲谢特你要想想,你是否可以在王子,甚至是国王这个位置上……容得下一个比自己风头更劲的大臣?容得下一个名气比自己大的朋友?” “可以啊!”菲谢特脱口而出,“我可以的!” “为什么?”所有人都吓一跳,连我也是,我没想到是如此严重的事,更没想到菲谢特想都不想就回答陛下。 “我……我……我……”菲谢特忍住眼泪说,“我只要想想他在神殿祭坛上干的事……我什么气都没了!哈哈!哈哈哈!” “祭坛上有什么事?”陛下不解,“不就是他拖死魔兽王吗?” 来陛下对这件事还不是很了解。 在菲谢特的详细解释下,我算是知道为什么的骑兵用怪怪的眼神看我了。他们都把我当成变态,传言中的我不管打什么东西,必定是先打那个地方,而且逢打必中,打中必断,断者必挂……还说我有把对手打到半死再向人家道歉的习惯,如果对方不接受,必定被我亲自下手活活的在地上拖死…… 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反正陛下夫妇笑得东倒西歪,我老爸老妈笑得喘不过气,旁边俩个本来站得好好的侍女掉进小水池…… “好好好,我也只是想让你们在有时间的时候好好想一下这个问题而已,”陛下摇着手说,“别再说了,你们下去准备一下,要到天堂岛……看来你们俩和我们相比情况并不一样……” 他们笑得很辛苦。 走过一个拐角,我恶狠狠的问菲谢特。 “你从那里听来的?”我问,“还是这些话根本就是你说出去的!” “我可没有……”菲谢特笑着说,“反正现在大家都在这样说。” “我靠!我晕了……”我倒在菲谢特身上,“你背我走吧!” “你干嘛?下来!” “不是说不在意的嘛!” “那是说你的名气和风头,”菲谢特说,“不是说你的体重!” “差不多啦!”我耍赖,“何必分得这样细……” “下来,你变态!” “不!” “真不下来?” “恩!” “我把你丢进水池你信不信?” “不信……” 结果俩个人一起掉进水池。 第二天,我和菲谢特在圣都神殿被授予了一大堆的勋章,各色长短不一的绶带挂在我们身上,活象小丑。 我,菲谢特,同时获得了神殿的勇气勋章,坚定勋章,还有奉献勋章。 菲谢特比我多得一枚杰出皇族勋章。 海尔特,莫亚和杰克就只有一人一枚勇气勋章,不过听人讲,这样年轻的军官得到神殿勋章也是前所未有的事,而且三个人还同时属于一个行省的部队。 波塔帝国和里瓦帝国都封了个伯爵给我,并且十分正式的给了我封地,虽然是有点象征性的意思在里面,可地方也不算很小了,而且还给我预支了第一年应得的收成……在我的要求下,神殿祭祀还答应帮我把俩个帝国给我的地换成一整片,位置靠近我国,方便我管理。 这可不是开玩笑,如果俺现在不是红人的话,提这样过份的要求会被人打扁的,可谁让俺现在就是红人了呢? 陛下也宣布我的贵族头衔从现在起为三等伯爵。他没升菲谢特,菲谢特再升就篡位了。 这次真是赚了不少…… “关于神殿授予的称号……请原谅我现在不能授予,”一个祭祀当众宣布,“因为光明神殿传来消息,将在俩位在天堂岛做客期间由地位更高的祭祀授予!” 休息一天,因为这一去天堂岛时间有点长,我得为黑暗行省的展继续伤脑筋。在一口气下了几十道命令后,我觉得差不多了。 我带着人出了,这次只带近卫队。我的近卫队扩编了,足有三百人,他们可是什么种族都有,有魔法师,有弓箭手,有出色的战士,除了脸上那一股子骄傲和桀骜不驯,他们身上没一点一样的。 你能想象吗?纤细的精灵现在一脸剽悍,卑微的沙人偏要一脸自信,矮人想处处表现自己比别人更高大,半兽人们自以为很有幽默感,还有其他更怪的事情就不说了……不过我很高兴,我的部队在成长,士兵们在努力追求以前自己所不具备的东西。虽然他们这样看起来有点乱,有点狂躁,但我会引导他们到正确的方向。 这次我们是顺着商路走的,顺畅而快捷,又因为我们是光明神殿的客人,路上都由各国神殿大祭祀陪同,一路经过的所有国家,军队连问都不敢问。我倒是想在路上惹点什么事出来,好找个机会看看我身上挂着的勋章是不是可以砸死人,可是菲谢特严厉的制止了我这种想法。 “如果那样的话,”他说,“人家会说你是个大傻瓜。” 我觉得他说得对。 我们一路向着天堂岛走,天气越来越冷,以至于我们不得不穿上厚袍。在路过一片冰原时,所在国家的大祭祀给我们送了几件看起来很贵的皮袍,让我们一人一件以御严寒。士兵们也得到了足以保暖的衣物。 终于,在走了一个多月之后,我们到了。 在一个巨大的神殿广场中,一个圆形的魔法阵闪闪光,正在等待我们的进入。 篇外篇 黑暗传说之五 光明神殿之行 天堂岛,这个地处比斯大陆最北边的岛屿,那里,就是光明神的栖息之所。 它用一片汪洋将自己与比斯大陆远远隔开,让终年不散的浓雾盖在自己的躯体之上,使得天堂岛在大海中的方位如梦幻传说一般虚无缥缈。人人都知道天堂岛就在那里,就在某一个点上,但却没人可以找到它,当然对它的一切也就谈不上了解。 天堂岛,就象它的主人一样,神秘莫测。 现在,它却对来自整个神属联盟的青年俊杰们微笑,亲手打开了通往比斯大陆的通道。 在天堂岛南面的一个神殿广场上,那个体形巨大的魔法传送阵正不断的出阵阵白光,画在四周地上的各种符文闪烁着光芒活了过来,飘到空中翩翩飞舞……一队队服饰打扮各异的人类从魔法阵中走出,他们分别来自比斯大陆的三个神属国,都是近二十年来神属联盟最为杰出的人才。 这些人一边走着,一边对这个散着绚目光彩的魔法阵惊叹不己……它的巨大不是你可以想象的,容纳这上千人决不是什么问题。虽然各神属国的魔导师都可以做出魔法阵来,但那都是短途传送,五里以上的距离你想都别想!而且规模还不是一般的小,那种东西站上三俩只小猫就会觉得很拥挤……怎么可以和这巨大的,活物一般的魔法阵相比呢! 广场的一边,三位身穿红色长袍的神殿祭祀正静静的站在那里。 着人们震撼的神情,前来迎接他们的三位光明神殿祭祀很满意。虽然这些人都是神属国新一代人里耀眼的人才,而且都会在即将到来的新一次神魔大战中担任主要职务,但是……还是该让他们亲眼看看这一切,看看神殿的宏伟,庄严,与强大!这对坚定他们报效神殿,报效光明神的信念有好处。 “各位,”一路陪伴众人的白衣祭祀看着人都到齐了,就开始用略微大点的声音说话,“请大家这边走,去觐见神殿的三位最高领导者,神族的代言者,光明神最忠实的仆人----红衣祭祀!” 人群中立即就出一阵惊讶的低呼声,神殿的红衣祭祀居然亲自来迎接自己!这可是莫大的荣耀啊!要知道,红衣祭祀是光明神殿中地位最高的祭祀,他们领导着比斯大陆上所有神属国的神殿,在某种角度上来看,他们的地位高过皇帝而仅次于神! 听着一千多人一起倒吸凉气的“咝咝”声,感受到这些人道道崇敬的目光……三位红衣祭祀脸上的表情愈加的神圣了,眼神纯洁得仿佛是随便一扫就可以感化诞生百日不到的婴儿,又随便一扫就可以震撼年过百岁的老顽固,再随便一扫就可以让百万魔族哭爹叫妈…… 多么高贵的神态!多么端庄的仪表!一群还没资格走上前去的白衣祭祀远远的站着,他们喉头哽咽,眼眶通红,泪流满面……不少人当场就暗下决心,就是死也要早日练出红衣祭祀这样的表情来!谁不让我练,我,我,我就跟谁急! 各国来访的客人与卫队分开,重要人物们在几个白衣祭祀的带领下向三位红衣祭祀走来。 “这位是红衣左祭,这位是红衣右祭,中间这位是红衣总祭。”在别人的介绍下,三位红衣祭祀对着这群年轻人频频点头。 “你继续吧,让我们认识一下这群杰出的年轻人。”红衣总祭对一个白衣祭祀说。 “是的,总祭大人!”白衣祭祀清了清喉咙,朗声说,“请神属联盟坦西帝国王子及属下觐见----” 个身材高瘦的王子带着俩个大臣快步走上前,人还没到,就已经深深躬下腰去抢握到主祭大人的手,还一脸崇敬的吻起主祭大人的手背来……当然,左祭大人和右祭大人的手背又怎么可以放过呢? “坦西帝国的勒图王子及其属下俩位大臣,他们在历次试练中表现优异,”一边负责介绍的白衣祭祀继续说着,“现在,请三位大人赐福!” “光明神的追随者啊!”三位红衣祭祀先后说着赐福语,“因为你的忠诚及坚持,我赐福于你……” 在等待觐见的人群里,每个人都在激动的看着这一幕,心里想的是:马上就到我了!马上就到我了!三位红衣祭祀大人就要给我赐福了! 可是在他们中间,却有个浑身上下穿得黑呼呼的家伙,他好象对这感人至深的情景不怎么在意。他的双手很随便放在腹部,手掌插在长袍对开的衣襟中,耷拉着脑袋,左右轻晃着身体……神情懒散,俩眼无神。 这个人,当然就是斯比亚帝国的黑暗行省总督----科恩*凯达伯爵,一个虽然名声不三不四,但是自我感觉良好的家伙。 “喂,我最最亲爱的王子殿下……”科恩对旁边一身白衣,神态平和的菲谢特说,“那个,那个坦西帝国……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坦西帝国,”菲谢特转过头来看着他,“是神属联盟所有国家中最靠北的国家,虽然物产比较贫乏……但是地域广大又身处苦寒,使得国民性格刻苦坚韧,军队庞大精悍。号称铁军似林,猛将如云……国力不可小视!是神殿最为看重的国家之一。” “是这样啊!”科恩说,“那现在上去的那票人又是那国的?” “这是班塞帝国的里贝拉王子,”菲谢特说,“他的国家地处神属联盟中心地带,所以地理位置就非常重要,除此之外,他们的帝**队是以几种很有特点的军种而著称于世……” “哦!我明白了,”科恩总督恍然大悟的说,“那,下面论到的是那几只小虾米?” 话音未落,就听白衣祭祀大声说,“请神属联盟斯比亚帝国王子及其属下觐见----” 菲谢特又好气又好笑的摇了一下头,向三位红衣祭祀走了过去。而科恩总督就低声骂了一句什么,跟在他后面一步的距离上。 菲谢特脸上微笑着,不急不缓的来到三位红衣祭祀身边。 “您好,主祭大人,”他微微弯腰,拿起主祭大人的手放到嘴边摆了个姿势,“我是斯比亚帝国的菲谢特,很高兴今天可以在这里领略到您的风采!” “哦!你就是菲谢特?”主祭大人早已忘记菲谢特没有象别人那样吻他的手,感叹的对身边的另俩位红衣祭祀说,“这就是菲谢特!想不到竟然是这样的年轻!” 俩位红衣祭祀走过来,亲热的和菲谢特攀谈着。 “这位是左祭大人吧?十七年前就是您亲下鄙国放赈粮!我国上下对大人的高尚品德一直是非常钦佩的!”菲谢特先后握着三位红衣祭祀的手,热情而得体的说着话,没有冷落当中任何一个人,“右祭大人,您的音容笑貌更胜往昔,自和您十年前圣都一别,圣都居民对您可是念念不忘啊!” “那里,那里……” “菲谢特王子倒是青春年少……” 几位红衣祭祀围在一起和菲谢特王子亲热的交谈着,这让菲谢特身后的科恩有些迷惑,同时菲谢特也抢尽了三国觐见者的所有风头。菲谢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让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那些王子大臣们都惭愧不已,但那自天然的亲切情态和雅致仪表可不是普通人能模仿的来。 “啊!三位大人,”菲谢特终于记起了身后的某人,“这就是我国黑暗行省总督,前些日子还被父皇任命为皇家军队准将的----科恩*凯达伯爵。” “就是在波塔帝国境内的试练神殿保卫战中死守祭坛的那个……科恩*凯达伯爵吗?”话是这样说,但主祭大人对科恩说话的神情却比菲谢特说话时要冷淡一些,“不错啊!年轻人,你保护了三位王子和数百位白衣祭祀!足见年少有为啊。” 主祭大人的右手已经微微抬起,准备让科恩总督去吻,这是主祭大人今天除菲谢特以外对第二个人做出这个动作,就算是看在菲谢特是面子上,这也是非常之礼遇了。 到这一幕,旁边很多人不免有些心理不平衡:什么嘛!一个流氓总督也值得主祭大人这样做!那可是主祭大人呢!而那个家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总督而已!总督嘛,我家多的是!对,还有个芝麻大点的准将军职,你等着,我一回家就把给我看门的小兵兵全部封做准将! 再想起自己吻主祭大人手背时,大人的神情似乎还有些勉强……这一干人等心里可就更是酸酸的了。 科恩总督也学菲谢特那样微笑着,虽然他的笑有点变形,但还在可以让人接受的范围内。他弯下腰去捧起主祭大人的手。 “如玉石般洁白无暇……如初生婴儿般圆润光滑……主祭大人!”科恩总督抬起头来,真诚微笑已经变质为一脸贪婪,“您都用什么化妆品了?” “科恩总督,年轻人可不好沉迷于这些东西啊,”主祭大人微笑着回答,“只要精心侍奉光明神,好运必将降临于你。” 心里却想:你也配知道?我就不告诉你! 可是科恩总督是什么样的人?可以被人轻易打那还叫无赖流氓?他早在等待觐见时就已经很不爽了! “是啊!您就是最接近光明神的了,那三位就一定是光明神外最伟大的存在!”科恩总督满脸崇敬的说,“我太激动了,真……真……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的心情!” 他的话让一边的菲谢特担心不已,又不可能在这时打断他,只求他做得不要太过份……而其他的人却没有注意,平常人见到主祭大人都是很激动的,科恩总督的表现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但是……”科恩总督停了一下,象是有了重大现,“单单一个吻手礼怎么能表达我此刻的心情呢?” “各位!”他猛的转过身,对一边的人大声说,“眼前就是我们所景仰的,三位有着极高造诣的红衣祭祀!那是地位多么崇高的人啊----啊?他们无私奉献,心胸宽广,廉洁高尚……” 他滔滔不绝的一直讲下去,直到三位红衣祭祀都被他夸得有些脸红,这可是难得一见的情景,三老头加起来都过俩百五十岁了,那脸皮还不……嘿嘿! “……所以,我决定!”科恩总督现在的目光很纯洁,纯洁得都有些不真实了,“要用一种更合理,更直接,更热烈的方式向这三位神一般伟大的人物表达我的敬意!” “科恩总督……你可不能这样说,”三位不知大难临头的人还在谦虚,“我们只是光明神的仆人而已……” 边的菲谢特已经低下了头,没人比他更了解科恩这个人了。他报复手段的激烈程度往往与报复的前奏长短有很大的关系……就象现在,本来是可以现过现的报复,可科恩已经准备了十来分钟,在场所有人包括当事人都已经被他狂热的语言唬的一楞一楞。 “三位,”科恩总督转回身来,张开了双臂,“请接受我……一个最最热情的拥抱!” 红衣主祭还没回过神来,就被抢上一步科恩紧紧抱住,科恩的双手卡着他的腰从背面交错,手掌还死死扣住他的肩膀…… “不要弄皱我的袍子……”主祭大人当时是这样想的,“这个卤莽的家伙!” 在所有人惊讶的眼光中,只见科恩总督双手一紧! “噼里啪啦”一阵低沉细密犹如爆豆子的声音就从红衣主祭身上传出。 “啊!对不起!请原谅……请您一定得原谅我,我太激动了!”科恩总督结结巴巴的说,“做得不好……再来一次!” “噼里啪啦”…… 到科恩放开时,红衣主祭脸上的神情是既不高兴,也不难过。好象有点感动,又好象有点茫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而先前已经觐见过的人就大呼后悔:为什么自己没想到去拥抱三位大人呢!可惜这个天大的荣誉被这个无赖白白拣了去。 “啊!”科恩总督扑向他的下一个目标,“亲爱的左祭大人!” “噼里啪啦”…… 右祭大人脑子灵活,知道这事情虽然看起来正常,但是听声音却不太妙,他正想是不是该退后个一俩步时,却现科恩总督的一只脚早就踩在了他拖地的袍角上。 在光着身子和接受拥抱这俩个选择上,右祭大人无可奈何的挑选了后者。 “啊!亲爱的右祭大人!我知道!您一定很期待!” “噼里啪啦”…… 在这庄严的时刻,在众人围观之下,三位红衣祭祀可以大声呼喊吗? 当然不能! 好不容易等科恩总督抱够退开……直到这时,主祭大人感动至抽搐的脸才出现一丝有些牵强的微笑。 “你……”主祭大人对一个白衣祭祀说,“带大家参观一下神殿吧!” “好的,大人!”白衣祭祀对大家说,“觐见结束----请三国王子及大臣跟我来!” 大家向三位红衣祭祀告别,依依不舍的离开。 着所有人**光,三个红衣祭祀再也支持不住,几乎同时瘫倒在地,身边的人上去一扶,立即就是一阵惨叫声。 “喂,”菲谢特殿下轻声对身边的科恩总督说,“你刚刚过份了。” “切----我管他去死!他们三算什么东西?”科恩总督满不在乎的说,“对了,怎么他们一看到你就象苍蝇见到肉?黏呼呼的你不觉得肉麻?” “有你这样形容自己殿下的吗?”菲谢特殿下看看四周,低声说,“想知道?门都没有!” “没门?你可想好了!”科恩总督一笑,“我可是你最好最好的兄弟耶!” 菲谢特殿下转过身来,一脸我就是不说你奈我何的表情。 科恩总督还是在笑,一脸你说嘛你说嘛你快说嘛的表情。 我就是不说! 你不说我就要你好看! 来啊! 你等着,你可别后悔! “大家请看,这就是神殿的一个用来祷告的房间,”白衣祭祀在为大家解说,“一般是刚刚到神殿学习的低级祭祀使用,请大家留意墙上的壁画,那是讲述……” 慢慢的,白衣祭祀现已经没人在听他讲,大家都把目光放在拖后的俩个人身上……菲谢特殿下和科恩总督,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在对视着。 “英雄!!”猛然间,科恩总督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悲呼!他单膝跪下,双手紧紧抱住菲谢特殿下的大腿,用大得可以吓死人的声音大声哀求! “英雄啊!告诉我吧!把这天大的秘密告诉我吧!啊?”他歇斯底里的叫着,巨大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来回激荡,震得所有人的耳朵嗡嗡乱响,“告诉我!告诉我吧!我不怕危险,我真的不怕啊!让我去!告诉我……你不说我现在就去死!”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科恩总督……又在耍赖皮了! 可是,这里没人熟悉他。四周的人都被吓到了,不清楚俩人之间到底生了什么事,从科恩总督那几句话推测,这好象是有关一个大秘密……还有危险……还不是一般的危险。使得这位总督极力要知道,要抢着去做……这样看起来,这科恩总督还是一个很不错的人嘛!可是,他为什么要叫菲谢特殿下英雄呢? 菲谢特殿下何尝不是被吓一跳?虽然在私下里几个朋友经常这样相互开玩笑,可这是什么地方?这是神殿!离光明神近在咫尺的神殿!就是给自己一百个胆子,自己也不敢现在和他演对手戏----那要双手抚脸做娇弱无力状,说什么:哎呀,你好讨厌哦,都把人家吓到了耶,再也不理你了,哼! “科恩,你这混蛋!”菲谢特殿下心里暗骂,“算你狠!” “科恩总督,科恩大人,你快起来,”满脸通红的菲谢特殿下不得不妥协,“虽然此事还属谣传,但见科恩总督如此大义,本殿下愿与大人分担!”(你这个混蛋!你这个无赖!还不起来,看你这死皮赖脸的样子,说给你听啦!) “可是……”看来科恩总督还不大放心,“如果这件事是陛下不允许殿下讲给别人听的,那微臣,那微臣岂不成国家罪人?”(不!要是你老子追问今天这事,那我还不**开花?) 四周的人频频点头,不少人对科恩总督改变看法:在这时候还一心牵挂皇室,此人真是近年来少有的忠臣,好!果然能吏! “总督放心!”菲谢特殿下哭笑不得,“此事并不复杂,也不如大人想象中严重……不管怎样,本殿下都与大人共进退!快起来吧。”(你这个混蛋!要是老爸问起,我来扛好了吧?还不起来!) “是,多谢殿下……请原谅我的冲动。”(好,给你面子,知道我厉害了吧!) 俩人在神殿里演的这出忠臣仁君的好戏终于圆满落幕,直看得身边的另俩个王子唏嘘不已,摇头暗叹:真正一个好总督啊!为什么自己身边就没有这样的人呢?浑不知菲谢特殿下早被他们所谓的忠臣能吏----在大腿上抓了五把捏了三下,搞得苦不堪言。 白衣祭祀看大家已经看完,于是收拾心情,再次带着大家参观。 “说吧!”科恩总督面色如常,低声问着。 “我小时候,就对一些事情很好奇,胆子也大,”认输的菲谢特殿下说回答,“于是就写了封信给当时的圣都神殿大祭祀,就是现在红衣祭祀里的右祭,向他请教几个宗教问题。” “后来呢?” “刚刚开始是我问他,可能是因为我的身份,他也详加解释。后来,随着我渐渐长大,就变成是他问我了。”菲谢特殿下说,“即使是在他来到天堂岛后,我们仍然保持着通信……在他介绍之下,我也会时不时的接到主祭大人和左祭大人的一些信笺。” “我靠,原来是这样!那么你们信里说些什么?” “通常都是三位红衣祭祀考较我一些宗教问题。” “哦?”科恩总督吃惊的问,“他们是把你当接班人在培养吗?” “我是王子,”菲谢特殿下轻笑一声,“怎么会去当祭祀?” “那他们是觉得和你特别谈得来了?” “也不是,”菲谢特殿下说,“如果你有幸看到天堂岛神殿下到各国神殿的讲义,你就明白了。” “不明白,你现在就告诉我,我才没心情去翻什么讲义!” “这些讲义正是由三位红衣祭祀负责编撰,”菲谢特殿下低声说,“其中大部分内容与问我的问题非常相似……” “知道了,你当枪手!” “什么枪手?” “就是……反正你也不明白,就没必要知道了!” 完,科恩总督拉拉菲谢特殿下的衣角,追上前面的人。 个上午的时间,三国王子及大臣们才参观了天堂岛神殿的一小半,虽然大家都知道做为光明联盟最重要的神殿,它一定是很大,可还是被这宏大雄伟的神殿深深震撼。和这座神殿相比,一般帝国的皇宫就象是小孩过家家时垒起的小沙堆。 已经参观过的地方,就包括五个祈祷室,俩个广场以及一个神学院。 五个祈祷室分别由地位不同的祭祀们使用,这里面不包括神学院里的那些学员……因为他们要锻炼意志,所以只有风雨无阻的露天祈祷。 五个祈祷室中最大的一个是刚刚晋升上来的正式祭祀使用。说是祈祷室,却可以容纳三四千人而不闲拥挤。偌大的空间里连一根柱子都没,在安放在地板,墙面,头顶的几百个纯银灯座上,上千盏魔法灯正出柔和的光,照得整个祈祷室明亮无比。色彩鲜艳画工精致的巨副壁画在四周墙面上有序的排列着,一直连到高高的拱顶,无一不是讲述光明神族那数不胜数的丰功伟绩…… 接下来是比较小点的祈祷室,供地位稍高点的祭祀使用,除了壁画变浮雕之外,室内的所有装饰都高上一个等级。 总之一句话,房间越小,花钱越多。 第一个广场就是大家到达的接引广场,除了那个魔法阵也就光秃秃的没什么好看。 可另一个众神广场就不同了,那里有一百零一座高达百米的光明诸神塑像!全部是由大块花岗岩精工细雕而成,一百座姿态各异的光明诸神塑像被摆成一个圆形围绕在广场周围,全部面向广场中央的光明神王----帕米齐*克纳赫的塑像。 光明神王的塑像远远高出其他诸神,身后的双翼收起,一手持剑,一手捧经的光明神王就静静的站在那,面容平静,目光和煦。可是所有人都从他的塑像上感受到了神王的犀利,庄严,仁慈,智慧以及神圣。 很多人情不自禁的向光明神王塑像下跪,涕泪纵横的历数自己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罪过。他们的头一次次撞击青石地板,把小到踩死蚂蚁,大到魔族猖獗的所有罪过一身独揽!他们虔诚的程度甚至让陪同祭祀都感怀万千…… 每到一个地方,以上的情景就重现一次,以至于严重的拖延的祭祀们原定的参观计划,在参观完神学院时就已经没有时间了。 因为三位红衣祭祀已经在主餐厅设宴,这可耽误不得。 就在宴会进行到尾声时,主祭大人终于宣布了大家期盼已久的事。 “大家都知道,你们到天堂岛来觐见的可不是我们,我们神殿只是负责接引而已。那么现在,你们就要去觐见光明神族了!” 在坐三国的宾客目不斜视,大义凛然,心中却都在狂呼! “请各位好好准备,在今天晚些时候,我们就将把各位送去向往已久的地方!”主祭大人腰板挺直,非常精神,“对大家来说,这样的机会可是不多,很可能一生就这一次!” 着无比激动的众人,主祭大人继续说,“因为我们无法继续陪伴你们,所以大家一定要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在那无比神圣的地域,你们所代表的已经不是一个人或某个帝国,你们代表的可是整个神属联盟!是光明神羽翼下的亿万人类!” “如果有那位在光明神族面前失礼的话……就是光明神族不追究,我们神殿也是要管的!”主祭大人的眼光瞟过某人,“现在,请左祭大人宣布一下大家应该先知道的事。” “大家都应该了解,我们所景仰崇拜的光明神族是仁慈而圣明的,就因为这样,我们才要更注意自己的一举一动!”左祭大人一边说着开场白,一边打开了手中的密封卷轴照本宣科,“宴会结束后,大家立即以圣水沐浴。三国王子请着由神殿提供的纯白礼服,礼服上不得加任何装饰和勋带……” “三国文臣着纯白连身长袍……将领着银制连身铠甲……不得携带除神殿提供外的任何物品……下面请右祭大人宣布名单。” “今次的人数比较多,请各位听好,”右祭大人清咳一声,念出一大串名单,“……最后嘛,科恩总督!” 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科恩一楞,“是,我在这里!” “因为你及属下在波塔帝国的杰出表现,又因为波塔及里瓦俩帝国神殿的极力推荐,请你带同属下将领----海尔特,莫亚,杰克三人一起!” “好的!”科恩总督回答得非常干脆。 “我知道这三位都还不是贵族,”右祭大人特别交代说,“请你一定要多加约束!” 听着科恩总督更干脆的回答,一旁的菲谢特殿下心中又是一惊,心中叫苦连天:本来科恩总督就够让人担心的了,你还叫他约束手下? “好吧,就差不多是这些了!”主祭大人有点艰难的站了起来,“大家准备沐浴!等一下我们会给大家送行!” 第五集小结 各位读者好: 不知不觉,异人已经出版六集了,因为是小明的第,所以有很多疏漏,幸得各位读者的谅解,小明非常感激。 很多读者不明白,为什么异人在说频的书跟幻剑、龙空的格式不一样?这是因为异人在未出版前每一集是二十节,但是出版时根据说频的规定改为每集10节。不过大家不要担心,每集的字数还是一样多。 还有读者问,为什么说频的小说进度是一到六,而幻剑龙空就差了一整集呢?其实这还是应出版的要求而变,因为第三集内容太多,加上篇外篇是十来万字,所以在出版时就分成了俩集……这是小明没有计划好的错误,再次向大家道歉,麻烦各个转贴网站自行分集。 如果其他网站想要转贴异人,不必来信申请,只是在贴文进度上和说频保持一致就可以了。 还有各位读者,小明知道你们等书很辛苦,小明会在出版社允许的第一时间贴文上来,所以,请大家不要转贴破解版本的电子书好吗?小明写书同样辛苦。 明寐 第一节 我和菲谢特分开,各自被白衣祭祀带进沐浴的房间。 带我进入房间的是个三十来岁的家伙,他一一指点房间里的各种沐浴工具给我看,解释着沐浴的步骤。 “……阁下应该都清楚了吧?”他说,“那么,我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 我早已被一大堆沐浴规定搞得头昏脑涨,点着头想让他早点滚蛋。 “还有一个问题……”他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说,“阁下是文职,又是武将……那您到底应该穿什么呢?” “我……”是啊!我应该穿什么呢? “我想您还是穿盔甲好了,”他想想,“这样的话更符合阁下的气质,可以吗?” “好吧!”我并不在意。 “那我就给您准备了。”他走出去,不大会就拿来副盔甲放在一边的石桌上。 “你怎么不出去?”我看他连一点离开的意思都没,“不要看着我!” “是这样的,总督阁下,”他挪动了一下身体,“您第一次用圣水沐浴时我必须看着您,以便正确指导。” “这件事我自己会,”我一楞,想到这是神殿,终究没有出口成脏,“你给我出去!” “不可以的,总督阁下!这是我的责任……”也许看我脸色不是很好,他有点畏缩,“如果我现在出去,会受到惩罚……” “看来你是一定要和我待在这个房间了?” “是的……” 我低下头想了想,要不打他一顿?好象也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过来,”我对他招手,“我想好了……” 穿好漂亮银色盔甲的我,开始坐在椅子上看着某人匆忙的背影,他正苦着一张脸收拾被我弄得一团乱的房间,并把我换下的衣服叠好放进柜子。 “刚刚教你的话你记住了吧?”我问他,“一会就照着说啊!” “我知道了,”他小声说,“但是您的神情不要太得意,会被看破的……” “好样的!看不出你还是个细心的家伙,”我拍拍他的肩,“你放心好了,我教你的这种方法很好用,如果你再灵活点,保证你很快就升。” 走出了房间,我开始让脸上带着点不高兴。因为在我盔甲里面,违禁品总计三大类几十件:包括黑铁及魔法匕各一,魔法项链及戒指各一,各种用途不明的药粉十数包…… “科恩总督准备好了吗?”一个地位高点的白衣祭祀站在外面,问我话的同时眼睛却看着陪着我沐浴的祭祀。 “是的大人,科恩总督已经准备好了,”我身边的家伙平静的说,“我一直陪着科恩总督,没有看到任何违反规定的事生。” 我忍住不笑,这个倒霉蛋被我用麻痹术杵到墙角当衣架用,头上还罩着我的衣服,看得见什么东西才怪!不过这家伙倒是很镇静,将来前途远大。 “好的,那么科恩总督,我们这边走。” 人渐渐的到齐了,三个帝国得到觐见资格的一共是十一个人。坦西帝国三人,班塞帝国三人,剩下五人全是我们斯比亚帝国的。或者是我多心吧,怎么大家站在一起,另俩个帝国的人看我们时眼神都不是很友善……不是说神属联盟亲如一家吗? 边走,一边把我的想法告诉菲谢特。这小子沐浴后穿着一身合体的礼服,飘逸的长用一根带系在脑后。在俩只悠蓝眼睛的衬托下,一张脸象是在散着淡淡的光彩……我,我真的好想打他一顿,再把他的脸涂黑。 “不奇怪,就算是一家人也会有摩擦,”菲谢特看看我,“在觐见时谁可以表现得更好一些,那么在将来也就更受重用。就算是王子,登基之后的日子也会好过不少。” 原来如此,为了我们以后的好日子,看来我得想点办法突出菲谢特的优点才行。不过,这家伙好象也没什么优点吧……反正比我的优点少多了。 我们被安排站在一个小广场边,广场地面被铺上了厚厚一层新鲜花瓣,清冽的花香弥漫四周。而三位红衣祭祀就指挥着手下祭祀以一块宝石为中心画起了魔法阵。 他们咏唱着咒语,以手指为笔先在地上画出一大一小俩个圆圈,圆圈套在一起,之间的距离不过俩尺。只要是他们手指画过的地方,立即就会闪现出微弱的白光形成线条,并渐渐变得清晰明亮。 画完圆圈,一部分人开始在圈外四个相对的角上写符文,一部分人就在俩个圆圈内外填充各种图案……没过多久,这个有菱有角的小魔法阵就画完了。而所有参加的祭祀们都是满头大汗,好象这耗费了他们大量的精力。 三位红衣祭祀互相点点头。 “世间万物的主宰,所有次序的制定者,我终生侍奉的主人,光明神王陛下!”三位红衣祭祀分别手持法杖,齐声咏唱,“请允许您最谦卑的仆人,以您赐予我们的方法,打开这通向您,通向无数生灵向往的神圣地域----光明圣山之路!” 随着他们的咏唱,法杖上开始出红光,气雾状的红光又凝聚成三条光束照射在魔法阵中央的宝石上,宝石刹那间就被映衬得鲜红欲滴。 圆圈之外的符文先有了反应,同时向上投射着微弱白光至三人高的距离,就象是被倒映在水中的影子,然后是散着强烈光线的符文本身整个的飘起,在这三人高的空间里上下游弋…… 当里外俩个圆圈,以及所有的线条图案全部飘了起来时,魔法阵中央的红宝石仿佛被唤醒一般,开始出五颜六色的光茫,最终形成包裹整个魔法阵的淡淡七彩光幕。 魔法阵,活了。 着这个绚丽的魔法阵一点点成形,我得承认,祭祀们的确有些厉害。反正威伯大叔是做不出来,至少我没看他做过。 强光一闪,打断我的胡思乱想……定睛一看,阵中已经出现了俩个影子,因为光幕的关系,我看不太真切。 她们慢慢走了出来,白皙小巧的脚**着,踩在铺满地面的鲜花上走到阵外,眼光扫过所有人,停在三位红衣祭祀脸上。 红衣祭祀们高声赞颂着单膝跪下,躬身行礼。 过众神广场的塑像,我就知道光明神族是有羽翼的,大概的样子也明白了。按理说不应该感到很吃惊才对。 可当这俩个光明神族的女性出现在我眼前时,我还是呆住了。 她们身穿白色的长袍,样式简洁到就象是把一块布料随意披在身体上,只在左肩部位用一颗胸针大小的银色饰物扣住,一条细细的银色腰带系在腰上,结扣的地方垂下一点。头上没有带,只戴着一只不知是用什么植物枝条编制的桂冠,金黄色的长一直垂到腰下。皮肤的颜色……看不出和衣服有什么区别,都是纯白色,颜色上减一分让人觉得不够,多一点就白得过份。五官极其端正,又细又弯的眉毛,大而明亮的眼睛,修长挺直的鼻廓,小巧红润的嘴唇……虽然她们长得并不完全一样,但我总觉得她们符合一定的比例,或者说是……模式? 就这俩位女性而言,除了背后的俩只白色羽翼,她们的体形和人族差不多。甚至可以这样说,我四位妻子中随便一位都要比她们来得漂亮。 但从她们眉宇中流露出的不经意的神情才是重点,让人心折的平和和看不到底的深邃,使我不得不把目光放在她们身上,该死的!我应该看她们裸露出来的脚或是圆润的双肩才对,那嘴唇要是再翘一点该有多好,还有她们的胸…… “科恩!”有人在扯我的衣服,我转头一看,是菲谢特。 “你干吗?”我不高兴的问他,随即反应过来,“殿下?” “行礼啊!”菲谢特瞪我一眼,我才现所有人都跪在地上了,就我一人傻站着。 “啊?行礼?哦……不好意思!马上,马上!”这可不是一般场面,我打着哈哈希望大家可以原谅我,但是所有人都对我怒目而视。 “俩位大人!”红衣主祭低声说,“请俩位大人原谅科恩总督的过失,他一定是被大人的圣颜震撼,以至于忘记了礼节。” “红衣主祭,你不必在意,”左边一位神族女性转头看看我,“大家都起来吧!” “多谢俩位大人!请放心,”红衣主祭这个老混蛋却接着说,“我会让科恩总督留下,我们会教育他直到合乎礼仪为止。” 虽然另俩个帝国的家伙们都不露声色,但我知道他们心里一定非常得意,而菲谢特四人却一脸担忧的看着我。 左边那位神族没有直接回答红衣主祭,却转过头问我,“科恩总督,你怎么想?” 我歉然一笑,“您说我可以去我就去,您要让我留下我就留下!” “我没权利让你去或不去,我们只是来接你们,”她看了我一眼,再看一眼身边的同伴,“是不是,维尼纳?” “今次的名单上应该是十一个人,”名为维尼纳的神族说,“红衣主祭,你真的是这样想吗?” “啊!不是的,”红衣主祭摇着头说,“我只是怕科恩总督会失礼……” “即使是科恩总督有什么做的不妥,我也会亲自告诉他,”维尼纳说,“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你们退下吧!我们得走了。” “是,”红衣祭祀们再次伏在地上,“送俩位大人。” “大家跟我来。”维尼纳转身进了魔法阵,白光一闪,已然不见。 大家一个个接着走了进去,我拖在最后,走过那位神族身边时,我对她笑笑。 “我应该叫您什么呢?”我说,“高贵的女神。” “依弗,”她说,“快进去。” 步出魔法阵时,我们已经身处光明圣山的一个山谷之中。 四周都是皑皑雪山,但是山谷中却阳光明媚,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体上感觉很舒适。画着魔法阵的玉石平台边,全是茂密繁盛,色彩缤纷的各种花草。很惭愧,其中绝大多数我没见过,我只在其中找出一种比较熟悉的兰花,这里的气候让它们争相盛开,姹紫嫣红。 沿着玉石铺就的小径,我们在山谷中穿行。花丛流水间,一只只奇异的动物时不时的跑过,或者就干脆待在路边,一边享受阳光一边从头到脚的细细打量着我们,有的四脚朝天憨态可鞠,有的悠然缓步温顺驯服。 “大花园,动物园,还有温泉……”我东张西望,“依弗大人,这地方可真不错啊!” “你走快一点,”依弗在我身后说,“不要叫我大人。” “那我该叫您什么?”我停下脚步回头说,“是不是……” 我还没说完,她的身体一闪就不见了,转回头却看见她在我前面走着。 “大人您不要吓我啊,”我说,“我胆子可小了……” “你胆子小?不是吧?”依弗回答我,“不要叫我大人。” “您都听说什么了?您可千万不能相信,那都是谣传,”我对着她的后背,仔细看着她双翼上的洁白羽毛,心想着怎么才能搞几支带回去,“谣传都是不可信的啊大人……” 过几道隘口,我们眼前是一片极其广阔的平原,眼力所及的尽头有一座巍然屹立的大雪山,风格迥异的各式宫殿从山脚顺路蜿蜒而上,直达山顶。 前面的人走出了小径就呆住,一个劲的惊叹,而且倒吸凉气。 他们突然站住可就苦了我,因为正在想事情啊,没有注意啊,所以就一头撞到依弗的背上!要死不死,我那脆弱的鼻子正好碰到她双翼最坚硬的部分…… “啊----”的一声惨叫,我就蹲在地上。 虽然撞上去的力量不大,但我次接触神族身体的代价却是惨痛的,不知道我着了依弗什么道,反正我整张脸一麻一酸,鼻血就伴着眼泪一起出现。 “怎么这样不小心?”依弗转过头来看着我,眼神不太自然。纤细的手指一挥,我的鼻血已经止住,难受的感觉也消散了不少。 “我……我……”我站起来,冲前面喊,“刚刚前面谁走第一!” “是我国勒图王子!怎么了?” “怎么了?我问候你老……呜!呜呜呜呜!”还没骂出来,我的嘴已经被依弗用魔法封上。 “没什么,你们先走吧,”依弗不动声色的其他人说,“我带科恩总督去洗洗。” “好,你们要快点赶上。”前面的维尼纳说。 我非常老实的跟着依弗到了一个小喷泉边,用没戴戒指那只手清理着身上的血迹。 “洗好了吧?”依弗把一只手伸出来,“还给我。” “还什么啊大人?”我真诚无比的说,“我们才第一次见面呢,我没欠大人您什么东西啊……至于说,大人您想要见面礼的话……我可是个穷总督呢……我从不贪污受贿……本总督一心为民,廉洁清正……” “把从我羽翼上拿走的东西还给我,”依弗说,“还有,不要叫我大人。” “羽翼上有什么?”我大惊,“你确定是我吗?其他人混水摸鱼也有可能啊!” “我知道,就是你,”依弗不怒不笑的神情让我疑惑,“你撞上我时咬下的,双手捧脸时藏到你的护腕里,你骂人是想转移我的注意力对吗?” “……” “我说对了吧?” “你想怎么样嘛?”我一脸沮丧,“是把我大卸八块?还是绑在某个广场上‘呼呼’的烧成烤肉?” “我没想好,”依弗看了看自己的纤细的手指,“或者我直接让你消失也不错。” “不会吧?您可是我最崇拜的仁慈的女神啊……有没有商量的?” 依弗摇头,但她很专注的在听。 “商量一下嘛……女神,”眼看有机可趁,怎可无故放过?“在我的行省,那里物产丰富,要不我给大人您特别建上一座神殿?您有空的时候还可以来走走什么的……“ 依弗还是摇头,“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这……女神您这就难住我了,”我小心翼翼的说话,眼神暧昧,准备向她推销某人,“难道您……是……想?没关系,放心的交给我就好了!” “科恩啊科恩,你总有一天会被拔掉舌头的,”依弗看了我一眼,吓得俺立即闭嘴,“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听她这样讲,我就知道我今天没事了,谁管以后啊! “是这样啊,我有四个妻子……”我说,“我想送给她们当头饰,看到头饰就好象看到您一样……” “你那里可不止四片羽毛。” “哦,是这样的,虽然小的我现在才四个妻子,”我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以后说不定会多个几位……所以我早做准备嘛。” “你为了取悦妻子就拿我的羽毛?”依弗有些生气的样子。 “不是!这只是借口,”我立即改口,“其实我是看你走得很闷的样子,这样的话大家就有借口出来散心一下,你看这里阳光多好……” 我还没说完,她嘴角一翘就笑了。这一笑,就象严冬里温暖的阳光一样。 “原来你刚刚是吓我的,”我拍着胸口,“吓到了吓到了。” “原来你不知道我是在吓你啊?”依弗说着话,把脚放进泉水中,再递给我一个小盒子,“狡猾的家伙,早就想好了吧?” “把羽毛放进去吧,”她的脚在水中划来划去,“不要掉了。” 我把羽毛放进盒子,她接着教我一段咒文,盒子在我闪就不见了。 “需要的时候再念一遍就好,”依弗说“不准放其他的东西在里面……算了,跟你说这个也白说。” 因为我又一次念出咒文招来盒子,已经把匕啊项链啊什么的全部放了进去。 “我尊敬的依弗女神,”我在她身边坐下,“为什么你对我这么好?” “我对你好吗?我不觉得,”依弗转头看我,“第一,羽毛拿回来也已经放不回去了。第二,我也不能把你怎么样。第三,我是真的很闷。” “为什么会闷啊?”我说,“你是神,神呢!” “神也会闷,而且我又不是神官,我只是一个小侍女。” “小侍女?”我这次是真的吃惊了,“把三个红衣祭祀吓得不敢动的小侍女?” “不行吗?”依弗说,“三个老头子烦死了,每次来都很罗嗦,不管是谁都下跪,听他上句就知道他下面会说什么!”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把拥抱的事告诉她,笑得她直不起腰。 “好了,我们该走了,不然等一下就追不上他们了,”好一会,她才站起来,“我得告诉你,见了其他神可不能没礼貌,不然你会很惨。” “比如说……谁呢?” “我不知道这次还有谁负责接待你们,”依弗对我说,“但你一定会见到夏洛特,还有战神达威德。” “为什么你就知道一定是这俩位神接待我们?”我们已经熟悉,所以我不再用“您”来称呼依弗。 “因为我就是夏洛特的侍女,而战神达威德会给你加封。” “是吗?听起来夏洛特象是个女性的名字啊!”我说。 “你应该称呼她为光明神族----夏洛特*克纳赫公主殿下!因为她是光明神王帕米齐*克纳赫陛下的小女儿,”依弗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她会和你们见三次面,你还是想好该怎么表现自己吧!” 从现在起,小明贴文将会统一格式,是每集十节。 ※※※ 频道明寐讨论区 时请保留此段 第二节 “给我说说嘛!”我笑着问依弗,“她是个什么样的神啊?还有战神达威德,听起来这名字好象挺威风!” “想知道?”依弗说,“见面你就知道了,我是不可以告诉你的。” “为什么不可以?” “你现在还不应该知道,而且,”她说,“我眼中的她和你眼中的也不会一样。” 我真她,这样的理由简直无懈可击,我就象是撞在一堵又软又厚的墙上,呆了一下,从见面之时起的种种努力都算是白玩了。 “那我呢?”我不点不甘心,“我该怎么表现自己呢?” “其他神我不清楚,但是在夏洛特殿下面前你不可以胡闹,”依弗说,“比如象你对付红衣祭祀那样。” “是吗?那你们神族对我有什么看法?” “你很在意神族对你的看法吗?”她淡淡一笑,“我想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为什么?”我不明白。 “原来嘛……”她拿出手来,张开拇指和食指,“没见面之前,你就象这样。” “然后……见了面,”慢慢的,她拇指和食指之间的距离渐渐缩小,一直到俩个指头中只剩下半颗沙砾粗细的一条线,“明白了吧?” 我苦笑着摇头,“不好意思,你能不能再把手指张开一点点……以安慰我这善良而脆弱的心灵?” 依弗很认真的点点头,手指动了一下,多给了我三颗沙砾大小的空间。 “谢谢!”我说,“我好感动。” 身向小径走去,心想这次太亏了,不但没套出有效的情报还被个小小神族奚落一翻……能不能找回面子还俩说呢! 仿佛有一丝风拂过脸颊,依弗已经和我并肩而行。 “大姐!大大姐!”我心灰意懒的说,“拜托你下次出点声好不好?我会被你吓死的!” “出声啊,好的。”她说,“现在开始咯。” 我以为依弗要再次变来变去,于是就睁大眼睛看她怎么做。 谁知……片刻之后,我就站在一座巨大的宫殿前的平台上,身上的盔甲松脱不少,脸上也全是灰尘。回头一看,现我已经被带到刚刚还觉得遥不可及的大雪山下。 “大大大大……大姐!”风一吹,我又现我的带不见了,头正四下乱飞,“你不要再耍我了……我想我还不太适应这样……飞来飞去,而且蓬头垢面也并不好玩!” 后一句我是用吼的,但是旁边立即就传来一声巨响,“神王脚下,不得喧哗!” 我的耳朵“嗡嗡”叫。 我用双手掩住耳朵看过去,现一个比我高很多的大个子站在身后,刚才这里还是什么鸟东西都没有的!他穿着一身闪着金光的威猛盔甲,正用俩只巨大的眼睛瞪着我。 我转头看看依弗,“他这样的声音算不算喧哗?” “对你而言,算是吧!”依弗说,“因为只有你一个人可以听见,你不是要见战神吗?他就是达威德。” 我正大叹倒霉,就看到战神达威德给依弗行礼,嘴里还说着“公主殿下你回来了”之类的话,而依弗对达威德寒暄几句,身后的羽翼已经变成六只,连脸形都变了。 我很希望现在有个兄弟在身边,起码还可以叫他打我一顿,不用觉得这样丢脸兼无聊。 “你刚刚不是说话很大声吗?”依弗伸展着背后的羽翼,“怎么现在低着头不看我?” “因为在伟大神圣的光明神族面前,我所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而是代表着整个神属联盟以及神属联盟属下的亿万民众!如有失礼,就是仁慈英明的神族不处罚我,我这一生也会在自己内心的谴责下度过!” “背得不错,”依弗淡淡的说,“但我认为最后一句不是这样。” “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我抬起头来说,“请问,我该叫您什么啊?大人?” “我现在这个样子你就得叫我丽瑞塔公主殿下,因为现在的我就是夏洛特公主的姐姐,”她说,“如果是刚刚那样你就得叫我依弗……你在疑惑什么?” “但是你经常这样变来变去的话我会昏头……”我说,“为什么光明神族如此仁慈宽厚,却不亲自领导我们神属联盟?还要在我们之间设立神殿?” “我闷啊,我就喜欢变来变去,神族也没有叫依弗的侍女,如果这个消息泄露我就拔掉你的舌头……”丽瑞塔说,“因为神族有其他更重要的事要做,此外还有种族之间的差异,所以不益直接管理神属联盟。在俩者之间有神殿缓冲就要好得多,同是人族,至少在思维上要接近一些。” “原来是这样啊!我知道了,”虽然还是想不通,为了保持这点来之不易的交往,现在我也不好深问下去,“可是,丽瑞塔公主殿下,您认为我现在这个样子是否有不妥?” “达威德,”丽瑞塔对战神说,“麻烦你带他去武库换一身盔甲吧,这是我造成的。” 我心好一通乱跳!神族盔甲呢……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如您所愿,公主殿下,”战神达威德说,“但这是正式赐予吗?” “不,这不能算是赐予,”丽瑞塔摇头,“这只能算是私下赔偿。” “不行,公主殿下,”达威德一口回绝,“战神武库中所有武器盔甲皆有详细目录,如果不是赐予……很抱歉,请恕我无能为力。” 我不禁愕然,光灿灿的神族盔甲看来泡汤了。 “是这样啊……是我的要求过份了,”丽瑞塔想了想,“你不用在意。” 然后转头对我说,“科恩总督,你跟我来。” 虽然心里很不情愿,但想到以后有可能要在战神手下混饭吃,我还是对他行了一个礼,跟着丽瑞塔公主走了。 丽瑞塔公主的宫殿布置得倒是很清雅,景致也非常好。可就是显得空旷了些,加她在内才十来位神族女性。 我走在她后面,左右倾斜着身子去看她的脸,虽然每次都只看到侧面,我却是乐此不疲。丽瑞塔公主的本来面目充满活力和灵性,属于是任何正常男人看了都……宁肯杀错,不可放过那种!而且……她还时而象个成熟女性,时而象个清涩少女,时而平静淡括,时而天真浪漫,头脑机智而性格多变……但这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不论她变成什么样子都不会让我感到一丝一毫的不和谐,她吸引我,我想一直看下去,看看她到底有多神秘。 恩……我并不认为是我有点变态,而是她太有韵味的缘故。 “就是这里,”丽瑞塔终于在一堵墙边停下来,“我很久没来了。” “很久?有多久?”我一头雾水,“您带我走这么远的路,就是来看这堵传说中的墙吗?” 丽瑞塔伸出手来在墙上一点,一道大门就无声无息的出现。 “进去吧!”她说,“里面都是我以前玩腻的东西。” 我跟着她走进去,立即就被里面的东西晃花了眼睛。 左边,上百件各式武器一排排整齐的浮在半空中,幅度一致缓缓转动。单手剑,双手剑,长枪,战弓……浮在右边的是近百套形状颜色各异的盔甲,木制抗魔甲,皮制轻甲,金属全身甲……还有房间中间的长短法杖,它们都散着各色缤纷色彩,仿佛在向我述说多年的苦闷等待。 “不要呆了,”丽瑞塔对我说,“快选吧!他们快到圣山脚下了。” “能不能给我做个介绍,”我可怜兮兮的说,“我都快晕了……” 丽瑞塔淡淡一笑,“好,先看盔甲!” 她带我一件件看下去,每一件盔甲,武器,法杖的功用,来历,加持的魔法与特殊效果她都记得清清楚楚,没有一点遗漏。 “选好了吗?”她转过头来对我,“时间不多了。” “可……可我觉得每一件都很好……我可以多拿点吗?反正也是你玩厌的。” “不可以。”丽瑞塔拒绝。 “那好吧……”我不无惋惜的看看几副很合适兄弟们使用的盔甲,指着给自己选好的一副黑色全身盔,“我选这副。” “这副啊?”丽瑞塔微一皱眉,“不是对你说过这副盔甲有些损坏吗?” “可是它看起来很帅,”我说,“而且还自带披风……” “好吧,”丽瑞塔一笑,“随你了,我教你怎样使用。” “先,你应该戴上这个,”丽瑞塔取下盔甲胸部的一小块护胸,再教我一段咒语,“到你要使用它时,念出咒语它就会自己出现在你身体上,你试试看。” 我从她手中接过护胸,正想脱下自己原来的盔甲……却现丽瑞塔一直看着我,没有一点想要转移视线的意思。 “您……”我有些不好意思,“是不是可以转过头去欣赏其他东西先?” “不必,你只是一个普通人族男性,”她说,“对我来说,你的身体和一棵树,一滴水一样,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所以你不必担心我有这方面的困扰。” “你没有,但我有啊!”我哭笑不得,“要是被神殿的祭祀知道,我曾当着你的面换盔甲,我会被他们挫骨扬灰的!” 她没有和我废话,手指对着我一点……就听“叮叮当当”一阵乱响,我身上的银色盔甲就全部掉到地上。 还好……我里面有穿一点点衣服。 “你喜欢黑色是吧?”丽瑞塔想了想,纤纤素手在空中一晃,一件黑呼呼的武士装就开始往我身上套,再一晃,一根银色腰**现在我腰间,腰带还“呼”的一声系紧! 我好怕!我不知所措!我被迫摆出各种姿势来迎合这一切!在这一刻,飞舞在空中的身体根本就不是我的,刚刚双手才生硬的同时上举套好衣服,马上俩只腿就被不知道从那里来的力量粗暴的并拢,被张着俩个洞飞舞的裤子“呼呼”的吞下…… 不知道其他人在这样的情况下是什么反应,但我是不敢反抗的。只是身上莫名其妙的多件衣服腰带什么的倒没什么,要是惹她不高兴,头上一把巨斧“哗”的掉下来……那我岂不是很冤枉? “还缺点什么?”她的自言自语我可不敢打断,“对了,鞋!” 在丽瑞塔的催促下,我开始战战兢兢的装备那块盔甲护胸。 护胸并不大,刚好可以盖住整个左胸,它下宽上窄,象是个不规则的三角形。我刚刚放好,护胸下缘的俩个角就各伸出一条带子到我背后包住我的身体,带子的一端还从背部绕到我左肩垂下,直插进第三个角。 在带子自己收紧的时侯,护胸的边角形状开始变化,慢慢变得和我左胸的肌肉形状相一致,贴合紧密的程度就仿佛是我的第二层皮肤一样。 “不错啊,”丽瑞塔看着我点点头,“虽然不是完全一样,也差不了多少!” “大姐!”我说,“我可以表意见吗?” “当然可以。” “请问我现在这个造型的原版是谁?”我小心翼翼的说,“看起来好有品位的样子……” “原版?这词倒用得很贴切,”丽瑞塔说,“这是魔族第一代杀戮之魔的穿戴!” 阵天昏地暗,我“啪”的一声摔在地上……千挑万选,结果却是套魔族的装备! “你干什么?”丽瑞塔笑着说,“这是你自己选的。” “可是你刚刚没说这是魔族的盔甲啊!”我呻吟着说,“还……还是什么杀戮之魔穿过的?我要是穿成这样子,一走出你的宫殿就会被所有……神和人砍成肉酱!” 丽瑞塔摇头,“不会的,盔甲就只是盔甲而已,它本身并没有立场可言。” “但是,这名声总不大好啊,”我说,“可以重新换过吗?” 她摇头。 “你先把盔甲穿起来,”看我很居丧,丽瑞塔对我说,“我再告诉你一些事情。” 我无奈的点点头,开始试着用咒语招呼出全套盔甲。 随着咒语的咏诵,原来漂浮在空中的黑色盔甲从胸部开始逐片消失,转眼间就出现在我胸前的护胸周围,度越来越快……在不绝于耳的“锵锵”声中变得完整,我不由自主的双臂一扬,一袭巨幅披风无风自动,“呼”的一声在我身后展开! “自己看看,”丽瑞塔在我身前用了个水镜术,“怎么样?” 镜面莹莹,水纹漫漫,我端详着其间的雄伟倒影,不禁在这一瞬有那么一丝恍惚。 在饰有数根长短飘带的头盔里,在平直宽整的肩甲下,在菱角分明又不失柔和美感的胸甲中,在这流转着晦暗光泽的全身盔甲下的那个人是我吗?这浑身包裹着在黑色金属之中的……真的是我吗? 恍惚间,镜中的倒影仿佛活了过来,他对着我阴阴一笑,我居然从镜中看到千军万马嘶吼着向我扑来…… 这不是我! 在这不明来由的冲动之下,我几乎控制不住的想要冲到镜中的倒影边,扒下他的盔甲来看个究竟! 在伸手向镜面探去时,我心里一惊,知道自己差点被这景象所迷惑。 身看着丽瑞塔,虽然心里还不是很明白,但我知道这一定跟她有关! “恭喜你,”谁知道丽瑞塔平静得一如往常,只淡淡的说了一句,“科恩总督,你的目光比来这之前要清澈多了。” “如果丽瑞塔殿下愿意,”我取下头盔抱在胸前,“我想听听你刚才就要告诉我的事。” “这是我所负责对你的一项测试,”丽瑞塔走到一排武器边,一件件查看着,“所有人都得经由我测试,你已经通过了。” “如果其他人不穿这件盔甲呢?”我跟在她身后,“那丽瑞塔殿下您准备怎么办?” “穿什么不重要,”她拿起一柄单手长剑细细把玩,“我会在对方无意间完成测试。” “是吗?” “不要想着去告诉你的朋友,”她中的剑,再看看我,摇摇头又拿起另一把,象是在给自己的玩偶挑选装饰,“这样反而不利于他们的测试。” “这样啊,”我说,“我明白了。” “好吧,”她终于选好了,“这个看起来不错。” “这个……”我看着她把手中的一面迷你形椭圆小盾安放在我左小臂的盔甲上,“也太小了点吧?” “不小了,”丽瑞塔满意的看着我,“完成!” 我苦笑着说,“丽瑞塔殿下,每一个经你测试的人你都这样对待吗?” “你说那些在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起的人族?”丽瑞塔眉角一扬,“看到一张张污媚,乞求,卑劣的脸,听到的是低微,畏缩,毫无生气可言的声音……你会这样做吗?” “如果有好处,”我脱口而出,“我会。” 丽瑞塔殿下眉头皱起来,随即又舒展开,可就是这样小小的一个动作,又吓得俺出了一身汗! “这就是你和他们不同的地方。” 我没听错吧!她是在夸我吗? “走吧,科恩总督,”她向外走去,“鉴于测试的结果,我赐于你……可以和我并肩行走的权利,但如果你敢出一步,我就会惩罚你。” 现在可不是讲价钱的好时机,我急忙几步跟上。 “你身上的每一件东西,包括衣服和盔甲,只能是你自己使用而且不可遗失,”丽瑞塔边走边说,“不然的话我会亲手将你处死。” “是。” “不准对其他所有种族的生命泄露我的一切事情,包括我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丽瑞塔语气冰冷,“如有违反,我也会亲手将你处死。” “是。” “有什么疑问?”丽瑞塔说,“看起来你兴致不高。” 很奇怪我兴致不高吗?那换我对你一口一个死字试试看! “疑问就太多了,”我说,“我身上这些东西到底什么来历?” “那件武士服叫‘沉睡之服’可以在激烈在搏斗中催眠你的敌人,”丽瑞塔说,“腰带的名字叫‘风之束缚’,战靴是‘怒之咆哮’……如果你本身能力增加,它们的效果也会相应提高,可以帮助你战胜更强大的敌人。” “这么厉害?”我说,“那我怎么没感觉?” “这些装备都需要逐渐熟悉你的气息,”丽瑞塔说,“到它们认同你时,你自然就可以使用它们了。” “那这盔甲呢?”我一直最想问的就是这个,“整套盔甲都没有损坏啊!” “你不明白,我所指的损坏不是盔甲本身,”她一笑,“而是原本加持在这副盔甲上的九重魔法诅咒。” “魔法诅咒?还是九……九重?”我脑袋差点不灵光,“我从未听说过这种魔法!” “没听过才是正常的,”丽瑞塔说,“那是魔族的特殊魔法。” “杀戮之魔,是个强横的生命。”丽瑞塔停下脚步,用手拢拢有些散乱的头,“当日围杀他时……那情景现在想来还历历在目。” 我们已经走出了她的宫殿,正并肩站在长长的玉石台阶上。山风掠过,带起我盔甲上的巨副披风,让它舒展开来“猎猎”作响。 ※※※ 从现在起,异人贴文格式将统一,是每集十节 频道明寐讨论区 时请保留此段 第三节 “杀戮之魔其实本不是魔族,而是一个人类,因为被魔族引诱转投到魔王麾下,被魔王封为第一代杀戮之魔,身体与心灵都被全部魔化,”维尼纳的声音听起来好遥远,“当时正是神魔大战前一年的紧要关头,就在半年之内,神属联盟死在他手下的皇帝,大臣,将军就不下二十位……一时之间,比斯大陆各族对他都是束手无策,直接影响到当次神魔大战的结局。” “为了阻止他继续杀戮,不但神属联盟各国精英尽出,神族战神达威德还亲自带领十二位神将衔尾追杀!终于在一片沙漠中将他包围。仅仅只是为了包围他,神属联盟就付出三百多位精英的生命……当时比斯大共只有七个魔导师,神属联盟有五个,可以说是有史以来神属联盟魔导师最多的一代,却全部死在他剑下。” “他也曾来过这里,也曾在这台阶上走过,也曾是我接待……当我赶到时,我看不到那个当初就如你今天这般来觐见过我的年轻人的影子,站在我眼前的,已经完完个魔族了。” “在战神和十二神将的围攻下,他一直在笑,笑得那么从容,笑得那么畅快……仿佛他全部生命就只是为了这一战而存在。就是在被我神族围攻的间隙,他竟然还可以夺去那么多人族的生命。” “武技到了他那个地步,就不是可以在数量上对他形成优势的了……几乎所有的魔法都不可以对他造成伤害,十二神将应付得非常吃力,就连战神达威德都已经受伤……” “但是十二神将最终还是将他杀死……至死他的笑声都没停止,而他一直为之效力的魔族也没来救他。他是很倔强的,倔强的站着死去,头高高仰起,很骄傲,也很孤独……” 我听着这故事,没有一丝愤怒与悲戚,充满我心中竟只是不能一睹杀戮之魔强悍之风的深深遗憾…… “他的死,和你有关吗?”我轻声问丽瑞塔殿下,“你当时在场的。” “在他被打败之前,我解除了他的盔甲,”丽瑞塔公主说,“是我亲手解除了他的整套盔甲,也就是你现在穿的这副。” “这盔甲是我当日赐予他的,本是金黄色,”丽瑞塔看着我,“被魔族加持诅咒后变成了黑色。我拿回它,请求父亲除去上面的诅咒,但已经不能再加持任何魔法了……知道我为什么告诉你这个故事?” 我摇头。 “你性情放肆,气焰张狂,和他很相似。但我神族并非是容不下你,”她说,“我只是要你知道,如果有一天你敢背叛,我会……” “你会亲手将我处死嘛!”我说,“你说过很多次了!” 丽瑞塔殿下深深看我一眼,“他当日没你坦率,也远没你这么讨厌。” 我哈哈一笑。 “请问您啊,”我坐到台阶上,从下面看着她的脸,“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说我也是个总督,怎么从未听说过呢?” “三千多年前。” “三千……千……”我目瞪口呆,“那你……你……不是就……” “怎么?” “没没没没……没什么,”我指着山下小径,“你看,他们已经快到山下了!” 丽瑞塔微微点头,“你自己下去吧,记住,不可对夏洛特公主没礼貌。” “是!” 丽瑞塔不再说话,我戴上头盔顺着一级级台阶走下去……我居然跟在一个起码三千多岁的女神后面跑了好半天! 算起来,她可是我奶奶……那一辈,很有可能在她衣服掩盖下的躯体是惨不忍睹的,还好我没看到!不过说回来,也有可能不错哦! 不管了!想什么办法也要看看,好的话就自己留下,不好的话把菲谢特给她! 恩……听说还有个夏洛特公主哦!姐姐已经是这样,妹妹不就更是让人期待……怎么流口水了? “科恩总督!”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抬头看,原来是战神达威德,他的声音柔和多了。 “大人!”我灵机一动,对他行了个军礼,免去下跪之苦。 达威德对我点点头,“他们快到了,你就站在我旁边吧。” 我乖乖站在一边,达威德却又转头看我。 “大人,”我被他看得心里毛,“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你手臂上的圆盾,”战神说,“丽瑞塔公主有没有对你说怎么使用?” 我摇头。 战神眉头一皱,“这样啊,那你只有自己去领悟了。” “大人,这只是一面盾而已,”我疑惑的问,“有什么好领悟的?” 这次轮到战神摇头,“你要明白,丽瑞塔公主给你的每一样东西都是针对你的特点,决不会把无用的东西给你。而丽瑞塔公主的所有收藏品中,又有那一件是普通的?你不要辜负丽瑞塔公主对你的信任。” 我无语……把我的身体弄到空中飞来飞去算是信任?那你去啊。 “我只能告诉你一点,”战神接着说,“这不只是一面盾。” “是啊,”我在心里想,“如果我愿意的话,还可以拿它当菜墩用。” 这时,菲谢特他们一行人已经踏上了平台,在维尼纳的带领下走到了战神面前。 “各位,”维尼纳的声音虽然好听,却是很平淡,“这位是战神达威德。” 坦西帝国的勒图王子本就走在前面,听到维尼纳的介绍,立即上前三步,嘴里咏诵着神之礼赞,已经“噗”的一声跪在地上行起礼来。 好奴才! 战神没说什么,抬手让他起来,谁知他刚刚站起,对着我又是“噗”的一声跪下,还亲吻我的战靴! 我这才醒悟过来,现在的我身体全部罩在盔甲里,再把头盔一戴。在盔甲披风的衬托之下,简直就是气冲霄汉!在其他人看来,谁知道这个威风凛凛的家伙是神是魔?当然是跪了再说! 战神是个坏蛋,他真的是个坏蛋,他居然站在旁边一声不吭……既然如此,我就让这位勒图王子亲我的战靴个够! “勒图王子……”我看他也亲了很久了,于是脱下头盔,“你在干什么?” “啊!怎么是你?”勒图王子大吃一惊,“你好大胆!竟敢欺骗本殿下!” “我骗你什么?”我很无辜的说,“我刚刚才为伟大的神族办事回来,想站在这里睡一觉,谁知道一睁开眼就看到你……我骗你什么了?” 我可不是胡说,我真的可以站着睡觉…… “俩位,”战神已经和另俩位王子说过了话,走过我们身边,“我们该走了。” 我不再理会勒图王子,跟在菲谢特身边,和他边走边说。 菲谢特很喜欢我盔甲上的披风,兄弟们就对我的盔甲赞叹不已。 “你们也会有的,”我呵呵笑,“看运气啦。” 战神带着我们走到一座宫殿前,把我们交给另俩个神族女性就离开了。 这处宫殿与丽瑞塔公主的宫殿不同,更象是一个大花园,所有建筑都是在奇花异草的环绕之中……虽然外面是白雪皑皑,宫殿里却是气候温和。 我们被俩位神族女性带到其中一个**台上,玉石平台上有很多高靠背的石椅,它们和每俩张椅子之间的矮几围成一个圆圈,象是一个举行会议的地方。 “各位请坐,”带我们来这里的一位神族女性说,“夏洛特公主殿下马上就到。” 十一个人分成三处坐下,我坐在菲谢特左边,三个兄弟就坐在我们俩旁。 可是很久都没看到那怕是一只鸟飞过,四周就是静,静得让我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 不管是等谁,等待都让我异常的难受。 我转头看其他人,他们全都双眼平视前方,身体一动不动。菲谢特倒还气定神闲,象是在考虑什么事情。 终于,在我忍不住想倒立的时候,她们来了。 不用谁来告诉我,我知道她就是夏洛特公主,走在四个女侍前面的她让我眼前一亮! 她的长相,她的穿戴,和她姐姐几乎是一模一样。 如果说她姐姐----丽瑞塔公主最美的地方是善变,那她的最美之处就在于永恒,永恒之美,平淡的,轻柔的,却美的让人几乎透不过气!我看着她,眼都不敢眨一下。因为我一但眨眼,就会现她比我眨眼之前还要迷人,虽然还是那样的脸,还是那样的眉……但却越看越让人不可自拔,看她越久,陷得越深。 她的眼神扫过在场所有人,就立即有人呼吸沉重,甚至有人呼吸停顿! 被她的眼神扫过,我终于知道三个红衣祭祀的眼神是在学谁了!就是在学我眼前这位夏洛特公主!但这对她来说……几乎可以算是一种亵渎! 菲谢特的呼吸依然平稳,脸色也很慎重,但眼睛里仿佛有光彩溢出,这还是我第一次看他脸上出现这样的慎重表情……他心动了。 我得承认,在看待女性这点上,我不如菲谢特。如果是我心动,我的眼光永远都是狂热的,而且表情严峻无比,脑袋里想的全是如何除掉一个个障碍将其占为己有。 而菲谢特,他宁愿将自己心爱的东西捧得比自己还高,无论代价是什么。 “夏洛特公主殿下,”在其他人迷乱不已的时候,菲谢特就已经站起来,行了一礼“我是斯比亚帝国的菲谢特,向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菲谢特王子,请坐,”夏洛特微微点头,“这还不是正式觐见,不用拘束。” 其他俩国王子及其臣下这才醒悟过来,纷纷见礼。对于他们的失态,夏洛特公主也并不在意,一一对答之后,大家入座。 我知道,这一定是她负责的测试,希望我可以过关。 “里贝拉王子,”在所有礼节过后,夏洛特不动声色的开始了,“班塞帝国今年的物产还好吗?” “是的,我的神,”高瘦的里贝拉王子站起来,右手抚胸,躬身为礼,“近年来鄙国的物产丰盛,完全可以对这次大战中的神属联军以有力支持。此外,鄙国的军队也已进入战前训练,规模比起前次更显庞大。” “上次大战,班塞帝国功勋卓越,希望里贝拉王子可以不负父辈威名。” “是的,我的神,”里贝拉王子说,“请允许我国同行官员回报详细目录。” 夏洛特点头同意,我却是在心里冷哼一声:以我的观察,里贝拉王子是个爱出风头的人,决不可能把这样的机会让给自己的大臣。自己帝国的情况都不清楚,你还当什么狗屁王子? 班塞帝国的俩名随行官员分别站起,一大串数字从他们嘴中口若悬河的说出,其中用得最多的俩的词,一个是“预计”,一个是“可能”。 这俩人纯粹草包,班塞帝国的真正主事的人决不可能是他们。可夏洛特公主象是听得津津有味……但我敢肯定,她早就知道班塞帝国的真实情况。 “勒图王子,”夏洛特转头问,“坦西帝国的准备情况又如何?” “回禀吾神,”勒图王子恭敬的说,“鄙国物产贫乏,只有多练精兵以效我神。” “自从上次大战之后,鄙国上下无一官员贵族不是励精图治。现在鄙国大军已然成形,随时可战!”对自己帝国的情况了然于胸的勒图王子娓娓道来,倒是有点看头,“新组建的远征军共有二十万人,都是鄙国近百万士兵中的精英!分成十三个军团,全由鄙国最出色之将领担任指挥官。” “其中重骑军团八个八万人,重步军团四个五万人,剩下一个七万人的皇家军团由我担任指挥官。”听勒图王子的话,好象对自己的军队很有信心,“所需的武器盔甲全部齐备!特殊军种训练完成!鄙国大军将以最严整之军容,最高昂之士气抗击魔族!” “辛苦你了,勒图王子。”夏洛特手臂轻举,“听说你曾有四年时间住在军营未回府邸,年轻一代中象你这样的王子不多,请坐。” “吾神夸赞,令吾惶恐!”勒图王子坐下,止不住的一抹笑意挂上嘴角。 夏洛特的眼神停留在菲谢特身上。 “菲谢特王子,斯比亚帝国地处前缘,准备好了吗?” “是的,我国一切战前准备都在顺利进行之中,”菲谢特站起来说,“为神属联军准备的各种物资都已完成,但粮食一项却要等到明年夏收之后才可准备好。” “其他帝国都是提前完成,”夏洛特问,“为何斯比亚帝国却是不可以?” “因为在四年之前,我国有连续三年的时间粮食欠收,”菲谢特平静的回答,“而且在同时,每年都从神魔分界线上涌来大量难民……这些刚到难民没有土地可以耕种,没有领主领导,却要耗费粮食。刚把这些难民安置好,新一批的难民却又涌来了。” 夏洛特微一点头,“斯比亚帝国是如何安置这些的难民的?” “关于这点,我国已有妥善办法。就在我国新建的黑暗行省,那里地域宽广,人烟稀少,肥沃的土地可以容纳千万人口耕种。”菲谢特说,“虽然目前黑暗行省还在建设中,但是已经开始了难民的迁徙。到明年春播之前,黑暗行省的总人口将达到三百万之多。夏收之后,黑暗行省就可以自给自足,不再需要帝国扶持。” “那么黑暗行省的管理怎样?” “黑暗行省由我国名门,凯达家族的三公子,科恩*凯达总督管理。”菲谢特看我一眼,我用眼神告诉他继续说下去,“一切建设正常,管理机制完备。” 听到这里,夏洛特公主没有说话,却把目光在所有人一扫,眼神暗含鼓励。 我心一跳,来了! “那能因为难民而延误神族交代的重任?”里贝拉王子冷哼一声,“还用专建行省安置?几个难民而已,杀就是了!” 夏洛特公主微微一笑,并不阻止。我却在心里记上里贝拉一笔,并不说话。等着看菲谢特怎么回答。 “里贝拉王子,我国与贵国不同,”菲谢特摇头,“我国地域特殊,乱开杀戮极易引民变,民变一起全国哗然,到那时才叫延误大事。更何况至明年夏收之时,我国仍属如期完成任务,根本谈不上延误。” “斯比亚帝国这么做,”里贝拉还在嘴硬,“就是对神的不尊重!” “我国是否对神尊重,光明神族自然了解。”菲谢特说,“各国的国情不同,不可能手法僵硬以至民怨沸腾,应该根据时势分别对待,你明白了吗?” 菲谢特前半句话是用祭神古语说出,里贝拉这种蠢货根本听不懂,却又怕在神族面前丢脸,只好象个小学徒一样眨着眼睛乖乖点头,掉进菲谢特后半句“你明白了吗?”的圈套。顿时神情颓困,不敢再多嘴。 如果换成是其他人,就算听不懂前半句,也可以用菲谢特后半句话为基础反击,只有这种不懂装懂又患得患失的草包才会哑口无言。 菲谢特这家伙,平时看起来象团棉花。可现在几句话就弄清楚里贝拉的虚实,这一击可是又准又狠,将对方的肤浅显露无遗。他的机智让我几乎要拍手叫好。 夏洛特公主含笑不语,而坦西帝国的三个家伙也乐得在一旁看笑话。 “勒图王子,”看来夏洛特公主不打算放过任何人,“你对这件事又是怎样的看法?” “回禀吾神,鄙人是武将,可能对这样的事要多加考虑,”勒图说,“不过听菲谢特王子的话,这样的方法倒也妥当。” 勒图这个混蛋!一句话就表明自己很谦虚很上进兼肚子里有货,竟然敢用长者的语气评价菲谢特的话“倒也妥当”! 菲谢特笑笑没说话,可见他的目标现在不在勒图身上。那我就在心里也给勒图记上一笔好了。 “既然这样,这件事就偏劳菲谢特王子了,我希望斯比亚帝国可以早日做好准备。”夏洛特公主从她的坐椅上站起来,“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路边花园里的花开了,各位有兴趣去陪我去看看吗?” ※※※ 从现在起,异人贴文格式将统一,是每集十节 频道明寐讨论区 时请保留此段 第四节 听可以和女神同游花园,谁不兴奋?当然是连连点头,请夏洛特公主先行。 我也兴奋啊,可一想到这可能又轮的测试,心中热情不免冷却了一大半。 我这才注意到,夏洛特公主的一个侍女手中捧着一个大花瓶,另一个侍女手中还拿着一个托盘,上面是几把金色剪刀。 乖乖!看样子是要插花呢。可别挑上我,这活我可干不了,我一向都是看到那朵花不错……趁没人看我的时候偷了就是。 去花园的路还不短,夏洛特公主领着三位王子走在前面,我们一干陪衬大臣跟在后边,距离逐渐拉开,几个弯一过已经看不到前面的人。前面是怎么回事我不知道,可我们这群人里连相互对看的眼神都是“噼里啪啦”闪着火星那种。 敢瞪我?我马上就要你好看!不过……先从那一边下手呢? 我对兄弟们打着眼色,身子一挤,已经插进班塞帝国俩位大臣中间。 “啊----这位兄台----”我对左边那位抱胸行礼,此人是文官着长袍,“看你穿衣服这么有品位,颜色又这么高雅,真是让我羡慕不已----” “是啊!是啊!” “高雅高雅!” “的确非常有品位!” 兄弟们同声赞叹。 “这是神殿供给的服装,”那官员一楞,“大家都有,那来颜色品位的差别?” “可是穿在兄台身上就不一样啊----”我伸出手来一一指点着他的长袍,“兄台身型修长,体格健美……穿起这件长袍更是潇洒飘逸。兄台的俊雅风度,其他人可是学不来的……” “是啊是啊!” “体格健美……潇洒潇洒!” “是俊雅之风度呢!” 此人再楞,虽然无言以对,但眼神中已有戒备。 我的眼神却是真诚无比,“我本文臣,兄台可知我又为何身穿盔甲?” 他摇头。 “那是在沐浴之时,神殿给我的长袍远不及兄台这件!”我愤愤不平的说,“穿起来极不合身,又如何见人?只好穿着这沉重的盔甲了!兄台被神殿的看重程度,已经在这长袍上体现出来了!” “你看,这布料,这针线,这下襟,这领口……”我说着话,头一靠近他耳边声音就立即压低,“我们合作,先瞥掉坦西帝国的人!” “啊的是的!”他本来就心存不轨,听到我的话眼睛一亮,开始和我作多年密友状,“我说呢,这长袍就是不一样啊!多亏兄台提醒……” “不过在那之前,”我的手捏到他的衣领上,冷笑一声,“我想先瞥掉你----” 在他惊恐的眼神中,我手指开始用力,几声细微的的声音响起,他那亚麻布的长袍被我从领口开了一道口子直达腹部…… “啊----兄台!”我立即退后一步,惊恐万状的指着他大叫起来,“你的衣服破了!” “你!你……我……我……” 他用手握着俩块破裂的布料,掩在自己的胸口,眼神无辜到极点。 坦西帝国的另一个武将忙转头过来看,我看他很急的样子,于是我退开,把我的位置让给他。 “是啊是啊!” “破了破了!” “这可怎么办呢?” 兄弟们一边围着起哄,一边把手里的黑色颜料涂在后来那个武将的银色盔甲上。 其中最大最粗那条线是莫亚画的,海尔特就上下左右到处乱涂……杰克这小子是最象我的一个,他在别人的盔甲上写我爱xx! 坦西帝国的俩个大臣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只看我们一涌上去再退下来就剩下这俩个手忙脚乱,欲哭无泪的家伙……于是对看一眼,走到我们前面,不肯再与我们并肩而行。 我带着兄弟们继续前进,要趁着我们的威慑力还没消退之前撇下另俩位。 但坦西帝国的人和我们拉开了五步以上的距离,而且打死都不让我们靠近。他们一定是以为这样就安全了,但是……这样就真的安全了吗? 再让你们见识一下俺杀人不见血的手段!哼! 这俩个人边走边回头看,我们走慢他们就走慢,我们走快他们就走快。 我笑笑,招呼着兄弟们,四个人的头凑到一起,开始“唧唧咕咕”的商量起来。一边小声商量,一边还时不时的抬起头来对他们阴阴一笑……吓得俩人草木皆兵,更加紧张。 其实这种小伎俩,每个在市井之中长大的人都清楚。成群结队的小孩疯在一起,对付别人的手法虽然可以说是层出不穷,但道理都是一样,不外呼孤立,欺骗,恐吓。 可这些花样,就不是重门巨锁,高墙深院中长大的贵族可以看破的。他们在会走的时候玩的是金银玩具,会跑的时候学的是诗歌官话,刚会跳就开始追求权色美食……今天的菲谢特够狡猾吧?可那都是在一次次上当受骗中学乖的。当初他不也是一只傻鸟吗!更何况是这些草包? 但是要把这些伎俩用好,不仅需要几个人在语言,表情,神态上全身心的投入,无间的配合更是重要。 比如说现在,这俩人就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回头张望时脚步凌乱不堪。 暴风雨来临前的那一刻,往往是最难熬的,更别说还不知道是怎么样的暴风雨。 进花园了,花园边排翠绿色的植物,它们用细嫩的枝条组成一道低矮的篱笆把花园围在里面。我低声告诉兄弟们行动的步骤,兄弟们非常配合的“哦----”了一声。 我们四个人的脚步放缓,眼睛死死盯着这俩个人,阴风笼罩,杀气弥漫。 这俩家伙不敢大意,转过身来开始倒退着走,我们之间的情形就象捕食者与被捕食者。 大概是看到我们还没有跟上,已经有一个夏洛特公主的侍女远远的从花园里向我们走来。 时间紧迫啊! “五……四……三……”我用所有人都可以听到的声音慢慢数着,兄弟们开始随着我的声音迈着脚步,一个个眼冒绿光,呲牙裂嘴,做饿虎捕食状……而那俩个被吓破胆的蠢胆也跟着我倒数的节奏倒退着。 “二……一!” 张牙舞爪的四个人同时纵身一跳! 俩个蠢蛋冷汗横流,跟着向后一跳! “噼里啪啦” 只知道注意我们,却忘记自己退到那里的俩个蠢蛋----往后一跳压塌了篱笆! “啊----”我们齐声惊呼,“你们惨了----” 我走过他们身边,夸奖他们,“有胆色!光明神族的东西你们都敢弄坏!”说完昂阔步,走进花园。 莫亚跟在我后面,他是个老实人,好心提醒他们说,“夏洛特公主的侍女来了!” 海尔特走在第三个,对着他们大叹了一口气,“永别,你们会被神殿砍头……” 杰克走最后,给他们出主意,“还不快扶起来……用东西绑好!千万别被现!” 可惜玛法没来,他要是来了一定会说,“快呀快呀!没东西绑?撕衣服啊!” 现在看来用什么东西绑要靠他们自己领悟了……不管怎么说,我们已经完成就任务,在花园测试结束前那四个人可能不会出现了。 “科恩总督,”一个侍女走过来问我,“其他俩国的大臣在那里?” “他们都说自己的仪容不整,要下再来,”我笑着回答,“您是来给我们带路的吗?那我们先走吧,他们还在忙。” “好的,”侍女说,“这边走。” 我们被带到花园中一个水谢上,水谢中间的一张石桌放着那个大花瓶。 在花园深处,菲谢特,勒图还有里贝拉,三个人都跟在夏洛特公主身边,看着夏洛特公主在花丛中挑选插花所需要的材料。夏洛特公主一边挑选,一边问着各种问题。隔得远,听不到她们在谈什么,但在夏洛特轻描淡写的问话下,三个人的神态都不怎么轻松。 来她们还得挑一阵,我们就站着等。 夏洛特公主终于选好了材料,几个人从小径上走了回来。在夏洛特踏上水谢的那一瞬间,我有感觉到她的眼神在我身上停留了一下。 和我想得不一样,她并没有问其他人为什么没来,而是让侍女把装着各种材料的篮子也放在石桌上,准备插花。 “各位,难得今天的花这么好,”夏洛特公主站到石桌旁边,“不如大家一起将这瓶花完成,花园里所有的花任由各位选择。” “当然好!”勒图王子抢先说,“请夏洛特公主先插第一支。” 夏洛特公主一笑,侍女已经将几盆颜色各异的花放在桌上。 “先说好,不管你们用什么花,怎么插,”夏洛特公主先往花盆里放了几根形态各异的枝条草叶,花还未插一朵,却已经把花瓶装点得古朴自然,“都要说出寓意来,不然就算输。或输或赢,我自有相应的赏罚。” “每次插花,我都有个小习惯,第一支放下去的必是这种单色花。”夏洛特公主拿起一把金色剪刀,选了一支白径红瓣细芯的花,“好了,里贝拉王子,到你了。” “遵命!遵命……”里贝拉王子接着剪刀,这才现应该在身边的人不见了,“我想去花园里找找合适的材料!” “请便。” 里贝拉王子拿着剪刀在花园里上窜下跳,东跑跑,西跑跑,终于在所有人都快失去耐心之前抱着一大堆东西回到水谢上。 “对不起!对不起!”他有点紧张,“我回来晚了吗?” “没有,请开始吧!” 为什么夏洛特公主对这个白痴的态度这么好呢? “这个……不好!这个……也不好!”里贝拉王子把怀里的花草堆放到桌子上,一朵朵一根根的来选,“这个……这个……不好!不好!” “啊!就是这个!”里贝拉王子大叫一声,“好了!” 颗低矮,肥厚,形状奇怪的草被里贝拉王子插在花瓶里……本来夏洛特公主那支花的花茎细长,花瓣挺拔,而且并未全部开放,整支花还有一种一支独秀的意境。接着插的话,不论是主干还是旁支,都必须注意俩者之间的空间填补,颜色的差异,以及风格上的统一。 现在却给这笨蛋插上这一支几乎是“趴”在花瓶边的阔叶草,所有意境啊,风格啊,全给破坏完了……说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一般人绝对插不出这么难看的东西来……白痴到这种程度,不知道他苦练了多少年! “里贝拉王子,”夏洛特公主居然不动声色的问他,“请向大家解释,你为什么这样插呢?有什么寓意?” “这个……这个……”里贝拉王子头上冒汗,说话很艰难,“不是说……鲜花需要……要绿叶衬……衬托吗!夏洛特公主的插花寓意深远,鄙人那敢争锋?只愿做这花下绿草,永远衬托夏洛特公主的仁慈与美丽!” 我强忍着不笑,真的很辛苦。不听他的话还没感觉,听着他的话,再看看那片阔叶草,他们俩还真象! “一瓶插花,不用如此在意,”夏洛特公主转头对勒图王子说,“到你。” “遵命,吾神。”勒图王子拿起剪刀,“我想多插几支。” “请便。” 就着里贝拉王子刚刚放到桌上的一大堆材料,勒图王子从中拿起合适的或剪或修,按自己的意图插在花瓶之中,第一支花一插,就让里贝拉王子的阔叶草下到瓶底做了垫子。 在他插第五支时,我就知道这家伙不简单,他的每一支花看似随意插下,其实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看来他练这个不是一天俩天。 接下来的事就更让我惊讶,勒图王子对花瓶里释放了一个冰冻术,让所有花草的瓶中部分全部凝结在一起。接着拿起一些枝叶装饰起来。 可勒图王子插下的花多半还不是在最理想的位置上啊!这么早就将下面固定……一会又怎样调整呢? 只见他单手握住一朵花的花茎,微一用里,花茎上就冒出丝丝白烟,在我惊讶的眼神中,这根花茎已经被他用魔法做成自己需要的形状! 他围着石桌走了一圈,双手不停,加加剪剪中,一瓶依红叠翠的插花已经完成,瓶中俩支主花一左一右,在各种装点衬托下相应成趣……不但是这俩支主花,就连装点其间的一根小草都是那么完美而不可改动。整瓶插花的风格形态已经固定,没有留下一丝可以让后来人插上那怕是一根针的余地。 可可可……菲谢特还没插呢! 勒图王子放下剪刀,“完成!” “请勒图王子解释。”夏洛特公主仍然不置可否。 “是的,吾神。”勒图王子指着插花用的花瓶,“此瓶硕大而口阔,如果仅有一支主花未免显得单薄,再加上一支主花的话才可相得益彰,在风格上趋于完美。” 我我我……决定冒险! “对不起!”我举手说到,“夏洛特公主,我可以说话吗?” “当然,”夏洛特公主看我一眼,“在场的人都可以说话。” “勒图王子,”我说,“你用俩支主花,难道不怕主次不分吗?那只主花可是夏洛特公主插下的!你怎么好和夏洛特公主的花插得一般高?” 我已经豁出去了,能栽赃就栽赃,能扣帽子就扣帽子……可气的是菲谢特这家伙却在一边非常悠闲的站着,好象这一切与他无关! “科恩总督,主次之分不仅只在高低。”勒图王子说“更重要的是颜色上的主次,这整瓶插花的颜色搭配都以突出第一支花为宗旨,更何况……我这第二支主花还要比第一支主花矮上半分呢!” 仔细一看,果然如此,我心中不免有些颓然。 “看来科恩总督倒有插花的经验,”勒图王子趁火打劫,“不如你接着来?” “我可以吗?”我望向夏洛特公主,“我真的可以吗?” “可以。”夏洛特公主微微点头。 丝笑容浮上我的脸,嘿嘿……这正何我意!别看我不懂插花,搞破坏我可是一流! “请大家等我一下!”我连剪刀都不拿就跑进就花园,寻找起我所需要的花。 这棵……小了! 这棵……太小了! 这棵……还是小了! 终于,我在花园一角找到了我所需要的材料,欢呼一声将它连根拔起。 我转回水谢时,除了夏洛特公主,其他的人全部脸色白。 “等一下!”看我做势要插,勒图王子先难,“科恩总督你要干什么?” “插花呀,”我把扛在左肩的“花”换到右肩,“夏洛特公主允许的!” “可这是花吗?这是花吗?”他指着我肩上的庞然大物,“这明明就是棵树!” “夏洛特公主说过,花园里的材料任由我们挑选!”我大声反驳,“更何况这的确是一支花,只不过它长得比较象一棵树而已……这不是它的错,更不是我的错!” “好!就算这是花!”勒图王子不在花与树的问题上和我纠缠,“可你这样一插下去,整瓶插花都给你弄坏!” “不会啦……”我笑着说,“让我试试嘛!我没还插你怎么知道花瓶会坏?” “如果花瓶坏了,我看你陪不起!” “怎么会呢?我会很小心的,”我说,“就是花瓶坏了,那也属意外!” 我就是要插!就要插坏花瓶!不这样的话,菲谢特是躲不过这一关。 “科恩总督,”正在俩边争执不休的时候,夏洛特公主说话了,“勒图王子,你们不用争了。” “科恩总督手上拿的的确是花,而这个花瓶,它既然是用来插花的,有损坏也并不奇怪。”夏洛特公主的话让所有人吃惊,“但是,科恩总督,在明知会有损坏的情况下,是否该让菲谢特王子先插呢?” 夏洛特公主都这样说了,我再胡闹下去也没意思。 我看着菲谢特,用眼神告诉他:兄弟,这次我可真的帮不了你! ※※※ 从现在起,异人贴文格式将统一,是每集十节 频道明寐讨论区 时请保留此段 第五节 “菲谢特王子,该你了,希望你可以帮我们完成这瓶花。”夏洛特公主说,“不过说起来,这瓶花要想再插半支都很困难,不知菲谢特王子你准备怎么插?” 所有人都看着菲谢特,看他如何插这一瓶已经无法再插的花。 “我不插。”菲谢特上前一步,淡然一笑。 顿时,一抹不屑的笑在勒图王子脸上出现。我低头暗叹一声,这也算是个没有办法的办法吧! “不插?菲谢特王子,这可是大家说好的。”夏洛特公主看着菲谢特,“可以说出你的理由吗?如果你能说服大家,不插也可以。” “好的,”菲谢特说,“我正准备这样做。” “和大家一样,我也喜欢花,因为我的母后就非常喜欢花。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已经开始帮母后修剪花草,”菲谢特把手放在身后,走近石桌,“而花最美的时候,就是在它们竟相盛开的那一刻,伴随着或浓或淡花香的姹紫嫣红,花蕾们有正在开放的,有含苞待放的,还有已经开败的……而这一切,都需要辛勤的培育和长久的等待,而没有培育与等待,那一份花开时的喜悦,就要淡得多了。” “花长在泥土里,它们本应生长在那里,是因为那里有它们需要的东西。虽然有多时候它们开得不是很合你的心意,但它们已经很努力了!就算有些遗憾,我们还是应该懂得欣赏,”菲谢特说,“而把它们剪下来,切断它们的生机,再按自己的意志把它们插在一起……看起来的确是让这一刻的花开得再无一丝缺陷,也更合自己的心意,但这件事本身就是违反自然的,断了生机的花草根本无美可言!” “大胆!”勒图王子大喊一声,“菲谢特你竟然敢这样对夏洛特公主说话!” “大胆!”我冷冷的看着勒图王子,“你竟然敢打断菲谢特王子的话!” “闭嘴!”夏洛特公主制止了我们的争吵,对菲谢特说,“你真是这样想?” “是的,”菲谢特回答,“我认为,让自然跪在脚下并不怎么样。” “虽然你说得很好,”夏洛特公主摇着头说,“但是我不相信你,我认为这是你想逃避插花的借口。” “现在,我----以光明神族公主的名义命令你。就算这是一件违反自然的事,菲谢特王子,你今天也必须插花!”夏洛特公主的话让我很吃惊,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菲谢特,“如果你不想把花剪下来,你可以使用桌上已有的材料。” 我再看看石桌上的东西,心里叫苦连天:本来里贝拉这个白痴王子就没什么品位,一大堆材料里枯枝败叶倒占了多数,再被勒图王子一阵猛选,那还有一件合用的?就算是找到合用的材料,在这一瓶可以说是已经完成的插花面前……只怕也是无功而返! “既然是您的命令,我执行。” 菲谢特没再为自己争辩什么,径自拿起石桌托盘上的一把金剪刀。 再仔细看了看,菲谢特右手一扬,剪刀重重的砸在花瓶一侧! “啊!” 在大家的惊讶中,菲谢特又连续砸了几下,花瓶一侧已经出现了一个大洞。 和我们不同,夏洛特公主脸上毫无惊讶的神色,她正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切……我心中对她的好感度降至零。 菲谢特放下剪刀,从桌上拿起一根不知被谁折断的枝条,随手就把它插进瓶侧的窟窿里。 枝条斜斜的垂下头来,嫩绿的叶片伸到了石桌外,随风摇曳。 再拿起一朵残花的菲谢特又叹一口气,看了我一眼。 我心里一动,知道了菲谢特的想法。 “我来帮你!”我把肩上的那只大“花”丢给身边的海尔特,自己跑到水谢一侧,三俩下就拆掉一级玉石台阶,将它洗净后扛上水谢,在石桌边竖立起来。 几双眼睛看着我们,包括夏洛特公主在内,所有人都不知道我们在干什么。 菲谢特将花瓶放在上面,继续插着。 几根丑陋又长短不一的枝条,几朵残破凋零的花草……这些被里贝拉王子选来衬托“红花”的东西,却在菲谢特手中被再次赋予生命,是真正的生命,不是矫揉造作的清高,更不是装腔作势的豪情。 那是悲凉,眷恋泥土的悲凉,那是无奈,对自己柔弱生命的无奈,那是质问,让人让神都无法正视,无法回答的质问! 菲谢特没有动瓶口上的一根草,却已经把整瓶插花的风格改变。瓶口处的插花,那原本雍容华贵又似独领风骚的插花,它们在极力挣扎,她们想要脱离下面的残花败叶影响,但是……它们做不到!远远看去,在菲谢特的手下,它们现在的模样是那样的苍白可笑!是那样的让人厌恶! 菲谢特退开,他不用再说什么,这花已经说明了一切。 在丝丝微风中,几片花瓣飘落而下,更现得凄沧。 “夏洛特公主殿下,我已经完成。”菲谢特看着夏洛特公主说。 “是的,我也看到了……”沉思中的夏洛特公主殿下说,“我有些累,插花就到此为止。我待会在正厅设宴,诸位先退下吧!” 了我一眼,夏洛特又接着说,“各国的大臣就不必来了。” 不去就不去,又不是吃龙肉……罪过罪过,要是被龙族的雷听到他会杀了我,说起龙,那条小白龙不知道怎么样了…… 侍女们把我们带到休息的地方,好大的一个房间。 过不多久,菲谢特被带去参加宴会,兄弟们也被丽瑞塔公主叫去接受测试,就剩我一个人在房间里胡思乱想。 好不容易,他们回来了,与通过测试的兄弟们不同,菲谢特回来后就在旁边傻坐着看天,一句话都不说。我想问问他怎么回事,但这里又不合适谈感情问题,所以也就由得他去。 直到有神族侍女通知我们去战神那边受封。 所有的人先换上战神那边送来的铠甲,连一直穿礼服的菲谢特也不例外。不过他的身体穿起金黄色的盔甲就显得有些单薄,我还凑合,挂起长剑还挺象那么回事。 受封的一共是四个人,有着高贵身份的三个王子和好运气的我,其他人只有在一边观礼的份。 在战神宫殿外的一个小广场上,三个王子和我被勒令向光明神王那遥远的宫殿下跪。虽然有点不甘心,我还是跪下了。 “这是你们神圣的受封仪式,是比斯大陆上包括皇族在内最高级别之武职封赏!也是你们一生中仅有的一次!”战神的眼光非常凌厉,“经过这个仪式后,你们就成为了一名神佑骑士,这是对你们以前所为的嘉奖与肯定!” “在整个神属联盟,有这个称号的人加你们在内一共也只有十人!这是一种荣誉,种责任!”战神用威严的声音继续说着,“虽然在我看来,你们的份量还远远够不上这个封号!但是神王仁慈,用这个封号来鼓励大家……你们不要想着有了这个封号就可以和各国神殿大祭祀平起平坐,有了这个封号就可以直接向神族进言而得意忘形!如果让我知道了谁的行为愧对这个神圣的称号,我会亲自将他的称号解除!” “现在,仪式开始!”外形极之威猛的战神“唰”的一声抽出了他的黄金巨剑,竖立在胸前,“我宣誓!” “我宣誓!”我们抽出自己的长剑,学着他的样子来。 战神的眼光从我们身体上划过,缓缓说,“骑士充满勇气!” “骑士充满勇气!” 战神点点头,继续说,“心怀崇高理想!” “心怀崇高理想!” “誓言帮助世人!” “全力保护弱者!” “坚持光明真理,击溃邪恶魔族!” 我们跟着战神念完了誓言,在战神的允许下站了起来。 “从这一刻开始,你们已经是光明神族亲赐封号的神佑骑士!虽然你们都还年轻,但是已经拥有在此次神魔大战中担任要职的资格,”战神的态度变的和蔼了点,“每一届的神佑骑士都由我加封,他们无一例外的都创造出一个个辉煌的战绩!更没有一个人辜负过神族厚望!今天,你们继承了这个封号,希望你们也继承到这个封号所隐含的传统!” “遵命!”我们四人齐声回答,“以吾等贵族骑士的身份!” “这样很好,”战神点点头,“你们到神族的觐见到此全部结束!休息一下,马上送你们回去!” 完了?这就完了?那我们还没见到光明神王呢!可战神已经转过身走了。 原本这一小段时间是用来让各国王子大臣们互相交流的,但是看现在大家几乎是水火不容的情形,这段时间是白白浪费了。 二位神族侍女远远走来,结束了这尴尬的气氛。 “各位,请跟我们走。” 丝微笑出现在我脸上,我拉着兄弟们走在最后。因为我看到其中一个女神是“依弗”。 走到光明圣山脚下,我们已经和前面的人拉下一大段距离了,而依弗和以前一样走在后面。 “敬爱的依弗女神,”我走到她身边,“可以介绍我的朋友给你认识吗?” “为什么要介绍?” 什么事都得说清一二三还有什么意思? “因为……他们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差点又被她问得无话可说,对付善变的女性我一向缺乏经验,“多一个朋友就多一份快乐,不是吗?” “算一个理由,继续。” 恩……性格又变得这么死板了。 “我是这样认为,每一个朋友的性格特点都不一样啊,”我搜肠刮肚,好不容易说出这些话,“朋友可以给你各种不同的感觉,有的可以陪你说话,有的可以陪你做事……朋友给于你帮助是一种快乐,你帮助朋友也是一种快乐……” “科恩*凯达总督,”依弗横我一眼,“我认为你的理由很贫乏。” “呃……”我被她说得哑口无言,我身后一步的兄弟们却都笑了。 “好的,”依弗也在淡淡笑着,“我接受,你给我介绍吧。” “大姐你以后可以不再耍我吗?”又一次上当的我很憋气的小声说,“这会让我很没面子。” “不可以,”依弗一本正经的说,“让你脸上露出尴尬表情就是你给我的快乐。” “你……你……我……我……” “对了,我提醒你,”依弗再给我狠狠一击,“你不要让我很轻易的就得到这种快乐,如果有那么一天这种快乐变得垂手可得……你就不再是朋友了。” “这、这很难呢大姐!”我开始为自己的权利争辩,“我们的地位根本就不平等!你一会是公主,一会又说要亲手挂掉我……我想不尴尬都难!” “我不关心身份,”依弗说,“我只关心我想要的,如果你给不了……说不定我也会亲手将你处死。” “我……这、这也太过份了点吧?” “比起科恩总督刚才的想法,这不过份。”依弗平淡的说,“本来你为你朋友选好的那些装备我是想送给你的。但总督你如此热情,我也就不好拒绝你的回赠。” 对这位神族公主,我肯定了一件事,这感觉从未如此强烈:不管她是人是神还是魔,做为一个女性,她……她决对嫁不出去! “菲谢特!”我一把拖过某人为依弗介绍,“男!年龄十七岁,未婚,斯比亚帝国排名第一的单身汉……如果你某一时刻心情烦闷,可以殴打此人消遣,他的皇家血统会使你的心情在极短的时间里得到恢复。” “依弗……大姐!”一脸无奈的菲谢特说,“很高兴认识你。” “不用客气菲谢特,叫我依弗就可以。我还没养成殴打皇室继承人的习惯,”依弗说,“拿着这把钥匙,我送给大家的东西都在里面。” “谢谢,”菲谢特接过那把银色的钥匙,“如果您真的心情烦闷,我建议您先从殴打总督级别的官员开始……” “你的提议很好,我会慎重考虑。” “去去去!”我推开菲谢特,再抓一个人过来,“这个家伙叫海尔特,最大的特点就是会和你抬杠!但每次只能把你气个半死……” “老大!我什么时候和你抬杠?”海尔特很不满意我的评价,“依弗你好!你别看他现在威风成这样子,其实小时候我才是老大……” “海尔特是吗?你的故事我很感兴趣,有时间你再说给我听。” 为避免最高机密泄露,我忙把这小子丢掉,抓过莫亚来,“这是莫亚,最稳重,最有责任心,最知道关心人的家伙。” “您好!”老实的莫亚向依弗问好。 不等莫亚再说什么,我就再抓……却没抓到杰克。 “依弗你好啊,”转头一看,杰克已经偷溜到依弗身边开始了自我介绍,“我就是杰克啦!我年纪最小也最乖……” “杰克吗?”依弗深有感触的说,“那你在长大的时候要小心,千万不能变成科恩总督那样的人。” “我知道啦!我一定听你的话……依弗你的羽毛好漂亮哦。” 走回有魔法阵的那个山谷时,依弗已经对大家有了极充分的了解。特别是有张娃娃脸的杰克,他那一闪一闪的眼睛非常真诚的的看着依弗,不管依弗说什么,他都可以接过去并在三句话内把话题拖回依弗的羽毛上。为了让他不再赞美自己的羽毛,无奈的依弗只好答应再给他一件黑色长袍。 “咒语记住了吗?我不送你们了。”站在魔法阵外的依弗对我说,“科恩,记得我在阶梯上对你说的话。” “我知道你那些话是认真的。”我点点头,“那么,再见了!” 依弗看我一眼,身体就消失了。 “走吧!”我拍了杰克的脑袋,“还看,还没看够啊!那件长袍先给我玩几天……” “那先说好什么时候还我……” “你放心,我玩厌了就还你……” 从现在起,异人贴文格式将统一,是每集十节 频道明寐讨论区 时请保留此段 第六节 踏进魔法阵,我们又回到天堂岛神殿。 离开神殿之前,三个红衣祭祀唠叨了大半天,大多是一些效忠、传统等听得让我想打人的论调。不过在知道我已经是神佑骑士之后,他们对我的态度倒是客气了许多,不再斜着眼睛瞄我。 班塞帝国和坦西帝国的四个大臣可没什么好待遇,他们因为在光明圣山衣着不整和破坏神族花园而被红衣祭祀严厉训斥,神殿原定授予他们的称号也被暂时搁置。 离开天堂之岛不久,三位王子互相客气几句后队伍随即就分开行进。这样倒好,反正大家待在一起就不断的生小摩擦。 当日向天堂之岛行进,因为大家的心情有些激动,再加上时间很赶,都是在飞奔,途中的景色从位好好眼,现在好了,随着心境的逐渐平复,使得我们也有闲暇来欣赏沿路的景色。 离开神殿的第三天,我和兄弟们挤在马车里说笑。 菲谢特虽然还一如往常和我们交谈,但他深藏在眉宇间的心事又怎么能瞒得过我。 “啊!快看,”心中一动,我指着马车外说,“下雪了,谁要和我出去走走?” “好啊好啊!我要……”本来兴致很高的杰克被我一个眼神阻止,“要待在马车里。” “哎!”我拍拍菲谢特的肩,“他们都不去耶,我们去吧!” 菲谢特点点头,和我下了马车。 马车旁的精灵魔法师忙跑过来,抚胸一礼后就要给我们加持抗寒术,但被菲谢特拒绝。 “我们就这样走走吧,”菲谢特对我说,“也许头脑可以清醒点。” “好啊!”我对一边的传令兵说,“告诉车队走慢点,不要让那几个祭祀来烦我们。” “是!”传令兵一夹马腹跑开了。 风不大,漫天的雪花正画着斜线缓缓飘落,还有些顽皮的雪花掉落在我们脸上,点点冰凉。 “真是个好天气啊,走吧!”菲谢特戴上手套,裹紧了神殿送我们的皮袍走在前面。 几步追上他,我们并肩走在路边的原野中,脚下的积雪“嘎吱”作响,菲谢特一直没说话。 我止不住先开口,“我亲爱的殿下,你在想什么?” “我想什么你还不知道吗?” “知道,所以我才给你三天的时间,”我笑着说,“现在你该想好了吧!” “好吧,既然你想知道,”菲谢特转过头来看看我,“光明神族让我吃惊。你注意到了没有?神族和我们原想的很不一样。” “是啊,注意到了,”我点点头,“虽然神族的夏洛特公主对我不怎么样,但是丽瑞塔公主和战神对我还不错。” “夏洛特公主?”菲谢特一楞,“你不喜欢她吗?” “说不上喜不喜欢,但是她逼你插花的事就让我有些接受不了。”我极小心的回答,因为菲谢特的缘故,我这句话说得非常委婉。 “别放在心上,”菲谢特说,“其实在后来的宴会上,夏洛特公主还称赞过你。在她的提议下,丽瑞塔公主和战神才同意授予你神佑骑士。对了,你应该没见过丽瑞塔公主吧?怎么说她对你不错。” 我哈哈一笑,对菲谢特猛眨眼睛,“我不能告诉你任何事,但如果你够聪明……” “知道了,”菲谢特想了想,对我一笑,“我们的新交的朋友。” “呵呵,我可没告诉你哦!”我点着头说,“你觉得夏洛特公主怎么样?” “说不上来,”菲谢特摇摇头,“真的说不上来。” “了解,”我说,“那你……在她面前是否会有一种想表现自己的冲动?想知道她的事多一点?又或者……” “嘎吱”一声,菲谢特的脚步停下,他看着我,非常郑重的点了点头,但随既神情又变得有点沮丧。 “放心吧,不是有我在嘛……”我把嘴凑到菲谢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这……不太可能,”菲谢特摇着头说,“毕竟太遥远了。” “你看那棵树,遥远吧?”我拍拍他的肩,指着远方的一棵枯树,“但只要我们向它的方向前进一步,我们之间的距离就会缩短一点,多走几步总是可以走到的!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得想办法不要让别人在我们到达之前砍掉它。” “去你的!”菲谢特笑着骂我,“你这个比喻糟透了。” “俺是什么人物啊!”我拍着胸口,“前些日子的迪尔*梅林小姐还不是如此难以接近,结果又怎么样?” “这不一样啊!”菲谢特叹口气,“这棵树和我们不在同一个空间。” “切!有什么不一样?不在同一空间什么的那只是你的幻觉而已,事实上你曾离她如此接近,”我攀着菲谢特的肩,“让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说吧。” “女性!不管她是人、是精灵、还是神!当然,我还没见过魔族,不过想来也差不多……但只要她是女性,会思维的女性,她身体中天生就带有几种烙印,”我说,“她会有……就是看到弱小的东西止不住要去关怀那种,还会有向人撒娇那种……很多种很多种,就惟独没有你现在想的那种!” “继续。” “会思维,就会有情感。可能这棵树的情感藏得要深一点,但她藏得再怎么深,只要你的斧子够锋利,你就可以劈开她的外壳,看到她的心!” “然后呢?” “然后?当然就是给她所没有的,在她心里烙上你爱的印记啊!”我眉头一挑,“她都毫不客气的给你烙上了,你不会手软吧兄弟?” “你在那里学来的这些论调?”菲谢特皱起眉头看着我,“看你很有经验的样子……你烙了几个了?” “去你的,怎么说到我身上来了?”我推他一把,“你就说你烙不烙吧!” “这是不可能的……” “站在这里想当然不可能,你要行动啊!”我说,“俺以前做过的那一件事又是有可能的?将原本想来不可能的事做到……生活的乐趣不就在此吗?” “你干嘛煽动我犯这样的错误?”菲谢特苦笑着说,但我知道这小子正在寻求支持。 “没有一件事是完美的,对谁都一样,”我伸出一个指头在他眼前晃晃,“美丽的事物之所以美,都是因为它伴随着错误的原因……” “很高兴你能说出句有哲理的话,不过你得举个例子,”菲谢特一本正经,“我怀疑你是在胡说八道。” “你那瓶插花不就是这样吗?”我嘿嘿一笑,“如果你不打破那个花瓶,你怎么能插得出来呢?虽然你的插花风格有些悲戚,但悲戚本身也是一种美啊!”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菲谢特说,“你是说我只能达到一种悲戚的美……” “去你的!”我打了他的头,“你不是还有我嘛……我会让你这悲戚的风格改变。” “有你插手的话,”看得出来,菲谢特的心情已经好转,“前景也许会更加不妙!” “这要试过才知道,就这样说定了!你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我会提醒你的,”我拉着他向前走去,“现在说说其他的事。” “这个我倒是想很久了,神族和神殿,”菲谢特考虑了一下,“除了神魔大战,似乎光明神族对一般的事务并不关心。我们以前所看到、所想的事都是神殿造成的结果,和光明神族一点关系也拉不上。” “是啊,”我看看满天飞舞的雪花,“似乎是神殿在自身管理上出了问题,才造成神属联盟今天的局面……不然的话,用头盖骨做酒具这样的事绝不可能生,你对丽瑞塔公主提过这些事吗?” “具体的事我是没说,”菲谢特摇摇头,“但我委婉的提醒过她。” “她什么反应?” “直接的结果就是你被破格授予神佑骑士的封号。”菲谢特说。 “但是,有了神佑骑士的封号这么好吗?”虽然我现在已经是神佑骑士,但我对这个封号的理解一直不怎么透彻。 “确切的说,”菲谢特认真的看看我,“应该是非常之好。” “算上我们这一批,神佑骑士一共也才授予了三次。神佑骑士的地位很高,所在帝国的法律对其无效,所在帝国的神殿对其行为也无权过问,甚至连三位红衣祭祀都无法判定一个神佑骑士有罪,只有光明神族才可以。”菲谢特对我详加解释,“不算你在内,所有得到这个封号的人都是皇族成员。如果神佑骑士要继承皇权,这个封号必须先被神族撤消掉。” “你的意思是说……”我想了想,“神殿不再对我们构成约束!” “是这样,但你也不要高兴得太早,”看到一脸兴奋的我,菲谢特说,“同样,你也无权对神殿的日常事务指手画脚。” “这是为什么?” “因为神佑骑士和神殿的权利覆盖面不一样,”菲谢特说,“虽然也有重叠的地方,但是不多。” “说详细点。” “举个例子,如果神殿判决处死一个异教徒,或者魔属联盟那边随便一个什么人,而你又恰好认为这样做不对的时候,”菲谢特说,“虽然你无法否决这个神殿判决,但你可以用你神佑骑士的身份制止这个人被处死,几乎可以说是无限期的阻止。你还可以直接向神族报告此事,因为对神佑骑士的信任,光明神族从未做出过不利于神佑骑士的裁决。” “要是每件事都去找光明神族,那不是太麻烦点了吗?”我抓抓头。 “捅到光明神族那的都是大事,如果是小事,各国的神殿大祭祀那会不给你面子,你可以直接与神族交流,他们可还没资格。”菲谢特哈哈一笑,“这就要看你的权术运用得怎么样了。” “原来是这样!”我点点头,“那神佑骑士真正厉害的地方在那里?” “应该是在特殊或突事件的处理上,”菲谢特说,“如果我们斯比亚帝国的邻国生叛乱或者严重的灾害之类的,在来不及回报神族的情况下,神佑骑士有权依形势处理。” “你是说……” “一个神佑骑士可以跨国界镇压叛乱,”菲谢特说,“三个神佑骑士一起就可以命令俩个正在交战的神属联盟国家立即停止战争。” “不会吧!” “记得我们小时候里瓦帝国和波塔帝国的六月战争吗?”菲谢特说,“那就是在三个神佑骑士的干预下停息的。” “那场战争我当然记得,”我点点头,“这样看来的话,这个封号的设立好象是用来牵制某种势力的。” “当然,我想这是针对神殿,”菲谢特肯定的说,“经过这么多年的展,神殿的权利太大,与所在国家的皇权不可避免的会有一些冲突。这俩者之间设立神佑骑士就可以起到缓和牵制的作用,又因为神佑骑士全是皇室成员担任,所以神佑骑士的权力又被控制在……只能中断一个决议的执行,而不可改变决议本身的范围内。” “有这点就足够了,”我笑着说,“至少我们现在就不受神殿的管束。” “是啊,”菲谢特对我说,“现在圣都神殿的大祭祀见了你还得先行礼呢!” “是嘛!”我说,“那如果你老爸要打我的**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菲谢特坏坏的笑着,“乖乖躺下去挨打呀!” “可我是神佑骑士!” “你一个人没用,我投我老爸一票,”菲谢特说,“如果还不行,我老爸可以叫你老爸亲自打你!看你怎么办!” “好吧,不说你老爸。我可以打左相的**吗?” “恐怕不行,”菲谢特摇摇头,“那个老狐狸的把柄可不好抓,就是被你抓到他的把柄,因为是神殿和我们是俩个派系,也要把他交给神殿处理。” “是吗?”我说,“那我们可以把他当作是突事件来处理……” “呵呵,就看你怎么使用你的权利了。”菲谢特也没反对,“归根到底,这个封号只是给了你一个施展才能的舞台,你还得有实力才行。” “是啊,实力!”我点点头,“吸引人的东西,我要怎么做才能在短时间里聚集更多呢?” “这是你自己的问题,别问我,”菲谢特说,“不过眼前倒是有个机会。” “你是说神魔大战……”我想了想说,“我是可以去趁乱捞上一把,可是不知道神殿把我安排在什么位置上啊!” “如果我没想错,”菲谢特说,“左相一定会**手段,把你调去训练指挥奴隶军。” “可马丁爷爷告戒过我们,奴隶军指挥官是非常危险的!”我看着菲谢特说,“你的意思,是要我接受这个职务,然后再想办法……” “对,你的身份改变了,不管是做什么事,结果也会跟着改变!”菲谢特的手在空中挥动了一下,眼睛里闪出光彩,“现在只要你不得罪光明神族就可以!左相不是明目张胆的谋反的话,他就拿你没办法,你应该投入更多的精力提防他的暗算。” “的确需要注意这点,”我说,“不过先要知道左相在这次神魔大战中担任什么职务,我才好应对。” “我们回到圣都的时候,”菲谢特说,“神族和神殿联合颁的战争动员令也差不多该到了,里面会有主要官员的任命。” “是不可拒绝的任命吗?”我问。 “当然,”菲谢特对我说,“好在你的脑袋够滑,相信你会有办法的。” “那神魔大战时由谁指挥呢?”我问,“如果左相陷害我怎么办?” “有俩名最负盛名的将军负责全面指挥,一般战斗是由各国将军们自己负责,”菲谢特想了想,“同时还会有神族督战,在这样的情况下,左相要陷害你可不容易……顶多也就是联合和他相同派系的家伙们给你多点为国捐躯的机会。” “是啊,魔属联盟那边可认不得我是神佑骑士。” 菲谢特笑着拍我的肩,拉着我向路上走去。 “我决定了,”我说,“我们还要一段日子才能回到圣都,不如用这点时间干点什么。” “是吗?你又有什么坏主意?” “就是这些家伙,”我指着缓缓前进的车队,“我觉得他们过于懒散了些,需要活动活动。” “我想知道一件事……”菲谢特看着我,“跟着你的人有不倒霉的吗?” 雪停了,我下令就地宿营,所有的近卫团员在我帐篷前集合。 海尔特等人很快就整好了队列,跑过来向我和菲谢特行礼,菲谢特“恩”了一声后看我一眼,一动不动。 无奈,俺只有一个人走到队列前,接近三百人的近卫团在雪地里站着,黑鸦鸦的一片。半兽人士兵高大威猛,人类士兵衣着臃肿,精灵们老样子----飘着。 “在这段日子里,你们是好吃好穿好玩,”看着这些家伙,我还没说话就想笑,“感觉怎么样啊?” 我的表情,近卫团员们“呵呵”笑着,算是回答了我 “现在,我们回到圣都的话还要将近二个月的时间,”我接着说,“在这段日子里,你们想怎么打时间呢?” 没人笑了。 “好吧!看来你们没想过,但我替你们想过了!”我点点头,“就给我练回去!” “”三百人一起回答我。 “或者有人会想,在这冰天雪地里有什么好练的?我们可是斯比亚的兵,在我们那连一片雪花都没有。是吧?” “呵呵----” “你,”我指着一个衣着臃肿的人类士兵,“出列!” “是!”他嘎吱嘎吱的走出来站好。 “假如现在,你亲爱的总督大人,你的长官,就是我。我在离此地三百里的地方看到一个漂亮小妞,非常漂亮!漂亮到没有她我就活不下去!”我大声说,“命令你去把她给我抢回来,你办得到吗?” “办得到!”人类士兵把胸一挺,“俺对付十个士兵或者二十个农夫不成问题!” “好!就算你抢到了这个小妞,”我笑笑,“但是你突然现俩个人只有一件御寒的衣服,你给谁穿?” 人类士兵想了想,“我给她穿!” “可以,”我双手一摊,“走到半路你冻死,我要的小妞不见了。” 他又想了想,“我给自己穿。” “也可以,”我说,“我要的小妞冻死了,你没完成任务被我砍掉脑袋。” 他傻了,“那……” “那你个屁!有个抗寒魔法不就好了!”我踢了他**一脚,“回去站好!” ※※※ 从现在起,异人贴文格式将统一,是每集十节 频道明寐讨论区 时请保留此段 第七节 我踩着“嘎吱”做响的积雪,从队列的一头慢慢走到另一头。我知道自己歪着脑袋看人的样子很吊,不过……我故意的。 “不可否认,你们是好士兵,远比一般士兵来得优秀!”我大声说,“但你们现在是在那里?你们是待在近卫团里!在这里,一般程度的优秀远远不够!” “想必你们都已经知道,我和菲谢特殿下已经是神佑骑士!”我开始从队列的另一头往回走,“确切的讲,连我都不知道,在未来的日子里我这个神佑骑士会干点什么。但是有一点我清楚,很简单的事轮不到我!” “所以,虽然你可以打十个普通士兵……”我给了那个回答问题的士兵一巴掌,当然不会很用力,“也同样不合格!” “是!”他挺直身体回答我。 “你觉得委屈吗?”我问他。 “没有长官!”他说。 我“啪!”的又一个巴掌过去,这次比较用力了,“说真话!” “有一点!长官!” “委屈……我也觉得委屈!我才十七岁不到就得上战场!”我冲整个队列大声嚷嚷,“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从今天起!为了保住性命,你们这些混蛋最好是给我多练点东西,练武技,练魔法,也要练脑子!” “如果在回到圣都那天还有人不合格,我会把他踢出近卫团让他去吃屎!”我说,“海尔特!” “是的!长官!”海尔特“啪”的一个立正。 “把近卫团分成三个小队!你和莫亚杰克每人负责一队,”我对他说,“现在就分!” “是的!长官!” 趁着他们分人时,我走回菲谢特身边,问问他的意见。 “意见倒没有,”菲谢特一笑,“感想倒是很多。” “有区别吗?”我楞了一下,“不管是什么,说来听听吧!” “其实要说起来,天照才是真正干流氓的吧?”菲谢特说,“可我看呢……你对属下说话时的流氓口气,一百个天照都比不上你。” “你是说这个?”我笑笑,“小事,士兵们都是些粗人,要想他们喜欢你,你就得表现出和他们近似的地方,如果我站上去就是一通大道理,那先就和士兵们有隔阂了。我现在还做不到让士兵们深入的了解我,只有在语言形态上迁就他们。” “你想过没有,虽然你现在这样做可以取得士兵们的认同感,”菲谢特不无忧虑的说,“但长此以往就……说不定会导致军纪涣散。” “你放心,我有办法解决的!”我说,“但是现在时机不成熟,还差一个人。” “差一个人?”菲谢特问,“差个什么人?” “差一个……呵呵,”我笑笑,“这个人和我相比是俩个极端,最重要一点是他有自己的理念而且到偏执的地步!此外他还必须很有学识,做事周密严谨,还敢顶撞我!” “然后你就给他一个可以约束全部士兵的职务,让他出面修理那些出格的士兵,士兵们来向你求援你就装作无可奈何,逼急了还会和他吵上一架。其后果是士兵们苦不堪言,既守了规矩又觉得你是个好长官。”菲谢特点着头说,“是这样的吧?” “对!而且要让他在无意间帮我完成这一切,”我说,“不能让他本人知道。” “这样的人很难找啊。”菲谢特摇头。 “所以现在就得留意啊,”我把手一摊,“不然以后就惨了!” “你还是注意现在吧,”菲谢特向着队列那边扬头,“去看看他们分得怎么样?” 我走回队列前,看着刚刚分好的三个小队。 海尔特一脸得意的站在自己是小队前面,他那队纠集了战斗力最强悍的士兵和魔法师,相比之下,莫亚和杰克的俩个小队的战斗力要弱一些,看得我直摇头。 海尔特这个家伙,什么时候才能把这性格改改? 我招手,让他们三个过来。 “现在,你们再分一次,”我说,“分好之后我再给每个小队指定指挥官。” 阵鸡飞狗跳,因为不知道那队归自己,海尔特拼命的把三个小队的实力分得均衡无比,看得我和菲谢特差得笑出声来。 “好!从明天开始,每天一个小队轮值,另俩个小队训练,”我对三个排列整个的小队说,“训练的俩个小队由我和菲谢特殿下带领!现在,各小队的长官自由任命下级军官,也可以给自己的小队取个响亮的名字!” “是!” “解散!” 所有的士兵都笑嘻嘻的围在自己的长官身边,有的推荐自己,有的讨好长官,一片喧闹声中,关系倒还融洽。 “你想训练出什么样的士兵来,”菲谢特对我说,“看样子你这次很认真。” “不是士兵,是下级军官。”我对菲谢特小声说,“现在几乎可以肯定我是带领奴隶兵上战场,左相那个混蛋会交给我什么样的部队?如果要从黑暗军队中大量抽调军官,那黑暗就危险了!只有先把近卫团的士兵变成合格的中下级军官,到时才不会手忙脚乱。” “这样也好,”菲谢特点点头,“多一个是一个。” “好了!兄弟,”我对菲谢特一笑,“从明天开始,我们俩可得好好配合,修理这些倒霉蛋!” 第二天清晨,帐篷外站着一片黑压压的人。 三个小队全部换下臃肿的衣着,士兵们穿着盔甲,魔法师们也换上了紧身的长袍。 每个小队都有了自己的名字,海尔特给自己那队取名“奔狼”,杰克给自己把那队叫“夜鹰”,莫亚想了一夜也没决定好叫什么,最后在菲谢特的帮助下取了个“苍穹”的名字。 这一天,苍穹小队负责轮值勤务,奔狼和夜鹰俩队参加训练。 我让苍穹小队先随车队出,另俩个小队留在原地。 “在陌生的地域作战,要想保持战斗力,先就要适应当地的环境!”我和菲谢特也是一身戎装,“你们现在冷不冷!” “冷!”士兵们吼着。 “不冷!”魔法师们说。 “魔法师会抗寒术,当然不会冷!”我说,“当然,你们可以要求魔法师给你们加持魔法,可魔法师的魔力是有限的!如果现在就开始消耗魔力,遇到战斗怎么办?” “所以,你们的第一个训练目标就出来了!”我接着说,“在短时间内,有魔法基础的战士必须在魔法师的帮助下熟练掌握中级抗寒术!魔法基础差点的必须掌握低级抗寒术!不能学习魔法的战士我另有安排!” “” “当然,我们不要求你们今天就得学会,那是不现实的,”论到菲谢特说话了,“但为了大家的生命着想,你们还是早点掌握的好!” “现在!”我大声下令,“无法使用魔法的士兵跟我走!可以学习魔法的士兵留在原地由菲谢特殿下带领!” 我带着俩个小队分出的五十多个士兵走到一边,这些士兵由于种族的关系,天生就无法掌握魔法。 先是手把手的教他们如何在严寒气候下预热身体的每一部分,活动僵硬的关节,拍打缩成一团的肌肉,再陪着他们跑上几圈。 等到大家都出了一身汗之后,我再把自己当成样本,教他们如何在穿着作战装束的条件下防止冻伤。 “要想不被冻死,要注意俩件事!第一,你必须给自己制造出足够的热量,身体各部位有不同的方法……另一个就是把自己的热量的保护好,别让风给吹走了……” 我从一个人会感觉到冷的原因讲起,一直到衣服盔甲的正确穿着,重要部位的保护,食物的选择,冻伤的治疗……不但把我知道的一切全部灌到他们脑子里,还安排了几个魔法师站在旁边把我的话一字不漏的记下来。 三个小队各在六天里轮训了俩次,在我和菲谢特的严厉督促下,差不多所有的士兵都能以适合自己的方法抵御严寒。有魔法基础的士兵再逊也有个低阶抗寒术,不会魔法的士兵知道了怎样用适当的活动和正确的穿戴保持身体的热量,站岗时也会堆个小雪堆把自己藏在里面…… 有了这样的基础,我们开始了第二阶段----急行军的训练。 所唯的急行军,不是说大家撒开腿就跑,那个应该叫逃命。 既然是行军,不管是急是缓,那就得前有侦察,后有保护,所有的建制都不能乱。在狂奔中要保持队形整齐,小兵兵要知道长官在那里,长官的命令也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传达给每一个下属。 起来简单,做起来可太难了。在前几天的训练中,不是翼人侦察兵被大风吹得偏离方向,就是传令兵在雪地里迷路……甚至有更过份的,有一天海尔特的奔狼小队跑得太快,结果在风雪中和翼人侦察兵失去了联系,整队人不小心跑上一个冰冻的大湖,四面风雪环绕,一点参照物都没……找到他们时,奔狼小队百来人挤成一团动都不敢动。 不过他们士气不错,个个嘴唇紫还死撑着大唱军歌。 在相互的配合默契之后,单一的训练就变成了对抗。 先规划出一个区域,然后一个小队先出,当风雪完全遮盖他们行进的痕迹之后,另一个小队就得在规定的时间里把他们找出来。不管是躲是找,方法都不限。 在这种训练开始时,几乎所有人都喜欢扮演躲的一方。因为躲的简单啊!只需在风雪中掩盖好自己的活动痕迹,再找块雪地,挖上几十个洞往里一钻完事! ,我每天亲自带队追踪。 教搜索小队的士兵怎样分析整块地形,怎样依据形势和天气判断出对方的大致方向和度,怎样确认重点,怎样分区域搜索……在我的教导下,搜索小队的形势开始好转。 在躲藏小队开始叫苦时,我就转而带领他们。 教躲藏的士兵们怎样故布疑阵,怎样在短时间内湮灭自己留下的各种痕迹,怎样利用大自然伪装自己,怎样才可以在对方的搜索区域之间找到空隙…… 在各小队熟悉这些方法之后,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如果我再这样换来换去的指挥弱势小队……我会累死不说,这些家伙还不肯自己动脑筋。 我不再带队,而是在每天训练结束后招开一个全员参加的通报会。在会上,获胜的一方介绍所使用的方法,失败的一方检讨自己所犯的错误,当天没参加训练的那队就乖乖听着。 我和菲谢特会当场点评,再将一些表现突出的士兵任命成临时军官,如果这些临时军官所在小队轮训三次都没输,他们就会转为正式军官。 这一下近卫团可炸了窝,本来近卫团就是由表现最杰出的战士和魔法师组成,大家都是傲气十足,那能容得下别人比自己更杰出?于是所有人挖空心思、绞尽脑汁的要在下次训练时把临时军官拉下来,被摘掉领花的人当然也不会服气…… 深挖地这招太逊了,我的近卫团里有人会躲到树上的积雪中,还会躲到车马过往繁忙的商路下,甚至躲进厚厚的冰层里……拿武器到处翻找这类傻事也没人干,我的士兵会在雪地上挖坑听远处的响动,看一眼地上的印记就知道这是什么种族在什么时候留下来,用手指一量再看看空中飘落的雪花就知道眼前的积雪是否经过加工…… 在我和菲谢特的苦心营造下,整个近卫团进入一种严酷的竞争状态!在一次次轮训中,士兵们诡计频出:躲的人异想天开,连最狡猾的狐狸都望尘莫及。负责搜索的更是精明干练,最老练的猎人看了也得自叹不如…… 着他们一天天成长,我已经不敢肯定自己是否可以从他们手中逃掉,或是在短时间内把他们从各种匪夷所思的地方拎出来……但总的来说,他们的学习能力过我的预计,这是好事。 训练再次升级,这回,搜索小队不但要找到对方,还要负责将其“消灭”。同时允许另一方在躲过规定时间之后起反击。后来干脆就不规定时间,完成一个任务就可以反击。 任务由我和菲谢特随意制定,一方面为了掩盖我们的真实意图,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训练士兵们的应变能力,我们制定的任务多半希奇古怪。或者是趁着夜色到旁边的小镇上偷上十头牛给我们看过再送回去,或者是到什么地方砍倒一片树林什么的…… 当然,这些任务是会告诉搜索小队的,不过同时混杂着其他三个假任务罢了。 躲藏小队就结合以前掌握的各种训练结果,欺诈引诱无所不用,极力隐瞒自己的真实意图,好在完成任务后来个大反攻,而这时,搜索小队往往力量分散。 搜索小队得学习分析手里模糊的情报,再根据自己找到的一些蛛丝马迹,在极短的时间里判断出躲藏小队的真实任务,如果对方任务没完成就得立刻布置围歼计划,如果对方任务完成就得收缩力量以求自保…… 参加训练的俩个小队,我和菲谢特一人一支全程跟随。在他们行动时,我们记录下他们每一个战术,就是有错误也不会告诉他们。在此小队训练结束后,才会将他们所犯错误一一详细讲解。 三个小队轮流上场,每个小队都得先扮演搜索小队,再扮演躲藏小队,在这之后经会议任命一批临时军官。然后士兵就轮值,临时军官们抓紧时间碰头,总结经验制定战术研究地图准备下一次的轮训。 随着地形和气候的逐渐改变,对抗训练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半天,一天,最长的一次是三天三夜。 与近卫团的进步相比,这次训练也带来很多负面效果。先,是近卫团经过的地域内各种怪异事件层出不穷,象某位领主老爷的马车被人拆成散件啊……又比如某某俩位领主老爷天亮醒来现睡在对方的厨房里呀……某条主要商路上不知是谁在一夜之间堆了上千个雪人啦……虽然没有人敢把这些事强加在我头上,但各国地方官来见我时总会不经意的提到这些事,还时不时句“光荣的神佑骑士,科恩大人,您会在近期离开我的辖区吗?” 其次,就是我们因为训练耽误了大量的时间。本来俩月不到的路程,现在时间快到了,我们才走了一半,再不快点回去的话我们会挨扳子。 后嘛,当然是随行祭祀的强烈抗议,抗议我时不时的粗暴态度,因为我曾对一个祭祀不太礼貌。还抗议我的粗心大意,因为我曾经将他们丢在荒野里俩天没管…… 这天,意识到问题严重的菲谢特来苍穹小队找我。 “你担心这个?好办,”我说,“三个小队的训练差不多好了,冰雪地形和半冰雪地形也被他们熟悉,我们来安排最后一次的训练吧!” “还训练?”菲谢特摇头,“你不觉得回黑暗去训练更好吗?” “你听我说完嘛!”我说,“就是为了早日回到黑暗,我们才需要这次训练啊!” “好吧,”菲谢特在听到我的解释后同意,“但是今晚开会就得安排好!” 当天,我宣布训练即将结束,晚上犒劳大家。 宿营地燃起了熊熊的篝火,整只的野味被串在烤架上转动,它们向火堆里滴着油,让浓郁的香味随风飘散。 士兵们以小队建制分坐成三堆,各族的士兵挤在一起,长时间的训练已经让他们了解到种族之间不存在太大的差异。与训练中产生的情谊和信任比起来,异族战友的那些怪异习俗和相对冷僻的性格算个屁…… 士兵们已经知道怎样去接近一个其他种族的战友,该怎么去取得他的信任,怎样做才能让对方喜欢自己,该怎样处理矛盾……从军队管理角度看,又或者从军事指挥来看,近三百名士兵都已经具备下级军官的资格。 精灵和沙人背靠背啃着水果,人类和翼人互相起哄调笑,半兽人和矮人抬杠吹牛……快乐而融洽的生活就是如此简单,对每个人都一样。 “立正----敬礼!”看到我和菲谢特从帐篷中走出,值星官大声喊着口令。 士兵们站起来,“长官好!” 我和菲谢特还礼。 “坐下!” “大家应该知道,我们的训练花了太多时间,”菲谢特先开口,“所以我们不得不提前结束。” “是的,大家今天晚上吃得饱饱的,”我接过了话题,“明天就进行我们最后一次训练。” “” 士兵们大声回答着,一张张脸被篝火映得通红。 ※※※ 从现在起,异人贴文格式将统一,是每集十节 频道明寐讨论区 时请保留此段 第八节 第二天,在和所有军官包括临时军官开过会后,我给士兵们下达了最后一次训练命令。 命令很简单,三个小队在最短时间内到达斯比亚的一个边境城市,途中不得被人现真实身份,也不得被人逮到,方法不限。 我敢说,没有那一个指挥官有我这样的胆子,至少在神属联盟里没有----敢命令部下在不经通报的情况下横跨俩个国家。不要的给养要自己解决,还要躲过所在国的军队。 可士兵们不怕,好象他们自从跟着我还从没怕过什么,命令一下,个个摩拳擦掌。 丢弃了车队,将祭祀们按在马背上,我和菲谢特带五十人先走。 我们每天都先沿着商路行进,然后在事先规定好的某个地点留宿。 等待着,等什么呢?等着一个商人或者乞丐从身边经过,突然露出牙来向你一笑,“报告长官,我队已到达指定地域,一切正常……” 天三个人来报到,从不间断。 从来人的只字片语中,我和菲谢特可以大致推断出三个小队的行进方式和逐渐成型的风格。 奔狼小队,那是霸气十足的一伙强盗。在海尔特的带领下,他们每到一地必先趁夜袭击一支该地守军,将可怜的守军扒成光猪,然后穿着抢来的服装大摇大摆的“冲”向目的地。坐船骑马,好吃好喝。 苍穹小队,和他们的指挥官一样,属于吃苦耐劳形的。翻山越岭抄近路,练就日行百里的本事。昼伏夜出躲守军,身法快得如同幽灵一般。狂奔过处,留下新开辟的小道几百里,架设的独木桥几十座,沿路的飞禽走兽当年大减产…… 夜鹰小队……在一个活宝指挥官的带领下,他们不再是一支合适在战场上拼杀的队伍,或者我该认真考虑一下这支活宝小队的用途。 起来就有气!杰克这小子把士兵们化装成各种各样的角色,什么要饭的啊,什么贵族公子啊,什么异族佣兵啊……这些不可气,可气的是他们都会瞬移,你刚刚还看到一个乞丐在商路上溜达呢,到下一个小镇时就现他正坐在街边一副可怜相,“大哥大姐,仁慈的老爷,给点吃的吧……” 贵族公子追女人不奇怪吧?可如果拉帮结派的贵族公子们追一个----丑得可以吓死魔族的“女人”,而且一追就是上千里就得另当别论了。他们带着仆人,大吃大喝还住高级旅店,天知道这些钱是从那来的…… 佣兵们好点,他们就是喜欢在吃饭的时候打点架。一到吃饭的时间,你会看到佣兵们在饭店里大吃大喝,当佣兵甲吃完饭擦擦嘴正准备付钱时,佣兵乙大叫着“还我老婆!”手持武器冲进去,俩人一通乱砍打得天昏地暗……然后佣兵甲力有不逮开始逃跑,佣兵乙气势汹汹衔尾追杀…… 到下个小镇,你就可以看到佣兵乙正端坐在饭店里点菜,“我说老板,给俺来个烤全羊……” 这种事,一件俩件大家会觉得有趣,三件四件就觉得惊讶,五件六件就觉得不安,再多点就是害怕。又因为这些事实在说不上严重,所以一时之间,向神殿飞去的都是雪花般的咨询文书,神殿答复,“……神魔大战在际,必是魔孽滋事,各地官员领主不必多滤,安心防守为要……” 十五天后,我和菲谢特到了斯比亚的边境城市康奎克,收拢部队并在四天后到达圣都。对我来说,圣都是另一个战场,而到圣都的这一天,离斯比亚法定的新年也不远了。 夹道欢呼的民众,漫天飘舞的彩带……看着这些,我却没有上次回圣都的心情。 为了庆祝帝国同时拥有俩位神佑骑士,克里默陛下一反常态在皇宫大殿接见了我们,陪同的还有各主要官员和圣都神殿的大祭祀。 我和菲谢特穿着战神赐予的银色盔甲,在雄壮的宫廷礼乐中进入大殿,向克里默陛下行礼致意。 虽然我们俩是神佑骑士,但仍然是克里默陛下的大臣和晚辈,给陛下行君臣大礼是应该的。但我们现在的身份,我们与陛下之间的亲密关系,对神殿和左相派系的人来个沉重的打击。 陛下还是老样子,大臣们也还是老样子,但我亲爱的老爸没在。 “想我自继承皇权以来,斯比亚帝国就连一个神佑骑士都没有了,”看起来陛下非常高兴,“谁会想到,今天竟然有俩位神佑骑士出现在我斯比亚帝国的皇宫中!出现在我眼前!” 在俩侧的群臣都微笑着大声附和,不过要分清是假笑还是真笑就有点困难。 “起来吧!接受大家的祝贺,”克里默陛下亲自走过来拉起我们,“你们当之无愧!” 陛下说着话,将我的手微微一捏。 “遵命!” 我把头用力一点,脚后跟再碰在一起,战靴“啪!”的一声响。这样子很有风度,是昨天菲谢特给我特训的结果。 我们转过身,大祭祀已经笑着走了上来。 “俩位尊贵的骑士,真是值得庆贺,”大祭祀在我们眼前比划着祝福的手势,“光明神永远眷顾你们。” “谢谢祭祀大人,其实您不用太客气,”菲谢特笑着说,“我们都还年轻,有很多事情需要您的指点。” “是啊是啊……” 我打着哈哈,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谦虚些,可以不得罪的人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呵呵,真心祝贺俩位,”接下来是左相,他脸上的笑容象是涂了蜜,“菲谢特殿下和科恩总督真是不简单,为帝国赢得如此殊荣……” “多谢左相大人了!”我也笑着握着他的手,“感谢您以前的教导啊!哈哈哈哈……” 烦琐的接见仪式之后,陛下带着我和菲谢特,还有左相以下几位核心级别的大臣来到大殿后面的小议事厅,说有重要的事和我们商议。 在议事厅大门关上之后,陛下神色凝重的拿出一个卷轴。 “俩位神佑骑士回来了,帝国的重要大臣也都在这个房间里,”克里默陛下缓缓打开卷轴,“现在,我宣读光明神族和神殿下的战争动员令。” 我们站直身体,同声礼赞,“赞美仁慈的神!” “致,光明神族联盟斯比亚帝国皇帝及下属各官员、神殿大祭祀及下属祭祀,”陛下手捧卷轴念道,“受光明神族命令,天堂岛神殿以光明神族的名义下达战争动员令。” “邪恶魔族在经过二十年的恢复后,正在密谋进攻光明神属联盟,为了保护各帝国的共同利益,为了保护各帝国的共同信仰,为了……”才听了一小半,我已经开始头晕,“……现决定各帝国组建联军,共同讨伐魔族!” “……命令斯比亚帝国派遣骑兵三万,并负责神属联军三分之一的日常消耗……” 负责三分之一的物资,这是每次神魔大战时斯比亚帝国的主要任务。相比之下派遣三万骑兵只具有一点象征意义,事实上这三万骑兵连战场都不用上。 “……命令神殿下派官员,斯比亚帝国左相鲁曼,出任神属联军总军需官。命令神佑骑士,斯比亚帝国王子,菲谢特*夏麦出任神属联军斯比亚境内调度官。命令神佑骑士,斯比亚帝国黑暗行省总督,科恩*凯达出任神属联军第九军团指挥官。命令……” 左相和上次神魔大战一样,负责联军的后勤事务。菲谢特的职务更好,负责调度所有途经我国的物资,甚至不用离开圣都。 和他们比起来,我就苦命了,第九军团就是奴隶军团!就是每次战斗时冲第一,和魔族奴隶军混在一起给双方投石车当标靶的那个军团,就是在神属联军名册上被注明是“战争消耗品”的那个军团。 “今次联军阵容强大,兵员共计七十余万……以尽属联军最高机密,各位知情者不得有丝毫泄露!此外,所有被命令出任联军职务的官员与祭祀,必须在明年二月前做好一切准备向联军报到,不得延误!” “动员令宣读完毕!”克里默陛下长出一口气,放下卷轴。 “赞美仁慈的神!”大家低下头,双手合十祷告。 “各位都应该清楚,事情就这么多。最好是动作快点把物资经费准备好以备联军随时调用,”克里默陛下看看身边的人,“谁出了差错我要谁的头,散!” 菲谢特被陛下留在房间里说话,我就抱着头盔在门边晃来晃去。 “科恩总督……不,应该是神佑骑士大人,”左相靠到我身边来,“能和您聊上几句吗?” “当然,您是左相大人,”我漠然的点点头,“您还是叫我科恩好点。” 左相呵呵一笑,又靠近了点,仿佛我俩之间从无一点芥蒂。 “该怎么说呢?我得承认,我与科恩大人之间的关系不太好,但这其中有很多原因,”他微微摇头,“可以说我们都是身不由己,是形势逼迫着我们在这样做……我在想,是不是有什么方法可以让我们重归于好?” “左相大人有什么好主意?我在听着。” “您知道,您本来应该是我女婿,”左相说,“在那件令人难过的事之后,您与我女儿的婚约就解除了,这件事曾让我很痛心。” “是吗?”我仿佛是在听着别人的故事,“我很遗憾。” “象您现在这样成熟又有着高贵身份的人,应该了解政治是怎么会事,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左相看着我,“如果您愿意,我们可以试着变成朋友,至少在神魔大战期间是朋友。” “做朋友?”我想起一些事,“那得先有诚意才行,您认为我这个管奴隶军团的倒霉蛋能拿出什么来?” “您别给我出难题就好,您知道,我这个军需官可不怎么好当。如果我们在联军中出现矛盾……那很不合适。”左相笑着说,“为表示我的诚意,从现在起,一切可能导致我们的关系进一步恶化的事我都会制止。” “这样当然很好,”我说,“您对我还有什么忠告吗?” “帝国将有一系列的人事变动,如果其中涉及到我们的朋友,我希望可以和您先沟通。”左相说,“此外,希望您可以把我的意思转告您的父亲。” “没问题,我想您可以直接与我父亲联系,”我点点头,“就这样吗?” “基本上就是这些,”左相说,“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熬过神魔大战。不管战局如何,神魔大战一结束我们就会有二十年的好日子……再见!” “恩!” 我看着左相离开,转身敲门走进议事厅,把左相的话告诉了陛下。 陛下听完我的话,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可眉头却又皱了起来。 “科恩,你就当今天和左相什么都没说,安心做好你的事。”陛下拍着我的肩,“还要更小心的提防他。” “您是说……左相这样做是降低我的警惕吗?” “左相和我共事这么久,他想干什么我不知道吗?”陛下笑笑,“他这是借你向我传达和解的信息。” “那这些话……可信吗?”菲谢特问。 “一半对一半,”陛下说,“左相离开,国内的派系之争会暂时停止,我们之间的战场就转移到联军中去了。科恩你得早做准备,左相在联军中必定先对付你。” “这个我不怕,”我说,“我有准备,不管是他亲自下手还是借刀杀人我都有考虑过。” “你要有严密的准备才好,”陛下说,“其实在你们去天堂岛觐见光明神族时,我们就在人手的安排上与左相争斗过。” “结果如何呢?” “除了你之外,其他人的任命左相方面都做出了让步。” “是吗?” “是啊,当时还不知道你们俩会被授予神佑骑士的称号,左相费尽心机将其他职务推给其他国家。留给我国的职务中,合适你们担任的只有第九军团指挥官和调度官俩个位置。在和你父亲商量后,我们决定调度官由菲谢特担任,希望你明白我们的心意。” “本来就该这样,”我说,“这下我就不必担心菲谢特的安全了!” “你能明白就好啊,”陛下微笑着说,“这是根据你们的特长做出的安排,身份倒是其次。” “陛下,您不用担心,”我说,“菲谢特能留在帝国我真的很高兴!” “呵呵,你们知道吗?这次战争的规模远远过上次,”陛下说,“而科恩你指挥的奴隶军团也不再是俩万来人,而是一个七万人的大军团。这可是左相当初做梦都想不到的,当光明战神要联军扩充第九军团的命令下达后,左相都呆了。” “为什么会这么多人?”我心里一惊,“我没有那么多军官啊,我才训练三百来个。” “本来联军准备了四个奴隶军团,加起来是八万人,”陛下为我解释,“但是以一个神佑骑士的身份去指挥一个俩万人的小军团,这有些说不过去。所以联军就把俩个奴隶军团合在一起,此外还临时征召了一些奴隶,你的军团就成了现在这个规模。” “是这样啊!”菲谢特在一边说,“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那三万人可能不是征召的吧?” “说的没错,这些奴隶是临时从神魔分界线上抓的!”陛下的表情严肃起来,“科恩你一定要注意,这个军团的士兵结构已经变得非常复杂。” “我知道,马丁爷爷给我说过,”我点着头说,“奴隶军团里的奴隶士兵是从历次战争中存活下来的,都是些不好管的兵痞老油条。” “现在加上这些没训练的新兵,你面对的将是更困难的局面,”陛下说,“他们一直居住在俩个联盟的分界线上,什么种族都有。长期在夹缝中生存使他们成了一个神魔观念相当淡薄的群体,想用信仰的力量来统领他们是不可能的。可以这样说,如果你处理得不好,他们在联军中给你带来的危险不下于左相。” “好吧,我再想办法,”我说,“只要是问题,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你训练军官的事菲谢特已经告诉我了,基本上你的思路是正确的。”陛下点点头说,“军官缺乏的事你不用担心,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是!我早知道陛下不会不管我的!”我呵呵笑着,“给我多少?” “你现在是神佑骑士,不要这样笑!”陛下敲了我的头,“不多,就一百来人,绝对合你口味。” “合我口味……”我眨着眼睛,“这什么意思?” 陛下对我说,“都是些因为犯错而被配边疆的军官,怎么样?我把他们全部给了你。” “不会吧!”我傻了,“那现在复杂的不止是士兵,连军官都复杂了!” “不过呢……这些军官都是你老爸的手下,”陛下说,“你要是觉得不满意就让他们继续种果树去。” “种果树的?”我忙说,“我要我要我全要!” 听他们是种果树出身,我和菲谢特都笑了。 “从现在到神魔大战,这段时间里局面会比较平静,”陛下亲手为我们打开了门,“维素会告诉你们该怎么做,你们把他交代的事做好,其他问题交给我们就好。” “是!” “你们先回黑暗,把自己行省的事处理好,特别是要布置好黑暗的防务。”陛下小声说,“有一笔钱已经转到维素那里了,你们可以用这笔钱扩充一下你们的军队。” “是!” “去吧,我的孩子们,”陛下摸着我们的头,“是雄鹰----就该飞翔!” ※※※ 从现在起,异人贴文格式将统一,是每集十节 频道明寐讨论区 时请保留此段 第九节 圣都的街上还是那么热闹,熙熙攘攘的人或高兴或忙碌,他们都在为生计奔波着。如果不是看到我和菲谢特的高贵服饰和身边的卫兵,都没人会注意我们。 在整个帝国,除了我们这些贵族官员,好像没其他人对即将到来的神魔大战表现出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关心,也许一般平民会认为这只是神魔和贵族的事吧! 实话,我对这样的情况感到吃惊,只要是战争,那就不可避免的会把每一个人都拖进去。不管你是否愿意,没人逃得过这个巨大的漩涡。 等我们回到城外的驻地,已经有很多人在等着我们了。 “参见王子殿下!总督大人!”一个中校军衔的军官快步跑到我们马前,对我们行礼:“我是中校军官卡罗斯,奉命带领一百二十五名军官向科恩总督报到!” 完便将一分报到公文交给我们。他有一张四方脸,年纪比我们大,应该是接近三十岁的样子。还好,这个年龄应该和我们没代沟。 “知道了。”我接过陛下和父亲亲手签的公文,还着礼说:“你们的动作还真快,我和菲谢特殿下也才刚刚知道你们会来。” “报告长官!我们是十天前在暗月行省接到命令的。”卡罗斯说:“时间紧迫,下官不敢耽误,好在也没什么意外。” “从暗月行省到圣都,你们只用了十天时间?”菲谢特有些惊讶:“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段路程起码需要十五天的时间。” 听到菲谢特这样问,卡罗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回禀殿下和总督,我们都是些下级军官,别的不行,吃点苦是本分。” “别这样说,本分和吃苦没有必然的联系。”菲谢特看了我一眼:“很高兴你们的加入,你们先去休息,我们准备一下就要出了。” “是的,长官!”卡罗斯再行一礼,退开。 着一百多名军官在卡罗斯的口令下井然有序的下马进帐,我对身边的菲谢特说:“这次来的军官还不错啊!沉着老练,刚刚好可以和我们的新进军官搭配。” “两位老爹培养的人,当然错不了。”菲谢特笑着说:“说起我们的新进军官……对了,好像都还没佩带军衔标志呢!” “是啊!”我这才想起来,近卫团的军官都还没有佩带领花,连身上穿的军服都在训练中搞得破破烂烂:“你不提这个,我还忘记了!” “快点准备吧!我们的时间可不多。”菲谢特下了马,向帐篷走去。 “海尔特!杰克!”我对身后的两个兄弟说:“你们拿着我的手令,马上去军部领取五百名军官的标准装备,要快点!” “是!”海尔特和杰克向我行礼后离开。这些日子以来,兄弟们已经知道在什么情况下该叫我长官,在什么情况下叫我老大,再不是以前那几只遇事不知轻重的菜鸟。 着两个兄弟带着人向城里急驰而去,我也下马进了帐篷。 大概两个小时后,他们就带着领到的装备回来了,听他们说,领装备的时候很顺利,左相的人也没有为难。 “对了,老大。”杰克靠到我身边:“我们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一件怪事。” “什么事?”菲谢特放下手里的文件,抬头问。 海尔特说:“是这样的,我们途中路过一座火灾后的大宅院,看到很多人围在那边议论。” “这有什么奇怪?”我说:“着火嘛!难免的事。” “老大,你知道那是谁的府邸吗?”海尔特说:“如果你知道,你会很高兴的。” “谁的?” 杰克笑嘻嘻的说:“就是那个把你从皇家学校开除的……” “皇家学院院长?”菲谢特问。 “是那个老混蛋啊!”我果然很高兴:“他的胡子烧掉没?” “就是他家,不过我们听人讲,”杰克说:“前天晚上他家着火时,不知为什么救火的人迟迟不到,他们家也没逃出人来,连一个仆人都没逃掉。” “死了?”菲谢特大吃一惊:“可惜!” 虽然我一直和这位院长的关系不怎么好,但是听到这个消息也有一丝惋惜,那毕竟是个有学问的老家伙。 “这件事不对啊!”我看着菲谢特说:“就算是起火,也不可能一个人都逃不出来,难道说是左相……” “恐怕是这样,真是想不通左相为什么要对他下手。”菲谢特点着头说:“这位院长除了顽固与爱慕虚荣外,可没什么大错。真是可惜……他还做过我的老师呢!” “算了吧!这又不是我们的事。”我转身对兄弟们说:“你们把装备下去,我们一会就出。” “好的!” 近卫团员们还是第一次穿军官制服,虽说在以前的训练中也有叫他们当当临时军官,但那毕竟叫“临时”,和现在比可差远了。他们嘻嘻哈的穿起清一色的新装。色亚麻衬衣被浆得笔挺,灰呢军官服外套着盔甲,领口闪亮的领花,军服上黄铜的纽扣……配着几百张笑得快烂掉的脸。 “呵呵,这叫什么?”我和菲谢特看着这些人模狗样的家伙们:“脸都笑得开花了!” “可以当军官,当然值得高兴。”菲谢特说:“特别是那些异族士兵,如果在别人的部队里,累到死也别想到手半个领花。” 我苦笑着摇摇头,走上前去。 “你们这些家伙,有什么好高兴的!别再给我丢脸了。”我大声骂着:“侦察和游骑派了没有?该干什么就赶快!准备出了!” 几百人被我一骂,立即就摸摸鼻子恢复了正常,开始有条不紊的安排着准备工作。 我把卡罗斯带来的军官分别安插到三个小队中,这样军官们可以更快的互相熟悉,而卡罗斯本人就跟在我身边。 声令下,全部出。 夜鹰小队负责外围,派出翼人侦察兵和游骑兵在队伍前后左右侦察。奔狼小队的人一分为二,分别担任前卫和后卫。苍穹小队在我们身边组成本队。远离商路后,因为行人的减少,整个团队的度在逐渐加快。 卡罗斯眼都不眨的看着这一切,既惊奇又佩服。 “总督大人。”他问我:“这些军官都是您训练的吗?” “是。”我说:“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卡罗斯摇头晃脑的说:“下官当了半辈子的军官了,可这样严密的侦察,这样快的行军度,还有这么多的异族军官…… 我都是第一次见到。” “那依你看来,”菲谢特接过话去:“这些军官的表现怎么样?” “殿下,别的下官不知道。”卡罗斯说:“但就下官所看到的,这些军官很出色。有了这些优秀的下级军官,我们的战斗力会有一个大的提高,别的部队将很难和我们相比。” 我止不住在心里暗笑,如果他知道这些家伙不久前还都是愣头儿青的话,他会更吃惊。 远处,一个飞翔在左前方的翼人侦察兵突然把身体一转,向我们飞来。 “咦?”菲谢特也注意到了:“看来有什么事。” “报告长官!”翼人飞到我们身边,保持着与我们一致的度:“在前面靠右五里的距离有一小片树林,树林边大约有五十人形迹可疑!” “五十人?这里靠近圣都……非管不可。”我想了想,转头对卡罗斯说:“你和海尔特带着前卫去,把这五十人全部拿下!” “遵命!”卡罗斯快马加鞭,去和海尔特的前卫会合。 行进的队伍在接到我的命令后,立即把队形调整成合围型式。在翼人侦察兵指引下,后卫也快的赶上本队,一左一右从两边插上,已经将目标完全包围。 海尔特和卡罗斯带着人长驱直入,在马背上大声喊出自己的名号,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解决了战斗。 对方哪会知道“斯比亚帝国皇家军队近卫团奔狼营”是什么东东,只看见被一伙鲜衣亮甲的帝**官包围,还没动手就已经气弱三分,手里的武器也只是象征性的挥舞着。在一个倒霉蛋被海尔特一脚踢在脸上倒地之后,他们全部都放弃了抵抗。 “军官先生们!军官先生们!大家不要动手,听我说、听我说!” 个看起来是头领的人越众而出,来到我们的马前:“误会,这是误会!我们都是左相府的侍卫……” 我和菲谢特对望一眼,左相府的侍卫跑到这远离圣都一百多里的地方来干吗?这其中必有缘故! “左相府的侍卫?”菲谢特一夹马腹,仔细看了看这人的脸:“我常常去左相那儿,怎么从没看见过你?我看你是奸细!” “竟敢冒充左相府的人,去你妈的!”站在后面的海尔特举起手来,长剑连鞘打在这家伙脸刹那间皮开肉绽。 “呜……”这人悲鸣着用左手捧脸,也顾不得指缝中流出的鲜血,右手已经从腰里抽出一块令牌递上。 海尔特劈手夺过,再一脚将他踢飞,这才将令牌交给菲谢特。 “是左相府的侍卫。”菲谢特仔细看着手中的令牌,大声对我说:“将军,看来我们是搞错了!” “也有可能这令牌是偷来的!”我向菲谢特点点头,策马上前对这群侍卫喊:“出来个知道事的!” “将军大人!将军大人!”又从这群侍卫中出来一个人,他连滚带爬的跑到我面前跪下:“小人是左相府的侍卫副队长,我知道…… 些事情,不知将军大人要问什么?” 我瞪着他:“你说你是左相府的侍卫?” “是啊!小人真的是左相府的侍卫……”他连忙回答。 “除了这个令牌,”我说:“你还有什么可以证明身分的东西?” “将军大人!我我我……”看着海尔特板着脸靠近自己,他几乎哭出来:“我一时之间真的说不上来啊!我们平时就只带著令牌外出的……” “我呸!我问你答,如果你有一点答不上来,我就杀了你!”我吐他一口唾沫:“左相大人平时有些什么习惯?还有些什么爱好?有些什么朋友?这些日子都有哪些人去左相府做客了……” 不是我喜好这种侮辱人的坏习惯,我现在可是在扮演左相的朋友,所谓物以类聚,左相的武将朋友还能有什么好习惯?吐你口水,还是轻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全知道……”他被吓坏了,一大串左相近日的生活细节从他嘴里奔流而出,如果是换个人换种方法,得到的情报不可能这样详细。 “看来真是自己人。”我点点头:“起来吧!” “是是,谢谢将军大人……”他站了起来。 “你们跑到这里干么?”菲谢特说:“还好是遇到我们,你们不知道科恩?凯达今天晚些时候会从这经过吗?碰上他,你们可就完了!” “回大人话,”他点头哈腰的说:“是左相差我们出来办事的!” “事办完没有?”菲谢特亲切的说:“左相大人的事,我们当然要帮忙。” “回大人话,快办完了。”这个副队长说:“才刚刚抓到,还没来得及抹掉……” 菲谢特看我一眼,我意识到这一定不是件小事,向一旁的杰克打出手势。 “那好,我看着你们做完。”菲谢特想了想,对这个副队长说:“然后我们一起去见左相大人。” “这……”听到菲谢特这样说,副队长楞了一下。 “这什么这!叫你做你就做!”我吼他一句。 “呵……呵,是这样的,两位大人,这事是左相大人交代我们办的。” 副队长极小心的说:“大人们请先离开,我们马上就来、马上就来……” “你说什么?”我眉头一皱:“再说一次!” 在我们拖延时间的时候,杰克已经带人在树林中拖出几个大袋子,远远的向我打着手势。 “好吧!”我说着话,举起左手摸了摸下巴:“那我们就先离开!” 副队长喜出望外,连声说:“谢谢将军大人!谢谢!” 我左手一带缰绳,右手“唰”的一声抽出长剑,砍在他脖子上。 片惨叫声,五十来个侍卫包括先前那个被海尔特打的那个,全部为左相大人“尽忠”,看得和我们还不怎么熟悉的一干军官惊讶万分。 “总督阁下……”卡罗斯咽下一口唾液:“就、就这样杀了?” 我点点头没吭声,和菲谢特策马向杰克那边走去,几十个军官已在身后下马,用东西挖起坑来。 “卡罗斯,相信你也明白我们和左相的关系到了何种地步……”这种事菲谢特解释起来比较清楚:“杀戮是坏事,我们也不愿意这样做。但是为了保护自己,我们还有其他的选择吗?你应该明白让他们回去会有怎样的后果。听我说,卡罗斯,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军官……” 我敢肯定卡罗斯的头晕了,因为他不断的说:“是的,殿下!是下官考虑不周,请原谅。” 杰克正在努力解着袋子上的绳结,知道我们走近,抬起头对我们说:“长官,这里面有人,还是活的!” 我点点头,看着他解,心里对这个左相要极力除去的人非常好奇。 第一个袋子打开了,是一个中年美妇,衣着普通,泪流满面。在嘴里塞的东西被除去之后,就开始大口的呼吸空气……很显然,她现在没时间回答我的问话。 第二个袋子打开,是一个面目俊朗的少年,脸肿肿的好像挨过不少耳光的样子,身体还被绳子绑着。他拚命挣扎着向那夫人爬去,嘴里“呜”叫着,好像是在叫“母亲”。 到这个少年,中年妇人的眼睛里有了些活力,不再像刚才那样死气沉沉。 “解开他们。”我吩咐一个站在旁边的军官。没我的命令,没人敢在敌我不分的情况下这样做。 后一个袋子被打开,出来一个我们大家都很熟悉的……老混蛋! “是你!”我吃惊不已。 “院长!”菲谢特跳下马背,一把掏出“圣都皇家学院院长”嘴里的臭袜子:“院长,怎么会这样?左相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您?” 着这个说不上是我仇人,也说不上是我朋友,甚至说不上是个陌生人的老家伙,我一时竟不知该说点什么才好。倒是卡罗斯看王子殿下如此礼遇这人,于是取下随身水壶先给“院长大人”漱口。 “殿下……”院长看清了眼前的人,嘴唇哆嗦着:“殿下……我的夫人!我的孩子!” “喂,这个……院长,”我在他身边蹲下,用手拍他的肩:“不要慌,你的家人没事……” 来神智有些昏乱的院长一看到我,立即恢复清醒,身子猛的向后一缩,大喊一声:“怎么会是你!不准碰我!” 他的反应之快、态度之激烈,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本来要拍到他肩的手也悬在空中……下不了台,这让我很没面子。 好在这里除了几个兄弟,没人知道我与院长的往事。 “看来你的神智还没有恢复。”我很认真的说:“我来帮你看看……” 着一只手向院长抓去,却被菲谢特拦住。明知道我想修理院长还拦我,菲谢特这小子! “院长您完全恢复了是吧?”他一边说话一边对院长猛眨眼睛:“不用科恩总督‘亲自’给您恢复了吧?” 院长看看我,再看看菲谢特,然后艰难的点了一下头。 菲谢特转过头来对我一笑:“院长已经恢复了……科恩总督,麻烦你去看看院长的夫人和公子的情况。” 菲谢特都这样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他是我兄弟,我只好摸着鼻子走人。 “夫人,公子没受伤吧?请喝点水。”我接过一个军官递给我的水壶,拿给中年妇人:“我叫科恩,科恩?凯达就是我。” “科恩总督,谢谢您的救助。”中年妇人站起身体整理了自己的衣服,非常郑重的给我行了一个礼:“我是罗伦佐的妻子瑟西。您的名字,我丈夫经常提起。” “不用说,院长大人一定没说我什么好话。”我很是垂头丧气,可对着这位瑟西夫人又不好作:“算了……夫人,你们这到底是怎么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瑟西摇头:“我丈夫前天回家后就带着我们连夜逃出圣都。可惜在这里躲了这么久,还是被找到了……” 我从瑟西夫人的话里推测,容易犯傻的院长大人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又得罪了左相,好在这次还没傻到家,在回家的路上醒悟之后立即带着家人逃了出来。 “你们一家三口,要到哪里去呢?”我问瑟西夫人:“不是还有两位公子吗?” “我们……”瑟西夫人欲言又止,看着丈夫所在的方向。 我转头看去,院长大人已经在菲谢特面前老泪纵横。 “夫人,您等一下。”我对瑟西说:“我去和院长商量,先找到另两位公子再说。” “我丈夫……他是一个对自己的信念很执着人,还要偏劳总督大人。”她再行一礼,我连忙转身逃开,不知为什么,有人给我行这样的大礼,我会觉得浑身上下不自在。 “好了没有?”我走到菲谢特身边。 菲谢特紧握着院长的手,好半天都没松开。 “科恩,我想让你帮个忙。”菲谢特转头对我说:“我想在黑暗行省办一所学院,院长职务仍由罗伦佐担任……” “不!”我坚决反对:“我和他没话说!” “不!”院长也激烈抗议:“我与此人从无共同语言!” “是吗?”菲谢特看看我俩,看得我心里毛:“那你们这次为何又配合得如此默契?” 我说:“我没想到会这样!” 院长说:“意外!” “两个笨蛋!就这样定了!”菲谢特轻笑一声,然后一本正经的说:“我以王子殿下和神祐骑士的身分宣罗伦佐,从现在起,你就是黑暗行省学院院长!科恩总督,你必须在最短时间内找到罗伦佐院长的两个孩子。以上是命令,立即执行!” “是!”我和院长站直身体回答,我窝了一肚子的气,罗伦佐院长则愁眉苦脸。 “就这样吧!我们也耽误了不少时间。”菲谢特开始戴上手套:“该出了!” “卡罗斯!给这三位换衣服化装。”我大声下令:“海尔特!你带三十人,按照瑟西夫人的指引立即去找另两位公子,不必与我们会合,直接去黑暗城!其他人湮灭所有痕迹,立即出!” 轮不到任何人表意见,军官们在最短的时间里就做好了一切,带着换过衣服的院长一家,我们继续上路。 二天后,海尔特带着院长的另两位公子追上了我们,院长一家五口相拥而泣,看得我们也唏嘘不已……我是没想到,面目可憎的老混蛋也有如此人性的一面,还是瑟西夫人看起来顺眼,连哭起来都是那么美丽,她和纳舍尔皇后还有老妈是一个级别的,都属于漂亮妈妈型。 第十节 终于,我们又看到黑暗城那高大雄伟的城墙,半年不见,黑暗城的主体工程应该差不多完工了吧! 队轻骑护着我们从宽大的城门进入,踏上了青石板铺就的大道。 平坦笔直的街道两旁栽种着秀丽挺拔的小树,后面是两层或三层的小楼。树楼之间站满正在欢呼的黑暗城居民,人类向我们投掷鲜花、矮人小孩们很整齐的跳着他们自古相传的野人舞、半兽人用拳头捶打胸膛出高声的嚎叫,还有数量极少一笑就露出獠牙的吸血族…… “咻----砰!” 精灵们轻弹手指,一个个小型的绚丽魔法球飞到街道上空爆开,散出五光十色的异彩。有的魔法球不小心射偏,掠过我们的头顶在高高飞着的翼人身边爆开,天**玩闹的翼人们装腔作势,大叫着从空中跌下又飞起,引得大家出善意的哄笑…… 他们不是在欢迎神祐骑士,也不是在欢迎贵族领主,更不是在欢迎总督将军……他们只是在欢迎朋友而已。 “科恩!菲谢特!” “菲谢特!科恩!” 真高兴他们肯叫着我们的名字,事实上,很多异族人宁愿叫你大人老爷而不直接叫你的名字。直呼其名,他们通常用这样的方式来称呼最亲密的人。 当我们踏上总督府的台阶后,一名市政厅的官员走到街道正中大声说:“各位市民----殿下和总督远途劳顿,回到府中还要处理很多公务,各位就散了吧!” 市民们哄笑着散去,这些平时在神殿被称为“刀剑相加亦不退让半步的愚民”“浑身散恶臭,不知廉耻为何物的鼻涕虫”正面带微笑向我们挥着手散去。 个行省总督做到如此地步,我很欣慰。看到各族市民如同对待自己亲人般的真心待我……尽管我还有可能要在将来的日子里为他们付出更多,我也不后悔! 我转过身来正对大门,守卫府门的士兵齐声高喊:“殿下好!总督好!” 我微笑着对士兵点头,英气勃的迈开大步正要走进府门,身后却有人说话了----很大声的那种。 “不能这样!” 我头皮一麻。 “殿下容禀。”只见罗伦佐这个老混蛋,对菲谢特躬身一礼,缓缓说道:“作为一名高级官员,对属下的问候与敬礼一定要做出明确而干练的回应,绝对不可以敷衍了事!这是一个贵族应该具有的基本礼仪常识。” 知道我的头皮为什么麻了吧?这个老混蛋自从就开始对我指手画脚……不满意我的言谈、不满意我的举止、不满意我的一切! 实话,自从菲谢特决定收留他,我就有这个心理准备,我也承认他的确是一个人才,而且是行省目前很缺少的人才。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就得忍受他的全部。 对我指手画脚也就罢了,令人气愤的是他从不对我明说。通常是在我说出或者做出一些他认为不妥的事时,他就会非常郑重的向我身边的某个人----不特定是谁,反正谁的官大就挑谁,毫不客气地指出我的错误……这让我很没面子!现在,就连身边的军官们看我的眼神里都满是怜惜。 我问过菲谢特,这些事罗伦佐那个老混蛋为什么不直接对我讲,那样的话我的感觉会比现在好很多。 菲谢特笑着回答我:“我早帮你问过了,院长说他自圣都皇宫事件后就誓不和你说一句话的。作为一个贵族绅士,他得遵守自己的誓言……” 我茫然…… 如果我对他的话没反应,他就会一遍又一遍的说下去,没人在旁边,他就对天大呼一声“光明神啊----”然后就唧咕唧咕唧咕……一直说到你想去撞墙自杀都不停,一直说到你改得让他满意为止。 “你们好!”我举右手横放胸前,大步走进总督府。心里的轻快已经不翼而飞,想的都是用什么办法才能将他早日关进笼子里给大家观赏。 身后的兄弟们和官员小心翼翼,一一向门口的卫兵还礼之后才敢进门。 因为我们还从未进过总督府,所以吸血族人凯南----也就是葳莎的哥哥,这位黑暗城的建筑总监陪在我们身边,为我们详细介绍。 竣工不久的总督府,风格非常朴实、线条流畅自然,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进入大门后就是一个小广场,三层楼的前议事楼正对着大门。这是市政厅各部司主管官员处理政务的地方,出于多方面的考虑,在一墙之隔的市政厅里办公的都是他们的副手,总督府与市政厅之间有多条通道相连。 以总督府和市政厅为中心,明哨暗岗守卫得相当严密。 前议事楼后面三十米就是小议事楼,也就是本总督处理政务的地方。比起前面规模虽然小点,但却是目前为止黑暗城里最高的建筑,共有六层。听凯南讲,站在最上面的一层可以将全城景象一览无遗。 再后面点就是一个大花园。花园和围墙一起将整个总督府隔成前后两部分,后面的建筑当然就是我居住的地方了。 才刚刚穿过花园,就看到有三位容貌端庄的丽人站在后院的门前等着我。正中风姿卓越的那个是菲琳?罗娜;左边艳丽异常的是凯丽? 罗娜;右边柔情似水的一位当然就是温丝丽啦! “亲爱的。”我呵呵笑着,向她们伸出了双手:“我回来了……” “哦?你还知道回来呀?”菲琳微笑着横了我一眼,小声问我:“我的总督大人,你知道我们总督府的大门朝着哪个方向吗?” “呃……”我回答不上,我真的没注意! “是朝着南方。”温丝丽抿嘴一笑:“看你,还是这么粗心。” “是啊!”我嘿嘿笑着:“朝南!” “哼!不是温丝丽妹妹告诉你,你会知道吗?”凯丽的眼睛一鼓就更可爱了:“在外面玩得太高兴了吧?把我们都给忘记了!” “没有!绝对没有!”我一手指天,一手抚胸对妻子们说:“我还给大家带了很特别的礼物,整个大陆的市面上都买不到哦!” “好了、好了。”身后的菲谢特快步赶上:“我证明,科恩这些日子以来可是辛辛苦苦的熬着,没干过一件对不起大家的事……” “是啊!”我连忙接过话来:“我们进去吧……” 眼看三位妻子微笑着开始转身,突然从身后又传来一声大吼! “不能这样!” 我的头皮又麻了,拳头捏得“咯咯”响。 “呵,呵呵……”这次连菲谢特都非常尴尬:“我、我来给大家介绍,这位老先生是新任黑暗行省学院的院长----罗伦佐先生,在他身边的人是他的夫人和孩子。” “罗伦佐?”我的妻子们一楞,还是凯丽反应快,马上狐疑的问道:“就是圣都学院的那个老混……老院长?” 这可怪不得凯丽,因为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一向是用“老混蛋”称呼罗伦佐的。好在凯丽的头脑还很敏捷,没把老混蛋三个字说出来,不然的话,气氛会更加尴尬。 “三位夫人好!”罗伦佐上前几步向我的三位夫人行了礼,行礼的郑重程度看得我心酸不已:“我就是圣都学院的那个罗伦佐,现在受王子殿下之命前来黑暗行省组建一所新的学院,以后还有很多地方需要麻烦三位夫人!” “是吗……”就算是很有主见的菲琳,也被这种情况弄得有些措手不及:“那……” “三位尊贵的夫人!我认为,”罗伦佐干咳一声,法宝出手:“一位高级官员,回到领地的第一件事应该是处理政务而不是先与家人团聚,这是一名帝国官员应该具有的基本尽职道德。三位夫人以为呢?” “是的,但……” “三位夫人请回吧!”罗伦佐这个混蛋继续说:“先公后私,天经地义。” 三位妻子无可奈何的看我一眼,向大家告别后转身离去。菲琳更是拖着罗伦佐的夫人一起走掉……天啊!待会没人带俺进去,俺会在自己家迷路的! 无奈啊无奈…… 我们一干人等登上小议事楼,处理起离开后就堆积起来的政务,各部司的官员跑前跑后,将大量需要我亲自决定的公文堆到我的书桌上。 别看我这个黑暗行省才建立不久,事情可不少。就在我们离开的这半年里,或者是成批迁入,或者是零零散散的从帝国各地涌来大量无地无钱的难民,各族人口都在不断攀升中,据最近的一次统计显示,行省总人口已经接近三百万之多,比帝国原先预计的人口迁徙度快太多了。 起来,我的运气真的是很好,如果不是在黑暗城建设初期就着手建设周围几十个小城镇的话,这么多人什么都不干就可以把黑暗城挤个大窟窿! 现在,我的市政厅也已经进入了正常的运转之中。各部司团结协作,以均匀分布在黑暗行省的几十个城镇为支点,在其周围建立了很多大小村庄来安置难民。要说这些难民的生存能力真是很不一般,只要你给他一块地和产粮前足以糊口的粮食,不用太多帮助……隔上三五天你再去看,一座小茅屋就已经出现了,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在自己的土地上辛勤耕作着。 因为传统与风俗的关系,我布命令,把几个主要的异族聚居地划分出来成为单独的区域,不再安排更多的难民进入,从根本上避免生诸如大规模争地争水的冲突。这类冲突在难民中很常见,一般来说不难解决,但是混杂了种族争斗就很难控制。 “总督大人,人口再怎么多,大家也得有饭吃才行。”一个官员走到我身边报告:“但从现在到新年春耕,一直要到夏末的第二次收成,我们的民众才能自给自足。在这之前的一次收成,因为人口太多的冲击而解决不了所有人的肚子……我们该怎么办?” 菲谢特眉头一拧,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在我们想出办法前,还能支撑多久?” “我们下的存粮还可吃上大半个月,省着点吃一个月。”官员立即报出一大串数字:“都是上次从暗月和圣都运来的,此外我们也要求居民们尽量自己找东西吃……但是,居民们没有太多选择,会打猎的都快把动物捕杀绝种了。此外,还有挖野菜的,也把野地里都掏得到处是洞……” “渔猎要适度……不能赶尽杀绝!这样吧!你们先把需要援助的地域划成两块。”拚命揉着可怜的脑袋,我想要拿出更好的方案来:“靠近暗月边境一块、靠近万普的划成另一块,立即造好名册并维修道路,等待我的命令!” “是!” “你下去吧!放心。”我用手指敲着桌子:“我会马上从暗月调拨粮食过来,此外万普的商人手中也有大量存粮,这应该够了。” “这就太好了!谢谢总督!” 没心情理他,我摆摆手让他滚蛋。 “报告总督!”轮到另一个官员走过来:“我有问题。” “讲!”我对他点点头,不管什么问题,都部给我堆上来吧! “是这样的。”看来这个官员准备很久了,讲得很有条理:“您知道,我们建立了太多的村庄。这些村庄,我们一时之间根本分不出人手去管理,目前连村长都是居民们自推选的。我们很担心,如果这样下去,市政厅将会很难有效管理他们,而且还不能排除有敌人利用这个机会大规模潜伏进管理机构的可能。” “市政厅有什么对策?”菲谢特问。 “我们目前可以筹莫展,虽然是村长级别但也马虎不得,那可是行省最基本的管理阶层。”汇报的官员两手一摊:“学校里的第一期学员最起码还要学习一年半的时间才可以用,就是各机构本身培养的那点后备官员也得在半年后才具备基本的管理能力……” “知道了,安静!”我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走动:“让我想一下。” “记录命令。”我对身边的记录员点点头,记录员立即将蘸满墨水的鹅毛笔放到纸面上,抬眼看着我。 “黑暗行省境内所有城镇及村庄,其行政长官都是由科恩?凯达总督直接任命。市政厅不承认任何民间推选的管理人员与机构,任何一个黑暗居民都有权拒绝他们的调遣。此类人员与机构只能暂时担任协调角色而没有下达任何命令的权利,也必须在正式官员到达后立即停止一切活动!如有任何人违抗命令,均会被处以驱逐出境甚至死刑的惩罚!此令,黑暗行省总督,科恩?凯达!” 在我一句命令的时候,菲谢特就站到记录员身边将我的话逐句修改。并没有改变我的原意,只是将语法改得既严谨正规又通俗易懂。 我看看经他修改后的命令,非常满意。 “立即下,但只能张贴在城镇,不要到村庄里!”我转身吩咐主管官员们:“这样的话,不管这些村长级的家伙是什么人,都可以让他们先帮我们管一段时间……时间一到,本总督通通不认!将他们及其亲信全部罢免,还要另迁别处,外加三代不得当官!跟我来这手……我呸!” “这……”一个官员欲言又止。 “没关系。”我对他笑着说:“你又不属这类人,有什么问题就说。” “是,总督大人。”他说:“你这样做……不是有些不公平吗?他们帮我们管理居民,什么都不求,出于多种考虑将他们罢免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另迁别处这么过分呢?” “我很高兴你肯动脑子,但就和你们想得一样,在这个时候自己跑来当官的只有两种人。一种就是真的什么都不求一心帮助大家的人,另一种当然就是我们所担心的敌人。”我笑得很开心:“前一种人嘛……我感谢他们,但他们本来就什么都不求,既不要钱也不要官,我这样对待他们,也没什么不对。第二种人嘛!一但现,格杀勿论;没现的,这样对待他们就够宽厚的了。你明白了吗?” “明……明白了!” “那你明不明白怎么当官?”处理完最后一件政务,我很轻松,也不介意在下属面前开个小玩笑。 “不明白!”他一脸茫然,所有官员都茫然,心想当官这么复杂的事哪能一两句话就可以说明白的? “我告诉你们,不管一个官有多大,他都是人,脑袋不可能比你们更聪明。事实上,有很多官员没你们聪明,眼界也没你们这么开阔。 但重点不在这里。”我站起身来,将我刚刚脱掉的衣服重新穿好:“重要的是他做事的手法!同样一件事,有人就做得惹来怨声四起,有人就偏偏做得滴水不漏,这才是重点!” “还有吗?”一个官员情急之下拉住了我,我一看他,他马上放手:“对不起,总督大人!” “还有嘛!那就是……”我突然想起在神殿浴室中教那个祭司欺上瞒下的事:“还有就是极度的忠诚、仁爱、敬业和道德!” 完,我拉着菲谢特下了楼,向后院走去。 凭着直觉,当然还有侍女们的指点,我和菲谢特来到了后院的小客厅前。 “等一下!”菲谢特一把拉住了我:“我差点忘记,你的夫人们好像在跟罗伦佐院长讨论问题。” “你怎么知道的?”我问他:“我说那个老混蛋怎么不见了呢!她们是不是要扁他?” “你想得美!是我们处理政务时凯丽把院长叫走的,你没留意。” 菲谢特压低了声音:“怎么办?也许她们正在和院长签定一个对付你的重要协议……” “我们去看看。”我被吓到了:“偷偷的靠近,不要出声!” 我和菲谢特伏下身子,慢慢潜行到小客厅的一个窗口下蹲好,支起耳朵听着里面几个人的谈话…… 篇外篇 黑暗传说之六 乱世的幕布 黑暗行省府----黑暗城。 晴空煦阳,凉风微柔。 总督府后院的小客厅里,三位总督夫人正在招待一位来自圣都的学者。而两个衣着光鲜的少年伏在外面的窗下,正仔细聆听里面几个人的谈话。 “……原来您就是这样得罪左相的啊!罗伦佐院长,真是令人意外!”菲琳·罗娜夫人听完了原圣都皇家学院院长的话,笑着对客人说:“左相的气量也太小了点。” “尊贵的菲琳夫人,坦白讲,我也知道自己是个老顽固。”罗伦佐院长的声音听起来相当无奈:“但我就是改不了,看到不合乎礼仪的事总会控制不住自己而出声指责……很可能以后会因为这个原因而冒犯您。” “怎么会呢,罗伦佐院长。以前是因为我们不了解您,现在我们知道这可是您的一大优点呢!”凯丽·罗娜夫人笑着说,看起来这位夫人有着直来直去的性格。 “谢谢您,凯丽夫人。”院长说:“但愿我不会再因这个优点激怒某人而丢掉性命。” “不会的,院长先生。科恩他生气时,最多大声说您几句。”温丝丽夫人轻声说道:“时间长了您就会明白,科恩虽然从不掩饰自己喜欢什么和讨厌什么,但也就仅此而已。相信我,他不会对您怎样的。” 客厅外的窗户下,一个黑年轻人在心里冷哼一声。 “但愿如此。” “对了,罗伦佐院长。”菲琳夫人说:“可以请教您一个问题吗? 可能在整个黑暗行省就只有您才能回答我。” “菲琳夫人,您请问吧!”一听有问题可以解答,院长本显得有些疲累的眼睛一亮,整个人立即就情绪高涨起来:“为人们解答问题----这正是我生存于世上的价值所在啊!” “那就恕我冒昧。请问罗伦佐院长,”菲琳迟疑了一下:“您知道,一位男子可以同时娶几位女子……更有甚者,在这同时还不停的关注其他女性。您认为这合理吗?” 窗下的两个年轻人对望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夫人,请您给点时间让我想想。”院长说:“这个问题比较复杂,得分成几个部分来说……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没关系,您慢慢想。”温丝丽夫人站起来,亲自给罗伦佐院长的杯中斟满红酒。 “在这之前,我先声明一点,本人只有一位妻子。”终于,院长开口说话:“我会尽量公平的评价此事。” 三位夫人微微点头,并不打断院长的话。 “先,我们从现实状态入手好了。就目前整个大陆来说,因为残酷的战争和饥荒……特别是战争导致人口锐减,而参加战争与劳役的都是男性、在这些活动中大量死去的也是男性,逐年累计下来就在数量上形成了女性远远多过男性的现实。”院长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好像还喝了口红酒:“那么,谁来养活这些多出来的女性呢? 很显然各个帝国都办不到,所以就在法律与风俗上允许,甚至鼓励男人们多娶妻子,只要一个男人有能力养活她们,他想娶多少女人都可以。” 窗下,黑年轻人向另一个年轻人竖起了大拇指。 “让我们抛开这些不谈,再从男人和女人的角度来讲好了。怎样才是个好男人?怎样又才算个好女人?”皇家学院院长可不是白当的,讲什么东西都是一套连着一套:“一个好男人的标准就是忠于自己的家族和信念,如果他同时还是一位贵族官员的话,还得忠于帝国与皇帝……由此可见,一个好男人所背负的责任太多太多。而要做一个好女人就没这么复杂,女人们的责任只是牺牲一点自我意识,去尽力帮助丈夫完成他的职责……” “对不起,院长先生,我打断您一下。”菲琳夫人微皱着眉头:“为什么要女性牺牲自我?难道女性就没有灵魂吗?” “有,女性当然是有灵魂的,我们从不否认这一点。但请注意,自我意识并不能等同于灵魂。”院长并没因为自己的话被打断而表示出任何不满:“更何况牺牲的也不仅是女性,男人们的付出要比女人多得多!他要为家族、甚至为妻子们服务,还要为帝国、为皇帝尽忠,在这之间,男人还有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这难道不是牺牲吗?在这样的牺牲面前,女性难道还有权利要求男人终其一生的时间与精力来注视和关爱自己吗?显然这很不合理……” “可是……女性与男性牺牲的对象并不完全一致。”菲琳夫人反驳说:“您这样说也不尽合理。” “好,我们现在就用女性和男性的关系来比较好了。”院长口若悬河,大有随便你招的架势:“一个女性的牺牲范围只是为丈夫一人,而一个男性的牺牲是保证他的妻子们及其子女的一切花销,还要保护他们不受到伤害。比较而言,还是男性付出的更多。” “为什么女性就一定要为男性牺牲,而不是相反?”凯丽夫人忍不住问。 “看来我没有解释清楚,事实上没人强迫一个女性为男性牺牲什么,但是一个妻子就必须为丈夫牺牲。”院长说:“如果一个女人不愿意为丈夫牺牲,那就不要成为他的妻子好了。既然她已经成为他的妻子,也就有了这个责任。” “那么爱呢?”一直都在安静听着的温丝丽夫人说:“难道成为夫妻之后,就只有责任与牺牲,而没有爱了吗?” “当然有爱,一个真正的绅士会很巧妙的把握爱的尺度。”院长哈哈一笑:“他会以爱的尺度决定每一位妻子的地位,使她不必受到其他妻子的压迫。也正是因为有爱,所以一个绅士在拥有多位妻子时仍在尽心尽力的照顾每一个人----处理好所有妻子的关系也是一个丈夫牺牲中的一部分……如果你看到一位绅士家里像个斗兽场,那就可以肯定他对妻子们根本无爱可言,他也就没资格称自己是个合格的绅士!” 包括窗外的两个人在内,所有人都被罗伦佐院长说得目瞪口呆,好半天都没有反应。 “真是这样吗?”菲琳夫人叹口气:“可还是很不甘心呢!您也认为现在的绅士们真的明白你说的这些道理吗?” “我不确定,夫人。至少我本人还自认为做不到在两个妻子间可以保持好关系,所以我只有一个妻子。”院长说:“而在现在这个道德**的环境下,我们无力要求男性们都遵守规则。任何真理都可以被堕落的男性所滥用,以冠冕堂皇的掩饰他们贪图享乐的本质。” “是吗……” “就我所见,现在的男性娶多位妻子,已经不再是为了传承子嗣或者放松疲惫身心之用了。”院长摇着头说:“他们甚至会随意胁迫抢夺美丽的女子,供其占有享乐之后再用种种方法将她们丢弃,简直无耻到极点!” “院长先生,我们不说别的。”菲琳问:“你刚刚所说传承子嗣…… 我想我可以理解,可什么是放松疲惫的身心?” “对不起,是我没有解释清楚。”院长抱歉的说:“是这样,男性娶妻固然是越漂亮美丽越好,更重要的一点却是自己喜欢。我们可以试想一下,当一位身心疲累的男性回到家里,眼见的是美丽的事物、耳听的是柔美的声音,手接触到的是……哦,原谅我的大意…… 这样的话,他疲累的身心是不是就可以更好更快的恢复呢?” 三位夫人沉吟不语。 “其实这些后面的女性已经不应该用妻子,而应该用妾侍来称呼了。”院长说:“除了丈夫的爱护之外,她们的地位只高过侍女而低于妻子。我这样解释,三位夫人明白吗?” “真可怕!”温丝丽夫人说:“这就是爱吗?” “是的,这不但是属于爱的范畴也属于制度。和一个帝国一样,两人以上的关系就需要一个制度来维系。”院长说:“如果不这样,等待女人们的将是残酷的命运,这种自古相传的制度,自然有它合乎情理的地方。” “明白了,谢谢您,院长先生。”菲琳夫人决定中断这次谈话,她觉得再听下去只有坏处,至少温丝丽和凯丽已经被这个院长说迷糊了:“非常感谢您能来做客……” 听到三位夫人开始送客,窗下的两个年轻人立即蹑手蹑脚的离开,从他们灵活而又熟练的动作看来,这种偷听的事他们常干。 斯比亚帝国地处整个大陆气候最温和的地域,所以在过冬时也不会觉得冷,很多斯比亚国民一生都无法理解怎么在其他地方会下“雪” 这种东西。 年就这样过去了。 这些日子以来,黑暗城又热闹了许多。市民们天天都可以看到军队在训练,自从总督大人回来之后他们就在这样练着,训练的方法很古怪而且还多了很多军官。在城市的一角,矮人工匠的武器作坊里升起的黑烟蔽日遮月,从早到晚都是击打金属的声音。而总督府里那座最高的楼,那上面的魔法灯光几乎是通夜不灭……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一个月之后,终于停了下来。在二月一日这天,市民们惊讶的现军队停止了训练。所有的军人都穿起了自己以前从未见过的军服,在天还没亮时就整齐的排列在从总督府直通城门的大道两旁,没有任何军官像以前训练时那样骂他们,可军人们站得很整齐、很庄重……连在市民印象中最没正经的翼人士兵都一个个站得笔挺。 总督府的大门打开了,一白一黑,最前面的两匹俊马踏着碎步出现。 白马上的人抱着头盔,穿着一身银色盔甲,腰间还配着一柄长剑,鎏金剑鞘上还有特别的符文……金黄色的头下是一张散着光彩的笑脸,这是斯比亚帝国两位神祐骑士之一,菲谢特王子殿下。 和菲谢特王子并肩前进的是一匹黑马,上面的骑士不知怎么回事,穿黑衣、套黑甲,还有件黑披风。虽然他拉下了头盔上的面罩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但他背上的黑铁刀还是说明了他的身分----他就是帝国的另一位神祐骑士,黑暗行省总督科恩·凯达。 他们像是有什么心事,完全没有理会身后跟着的一大串官员,两人把头凑到一起自顾自的小声说着什么,总督大人甚至都没有理会自己的三位妻子。 除了这两人,整支队伍都在保持着沉默,就这样一直走到城门外。 “停!”科恩总督把手向上一举:“停下!” “你们今天很闲吗?”他转过身来对后面的官员说:“这么大个行省就没事让你们做?滚,都给我滚回去做事!” 后面的官员们眨巴着眼睛,不明白总督大人为什么又生气了。不过,还没人敢违背总督的命令,所有人立即掉转身体就跑……他们是害怕这位脾气古怪的总督,要是自己慢上那么一点的话,说不定就真的要一路“滚”回去做事。 “我说兄弟,我们就在这里分路走吧!”科恩·凯达对身边的菲谢特说:“乌鸦要去圣都,白云去联军军部,我们不顺路啊!” “好啊!到了联军里要小心,至少要留下小命回来见我。”菲谢特殿下说:“这可是你向我保证过的。” “知道了!你现在好啰嗦,像是女人一样!”科恩·凯达摆摆手:“不过乌鸦,我会想你的,呵呵!” “不必了!我一到圣都就对父皇说我要选妃。”菲谢特殿下连连摇头:“白云你就不要再想我了……” “我说两位,”一边的菲琳·罗娜笑着说:“你们是朋友还是恋人啊?好肉麻。” “好了、好了!”科恩·凯达把头盔拍得啪啪作响:“就这样吧! 我们就走了!有三位亲爱的妻子看家,我很放心……” “一路保重!” “记得选个漂亮的妃子!” “科恩!路上不准你看其他女人!” …… 在黑暗城门下,随着这次普通的告别,拉开一段动乱历史的序幕。 它的结局,就连神魔都意想不到。不,应该是连神魔都不敢想…… 第一节 「海尔特!」 「是!」 「还要多久才能到达神属联军总部?」我抬头看看昏暗的天空∶「天快黑了!」 「照联军配给我们的地图看,」海尔特用手指著前方∶「在前面不远的山下就应该有个兵站,再过去一点就是联军军部了,今天晚上能赶到的!」 「好,你先带几个人去兵站准备一下。」我点著头说∶「马匹需要休息,饮过水之後我们再去军部。」 「是!」海尔特向我行过礼,带著十几个人快马奔去。 我这几天的运气实在不怎麽样,一出国境就开始下雨。因为是春天,雨虽然不大但却下个没完没了,随行的军官们天天就只得穿著又冷又湿的衣服赶路,好在他们还在当士兵时就久经考验,倒没人叫苦。道路的泥泞程度更是可怕,马儿用一分力气下蹄,要想再把蹄子从烂泥里抽出来就得花上十分的力气。 我穿的是神族公主丽瑞塔送我的黑色盔甲--就是自带披风的那套,非常奇怪,它居然不会被雨水弄湿。而且不管我穿著它做什麽,这套盔甲带披风都是既不脏也不坏。为了试验这套盔甲的性能,我甚至还把它丢到火里去烤过,结果是盔甲没事,火却莫名其妙的熄灭了┅┅ 我从未听说过盔甲可以用来灭火的,更不明白这算怎麽回事,所以在这十来天的时间里我每天都用火去烤,结果还是一样。不管我用多大的火,它都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倒是海尔特他们说盔甲越烤越黑,但我又不觉得它真有变化。 进入兵站时,海尔特等人已经生起堆堆温暖的篝火,在这种鬼天气里长途行军之後,最享受的事莫过於坐著喝上一口热汤了。 军官们得到命令,把马交给兵站里负责照顾马匹的士兵,然後很有次序的在篝火边坐下来,一边互相开著玩笑一边喝水休息。 我带著几个人在篝火间巡视著。说是巡视,也不过是拍拍这个的脑袋、踢踢那个的**┅┅正所谓拍一拍活力充沛,踢一踢就精神百倍! 开始我也是为了找点乐子才这样做的,可後来这些家伙上瘾了。特别是有几个瘾大的,我哪天要是忘记踢,他们就会找著各种藉口在我身边晃来晃去,一副浑身不自在的样子。只要我过去「啪啪」两下,他们马上就正常了。 在别人看来,我们可以支非常奇特的队伍,全部一千多人都是军官而没有一个士兵。虽然这些家伙不久前还是小兵兵,但现在他们都成了货真价实的军官,他们的大名可都写在斯比亚帝**部的军官名册上呢! 可以说,这一千多名军官是值得我骄傲的力量,个黑暗军队的精华所在。战技指挥自然是一流,最可贵的一点却是思维更倾向於我的模式。作为我的下属,理解我的意图并与我配合默契这一点显得尤其重要。只是,他们在形体上差异很大。 据我的观察,其他部队的军官构成基人类,异族军官只占极少数。哪像我的部队,差不多有一半的军官是异族。对其他高级将领而言,别说是让这些异族军官去指挥打仗,就是让他们安静待在营地里不打架都是一件困难的事。 所以我们一路走来,几乎没人愿意和我们同行,就好像我们身上爬满了虱子。这样也好,他们要和我一起走的话,我还嫌麻烦呢! 「长官!」一个翼人少尉跑过来∶「马都饮好了,现在就出去报到吗?」 「走吧!」我点点头说∶「早点到军部,说不定还可以找张床什麽的┅┅」 「是!马上出。」他转身去找值星官。 不管从哪方面来说,军部都算是个很讲排场的地方,里面的人也很臭屁。而我又向菲谢特保证过在联军里不乱来,所以只带了十几个军官和我一起去报到。 从兵站出一个钟头不到,我们就看到一座被大片帐篷围绕著的庄园,这就是联军军部的临时办公地点了。听说在靠近神魔分界线上的一个大城市中,还有一个更大的军部正在建设著。 在庄园门口下了马,杰克几步跑在前面把我的报到证明拿给门口的卫兵看。因为天已经黑了,所以卫兵让我们等一下,自己跑去通知长官。 不一会,一个穿银色盔甲的将领就从里面走出来,一直来到我面前。 「嘿嘿,好久不见,你怎么还是这个臭毛病?」我笑著和她说话,只看她的盔甲和走路的姿势,我就认出她就是和我并肩战斗过的那位里瓦帝国的女将军。 「跟我来。」她说话很生硬∶「神佑骑士阁下。」 「不用叫我阁下,如果你的态度能亲切点的话更好。」我跟在她後面∶「你怎麽会待在军部呢?不是在这里当花瓶吧?军部的花瓶需要穿盔甲吗?那你现在┅┅」 「混蛋!」她生气了,又是一剑鞘打在我腰间∶「闭嘴!」 「啊--」我很夸张的大叫一声∶「下次记得打轻点,打坏了你赔不起┅┅谁是我们的总指挥官?」因总动员令上并未公布总指挥官的人选,所以我有此一问。 「总指挥是卡尔·尤里西斯亲王,是坦西帝国现任皇帝的弟弟。」她转过身来正眼看我∶「很高兴,你终於问了一个比较正经的问题。」 「这样啊!」我恍然大悟∶「那麽我该怎麽称呼你?只叫将军的话可不怎麽好,现在军部里随便伸伸手就可以抓一大把的将军。」 「温特哈尔·雷尼,这是我的名字。」她想了想,小声说∶「记得称呼我的全名,不然你就得挨揍。」 「我尽量记得就是。」我耸耸肩回答她。 我们走进了庄园里唯一的一座建筑物,它是一幢三层的田园风格小楼,白晃晃的像是不久前才重新粉刷过。 穿过门厅,径直上了楼梯,木制地板响动挺大的。 「亲王殿下。」温特哈尔轻轻敲了门∶「神佑骑士,第九军团指挥官科恩·凯达前来报到。」 「请进!」一个温和,并不出众的声音隔著门传了出来。 温特哈尔替我打开了门,我走了进去。 个面容平和的中年人正坐在他那宽大的书桌後面处理公文,他的头梳理的一丝不苟,左胸上缀满勋章,合体的军服也熨烫得非常平整,领口处还露出亚麻衬衣的蕾丝白边。 我在房间正中央站定,给他行军礼∶「长官好!」 「晚上好,年轻的神佑骑士。」他向我点点头,放下手中的鹅毛笔站了起来∶「欢迎你来到神属联军,路上还顺利吗?我希望你适应这里的气候。」 「气候还没坏到让我无法忍受,亲王殿下。」我很恭敬的回答他。 「很高兴你这样认为。」他在桌边倒了两杯红酒,递给我一杯∶「来一杯吧!我们可以谈谈。」 「好的,殿下。」我双手接过了酒杯。第一次见自己的上司,我可不想摆出神佑骑士的架子,我现在是一名军人。 「是这样,有关於你的过去┅┅你有很多传闻,但我并不在意,作为一名指挥官,我更多的时候是用我的眼睛去看。」亲王喝了一小口酒,温和的对我说∶「我只想让你了解一件事,那就是我们必须在一起共事一段时间,我个人当然希望我们可以更好的配合。」 「好的,殿下。」 「我并非在命令你,你知道我无权要求神佑骑士。」亲王微笑著∶「但作为联军的总指挥官,每天我都很烦恼。我的工作太多了,以至於无力去顾及一些小事。」 「亲王殿下,」我很乖巧的问∶「您所说的小事是什麽呢?」 「事情大小的定义┅┅这更多的牵扯到了哲学。」亲王看著我说∶「这可是神佑骑士所擅长的,一个没有智慧的人怎麽当得上神骑士呢?」 「请原谅我的无礼。」我点点头说∶「那您每天的重要工作」 「当然是与神殿的官员们进行会议,决定一些你不用知道的事。」亲王赞许的笑笑∶「至於你所在部队的训练┅┅诸如此类的小事,你自己去办吧!」 「是的!」我明白了亲王的意思∶「我明白了。」 「很高兴你了解到这一点。」亲王走回桌边∶「你现在就要去看你的部队吗?他们在离此地两天路程的地方驻扎。」 「好的,殿下。我还需要注意什麽吗?」 「没有了,但我相信你会留意到一些细节。」亲王回答我∶「温特哈尔将军,麻烦奶为神骑士带路去取他的东西。」 「是的,亲王殿下。」温特哈尔站到门边∶「神佑骑士,请您走这边。」 「再见,殿下。」 卡尔·尤里西斯对我笑了笑,再次把头埋到大堆的公文中。 领到一切证明我身份的东西和部队名册,我在温特哈尔的陪伴下走出小楼。 「哦!神殿给我的军团配了不少的军官。」我翻看著手上的名册,问身边的女将军∶「怎麽神殿还管这个?」 「那些军官是神殿前段时间临时从各国抽调来的,基本上都是些贵族子弟。」温特哈尔回答我∶「你放心,他们在战争前都会调走的。」 「调走?」我的声音高起来∶「他们是来渡假的吗?我的军团难道是旅游团?」 「差不多,反正第九军团也没什麽好名声。」 「什麽意思,是这些人造成的?」 「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完话,温特哈尔转身回到小楼,把我一个人晾在大门处。 「名声不好?」我觉得情况不大妙,大声对我的军官喊∶「上马!直接去第九军团,杰克你去叫兵站里的人跟上!」 两天的路程,我们一天一夜已经赶到。 第九军团的营地在一个小镇旁边,我没有从小镇上经过,直接带队朝军营奔去。 夜色下,大老远就能看到营地里东一堆西一堆到处都点著散乱的篝火,营地中央地带更是灯火通明一片嘈杂。走近之後,我居然隔著栏栅看到几个光**的女人! 这哪像个军营,根本就是个天体营! 我举起右手,比划了几个手势。身後的军官立即分成小队向营地的几个大门奔去,还有几个小队开始靠近栏栅巡视,我就带著剩下的人直闯正门。 营地正门还有人看守,这可真让人奇怪。 「停下!」一个少校军官站到路中间,身後站著一排小兵∶「这可是第九军团的营地,要找我们长官的话,就去军部!」 顺风飘来一阵劣质红酒的气味。 「你们的指挥官叫什麽名字?」杰克骑在马上问他。 「谁知道呢!反正他还没到。」这位少校军官大大咧咧的说∶「现在营地里管事的是约克·鲍尔准将,他也不在。」 「老大,这家伙是个贵族,你看他盔甲上的标记。」海尔特小声的对我说∶「他身後的士兵脸上都没有奴隶的烙印,应该是他的亲兵。」 「那你们的长官什麽时候回来?」我拍马上前∶「我有点事需要和他商量。」 「这可不好说,也许明天,也许後天。」看门的少校仔细的打量我∶「反正你今天别想进来┅┅你是谁啊?」 「我吗?」我一脚踢在他脸上,再撩开披风,露出肩上的军衔和领口的领花∶「我叫科恩·凯达!」 少校军官的亲兵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已经被全部打倒。 「问问他们营地的情况。」我说∶「不说实话的,就给我吊死!」 「是!」 不久之後,海尔特来向我报告。 「老大,营地里军衔高点的人全去了镇上,他们每天都掷牌决定谁出去玩。」他说∶「剩下的都是些倒霉蛋,士兵们都被他们关在帐篷里。」 其实不用他说,我也明白事态严重。想想看,一个几万人的军营,大门被我们「占领」这麽久,都还没个人出来问问┅┅可见这个军团的混乱程度。 「卡罗斯,先把他们绑起来。」我说∶「我们进去,你带人在外面看著,不管是有人回来或者出去,全部拿下!」 「是!」卡罗斯有点迷惑的问∶「但是我要用什麽藉口呢?」 「藉口┅┅军容不整、精神萎顿、随地大小便都可以!」 「明白了!」卡罗斯重重的点了一下头∶「保证不放走一个!」 我挥挥手,带著人进了营地。 「把所有不该在军营里出现的东西都给我拎出来!」我把这个命令传达下去∶「所有军官全部给我敲昏,不需要任何解释。」 军营的面积很大,但是里面的设施却很好分辨。 奴隶士兵们睡在大帐篷里,黑忽忽的还很破旧,所以根本就不用去看。我带来的军官们全部分散开,每五人为一组,先用「摸哨」队形逐一搜索低级军官们住宿的双人圆顶帐篷。 按建制,低级军官的帐篷是设在士兵帐篷旁边的,很好办。一阵闷哼声过後,里面的人全被绑了起来、堵上嘴、拴成一串,被拉到我的马前。 「啊--」「哦--」「咦--」 在我旁边就有个奴隶士兵帐篷,大帐篷里的奴隶士兵们已经醒了过来,睡眼惺忪的看著他们的长官受难。让我惊讶的是居然没有一个人做出高声告警之类的动作┅┅事实上他们都在很兴奋的眨巴著眼睛,还用舌头舔嘴唇,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有这样的士兵,我的前景可不大美妙。要是我在战场上不小心被人捉到┅┅他们大概也会用这样的表情目送我离去吧! 「长官!外围已经清理乾净。」 「长官!已经在清理中级军官的单人帐篷了!」 「长官!正门又抓了两个!」 每一个消息都快的传递到我这里,被抓的军官越来越多,光是堆到我身边的都有百来人了。他们非常不安的扭动身体,嘴里不断出「呜,呜?呜!」的噪声。 我心里又欣慰又担忧,欣慰的是我从黑暗带来的军官表现得非常之好,担忧的是这军营里所有人的素质。 这算什麽?我们千把人已经算是袭营成功了!这可是一个军团啊!几万人的军团┅┅就这个样子? 「差不多了,我们去大帐。」我说∶「把这些人带上!」 营地中心的指挥大帐里灯火通明,从传出的声音分辨,那里面有人纵情高歌,有人在调笑嬉戏。帐篷外面随意散布著十几个抱著武器或是酒瓶的亲兵,偶尔从帐里传出的女性尖叫让他们乐不可支。 十几个近卫团出身的军官伏下身,凭藉各种障碍物静静潜行过去,分配好目标再以手势通知後面的精灵族军官。在亲兵们被精灵用魔法麻痹的瞬间,伏在地上的军官们一跃而起,帮亲兵们接住从手上掉下的各种东西,再帮他们把身体缓缓放下。 「嘿嘿嘿┅┅」对了,还得帮他们笑上几声。 我下了马,在一伙体格彪悍的军官的簇拥下走了过去。 「这帐篷的颜色真逊。」我想了想,对身边的人说∶「给我拆了它!」 没人对我的命令犹豫,对力大无穷的半兽人军官来说,撕不烂这样的帐篷简直是在侮辱他们。 「噗!噗!」这是固定帐篷的木桩被拔起。 「丝--丝--丝!!」这是帐篷布被分解的声音。 「吱--呀--彭!!」这是立柱倒塌的声音。 「哇--救命啊!!」这是┅┅这个就不用说了吧! 烟尘散去,在四周无数魔法火炬的照耀下,坐在空地上的几个衣冠不整的高级军官显得特别滑稽。 「你们--你们是谁?」好半天,一个怀里还抱著女人的军官才回过神来∶「你们想要干什麽!这里是第九军团的营地!」 我用手指戳了海尔特一下,再对著那几个军官一点,海尔特就大步的走了过去。 「啪!」的一声,先让那军官重重的挨了一记耳光,海尔特大声问他∶「你的职务是什麽?!狗杂种!」 我誓,海尔特的这句脏话不是我教的! 「我┅┅我是约克·鲍尔的副官┅┅」军官的脸高高肿起∶「你们到底是谁?」 「我可以告诉你,我是谁。」我走上前去∶「我就是科恩·凯达,你们的顶头上司。」 这位副官好半天才拿手指著我∶「你┅┅你就是┅┅」 「啪!」他再挨了一耳光,海尔特大声喝骂∶「要叫长官!你这杂种!」 「海尔特,别打他。」我伸手指著这位军官怀里的女人∶「她是谁?」 「长官┅┅这个女人是镇上来的。」他回答。听到我叫人不用打他,他还对我感激的一笑。 我点点头继续问∶「你们的长官去哪里了?」 「到镇上的旅店去了。」 「哪一家?」 「瞧您说的,长官。」他抽抽鼻子∶「这镇上就一家旅店。」 「他去那干麽?」 「长官,您知道,这很荒凉。」他说∶「所以旅店也做妓院的买卖。」 我长叹一口气,乾笑两声∶「第九军团!哈!这就是第九军团!海尔特!」 「是!」 「带上三百人跟我到镇上去开心一下!」我说∶「杰克!你把所有的奴隶士兵都集合起来!在我回来的时候,我要看到这几个人衣著整齐的--」 我顿了一下,用手指著几个还坐在地上的「高级」军官∶「他们必须衣著整齐的被吊死在营地正门上!」 第二节 我可没想到,就因为军团驻扎的关系,竟然会把一个只有几百户人家的小镇子变得非常热闹,甚至在夜间也是这样。 我在一个小山坡上看著镇子上的灯火,身後是鸦雀无声的三百名军官。 「长官,已经到午夜了。」海尔特低声说∶「我们可以干了吗?」 「可以了!」我说∶「教你们的话,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海尔特说∶「大家注意--出!」 军官们在海尔特的带领下策马进镇,我也让马匹慢慢前进,身边只有几个参谋和近卫军官。 根据我近段时间的观察,让海尔特当军官实在太浪费了,他应该去当土匪。小时候的海尔特多乖啊!哪像现在这样一身匪气? 我让海尔特挑选的三百军官和他有著直接的上下级关系,活生生的是一窝小土匪。在海尔特的大声催促下,他们丝毫不顾及身上的军官装束,凶神恶煞的撞开一家家居民的房门,毫不留情的把留宿在民居里的神殿下派军官丢到大街上┅┅ 这批神殿下派军官多半是些还没来得及长出子的贵族子弟,又是在黑咕笼咚的半夜,哪能和这些与野兽无异的军官抗衡?何况这些家伙一边把他们从温暖的被窝里拎出来,一边还在大声恐吓-- 「起来!你这杂种!」很多倒霉蛋被耳光打醒之後就听人在耳边嚷嚷∶「我们是神佑骑士执法队!」 倒霉蛋们被勒令排列在街道上,半裸著身体在半夜的冷风中抖。在赌桌边被抓住的,手里拿著扑克牌;流连酒馆的,手里还拎著酒瓶;沉迷女色的,身边就有个脸色青的女人┅┅有的倒霉蛋还想抬出自己的贵族头衔,但往往是话才出口就招来一顿没头没脸的皮鞭。 我顺著大街来到镇上的那家旅店门外,看著一个身上只穿著内衣的中年人被几个半兽人军官带了出来。因为这家伙一直在挣扎,所以挨了不少拳头。 「你们放开我!你们这群猪猡!」他一路叫著∶「我是贵族准将!卫兵!卫兵!」 个半兽人军官终於受不了他的辱骂,一脚踢向他的**,让他提前来到街面上,不过是脸朝下而已。 「你们┅┅你们会被通通吊死的!」他撑起身体说∶「我誓--我一定会亲手吊死你们!」 「我想,你没这个机会。」我连马都不想下,就这样居高临下的看著他∶「你刚刚说你是什麽军衔?」 「准将!我是准将!」 「是吗?」我用马鞭点点自己肩上的军衔∶「那你最好看清楚我是什麽军衔!」 「少--将?」他仔细看看我的肩∶「就算是少将,阁下也无权这样对待我!我是第九军团的副指挥官!」 「我还忘记告诉你,我就是刚刚上任的第九军团的最高指挥官。」我说∶「同时还是神佑骑士。」 准将彻底的楞住了,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长、长官,请原谅我,我我我失礼了┅┅」他变得结结巴巴∶「命令上说您还得过几天才到--」 「很不幸,我今天就到了。」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你说你是准将副指挥官,那麽你的军服呢?!」 「军服?请原谅,阁下┅┅我、我把军服落在房间里了,我想它应该还在床上,我我我这就去取┅┅」 「不用了,你就这样回营地好点。」我对一个参谋军官说∶「告诉海尔特,把所有抓到的人全部带回营地!」 「是的,长官!」参谋军官复述我的命令∶「所有抓到的人全部带回营地!」 带著这群神殿下派军官回到了营地,可在我经过营地正门时,我现没有任何人被吊在上面。 千枝魔法火炬把营地照得一片明亮,几万奴隶士兵已经被集合好了,我的军官在队列里来回巡视著,并没有任何士兵哗变的迹象啊!那麽,是什麽阻止了杰克执行我的命令呢? 「怎麽回事!」我问一个翼人军官∶「杰克在哪里?为什麽不执行我的命令!」 我有些生气,因在军队中处理这类事件,最重要就是一个快字,不然就会有更多的麻烦跟著来。 「报告长官!」翼人军官回答我∶「杰克长官正在和一个祭司争吵!」 「祭司?我的军营里还有祭司?!」我很吃惊∶「他们在哪里?」 「报告长官,他们在操场上!」 我快马加鞭的赶到操场,隔很远就看到杰克和一个白衣祭司在操场前方的观礼台上争吵著,非常激烈。 面红耳赤的白衣祭司挥舞著手里的法杖,在观礼台上乱喷口水。杰克站在旁边一脸愤然,因为不知道是否会因为得罪祭司而给我惹上麻烦,所以他在忍。 观礼台周围站立著好几千名奴隶士兵,他们都是一脸漠然的看著这一切。这倒不奇怪,能站在观礼台周围的都是些老兵,类似这样争权夺利的事情他们肯定见过很多次了,明白在目前不吭声是最好的办法。 我走上台去,一脚就让这个祭司趴下。 「好了,你先去做自己的事。」我温和的对杰克说∶「这里交给我!」 「是的,长官!」杰克大声回答我,转身就要下台。 「你们不能这样做!他们都是高级军官!」白衣祭司爬了起来∶「我知道阁下是神佑骑士!但是您仍然没有这个权利!他们都是神殿下派的军官,而我是神殿下派到第九军团的书记官!您应该知道我的职权范围!」 听他这样讲话,我明白了为什麽白衣祭司们都得到神学院里学习,我敢肯定神学院里有一门课程叫「威胁与挑衅」。 他在话中很明确的告诉我,他知道我的所有身份,但他并不怕我,他还会在以後的日子里给我小鞋穿。 我看著他,他毫无畏惧的回望著我。如果不彻底将他淫除┅┅第九军团的权利就会被分化,从此走上内斗不休的道路。 「我了解你的权利,同样我的命令也是不可违背的!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努力的机会。」我大笑了几声∶「从军部到这里,我只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现在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你可以在这三天里去找人来阻止我,只要是你认为可以阻止我的人,你都可以找来!然後我就会做给你看!」 白衣祭司非常兴奋的问我∶「阁下保证在这三天里不杀他们?」 「信不信随便你,不过你最好是快点,也有可能我的耐心只能维持两天半。」我转身走下观礼台,我可不会说什麽「以骑士的名义起誓┅┅」之类的傻话,用誓言套住自己的是傻瓜,谁知道明天生什麽事? 白衣祭司也明白事态严重,亲自骑马去了军部,就连卫兵也没带一个。 我看著他出了营地,转身吩咐杰克∶「去镇上贴张告示,就说第九军团换了长官,新长官英明神武,明辨是非┅┅如果有被第九军团迫害过的居民,可以在两天内到第九军团的营地来,只要他们能认出迫害过他们的人并提供证据,我就会给他们一个公正的判决!」 「可是老大,什麽叫做迫害呢?」 「小到吃饭欠钱,大到杀人放火。」我说∶「这些都算是迫害。」 「是的,老大!」杰克笑著说∶「这是在收集那些军官的罪证吗?」 「我的杰克啊!你怎麽还不开窍呢?」我摸著他的脑袋∶「军官的罪证当然要收集,而且一般士兵的罪证我们也得收集。」 「为什麽啊,老大?」莫亚问我∶「奴隶士兵会有什麽罪证?」 「那些神殿下派军官可不是傻瓜,他们一定会在奴隶士兵中拉些人巩固自己的地位。」我微笑著说∶「我们现在不但要把这些军官收拾掉,还要把这些亲近他们的奴隶士兵也连根拔除。这样的话,我们的权利才说得上是绝对。」 「明白了!」莫亚回答我。 「好好学吧!我的兄弟们,管理可是一门很深奥的学问。」我说∶「我会给你们机会的。杰克,这件事就你来负责好了。莫亚,你和海尔特带著军官们去安抚一般士兵。有不明白的地方就来问我,别硬撑著。」 我走进了重新搭建的一个大帐篷,叫人拿来了军团里的一些文件。 先叫人将所有神殿下派军官分门别类的关了起来,再花了差不多整个後半夜看第九军团的各种文件,到第二天中午时,我已经清楚的了解到第九军团的编制。 第九军团编制之庞大可以名列神属联军所有军团的前五位,除了少数几个帝国的精锐主战军团之外,就数我们这个军团人多,兵员共计七万四千多人! 除去管理机构与後勤人员,一线士兵也有七万一千多人,清一色的步兵。因为之前的军官什麽都不管,所以军团里的编制与管理非常混乱,一切都要从零开始。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局面,在这之後才有可能建立完善的指挥管理机制。 我先在名册上将这七万多人划成三个联队,共计三十个团。每个团二千五百人,每十个团组成一个联队。 我直接指挥第一联队,第一联队下辖十个团。其中有五个近卫团、一个执法团、一个後勤团、一个装备团,还有一个侦察团和一个训练团。此外军团指挥部下面还有些杂七杂八的建制,这些建制就不用再独立出来让别人知道了,第一联队下辖各团的番号是从第一团到第十团。 海尔特是第二联队的指挥官,下辖十个野战团,团队番号从第十一团至第二十团。莫亚担任第三联队的指挥官,第三联队也有十个野战团,分别是第二十一团至第三十团。 每个团的正职指挥官都由黑暗军队中表现最为优秀的军官担任,再给他们配上陛下给我的老资历军官为副职,我希望这样的组合可以保留他们各自的特点,因为陛下给我的资深军官熟悉军队条令、经验丰富、纪律良好,而且懂得怎样和军部打交道,而黑暗的年轻一代军官就很有活力与魄力,什麽事都敢想而且敢干。 原来军团里的各级军官被我全部废除,再把自己带来的军官一直任命到管理百来个士兵的队长一级。 揉了揉有些沉的脑袋,我让人叫来正副团长以上级别的军官来帐篷里吃饭,我就在饭桌上宣布对他们的任命。 「我知道你们以前从没担任过这麽高的职务,可我也是第一次当军团长。」我用手中的刀叉敲著桌边∶「人这一生总是有很多个第一次的,不必畏惧,让我们一起干吧!」 「是的,长官!」几十个军官齐声回答我∶「让我们一起干!」 「有一点,我先告诉你们。」他们的态度让我很满意∶「你们应该算是比较了解我了,对我而言,士兵就是士兵,我脑子里没有什麽奴隶士兵的概念。而士兵也只是一个职业,他们在人格上与军官没有什麽区别。」 「是的,长官!」 「午饭後你们就上任!」我点点头笑著说∶「一切的训练与管理,都照我先前告诉你们的计划执行,每一位队长都要在短时间里向训练团推荐几名优秀的士兵!还有,第二和第三联队的团长们,你们有事不要来找我,去找你们的联队长!」 「呵呵--」军官们笑著,看得两个联队长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饭後,我把杰克和卡罗斯留了下来。 「关於你卡罗斯,你的公开职务是参谋长,你将和杰克参与第一联队的管理。」我对卡罗斯说∶「最迟在今天晚上,我就要看到一个开始运转的参谋部!」 「是的,长官!」卡罗斯对我行了一个礼∶「我这就去安排!」 卡罗斯走後,我才对杰克说话。 「杰克,知道我为什麽不让你当第一联队的联队长吗?」 「我不知道,老大。」杰克摇摇头∶「是不是因为我没能力?」 「不能这样说自己,杰克。在几个兄弟中,你是待在我身边时间最长的一个,你也是最聪明好学的一个,怎麽会是没能力?」我温和的为杰克解释∶「每个人的能力都是不一样的,像你哥哥和海尔特,他们现在的能力就比较适合带领一个联队的士兵。因为他们都很沉稳又成熟,如果是你,你可以冷静的面对几万人吗?」 杰克有点气的回答我∶「还不能┅┅」 「所以啊!我不能让你去管理一个联队几万人的吃喝拉撒。」我笑著说∶「但是┅┅你可以在其他方面管理第九军团的所有人!」 「我不明白。」杰克看著我说∶「老大,你想说什麽啊?」 「杰克,你注意到了没有?」我说∶「在第一联队有个执法团,你想这个团是干麽用的?」 「执法啊!」 「对了,我想让你担任第九军团的军法官,执法团也听你的指挥。需要的话,你还得做做传令官的兼职。」我说∶「天天和我待在一起,好吗?」 「好啊!」杰克跳起来抱住了我∶「当然好啊!」 「等一下!等一下!」我很郑重的交代杰克∶「我分了几名军官给你,你马上去安排一下,军法处要马上建立起来!」 「没问题,长官!我现在就去。」杰克松开我,拔腿就往外跑∶「给我两个钟头,我马上就回来!」 著杰克的背影,我长长的吐了口气,总算说服他了!不管从哪方面讲,我都不可以让杰克到前线去冒险。 我走出帐篷,骑上马在营地里巡视著。 各种口令响彻整个营地,一队队的士兵被集合起来与他们的新长官见面。士兵们有生以来第一次可以围坐在长官周围听长官讲话,以至於大多数人一时还无法适应这种待遇。 军官先向士兵们介绍自己的名字、军衔及种族,再宣布了一些暂行条令,多半都是「一不偷,二不抢,三不偷瞧大姑娘」之类从黑暗军队带来的「传统」。然後就让士兵们做个自我介绍,混个脸熟套套近乎什麽的。 不过杰克在细微事情的处理上的确很不错,归他管理的军法处和执法团是整个军团里最先开始正常工作的。 他叫士兵支起几顶大帐篷,帐篷边上再插上一块牌子,第九军团军法处就诞生了。我正想告诉他牌子上有错字时,他已经跑去还是一片混乱的後勤团。 作为後勤团的第一个光顾者,杰克从後勤团长那「借」了几匹红布┅┅一个钟头不到的时间里,所有军法处与执法团的军官士兵们都在胳膊上扎上了红色的布条,看得我直想笑。 他的性格真像我! 个军法处的少尉军官带著几十个扎著红布条的士兵,抬著桌子凳子从我旁边经过。 「少尉。」我喊住他∶「你们去哪里?」 「报告长官!」少尉站直了身体∶「军法官命令我到营门,负责接待那些从镇上来告状的居民!」 「然後呢?」 「然後┅┅我想应该是把他们带去见军法官吧?」少尉想了一下∶「杰克长官也没说!」 「你想把你的军法官累死吗?」我说∶「每个人都带去找他?」 「少尉,你要记住,你现在既是军官也是法官。应该先将居民的申诉和证据全部记录下来,然後再让士兵带著居民去认人。」我指点他说∶「把人逮到之後,你要先调查一下,然後再对照证据审理,最後才将整件事和你的处理建议汇报给上级,直至由军法官做出最终的裁决,你明白了吗?」 「谢谢长官!」少尉大声的说∶「我明白了!」 「明白了,那就滚!」 「是!」 午饭过後,陆陆续续有居民从镇上过来,他们三三两两的站在营地正门之外交头接耳,终於,有人走了进来┅┅军法处的第一笔生意上门了。 个酒馆老板忐忑不安的来到军法处军官的桌子前,表示自己想讨回几个军官欠自己的酒钱。 「这是十几天以前的事。」酒馆老板说∶「军官们喝完酒以後就走了,谁也没提付钱的事┅┅」 做记录的军官抬起头来问∶「你还能认出他们来吗?」 「是的,军官先生,我想我能认出他们来。」 「那好,你跟这位士兵,去把那几个家伙找出来!」 酒馆老板在关押神殿下派军官的帐篷里转了一圈,把几个欠他酒钱的军官指了出来,这几个倒霉蛋立即就被执法团的士兵拖了出来,连人带证据被交到了军法处。 在证据充分的情况下,几个神殿下派军官承认了,但他们并不怎麽害怕,因为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这样的事都不值一提。 当军法处的人跑来问长官时,我正和他们的长官在一起。 「来告状的人多吗?」我看著手里的文件,头也没抬。 从军法处来的人对我说∶「是的,长官。来的居民越来越多了。」 「传令官!」我扯过一张纸,拿笔在上面画著∶「你去后勤团,叫他们照我画的样子做上二百个木架子,天黑以前做好。」 然後,我再对军法处的人说∶「你去搜查那几个军官的行李,用价格相等的物品赔给那个老板!你们的长官天黑前会去处理!」 第三节 在后勤团忙着做架子的这段时间里,我仔细的为杰克讲解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用几个小时的时间向他灌输了满脑袋的法律观念,从各种犯罪的危害一直讲到有代表性的具体案例。 “最重要的一点,”我说,“军法是没价钱好讲的,它是约束所有军人的规则,也是保持我们军团战斗力的规则,可以说这是一件极具威慑力的武器!” “可是老大,”杰克看着我说,“我们的军法条文都没公布,也没有一个可以借鉴的标准。那么今天这些人到底该怎么处理呢?” “其实也简单,只分为严重和不太严重,”我说,“今天这些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属于不严重的一类。真正的好戏我想是应该在明天,当今天这些居民帮我们把消息传开之后,那些真正追讨血债的就会来了。” “那这些小事该怎么处理呢?” “小事的处理有两个选择,一是军棍二是皮鞭,”我想了想,“我们就用皮鞭好了。” “为什么用皮鞭呢?老大你上次挨的可是军棍呢!” “不要嬉皮笑脸!”我吓唬杰克,“你想想看,皮鞭打在人的身体上,血淋淋的----很有威慑的效果哦!” “那老大你为什么要做那么多架子?” “都跟你说了是为了威慑嘛!”我打了杰克的脑袋,“你想想看,上百人被剥光衣服绑在架子上挨鞭子,他们出惨叫声,身体不停抽搐……对围观的士兵而言将是多大的视觉冲击?他们当中的任何人以后想做坏事都会多考虑一下了。” “明白了,”杰克再问,“那严重的怎么处理呢?” “这就更简单,我教你一句宣判词好了,适合在任何场合使用,”我小声的示范着,“作为第九军团的军法官,我代表联军,代表军团对你做出如下宣判,因为你的罪行,我将没收你的犯罪工具,剥夺你的一切权利,并处苦役或者死刑!明白了吗?” “有一点不明白,”杰克抓抓头,“什么是犯罪工具?” “比如说吧,一个人去偷东西,他是坐了朋友的马车去的,那这辆马车就算是犯罪工具。” “然后我们就可以没收,马车就变成我们的了?” “当然,”我笑着说,“你好聪明。” “可有的人没有犯罪工具啊,”杰克说,“比如说一个军官一拳打死了人,他就没用工具!” “那----”我想了想才说,“他打死人那只手就算工具,你可以先‘喀嚓’一声给没收了,然后再砍他的脑袋!” “哦!知道了!” “听我说杰克,”我靠近杰克,“今天晚上你要单独表演,要在所有人面前树立你这个军法官的地位,我就在观礼台上看着,你可不要演砸了。” “放心吧老大,没问题!” 杰克呵呵笑着,眼里闪着光。 晚饭之后,后勤团的团长跑来对我说架子全做好了,已经在操场上安放整齐。 “参谋官,你跑一趟,”我对卡罗斯说,“全军集合,看军法处表演节目!” 刚刚吃过晚饭的士兵们在长官的带领下,以团为单位开始在操场上列队。长官们纷纷走在队列里纠正士兵们不正确的姿势,士兵们却惊奇的瞅着木架,不知道那是干嘛用的。 军法处的军官们在做最后的准备,就像我教的那样,正一一核对犯人的身份。执法团的士兵们站在操场四周,高举着火把。 时间差不多了,我带着军团指挥部的大小军官出现,接受了有生以来最隆重也是最乱七八糟的一次敬礼,然后站到了观礼台上。 “第九军团的士兵们!我的名字叫----科恩*凯达!是你们的指挥官。”我大声说着话,台边有俩个精灵军官正在使用魔法,以使我的声音可以被所有人听到,“从昨天开始,我就开始管你们吃,管你们睡,管你们的一切!从某种角度来讲,我已经成了你们的父亲。” “但这个父亲不是好当的!从今天中午开始,就不断的有人跑来告状……老实说这让我很没面子。我很不高兴,因为一部分人正在破坏第九军团的名声!”顿了一下,我继续说,“对于这些人,我没什么好讲的,全部交给军法官杰克中校处理!” 把事情往杰克头上一推,我就在观礼台上坐了下来。 “我就是军法官,我的名字是杰克。不管你们是士兵还是军官,只要你干了蠢事我就会请你来谈心,”杰克站到我刚才讲话的位置上,“今天,军法处逮捕的一些人。这些人中有军官也有士兵,偷鸡摸狗的有,吃饭不给钱的也有……现在,我就宣布对他们的处罚!” 简单的开场白之后,杰克拿出了一张名单开始念起来,他每念到一个名字,三个执法团的士兵就从操场的角落拖出一个人来,一直拖到架子旁边三俩下扒掉衣服绑上去。 他们扒衣服的动作,我就知道杰克已经教过他们扒“光猪”这招了。 共是一百二十多个倒霉蛋,其中士兵倒占了大多数,这并不说明以前的军官不干坏事,他们多半是犯了重罪,今天是不出场的。 “就是这些人!”杰克终于念完了名单,“事实俱在没什么好说的,全部处以五十皮鞭的刑罚!开始执行!” 百多只握着皮鞭的手高高扬起,鞭梢在空中一晃,带着“咻咻”的啸声抽在犯人的**上!一鞭下去,犯人的**立即就皮开肉绽,惨叫也同时响了起来。 “一!二!三……”执法团的士兵在数着。 坦白讲,我并不欣赏血淋淋的场面,也不认为惨叫声是悦耳的天籁之音。但我的确需要这样做,我要向第九军团的士兵们展示我的权力,要他们站到我这边来。 我也不认为普通的士兵会对我有什么不满,这些挨打的家伙几乎都是士兵,他们本身也是奴隶,只是和神殿下派军官是非常亲近。既然他们已经在镇子上做了坏事,平时也自然会欺负一下身边的其他士兵。 队列里的士兵们在静静看着,看着这些平时跟在军官后面的“红人”挨鞭子,我知道,他们心里肯定有些想法,但一时之间不会表露出来。 在整齐的口令下,五十皮鞭很快就打完了,挨打的人伤痕累累血迹斑斑。有的在大声哭泣,还有的小便失禁…… “五十皮鞭,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惩罚!”杰克大声说,“如果下次再犯,我这里还有更好玩的,保证你们没见过。” 我笑着走下台去,回头对杰克说,“先别放他们下来,让士兵们都去仔细看看!” 让各自的士兵参观了这些人的惨状之后,军官们带着士兵们回到自己的帐篷边。我知道,他们会以自己的方法安抚士兵,并趁机宣讲军法。治理军队,从来都是需要一软一硬,软到士兵会因为将领的恩德而卖命,但这需要时间。硬就很简单,让士兵对自己将领的恐惧感远远过敌人就可以了。 从第二天早上,跑到营地来告状的居民就多起来了,指控的事情也要严重得多。有的居民拖来一大帮证人,有的还用担架抬着伤者,更有人捧着画像……基个镇上的居民人人有份,忙得军法处的人鸡飞狗跳,我不得不从别的地方抽调人手去帮忙。 个上午我都正在帐篷里翻看公文,为了锻炼杰克我并不直接去帮他。杰克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就会来问我,一个上午已经跑来问了我十几次, “老大,”杰克又跑来了,“又有案件牵扯到神殿下派军官。” 我没抬头,“到现在为止,有多少起这样的案件?” “四十三起,”杰克抓起杯子给自己来上一口,“老大你又说三天内不动他们,所以我来问问你。” “我只说过不杀他们,”我想了想,“你去把人提出来,先审后判。我只需要他们在祭祀找人回来之前还活着就行!” “知道了!我这就去办!”杰克高兴的大喊一声,可马上又问,“老大,他们的罪都好重。” “法官眼中,人人平等。”我对他笑笑,“杰克,你现在是军法官,我要你向我保证一点,并不因为犯人是奴隶而放纵他们,也不因为犯人是贵族而加重处罚,判罚标准要以案件本身决定。” “嘿嘿,老大你怎么知道的?”杰克不好意思的笑着,“我是想这么干来着……” “因为我是老大而你不是,”我说,“快去做事!对军官的处罚决定要写成文书,一份留在军法处,一份给我,一份上交军部!” 杰克走后,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毕竟这是他第一次成规模的处罚有神殿背景的军官。我丢下公文,叫上几个人去了操场。 镇上来的居民们很多,或坐或站占据了操场的一个角,正在等着军法处的军官把自己叫去观礼台那边。 我径直走到杰克身后坐下,静静的看他工作。 “去把那个裁缝带来,”杰克吩咐身边的人,“还有他要告的那几个军官。” 我拿过案件公文翻看了一下,原来是一位裁缝状告几位军官在他店里做了衣服不给钱,还将自己的儿子群殴致死…… 不一会,一个有着花白头的中年人就被带了过来,他很畏缩的给杰克行礼,双手把一顶帽子捧在胸前。 “老爷,”他说,“我是镇上的裁缝,大家都叫我老欧姆。” 镇民们不认识军官所佩带的军衔,所以把军官们都叫老爷。 “欧姆,你的事我们已经知道了,你的证据也很充分,”杰克对裁缝说,“现在这边有几个人需要你辨认一下。” 杰克指着旁边站着的几个军官,“是他们打死你儿子的吗?” “是……的!”裁缝的手把胸前的帽子捏得变了形,“老爷,就是他们!” “那么,你们对这位裁缝的指控还有什么话说吗?”杰克对几个军官说,“你们承认这件事吗?” “中校先生!”一个领头的上尉军官说,“我承认这件事,但是我们并不认罪!” “说出你的理由。” “你知道中校先生,我们是神殿下派军官,”上尉说,“为我们服务是他们的本分,打死个把平民也能算是罪过吗?我们可都是有特赦权的贵族!” “你不需要说这么多话,你只需要回答我有没有这件事,”杰克敲敲桌子,“至于你们有罪没罪我会判断。” “这件事是我们干的。” “好的,”杰克拿起一张纸来,“事实很清楚了。” “此案件判决如下,我认定三位军官有罪,”杰克站起来说,“作为军法官,我代表联军,代表军团宣布,没收三位军官的一切私人财务以做为对裁缝欧姆的赔偿,没收三位军官的做案工具并剥夺一切权利,明天执行死刑!” “死刑……”三个军官呆了好一会,“不!中校先生你不能这样!我们是无辜的!我们无罪!” 杰克摆摆手,“拉下去!” “军法官,”负责执行的翼人军官跑来问杰克,“做案工具是什么?我要怎么没收呢?” “笨!”杰克说,“你用什么打人?” “手和脚,”翼人军官说,“还不行的话翅膀也能凑合着用。” “这不就对了?”杰克小声指点,“把他们的手脚……” “是!” 翼人军官指挥士兵把三个人拖走,立即就在台下执行了“没收”的手续,一通嚎叫之后,三对血淋淋的手脚放到了裁缝的面前。 “欧姆,你可以回去了,”杰克对裁缝说,“明天他们就会被执行死刑,你可以来看。” 裁缝早被几只手脚吓得面无人色,“啊,是的老爷!” “下一个!”杰克大声喊。 杰克一连判了好几件案件,判罚都很合适,没人知道他几个钟以前还什么都不懂。 他处理的还不错,我也就很放心的回到自己的帐篷。 谁知道回到帐篷的我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听到一阵比任何时候都要无助、凄凉、绝望的惨叫回荡在营地里,而且这惨绝人寰的声音经久不息,尾声拖得又长又高。 毫无疑问,杰克把事情搞砸了!我第一反应就是跑回操场。 观礼台下,几个士兵死死的按住一个正在叫喊的军官,浑身是血的军官力气是如此的大,以至于几个士兵还不能让他安静下来……而观礼台上,一个男人正目光呆滞看着地面。 “过来一下,”我对杰克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啊,”杰克走过来回答我,“一切都是照你教我那样做的,我叫人没收这家伙的做案工具,死刑也定在明天,就是他叫声大点而已。” “就只是这样吗?”我狐疑的问,“他是犯了什么事?” “别担心长官,这案子很简单,”杰克说,“他承认自己强暴了面包店老板的女儿……” “哦,原来是这样……”我正想点头,却突然明白到问题出在那里,一把抓过杰克,“杰克!你不要告诉我……你没收的工具是他的……他的那个……这可不是开玩笑!” “老大,有什么问题吗?”杰克一脸的无辜,“难道说他是用其他工具干的这事?没关系,我再叫人……” “不用了杰克,真的不用了,”我面上那一截“工具”,摇着头说,“杰克,我想你最好把这件‘工具’还给他……交给我来处理吧!” “你!”我指着那个翼人军官说,“过来!” 翼人军官跑了过来,“是的长官,有事吗?” “我命令你,”我说,“将这个强暴女性的军官立即处死----为了净化他的灵魂,用火烧死他!” “是!” “杰克,如果有人问起这个军官的事,”我转过头来对杰克说,“你就说是我亲自办理的……对了!以后你不准再没收此类工具!” “知道了,老大!”杰克说,“我做错了吗?” “是的,你做错了,”我温和的对杰克说,“你也不用担心,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如何补救,你继续。” 处理完杰克的失误,我又回到了自己的帐篷。我的时间很紧,我得乘这没人和我做对的三天时间里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好。 个又一个的会议,我忙得顾不上吃饭睡觉。好在我带来的军官比较多,一般的事务他们都知道该怎样处理。在大家的努力之下,这三天没有出现麻烦,只要我在和神殿下派祭祀的斗争中获胜,我在第九军团的地位就算巩固了。 那个去搬援兵的祭祀,他带着一大群人在约定限期里回到了营地,其中有肩上金光闪耀的将军,也有高级祭祀和此地最高的地方行政长官。 他们从正门进入营地,沿路迎接他们的是数以百计的绞架,绞架下那些缺胳膊少腿的军官颈上已经套好了绳圈。再往里面走,就到了我的帐篷外,那里也有一百多个执法团的士兵正在鞭打犯人,洪亮整齐的口令伴着惨叫……我想这情景他们从未见过,而这也只是我给他们上的一道开胃菜。 作为一个少将指挥官,我当然会在帐篷边迎接他们,而且我衣着整齐神态亲切。 “科恩*凯达阁下,我在约定的时间内赶了回来,”书记官第一个走了过来,“希望你也遵守了承诺。” “我当然遵守承诺,祭祀大人,”我笑着说,“我什么事都没做,一个军官也没杀,除非有人让我失去理智。” “听到这样的消息真令人欣慰,”书记官说,“请允许我为您介绍几位客人。” “不好意思,军营只有公务往来,”我的笑容敛去,“我不接待客人!” “哦……对不起,指挥官阁下,不……我是说神佑骑士阁下,”我的突然翻脸让书记官很意外,“他们不是客人……他们是……” 我冷着脸,抬起手来就“啪”的给了他一耳光! “你给我记住!”我盯着书记官说,“我是第九军团的最高指挥官!你只是我的下属,说话要简洁明了!我不养废物!” 我就是要扮演一个喜怒无常的人,这一耳光不但是打书记官,也是在打给在场所有人看,让所有随同书记官来的人想想自己的身份。这样的话,过一会才不至于所有的人同时指责我,毕竟这是在我的军营里,他们需要考虑自己的安全。 这种人,体面永远是放在第一位的,他们决不会冒被我打耳光的危险来反对我。就算事后能把我怎么样,被我打一耳光或者是扒掉衣服在他们看来也是得不偿失。 “阁下!”一个穿着银色盔甲的将军说话了,“如果没有问题,我们要和你谈谈。” 第四节 “当然可以,”我侧着身子让出通道,“欢迎你,温特哈尔*雷尼将军!” “可以的话我来为你介绍这几位,”一身盔甲的温特哈尔说,“你不会打我吧?” “我怎么敢?”我哈哈笑着,“谁不知道从祭坛保卫一战之后,将军您对我可没什么好态度。” “不要对我说废话,”温特哈尔手一举,“这位是波塔帝国境内的总调度官。” 我微笑着向这位总调度官点头致意,一般来说,担任此职务的都是皇亲国戚,我还得在人家的地盘上混,得罪了可不好。 “这位是波塔帝国神殿大祭祀阁下的特使,”温特哈尔继续介绍说,“刚好在军部,所以就一起来了。” 我看过去,原来是老熟人,就是那位曾经从波塔帝国一路跟我到圣都为我颁勋章的白衣祭祀。 “神佑骑士大人,”他笑呵呵的说,“您不认识我了吗?” “祭祀大人,我怎么会忘记您呢?”我很认真的说,“我的第一枚勋章就是您给我戴在胸前的,请原谅我刚才的失礼。” “这位是此地的总督,这是联军军部的副军需官,”温特哈尔说,“除了我,军部还有一名将军来,一共是七人。” 我向这几位好,“请进吧,怠慢各位了,我这现在就只有帐篷。” “跑步去把俩位联队长,军法官,还有参谋官都叫来,”我走在最后,对身边的传令兵说,“就说是紧急会议!” “是的长官!” 我转身招呼着,才让来人一一落座,卡罗斯就和兄弟们来了。 “你们坐下,”我指了指身边的座位,“这些长官都是从军部来的。” 我帐篷里就只有一张桌子,一张容得下六十来人的长餐桌。在所有人分成俩边坐好之后,我就向书记官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各位,事情是这样的,”脸还有点肿的书记官站起来,用尽量平和的语气对大家说,“在科恩*凯达阁下担任第九军团指挥官的第一天,他就逮捕了他的副约克*鲍尔准将以下的所有军官,而且要处死他们。” “等一下,”温特哈尔抬手将书记官的话打断,“科恩*凯达阁下,有这件事吗?” “有的。”我非常认真的回答她。 温特哈尔在纸上记下了什么,“书记官阁下,请您继续。” “好的,我们都知道,第九军团以前的军官都是神殿下派的,都是些好军官!”书记官激动的说,“就是他们真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得交由神殿处理。我想提醒科恩*凯达阁下,不管您是出于什么考虑,您的身份都无法决定这几百名军官的命运。也请在场的各位作出公平的判断,阻止这件悲剧的生!” 在书记官陈述的时候,在坐的各位正襟危坐的有,低头思索的有,年轻的波塔帝国总调度官却像是个局外人一样,正在修理自己小手指上那长长的指甲。 阵沉默。 “调度官阁下,”最后还是温特哈尔先说了话,“您对这件事有何看法?” “将军您是在问我吗?”调度官眼皮一翻,“这件事好象不归我管……” “是的阁下,”温特哈尔有些无可奈何的说,“但是您既然来了,就说说您的看法吧!” 调度官在木椅上扭动了一下身体,以使自己坐得更舒服一点,然后向我看过来。 “科恩*凯达阁下,”他说,“我可以这样称呼您吗?” “当然阁下,”我说,“您请说。” “我得感谢您,您上次在祭坛救了我表兄,也就是波塔帝国的王子殿下,”他说,“您知道,我就和我这个表兄谈得来……” 我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说会想到他现在说这个? “不用客气,阁下,”我笑着回答,“在当时的情况下,我只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 “对!是职责!”调度官说,“我相信科恩*凯达阁下肯定不会毫无原因的这样做,这是他的一惯风格,上次他在战场上就宰了一个魔法师!我国皇帝陛下还说宰得好,宰得及时……” “请原谅调度官阁下,我并不想打断您,”书记官说,“可是您说的是上次的事。” “你认为我可以对一位神佑骑士指手画脚吗?”调度官说,“那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对这事没什么看法!” 我听得直想笑,这位调度官可真是厉害,说了一大堆话……结果等于什么都没说。 “科恩*凯达阁下,我知道您不会毫无缘故的处罚这些军官,”白衣祭祀说,“但在这件事上您得考虑到神殿,不管从那方面来讲,您一次处罚如此之多的神殿下派军官……神殿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凭心而论,这位白衣祭祀的话很有道理。 “祭祀大人,并不是我想处罚他们,”我说,“是他们逼我这样做的,具体原因我等一下讲给您听可以吗?” “好的。” 我伸出手来,对副军需官做了个请的姿势,这位应该就是左相的副手,为什么左相不亲自来呢? “阁下,我的看法也是这样,”副军需官说,“您对这件事的处理有些过头……当然,您肯定有自己的理由,但在神殿看来,这些可都是好军官,有的人甚至刚刚在神学院学习过……”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点点头,“还有人说话吗?” “如果阁下不反对,我想说一句,”一位将军站了起来,“作为一名将军,我当然明白阁下治理军纪的苦心,但您这样做会被外人认为是在排除异己。在神魔大战前夕生这样的事,阁下认为合适吗?” 不出我所料,果然有人给我扣帽子了。 所有人在书记官的要求下都表达了自己的意见,基本上调度官不再说话,温特哈尔严守中立,其他人支持书记官。 “温特哈尔*雷尼将军,”我说,“军部是否有命令不准我执行?” “阁下,因为您的身份军部无法就此事对你下达命令,”温特哈尔回答我说,“我只受命记录,还带来亲王殿下的一个口信。” “请讲。” “亲王要我告诉阁下,”温特哈尔很认真的说,“阁下带着上千人的卫队上任,沿途上吃光用光各个兵站的给养……这些事已经为阁下造成不好的影响,请阁下千万珍惜神佑骑士的声誉。” “明白了,”我站了起来,“你们的意见我已经了解,现在,轮到我说了吧?” “是的,”温特哈尔头都没抬,“阁下请说。” “其实,我要说的非常简单,”我说,“在我看来,军官就是军官,没有什么神殿下派与否的分别。他们自己干了傻事,就得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 “我现在站在这里,我有三个身份,作为斯比亚帝国的一个总督我对我的皇帝负责,作为神佑骑士我要对光明神族负责,而作为第九军团的指挥官,我要对联军负责!在我的三个身份中,没有要对神殿负责的义务!”我的语气重了起来,“神殿下派军官本来不关我事,但是他们待在我的军营里就得遵守我的规则,这没什么价钱好讲!” “神佑骑士阁下!”书记官说,“请您注意您的话,您刚才说您不对神殿负责?” “是我说的,你认为我为什么给你三天时间,”我冷冷一笑,“我是要你死得明白一点!” 这句话一出口,所有的人都楞住了,他们谁都想不到,我竟然连书记官都要杀。 “阁下,我没听错吧?”白衣祭祀吃惊的说,“他是书记官啊!书记官!” “祭祀大人,您知道我很尊敬您,”我谦虚的对白衣祭祀说,“请您听我解释好吗?” 白衣祭祀有些茫然的点点头,他不知道该任何控制现在的局面。 “各位,你们知道我上任的第一天这些军官在干嘛?”我拿起桌上的一张纸,“这是军法处的公文,他们的所做所为真让我惊讶,我也很高兴与各位分享。” “当天夜里,我带着一千人从正门进入这个七万人的军营,一直走到指挥官帐篷,也就是我们现在的这个位置,居然没被人现!为什么呢?那是因为----包括正门在内的七处营门一共只有俩位军官当值,而且俩人都酗酒。”我照着公文念道,“七十四个尉级军官、二十六个校级军官的帐篷里藏有女人,还有九名军官亵玩男童……他们简直是太忙了!” “当天夜不归宿的一百余名军官中,自约克*鲍尔准将以下的三十九人在镇上招妓,二十四人强占民妇,六十多人酗酒赌博……”我一边念,一边走到副军需官身边,“这些人就您刚才所说的好军官,是从神学院来的好军官!您现在仍然坚持这点吗?” “阁下,这些都是小事嘛,”副军需官说,“我们的军官们平时还是很优秀的……” “平时很优秀?没问题!”我呵呵一笑,“杰克军法官,麻烦你为大家介绍一下他们平时都干了些什么!” “是的长官!”杰克把手里的公文翻得“哗哗”响,“在三天的时间里,第九军团军法处一共处理案件四百多起,有杀人、抢劫、**……几乎每一件严重犯罪都有以前的军官涉案。如果按军法认真办理,所有的军官死上五次都不够。” “不可能啊!这怎么可能!”听到这里,书记官无法再让自己冷静了,他大声喊叫着,“这一定是阁下你捏造的!还有你这个什么军法官!” “我所讲的都是事实,而且这些神殿下派军官都招认了!公文上还有他们的签名,” 杰克不紧不慢的回答,“我是军法官,这是我的职责,说我捏造你得拿出证据来!” “一定是你捏造的,”书记官喊着,“我知道,你为了达到目的不惜摧残军官们的身体!甚至还……还残忍的将一名军官的生殖器切除!” “没有这样的事,”我面不改色的说,“我保证!” 记官一呆,“你……” “书记官,我再提醒你一次,你所说的任何话都得有证据,”我说,“如果你找不出一个生殖器被切掉的军官----你就罪加一等!” “就是那个强暴面包店老板女儿的军官!他现在人呢?”书记官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踏进陷阱,“他难道还活着吗!” 我开始笑起来,笑得非常开心。在我的笑声中,书记官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原来你知道他强暴面包店老板的女儿……哈哈哈!”我大笑着说,“不错,这位军官已经不在了,他的罪行使我失去了理智,我亲自下令用神圣的火焰净化了他的灵魂。不过你说他的身体----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他的身体非常完整。” 我拍拍手,一个少尉军官走进帐篷,将手里的盒子放到书记官面前。 “他就在这个盒子里,”我歪着头说,“请阁下点收。” 烧成一堆灰,你认得出来那才叫怪事! “阁下向我保证过!在我回来之前不杀人的!”书记官叫喊着,“阁下不要忘了,您是神佑骑士!” “神佑骑士也是人,”我说,“神佑骑士就不可以脾气,就不可以失去理智了吗!” “你……你!” 记官用手指着我,已经开始用“你”称呼我了。 “也许你认为是我不守信用,但这也就是你的看法而已,”我说,“从今天起,你将不再是书记官,你的名字也会在神殿名册上消失。准确的说,从三天前你就是在自己找死!” “你没权利这样做!”书记官说,“在座的各位决不会让这样的事生。” “你错了,在坐各位会同意的,”我的眼神逐一扫过桌边的人,“当然是在听完我的话之后。” “各位,你们一定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迫不及待的处死这些军官。我现在就明白的告诉你们,他们不但罪行令人指,而且还拿这些罪行当功绩,四处炫耀!”这些说词我早就想好了,“请大家想一想,如果这几百名军官不死,神殿的声誉乃至神族的声誉会受到多大的影响!神魔大战在即,这将会给联军带来多大的影响!神殿和神族会成为整个比斯大陆的笑柄!” “是的,我是提前处死了一名军官,我还要背上残暴的骂名一次处死几百名神殿下派军官!”我拍着桌子大声说,“别跟我讲道理,这些道理我都懂!我现在是在用自己的名声为神殿擦**!你们这些口口声声把神殿神族挂在嘴边的人呢?你们今天却来阻止我!阻止我维护神殿神族的名誉!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没人说话,任何人在这样的情况下也无力辩驳我。 “我的决定就是这样,”我说,“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阁下,我明白您的处境,”副军需官说,“是不是可以减少点处死的军官人数呢? 毕竟神殿培养他们不容易。” “可以啊,出了事你负责!”我冷冷的看着他,“知道为什么军需官自己不来吗,因为他知道这件事只能这样办,蠢材!” 副军需官沉默了,连我骂了他他都不计较。 “阁下,”白衣祭祀对我艰难一笑,“我可以说句话吗?” “当然,你请说吧。” “阁下,在今天这些人中我算和你认识很早的了,我知道你现在很为难也不应该向你开口,”白衣祭祀说,“但我还是得以个人名义向你请求,至少留下约克*鲍尔的命,因为他是我侄子。” “别这样说,祭祀大人,”我点点头,“如果您可以让他保持沉默,我就答应您。” “谢谢阁下,”白衣祭祀感激的说,“我没有其他要求了。” 我看时机差不多了,“那么,各位没有意见要表了吧?” “军法官!”看到他们不再说话,我转头对杰克说,“你可以逮捕书记官了。” “不!不!”书记官这才记起我刚刚说过要他的命,非常慌张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我有什么罪?” 几个士兵已经抓住了他。 “书记官,你听好了,”杰克走到他面前,“我是第九军团军法官杰克中校,因为你违背上级命令并阴谋破坏神殿名誉,事实充分不容辩驳,我现在宣布将你逮捕。” “不!我无罪……” 边的海尔特走上去,一拳就把他的下巴打折,让他再也叫不出来。 这一情景看得与他同来的人直摇头,谁会想到刚刚还意气风的书记官现在已经是待宰的羔羊了呢? “阁下,那么这件事就告一段落,”温特哈尔收拾起手边的公文,“我们就回军部了。” “我送送各位,实在是对不起大家,”我微笑着说,“处理这类公事就是这样,气氛非常不好。” 温特哈尔看我一眼,没说话。 “对了,军法官,”我对杰克说,“你去把约克*鲍尔带来,交给祭祀大人。” “是!” “谢谢阁下,”白衣祭祀走到我身边,小声对我说,“对了阁下,您可以在公文上注明……这些军官是因意外死亡吗?这样的话神殿也好受些。” “当然,”我大声说,“各位请,我就不留你们看行刑了,那场面非常的血腥。” 能这样顺利的过关实在应该感谢“神佑骑士”这个头衔,他们不能用命令压我,我再用神族名声的大帽子给他们扣上他们就一点辙都没有。 在三百多名军官企求的目光中,六个人从正门离去,再加上书记官也被绑住手脚押了过来,很多站在绞架下的军官开始流泪,刚开始还是小声抽泣,很快展成号啕大哭。 “杰克,”我小声说,“执行。” 几百具绞架同时运做,绳索在绞盘上被收紧而出极难听的声音,下面的人面孔开始扭曲…… “走吧,”我转过身去,虽然心里对这样的情景早有准备,但感觉上还有些厌恶,“这是他们自找的。” “对了老大,”杰克小声说,“公文上真的要注明他们是死于意外吗?” “是的,这样神殿的颜面就得以保留,”我说,“你想想吧,随便什么意外都可以。” “吃东西噎死算不算?” “算!” “那喝汤呛死也可以咯?” “可以。” “那----” “好了,我明白你们是想逗我开心,”我拍拍杰克的肩,“我没什么,一会就好。现在我们去帐篷说点正事吧。” 第五节 “你们坐,”进了帐篷,我招呼着几个兄弟和卡罗斯,“这几天忙坏了吧?” “忙是忙点,但是没坏,”杰克笑嘻嘻的坐下来,“特别是现在把事情做完了,整个人都很轻松啊!” 大家哈哈一笑。 “不过长官,我有点事不明白,”卡罗斯说,“为什么你会把约克*鲍尔还给祭祀大人呢?就因为他是祭祀大人的侄子吗?” “事情那会这么简单,约克*鲍尔是不是祭祀的侄子其实并不重要,”我叹了口气,“问题是我得给这几位大人一个面子。人家眼巴巴的来一躺,结果被你几句话就说得摸着鼻子走人……你让人家的脸往那放?” “可是也不用把这个军衔最高的还给他们啊,”莫亚说,“那家伙是个坏蛋。” “我的联队长啊,用一个准将换个书记官对我们来说可是赚了,”我呵呵笑着,“我们最根本的目的是控制第九军团,杀些军官是为了在士兵面前树立我们的威望,少杀一两个不要紧。” “原来你是这样考虑的!我明白了,”卡罗斯点点头,“不过我做了这么久的军官,也曾经在很多军团任职。恕我直言,军纪如此败坏的军官我还是第一次见。” “他们那是什么军官,是来混资历的,”海尔特恨恨的说,“平时装腔作势,开战前肯定找借口调走的!” “不错,但这也只是部分原因,”我笑着对大家说,“话说到这里,我就把这些军官军纪败坏的原因完整的给你们说说好了,大家以后也好避免。” “最重要的原因是,神殿下派军官们认为败坏的不是自己的名声,他们的罪名全记在第九军团头上,反正到时有我们这些倒霉蛋来接手,”我说,“而且所有人都认为第九军团这次是有去无回。在神魔大战之后,可能第九军团从上到下死光光,就连番号也没有了,他们还有什么好顾及的?” “我们真的很危险吗?” “当然危险,就第九军团现在这样子不用敌人来打,还没拉上前线自己就垮了,”我苦笑一下,“如果我们抓紧把士兵们训练好,说不定还有救。” “不会吧!”海尔特大吃一惊,“严重到如此程度吗?” “是。” “那我们该怎么训练士兵呢?”海尔特说,“我看这些士兵还比较听话……” “听话?那就假的!”我斩钉截铁的说,“奴隶士兵----哈!他们比军官还要难对付!” 兄弟们目瞪口呆,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这样说。 “这很简单,奴隶士兵是用来干什么的?”我的说,“是用来做整个联军的替死鬼的,你们猜这些奴隶心中会怎么想?” 四个家伙开始摇头。 “反正没人把他们当回事,随便怎样都是个死,士兵们当然就什么忠诚可言。我敢保证,”我说,“一但在战场上有敌人招降,第九军团立即就会跑得一个士兵也没。” “那要怎么办?” “利诱,”我嘿嘿一笑,“要让他们看到我们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地方,让他们觉得跟着我们才是唯一的活路。这样的话,我们还可以一搏!” “可是我们没钱啊,”杰克苦着脸说,“我们拿什么引诱他们?” 我反问杰克,“奴隶对什么最感兴趣?” “我知道!”莫亚大声回答我,“自由!” 我摇头。 “想要自由的是高级奴隶,是有品位的那种,”我对莫亚说,“可你去看看我们的奴隶士兵,他们可不需要什么自由,他们的一颗心完全是麻木的。” 这下轮到莫亚摇头,“不明白。” “就是说我们军团现在的奴隶士兵,现在他们只需要活下去所必须的那一点东西,” 我细细的解释给他们听,“如果我们现在就给他们自由,他们反而会心慌慌还活不下去。” “不会吧?”莫亚抓着脑袋说,“这怎么可能呢?” “很滑稽吧?可事实就是如此,”我说,“对这些士兵,我们需要慢慢来。一方面强硬的命令他们,一方面却又要逐渐去改变他们的生活……将他们从里到外一点点的改变,唤醒他们心中的那份渴望。” “嗯,老大,”莫亚说,“你还是直接告诉我们怎么做好了,我想不通这个。” “说具体点,就是明天开始全面训练,”我叹了口气,“你们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将士兵的情况摸清楚,其他的事情交给我!” “是!” “那就这样吧!”我拿起桌上的水杯一饮而尽,“明天早上,第二和第三联队操场集合听我讲话!” 兄弟们走后,我就坐在帐篷里苦苦思索,一直到夜里。 啊,就连身边亲近的兄弟都无法了解我的想法,我又可以用什么办法去教导好这些士兵呢?他们属于不同的种族,来自社会的最低层,带着各种恶习,心态更是变化无常……而且先前的军官已经在意识上污染了他们,想要他们有所改变,的确非常困难! 虽然我前生也有过管理士兵的经验,可那些士兵或多或少都还读过书,可以跟他们讲讲道理!混混虽然是社会低层的,强权加金钱也能把他们压下去。可是,奴隶是和他们不一样的。这些家伙看似听话却做事懒散,别看现在他们死气沉沉的样子,一上战场他们就能把我论斤卖了…… 段硬一点他们会恨我,对他们稍微软点吧,他们那与生俱来的戒心又会认为我是在玩阴谋。 只有得到人心,才能无往不利啊! 烦!真他妈烦! 我决定不再想这些烦心事,到帐篷外去散散心。 夜空中,繁星一批接着一批出现,它们闪着光衬在深黑的天幕上,几片淡淡的薄云飘过来掩住了月光。微风吹来初春的气息,带着丝丝清香的空气让我倍感凉爽与舒畅。 我绕着营地里的道路慢慢走着,几个近卫跟在我身后,他们自从黑暗建城时就跟着我了,象我极度烦恼这样的事还是第一次看到。我又何尝不是呢?如果现在有菲谢特在我身边的话,我俩还能商量着想出办法来。 “我靠,现在想这个干什么?菲谢特现在是调度官,肯定也在伤脑筋。”我摇摇头,打消这个诱人的想法,随便坐到路边一块大石头上,听着营地里的各种声音。 营地里的声音不多,士兵们已经在准备睡觉,偶尔会有一两声喧笑响起。 昏的脑袋舒服了点,正准备回帐篷去,我却看到一个士兵远远的站在旁边的阴影里。 “你过来,”我向他招招手说,“为什么不去睡觉?” “恩----我想----那个,”他低着头对我说,“长官,我是想等你走了再去睡觉。” “哦?为什么?”我有点奇怪,“为什么要等我走后再去睡?” 士兵很不安的抓抓头,“我----” “回答长官的话!”一个近卫走过去,看样子想要扁他。 “说吧,我不会责罚你,”我拉住近卫,“什么话都可以说。” “是,长官,”士兵小声的说,“你坐的石头下面----有我的被子。” “被子!”我看看那块石头,怎么也想象不出它下面有放一床被子还不让人现的空间, “你拿给我看看,”我说,“现在就拿出来。” 似瘦弱的士兵弯下腰,一只手就把石头掀开,然后从下面掏出个小包来。 “这就是你的被子?”我看着他手里脏兮兮的破布,“这怎么能盖?” 虽然是在夜里,我仍然看出这块黑呼呼的东西本来应该是白色的。事实上不管是从长宽或者厚薄来说,它都不象是一床被子,何况上面还有那么多洞。 “是被子,长官你看,”士兵比划着盖给我看,可怜的家伙只能用布盖住一半身体,“我睡觉时就这里会冷,所以只盖这里就足够了。” 士兵说着这句话,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而我的心里却有点酸。 “那你为什么把它压在石头下面?”我拉着士兵的手坐下,“告诉我,除了你的被子,你还有些什么宝贝?” “刚刚长官把我们集合起来讲事情,跟着还要吃饭。我怕有人会趁我不在偷走它,所以就把它压在石头下面了,”士兵说,“我就这一样宝贝,没有其他东西。” “你是说,就算是这样的被子----也会有人偷?”我看看他手里的东西,有些不能相信。 “长官,你当然不会看上这东西,”士兵说,“可是我们----我们整个队里就几个人有这东西。” “几个人!”我大吃一惊,“你们队里多少人?” “九十多人,长官,”士兵被激动的我吓了一跳,“我有被子,几个人类有鞋,还有个翼人有半双袜子……” “我知道了,”我点点头说,“晚了,你可以回去睡觉了!” “好的长官,那我走了。”士兵向我行了个极不标准的军礼,就要转身离开。 他显然是个刚被抓来的奴隶,不知道在距指挥官一步的地方转身是死罪。 “等一下,”我抓住了他右转的身体,“有件事你得注意。” “什么事?”他有些害怕,“长官。” “以后再和高级别的指挥官讲话,我的意思是比较陌生的指挥官,”我微笑着说,“你在告别的时候应该面对着指挥官倒退,退开五步以上的距离才可以转身,记住了吗?” “记住了长官,”他说,“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呢?” “大胆!”一个近卫大声喝骂,“叫你做你就做!” 我盯了一眼骂人的近卫,吓得他立即闭嘴。 “是这样的,因为转身这个动作欺骗性太大,很多刺杀者就是以转身为掩护动刺杀,”我给士兵解释,“所以你就得退到足够远的地方再转身,或者就不要接近高级别的长官,否则你就会有危险,明白了吗?” “长官,这……这好复杂,”他哭丧着脸回答我,“我可能记不住……” “算了,你回去吧,”我拍拍他的肩,“没关系的。” 我看着这个饱受折磨的士兵抱着他的被子,弯着腰一步步的倒退,终于“哐”的一声被地上的绳索拌了个四脚朝天。 “回帐篷!,”我对近卫们说,“去把后勤团团长给我叫来!” 后勤团长是个矮个子的中年人类,还有点胖。他是跟着老爸摸爬滚打多年的一个小文官,我在黑暗建城时现他管后勤的确很有一套,所以才带他来。 当他来到帐篷外时,我和兄弟们都开始商量了。 “后勤团长,你怎么才来啊!”海尔特大声说,“我们都等你好久了。” “对不起大家,”后勤团长憨憨一笑,“我猜是长官们要查点什么,所以我去拿了帐簿。” “你管后勤,其他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我说,“现在,我们仓库里还有多少物资? 够用吗?” “长官,库存物资肯定不够,”后勤团长说,“今天下午我们刚清点完,就现在这点物质,最多维持三个团的正常消耗。” “军部拨给我们的东西呢?”莫亚问,“都上那去了?” “长官,军部拨给我们的东西帐目上都有,”后勤团长苦着脸说,“但就是在仓库中找不出来,我也不知道东西到那去了……” “现在不要说这样的话,”我制止了悲观情绪的蔓延,“后勤团长,我要你立即计算出保持第九军团正常运转所需的所有物资。手上有多少还缺多少,详细点。” “是的长官,”后勤团长点着头说,“明天中午我会把详细报告交给你。” “杰克,军法处要立即拟订出军法,并且明天上午公布出来,”我想了想,“军法要简单明了,过于烦琐的条令会让士兵无所适从……慢慢来,先公布五条最重要的。” “是的!” “莫亚,你和海尔特的任务照旧,”我说,“好了,其他的事情交给我,都回去睡吧!” 清晨,一阵非常蹩脚的军号声把我吵醒。 我从床上翻起来,营地里又是鼓声又是号声让我很不舒服。 我从近卫手里抓过毛巾,一边揉着干涩的眼睛,一边听值星官的报告。 “长官,军团正在操场上集合,一会就好,”值星官在我身边站得笔直,“按照计划,您今天中午要去第二联队,下午是第三联队,晚上是……” “中午不去第二联队了,我另有安排。”我说,“那来的铜号?谁在吹?” “哦,这个我知道,”值星官说,“铜号是从后勤团那边送来的,就在仓库里找到这一把,说是在指挥官的帐篷边击鼓不成样子,但是没人会吹铜号,就找了个原来吹号角的……” “我靠!这样都行?”我丢下毛巾走出去,“还是叫他吹号角好了,真他妈难听。” “是!” 我一路走上观礼台,看着一个个团队开进操场。一个七万多人的大军团,集合可不是件小事。而一支军队的基本战斗力如何,明眼人从他们集合的时间和状态上就可以知道个大概。 兄弟们都站在各自的岗位上,以手势指挥下属的进场次序。 执法团的士兵们跑前跑后,用手中的小旗标定每个团的具体位置。看得出来,这又是杰克那家伙想出来的办法。 忙了差不多半个钟,军团两个联队共二十个野战团集合完毕。我的第一联队今天不参加,因为这十个团人员不够,而且他们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做。 十几个魔法师开始释放魔法,准备将观礼台上的声音清晰的送到每个士兵耳边。 值星官走到台前,大喊一声,“所有士兵,立----正!” 他的声音传遍操场的每一个角落,操场上一阵跺脚的“呼呼”声。 联军的规矩真怪,立正时要跺右脚,而这些士兵大多就知道“立正”“解散” “给我冲”这三个口令。 “报告军团最高指挥官!”值星官对我行礼,“第二联队和第三联队全体士兵,已经集结完毕!” “知道了!”我还礼,“下去!” “第九军团的士兵们!”我说,“俩天前我们见过面,但那不算是正式的。所以,我今天就站在这里让你们看,要看仔细!看清楚!记在心里!” 我随手脱下头盔扔给一边的副官,让我的一头黑在初升的太阳下闪闪光。 “也许你们并不了解我是个怎样的人,”我说,“没关系,你们不用去打听,我现在就给你们说!” “我----科恩*凯达!斯比亚帝国黑暗行省总督,世袭贵族,神佑骑士!我才十七岁,封地就大得我管不过来,称号勋章多得压箱底……那么,象我如此杰出的人物,为什么会来当你们的指挥官呢!”我说,“不是因为你们听话,也不是因为第九军团被赋予什么高贵的使命,是因为你们----没前途。” “就象我所说的,我的个优秀的人物,因为被人陷害才来指挥你们。不过嘛,”我微微一笑,“从小到大,想陷害我的人多了,可少爷我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我不想对你们说什么大道理,你们也应该知道这个军团是用来干嘛的。奴隶军团,任何人都没对你们----现在是我们,没对我们抱什么希望。” “在整个神属联盟看来,我们的用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去死。用我们的身体铺平其他军团前进的道路,用我们的鲜血装扮其他军团胜利的辉煌!”我哈哈一笑,“看起来第九军团没什么活路了。那么,你们大声回答我!你们要死还是要活!” 几万人七嘴八舌的嚷嚷,“活!” “想要活命,你们就得听话!看见几天前那些军官了吗?我去什么神殿下派,不听我的话通通去死!”我恶狠狠的说,“只要你们听我的话,按照我的命令去做,就还有活下来的机会!听见了吗?” “是!” “我不管你们以前是什么摸样,跟着我就得让我满意!你们要遵照长官的话训练做战,至于其他的事我来解决!”我郑重的说,“从现在起,直到神魔大战结束,我们都会在一起!” “是!” “我的规矩不多,不会让你们记到头昏,”我指着杰克,“这是你们的军法官,他现在就宣布军法。不犯军法什么都好说,犯了军法就给我去军法处报到!” “是!” “我是军法官,”杰克站起来,“现在宣布军法,第九军团人人都必须遵守!” 杰克宣布的五条军法很简单,分别是服从长官命令,训练不得偷懒,遇敌不得后退,不得擅自脱离队伍以及不得骚扰居民。 “就是这五条军法,谁犯了结果都一样!”杰克最后说,“科恩*凯达长官有特赦权!” 在杰克说完之后,我向值星官点头示意。 “各团军官注意----”值星官喊着口令,“按次序----退出操场!” 第六节 中午,后勤团团长带着厚厚的一本帐册来到我的帐篷中,一大票高级军官正在等着他,等着听我们第九军团的财产清单。 “长官好!”后勤团长说,“我们刚刚才算出来的。” “大声念!”我点点头,“我倒要看看惨到什么地步!” “是!”后勤团长大声念到,“目前,我军团缺军服四万九千多套,仓库里没有手套鞋袜,没有应该配备给每个士兵的被褥,没有个人生活用品,没有洗漱用具,没有……士兵们没有内衣,没有毛巾,根本谈不上个人卫生……” “这些情况军部知道吗?”我打断后勤团长的话,“他们怎么说?” “以前的军官曾经报告过军部,军部也有回执,”后勤团长拿出一份公文,“军部回执上说,由于第九军团构成复杂,士兵体形差异太大,没有合适的装备提供给我们……军需官正在研究。” “这份回执是什么时候的?” “一个月以前。” “一个月以前,”我点点头,“军需官----也就是鲁曼左相,他研究了一个月?” “恐怕是这样,阁下,”后勤团长叹口气,“现在的第九军团,就数我这个后勤团长最悠闲了,我根本没什么东西好管。” “少给我贫嘴----”我瞄了他一眼,“把清单给我!” 张长长的物品清单递到我手上,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看得我心惊肉跳。 “杰克!”我说,“去叫第一和第二近卫团集合,再带上所有的马车。” “是!” “你,就是你,”我拍拍后勤团长的脸,“快叫你的士兵建十几个大仓库!你很快就有得忙了!” “真的吗!长官?”后勤团长顿时喜笑颜开,“仓库的事交给我,绝对没问题!” “卡罗斯。” “是!” “我去趟军部,营地就交给你了,”我说,“我不在的时候,谁的面子都不给。” “明白!”卡罗斯大声回答,“谁的面子都不给!” 我带着二个近卫团还有几百辆马车浩浩荡荡的出了,目标----联军总军需仓库!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出前,我对俩个近卫团五千多士兵说,“到了仓库,我叫你们干什么你们就给我干什么。听命令的,我保证你没事;不听命令的,我就要你的小命!” 两个团的士兵答应一声,浩浩荡荡的出了。 “老大,”走到半路,杰克到我身边问,“我们去干嘛?” “当然是去领物资,”我说,“不然还能干什么?” “别开玩笑了老大,”杰克瘪瘪嘴,“领物资用得了两个团的人?” “你记住杰克,”我小声的说,“不管出了什么事,我们都要我们是去领物资,注意,是领!” “嘿嘿,领,”杰克笑着说,“我知道了。” “你也知道,我们现在的处境不是很好,干这件事有两个好处。”我说,“一就解决我们军团的物资缺乏,二就振奋了士气。” “当然是解决物资问题,”杰克还是不明白,“可怎么能振奋士气呢?” 我看看周围,拉着杰克来到路边。 “军队是什么?军队不过就是一股有组织、有纪律的土匪。”我小声对杰克说,“土匪们都知道要跟着个好头目,士兵就更是如此了。你想想看几万人待在营地里,要穿没穿,要吃没吃,要玩没玩----不出事那才叫奇怪。” “可” “没什么可是,”我说,“我要让士兵们知道,跟着我有前途、有希望、能过得比其他人好点,只有这样士兵们才会听话,才会努力!” “可是我是军法官啊,”杰克苦笑着说,“你居然带着军法官去----” “很有必要,你要保证士兵们不私藏物资,”我说,“就我们军团里的这些家伙,他们可什么毛病都有!” “好吧!”杰克说,“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我很满意他的态度,并不是所有军法官都愿意跟着长官去干坏事的。 几百辆马车影响了我们的度,当我们到达军需仓库时,已经是第三天清晨了。 太阳还没有出来,军需仓库也还笼罩在一片薄雾之中。 我没想到,军需仓库范围如此之大。在目光所能看到的地方,几百顶帐篷连绵不绝,形成一个广大的区域。 近百人的一队骑兵在仓库大门出现,向着我们而来。 “停止前进!这里是联军重地,”还隔着一段距离,领队的军官在马上大叫,“你们是那个军团的?有没有长官带队?” “你去,”我对身边一个近卫军官说,“带他来见我!” 不一会,骑兵军官就策马过来了。 “神佑骑士大人!早上好,”他说,“您到仓库来有事吗?” “废话!没事我来干嘛?”我说,“你是谁的属下?” “回禀长官!”他说,“下官是军部卫戍军团第八团的少校团长!奉命驻守军需仓库!” “军需官在吗?” “回禀长官!”他说,“军需官不在!副军需官在!” 我一愣,没想到左相不在军需仓库,不过这样也好,省了我很多时间。 “带着你的人站一边去,”我对少校军官说,“你挡到我的路了。” “可是长官----”少校军官很犹豫。 我一马鞭打过去,“叫你站一边你没听到!” “是!”少校军官乖乖站到路边,一副可怜相。 “干嘛苦着脸?你死了老爸!”我又是一马鞭打过去,“高兴点行不行!唱歌来听!” “是!唱歌,”少校军官一连挨了两鞭,人也变聪明了不少,“当荞麦花竞相开放----当小扬树长到肩膀那么高----我亲爱的姑娘哟----” 在一百多骑兵蹩脚的情歌声中,我们进了仓库大门,来到仓库里的一个大广场。 “叫人把马车停好!”我告诉杰克,“近卫团的所有军官跑步到我这里来!” 俩个团五十多个军官围到我身边,听我的吩咐。 “你们给我听好了,清单已经给了你们每一个人,”我板着脸说,“不管什么情况,谁没拿到东西我就要谁好看!” “看我的眼色,士兵们的表情要严肃凶狠!”我说,“如果有谁唧唧歪歪就给我打!只有一条,不准闹出人命!” “是!”军官整齐的们回答我。 我转过身体,左手抓着披风的一角,大步的向军需官办公的帐篷走去。 “神佑骑士大人,您……”副军需官已经得到消息,早站在帐篷外了,“您这是要干什么啊?” “你是不是不想活了?”我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第九军团的物资拖后了一个多月,你知不知道!” “知道!我知道!”副军需官吓坏了,看来我杀几百名军官的事让他心有余悸,“您放手啊----” “知道还拖!”我的声音又大了点,“怎么着?你想让神佑骑士大人带着群光**士兵去打仗吗!” “不,不是这样的,”副军需官都快哭出来了,“仓库里没有合适的----” “一个月以前没有,”我吼他“现在还没有吗!” “真的没有----”他说,“也许鲁曼大人有其他安排。” “我管你去死!”我说,“叫人带我们去仓库,我们自己选!” “鲁曼大人不在----我,我没这个权利。” 我眉头一皱,“军法官!” “到!” “不不不,别叫军法官----”副军需官立即把一串钥匙掏了出来,“我带你们去,带你们去----” “早这样多好,”我微微一笑,“乖。” 从古到今,“兵匪一家”这句话可没一点错,虽然我一再命令必须按照清单领取物资,可仓库中还是一团乱,原因很简单,所有军官和士兵的眼睛他妈红了。 当然,我也有一点点。 在第一个帐篷门被打开后,一股亚麻布的清新气味便扑面而来,成捆的布料整齐的码放着----让这些从没穿过一件完整衣服的士兵们一阵眩晕。 “您看吧,这是给第二军团准备的,”副军需官说,“都是布料,您用不” “一匹布可以做多少套军服?”我说,“做军服又要多少工钱?” “一匹亚麻布可以做十五套大号军服,”这是副军需官的份内职责,他说得非常流利,“做十五套军服的话,工钱只要一个银币。” “恩----”我想了想,“军服我们自己做!工钱算在布料里!每匹布就算做十套军服好了!” “这……这怎么行!”副军需官大叫着说,“每匹布价值八个银币呀!” “给我搬!”我一把抓起副军需官就走,“我们去下一个仓库!” 第二个仓库全是毯子,我抖开一张随便叫了个半兽人军官试了试。 “长官,”身材高大的半兽人军官回答我,“有点短……” “什么叫有点短?简直是太短了!”我很不满意他的说,“俩张算一张,给我搬!” …… 短短一个上午,我们成功的“领”到了需要的物资。其中一百辆马车装载着五千多匹布料,一百辆马车的毯子,十马车的毛巾,十五马车的手套袜子……还有水壶腰带什么的,甚至还有一马车的军衔标志! 反正一直装,装到我们的马车装不下为止。 仓库里的士兵军官全部蹲在一边,乖乖的低着头数自己的脚趾头,一个字都不敢说。 装得差不多了,我站到一辆马车上对士兵们大声说话。 “士兵们----”我声嘶力歇的喊,“从现在起!这些东西就是我们的!谁也别想从我们手上把东西抢走!不管是谁,只要有人抢马车上的东西,我们就跟他拼命!” “” 这是第一次,士兵回答我用如此整齐洪亮的声音! “把你们的刀拔出来!”我“唰”的一声抽出长剑,“路上不准停留!出!” 俩个近卫团的五千多名士兵刀出鞘,枪紧握,瞪着血红的眼睛,龇牙咧嘴的护着马车出了。 自我抵达第九军团直到现在,从没见到士兵们有如此的热情。他们跑前跑后的忙着,刚刚才满脸红光的帮着推车,一瞬间又站到路口上站哨,如果有人稍微表露出一丝想靠近车队的意图,立即就会被一群士兵打翻在地,然后五花大绑再吊在树上…… 到第二天时,就陆续有军部的信差快马追上我的车队,带来军部各位高级长官给我的私人信笺。 信的内容都差不多:请神佑骑士考虑此事的不良影响,以联军稳定大局为要……趁此事还有挽回余地,立即将物资送回,军部再帮助掩盖云云。 “怎么办?”杰克担心的问我,“老大,看来事情闹大了!” “我是神佑骑士,他们能把我怎么样?”我嘿嘿一笑,“不用理会他们,是他们不给我们物资,我们只是拿回自己应得的!” “是!” 第三天,车队终于回到了营地,物质装满了后勤团的仓库不说,还有很大一部分不得不露天存放。堆成小山的物资让士兵们目瞪口呆,在俩个近卫团士兵的吹嘘下,我在第九军团的威望很快就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东西有了,并不是说事情就完了,士兵的毛病我可是很了解。通常强盗土匪或赌徒都没什么家当,这里面虽然有很多原因,但东西来得容易就随便糟蹋就是最可恨的。 我一面要后勤团长加紧编排物资放次序,一面布了一道命令,每一个士兵在领取物资前都要背给后勤团的长官听,什么时候会背了,什么时候才能领到东西。 第九军团日常条例: 第一每十天至少洗澡一次,不遵守者处罚军棍二十。 第二爱护装备,不得穿着军鞋踩水,穿着军服蹭墙,在毯子腰带鞋袜上写字,不遵守者处罚军棍二十。 第三每天按时洗漱,保持帐篷内清洁,内衣一天一换,军服三天一换,不遵守者处罚军棍二十。 背完这些,每个士兵才可以领到成套的个人装备。不过军装除外,营地周围可没有那么多的裁缝,虽然已经召集了附近所有会做衣服的人,可还得等上一段时间才行。 与之相对应,后勤团也在营地各处修了几十个浴室和上百个厕所,我要让士兵们告别以前又脏又臭的生活习惯。如果不这样做,营地里一但流行起大规模的疾病,损失很可能比战斗减员还厉害。 十几天后,物资的放告一段落,军部的调查团也来了。有鉴于第九军团的暴力倾向----这次来的是一个满员的骑兵团。 领队的人又是温特哈尔*雷尼,好象她在联军军部就是处理这些事的,她带来了卡尔*尤里西斯亲王给我的信。 对于这次“第九军团与军需部的扯皮事件”,亲王本人并没表示出过多的关心,只是在信中要求我完整的陈述此事。 我早有准备,拿出一大堆证据让温特哈尔带回军部。 “阁下……阁下!我真是服了你,”温特哈尔对我提供的证据很不以为然,“你就不能干点正常人干的事?” “怎么?你认为这件事不正常吗?”我反问她,“如果你是第九军团的指挥官,你手下的士兵光着**跑,你能怎么办!” 温特哈尔眼睛一鼓,就要站起来生吃了我。 “不要激动,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突然醒悟她是个女性,怎么能在她面前说这个,“算我说错!” 她把头偏到一边去。 “我说将军,”我笑着问她,“军部到底什么反应?” “神殿派系,”她“哼”了一声,很冷淡的回答我,“很激烈。” “哦!”我敲了敲头,“那我是不是该让神殿的人冷静一下呢?” “事情你已经做了,”温特哈尔没好气的回答我,“布料也已经变成军服了,还能怎么样让他们冷静!” “不不不!你误解了我的意思,”我说,“那可不是我的风格----我说的冷静,是让他们不再吵闹。” “将军,与你同来的这团士兵,”我再问她,“是你的直属部队吗?” “不,他们直属军需部,”温特哈尔回答我,“来自班塞帝国。” “这样啊,”我一笑,“将军,我想和你谈谈,或者说是有些问题请教。可以和我出去转转吗?营地周围的景色不错。” “阁下保证只谈正事?” “当然了,”我非常殷勤的说,“我可是神佑骑士呢!” “可以。” “请吧!” “看我!我都忘记为你的士兵安排午饭了,”我抱怨着自己叫过一个军官,低声对这名军官说,“除了这个女将军的卫兵之外,把其他检查团的人给我扒成光猪----乱棍打出营地!” 然后,我带着温特哈尔在营地外转了一圈,问她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就在这个时候,执法团和后勤团正在洗劫那个从军部来的骑兵团。他们所有的装备都被后勤团藏进了仓库。 当我们回到营地时,温特哈尔现除了自己的卫兵之外,一个骑兵团二千多人正垂头丧气的走在回军部的路上。一眼看过去,白晃晃的胳膊和大腿。 鼓起腮帮子又敲我一剑鞘,温特哈尔二话不说就回了军部。军部的老爷们目瞪口呆,神殿派系的吵闹声立即消失,因为他们知道----我还不大满意! 第七节 “嚯!长官你看,”后勤团长指着前面说,“真的很繁忙啊!” “当然,”我微笑着说,“这是物资运往前线的必经之路。” 这是距离第九军团营地俩百里外的一条商路,每天都有从后方来的大量物资源源不断的从这里经过。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就要开战,在前线的十几个基地城市里,无数的仓库正等着被这些物资填满。 虽然打战关系到方方面面,但从根本上讲还是大把的花钱而已,谁的钱多谁就笑到最后。 我们一行十来人,就站在路边的一个小山坡上。 “报告长官,”一个侦察团的军官跑了过来,“目标车队已经快到了。” “多少辆车,”我问他,“运送的物资查清楚了没有?” “报告长官,一共是三百多辆车,”军官把一张清单递过来,“在昨天晚上,我们就想办法检查了每一辆车,这是清单。” “向长官回报情报要详实,什么叫三百多辆!什么叫快到了!再去查一次!”我随手把清单递给后勤团长,对军官说,“回到营地以后,自你以下每人到军法处去挨十棍!” “是!” 边的杰克摇头叹气,“现在的营地里,除了后勤团,就数军法处事情多。” “有生意上门你还不高兴?”我斜瞄了杰克一眼,“军法官可是人人敬畏。” “生意太好了也不行啊!老大你知道吗?在装备下放的第二天,整个军团就有一万九千七十四人接受处罚,执法团的士兵忙了个通宵,打断了几十根棍子。”杰克苦笑着说,“人人敬畏也不是什么好事,现在都没人再敢和我说话。我要是对谁笑笑,他立马就脸色苍白。” “现在每天还有多少人因为不爱护装备而挨打?”我没有理会杰克的抱怨,“情况好点了吗?” “好多了,”杰克说,“每天差不多还有百来人,持续减少。” 我点点头说,“还不错,我们要把士兵的臭毛病一个个的除掉。” 就在我们闲谈的时候,侦察团的军官再次跑来报告了目标车队的情况。没多久,一支中等规模的运输队出现在我们视线中。 “老办法,”我对身边的一个近卫军官说,“去叫他们的军官来见我。” “是!”近卫军官翻身上马,向着运输队冲去,虽然只是一人一骑,却也声势十足。 听说神佑骑士召见,运输队里一个少校军官就乐呵呵的跟着来了。 “下官是联军军需部第三十七运输队的押运队长!”他跳下马背站好,“代表整个运输队向神佑骑士大人问好!” “愿光明神赐福于你,”我笑着说,“少校先生,我要你帮个忙。” “大人请说,”少校把胸一挺,“只要下官可以办到的,一定照办。” 我的后勤团长走上去,把手中的一张纸递给他,“大人需要这些东西。” 了看单子上的字,少校的身体一阵摇晃,“这……这……大人,你要的数目太大,下官没办法啊!” “这样吧,我也不让你为难,”我说,“我自己拿,再给你写张借据。” “大人!保护运输队是下官职责所在,”少校军官大喊着,“请原谅下官无法答应您!” “开始吧,”我对身边的人说,“时间不早了。” 不容少校军官有所反应,俩个近卫已经把他制服绑起来丢在一边。 “呜----呜----” 个士兵吹响了手里的号角,低沉悠长的声音回荡在原野上。 商路俩侧的野地里,仿佛是被号角声所唤醒,一队队的士兵站了起来,他们脱下身上伪装的草藤树叶,抽出武器以攻击队形逼近运输队。这是第九军团里最先接受正式训练三个近卫团,在长官的带领下,他们从昨天夜里就趴在这里了。 事实上我也可以用其他方法搞到想要的物资,但这样的训练机会我怎么可以放过呢?七千多人从进入伏击地直到刚才,不吃不喝不说话还没被任何人现,看起来训练效果相当不错。 这里是后方,保护运输队的士兵本就不多,谁见过这样的阵势? 队队穿着联军标准军服的士兵逼近,看到士兵们冷冰冰的眼神,看到士兵手里雪亮的武器……运输队的人慌了,他们比划着武器,一个个上窜下跳左顾右盼,希望能有个长官拿主意,可他们的最高长官还在我身边呢! “放下武器!否则格杀无论!”当双方靠近到可以看清对方面容的时候,一声大喊犹如晴天霹雳响起,“我们是第九军团!” 这声音是一个半兽人军官吼出来的,他原来只是海尔特手下的一个普通士兵,因为嗓音大又不沙哑,海尔特就让他在营地里喊口令。谁知这家伙的声音越来越大,大到可以吓死人的地步,甚至在波塔帝国祭坛一战中直接用大嗓门震昏了不少魔兽。我看这种人才实在难得,于是让他当了军官。 很显然,运输队的士兵是不能和魔兽相比的,当场就有几十人武器脱手。更有甚者,几个离得比较近的家伙一头载到地上。 在强大的武力威慑下,运输队的士兵放下了武器。 后勤团的军官手持清单出现在马车边,指挥着士兵们把需要的东西集中起来带走,整个场面井井有条,次序很好。上次光顾军需仓库的时候,军法处当场处死了十几名私藏物品的士兵,自此以后这种情况就再没生过。 第九军团的每一个士兵都被告知,违反军法者必被处罚。而每一条军法的意义,长官们都拉着耳朵对他们解释过,不象其他军团的士兵,只知道不能违反军法军规,却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第九军团的良好纪律,很大程度上归功于各级军官的军法解释。 “大人!您不能这样啊!大人----”看到物资被搬到我们的马车上,押运队长脸都绿了,“鲁曼大人会扒了我的皮----” “不会,我这就给你借据,”我拿出一张写好的纸条塞进他的口袋,“你回去就跟军需官大人说,由于他的延误,神佑骑士把物资借走了!” 后勤团长跑了过来,告诉我物资已经装好。 “出!”我上了马,“回营地!” 我自己当然知道,我的这种行为非常恶劣,会让联军军部把我划入害虫一类。但他们对第九军团本来就没什么好印象,这样做也就是加深点厌恶程度而已。 除了厌恶,他们还能把我这个神佑骑士怎么样! 其实,也并不是军部或者军需部克扣我们的物资。做为一个奴隶军团,我们唯一的任务就是去战场上送死而已,已经是必死的人还要什么物资?除了那点糊口的粮食,军需部的供给计划中根本就没有我们。 先以奴隶军团消耗敌人,再以主战军团决战,这是一个廉价又有效的方法,在战争中非常流行。 但做为神属联军,却不能像魔属联军那样直接以“奴隶军团”称呼这样的军团,还煞有介事的为每个军团设立番号,下派军官,这就给了我如此行事的方便。 既然我们是有番号有编制的军团,那就应该得到物资,你不给我就闹事,闹完事你还得一样不少的给我物资!不给?不给我就再闹! 对军需部或鲁曼左相来说,很不幸是我当上了第九军团的指挥官,更加不幸的是我还有个神佑骑士的头衔。 当初神殿选定指挥官时,很可能我还没被授予神佑骑士的封号,但就是这个连我自己都没想到的封号,改变了一切,让一心想除去我的左相,现在的军需官大人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没有这个封号,我未必敢如此大胆。我没精力关心在这个封号后面有着怎样的势力争斗,我要做的仅仅是在神魔大战中活下来。 只要有了充足的物资,自以为必死的奴隶才能相信我的话,第九军团的士兵才能打起精神来训练作战。而这些一直挣扎在生死边沿的人,他们生命力的坚韧程度一定是乎常人想象。 让手下把物资运回营地,我和杰克去了新开辟的训练场。 虽然营地周围有很大片的田野,可都不合适作为训练场使用,既然是训练,那就得找一个地貌特证突出的地点。 刚刚组建的情报系统帮了大忙,在我去天堂岛的时候,玛法就在黑暗城指挥着他的情报系统。到现在为止,虽然他的情报人员还没完全覆盖神魔分界线,但却搞清了那里的地形并制作了详细的地图。 我就是凭借这些地图,找到了现在的训练场,训练场中有河流山谷,平原密林,最难得的是还有很多小城镇的废墟。在写信给波塔帝国的总调度官之后,我的俩个联队进驻了这片区域。 虽然第九军团的士兵从没接受过训练,但他们的身体条件却相当不错,而军团参谋部制定的训练计划又很有针对性,所以我并不担心时间不够用。 没有身体素质的拖累,第二和第三联队直接开始正规野战训练。 因为军官们都是黑暗军队的老底子,所以训练就和黑暗军队的模式一模一样,每天上午进行单项训练,不外乎一些刺枪劈刀跑位的东西。下午的对抗训练才是重头戏,士兵们分成两派,从两个人到十人小队再到百人大队,整营整团的士兵在训练场上打成一片,胜利者不但会被长官夸奖,晚上还能吃到比平时大很多的面包。 先是徒手在平地上对抗,因为装备团正在制造训练用的武器,后勤团也在加紧训练人手。 当这些条件都成熟之后,他们就开始拿起武器,撕杀在在起伏不平的山地上,撕杀在茂密的丛林里……训练武器不容易伤到人,而后勤团的士兵也就开始为他们提供后勤保障, 晚上是军官们做战术讲解,前些日子还整夜被关在帐篷里的士兵开始坐在灯下,听长官一一指出白天训练中的问题,如果有不明白的地方还可以问,因为在这个时候,长官们都表现得非常耐心。 士兵们不知道,这些问题,他们的长官在当士兵时也问过自己的长官。 在这个时候,就能现一些好问、心理素质好、在同伴中有威望的士兵。他们往往会被长官一纸推荐书送到训练团,这些人就归我亲自训练。 初一批到训练团报到的士兵很害怕,他们不知道训练团是干嘛的,以为是自己冲撞了长官而受到处罚,竟然还有人在来训练团之前就和朋友说了永别。 我第一次去的时候,现整个团都笼罩着一片愁云惨雾,一再追问得知,笑得我和一干军官眼泪直流。不过我当时没给士兵们解释,让他们多担心几天有好处。 到今天,训练团应该已经满员了吧! “你到训练团去,”在进入训练场之后,我叫一个近卫军官先走,“告诉他们全团集合,我马上就到!” “是!” “长官,不去其他地方看看了吗?”一边的杰克问我,“第二联队今天是六个野战团对抗呢!” “今天不去那边了,”我说,“应该让海尔特自己去管理,我去多了反而不好。” “为什么呢?”杰克问。 我笑着说,“一支部队就象一个人一样,应该有他自己的作战风格。虽然风格的养成是多方面的,但指挥官的因素在里面起着很重要的作用,海尔特和我的性格不一样,我一去他当然会事事都问我,俩种截然不同的指挥风格会让士兵们感到难以理解和适应,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杰克点点头,“真想早点看到第三联队的作战风格啊!” “快了,”我说,“到下个月的时候,就可以进行两个联队的对抗了!” 着话,我们来到了训练团的驻扎地。整个训练团,两千多人正列队在团部前的空地上等着我们。 我没有下马,直接来到队列前面。 “立----正!”值星官大声喊,“长官好!” “长官好!” “我知道你们很担心,担心自己的小命,我现在就告诉你们,你们的命运和一个东西很有关联,”我从怀里拿出一个“v”形红色小布条,“就是这个。” “这个小东西是士官的标志,就是你们来这的目的!士官是什么呢?士官就是比军官小,比士兵大的军人!”我说,“在士官的位置上再前进一步,你就会成为真正的军官!你们明白了吗?” “明白!” 听有这样的好事,他们这句回答可比刚刚问好那句响亮多了。 “我给你们准备了两千个这样的标志!”我继续说,“只要你们认真训练,并且达到我的要求,就能在把它缝在军服手臂上!去担任小队长的职务!” 从来没有这样的事,奴隶士兵可以成为军官,而且是真正有兵可管的军官!当然,这会他们还不知道士官并不属于军官,但也比普通士兵好吧! 士兵们的眼神,有的人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于是我叫来一个近卫军官。 “大声说出你年龄,种族,”我对这名军官说,“你是怎样成为军官的!” “是!”军官转过身子面向士兵,“沙人族,二十六岁加入黑暗行省军队,普通士兵,因为在战斗中表现突出进入总督近卫队,年前完成训练被提升为少尉军官!” “你们都听清楚了!我手下所有的军官都是从普通士兵升上来的,”我说,“这世上没有天生的军官,只有天生的蠢货!这里有蠢货吗?” “没有!”很显然,没人愿意说自己是蠢货,即使奴隶也一样。 “现在,第二联队正在准备大规模的对抗训练,我要你们在一边仔细看,”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于是下达了第一个命令,“记下你们所看到的一切!晚上有用!” “是!” 第二联队今天的训练是平原野战,现在双方正列队准备。 训练团的教官可是我精心挑选的,他们在士兵中间竖起几十块木板,在上面画出战场地图,并明各种图案所代表的意思。 阵号角声响起,第二联队的对抗开始了! “你们仔细看,”我站在前面给他们讲解,“不管战斗的规模有多大,撇开投石机和魔法攻击,在僵局被打破之前就双方就只有站在第一线的士兵在打。” “而那一方在这时坚持不住,就会被对方冲破防线,陷入内外交战的被动局面。如果补救不及时,就会被对方抓住优势而被分割包围。”我指着战线说,“被包围之后,各部队失去联系,命令再不能及时传达到位,兵员也不能自由调动,于是陷入苦战……” 对士官来说,需要的不光是战技,能够领会上级的意图以及稳定的心理素质才是重点。在成千上万人的交战中,部队的心理素质最为重要,战败的一方,最先跨掉的往往不是战线,而是心理,一个聪明的指挥官都会先从敌人的心理下手,不会笨到去和对方死拼兵力。 士兵们非常认真,他们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耳朵竖得直直的,生怕漏掉一个细节。虽然他们想有所成就还需要走更长的路,但谁敢说在这些家伙当中,就没机会出现几个将军甚至元帅? 除了给他们现场讲解,我还得在晚上为他们分析各种战例,在这同时我还需要管理整个军团……我忙死了! 直到训练团送走第一批合格的士官,我松了一口气,这才可以把精力放到其他事情上。 这批两千多名新鲜出炉的士官,他们带给第九军团的冲击力可以说是无与伦比,士兵们看到自己往日的同伴神采飞扬的回来,不但没少点什么东西,手臂上还多了一个鲜红的标志。虽然说没穿军官的服装,却已经人摸狗样的开始管事了! 人性本贱,这话真的没错,自卑与自大在奴隶身上体现得尤为突出。以前士兵们从不敢想自己可以在身份上有所改变,可看到和自己一样是奴隶身份的同伴成功之后,人人都立即认为自己也可以干得一样好,甚至还要更好!他们开始红着眼睛和同伴比高下,在各种场合拼命的表现自己,以至于在一段时间军团里打架的人数急剧攀升,军法处的生意再次兴隆起来。 我没时间理会这些事,我得天天想穿脑袋去搞物资。在几次成功的从运输队“借”到东西之后,军需部已经下令所有运输队不得靠近到第九军团五百里之内,而对于缺少马匹的第九军团来说,五百里距离就是部队机动的极限,再远点的那个叫行军。 还好,在这时我们的物资已经差不多够用了。现在开始抱怨的是装备团长,因为他手上根本就没有武器盔甲。 他一抱怨,第九军团周围的驻军可就倒了大霉,不管是路过还是长期驻扎,只要是三万人以下的部队,就没有一支逃得掉被第九军团抢劫的命运,常常是一觉醒来,身边已经站着第九军团的士兵了,刀子一比划,就叫脱脱脱,如果稍有犹豫,耳光拳头就劈头盖脸而来…… 不要说是人了,就算是一只蚂蚁要想路过第九军团,它也会被掰下一条后腿来…… 第八节 日子一天天过去,士兵们的战技有了明显的提高。 这天刚好是第三和第四近卫团的巷战训练,我带着指挥部的军官们看得正高兴的时候,军部的命令到了。 我从传令官手中接过命令一看,马上就大笑不止。 卡罗斯迷惑的问我,“长官,您在笑什么?” “军部的命令,”我对大家说,“要我去参加这月的例会。” “我说长官,”杰克说,“就一个例会而已,不至于高兴成这样吧?” 我摇摇头,“卡罗斯!” “是!” “参谋部做好计划,俩天内结束一切训练,各团打点行装准备远行!”我笑得合不上嘴,“第九军团的苦日子到头了!” “长官,你能说明白点吗?”杰克瘪着嘴,“我们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我亲爱的兄弟,”我搂着杰克说,“如果你身边有一个讨厌的人,虽然他不停的干着让你伤脑筋的事,可碍于身份你又不能对付他。你会怎么办?” “这简单啊!”杰克说,“想办法赶走他,让他离我远远的!” “对啊!我们就要被军部赶走了,”我又笑了起来,“呵呵!一但脱离军部的视线,我们不就过得轻松了吗?” “我明白了!”杰克猛点头,“我得赶紧回去收拾东西。” “收什么东西!”我一把拽过他,“跟我去开会!” 例会在军部小楼底层会议室招开,通常只有军部的十来位高级军官参加,少将军团长参加会议是极少有的情况。 在门口副官那里存了武器,我走进会议室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不一会,就有肩上金星闪闪的将军和衣着考究的文官陆续走进房间,围着长桌坐下来。 真是难得,久违的左相也走了进来,自我到军部还没见过他呢! “立----正!”门口的副官大喊,“总指挥官到!” 所有人站起来向卡尔亲王行礼,“长官好!” “先生们好,”卡尔*尤里西斯亲王环顾了四周,对各位军官点头致意,“联军军部第十七次例会,现在开始。” 大家双手合十,一起高呼,“赞美仁慈的神!” “今天要讲的一共有五件事,”亲王示意大家坐下,立即就进入正题,“第一项是关于前线基地的战备通报,大家应该知道,我们的战备已经拖后了,这样下去可不行……” 有人附和,有人推脱,会议就在这样沉闷的气氛中进行着。 这些事情我可管不着,听着听着差点睡着了。 “现在进行第五项议题,就是关于第九军团的事……” 听到有人说“第九军团”,我的眼睛才略为睁开一点。 “科恩少将,”亲王对我说,“你先谈谈?” “啊?谈什么?”我一脸迷糊,“什么事?” “那,还是请军需官谈谈吧!”亲王说,“近段时间里,军需部对第九军团有些投诉。” “是的,亲王殿下,”鲁曼站了起来,“各位,相信大家也听说了,第九军团这段时间做了一些事,以致于干扰到了军需部的正常运转……” “军需部的正常运转?你唬我!”我站了起来,“啪”的一声拍了桌子,“你是在说我,一个高贵的神佑骑士干了错事?” “阁下,我没权利说您的对错,”鲁曼双手一拢,“但事实上军需部的工作的确受到影响……” “军需部的事没干好,关第九军团什么事!”我说,“不要说废话!” 在我和鲁曼争吵时,会场上其他人就保持沉默,在坐各位要不就是没话可讲,要不就是碍于身份讲不上话。 到最后,还是亲王出面阻止我们,“科恩少将,请坐下!” “关于第九军团,我这里可有一大堆的材料,”亲王用手指敲敲桌子,“阁下,您和周围驻军的关系可不怎么好。一个月不到,就有七支部队被第九军团抢了装备,你怎么解释?” 着把一叠公文仍到桌子上。 “这能叫抢吗?亲王殿下?”我俩手一摊,“他们没有装备去军需部领就是了,而第九军团领得到装备吗?这问题可是出在军需部,与我无关。” “那阁下抢运输队又做何解释?”鲁曼说,“这可是联军的运输队!” “那是借,”我说,“我是写过借据的。” “阁下,带着军队以武力相逼也叫借?”鲁曼说,“还有借据,您那也能叫借据吗?” “大家听听看,”鲁曼说着拿出一叠纸条,“一共是二十七张,每一张都只有一句相同的话----神属联军,亲如一家!没有日期,也没有所借物品的数目,更没有签字,这就是神佑骑士的借据!” “不对吗?”我问鲁曼。 “当然不对!” “军需官大人,您的胆子也太大了,”我嘿嘿一笑,“神属联盟亲如一家这句话可是红衣主祭说的,敢说他不对,你真是活腻了。” “我……” “科恩少将,我们就不要在这些事上纠缠了,”亲王说,“我想,阁下应该制止这样的事再次生。” “没问题,”我非常痛快的说,“只要军需部给我装备。” “阁下应该明白,”鲁曼说,“奴隶军团是没有配给计划的!” “是吗?我不管士兵们是什么身份,可我不能让他们光着**去打仗!”我冷冷的看看了他一眼,“你不给也没关系,我自己想办法。” “我以为军部今天叫我来,会告诉我装备方面已经没问题了,”我推开椅子站了起来,“没想到仍然是这样,看来今天我是白跑一躺……先生们,我告辞了。” “对了军需官大人,我现在以神佑骑士的身份命令你,”我在门边停下脚步,“三天之内准备好四万副盔甲。如果这次你还敢拖着不给……恐怕红衣祭祀亲自来也救不了你!” 完这句话,我摔门而去。 回到营地之后,我派出二十个团再次抢掠周围的驻军。这次行动是疯狂的,二十个团分成四路昼夜兼程,在第三天的清晨将总军需仓库团团围住。 “再不给装备,”我红着眼睛说,“我就要杀人了!” 在军部的斡旋下,军需部将我们需要的装备包括武器盔甲拨给了我们,就在士兵们往车上装东西时,由卡尔*尤里西斯亲王签的调令就来了。 命令上语气强硬,要第九军团立即出,必须在一个月时间内赶到神魔分界线斯比亚帝国一侧整军备战。 我微微一笑把命令放进怀里,卡尔亲王的这个人情实在太大了,看来各国的王室派系与神殿派系斗争依然很激烈,毕竟我还属王室派系,在这样的斗争中,亲王殿下站到我这边。 因为参谋部早就制定出了这次行军的详细计划,所以第九军团的行军的从容不迫的。 各团回到营地,收拾东西外加拆毁营地训练场总共才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第二联队在前,第一联队居中,第三联队殿后,我就向军部说了再见,从此山高神殿远,没有了约束的第九军团才真正算是我的军队。 但第九军团上上下下包括我在内,所有人都不曾想到,当我们多年后再次踏上这片土地时是一种什么情况。 七万多人的行军可不是件小事,这关系着方方面面。 好在我已经完成了对部队的完全控制,士兵们也乐得跟着我过日子,事实上他们的日子过得很不错,生活条件比其他正规军团的士兵还要好上一点。 有人因为衣食住行的改变而不愿离开我,有人是因为跟着我干了太多坏事而不敢离开我……反正士兵们接受了这样一个现实,离开我、离开第九军团后也不会比现在过得更好,他们开始在私底下用老板而不是长官称呼我,几乎所有士官骂人的口气也和我是一模一样,这一切都说明,士兵们已经对我越来越熟悉。 只要是人,不管是什么种族,对熟悉的事物都会产生依赖性,而这其中,又要数奴隶的依赖性最强。 我们边行军边训练,第九军团慢悠悠的在命令所规定的最后一天到达了新的驻扎地,斯比亚帝国最前沿的城市----加里亚。 这里才是真正的前沿,后面是斯比亚帝国的千里沃野,向前一步就是神魔分界线。 严格的说,这里更象是一个要塞,城墙高耸,堡垒林立。在这大战前夕,城市里除了一些胆子大的吓死人的商人外,就剩下些居民。 克里默陛下早接到我的信,他在第一时间调换了加里亚的总督,给我们的第一批物资甚至在我们之前就抵达了。 在城门迎接我的就是加里亚新任总督,科尔特。 “啊----呵呵,”看到我远远的走过去,科尔特一脸笑容,“长官好!” “你个混蛋!”我骂他,“你不在万普给我赚钱,跑到这来凑什么热闹!” “是!长官,”科尔特为我拉住马缰,“这可是菲谢特殿下的任命呢!” “怎么?几天不见学会这套了?”我横了他一眼,“我连他一起打!” 其实与这样的老部下会面,我心里挺高兴的。 “,长官说打就打,”科尔特说,“长官,您就住总督府,部队我都安排好了。” “走吧,”我点点头,又回头吩咐卡罗斯,要他们安顿好部队。 虽然是个商业口岸,可加里亚并不大,本身就只有二十万不到的人口。走在街上,却看到这里的商业交易异常的火暴,无论是买是卖,商人们都不再是斤斤计较的样子,通常是三俩下就完成了交易。 我问科尔特这是怎么回事。 “长官,这些就是在神属和魔属联盟俩边跑的商人啊,”科尔特回答我说,“眼看就要开战,又不知道要打多久,他们这是在做最后的生意。” “最后的疯狂,”我说,“他们就不担心自己的小命?” “不会,两边都需要他们流通紧缺物资,”科尔特说,“开战前他们是安全的。” “真是讽刺,两边都需要对方的东西,却非要打个你死我活,”我苦笑着说,“这什么世道?” 这里的总督府比起黑暗城那个可要小得多了,科尔特做了很多前期的工作,改进之后做个军团指挥部也勉强够用。 “说说吧,”我接过科尔特递来的水杯,“黑暗那边怎么样了。” “一切都很正常,军队正常,政务正常,整个行省的春播都已经完成,今夏会有个好收成,”科尔特说,“我来之前三位夫人还一再叮嘱,要我好好照顾你。” “这就好,”听到春播完成,我不由非常欣慰,“那----万普那边呢?” “那就更好了!长官你知道吗?”说到自己的城市,科尔特显得兴致勃勃,“迪尔*梅林小姐可太棒了!她的生意做遍整个黑暗行省,斯比亚各大城市的分店都已经开起来了,甚至在魔属联盟那边都有了几家分店,每月都向能黑暗提供大量资金。” “那,市政厅的那些家伙对这些钱的来历没有疑问吧?” “没有,您还不知道市政厅啊!那些家伙都快被钱逼疯了,只要有钱送去他们才不管呢,”科尔特说,“三位夫人倒是问过我一次,我没敢说。” “不说这个了,”我点点头,“玛法什么时候到?” “他明天就应该到了。” “我去睡觉,玛法一到你就立即叫醒我。” “是!” 玛法第二天下午才到,虽然风尘仆仆,但却比以前显得干练多了。 “老大!”正在开会的我才听到门外的说话声,玛法就象一阵风似的扑过来抱住了我,“我好想你!” 在一群军官面前,他把我弄得哭笑不得。 “好了好了,散了散了,”我不得不结束了团长级别会议,“回去约束士兵,这里可是自己的地方,谁乱来就送军法处!” “是!”几十个团长纷纷离开,身边就剩几个兄弟。 “我说玛法,你还不从老大身上下来啊,”杰克说,“我现在可以打你扳子哦!” “我知道你现在是军法官!”玛法“哼”了一声,“可我不属你管!” 着跟海尔特和莫亚打招呼。 “看来你的事干得不错,”我让大家坐下,“给我们。” “好的老大,”玛法从衣服里掏出几个卷轴,“我带来一些东西,我想这些东西可以帮上忙。” “什么宝贝啊?”杰克凑过头来,“真是你手下那些人搞到的吗?” “你可不要小看这些人,他们也是我和老大精心训练过的!”玛法打开一个卷轴,“老大你看,这就详尽的神魔分界线地图!” 海尔特摸摸下巴,“你上次的地图不也详尽的吗?” “海尔特,你知道我的人展有多快吗?”玛法自豪的说,“一个月的时间可以做很多事了。” “快给我们解释地图!”我拍了玛法一巴掌,“尽说些废话!” “是!你们看,我们着重调查的是靠近斯比亚这边,从加里亚到对面魔属国家最近的城市,直线距离有三百四十多里,道路相当差。”玛法用手指着地图说,“所以,几万人的大军团要越过这段距离,少了六天时间你想都别想。” “而且后勤物资是个大问题,”我说,“在这样的地形上,至少需要一万人的后勤人员。” “是的老大,但值得庆幸的是魔属联军那边还没部队进驻分界线,”玛法点着头说,“他们驻扎的地点还是在沿线的各大城市中。” “魔属联军那边你打探得怎么样?”我问他。 “因为时间的关系我们还无法深入魔属联盟,只能在边上打转,所得情报及其有限。”玛法摇摇头,“就目前查明的情报,在我们正面有魔属联军俩个军团,六个营地里一共是十万人不到十一万人的样子。” “这情报确切吗?”一直没开口的莫亚问。 “绝对正确,”玛法肯定的说,“我们是通过多种方法综合才得出这个结论的,我们甚至检查了每一个营地每一天的垃圾。” “说说详细情况。” “我们不知道这俩个军团指挥官是谁,也不知道来自那个国家,”玛法又打开一个卷轴,“但我们知道了他们的兵种构成,其中有四万重步兵,四万轻步兵,俩万重骑兵,还有一种情报人员从没见过的骑兵,这是图纸。” 我凑过头去一看,那是一种比马要矮一点的动物,但是体格却比马强壮多了,有着尖利的獠牙和粗壮的四肢。 “我们仔细计算过,象这种骑兵营地,他们每天消耗的草料很惊人,”玛法说,“是同等规模重骑兵的三倍。” “是马匹的三倍?”我大吃一惊,这就意味着这种骑兵的战斗力至少是重骑兵的俩倍以上,魔属联军不是傻瓜,不会用草料去喂养宠物。 我低头沉思了一会,问玛法,“上面的骑士是什么装备?” “骑士不是人类,他们通常要比人类要矮俩个头,”玛法看看卷轴,“武器是长战刀和链棰,不穿盔甲但配有大型盾牌!” “靠!”我不由大骂一声,“近战主力兵种!” 杰克好奇的问,“老大,为什么你知道这是近战主力?” “不是人类,那就是异族战士,”我对兄弟们说,“长战刀和链棰都是混战中最好用的武器,再看他们的坐骑,这种动物的杀伤力可不比骑士小!至于说不穿盔甲,那多半是这些武士的传统,骑兵需要大盾牌吗?只有冲锋的骑兵才用大盾牌来挡箭!” “老大,我们军团里没有重步兵,”海尔特很担心,“怎么和这样的敌人相抗衡?” “不到必要的时候,谁愿意和这样的敌人交手?”我很苦闷,“这就要看我们得到怎样的作战命令了。” “派我们到这里来,恐怕就是让我们从这一侧杀入并吸引魔属联军的注意,”我指着地图对大家说,“如果没有意外,我们肯定会是所有军团中最先进入战场的!” “没问题吧老大?”海尔特对我说,“有办法吗?” “当然有,”我笑着说,“去叫卡罗斯来,军团从明天起改变训练计划。” “是!” “玛法,你和整个机构的联络怎么样?” 玛法回答我,“没问题,我到那里,情报就到那里。” “那好,你就不用回去了,”我点点头说,“从现在起,你就是第九军团的总联络官。” “是,”玛法抓抓头,“可总联络官是干嘛的?” “干你现在干的事,继续做我的眼睛和耳朵。”我说,“从今天起,情报系统的预算增加三倍,我要你在最短的时间里弄清对面的一切情报!” “是!” “把传令官给我叫来!”我说,“从现在起,第九军团就进入临战状态!” 第九节 仔细分析了玛法的情报后,我得出了一个结论--现在的第九军团还很脆弱,用他们去招呼对面的十来万魔属联军纯属说笑。不要说魔属联军在人数上多出我们一大截,就是他们的单兵战斗力也很强悍。 我打起精神,把目前形势分成敌我两方面。现在对敌方我是鞭长莫及,可对自己的士兵,我还是有些办法。 加里亚已经被我下令封关,除了从黑暗行省来的运输队外,一切物资人员均不得通行,来不及离开的商人和居民全部为军队工作,最大限度的封锁了消息。 我命令军官们将手下最有展前途的、年纪最小的士兵都报上来,军官们虽然不知道我想干么,但还是坚决的执行了我的命令,报上来的士兵将近万人。 我将他们临时编成四个团,以催促物资的名义向斯比亚帝国内地进。四个团在黑暗行省附近转了一圈再回来时面目全非,全部被换上了黑暗行省的老兵不说,还带来了五千多匹战马。 加上第九军团原有的马匹,我可以组建三个满员的骑兵团! 他们回来的那天,整个营地都非常热闹,经历过多次战争的老兵们看着一队队骑兵从自己面前经过,无一不流下激动的泪水。 “骑兵啊!真的是骑兵!”他们哽咽着对身边的士兵说:“我就知道老板不会抛弃我们,他真的和我们在一起!他调骑兵来了!” 还没上过战场的新兵说:“不就是骑兵吗?和我们有什么区别?” “去你妈的!你这毛都没长齐的混蛋!你见过骑兵冲锋吗?你知道养一个骑兵要多少钱吗?”老兵们纷纷用自己的方式教育新兵:“历来只有正规军团才配骑兵!老板这是把我们当正规士兵看待!不然怎么舍得把骑兵和我们编在一起!” 出乎大家预料的,我没把三个骑兵团留在第一联队,而是全部配给了第二联队。 海尔特一听到这消息,高兴得抱住我就亲。 “海尔特,我告诉你。”我很慎重的对他说:“这可是我们仅有的一点骑兵,我还指望他们展壮大,如果你一时大意给我弄没了…… 你就得赔。” “我明白的,老大你放心!”海尔特把胸口拍的砰砰响:“我会很小心的使用他们!” “这三个骑兵团的军官士兵大部分都是黑暗行省过来的,你在指挥上不成问题。”我叮嘱海尔特:“要么就不用,要用就用在最关键的地方!” “是!” 三个骑兵团立即加入训练之中,他们除了带给第九军团高涨的士气之外,也让后勤团的压力倍增。 我只有让黑暗行省想办法,好在黑暗的建设已近尾声,市政厅的家伙们一听总督有麻烦,一次就给我送来了五千名壮年民工。这下,后勤团长升任军团后勤处长,手下已经管着七八千人了。 续续,我用一个月的时间给我的军团来了次大换血。不管怎么样,打完这仗,我一个士兵也不会还给联军。 因为对加里亚实行了封锁,没有人知道矮人族大师已经到了这里。 大师带着自己的一班工匠在我的指挥部里忙碌了半个月,然后带着一大堆的图纸回去了。当然,图纸里也有我的设计。 因为在去军部之前我就有准备,再加上又是流水线生产,黑暗城里的矮人工匠们以每天五百套盔甲的惊人度交货。 没多久,第一个野战团就完成了换装。从头到脚每个人都穿上了出自矮人工匠之手的盔甲。这可是矮人工匠打造的盔甲啊!不要说是奴隶士兵了,联军里多少军官都以一身这样的盔甲为荣! 对于换下来的装备,我并不担心。在这大战前夕,盔甲武器可是非常抢手,亲爱的迪尔.梅林小姐将会很高兴手上有一批现货。 野战团的步兵被分成了三种。 体格适中的士兵大多成为长枪兵,为了对付魔属联军的骑兵,长枪兵除了得到新武器之外,还有特别加强的盔甲,我只需要他们在战斗中稳稳的守住第一线就可以了! 体格健壮的士兵得到了可以临时加装长柄的战刀,应付一般情况时,士兵们可以一手持刀一手持盾。如果情况需要的话,长长的金属刀柄就背在肩上,取下来一个动作就可以安装好,这种可守可攻适应性极强的兵种才是我军团的核心力量。 而体格不是很强壮的士兵们就变成了弓兵,他们得到了崭新的战弓和相对较轻的腰刀。半金属半木材的绞合弓差不多有一人高,射程远而精度高。 大师向我保证,这样的战弓再配上杀伤力极大的精制羽箭,完全可以在五百米的距离上射穿一指厚的金属盔甲! 如果不是有迪尔的经济支持,第九军团不可能拥有如此精良的装备。不说别的,就说羽箭上的精铁箭头,不管是神属或者魔属联军都好,谁用得起长达十五厘米的三棱箭头?他们能用上五厘米长的平板箭头就该偷笑了。 不仅是几种装备的差别,这完全是两种军事思维的差别。以远程火力覆盖敌人,在正面接触前尽一切可能将其力量削弱,这正是我前生军事生涯中一个最基本的战术思想。当然,士兵的训练更是基本中的基本。 为了更有效的训练士兵,我几乎从黑暗行省调来了所有的军事教官、精灵弓箭手、精灵魔法师、武技出众的矮人战士……能来的全部来了。 我用尽一切办法让士兵们感受实战气氛,奔袭、夜袭、正面决战,所有我想得出来的招数轮着上,士兵们也把全副精力投入训练。 跟着我还不错,大家都想活下来。 到了夏收时节,从水族来了一个客人。 个娇滴滴的大美人站在加里亚总督府的大门前看着我,我又仿佛听到了她那美妙的歌声。 “老大,你看!”玛法大声喊:“是福尔娜!” “闭嘴,去做你的事。”我横了玛法一眼,走向福尔娜。 “妳干么来这里?”我对福尔娜说:“这是前线,我不方便招待妳。” “没关系,我说完话就离开。”福尔娜抬起手,拢了拢被风吹散的几丝秀: “是族长和大长老叫我来的,他们有口信给您。” 听她用“您”称呼我,我心里不免有些遗憾。 “族长说,”福尔娜看着我说:“魔鬼,我提前完成了你交代的事,你有了二十艘独木舟,每艘可以坐五个人!” “真的吗?”我大喜过望,一把就抓住了福尔娜的小手:“他真的这么说?” 这可是我半年来听到的最好消息了,因为我有了二十艘大型运输舰,每艘运输船配备两艘快战船,整个舰队一次可以运输一万人的军队! 福尔娜连忙抽回了手,一张粉脸已经通红。 “我有点高兴过头了。”我不安的笑笑:“大长老说什么?” “大长老说,”福尔娜低下头,再也不肯看我:“水族感谢您的帮助,但是拜托您的事,请您不要忘记。” “不会忘记的。”我说:“请对大长老说,我会完成自己的承诺。” “好的。”福尔娜对我行了一个礼:“那我告辞了。” 我点点头,派了一队骑兵护送福尔娜回去。 “老大!”躲在一旁的玛法跳了出来:“福尔娜越来越漂亮了!” “你想死啊!”我扭着他的耳朵说:“没事干啦?有时间在你老大身上寻开心!” “不是、不是!”玛法大叫:“有进展,有进展啊!” “说。”我放开他:“有多大的进展?” “呵呵!我们的钱没白花。”玛法小声的说:“天照那边传来消息,对面的朋友把各种礼物都准备好了,每样两份正在运输途中!就在这两天到达!” “哈哈哈哈哈……”我抬头看着天:“今天是什么日子啊!都好消息! 走,我们准备去!” 我虽然加大对情报系统的投入,但在一时之间,玛法也没办法快渗透到魔属联盟内地去,好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几种人,几种可以用钱收买的人。 玛法大把的花钱,通过在魔属联盟境内的内线招募了大批佣兵,以走私为藉口摸清了那边的军队调动后勤储备运输路线……在前些日子,我得到的情报就和军部相等,但现在,我敢说,军部的情报已经远远不及我详尽。 在这同时,已经在魔属联盟站住脚的天照,重金礼聘赏金猎人干了一件很不人道的事--他要求赏金猎人为他抓魔属联军的士兵,每支部队至少一个,特殊兵种更不能放过!在这个时候,随便哪支部队都会有逃兵,少一两个士兵并不是什么大事。 但,对他们不是大事,对我可是大事。 在这些“礼物”装在大木箱中被运来后,我连夜召集军法处、联络处严刑拷问。 美色金钱威逼利诱、坐老虎凳灌辣椒水……能想得起来的招数全用上了,终于套出了我们需要的情报。 “老大,这些人该怎么办?”杰克翻着手里的一大堆情报:“关起来吗?” 我一言不的看着这些俘虏,正在硬起心肠逼自己做一个残忍的决定。 “给我把军团里武技最好的人叫来,魔法师也来。”终于,我打破了沉默:“还有这附近所有的巫医。” 还是那句话,只要能让我的士兵活下来,我什么事都愿意做。 天之后,每个团都得到了几个形态各异的木头雕像,这些雕像做得活灵活现,皮肤、肌肉、骨骼都应有尽有。 随雕像下的还有详尽说明,上面写着这些雕像本体的身体特点,以及什么地方才是致命处等等……指挥部命令每一个士兵都必须了解。 第九军团提前做好了一切准备,等着联军军部的命令。 身后的斯比亚帝国原野上,秋粮已经快要成熟了。微风带着初秋的气息围绕在城市周围,夕阳斜照,一切都是那么温馨。 “为什么要打仗呢?为什么要让那么多人流尽鲜血在异乡的土地上?”温丝丽在最近的一封家书中这样问我。 她问我,我又要去问谁? 作为一位丈夫,我回答不了妻子,尽管我爱她如命。 作为一位将军,我回答不了士兵,我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减少他们的牺牲。 为什么?为什么? 这就是永不满足的人性而已……什么荣誉、什么职责,见鬼! 我手里捏着这封信,一直在城头站到深夜。我站在这个地方,同时捏在手里的还有几万将士的生命。 而我,一个普通人,在这纷争不休的大陆上,在这支离破碎的时空中……我又能真正做到些什么呢? 着城墙上巡逻的士兵、看着脚下正在夜训的部队,看着这些生命,我心中一阵悲凉,眼睛不由得湿了。 月光似水,如梦如幻。 用力的摇摇头,我大口的做了几次深呼吸,然后一转身下了城墙。 过了几天,军部的命令终于来了。 我从传令官手中接过蜡封卷轴,打开看了看就交给身边的卡罗斯。 “命令我知道了。”我冷冷的对传令官说:“我会尽我所能,完成军部的命令。” “是的,阁下。”传令官接过我开的收条:“亲王让我带句话给您。” “说吧!” “亲王说,只要您完成命令就可以,方法不限,还请阁下注意自己的安全。” “替我谢谢亲王。”我点点头说:“我不会忘记他的帮助。” 送走传令官,我就召集军团的高级指挥官开会。 “这是军部的命令。”我把卷轴丢到桌子上对大家说:“和我们想的差不多,第九军团要在整个战役前行动,抢先动进攻,牢牢的牵制我们正面的魔属联军。” “军部的这个命令有些过份吧!”海尔特抱怨着说:“第九军团才八万人不到,却要我们去进攻牵制十几万敌军,他们脑袋有毛病吗?” “军部提供给我们的情报那才叫好笑。”玛法说:“在他们的情报里,我们正面只有六万敌军,特殊兵种连提都没提!” “不要说没有意义的话。”我说:“你们有什么好办法?” “攻也可以。”海尔特说:“我们用一部分兵力,先试探着打一下,不行的话就退回来。” “要不然,我们就守吧!”莫亚说:“守着也能牵制敌人啊!” “说的简单!你们想想,”我打断这两人的话:“一旦开战,联军军部就有光明神族督战,你们这些把戏能骗过神族吗?” “那老大你有什么好办法?”莫亚问我。 “打仗嘛!攻守必须兼备,还有一点,我们不能在自己的地盘上打,打烂了还得我们自己收拾。”我说:“就让我们跑远点,到那边去闹一闹吧!” “老大,你说的是没错。”海尔特说:“但是我们正面的敌人太多,如果硬打的话,第九军团恐怕剩不了几个人。” “这倒不是什么问题,我和卡罗斯已经做好了计划。”我说:“这里是我们的后勤基地,我们得留下几个团守卫,其他部队跟我走。” “我们什么时候行动呢?”海尔特说:“真的要进攻?” “进攻是一定要的,毕竟我们干了那么多坏事,联军都忍了。如果不给联军办点事,我们脱不了身。”我说:“我们只要牢牢牵制敌军就对了,至于我们具体怎么做,谁也管不了!” “老大,你是不是有好办法?”海尔特眼睛一亮:“快告诉我!” “海尔特。”我微微一笑:“你坐过船吗?很大的那种?” 海尔特摇摇头,不明白我为什么这样问。 “想不想坐船玩玩?” 海尔特又点了点头。 “那好,你立即带三个野战团和一个后勤团出。”我笑着说:“去坐船玩玩!” “哪来的船呢?” “你们还不知道,我们黑暗已经有了自己的舰队。”我说:“舰队已经在海岸边等着你们了!” “卡罗斯会告诉你在什么地方上船、在什么地点登岸,你们要在最短的时间里联络上当地的情报人员。”我说:“你们要给后面的部队打好基础,我要把对面的魔属联盟闹得鸡飞狗跳!” 第十节 没有慷慨激烈的誓言,也没有神殿祭司的祝福,甚至没有给士兵们加餐,我就让他们出了。 海尔特带着一万人走后,我抓紧时间安排第二批海运的部队,因为舰队来回一趟需要五天的时间,再加上海尔特带的给养不多,我是抓破了头皮才算把一切都安排好。 给军部的报告写好了,我把报告交给了一个少校传令官,嘱咐他在全线开战之后再上交军部。 白天,我会时不时的在大街上出现,和一群军官谈笑风生。 夜里,部队才分批潜入原野向海岸线集结,我亲自带着第三波部队出了加里亚,一路都小心谨慎的前进。 我不是在防魔属联军,我是在防神属联军,如果被他们现开战前第九军团不在自己的基地城市里……这乐子可就大了,也难保不会出什么状况。 浪花拍打着海岸,我却在看着海面呆,我在等天黑。 这地方紧靠着神魔分界线,又是在大陆边缘,所以非常的荒凉。虽然这片区域很少有居民,但我仍然不想冒险,四个团的士兵就趴在海边的树林里,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士兵们早就跟我做了很多离谱的事,每一次都有好处,每一次都有不同以往的感受。 他们在一次次惊异中现,原来做很多事都可以换个方式,原来跟着老板是这样的有趣……我知道,他们已经习惯了,也上瘾了。 这正是我一直追求的效果。 现在,只要是我和他们在一起,不要说是让他们在树林里趴趴,就是让他们立即去和魔属联军厮杀,他们也会心甘情愿。 这就是指挥官的魅力吗?我自嘲的笑笑。 天渐渐黑了下来,已经差不多到了约定的时间,我独自走到海边等着。 脚踩在沙滩上,海风钻进头盔,凉凉的真舒服。 我正入迷的看着海浪一次次的涌上沙滩又退下去,突然在不远处传来“哗”的一声轻响,抬眼看去,海面上已经露出一个头来。 那是一个水族人,我猜他应该早就游来了,直到确定我的身份后才现身出来。 我用手指一拨,已经将护脸向上掀起。 到我黑色的眼睛,还有一缕从额头上垂下的头,水族人眼睛一亮,身体一低就向我游了过来,度好快。 “总督大人好!”他来到我身边,行着礼说:“我是前哨。” “舰队到了吗?”我打量着他:“你怎么不穿衣服?” “回禀大人,舰队在外海等着,我已经叫手下回去通报了。”他不好意思的笑笑:“在水里穿着衣服不方便……” 我向后招手,叫出传令官。 “收回游骑兵,放出翼人侦察兵。”我对传令官说:“各团准备登船,每条船上一个营。” 然后对水族前哨说:“海面上有人警戒吗?” “有的!总督!”前哨回答我:“在海上,没有人可以无声无息的靠近我们!舰队的警戒线非常可靠。” “那就好。” 第一批五艘运输船靠了过来。我担保,在此之前,大陆上没人见过这种船形。 乍一看,这种运输船不高,船身宽宽的,样子显得非常笨重。可站在船头或船尾仔细看看,就会现这种船的秘密。 这是双体船,就像是把两艘普通快船连起来一样。水线以上的空间很宽广,能装下大量的人员和物资。但是水线以下受阻力的面积却很小,不但可以快行驶,而且稳定性相当好。就算水族召集了所有的工匠,在半年时间里也只造出了二十艘,可见工序之繁杂。 个水族人不等跳板放好,已经纵身一跃跳到岸上向我跑过来。他穿着黑暗样式的高领军服,肩上银星闪闪,是山德! “魔鬼!”山德握着我的手大力摇晃:“这就是我们的舰队,你骄傲吗?” “骄傲个屁!谁叫你让福尔娜去找我的?”我说:“其他的进度进行得怎么样了?” “你怎么不高兴?你不是喜欢福尔娜吗?”山德一愣:“其他的进度都很正常。” 我不想和他在这里讨论私人问题:“上船再说。” 部队以营为单位登船,转眼间,五艘运输船已经满载离岸,等在一旁的其他运输船立即取代了我们的位置。 在军官们的指挥下,四个团只用了半个钟头就全部上了船,运输船驶向外海与护航战舰会合。 “魔鬼。”山德登上了望室,将一杯红酒递给了我:“在看什么呢?” 我接过酒杯,回答他:“看看我们的舰队。” “黑忽忽的,哪能看得清楚!”山德说:“明天再看吧!你可以看个够!” “对了,山德。”我喝了一小口红酒:“舰队不只是运我们过去就完事了,你得随时准备接应我们……我们的舰队有这个能力吗?” “你放心,在海上没什么问题可以难住我们。”山德说:“在靠近登陆地点的外海有几个小岛,虽然条件不怎么样,但作为临时基地还是可以的。” “遇到过什么麻烦没有?”我问:“没和其他舰船遭遇吧?” “没有,我们一直都是很小心的,舰队五十里外就是警戒线。”山德对我说: “魔属联盟那些小舢板也能叫船?他们从不敢离岸两百里。” “呵呵,说的也是。”我笑了笑:“不管是哪边的船,一旦遇上都是麻烦。你很聪明,不需要我再提醒你怎么做吧?” “真不愧是魔鬼。”山德点点头:“我知道。” 他的表情,我很不高兴:“怎么?你觉得我很残忍吗?” “也说不上残忍,我也明白要保密就必须这样做。”山德认真的说: “可不知道为什么,再怎么正经的理由,从你嘴里说出来都变了味。” “我靠!”我白了山德一眼:“你又想挨打了?” “来就来,别以为你是贵族就了不起。”山德放下了酒杯:“谁怕谁……哎呀!” 我一身轻松的哼着小曲回到船舱,留下鼻青脸肿的山德。 舰队行进的度非常快,两天之后我们已经到了魔属联盟,趁着深夜在坎普帝国境内的登陆点上了岸。 坎普帝国,魔属联盟中一个国土面积很大的帝国,它的气候条件和斯比亚帝国差不多,人种差别也不是很大,这是我选择这里作为战场的主要原因。 另一个主要原因,是因为在坎普帝国靠近海岸线的地方有一条绵延几百里的大山脉,有了这条山脉,我的部队就可以更好的隐藏。 先行抵达的海尔特已经在离登陆点不远的山里建立了营地,我们趁着夜色和海尔特会合了。 营地,其实也就是一块有警戒的山地而已,为了不让敌人现,连帐篷都没支一顶。 我们就天天窝在这个山上,一方面派出大量人员建立新的营地,一方面等情报人员给我们送来更详尽的情报。 过了十来天,又陆续到了两波部队,一共五万人的部队都到齐了。 另一方面,我们的情报收集也已经完成,对魔属联军在坎普帝国境内的军队分布以及后勤补给线路都一清二楚。 算算日子,我应该就在这几天动手,不然就达不到拖住敌人的目标。 这天,我召集所有营长以上级别的军官,给他们下达作战任务。 “大家都知道,我们现在是在魔属联盟境内,怎么危险我就不多讲了。”我看着这一群军官说:“反正被魔属联军逮住可没什么好果子吃,所以你们在执行命令时最好跑快点。” 军官们一阵低声的哄笑。 “看来你们都不怕死,好吧!我就让你们见识一下。”我让副官摊开一幅大型地图:“看看魔属联盟的布置!” “这一块,就是我们所在的坎普帝国!”我用一根树枝指点着地图说:“你们现在看到的这两条红线,就是魔属联军在坎普的两条后勤补给线,线上的大红点是驻军。” 军官们看着地图上两条粗大的红线,不明白我为什么先从后勤说起。 “参谋长!”我把树枝丢给卡罗斯:“下面的你来说!” “是!”卡罗斯站了起来。 “军部给我们军团的任务是拖住正面的敌人,但是我们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在正面决战中消灭他们。而在神魔分界线上他们可以随时调动,我们的拖延就成了一句空话,军部的人可以挑出我们的毛病。” 卡罗斯说:“只有打后勤,让他们没吃没穿,使他们陷入混乱,我们才能达到拖延的目的。” “我们的整个作战计划是,科恩长官带领十个团打击较远的这条运输线。”卡罗斯指着地图说:“第二联队长海尔特带领十个团打击较近的这条运输线,第三联队长莫亚带着四个团驻守营地,准备随时接应。” 军官们听着自己部队的作战任务,眼皮都不眨一下。 “各团的动作一定要快!要在最短的时间里让这两条运输线垮掉。 在我们选定的路线上驻守的敌人并不多,要争取一次拿下!”我在一旁补充: “而魔属联军要想作出正确判断不是件容易事,就算是他们的判断正确,要调军队来对付我们也需要时间。坎普帝国国土广阔,我们打不过,躲还躲不过吗?” “长官,躲是没问题,我们都很熟练。”一个军官说:“需要掩饰身份吗?” “当然需要。后勤团给每个士兵准备了一块黑布,都给我蒙起来盖住脸上的奴隶烙印,行动时只准哇哇大叫,不准说话!”我说:“现在,轮到总联络官言。” “各位注意了,我说的话你们只能记在脑子里,不能有丝毫的泄露,这关系太多人的生命。”玛法收起一惯的笑容:“在坎普帝国全境,一共有敌人军队二十七万。 其中地方守备部队四个军团九万人,大部分拱卫都,余下魔属联军的三个军团十八万人基本上都纠集在前线。所以,我们需要面对的敌人不多。我给你们每一个营都配了一名联络官,有什么事不清楚尽管去问,他们都知道。” 接着,玛法还对敌人的每一支部队都做了详细介绍。 后勤处长也介绍了补给计划。 “对自己的任务,大家都了解了吗?”我站起来问。 “是的,长官!” “那好,你们立即归队。”我说:“今天夜里就行动!” 篇外篇 黑暗传说之七 坎普绞杀战 阵秋风轻拂过原野,黄了叶尖的各式野草在风中来回摇曳。 天空暗了下来,现在已经是八月了,就算是在四季如春的坎普帝国境内,微微吹过的秋风也会让人感到一丝凉意。 只色彩鲜艳的小鸟扑打着翅膀从草丛中飞了出来,那是因为旁边路上经过的马车惊动了牠。牠飞上一棵小树,不满的用黑溜溜的眼睛打量着路上绵延的车队。 辆辆满载的马车从牠眼前经过,驶向远方的一大片建筑。 “点火咯--” “点火咯--” 这是位于坎普帝国内陆的一个运输站,专门负责帝国前线全部粮食的中继,所有去往前线的粮食都需要在这里分流。 随着战争日期的临近,来往于运输站的车队也就更多了,士兵们常常要熬个通宵才能做完事情。这不,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军官们呼叫手下点燃火把的命令就此起彼伏的响起。 “点火把--哎!你别睡!”在一个高高的岗楼上,有两个坎普人族士兵,其中那个高个士兵踢了自己的同伴一脚:“你不要命了!让队长看见,你就死定了!” “踢什么!别踢你老子,不就点个火把吗?”矮个士兵拣起身边的火炬,嘴里念叨着咒语,呼的一声,火炬燃了起来。 边插着手里的火炬,矮个士兵一边低声抱怨:“,天天通宵还不给时间睡觉,还不如上前线死了的好。” “切!就你这个样子还上前线?”高个士兵笑着说:“不用一个照面就让神属联军的走狗把你打扁咯!” “那你又不去?”矮个士兵说:“遇到神属联军的坦西骑兵,你准吓得尿裤子!” “等会再跟你说。看!车队又来了。”高个士兵从岗楼上探出身子,回着头来说:“又是去第七军团的草料,这是今天的第几趟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咱们第七军团的骑兵可是一个顶三个,神属联军那边的骑兵根本没得比!”矮个士兵说:“看样子第七军团这回又是主攻。” “你怎么知道?” “从昨天开始,去第七军团的马车就换了吧?” “是啊!换成轻便四轮马车了。” “学着点小子,只有轻便四轮马车才能跟得上第七军团的度!” 矮个士兵沾沾自喜的说:“分界线上可没什么道路,重型马车会陷在泥地里。” “卖弄什么?你不就比我多当几天--呃!” 高个士兵还想说些什么,可惜一枝透胸而过的长箭已经把他钉在岗楼的中柱上。 矮个士兵还没回过神来,接着射来的第二枝箭就穿透他的脖子,鲜血喷洒而出。 “噗”的一声,矮个士兵靠着栅栏倒下,他大口的喘着气,却听到自己的颈部传出气流漏出的“嘶嘶”声,三两下之后,他的头就偏到一旁。 高个士兵在大口的吐血,他聚集起全身的力量伸出一只手来,哆嗦着向头顶的一根绳子摸去--那绳子连着警钟。 谁知道,手才刚刚举到耳边,又是一枝箭飞来,把他的手掌也钉在中柱上。 泪水顺着高个士兵的脸颊流下,落在被鲜血染红的木板上。只一瞬,透明的泪就被紫红色的血液所吞噬。 那些原本应该是空无一物的田野里正涌出大量的黑影,他们以极快的度接近营地,而这里是营地中部的仓库区,除了几个岗楼外没有其他卫兵。 “敌人……哪来的?”看着这些黑影翻越岗楼下的栅栏,已经放弃努力的高个士兵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里可是离前线好几百里远的坎普帝国内地啊! 在神魔分界线上,两边都是铁军林立飞鸟难渡,这些人又是从哪里来的?! 岗楼的中柱有点微微的震颤,有人正在爬上来,当然是那些黑影。 如果中箭时手上的长枪没掉就好了,高个士兵现在有些后悔,自己这个样子被敌人看到一定是很丢脸的。 个黑影爬了上来,先查看了倒在一旁的矮个士兵,然后来到高个士兵身边。 在魔法火炬的光芒下,高个士兵终于看清了敌人。 从体形上讲,敌人应该是个人类,头盔下的脸还用黑布蒙着,高个士兵看到的就只是一双浅灰色的眼睛。 同是军人,高个士兵却不能在他身上找到任何表明身份的标记,他的盔甲上没有领花、没有军衔,盔甲上还罩着件色彩斑斓的“衣服”,大块大块的黑色和绿色在布料上纠缠在一起,就像是打翻了调料的厨房地板。 高个士兵觉得,这个敌人的穿戴比小丑还要滑稽。 这也是高个士兵最后的想法,因为紧接着他就被扭断了脖子。 岗楼下,进入营地的黑影越来越多,多得像暴雨前倾巢搬家的蚂蚁,蚂蚁们正在以一种看似散乱的队形潜行着。 个黑影远远的越过其他人,爬到一片有灯光的帐篷外探头查看了一会又折回来,对后面的黑影们打出一长串手势。 黑影们点着头散开,向帐篷爬去。 与此同时,在离营地不远的一座山头上也有十几个黑影,他们正关注着营地里生的一切。 其中,站在最前面的一个人不但浑身黑衣黑甲,就连身上的佩刀和一袭长的披风都是黑色的……风一吹,脑后又有几丝黑扬了起来。 连头都是黑的,那就数他黑得最彻底! “差不多了。”他对身边的黑影说:“开始魔法攻击!” 在寂静的夜里,几声低低的鸟鸣远远的传开,此起彼伏,直向两个营门传去。 “喂,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营地大门处,一个狼人卫兵问他的同伴。 “几声鸟叫。”同伴回答他:“有什么好奇怪的?” 狼人卫兵抓了抓自己毛绒绒的脑袋:“不对啊!我好像听到有吟唱魔法的声音……语调有点像哦!” 他的同伴正想讥讽一下这个神经过敏的狼人,却现远处一亮。他张大嘴,惊讶的看着十几个火球向营门飞来--“轰!” 几辆正等着进营门的马车先中招!爆裂的魔法火球将马车整个撕裂,一捆捆被点燃的草料也被轰上天空。 “敌袭--” 只来得及出一句带着哭腔的警报,卫兵们就全部被汹涌而来的火焰吞没。不但营门被魔法火球轰得摇摇欲坠,就连附近的栅栏也燃烧起来,熊熊的烈焰连成大片的火幕。 前一波火球才刚刚爆开,第二波魔法火球又贴着地皮飞到了。 这次倒霉的是跑向营门的援兵,他们是在听到响动后跑来的,可怜的家伙们直到最后一刻才现那些穿过火幕凭空出现的火球。 眨眼之间,前后大门就完全被火焰封死,营地里乱成一片。 在营地正中的坎普守军指挥部,一个军官跑出帐篷只看了一眼就立即大呼:“营门敌袭--卫队跟我来!” 回答他的是一阵密集的箭雨,其中的一枝羽箭更是直接射穿他的身体,插到身后的军官腹部。 箭雨过后,又有数十个照明用的魔法火球被人施放出来,飘浮在空中的魔法火球把营地照得亮如白昼。无数潜进营地的黑影抽出雪亮的战刀,向着那些刚刚跑出帐篷的坎普帝国士兵杀了过去。 边是预谋偷袭,一方是仓促应战,倒霉的当然是坎普军队。 “哇哇--啦啦--哇啦哇啦--” 黑影们嘴里出谁也无法明白的喊声,用手里的长柄战刀将一个个坎普士兵砍翻在地,身手矫健,几乎是一刀一个。 来驻守这里的坎普地方军就是些老弱病残,身体强壮一点的士兵早被调上前线了,面对这些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敌人,勉强满员的一个团怎么会抵挡得住。 敌人的刀锋可以轻易划开他们那单薄的盔甲,而自己的武器却怎么也不能对敌人造成伤害。一剑下去只能割开敌人盔甲上斑斓的罩衣。 群坎普军官冒死护着几匹马向外冲,却立即就被一队敌人单独包围,不得不陷入苦战之中。 才一个照面,几个来不及穿上盔甲的坎普军官就被敌人的长枪手刺翻在地。说来奇怪,魔属联军的标准骑兵圆盾居然会被长枪轻易刺穿,就连中级军官的盔甲,这些加持过魔法的盔甲在敌人的刀下也支持不住,几次强光闪过,加持的魔法就消耗殆尽。 马上的一个坎普军官刚刚一记重剑把一个敌人劈成滚地葫芦,谁知那家伙只摇晃了几下脑袋就站起身来,“哇哇”乱叫着冲回来,杀得比刚才还起劲。 “你们退回去!”一个坎普军官杀红了眼,将手中的重剑往插,用手将自己的脸挖得鲜血淋漓:“流淌在我身体中的红色血液啊!吾以黑色信仰的名义招唤你,沸--腾--吧!牺牲光环!” 流在军官脸上的鲜血变成了绿色……呼的一声,一团绿色的火焰在他的脸上燃烧起来,他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一层诡异的绿光中,眼睛却慢慢变成红色。 身上的盔甲一片片裂开掉在地上,坎普军官的身体涨大了不止一圈,扭曲变形的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来自地狱的魔鬼。 “死……死……死吧!” 抽出地上的重剑,变身后的坎普军官向着敌人冲去。 几枝长枪同一时间刺向他。 “噗!噗噗!” 虽然长枪都插到他的身体上,但尖锐的枪头在刺破皮肤后再难向前推进哪怕一丝一毫,绿色的血液从伤口涌出,一流到枪身上立即就燃烧起来。 这是黑暗魔法的一种,邪恶斗士的最后一招--牺牲光环。 释放者将自己当作祭品,呼唤黑暗神的强大力量点燃自己的血液,以爆炸的形式与敌人同归于尽。 在爆炸前,身体受到的打击越大,爆炸的威力也相应的增强! 坎普军官的身体越涨越大,眼看着就要爆开。 几声呼喊传来,紧握长枪的敌人同时放手退后,就只剩下两个人还面对着这个坎普军官。 这两人都没穿盔甲,一个手持战弓,一个空着双手。 弓箭手口里唸唸有词,手中的战弓已经拉满。而空着手的那位却伸出双手在胸前摇晃,不但手掌开始散白光,身边的空气也在急流动。 “崩!”的一声,羽箭离弦。 坎普军官早已神智不清,根本不知避让。 羽箭没有直接插到坎普军官身上,而是在他身边爆开,刹那间就将他正面身体冰冻,一大团气流跟着卷了上去。 “彭--” 坎普军官的身体终于爆开,整个营地都震荡了一下。 因为正面被冰封,又有几重风系结界的保护,除了一队士兵被强烈的气流吹翻外,偷袭一方并没受到什么实质上的伤害,反是坎普军队一方有人逃跑不及而丢掉小命。 到这一幕,驻守营地的坎普军队最高长官,一个蓄着花白胡子的中校不由得摇了摇头。在气流飞卷的一瞬间,他清楚的看到那两人的风帽下有一对长长的耳朵。 “我去引开他们,你们分路突围!”中校对身边的几个年轻军官说: “一定要冲出去!要告诉第五战区的长官,袭击我们的不是一般流寇,而是有着强大战斗力的精锐军队!” “长官!” “马上走!”中校带着一队士兵冲了出去,丢下一句**的话: “这是命令!” 中校带着人拚死反扑,在一段战线上造成了短时间的混乱。 几个魔属军官快马从战线缺口冲出,刚来到营地栅栏边,就有三个人被一个魔法师的风刃术打中,惨叫着跌下马来。 余下几人快马加鞭,不敢有丝毫的停留。然而,瞬间又有一人被敌人投掷的长枪刺中,失去操控的战马跑向一边。 敌人的一队长枪兵围了上来,前面的军官大叫着冲了上去,拼尽全力用身体为后面的兄弟开路。当然,他们也很快就被敌人钉在长枪上。 在其他人的掩护下,只有一个军官冲出长枪兵的包围。 着平日里朝夕相处的兄弟接连死去,最后的一个军官眼含热泪却没有回头,他要逃离这里,要把营地遇袭的真实情况上报。 他却不知道,在冲出栅栏的那一刻起,自己就被一道眼光锁住。 “文。”站在山头上的科恩.凯达眼中流露出一丝惋惜:“你辛苦一趟。” 他身边的一个翼人双翅一展,纵身就向月光下的绝尘单骑飞掠过去……不久,只见半空中白光一闪,马上的骑士已经被这个叫“文” 的翼人成功缅怀。 “呵!这才几天。”科恩呵呵一笑:“文的魔法箭又有长进了!” “报告长官!”一个参谋军官远远的跑过来:“营地战斗已经结束,军法处的人开始进入。” “军法处的人进去了?”科恩.凯达一楞:“营地里都有什么宝贝?” “报告长官!我们已经查过。”参谋军官说:“营地里全是粮食,还有不少干肉,由于怕士兵们可能舍不得烧掉,所以军法处的人进营地去督促了。” “传令下去。”科恩.凯达说:“让每个士兵带上二十斤干肉,将其他粮食全部丢弃在营地四周,剩下的物资烧掉!” “是!” 队队士兵开始检查帐篷,对这些光明联盟第九军团的士兵来说,哪一个见过如此多的粮食?可是除了身上的二十斤干肉,却没人敢多拿一块面包、一把面粉。 比起粮食的诱惑,他们更在意的是军法。刚刚还有人在营地边排队等着挨军法处的耳光,他们将因为在战斗中不小心说话而被军法处的人打成猪头。 还不到半个钟头,营地里的全部帐篷都已经被点燃,第九军团的两个近卫团也隐进了夜色之中。 当夜,因为没有足够的兵力保护,这条运输线上共有五处重要地点被袭击,损失的物资不计其数,丢弃在道路上的粮食足够十万军队吃上一个月。 个钟头之后,营地四周的几个村庄也被袭击。 袭击者一边大喊着“反了!反了!杀死狗皇帝!”,一边在村庄外射出大量火箭,但对逃离的村民却不加阻止。 村整村的人逃出村庄成为难民,他们一路被反军追赶,根本来不及带上些什么,又累又饿的被赶上运输线。 那些遗弃在运输线上的粮食刚好拿来果腹,军服也刚好用来御寒,运气好的话还能在路上拣到把断剑什么的。 难民一路逃跑,所经过的地方不断有人加入。还没到天亮,整条运输线上就展出好几个人数上万的难民群,且在不断增加中。 另一条靠近坎普帝国都的运输线就更惨,运输线中段的几个重要中继地被烧成白地不说,连沿线几百里大大小小的乡镇全部被袭,无数失去家园的难民开始涌向运输线上的城市。 这个时候,难民中可没人会去想其他的事,只要饿不死就行了,还想怎么着啊! 天亮后,无数的流言在难民中传播开来。 “听说了吗?有人造反!” “整个坎普帝国全乱了!反军已经展到三十万人……” “反军已经包围了都塞林……” “帝**队失败,塞林已被反军攻破!皇帝陛下逃了……” “皇帝陛下被反军大卸八块!反军见谁杀谁……” “已经有几百个村庄被反军占领,人全被杀了……” “反军生吃人肉,他们的个头比泰坦还要高,力量比猛玛还大……” 在流言的影响下,难民们心惊肉跳,惶惶不可终日。各个难民群分别推选出各自的头领,纷纷用运输线上的破铜烂铁武装自己。 夜之间,在坎普帝国的国土上出现无数武装,诸如“坎普帝国光复义勇军”、“威拂行省山里红城树下绿村自卫队”、“花街柳巷勤王军”等等……稀奇古怪,不一而足。 难民中不乏野心家,嗜好打家劫舍的也大有人在,再加上难民们提心吊胆神经过敏……坎普全境乱局已现。 因为科恩.凯达在袭击地点上做了精心的安排,所以在袭击生后的一天里,来自邻近的艾里纳帝国的车队还在继续运输物资,而在另一边,已经一天没有运输队到达的第五战区还以为是道路堵塞,只派出了一个团的骑兵去查看。 通乱打,继续运输的车队全被一支名叫“劳苦大众上访团”的武装宣布接收。 而从第五战区来的那个骑兵团却在天刚黑时被人数达两万的“一颗红心两手准备纠察队”挤在路上,黑灯瞎火的也不知道谁先喊打,反正一个骑兵团两千人只跑掉小猫两三只…… 先现情况不妙的还是邻近的艾里纳帝国,因为已经有一天没有运输车队返回了,这在平时是不可想像的!于是向黑暗联军军部出警报。 几乎在同时,几个自称是第五战区骑兵团的残兵跑到坎普帝国都塞林,心惊胆颤的向长官报告,说自己所属的一个黑暗联军骑兵团在离塞林不远的运输线上遇袭而全军覆没,但却说不清楚对方是什么人,只知道敌人很多,漫山遍野! 坎普皇帝大怒,这个经历过两次神魔大战的六十多岁的老头脾气之火暴可是大大有名的,他当即招来自己的大皇子一顿臭骂,着令大皇子立即领军扫荡乱民……敌人很多,这个时候除了乱民做反之外,去哪里找大量的敌人?!像点样子的军队都在神魔分界线上杵着呢! 憋了一肚子气的大皇子带着三万近卫军自塞林出,直扑运输线上最大的中继城市--德克! 坎普边境城市沙温,魔属联军第五战区指挥部。 与神属联军军部直接指挥各军团不同,魔属联军在两者之间还有一级管理机构存在,那就是战区。有趣的是当初魔属联军设立战区并不是出于指挥灵活性上的考虑,而只是为了标榜自己与神属联军有所不同而已。 第五战区主管坎普境内的战线,下辖三个主战军团共十八万军队,其中十五万军队面对的正是神属联盟斯比亚帝国。 而现在,第五战区最高指挥官--科波.菲尔上将,他正哼着轻快的曲子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早在两个多月前,科波.菲尔就接到军部转来的绝密情报,在情报中有分界线对面神属军队的一切细节。 着情报,科波.菲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对面防守自己的就只有一个撑死都才八万人的奴隶军团!想靠一个奴隶军团阻挡自己十八万精锐军队,这不是开玩笑吗? 而且,奴隶军团的指挥官还是个二十岁不到的毛头小子,就算自己大获全胜,又怎么好意思接受黑暗魔王大人授予的荣誉呢! 但随后,情报系统却传回几个不一样的消息。 第一次传回的消息是,对面的神属军队不但军容严整,而且还有大量骑兵!谁都知道,骑兵是昂贵的军种,神属联军一向只配给主战军团。而一个奴隶军团,你做梦去吧! 第二次传回的消息就更惊人了,因为对方的指挥官代的神佑骑士之一!神佑骑士,这是多高贵的身份,怎么可能去指挥一个奴隶军团? 科波.菲尔根据以上情报得出自己的结论--对方是一个故布疑阵的高手,他正放出各种烟雾引诱自己轻敌冒进! 毫无疑问,科波.菲尔是个谨慎的将军,他立即终止原先制定的突袭计划,改用十五万军队双线出击稳扎稳打的方法,而不论是哪个计划,都需要大量的后勤支援。 如果后勤跟不上,进攻就会受阻而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好在后方的补给还算畅通,半个月以后自己就可以下令出击了。而凭着自己四十多年的军事生涯,怎么着也能从对手身上捞点东西回来,说不定还可以续写二十年前打到斯比亚圣都城下的历史! 科波.菲尔走进自己的房间,**还没坐稳,就有两人一前一后的冲了进来。 不用抬头看,来的一定是第六和第七军团指挥官。这两家伙争斗由来已久,全是为了让自己的军团担任主攻--他们都认为对面的敌人是个臭鸡蛋,一捏就碎。 “将军好!”一个三十来岁,神情威猛的少将向科波.菲尔行礼,这是第七军团指挥官,来自威尔斯帝国的翰普顿少将。 “你好,翰普顿少将。”科波.菲尔对他点点头:“除了要求自己担任主攻之外,你有其他的事情找我吗?” “没有了,长官!”翰普顿少将非常坦然。 “那殿下您呢?”科波.菲尔看着另一位没有军衔的指挥官,来自坎普帝国的二皇子艾克:“您也没话和我讲吧?” “我今天来……其实并不要求您一定要把主攻交给我的军团。”艾克殿下微笑着伏下身体:“只是想对您说,千万别把主攻交给第七军团……” 第五战区的三个军团中,第五军团一部要协防第四战区,主攻当然不可能交给他们。剩下的选择,当然是第六军团和第七军团了。 科波.菲尔暗暗叹了口气,不再去注意艾克的笑脸,因为这个爱耍心计的皇子已经三十多岁了,笑起来一团皱纹不怎么好看。 两个军团指挥官就在顶头上司的房间里吵了起来。 强令两人闭嘴坐下之后,科波.菲尔正想倒杯红酒给自己,却有个参谋军官一头撞开大门冲了进来! “长官!”参谋官满头是汗,嘴里含糊不清的喊着:“运输线全线遇袭!敌情不明!” “你说什么?”科波.菲尔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你再说一次!” “坎普境内的运输线全线遇袭!具体情况不明,但是已经有大量难民涌来!流言四飞,都说是暴乱!” “不可能!”科波.菲尔一拳砸在书桌上,桌上的东西四下乱飞: “同时袭击坎普境内的运输线至少需要十万军队!贱民会有这个实力吗?如果是神属军队……怎么可能会有十万军队无声无息越过我们的防线?!” 参谋官是科波.菲尔的老部下,从没见他过这么大火,一时之间竟然无言以对。 “运输线可是第五战区的生命线!”艾克殿下站了起来:“又是在本殿下的国内生这种事,本殿下怎么可以置之不理呢?指挥官阁下,我请求立即带领第六军团前去平息此事!” “是啊!”翰普顿少将一听,心里自然乐开了花:“本将军预祝殿下旗开得胜!” 科波.菲尔闭着眼睛,双手交握。 他知道,身为二皇子的艾克,他的请战动机不可能如此简单,恐怕其中牵扯到皇权的争夺。 可手下的三个军团中只有艾克的第六军团来自坎普帝国,如果要早日恢复运输畅通,第六军团是最合适的选择。但是,这个二皇子会不会干出什么…… 科波.菲尔摇摇头,决定先解决眼前的难题。 “命令!”科波.菲尔双手握拳,恨恨的说:“第五战区第六军团立即出!在最短时间内恢复运输线的畅通!” “是!”很少见的,二皇子居然向科波.菲尔敬了军礼:“恭喜阁下,您做了一个极明智的选择!” 而在另一边,布卢克帝国的都福克斯堡,魔属联军军部。 作为魔属联军总指挥官,五十出头的凡尔伦元帅把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放到联军的事务上了。但在很多时候,他不得不在主次之间做出选择。 就像现在。 在听说坎普境内出现乱民袭击运输线后,他在第一时间就叫参谋部重新拟订作战计划,将第五战区的三个军团排除在神魔大战的计画外。 接着布命令,让第五战区协助坎普帝国平息暴乱,同时控制暴乱范围,不得让暴乱影响整条战线。 当手下的几个将军对此决定略微表示出一丝忧虑时,凡尔伦元帅眼睛里闪出令人胆寒的精光--这位元帅外号西里亚火山,现在就要爆了! “我要管理九十万大军!不要让这点小事来烦我!滚--!” 这一声大喝,顿时让几个将军吓得屁滚尿流。在魔属联盟,谁都知道凡尔伦元帅嗜血如命。他曾经杀死三千奴隶为自己的爱犬殉葬,而一个亲王的陪葬也不过如此。 道道命令从魔属联军军部出。 着令后勤部停止向坎普帝国境内出物资,第五战区的给养由威尔斯帝国转运; 着令第五战区全线就地防守,在运输线畅通之前不得妄动;着令坎普帝**队立即开始清剿乱民,第五战区一部协助;着令与坎普帝国接壤的两个帝国,威尔斯帝国和艾里纳帝国严防边界,不得让乱民越境作乱,以至影响全局! 坎普内乱已经好几天了。 坎普境内,科恩.凯达军队的临时指挥部设在一个山谷里。 从第一天夜袭至今,各团遇到的全是软脚虾,军队减员出奇的少。 轮番出动的二十个团一共才轻重伤两百多人,还没士兵葛屁着凉。 士兵们正躺在林子里休息,昼伏夜出的追赶难民,脚和嗓子都很难受,但却没人睡着,大家都很兴奋。 没想到仗还可以这样打!科恩长官好厉害!不用动手,敌人就乱了。一直这样下去,很快大家就可以回家了! 队长级的军官们带着士官,拿着小本子在士兵中巡视。 “士兵。”一个少尉挑中一个半兽人士兵:“站起来!” “是的,长官!”半兽人站了起来,他向长官行着礼:“是有任务吗,长官?” “暂时没有。”看着士气高昂的士兵,少尉非常满意,他拍拍半兽人士兵的胳膊:“你叫什么名字?” “烂泥,长官!” “什么?” “我叫烂泥!”半兽人士兵再说了一遍:“长官!” “好吧!烂泥……”少尉军官摇了摇头:“我宣布,你阵亡了。” “阵……阵亡?”半兽人士兵张大了嘴:“什么时候?” “昨天!”少尉军官很干脆的说:“在追击魔属联军时,第九军团第二十二野战团一营一大队七小队士兵--烂泥阵亡!” 另一个军官在士兵名册上找到了烂泥的名字,一笔划掉。 “神啊!我……我……”烂泥看着这一切,只觉得自己脑袋里好一阵天旋地转,他全身无力的跪倒在地,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我阵亡了……我阵亡了……” 浑身都是冷汗的他怎么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阵亡了呢?而且还是在昨天!刚刚自己还吃饭来着……可,可长官说的话还能有错吗? 烂泥哭了,哭得很伤心,鼻涕眼泪唾液一起来。 少尉军官走后,一个中尉军官又走了过来。 “你在干么?”同是半兽人的中尉把已经“阵亡”的烂泥扶起来: “半兽人只流血,不会流泪!” “大哥!”烂泥一把抱住中尉,怎么也不肯撒手:“长官……他们说……他们说我阵亡了!” “好了好了,你不是还好好的吗?”中尉安慰着他:“你叫什么名字?” “呜--我呜--士兵--烂泥--呜呜呜--” “不行,你怎么能叫烂泥呢?”中尉说:“烂泥已经阵亡了!” 烂泥头昏眼花,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在他醒来之后,半兽人中尉花了差不多一个钟头的时间给他解释。 他终于明白,不,应该是终于接受了这个现实--虽然烂泥阵亡了,可自己还活着…… 后,好心的中尉大哥还带着他去找一位非常非常漂亮的大精灵,让大精灵给他取了一个新名岩石! 他觉得这名字很好,一听就是很有力量的那种。 在大精灵身边的一个上尉宣士兵岩石被斯比亚帝国黑暗行省军队征召入伍,隶属黑暗城近卫团,暂时在联军第九军团服役! 尉告诉他,以后神属联军的什么鸟事都不用管,听科恩总督的话就行了。 同时,岩石还领到一个银币,他流着泪用一块布把这枚银币层层包裹,并贴身藏好。因为,岩石有个妹妹,虽然她不漂亮也不可爱,但岩石没她活不下去,十五个银币就可以从领主老爷那里赎她出来。 “我叫岩石!”这句话从此成为他的口头禅:“是科恩总督的士兵!” 当天,在神属联军第九军团共有五千多名活蹦乱跳的士兵集体“阵亡”,当然,那是在名册上。 而这时,我们的科恩.凯达少将,他正在听取总联络官的报告,刚刚赶回的总联络官带来极重要的情报。 “坎普大皇子带着三万近卫军出了!他的目的地应该是德克城,那里已经被乱民包围。”满头是汗的玛法顾不得喝上一口水:“从第五战区方向来了一个军团,这五万军队是由坎普二皇子带领,是冲我们来的。” “长官,我们的兵力不允许我们两线作战。”参谋长卡罗斯在一旁说:“就是想吃掉大皇子的三万军队也需要时间。” 科恩.凯达嘴里叼着根野草,很明显他心不在焉。 “有关坎普帝国皇室……玛法,你手上有他们的情报吗?” “有的,坎普帝国现任皇帝虽然多妻,但前几个都是女儿,他是在差不多三十多岁才有了第一个儿子。”玛法说:“大皇子出生的那天就被定为皇权继承人,虽然大皇子本人并没什么本事,但却是很本分的一个人。皇帝最溺爱他,曾经宣布在此次大战后就让他继承皇权。” “那大皇子不是有三十多岁了?”科恩.凯达说:“二皇子呢?” “根据情报显示,二皇子生性残忍、狡猾奸诈、心胸狭隘、报复心极强……” “哦?”科恩.凯达问:“他和大皇子的关系怎样?” “非常奇怪。”玛法说:“他们的关系很融洽!” “好!非常好!”科恩.凯达吐出嘴里的草根:“传我命令,立即召开作战会议!” 两个钟头之后,科恩.凯达的军队倾巢出动,连总预备队--第三联队长莫亚带领的那四个团也出动了! 德克城下,坎普帝国大皇子正在整顿军队,准备再次出去疏通运输线。 城外血流成河,三万近卫军在这里忙乎了一上午,将包围德克城的贱民杀得干干净净,一个也没留下。 真是好笑,就这些贱民也能袭击国境内的两条运输线?但他们身上的确穿着联军的服装,拿的也是联军标准装备。 大皇子下定决心,不管怎样,一定要在最短时间内平息这次暴乱。 他指挥着近卫军顺着运输线追击,只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又干掉了四个乱民武装,按照这样的进度,最多在十天之内就可以恢复第一条运输线的正常。 夜幕降临时,近卫军就在运输线上扎营,都是些毫无战斗力可言的贱民,有什么好怕的? 大皇子做梦都没想到--正有二十个团的军队从几个方向驱赶着十万以上的乱民向自己蜂拥而来,最多在半夜时分就会到达。而刚刚解围的德克城,又被乱民围得水泄不通。 大皇子刚刚睡下就被手下叫醒,告诉他乱民来袭。 近卫军先对乱民下手的,负责警戒的将军一声令下,跑在最前面的数百名“无家无业先锋团”成员被近卫军用长弓射杀,这几百人才倒下,上千人的“孤儿寡妇敢死队”又高举大旗冲了上来。 刚开始,近卫军还占优势,直把乱民杀得哭爹叫妈,但很快,三万近卫军就被乱民包围。 左边的乱民往右边冲,右边的乱民又往左边冲,前后的就更不用说了,乱民们个个拚命,仿佛是光明神王追着他们的**杀来一样。 但如果仔细听,就会现乱民中有人在号施令。 “冲啊--冲过去就能活啊!” “快跑啊--反军来了!” “反军只打近卫军--冲过去就安全啦!” “我们有二十万人!三万军队算个屁呀!” 事实上,没几个乱民见过反军,反军的形象都是大家凭空想像出来的。但在流言的影响下,乱民脑子里想像出的东西最可怕。 乱民们手持各种“武器”,咬牙切齿的轮番冲击。 又不知从哪里冲出一队弓箭手来,对着大皇子的近卫军一阵齐射,箭雨过后,近卫军左翼开始崩溃。 “公鸡屯母鸡村的自卫队已经冲过去了!兄弟们啊!” “万岁--我们胜利了--冲啊!” 左翼一乱,中军也就垮了下来,中军一垮就意味着右翼被包围,可怜右翼的五千近卫军,他们大多被乱民们活活踩死。 “疯了……他们都疯了!” 这是大皇子在战场上喊出的最后一句话,他被一群军官拚死救下。 因为不断被人袭击,最后大皇子只得带着几千残兵朝第五战区的方向逃去。 而从第五战区出来的魔属第六军团,却在莫亚四个团的吸引下一路杀过来。照理说,两位皇子的部队应该在第二天夜里会合…… 然而,接下来的事却有了变化,本来已经逃离战场的大皇子和几千近卫军却无缘无故的暴尸荒野!而这里根本就没有乱民,距离二皇子的军团也不过十里地。 只要一提到此事,新上任的坎普皇帝就会捶胸顿足,说自己并没有遇到亲爱的大哥。但是,他在当夜指挥第六军团调转方向直回塞林却是不争的事实。 他刚回塞林,皇宫中就传出一个惊人的消息--老皇帝疯了! 老皇帝疯了,大皇子的尸体也被人在这个时候送回塞林……接下来当然就是二皇子顺天应民,择日登基。 艾克殿下分别向第五战区和魔属联军军部写了一封信,不再管外面打得热火朝天,一心一意准备自己的登基大典。 什么运输线、什么神魔大战,哪有他当皇帝要紧? 等这个消息传到魔属联军军部,苦等了十多天的凡尔伦元帅只说了两句话。 “除了第五战区,全线进攻!第五战区留一个军团防守,其他军队悉数进入坎普帝国--给我把乱民通通杀光!” 神魔大战,终于全面爆! 几十万魔属联军先行进入神魔分界线,气势汹汹的兵分四路向着神属联军杀将过去。 神属联军那边早就严阵以待,一时间整个神魔分界线上昏天黑地,杀声震天…… 不,不是整个神魔分界线,还有一小段地方,不管是这边的第五战区还是那边的第九军团,他们的战线上都是一片寂静。 连续一个月都是如此。 坎普帝国境内的暴乱终于平息下来,但代价却不小,共有几十万乱民被镇压军队屠杀、上百个城镇被乱民抢掠、上千个村庄遭焚毁…… 在坎普境内的好几个行省竟然都出现了百里方圆的无人区! 这样惨烈的情况,就连这件事的始作俑者--科恩.凯达自己都没想到。当初他的想法也仅仅只是破坏运输线而已。实际上事情之所以会展到这一步,也是因为有多方面的原因。 而为战事忙乎了一个月的魔属联军高级指挥官们,终于有了点时间,可以坐下来开个会研究一下坎普帝国生的事。 个青年将军站在会议室门外。 他有一头金黄的卷和细腻光滑的皮肤,面容极为俊雅而带点脂粉气,一举手一投足都很具女性魅力。如果他真是女人的话,将有无数男人为他疯狂。而事实上,即便知道这位将军是男人,还是有很多同性为他了疯…… 因为他就是风华绝代的斯维斯.赫个魔属联盟里最漂亮的人!请注意,他是最漂亮的人,而不是最漂亮的男人! 曾经有人因为说他是最漂亮的男人而被一群大汉围殴致残,因为男人们在私底下都无限迷恋的称呼他为--奥黛丽.赫本! 斯维斯.赫本不但是布卢克帝国的贵族高官,同时还是魔属联军的情报部副长官,为人和蔼可亲,心细如。 “斯维斯将军,元帅请您进去。”一个参谋官拉开门对他说。 “谢谢。”斯维斯微微一笑。 到斯维斯.赫本对自己微微一笑,出门通知他的参谋官顿时大脑一片空白,幸福得几乎要晕过去--能得到斯维斯的一笑,无论男女谁都可以就此骄傲一生! 斯维斯.赫本带着几个军官走进会议室,军官们把手上的一堆东西放在桌子 几件残破的兵器和盔甲,还有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各位长官,”斯维斯轻柔的话声响起:“我们长话短说。坎普帝国的暴乱不是偶然,我带回的这几样物证可以说明这一点。” 斯维斯拿起一个长枪枪头,展示给大家看:“这是一个标准枪头,枪尖已被折断扭曲,看样子是刺在极坚硬的盔甲上。” 放下枪头,斯维斯再拿起一柄战刀:“这是联军刚刚换装的战刀,刀刃已卷但上面并没血迹,就是说第一刀下去,刀刃就卷了。” “各位长官,现在我手上拿的是联军团长级别的魔法盔甲,盔甲上除了一处对穿的破口外,并没有其他破损。”斯维斯的声音很平静: “而我们都知道,团长级别军官装备的魔法盔甲相当考究,一般武器根本就无法刺穿!这显然是暴乱中的平民无法做到的。” “你的意思其他人袭击了我们的运输线?”一个上将接过话头:“还有其他现吗?” “有的,上将。这是我在一片树林中偶然现的。”斯维斯拿起旁边的一个小布袋,小布袋是长条型,里面装有粉末状的东西,斯维斯抓出一把来,放到一个木碗中:“我需要热水。” 个少将立即站起来,一把拿过桌上的银制水壶,低吼一声单手功,一壶水立刻开始沸腾。 “多谢!”斯维斯接过水壶微微一笑。 少将呆住,好半天没动。 斯维斯将开水注入木碗,还用一根木棍在碗里轻轻绞动,神情专注。 轻柔细腻的姿势看得一干将军直咽唾沫。 “好了。”一阵肉香传开,斯维斯也放下木棍:“我放进木碗的是一把干肉粉,而以一把干肉粉可以让一个普通成年人吃一餐计算,这条布袋可以维持一个士兵半个月的消耗!” “我仔细询问了很多乱民,事实上在开始暴乱时没人冲击运输线! 乱民们是夜里被人放火烧了村庄赶出来的,他们天亮时在运输线上现了大量散乱的物资,于是才拣起来用,在不知不觉间当了替罪羊……” 群高级指挥官面面相觑,这、这也太突然了! “同时袭击两条运输线……这至少需要十万军队啊!”一个将军说:“守军有活口吗?” 斯维斯摇摇头。 “他们是什么人?”另一个将军说:“神属联军的军队都在战线上,这十万军队是从哪儿蹦出来的?!他们……他们又是怎么过来的?!” 斯维斯又摇摇头。 “好了!不要在这些细节上纠缠。”凡尔伦元帅大声说道:“命令! 第五战区科波.菲尔中将严重失误,立即押送联军受审!第五战区指挥官由翰普顿少将接任,负责将这十万人逮到!散会!” 斯维斯想再说点什么,无奈凡尔伦元帅已经离开了。 ,第七军团指挥官翰普顿少将走马上任,带着近十万大军进入坎普帝国。一抽再抽之下,第五战区也就剩下个空壳子,只剩不到三万人在硬撑场面…… ~下期预告~~下期预告~坎普帝国的乱民遭到镇压。为了避免正面迎战,科恩假扮贵族,并利用坎普帝国二皇子篡位而致内政不稳的时机,在新旧贵族势力之间制造矛盾,使坎普帝国再次乱成一团。 斯维斯.赫本少将凭藉细密的心思,察觉到神属联军第九军团的软肋。在他的建议下,凡尔伦元帅请出了赋闲在家的老朋友吉伦特。 吉伦特将军稳扎稳打的战术作风使得科恩一筹莫展,战局的天平逐渐向着魔属联军这边倾斜 第一节 天边有片彩霞,我久久的凝视著它。 红,一片血红,红的那么鲜艳,却透著苍凉与诡异。 就和那几十万乱民的血一模一样。 毫无疑问,在与魔属联军第一回合的交手中是我大获全胜,但我对坎普帝国几十万乱民的死却无法释怀--我没杀他们,他们却因我而死。 按我原来的想法,加坎普皇室的动荡在内,坎普的内乱应该持续下去至少一个半月的时间。而我却没想到从第五军团驻地出来的十几万魔属联军见人就杀,直杀得尸横遍野,水木皆红……彷彿那不是魔属联军的臣民,而是与他们有著切骨之恨的死敌。 他们杀卷了刀刃,也抹去笼罩在我身上的迷雾,自此之后,我和我的军队不得不从幕后走到前台,与魔属联军做一场正面的厮杀。 而这是我最不愿看到的。 “嗯……”我嘴里出一声无意识的呻吟,双手抚上了脸颊。 “老大,我们回去好不好?”这是我身后的杰克在说话:“你已经坐很久了。” “回去干嘛?看看晚霞不是很好吗?”我索性闭上了眼睛。 “玛法应该回来了,他会带回情报的。”杰克小心翼翼的说著话,他在提醒我,我还是一个军团长,还有足足六万人的生命捏在我的手中。 “好吧,我们回去。” 从杰克手里接过自己的头盔,我把它罩在头上,在戴上这冰冷金属的那一瞬间,身为军团长的责任又重重的压在我的肩头……我允许自己偶尔伤感,却不敢让自己深陷其间,毕竟,还有数万双眼睛在盯著我看。 就当刚刚是一场忏悔吧! “老大,问你件事。” “嗯。” “你怎么知道坎普二皇子会杀掉自己的大哥呢?” “对这个二皇子来说,皇权是他朝思暮想了三十年之久的东西,” 我缓缓的说:“那种诱惑是无法抵挡的。” “可是,他如果不下手去做呢?” “如果他不下手去做,”想都没想,我就对杰克说:“那我们就帮他做。” 军团指挥部设在一片密林中,我和杰克才刚刚走到林边,就看到玛法和一群军官等在那里了。 “你们在干嘛?”我微笑著走过去,随便踢了几个军官的**:“干嘛都苦著脸呢?” “长官好!” “坐坐坐!”我招呼著大家,以我的镇定为他们鼓气。这是我麾下大部分军官第一次实战,有些紧张情绪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我们的联络官,说说吧!” “是这样,刚才我和侦察团长把手上的情报比对了一下,几乎都一样。”玛法说:“从第五战区来的军队一共是十万人,他们配合著坎普帝国守备部队顺著运输线一路镇压过来……很不幸,在听说血腥镇压之后,前些天还满腔斗志的暴民们已经丢掉武器,乖乖的回家种地去了。” “要恢复运输线的话,”我问:“他们需要多少时间?” “最多十天,”玛法回答我说:“他们最多十天就可以修复被我们破坏的桥梁隘口,他们一直在这么干。” “嗯,关于这支队伍,侦察团有什么详细情报?”我向侦察团长看去。 侦察团长站起来,他是沙人,性格非常的谨慎。他郑重的说:“长官,他们行进时的队形密集,团队与团队、步兵与骑兵之间的配合很好。 主力离开后,防务就由坎普军队接手。” “参谋部,针对这样的情况,”我又看著卡罗斯问:“你们有什么想法?” “长官,他们如此密集的队形我们吃不下去,”卡罗斯对我说:“人数比我们多,而且又和坎普军队黏在一起。我们在这个时候进攻,胜算不大。” 的确,我手上撑死也才六万人,而且没骑兵,无法与十多万军队硬拚。 “坎普皇室有什么消息?” “这位新任皇帝急于巩固皇权,正在大封近臣,连他的看门人和马夫都成贵族了!”玛法说:“这些天来,坎普帝国是贵族满天飞,一伸手就能抓上一大把!” “原来的贵族没有闹事?”我问:“是否按我们所想,新任皇帝已经下手铲除旧势力?” “奇怪的就是这个,像是有人指点这位皇帝,他还没有对以前大皇子的势力下手!” “这一定是魔属联军军部给他下的命令!”我拍了一下大腿:“真!居然有人看穿我们的计画!” “那……我们,”卡罗斯说:“要不要等等?” “不能等!也等不起!我们越境作战,后勤相当吃紧。”我站起来走到地图边:“如果这样的话……对,就这样!” “老大!”杰克眼睛一亮:“你有办法了!” “还是个非常好的办法!”我笑了笑,眼睛盯在地图上那两条被标成红色的运输线:“通知团长以上级别的军官……立即到我这里来!” “是!” 会议不久之后就结束了,一支支接到任务的部队离开了营地。给海尔特的命令也出了,我亲手把这份命令交给一个少校--军衔最高的一个传令官。 我有信心让坎普新皇帝和魔属军队再乱上一阵子,因为我找到他们的弱点。上次我是让他们的平民乱,这次,我要让他们的贵族乱起来! 玛法的情报很详细,再加上侦察团的补充,我们知道运输线上每一个城镇的虚实、守备兵力多少、长官情况,直至领主是谁。 我亲自带著一个近卫营出,目标是就近的一个小镇。我要在大规模行动前对这个行动模式进行试验,而这个模式一旦通过,魔属联军第五战区指挥官又得换人! 在距离小镇十里的地方,一个营的士兵军官换上了魔属联军的装束,我也穿起贵族服饰,这些东西是在上次的袭击战中缴获的,幸好我当时没下令烧毁。 “长官!”前面侦察的军官跑过来。 “阁……下!”看我盯了他一眼,他马上改口:“镇子里比较平静,原来的领主住在镇西,有三百来人的卫队。新来的领主住在广场附近,有一百来人的卫队。” “镇上就这点人?”我问。 “不止,还有五百人的坎普军队去附近村庄巡视去了,今天是回不来的。” “这支坎普军队是谁带来的?”我再问。 “是新来的领主!” “新来的领主啊……”我点点头说:“那好,我们就先从这个人开始!” “你进镇子里去,找到新领主,”我对另一个军官说:“就说我也是新近受封的贵族,要到另一个地方去,路过这里……今晚就住镇上!” “是!” 军官去了,我回过头来看著士兵们。 “你们听好了,我现在不需要你们遵守什么军纪,”我骑著马在队列里缓缓而行:“都给我嚣张一点!进了镇子听我的命令,给我闹事!” “报告长官!”一个翼人士兵小心翼翼的问我:“闹什么事呢?” “随便你,你可以去谁家大吃一顿,也可以向老领主的住宅吐唾沫!”我笑笑:“再不然的话……你想女人吗?” “报告长官,”翼人士兵眨眨眼睛,结结巴巴的说:“不……不想!” “我命令你想,不但要想,还得去干!”我用马鞭点点他的头盔:“去摸那些女人的脸和大腿,去羞辱她们……不要来真的就行!” “是!” “都给我记住!你们现在是坎普皇家军队,你们的长官刚刚受封贵族!你们就是跟著长官来吃香的喝辣的!”我向四周的士兵大声说:“你们就是流氓!你们就是土匪!都给我把眼睛撑红咯!再流点口水出来!看见好吃的就给我吃!看见好东西就给我抢!看见漂亮女人就给我摸!” “是!” “兄弟们!”我回转马头面对著小镇:“别客气--给我上啊!” “上啊--” 镇依然平静,但已经有一群红著眼睛流著口水的土匪向它蜂拥而至。 领主已经带著人在镇门吊桥处等著我们,照他所说,他本只是个小军官,因为是坎普皇帝的手下并和他见过几面,才被封为男爵。 “同”属一个派系的我们当然很“友好”的互相问候。 “阁下,您是什么爵位?”他看著我的衣服说:“这几天几乎天天都有贵族打我这过。” “哎!兄弟我混得差,”我摇摇头说:“陛下封我子爵,给了块不怎么大的封地给我。” “请这边走,”他不无羡慕的说:“子爵就很好了,不像我才是个男爵,见著谁都得行礼!” “这没什么奇怪,”我笑笑说:“如果你愿意,陛下马上也会封你为子爵的。” “真的?”他大吃一惊:“怎么会呢?” 我凑过头去,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这……陛下不是说要尽量保持和这些人的关系吗?”他有点疑惑的看著我:“现在正是大战期间啊!” “阁下,这就是区别之所在了。没错,现在正是大战期间气氛紧张,而帝国贱民内乱也才刚刚平息……”我说:“你想啊,这事陛下能明说吗?这要靠我们自己去领悟!陛下为什么要急著加封我们,还把我们安插到这些地方来?一块封地上有两个领主,你不觉得奇怪? 如果这些人不除,那对陛下的基业是多大的威胁?陛下只能在心里著急啊!” “那……” “陛下只是苦于没有藉口,我们身为陛下的人,应该为陛下的基业出力才是。”我小声说:“只要让他们先动手就好了,你的人再加上我的人,足够了吧?” “可是,怎么才能让他先动手呢?” “嘿!所谓的先动手只是一个藉口,只要你下定决心,事实上动不动手,他都死定了!”我微笑著继续开导他:“事后有人问起,把事情往他身上一推了事……陛下当权,谁敢和我们过不去?当然,陛下会骂你几句,但是过不多久……” “怎么样?!”他的两眼在光。 “你衣服上勋带的颜色就变了,胸前的勋章重了,”我无比真诚的说:“管理的封地大了,手中的权利就更不用你甚至可以下令举行集体婚礼,同时让几十个娇嫩欲滴的美女新娘侍奉你……” “咕……”他的喉头在乾咽:“但是……” “就看你想怎么办了,我明天一早就得走,”我叹了口气:“我要先去解决自己的事,我的封地虽然不大,但也有个老领主在,我要早点解决他!” “那我……”他还没想好。 “如果你下定决心,我可以在离开前顺便帮你这个忙。” “阁下……你!”一听我这句话,他猛的抓住我的胳膊,声音和手都在颤抖:“请……拉兄弟一把!” “好!你现在就回家去关上门喝酒,”我点点头说:“我来替你点第一把火,外面什么事你都不要管……完事后我会叫人去通知你,你带著人到老领主家给他收尸就好!” “我--”他脱下帽子向我躬腰一礼:“向阁下致以最诚挚的谢意!” “不用,”我握著他的手说:“都是陛下的子民,以后大家多多合作!” “那,我就先回去?”他给我详细解释镇子里的建筑,然后问我。 “当然,”我向他邪邪一笑:“镇子里会有点乱,为了你的威望,你还是不要在场的好。” 他看看我身后的士兵,也许这些士兵的表情让他想到了什么,他显得有些举棋不定。 “好吧!”他终于下定决心:“我知道兄弟们长途跋涉辛苦……还请阁下您约束著点,给兄弟我留点东西……” “放心放心,”我安慰著他:“我手下的兄弟带不走什么,吃点喝点不见血,好不好?” “好,那我回去了,”他感激的点点头:“我叫人去把吊桥升起。” 著他离去,我不禁摇头--贵族,这就是贵族! 天色渐晚,需要火炬照明了。 士兵们已经憋了很久,没有我的命令,他们不敢乱来。抛开我命令他们做的事不谈,一支面对如此诱惑仍然保持著纪律的部队,正是我想要的。 再抬头看了看天,我吐出嘴里的草根:“开始!” 两百个“嗷嗷”乱叫的土匪冲了出去,刹那间就布满几条街道…… 我在后面慢慢的骑著马,顺著一条大点的街蹓跶著。 “彭!”一个半兽人直接撞开一户居民的房门,转了一圈出来,双手已抓满了东西……他端出了一口锅,里面是肉。 然后就几个沙人钻了进去,不一会已经大包小包的扛著东西出来…… 后冲进去的是翼人,先把男主人一顿狠揍,再对女主人上下其手…… 和我的命令一样,他们没敢来真的,只是追著女主人摸,把那个大婶级的女性从一个房间追到另一个房间……间中还夹杂著只有“饥渴”的男性才明白的笑声。 嘈杂,像水面的涟漪一般在镇子里传播开来,范围越来越宽,渐渐的靠近镇西。 来的那个领主很听话,他和他手下的人都没出现,听任我们在外面胡来。 而老领主,既然他是老领主,那他就必然和这个镇上的某些人有关系,如果他没有,他手下的人也会有吧?只要他们一出头,这场热闹就算起来了。 时势造英雄……这话错了,应该是英雄造时势! 个女人尖叫著从我马边跑过去。 “小宝贝--别跑呀!”一个翼人士兵追在后面:“哥哥爱你--” 我苦笑一声,一把抓住他的衣领。 “长--长官!”他对我嘿嘿一笑:“有事吗?” “你长眼睛没有?”我鼻子都差点气歪:“她都满脸皱纹了你还叫她小宝贝?你没见过女人吗!” “报告长官!”他把胸一挺:“见过!可从没这样干过!” 我抬头四看,士兵们多半是在追著上年纪的“小宝贝”,而且动作拘谨,语言夸张……就这样的小丑表演也想把人家引出来?人家看乡巴佬表演还来不及呢! “去你妈的!”我右脚一甩一盘,已经从马上跃下地面:“看我的!” 我把配剑丢给身边的近卫,大喊一声:“跟我来!” 十几个事先被分派专门从事“调戏”大业的骨干分子紧紧的跟上了我。 “干这种事,先要选人!被选中的女人越是漂亮纯洁,激起愤怒的效果也就越好!”我低声对身边的士兵说:“一般来说,家境好,女人也就漂亮!” “砰!”我手一指,早有近卫一脚踢开一户房门。 我带著人冲了进去。 “先生们!先生们!有什么需要吗?”一个中年人站在屋子正中: “肉?红酒?我马上给先生们张罗!” “去你妈的!”我一脚就踢开他,嘴里一刻也没停:“女人会藏在哪里呢?卧室的床下!厨房的门后!地窖和阁楼的角落!给我翻!” 士兵们照我所说,大肆乱翻。 不多久,楼上一声尖叫传来:“啊--” “带下来!”我朝楼上大叫。 “长官!是两个!”楼上的人回答我说:“一大一小两姐妹!” 两个女孩子跌跌撞撞的跑下来,一路尖叫不断。 “看好了!”我说:“要让她害怕你,非常害怕你!” 我抓住跑在前面的一个,右手将她的双手扣住,左手托住她的下巴。 女孩在我怀里抖,而我不但对她“嘿嘿”笑,还做了个十天没吃饭的人看到食物的表情。 “宝贝,你叫什么名字?”我用舌尖舔舔上唇,再凑过头在她间闻了闻:“啊--真是让人疯的香味--” “啊--爸爸!”女孩近乎绝望的呼喊:“不要--” “啊--宝贝,别叫。”我让自己的眼光闪烁不定,轻摇著头说:“让少爷我来疼你--要是你不听话,少爷我就只好让你疼--” 女孩极力挣扎,于是我松开手让她跑出一点点。 “跑什么?少爷我有什么不好?”优雅的松开一颗钮扣,我还舔了舔刚摸过她脸的左手手指:“嗯--伺候完少爷我,再陪我的兄弟们乐一乐……” “不!你别过来!”女孩缩在墙角,双手抱在胸前,摇著头说:“求你……” “还是对我温柔点吧……不然少爷我把你卖给半兽人。”我嘿嘿冷笑著逼近她,再优雅的松掉一颗钮扣。 第二节 ‘少爷!少爷您放过她吧!’被士兵按在地上的中年男子喊∶‘少爷!她还没到婚嫁的年龄啊----’ ‘让他闭嘴!’我摆摆手∶‘没到年纪?少爷我就喜欢这样的。’ 个士兵走过去,几脚就让中年男子晕了过去。 ‘我这个兄弟很猛吧?让我来为奶介绍。’我抓过一个士兵,轻声的对女孩说∶‘这个是翼人,玩起女人来花样非常的多,不过就是喜欢在奶光滑的皮肤上抓出一条条血痕┅┅他看到血才会兴奋!’ ‘嘿嘿----’这家伙非常合作的亮了亮爪子,女孩吓得脸色苍白,连瞳孔都放大了。 ‘这一个就更厉害,人称摧花野兽。’我再抓过一个半兽人∶‘身体强壮,体力充沛,那里更是常人难及┅┅就是不喜欢洗澡,浑身上下臭哄哄的特别恶心。可有什么办法,他都好几年没碰过女人了┅┅一会轻点,别弄死这位小姐!’ ‘是!是!’半兽人有样学样,流出的唾液挂在嘴角┅┅女孩的眼睛都不能转了,整个人已经完全被吓傻。 ‘可是我们这么多人,奶却只有一个,’我摸摸自己的下巴∶‘该谁先上呢?好难决定啊!’ 我用手指触到她的肩,她整个人立刻缩成一团。 ‘好!我想到了。’我打了响指,大声说∶‘我让奶跑,谁抓到奶,奶就先和谁玩!’ ‘不┅┅不┅┅’ ‘不?’我再摸了她的脸∶‘难道说,奶是想和每一个人玩?’ ‘不!求你了!’女孩的身体向下滑去。 我把她拖起来让她站稳,手捏着她的衣角∶‘如果我是奶,我就会跑! 没被人抓到的话,奶就不用死----‘ 完,我把她的衣服撕开一个大口子,长长的布料撕裂的声音像是刺激了她,她开始尖叫着跑起来。 ‘哈哈哈哈!’我很满意自己制造的效果,大喊一声∶‘客气什么? 追呀!‘ 然后,我以同样的方法对付了另一个女孩,一大群人追着两个女孩上了街道。 不大一会,两个女孩的衣服就变成披在身上的小布条,她们身上的所有东西都挂在外面左右乱晃┅┅ ‘看见了没有?就这样干!’我重新上了马背∶‘看见皮肤白点的男人,也可以这样!’ ‘是!’ 我却没想到,这件事的影响太过深远,以至于多年以后为数不少的帝国中层军官在结婚时还闹笑话婚第一夜,前半夜是新娘鬼叫,后半夜是新郎鬼叫┅┅第二天,鼻青脸肿的新郎会跑来见我,眼巴巴的问∶‘老板,撕了她的衣服抓到她之后,俺还该干些什么呢?’ ┅┅ 不久之后,镇子里到处都是色眯眯的奸笑和撕心裂肺的尖叫,士兵们追逐着几十位身体几乎全裸的年轻女人,并将她们诳uv老领主的住宅。 女人们绝望的拍打着老领主的住宅,拚命的摇着那雕花的大铁门,这些女人家里都比较富有,也算得上是镇里的‘名流’,当然会和老领主有些瓜葛。 终于,老领主家的大铁门打开了一条缝,几十个女人哭喊着冲了进去。 ‘老混蛋!’一个士兵随便拣起块石头丢进围墙∶‘放出我们的女人!’ ‘放出女人!交出来!’ ‘干!去你妈的老混蛋!’ ‘再不交出来,连你都干!还有你的老婆!’ 扔进去的石头越来越大,骂得也越来越难听,可老领主就是不出头,隔着围栏看过去,他的三百卫兵正手持武器整齐的排列在院子里。 我向一旁的军官打了个手势,让他带着人继续骂,而我则前往另一个街口。 ‘长官!’一个军官跑过来帮我牵马∶‘一切都准备好了!’ ‘叫人通知新领主!’我进了街边的房子,看到窗边持强弩的士兵----好熟悉的一幕! 在那瞬间,我的神智又有些迷乱。 ‘长官?长官,你怎么了?’军官摇摇我∶‘通知新领主的人已经出了。’ ‘哦,没事。’纯粹是自然反应,我说∶‘告诉兄弟们,不留活口。’ ‘是!’ 军官转身离去,我自己却楞在那里。心跳急促,一滴冷汗从额头上流了下来┅┅前世今生何其相似!我有把握逃出命运的漩涡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军官过来对我说∶‘长官,他们快到了!’ 我漠然的点点头,手握住了剑柄。 就着星光看去,在街道的另一边走出一队人来,出鞘的刀剑偶尔反射出一点寒光。在层层簇拥下,队列正中的一匹马显得非常显眼,那上面的人当然就是去给老领主‘收尸’的新领主了。 ‘呸!这么怕死,你还当你妈的贵族!’ 我从一个士兵手里拿过强弩,瞄准了马上的人。 那是经我改造过的强弩,不但射出的弩箭杀伤力大,还能快拉弦上箭,只要握住弩身的手柄一转,弩身内的滑轮组就会运作个拉弦钩立即拉动弩弦到待位置,同时再从箭匣里顶出一支弩箭到击位置┅┅周而复始,可以连续射。 我所在的房屋在伏击圈中段,所以需要放过前面的人。渐渐的,我已经可以看到新领主的脸了。 领主身上穿着副土黄色的盔甲,盔甲之厚重是我平生仅见,直压得**的战马几乎迈不开腿,他脸上阴晴不定,刚刚才露了一丝笑意,这一刻却又在咬牙切齿。 ‘你在想什么呢?’轻轻的说了这句话,我勾住机括的手指压下。 ‘嗖!’的一声,弩箭飞了出去,非常端正的插到新领主的颈部血管上,一大股紫红的血激射而出! 他单手抓住脖子,另一只手用力捶打着胸部,出一声低沉的喘息┅┅在他栽下马背的那一刻,我清楚的看到他眼中的恐惧。 在我拉动手柄的时候,埋伏在两面的士兵也射出了自己的弩箭。黑暗中只听到弩弦急绷直的声音、身体中箭的声音、惨叫和倒地的声音┅┅ 在这样的距离上,强弩的杀伤力得到了近乎完美的挥,强劲的穿透力和刻有血槽的弩箭是再合适不过的搭配,第一轮就让敌人躺下一半。 敌人中箭的部位大多在颈部的血管和气管,一旦被射中就根本没救了,虽然不会立即死,但最多三两次呼吸后就会因失血过多和窒息而昏过去┅┅直至死亡。 如果有个手脚快的高级魔法师在身边或者还有转机,但这队人里面好像还没有符合这种条件的人。 几轮箭雨一过,我扔下强弩冲了出去,才一出门,手中长剑已经高高举起。 有股很狂躁的情绪在支配着我,手一挥长剑已经破开一个敌人的胸膛!再抽出来,狠狠的插进新领主的脖子┅┅ 他用眼睛直直的看着我,嘴唇微微开合几次,分明是在说∶‘你认错人了。’ 不知为什么,我的脸抽搐着笑了一下,右手跟着一转,结束了他的痛苦。 ‘放火!’我压下心里的情绪,对身边的士兵喊∶‘动作快!’ 个军官牵来我的马,我一跃而上,向老领主的住宅奔去。 ‘老混蛋!’在还隔着住宅一条街的距离,我就放声大叫∶‘敢和我们对着干,烧死你这个老杂种!’ 这是事先商量好的信号,听到我的喊叫,围在老领主住宅外的士兵们一哄而散,纷纷点着了周围的房屋,却没对老领主的住宅下手。 我带着人一路狂奔,冲过吊桥出了镇子,全部人隐进镇子旁边的树林。 当镇子里的大火燃起来不久,下到周围村庄巡视的五百坎普军队就回来了。在我们开始闹事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回镇的路上了。 当然是我派人去通知他们的,这是整个计画中最重要的一部分,我就是要他们看到自己的上司惨死在街道上,而老领主的卫队刀剑整齐的列队在一边┅┅剩下的,就是正常人的正常反应。 攻心为上,战皆如此。 两个黑影急的向树林跑来,在通过口令询问之后,他们来到我的身边,这是我留在镇子里的一个侦察兵和一个去给坎普军队报信的人。 ‘长官!他们打起来了!’其中的一个黑影兴奋的对我说。 ‘激烈吗?’ ‘很激烈!他们先到新领主的住宅去,看到一些尸体,然后在街上找着了他们死去的上司。’去报信的人说∶‘五百来人眼都绿了,呼啦啦的围住老领主的住宅就是一通弓箭!老领主的人也射了几箭出来,这就打起来了!’ ‘干得不错!’我点点头∶‘准备走!’ 营的人分成几路离开。 在离开前,所有人围着镇子大喊大叫∶‘领主造反了!造反了!’其中一队魔法师还往镇子里丢火球来着。 着冲天的烈焰,我只希望逃进老领主屋子的那些女人已经离开,但事实上这是不可能的,她们根本就没这个机会。虽然很无耻,但我的确是把她们当成让坎普军队陷入彻底疯狂的药引,杀戮中的士兵看到**的女人┅┅我不愿再想下去。 几十个传令兵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我的命令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到达每一个团长的手上。命令相当简单----‘立即实施水与火的计画!’ ,我撒在两条运输线上的部队同时行动起来,他们就像是黑夜中的幽灵一样,在一个个新老贵族间制造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因为新任皇帝的皇冠来得不明不白,再加上他急于巩固自己的地位而大量升迁新的贵族,我猜他本意是想立即着**除各地方旧势力的,可不知在什么人的命令下不敢妄动----多半是魔属联军军部,所以就造成现在坎普境内的两个贵族派系极不稳定的平衡关系。 边是带着军队上任的新贵族,他们对权利的渴望是无比强烈的--想想他们的主子,就知道他们的渴望里带有多么浓烈的暴力色彩。 而另一边是在地方上经营多年,根深蒂固的老贵族,享受了多年甚至是几代人的奢华生活眼看就要失去,他们当然不会甘心。 两边都是一点就着的**,而这两边一旦‘劈里啪啦’的打起来,谁胜谁败还不一定┅┅不要说运输线了,就连新皇帝的宝座都要晃上几晃! 几天后,坎普的贵族们就开始乱了。 老贵族们的封地被人洗掠,被洗掠的人都被威胁说要效忠新的领主,妻儿也会跟着失踪,隔天就能在住宅边找到他们的尸体。而很多刚到或者还没到领地的新贵族也莫名其妙的死去,惨不忍睹的尸体被高挂在最后出现的地方┅┅ 而那些没死的人,他们在一刻不停的忙惚儿。 贵族们先行动起来,他们开始三三两两的合兵一处准备向老贵族们下手。老贵族们当然也不会闲着,他们纷纷把忠于自己的人聚集起来武装到牙齿,并和附近的老贵族们互通讯息┅┅ 在没有切肤之痛时,这些家伙都只会在嘴上哼哼,而一旦触及到他们自己的利益,贵族们就会变得非常勇敢。 苦等了几天之后,我如愿的听到了一个‘勇敢’的老贵族的消息--他带着人杀了同一地域的新贵族,因为他的小女儿不见了,而又有人说在新贵族的家里见过这个小姑娘┅┅ 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在流言的影响下,坎普境内的贵族大战在一夜之间就爆了!我的人在极力截杀从各地去往坎普都的信使,务必要让坎普皇帝最后一个知道消息。 战局的展非常之好,在魔属联军刚刚清理过的地方,已经出现了几个大的贵族联盟,其中最大的一股兵员过五千! 老贵族正带着这些人打著「勤王‘的旗号大杀新派系的贵族,而新贵族们愤起抵抗,直杀得狼烟四起,浑然忘我┅┅ 我不得不说,魔属联军第五战区指挥官----翰普顿少将,他是个苦命的人。 当他带着军队辛辛苦苦疏通运输线,并高高兴兴的带着第一支运输队转身回来时,却惊诧的现身后又乱成一锅粥。 可怜的翰普顿少将,他在疏通运输线后一定期盼着亮闪闪的勋章。 在考虑这个计画时,我就曾经仔细研究过这个年轻的将领。 虽然情报不多,但无一不是指出此人好赌好色,赌的方法非常简单,就是一张牌定输赢的那种。在女人方面,他的口味就比较独特,喜欢**身体强壮能反抗的女人,事后没一个女人能活着离开。 这是个头脑简单心性残暴的指挥官,计画的后半截就靠他了。 在他回程的时候,我安排了六个团轮番袭击他的前队和后队。六个团都冒充当地贵族,杀一阵再丢下些当地贵族麾下士兵的尸体。 几次遇袭后,这位举步维艰的指挥官就失去了理智,也许是想起了上任指挥官的凄凉下场┅┅他下令彻底清理沿途遇到的所有贵族武装。 猛将出马,一个顶俩! 在我的义务宣传下,他人还没到,屠杀贵族的血淋淋事迹已经传得家喻户晓。新老贵族在互相厮杀的同时,还要时不时的去‘问候’一下翰普顿少将,两方混战变成了三方混战。 在这同时,我让坎普皇帝惊悉老贵族暴乱。在如此巨大的威胁下,他的大批军队也从都塞林出,兵分几路开始了镇压,却无一例外的陷进贵族大战的汪洋大海之中。 我的部队是最忙的,清晨化装成老贵族派系袭击坎普皇帝的军队,中午就化装成新贵族派系袭击翰普顿少将的军队,要不然就是在夜里让新老贵族派系再活动活动----人家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可不能让他们闲着! 不能让他们闲下来,他们一闲下来就会想问题----他们清楚了这件事,我还怎么混?所以要让他们忙得不可开交,忙得连上厕所都得一溜小跑! 忙,就会出错。 来四方派系之中,是翰普顿少将和坎普皇帝这两支队伍力量最强,如果他们配合默契的话,很快就可以稳定局势。但这两个人,他们心里想的可不一样。 翰普顿少将,他为了保住自己的脑袋要尽快恢复运输线,其他地方的事他不管。在运输线上,凡是敢于阻挡他的东西都会被他消灭,不管对方是什么人。 而坎普皇帝,他要的是整个帝国的安宁,单单两条运输线对他的帮助不大。对于暴乱中的贵族,他的军队先得要识别身份再区别对待,这就拖长了时间,并给我以机会。 在我细密的组织下,分属四个派系的武装在坎普大地上绞成一团,你打我,我打他,他打你┅┅直看得前些日子还在暴乱的贱民们大惑不解,他们抓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为什么前些日子自己疯,现在却是这些贵族老爷们无缘无故的疯了。 各派系的武装都不再相信任何人,连自己人都不相信! 明明上午才来信讲和的人中午就会打过来,他们甚至会化装成和自己相同的派系来打自己┅┅ 每一支部队的指挥官都叫苦连天----为什么总是自己被打?!早上打、晚上打,敌人不断的骚扰,放冷箭、烧营地┅┅当阶ux起部队要跟他们干的时候,铁定找不到人,但当士兵们刚刚放下武器,他们又来了。 没人敢掉以轻心,所有的指挥官都知道,敌人在自己这一区人数特别的多。想到围困自己的敌人那黑压压的军队,他们就心里麻。 挨打多了,人就会吸取教训;在死亡的威胁下,人都会变得神经过敏。 两支武装相遇,不会再向对方询问身份,指挥官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给我打,先打了再说!任何人的命都只有一条,尤其自己这条特别宝贵。 打来打去,谁都不知道在打谁,往往是打完之后才知道打错了。输的一方固然欲哭无泪,而赢的一方却更是目瞪口呆,一身冷汗┅┅杀了自己人,怎么办? 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奴才,指挥官眼珠一转冷冷一笑,为了自己的脑袋干脆一错到底,杀人灭口!就这样,又给坎普大地上造就无数冤魂。 杀来杀去,还是第五战区的军队战斗力最强。虽然损失了不少人,但他们以精良的装备和高昂的斗志在乱世中确立了自己的主导地位。 他们在以翰普顿少将为核心的指挥班子的带领下,一步一个脚印、兢兢业业的奉献、毫无怨言的杀光了遇到的全部贵族武装,连一点渣都没剩下。 我的部队早就从乱局中抽身离开,我甚至还饶有兴致的跑到附近一个山头上去看坎普皇帝和翰普顿少将的胜利会师。 经过这两场厮杀,坎普境内的两条运输线算是彻底垮了。而这个天大的责任,却是需要有人来扛的----官小了,还扛不起。 在一段时间的沉寂后,我听到了两个消息。 先是关于魔属联军第五战区指挥官的----他步上前任指挥官的后尘,被押赴联军军部受审,运输线崩溃和滥杀贵族的罪名可不小。 而新任坎普帝国皇帝,听说他也被黑暗魔王派来的特使用一种特制的皮鞭打得死去活来┅┅看来黑暗魔王是个很有品味的家伙,和我一样喜欢用皮鞭呢! 而我最关心的消息却一直没来----魔属联盟在吃了两回大亏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将派谁来接手第五战区?又会用什么办法来对付我? 希望我能安然度过。 坎普境内一片凄惨,这里再没有任何一支力量能让我看得上眼,我也开始收缩部队,静静的等着消息,也在等着我的下一个对手。 第三节 魔属联盟布卢克帝国,都福克斯堡,魔属联军军部。 当第五战区指挥官翰普顿少将被押解到达之后,整个福克斯堡震惊了! 个战区的两任指挥官在还不到二个月的时间里相继惨败,这在魔属联盟来说简直就是闻所未闻!也是极大的耻辱! 民众乏味的生活又多了点话题,他们就喜欢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一遍遍重温两个指挥官的倒霉样。并将这件事的地位提升到所有话题中第二的位置,就排在某某贵族在礼拜日偷情的花边新闻之后。 而清楚整件事原由的就只有魔属联军的高级将领们,凡尔伦元帅以下的所有人在接到坎普帝国报告后无不动容! 不但两条运输线要被彻底放弃,而且现在整个坎普帝国哀鸿遍野,剩下的贵族领主加在一起还不到十个! 个帝国如果没有足够的贵族阶层来支撑皇权,那这帝国离亡国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以坎普帝国现在的情况看,它至少要用十到二十年的时间来恢复。 可以肯定的说,联军里已经没人指望它还能在这次大战中帮上什么忙,大家都在小心翼翼的想办法,不要让联军反被坎普帝国拖累。 数十万平民、近十万军队和贵族武装就这样没了,损失之大就连凡尔伦元帅这样嗜血成性的人也不能不心里一惊,这一切都是在没看到敌人一兵一卒的情况下生的,而凡尔伦元帅至今不知敌人是谁! 虽然联军一再要求保密,可这件事却是如此之大,还是一点一点的传开了。 消息先在贵族之间小范围的流传。那些军部的年轻军官把手上的消息当成宝,藉以换得和贵族小姐们亲近的机会,而那些小姐们又拿这些军事机密作为炫耀自己的本钱,在餐桌边、在舞会上,她们轻摇着羽扇仪态万千的开启小嘴,轻描淡写的把消息传递给姐妹们┅┅ 餐桌边有厨师、舞会上有侍应,这件事就由此流传得更广了。 消息被平民知道后,有关这股敌人的一切,例如真实身份、作战能力、衣食住行等等就成了他们的热门话题,终于在不久后众望所归的占据了民众闲话榜的第一位。 民众们自小就接受黑暗魔王天下无敌的教育,别的前线也都是节节胜利┅┅但偶尔一个失利的消息却让他们从头到脚精神振奋。 真是太刺激了!无敌的魔属联军终于有对手了!打败这支军队,那就是更刺激的事! 因为这支部队太不可揣摩又没名字,般民众都以‘魅影军团’来称呼它,每天熟人见面的第一件事就是交换魅影军团的情报。这支部队的任何最新消息,哪怕是几个字都会引起轰动。 还有人就魅影军团的真实身份开赌,不但神属联军所有二十几个军团皆在备选之列,还有一个新组建军团的选择,结果引来无数赌徒疯狂下注。 赌金大多压在神属联军新组建军团的名下,总额达百万金币。几个主战军团虽然次之,但也有个十几二十万的人气┅┅而在神属联军第九军团名下却只有区区十七枚铜币,这还是一个蛇人喝醉酒外加不认识字的结果。 与民众的反应相比,联军军部对待这件事的态度既严肃又谨慎。 因为黑暗魔王大人曾经说过∶一次失败正常,两次失败也可以原谅,如果第三次再失败┅┅那就意味著有很多人会倒大霉! 将领们行动起来,他们连夜提审第五战区的前两任指挥官,力求从他们嘴里挖出有用的信息,哪怕是一点点也好。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们甚至不惜给两位指挥官上了大刑┅┅这两位可怜的将军,他们现在的日子还比不上被抓到的敌军探子。 坎普皇帝也没好过,虽然他被打得**上没一寸好皮肤,但还是得趴在宝座上搜阶u家鹘胪h的一切资料,上呈军部待查。 另一方面,斯维斯。赫本少将再度出前往坎普,带人沿途收集敌军的所有蛛丝马迹,以求更有把握。 在斯维斯。赫本少将回来后,军部决定立即召开紧急会议,鉴于坎普帝国的严峻局势,会议由凡尔伦元帅亲自主持。 今天清晨,斯维斯。赫本少将又站在会议室的大门外。 以一个少将的身份,他是无法在会议开始前进入会议室的,而对斯维斯。赫本来说,他也不愿意在会议开始前进入,他实在无法面对那群‘老色鬼’的痴迷眼神┅┅如果不是因为斯维斯本人在布卢克帝国的显赫地位,他早被这群‘老色鬼’拖去强行非礼了。 斯维斯。赫本,他是布卢克帝国现任皇帝唯一的侄子,也是这辈皇室亲属中最出色的一位,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六位皇子都是拍马难及。 斯维斯。赫本十岁时,父亲就去世了,他是跟着母亲长大,可能他的个人气质有更多是来自他母亲。 因为父亲是为拯救现任皇帝而献身,又因为他的能力的确出众,所以现任皇帝对这个侄子非常信任和看重,已经将他当成帝国未来的第一大臣在培养。 十六岁被授贵族头衔,现年二十岁的斯维斯。赫本已经是三等公爵。 而他也没让自己的舅舅失望,不管是什么职务都做得井井有条,现在已经快进入重要大臣的最后准备阶段,那就是雪藏期----因为皇帝陛下有六个儿子,到老皇帝翘翘时这六个儿子必定会有一翻争斗,所有在职大臣都不可避免的会被牵连。 斯维斯。赫本静静的站立着,笔挺的将军制服完美的衬托出他高挑的身材,肩上的军衔反射着耀眼的阳光。 他一手轻轻的搭在配剑的剑柄上,一手抚着围栏,一头金随风轻扬,淡紫的眼睛透出一股平和┅┅他在凝视着远方! 这是布卢克帝国最不可错过的景观,也是魔属联盟十大风景线之斯维斯。赫本之凝视! 当然,男人们大多称之为----奥黛丽。赫本之凝视。 几乎所有人都为之倾倒。性格张扬的人最喜欢看他凝视前后的细微动作,他们说那是美;注重内涵的人却最喜欢看他一动不动的站着,他们说那是震撼;而那些没什么追求的人,他们自然是说不出什么原因来,所以他们就只好、只好最喜欢斯维斯。赫本的全部了┅┅ 坦白的说,斯维斯。赫本少将其实是一个很正常的青年男性,他也不过就是说话声音温柔了点、动作姿态婉约了点、心思细密了点、眼神迷人了点┅┅喜欢寂寞多过喜欢热闹、喜欢鲜花多过喜欢刀剑、喜欢和女性待在一起多过喜欢男性、喜欢操持家务多过喜欢处理政务┅┅ ‘斯维斯。赫本少将,’有人走过来说∶‘会议开始了,凡尔伦元帅让您进入会场。’ ‘好的,谢谢你。’斯维斯只点了点头,就转身向大门走去。 为了避免引起不愉快,他决定不再随便对人微笑。 次,也是在这个位置,他就对一个军官微笑了,结果那家伙到处招摇说自己得到了斯维斯的一笑,后来被一大群嫉火中烧的男女贵族联袂追杀----结果他现在还躺在病床上哼哼。 坚硬的靴底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出极清脆的‘啪啪’声。 ‘各位长官好!’斯维斯在门边立正,向坐在会议桌边的一圈高级将领敬礼。 ‘请过来,斯维斯少将。’凡尔伦向他点点头∶‘给大家,你这次又在坎普帝国现了什么。’ ‘是的,长官!’ 斯维斯少将走到会议桌边,背对着巨幅坎普帝国地图。 ‘你可以开始了。’ ‘是的,长官。’斯维斯拿起一旁的长棍,指着地图开始讲解。 ‘从我实地侦察推断,敌军的确存在。而这股部队的大致活动范围就在这一带----两条运输线的中段。’斯维斯说∶‘我们现了一些东西,很令人吃惊。’ 个将领急切的问∶‘是什么?’ ‘这两次大规模的暴乱都是他们的手笔!’斯维斯不无痛心的说∶‘从种种迹象看来,正是这支部队的指挥官利用了坎普内部的各种不稳定因素,从而制造了这一切,让我们自己打败了自己。’ 凡尔伦脸上的肌肉**了一下∶‘你继续说。’ ‘这两次暴乱有相同之处,在暴乱前都是由这股敌军挑起事端,而我们事后却抓不住他们的影子。而且他们已经在坎普停留了三个多月。’斯维斯说∶‘这就说明,他们的人数比我们原来预想的要少!’ ‘少?你是说坎普帝国和第五战区同时被一支不到十万人的神属军队打败?’一个将领吃惊的问∶‘少将,你手上有证据?’ ‘很不幸,我有。’斯维斯说∶‘我详细的了解到,两次暴乱前这支敌军同时出现的部队----以神属联军的建制来说大约是二十个团,也就是五万人上下。而以他们的整个计画来看,其最终目的是让我们乱。在暴乱前投入的人力越多,造成的影响就会越大,暴乱的面积与时间也就更广阔长久┅┅在完成作战目的驱使下,任何指挥官都会在这时投部兵力。’ ‘阁下仅凭这点来判断敌军规模,有些武断了。’军部的一个中将参谋说。 ‘那么请各位长官想一想,在第二次暴乱中,面对乱成一团的联军军队,他们为什么不选一支来围歼?’斯维斯的声音大了一点∶‘当时,不仅是坎普帝国的各派系军队乱,就是第五战区的各支部队也都乱了。几方混杂在一起又各自为战的时候,难道不是歼灭的良机吗?能歼灭魔属联军一个战区的主力军队和最高长官,有哪一位神属联军指挥官肯放弃这个机会?当然不会┅┅那是因为他人手不够!不足以吃掉其中任何一支部队。’ 会场之中一片沉寂,静得每个人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魔属联军中,所有军官从来都是接受将进攻作为信条的军事教育,所有人扪心自问之下┅┅的确没人愿意放弃这个机会,如果他还算是个正常人的话。 ‘五万┅┅五万┅┅’良久之后,凡尔伦才用沙哑的语音打破寂静∶‘堂堂联军第五战区┅┅堂堂的坎普帝国,竟然会被五万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他们沦落了,沦落到连神属联军都不如┅┅我居然也有如此难堪的一天,就算是其他战线捷报频传┅┅我又如何面对黑暗魔王大人?’ ‘来人!’凡尔伦抡起拳头,狠狠的击在桌上。 ‘到!’ ‘传我命令,’凡尔伦句的说∶‘把第五战区的两任前指挥官就地正法!’ ‘是!’ ‘都给我听好了,你们要把斯维斯少将的话,特别是敌军人数记在心上,牢牢的记住!’凡尔伦凌厉的眼光扫过在场所有人∶‘在所有的文字记录中,不管是作战计画、报告,还是会议笔记里┅┅这支敌军的人数都应该是十五万!十五万!只能多,不能少!’ ‘是!’ 没人敢对这个命令表示出任何意见,不管是反对还是赞同,这时都不要去招惹这个疯老头洛un. ‘你请接着说,’凡尔伦颓然坐下,对斯维斯摆摆手∶‘他们的战斗力如何?’ ‘在战斗方面,他们最突出的特点是快灵活,一击必杀。’斯维斯说∶‘暴乱时多支部队挤在一起,他们在其中来去自由却没让我们抓到一个俘虏。虽然是骚扰,但就战术使用来说是很成功。而他们预定的作战目标都是一次完成,从不拖泥带水。’ ‘就你个人来说,’凡尔伦问∶‘你有什么建议没有?’ ‘是的,长官。我认为,我们的部队跑不过他们。’斯维斯想了想∶‘要对付这样善于机动的军队,最好是先限制他们活动的空间,接着再切断他们的后路,逼他们出来和我们正面决战。’ ‘关于他们的身份呢?’ ‘根据我们情报部的分析,他们极有可能是神属联军秘密组建的一个新军团,这从他们的装备和后勤上可以看出来。’身为情报部副长官的斯维斯说∶‘他们士兵使用的武器盔甲比我们军官所用的还要好,后勤保障也很完备,他们进入坎普帝国已经三个多月了,我们还没接到一起有关他们寻找粮食的报告。’ ‘还有呢?’ ‘神属联军的二十几个军团都在和我们战斗,甚至有点名气的将军都没缺席,而这支部队的指挥官非常老练,士兵斗志极之高昂┅┅这些都不是一两年能训练出来的。’ ‘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我手上有一份报告,是从坎普帝国来的,他们以前没注意这点。’斯维斯说∶‘在三个月以前,坎普帝国就有巡逻军舰陆续失踪,到最近一次已经有九艘军舰不知去向。’ ‘三个月前!’凡尔伦的眼睛都大了∶‘他们为什么不早说?’ 斯维斯少将没法回答,其实这里面的原因谁都知道。 ‘我看这杂种的鞭子还挨得不够!’凡尔伦说∶‘我会再让他享受一次!’ 所谓挨鞭子的‘杂种’,这个称呼多半应该属于坎普帝国现任皇帝。 凡尔伦元帅一说这话,这位皇帝就又得洛u灾v的**默哀了┅┅ ‘海上运输与补给,’凡尔伦看着墙上的大地图∶‘既能保证数量又快捷┅┅的确是个好办法。’ ‘是的,’一个中将说∶‘五万部队的给养需要普通运输船一百艘,再加上护航的战舰┅┅这次神属联军可是下了大本钱!’ ‘最后一点,’凡尔伦再次望向斯维斯∶‘关于这支部队的指挥官,你有什么看法?’ ‘有关这位指挥官┅┅’这是今天斯维斯第一次结巴∶‘他在我脑中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从他的战法运用来看,他的年纪应该是四十岁以上,接受过严格的军事教育。虽然他使用的战术非常简单直接,但在把握全局的时候还能抓到关键┅┅他的计画也非常大胆,有的地方几乎可以说是荒谬,但是行动起来又很顺利。这就说明他的部下对他信服,这样的威信与经验不是年轻将领所能具备。’ ‘还有呢?’ ‘他应该是个兴趣广泛的人,善于思考、精通人情世故。’斯维斯接着说∶‘在两次暴乱中,他利用了坎普帝国上上下下的人。从皇帝到平民,没有一个人的反应不是在他的算计之内。判断别人的心理相当准确----这正是他最厉害的地方。’ ‘嗯----’凡尔伦说∶‘不过,我们也不会差。’ ‘是的,长官。’斯维斯说∶‘我建议,情报部应该就以上条件,在神属联盟的所有贵族中逐个排查,这对我们下一步的行动有好处!’ ‘批准!’凡尔伦点头同意∶‘命令我们在神属联盟内的所有人员极力清查此人。还有,参谋部立即起草申请,请黑暗魔殿将他们潜伏在神属联盟的三大魔将唤醒。’ ‘是!’ ‘那么现在,’凡尔伦说∶‘我们就讨论一个很实际的问题----派谁去领导第五战区,派谁去打败这支敌人!’ 第四节 这是个极沉重的话题,因为魔属联军在这块土地上已经失败过两次了,如果第三次还是失败……不但魔属联军的名头会被老百姓拿去扫地,恐怕联军里上至元帅下至小兵兵大家都不会好过。 事关百万联军的威风,事关整个联盟的颜面,而斯维斯少将不过只是联军情报部的副长官,一个小小的少将,什么时候能轮得到他开口。 会场再次沉寂。 “你们都说说吧,”凡尔伦挪动了一下身体,对他手下的一大票将领问:“谁去合适?” 每个将领都在看著自己的脚,尽量不让眼光与“敬爱”的元帅相遇。 没人回答,凡尔伦元帅就开始点名。 “总参谋官,你的意思呢?” “是的,元帅,我正要讲,”总参谋官乾咳一声,站了起来:“我的意见是,能不能从前线某个军团抽调一位经验丰富的指挥官去?” “从前线抽调?”凡尔伦眉头一皱:“五大战区已经垮了一个,剩下的四个战区之中会有合适的人选吗?” “有的,元帅。”总参谋官说:“第一战区的副指挥官不错,还有其下的第十五军团指挥官,这两人的指挥才能都非常好。” “嗯--让我想想,”凡尔伦的脚尖不停的点著地板:“我们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有的,元帅!”另一个上将站起来:“我推荐第三战区第二军团的指挥官,他在这次大战中表现相当好,只用一个上午的时间就将神属联军两个军团击溃!” “结果后来被人包围,”旁边的总参谋官轻笑一声:“跑得比兔子还快!” “阁下,那可是一个军团对上四个军团!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保存自己,不正说明他的能力吗?”上将看著总参谋官,双眼就快喷出火来:“比你推荐的强吧?” “我推荐的指挥官怎么了?”总参谋官又是一笑,傲然说道:“就整个联军来说,这两位指挥官都是大大有名的!” “是啊,他们的确是大大的有名,”上将冷笑著坐下,又补充了一句:“只不过不是打仗,而是和下属的女眷偷情!” “你!” “怎么样?” “闭嘴!”凡尔伦骂道:“你们都昏头了?两头蠢猪!” 斯维斯暗暗叹气--在联军军部,这两位将领的矛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听说他们在上次大战中就有不合。 个是上将军衔的总参谋官,掌管著联军所有的作战计画。而另一个是同样有著上将军衔的军部副指挥官,地位仅次于凡尔伦元帅。 连凡尔伦元帅都说过,这两个家伙让他伤透脑筋。 事实上,斯维斯知道,这两人是在争下次大战的总指挥官位置。凡尔伦元帅老了,下次大战不可能再担任最高长官的职务,谁赢了谁就能得到魔属联军总指挥的位置,被授予元帅这个最高的军衔--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摇了摇头。 “斯维斯少将,”凡尔伦现了他的小小动作:“你有什么看法?” “我吗?” “就是你,”凡尔伦点点头:“说吧!” “好的,长官。”斯维斯微一思索:“我认为,前线的指挥官都不合适。” “哦?你是说所有的指挥官都不合适?” “是的,长官!”斯维斯平静的说:“我是这样认为。” “这很有意思,说说你的理由。” “毫无疑问,我们在神魔分界上的战局打得非常好,”斯维斯说:“开战三个月以来,虽然偶有失误,但我们另四个战区已经快达到作战目标,神属联军的九十万军队支撑不了多久了。对一个军团级的指挥官来说,他的整套作战意图都是分步实施的,而在这个时候从前线抽调军团级指挥官,就会中断作战计画的实施,对前线的战局造成损害。坎普已经乱了,我们不能再让其他地方乱。” “有道理,接著说。” “在坎普帝国出现的敌人,他们不同于我们以前所遇到的神属联军。对我们来说,他相当陌生,行踪诡异而战术多变。”斯维斯的声音在大厅中回荡,敲击著每个将领的心:“反观我们在神魔分界线上的战斗呢?那是一寸土地一寸土地的争夺,那是一个军团一个军团的正面厮杀……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战斗类型。所以我认为,我们的前线指挥官不合适担任此职务。” “确实都不合适。”凡尔伦站了起来,围著会议桌慢慢踱步:“你已经去过坎普两次,依你之见,要什么样的指挥官才可以打败他们?” 斯维斯回答说:“长官,我们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猎人,一个是农夫。” 总参谋官一惊:“猎人?” 将目瞪口呆:“农夫?” “是的,请长官们想想,”斯维斯说:“我们的敌人是如此的狡猾,要对付狡猾的敌人……” “那就应该派更狡猾的指挥官去!”总参谋官对自己的头脑相当满意:“我明白了!这就是你说的猎人吗?” “是的,但是这里就出现了一个问题。”斯维斯点点头说:“我们不知道敌人到底狡猾到什么程度……如果派去的猎人不够好,很有可能被猎物反咬一口!而我们,已经不允许再失败一次了。” “那,什么是农夫呢?”上将问。 “所谓农夫,是指性格异常沉稳的指挥官。”说到这里,斯维斯微微一笑:“对于一个狡猾的猎物而言,他最害怕的不是精明的猎人,因为他可以和猎人斗智斗勇,猎人还跑不过他。他最害怕的应该是老实的农夫,因为不管他用什么计谋,老实的农夫都不会上当,仍然会一心一意干著自己的事,根本不给他交手的机会……直到猎物的所有藏身地都被农夫破坏,自己跑出来和农夫决一死战!只要这个农夫够强,这只猎物就死定了!” “可是,这猎物不会逃跑吗?”总参谋官问:“农夫怎么可能追得上他?” “长官,你应该注意到,他们待在坎普已三个多月。在造成混乱后,他们既不进攻也不后退。”斯维斯说:“这说明什么呢?这就说明他们有其他使命!就是这个使命将他们牢牢的套在这里,只要这个使命存在一天,他们就还会待下去的。” “此时,我们另四个战区是节节胜利,最多再有两个半月,我们就可以将神魔分界线上的神属联军全数击溃而杀到神属联盟本土去!”斯维斯指著墙上的巨幅地图说:“我想,这支部队的真正使命,就是在这个时候奇袭我们的后方和运输线!因为我们一旦越过了神魔分界线,身后的运输线就会很长且脆弱,而袭击脆弱的运输线正是他们最拿手的!” 凡尔伦元帅和一干高级将领看著地图没有说话,但每个人都在细细体味斯维斯少将的话--事关联军的胜败,谁敢不放在心上? 凡尔伦元帅走到地图边站定,一边看著地图,脸上的肌肉一边不停的**……他是在思索,他手下的将领都知道,一旦他思索成熟之后,一大串的命令就会下达,如果在这时谁答不上话……会议室门边有几个拿著皮鞭的小军官。 凡尔伦猛的一转身:“我们的预备军团在哪里!” “报告长官,”负责这件事的将领立即回答:“三个军团总计二十万人,都在特拉法帝国境内枫林鹿场一线待命!” “总参谋官,立即著手将他们投入主线战场,”凡尔伦说:“加快度,我要你们确保在两个月内击败神属联军主力!” “是!” “我们在前线抓了多少成年奴隶?”凡尔伦继续问:“有多少可充当奴隶兵?” “报告长官,”一个将领立即站起来:“符合奴隶兵标准的有十五万人!” “第五战区还有多少可用之兵?” “除去防守所必须的,”总参谋官回答:“还有八万。” “换!”凡尔伦说:“将这八万人编入预备军团,上前线去洗清耻辱!” “是!”总参谋官说:“但是第五战区对面的敌人?” “守备部队不准动!”元帅说:“虽然说对面只有个第九军团,但那说不定是个陷阱!如果我们冒然出击,就会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 等我们料理了坎普的事,有的是时间对付这个军团!” “是!” “预备军团调八万人去第五战区,外加十万奴隶兵,给我把坎普全境像犁地那样来回扫荡!”凡尔伦冷著脸说:“余下五万奴隶兵紧守坎普国境线,不能放走一个敌人!我就不信,二十几万人还不能取胜!” “是!” “关于第五战区指挥官,我心里已经有人选了,随后就任命!” “是!” “诸位,我可以这样断定,神魔分界线上的战役我们是赢定了!” 后,凡尔伦说:“而在坎普境内的这场战役……老实说,我并不担心这股敌人还能做出什么事来,我可以把坎普送给他,让他去打! 在现在的战况之下,他已经不能对我们的主战线构成任何威胁!” “长官英明!” “虽然是这样,但诸君要记得……魔属联军的荣誉高于一切!为了荣誉,我们必须打败他们!必须乾净、彻底的打败他们!” “是!” “这已经不是一场单纯为战局而打的战役,诸君是在为整个魔属联盟的光荣而战!我希望诸君以大局为重、以魔属联军无上之荣誉为重,打好这一仗!”凡尔伦高昂著头,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射在他花白的胡须上:“打好了,我亲自去向黑暗魔王大人给你们请功!打得不好--诸君恐怕会有皮肉之苦、性命之忧!” “是!” “散会!” 所有人肃立,齐声高呼:“以吾之全部生命,侍奉黑暗魔王大人!” 凡尔伦元帅领头走了出去,一大票将领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转瞬之间,偌大的会议室就只剩下斯维斯.赫本少将一个人了。 “没想到神属联盟的白痴们也有开窍的一天,居然不声不响的出了这样厉害的指挥官。真是狡猾啊……”斯维斯.赫本少将微偏著脑袋,看著墙上的巨幅地图喃喃自语:“真想和这家伙见见面……不过元帅这次很认真,可能没机会了。” “将军阁下,”一个小军官走过来说:“会议已经结束了,您不离开吗?” “啊!”斯维斯这才想起,因为自己去坎普,已多天没见过母亲了。 “谢谢你的提醒!”斯维斯不经意的一笑,还拍了拍这个军官的肩: “我得回家了。” 他马上就意识到有麻烦,因为这个军官已经整个人呆住…… 在他走出大门之后,一声巨响回荡在会议室中,听声音像是八十公斤以上的中型物体掉在地上了。 “呼!”施展移形幻影瞬间跑到拐角的斯维斯.赫本少将长出一口气,还用手拍拍胸口说:“怕怕。” 两天后,斯维斯.赫本少将接到命令,凡尔伦元帅要他去运河码头接一位贵族,一位上了年纪的贵族。 “这家伙是个老顽固,”凡尔伦对他说:“你要抓紧时间,给他讲讲在坎普帝国生的事。” 因为是元帅的命令,斯维斯少将只得乖乖点头,去码头客串一回接待侍应--他有点不高兴,当然了,他可是三等公爵,竟然还要去做这样的事。 卢克帝国地处魔属联盟的中部,水陆交通便利,不管是从商业还是军事角度来看,都是魔属联盟最重要的枢纽,其地位不可取代。 卢克帝国的都,福克斯堡更是号称“魔属联盟所有国家的都”,其繁华程度不是其他城市可以比拟。 商贾云集贸易繁忙,如果福克斯堡的贵族阶层近来明了一种新的舞步,那么连看带学,其他国家的贵族们最多一个月就会完全掌握。 斯维斯少将的马车沿著运河边的便道向码头驶去,这条运河是二百多年前开凿的,当时动用了四十万苦役耗时十年,不过,现在应该没多少人还记得这个了。 斯维斯撩起车门上的纱帘,欣赏著沿途上的运河风光,这里有微风、有垂柳,晚上还有洁净的月光,是他很喜欢停留的一个地方--十岁以前。 到码头了,马车也渐渐的慢了下来,金黄色的皇室家族标志在黑色车厢上闪闪光,非常的醒目。 “少爷,我们到了。”赶车的家仆回过头来,透过一个小窗户低声说:“您要现在下车吗?” “等等吧!”斯维斯仔细的看了看外面,码头上的人很多,现在出去可不合适。 “叫护卫去码头看看。”斯维斯吩咐家仆:“从谢登来的船到了,就通知我。” “是的,少爷。” 斯维斯就呆呆的坐在车厢里摆弄著手指,事实上他是越来越不习惯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了,那些有若实质的肮脏眼神会把他戳得体无完肤。 等了大概有半个钟头的时间,谢登来的一艘大船缓缓靠岸。 “准备!”斯维斯敲敲车厢:“下车了。” 几十个护卫走到马车边,全都是身材极为彪悍的野蛮人斗士,他们用身体隔出一条通道,从马车车门一直到码头入口--不这样的话,他们的主人是不敢下车的。 斯维斯的一只脚刚接触到地面,立刻有一声尖叫响彻码头。 “啊--斯维斯.赫本公爵--我爱您!” 就像是引燃烈火的火种,这声尖叫刚刚过去,一大堆尖叫接著响成一片! “是斯维斯.赫本公爵呀--” “斯维斯--对我笑一笑吧!” “呜--我终于看到奥黛丽.赫本了--” 个码头的人都往这边挤,不管男人女人,直把几十个野蛮人护卫组成的人墙冲得七零八落。全靠旁边的其他护卫用手里的皮鞭猛抽,这才险险的稳定住局势…… 斯维斯好不容易走到码头边,却已经是一头细汗气喘吁吁。 “真是难堪。”他苦笑著,稍稍下已经被无数只手抓过的军服:“每次都这样,也不会觉得累。” 正在小声抱怨著,一个身体硬朗的人已经向他走了过来,身边还跟著一个少校。 “斯维斯.赫本公爵吗?”来人大概有五十来岁,满脸的胡须:“我是日落原的吉伦特子爵。” “阁下就是吉伦特子爵吗?”斯维斯礼貌性的点点头:“我就是斯维斯,受凡尔伦元帅的委托来接阁下。” “谢谢公爵阁下!”吉伦特行了一个标准的绅士礼:“我希望能早点见到凡尔伦元帅。” “好的,这边请。” 在回军部的路上,斯维斯向坐在身边的吉伦特详细介绍了在坎普生的一切。一方面是元帅的命令,另一方面,他对这位上了年纪的老贵族很有好感。 先是这位绅士的眼神相当淳朴,看著他时纯粹就是一个慈祥的长辈,这让饱受异样眼光“虐待”的斯维斯倍感亲切,他很看重这一点。 吉伦特子爵有古铜色的皮肤,有著豪迈的声音,身上还散著泥草芬芳--特别是一股野兰花的味道,这味道可不是最近市面上流行的香水可比。 “吉伦特子爵,”斯维斯问:“阁下在日落原担任什么职务呢?” “公爵阁下,”吉伦特回答他说:“我什么职务都不担任,我就是有块封地,闲暇时种种花、养养草……” “真的?阁下不担任任何职务?”斯维斯非常惊诧。 他的表情看得吉伦特一楞一楞,当然了,年过五十的吉伦特子爵是不会知道自己这句话所带来的效果。 因为他这句话直接引出了魔属联盟十大风景线之二--斯维斯.赫本之质问! 无数贵族梦寐以求的、比上古法器还要难得、如果有的卖……黑市价格至少是十万枚金币以上! “公爵阁下,您不知道,您刚才的表情……”好半天,子爵才回过神来,摇头叹道:“可比我那孙女可爱多了……” “呃……”斯维斯.赫本彷彿挨了一记闷棍,手足无措。 “我那个孙女啊,可让人伤脑筋,”好在吉伦特并不垂涎于他的“美色”,继续说:“有机会的话,我一定带她来见见公爵,还请阁下帮我教她一些规矩,她疯得都不像个女孩子了。” “没关系,”听吉伦特这样说,斯维斯公爵不由“芳心”大慰:“有机会的话,我一定帮忙。” “就拜托阁下了,她不知道跟著几个导师学了什么东西,整天奇奇怪怪的还给自己起绰号,要不就和那帮坏小子打架……” 闲谈之中,马车已经到了军部。 斯维斯带著吉伦特走到元帅的房间门口,伸出手来敲了敲门。 “元帅阁下,”斯维斯说:“吉伦特子爵到。” “请进。” 斯维斯打开了房门,吉伦特跨步走了进去。 “哈!凡尔伦!”吉伦特大声说著:“你这堆臭狗屎!快过来让我抱抱!” 臭狗屎!他竟然叫元帅臭狗屎! 斯维斯.赫本少将吓得立即关上房门…… 第五节 不一会儿,凡尔伦的声音隔著房门传了出来:“斯维斯.赫本少将! 请进来。” “是!”斯维斯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请带吉伦特子爵去领取物品,他现在是第五战区最高指挥官,军衔是中将。” “是的,元帅。” 凡尔伦握著吉伦特的手说:“吉伦特,我的老朋友,这次就看你的了。” “你放心吧,我的朋友!”吉伦特紧紧的拥抱了凡尔伦:“不过你要记得,你还欠我一箱上好的红酒。” “呵呵,你这个老土豆,”凡尔伦拍拍吉伦特的脸:“一切就拜托了!” 这样亲密的动作,斯维斯从未在元帅身上见到。 斯维斯带著吉伦特到后勤部领取物品,当他把银盘中的中将军服双手递给吉伦特的时候,竟然看到吉伦特的眼中有些许泪光。 “吉伦特子爵,”斯维斯轻声的问:“您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些往事。”吉伦特摇摇头,拿起军服就在大庭广众之下换了起来……与斯维斯想的不一样,吉伦特的动作相当熟练流畅。 套将军军服是非常复杂的,上上下下有几十粒钮扣,一不小心皮带与绶带就会缠在一起,一般需要有两个人从旁协助。就算是有人帮忙,普通人甚至还不能达到他这样的度。 吉伦特最后系紧皮带再挂上配剑,在斯维斯眼前的已经是一个标准的将军了! “啪!”的一声,斯维斯向他行了一个军礼。 “恭喜阁下!”斯维斯自真心的说:“您现在是第五战区的最高指挥官了!” “我该出了,”吉伦特还了礼:“谢谢阁下的照顾。” “我送送您。”斯维斯真挚的说,他很少这样做。可见这位年长忠厚的吉伦特子爵已经得到了他的爱戴。 “中将阁下,我有些好奇,”走在军部长长的回廊中,斯维斯问:“您说您没担任职务,为什么对军队的事务又不陌生?” “阁下是奇怪这个,”吉伦特说:“我年少时,曾和凡尔伦一起服役。” “原来是这样。”斯维斯点点头,怪不得元帅要让他去担任第五战区的指挥官,想必元帅对吉伦特中将非常瞭解吧! “我们一同作战、一同晋升,是好兄弟。最后终于积功至上校,一同进入黑暗魔殿学习。”吉伦特说:“但我很没用,三次试练都不合格……最后回到家乡。” “为什么呢?” “考核祭司说我不具进取精神,而联军历来的统帅将领们都是主张进攻至上的。”吉伦特苦笑著说:“有了祭司的这个评语,我只得退役。说起来很让人失望,在等待结果时,我曾经千百次的练习了穿脱将军服。” 斯维斯想起自己在黑暗魔殿的学习经历,知道这多半是因为吉伦特不懂人情世故的原因。在魔殿鲜有不能试练成功的军官……如果不会讨好祭司的话则另当别论。 “凡尔伦一找我,我就知道他遇上了麻烦。朋友有麻烦,我怎么能袖手旁观呢?”吉伦特说:“何况为了我能重披战袍,他一定得罪了不少祭司。” 斯维斯心里有点酸--凡尔伦元帅今日的地位,已经到了可以觐见黑暗魔王大人的地步,哪会把什么祭司放在眼里?早把你忘记还差不多。 “就在这里分手吧,公爵阁下,”吉伦特转过身来说:“您也还有自己的职责,再见。” “再见,吉伦特中将!”斯维斯破天荒的在成年后主动握了别人的手:“很高兴和您成为朋友!” 吉伦特中将笑了笑,转身走下长长的阶梯,在阶梯尽头,已经有一队卫兵举著第五战区的旗帜在等他了。 斯维斯就站在台阶上,看著这位中将跨上马背并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 “报告长官,”帐篷外有人高声叫道:“总联络官回来了!” “让他进来。”我丢下手中的地图,揉了揉乾涩的眼睛。 帐篷的幕帘一掀,一身灰尘的玛法走了进来。 “坐吧,”我指指身边的空位:“有什么新消息?” “嗯……”玛法先拿起水大灌了一通:“他们的新指挥官可能已经到了……” “到了?”我眉头一皱:“知道是谁吗?” “不知道!”玛法放下水杯:“但是敌人军队已经开始调动。” “说详细点。” 我铺开另一幅坎普全境地图。 “几天前,敌人全部集中,原来是被全部调走了。”玛法指著地图说:“新来的部队已经到达,数量只多不少……具体情形正在查。现在只知道里面不但有正规重步兵,还有相当数量的奴隶兵!此外,国境也被严密封锁,我们在另几个国家的情报已经过不来了。” “这样啊,”我暗暗心惊:“他们准备怎么干呢?” “他们的旗帜依然是第五战区的,已经建立起几个稳固的营地。” 玛法说:“不过让人奇怪的是,营地的建立地点并不靠近运输线,而是大致上呈一条横线。” “他们是不是不急于推进?” “是的,各营地之间的距离都不远,”玛法说:“如果我们攻打其中一个,立即就会被赶来支援的敌人包围。” “他们在向什么地方前进?” “现在根本就看不出来,”玛法摇摇头:“反正每到一个城镇就恢复防务留人驻守,还组织一般平民参与防卫,倒像是长期驻扎的样子……” “看来我们遇上麻烦了。”我点点头说:“你的人能查出他们的新指挥官是谁吗?哪怕是一点点情报都可以。” “这就有点困难了,老大你知道,我们的人根本进不去。”玛法说: “不过,也可以试试看。” “那你去安排吧,”我说:“让我想想。” 敌人到底想干什么呢?摆出这样的阵势还一副稳扎稳打的样子,难道说他们不急于清剿我们?也不急于修复运输线?魔属联军难道已经放弃这两条运输线了? 这也不大可能啊,如果放弃运输线,那第五战区吃什么?不会是魔属联军下了狠心,连第五战区也放弃了吧?! 我在营地里晃了一个下午,也没理出什么头绪来。 因为对方的情报很少,所以在之后召开的军事会议上,有人说要进攻、有人说要后退,大家七嘴八舌的也没能拿出个主意来。 “退?退到哪里去?”我反问主张后退的军官:“军部下达的命令上明确的说明了我们的任务是先行投入战场拖住对面的敌人!换句话说,就是我们必须待在这边直到战争结束!” “我们如果退回去就会被说成是临阵逃跑,我是不会有什么事,但你们一个个全都得死!”我看著四周的军官:“反之,只要我们是最后一支离开战场的部队,那么不论我们有没有拖住敌人,我们都完成任务了!没人敢对我们说三道四。” “如果要打,毫无疑问的会有损失,”我再看著那些嚷著要进攻的军官:“现在,我们手上的情报少得可怜,怎么打?士兵跟著我们,把性命交给我们,我们能随手就把他们丢出去吗?” “那,我们怎么办呢?”卡罗斯问。 “我们等!”我说:“等情报!一旦情报齐备,我们就可以像前几次那样,找到他们的弱点再打一次!而到那时,说不定战争已经结束了!” “如果没有情报呢?”另一个军官问。 “那就躲!”我说:“坎普这么大,躲个六万人轻轻松松。有机会我们就出来捞上一把,风声紧我们就躲起来……大家记得,不能和对方生正面冲突!” “是!” 会后,我立即给海尔特去了一道命令,要他收缩部队,多派探子,密切注意敌军的动向。同时要莫亚的接应部队做好准备。 而敌军那方面,他们在此后的十天里仍然在不紧不慢的修筑营地,一点也没表现出急切的样子来。 毫无疑问,他们知道我们存在,可不知道我们到底在哪一个位置上。 我们倒是知道他们在哪一点上,可就是一口吃不下来! 为什么吃不下来?原因很简单。 我曾亲自跑去看过,他们营地建的很牢固,这些军队简直就像是泥瓦匠出身,营地修得相当扎实,先以木材建个雏形,再以石材替代--绝不是用一个上午或者下午就可以打下来的。 而且,这些军队训练有素,军备完整,夜袭更是不可能。 个营地周围,在直线一百里内就有其他几个营地存在著,一线的营靠得紧密。无数骑兵小队昼夜不停的纵横其间,一旦有营地被袭击,其他营地的军队会立即收到消息蜂拥而至…… 要死不死,每个营地的军队刚刚好一万人,刚刚好要让你五万人两三天才能打下来!等你刚刚好打下这个营地,你也刚刚好被敌人围个水泄不通…… 在强大的压力下,我不得不一次次的下令部队后撤。我们五十里五十里的退,他们一个又一个的营地修起来……你妈妈的,魔属联军的钱没地方花了?跑到野地里修营地玩? 营地一立起来,敌人就会派出小队进入周围的城镇乡村。 与以前不同,他们带去粮食和物资,安抚民众肃清地方…… 各地的民众有了粮食,不再有人逃荒外出,流浪在外的也回家了,再见不到以前饥民处处的景象。 这招很厉害,玛法的手下有很大一部分是化装成饥民传递情报的。 现在不管是什么人,只要离开居住地三里以上,一律得手持魔属联军的路条! 情报人员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小,到最后不得不另行开辟传递路线,从其他魔属国家来的情报居然得经由海路! 我手上有份刚到的情报,上面有血迹也有水痕,日期是一个月以前,可见这一份情报传递得有多艰难! 玛法在一旁将情报译出-- 山峰上报老板与大老板:昨日,魔属联军第五战区新任指挥官自福克斯堡出。山冈五十七号证实,此指挥官为中将军衔,人族,男性,五十岁上下。山冈二十四号重金买通兵站勤务兵,证实此人名叫吉伦特,世袭贵族,子爵。(山冈二十四号两天后倒塌)。山冈十九号证实,此人来自魔属联盟乌鲁克帝国日落原,无任何官职,拥有封地。(山冈十九号一天后倒塌)。山冈十一号证实,此人食宿节俭,话语不多,神态平和,与一般魔属将领截然不同…… 玛法的手下,潜伏在魔属联盟布卢克帝国的四十几名情报人员全以山冈为代号,山峰是他们的头,都是极优秀的军官。在他们口中,称玛法为老板,称我为大老板。 可就是为了这点情报,就有好几名情报人员殉职…… “命令,”我说:“山峰进入休眠期,在其他命令到达前,只介绍秀丽风光,不得再强行融化积雪。” “是!”玛法抬起头来看著我:“可是……” “没关系,这一仗打下来,战争已经结束了。”我说:“就那么点人,比什么都宝贵。” “是我不好,没有训练好他们!”玛法自责的说:“弄不来有价值的情报!” “怎么会没价值?”我说:“没有担任官职,但是一出来就是以中将军衔担任战区指挥官!没有生活上的恶习……这还不够吗?” 玛法眨眨眼睛。 “我们遇上了一块石头,坚硬无比的石头!”我盯著远方,缓缓的说:“我敢肯定,不是神属联军中有人泄密,就是魔属联军里有个特别狡猾的高级军官。如果是后者的话,我们将会很麻烦!” 正在这时,卡罗斯来了。 “报告长官,”他说:“加里亚来人了!带来了军部的命令和菲谢特殿下的信。”说著,将几份文书交给我。 我先拆开菲谢特信上的蜡封,取出信笺看了起来。说是私人信件,其实大部分倒是菲谢特给我的战报,比起其他途径来的自然要真实。 “……八月中,你在敌后所为被上报军部。清楚此事之人极少且局限于王室派系高级将领,但无不目瞪口呆,就连亲王阁下也仰天长叹。算你走狗屎运…… “……八月末,魔属联军猛扑而来,神属联军准备充分,双方大战一场,魔属联军攻势略减……” “……九月初,神属联军反击,以十七个军团共五十余万军队为主攻,六个军团十五万军队佯攻,双路齐进,另有三十万军队居中,主攻方向为魔属联盟特拉法帝国。魔属联军初战失利,而后调集六十余万军队应战。初期神属联军极为顺利,佯攻方向的两个班塞帝国猛兽骑兵军团曾一度突入特拉法帝国境内……” “……九月中旬,魔属联军援军抵达,其下烈火军团与班塞军团连场大战,数量占优的班塞猛兽军团惨败,八万猛兽骑兵只有半数全身而退,佯攻方向后撤……” “……九月下旬,主攻方向与魔属联军精锐遭遇。坦西主战军团表现优异,在勒图王子带领下迂回其后对魔属联军一部予以重创,以一个军团八万人击溃敌人三个军团十六万人……尔后由于恋战,反被魔属联军包围,后突围而出……” “……受你启,魔属联军派出数支精锐轻骑,并配以狮鹫与血魔,突袭神属联军后方运输线,烧掉无数粮草军械。又因神殿下派官员推委责任,神属联军近十日得不到补给,受此连番打击,不得不收缩力量逐步进入防守……” “……十月,魔属联军得以调整,兵分四路反攻,均以特殊兵种为先头部队,神属联军死伤惨重,只得聚集一处。至此,神属联军的奇袭计画已告失败,双方均结阵于神魔分界线中部,以军团为规模开始阵形厮杀,日夜不止,血流成河……” “……另,在后方被袭之后,卡尔.尤里西斯亲王及军部已经法办一批神殿下派官员,虽然此举使得后勤供给无碍,但让各国神殿群情激奋,纷纷上书至天堂岛神殿,在三位红衣祭司的干预下,卡尔.尤里西斯亲王不再担任联军总指挥职务,已启程回国,其后联军在争夺战中的陆续失利与亲王的卸任有直接关系。神属联军军部已被神殿派系把持,亲王离职,你的行踪已经泄露!据悉,近段时间内,神殿还将有所动作,目的在于削弱各国皇室派系的权利。你身在敌方务必事事谨慎,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要安全回来,这边一切自有本殿下为你打点……” 到这里,我不经意的一笑,虽然我还不至于惨到灰溜溜的逃回去,但是却有朋友在为我考虑、为我排忧解难……顿时就有一股暖暖的友情在心头激荡,而我,正是个需要情感支撑的人。 “通知团长级别军官,到我这来。”我转头对卡罗斯说完话,再看下去。 “……黑暗行省与暗月行省一切正常,各位长辈身体健朗,你那三头母老虎正乖乖待在家里做望眼欲穿状。另一名女土匪已有好几封来信,因为是非常时期,本殿下就不客气的替你看了,信中除了缕缕情思外,还提醒白云阁下说一年之期已到,如果白云阁下再不出现,女土匪就要放下手里的各种生意,到黑暗行省去上演寻夫记。 起来,没有爱情滋润的女土匪已经很不耐烦了,害本殿下不得不以白云的身份回信一封,以微抚其急切心态……白云阁下的字迹太难模仿,又因写肉麻情话非常之折磨人,所以收你一百拳的代笔费殿下打你,而不是你打本殿下),信纸及其他杂费另计……” 到此处,我不免一呆。这小子竟然敢讹诈我!看少爷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其他的就是军部的命令,以及菲谢特一张详细介绍魔属联军特殊兵种的信笺。 “长官!”卡罗斯回来了:“军官们到了。” 第六节 “坐吧,”我招呼这些军官们:“等我一下。” 然后,我抓紧时间看完其他信笺,一群军官就乖乖坐在旁边等我。 “叫大家来,是因为我们的军部来命令了。”我环视四周:“先告诉大家,原来的总指挥官卡尔.尤里西斯亲王已经回国,现在把持军部的是我们最不愿见到的--神殿派系的那些混蛋。” 军官们脸上的惊愕还没散去,我已经拿出军部的命令。 “这是军部的命令,作为神属联军第九军团的指挥官,我有义务和责任念给你们听,当然,已经阵亡的就不必放在心上了。” 军官们一阵哄笑,因为在他们之中已经有半数以上的人按计画“阵亡”了,同样的,在士兵中间“阵亡”数也已经过了六成。 “命令!”我眼光一扫,哄笑声立即消失。 “致神属联军第九军团指挥官,神佑骑士科恩.凯达阁下:惊悉你部于敌后之连场战役,军部上下甚喜甚慰!大战之中,你部孤身于敌后奋勇作战,第九军团之果敢英勇精神受到联军上下称赞!光明神殿已布嘉奖令,科恩.凯达阁下及其下四十余名军官皆在其中! 第九军团已获得联军主战军团之称号……” 到这里,我抬头说:“听到没有,你们都有份呢!” 众军官又是一阵轻笑,特别是已经“阵亡”的军官,笑的同时自有另一番滋味。 “现在进入主题,给我听好了!”我接著念。 “至于第九军团的严重伤亡,联军军部对伤亡将士表示沉痛之哀悼,光明神殿也于日前举行了隆重的招魂仪式,相信阵亡之将士灵魂必将得到安息。” “这就是说,”我又抬起头说:“阵亡的各位连一个铜板也没赚到手……白挂!” 在座的军官这次却是苦笑。 “对于科恩.凯达阁下补充兵员的要求,因为前线战况激烈,联军军部现已经无后备兵员可供调派……还望第九军团继续扬奋勇精神,渡过此次难关!光明神殿与军部希望你部再创佳绩!” 我补充说:“这就是说,要我们第九军团继续打、继续死,他们希望听到我们死光光的消息!”我轻笑一声,继续念。 “现在是此役的最重要时刻,联军军部于近日重新拟定了新的作战计画,相信此计画一旦得以顺利实施,必能将魔属联军全歼!而计画之关键条件,正是由你部开创!” “现命令你部,立即向魔属联盟腹地推进,沿途大造声势以牵制尽可能多的魔属联军!而联军主力则与你部互相呼应,分路强攻,以求歼敌主力于神魔分界线!” 不管听,所有人都为如此命令心寒不已! “光明神殿和军部--无不期待第九军团之再次卓越表现!神属联盟上下--无不翘第九军团之凯旋消息!唯望第九军团全体将士,凭忠诚信念为剑,化澎湃热血为铠,奋勇杀敌再创辉煌!胜利回师之日,军部上下必将列队十里之外,远迎威武之师!” “唯望第九军团全体将士……凭忠诚信念为剑!化澎湃热血为铠! 凭忠诚信念为剑!化澎湃热血为铠!”我开始嘿嘿冷笑,不停念叨著这句话:“也只有神殿下派的蠢货……才能写出这样的命令!” 再也读不下去,我丢掉命令,狠狠一脚踩上去,然后问军官们:“你们都听清楚了?” 军官们默然点头。 “真是卑劣的手段!”卡罗斯拣起命令,细细看了一遍,然后对我说:“长官,最后的签名是卡尔.尤里西斯亲王的!” “很显然,那群蠢猪是要我们去死。”我坐在一边:“大家有什么感想?该怎么回覆?我需要你们的意见。” “长官,我们一切都听你的!”一个军官说:“反正我们是跟你的,也不用吃神殿的粮食!” “是啊,前几天我还想不通,为什么长官要报那么多伤亡上去。” 另一个军官说:“现在才算是明白了,如果让军部知道我们还是满员的话,说不定他们会让俺们去抓魔属联军总指挥!” “说的是啊!就联军现在那点人,还能起攻击吗?” “不!不能这样说。”我打断他们的话:“神属联军的特殊兵种还没上场,此外……我想军部手上还有规模庞大的预备军团!加上先前参战的,联军总人数可能过百万!” “啊?” “没想到吧?还有一点,”我嘿嘿一笑:“这是神殿派系第一次完全掌控联军军部,他们怎么会不卖力?你们看著吧!恐怕到时不但是有预备军团,说不定还会拉来神族助战!” “神族?那就没我们什么事了吧?” “怎么会没事?只要第九军团还剩一个人,军部就会命令我们继续作战!”我说:“唯今之计,我们只有再打上几仗,然后就上报军部说我们兵员消耗殆尽,最后无声无息的沉寂……就好像被人全歼的样子!” “那我们就上报好了,”一个军官问:“为什么还要打上几仗呢?” “笨蛋啊你!”我敲了他的头:“我们有情报系统,难道神殿没有吗? 明明这边屁事没有,我们却在不断上报伤亡……神殿的人是蠢猪没错,但还没蠢到这个地步吧?” “哦!”他抱著脑袋说:“我知道了,长官!” “那么,长官,”卡罗斯问我:“参谋部该如何制定作战计画?” “我们先打几仗来看看,”我用手指敲敲额头:“既然其他途径得来的情报不多,那就只有在战斗中边打边摸索……我亲自来吧!” “是!” “各位!”我的语气非常认真:“我们今天说的事,相信大家都明白其严重性,可不能泄露出去!” “是!” “各位心里要有所准备,安抚好下面的军官及士兵,然后……”我看了大家一眼:“我就带你们回家!” “是!” “都走吧!”我挥挥手:“我是穷总督,不管饭!” “呵呵……” 军官们离去了,而我则看著地图陷入沉思之中。 这个该死的吉伦特!他把营地建得这么紧密,简直就是要把坎普划成一块块的农田来耕作,我的部队要想来一次奔袭,至少要越过好几道封锁线!这让我如何下手? 目光落到地图中一片森林上……等等!这片森林这么大,而且分布在坎普好几个行省之间,而现在的坎普帝国……嗯,就先拿这片森林来用用好了! “卡罗斯!”我大喊了一声。 “是!” “通知第一、第二、第三、第四近卫团,以及第二十一野战团准备出!”我说:“配备丛林装备,外加两个魔法队和一个侦察队。由我带领,三个钟头以后准时出。” “是!” “你再安排一下,留守这边不要出事!” “是的,长官!” 天刚刚黑下来,我就带著队伍出了,都得小心翼翼--今时不同往日,以往那种上万人大摇大摆穿省越界的好日子不会再出现了。 五个团一万多人像做贼一样,偷偷摸摸的将身影溶入夜色,到午夜时分,我们已经分成几队潜入那片森林。我并没有明确的作战目标,此行就是出去寻找战机的。 所带部队中,四个近卫团的战斗力相当惊人,几乎是我军团中的一支王牌。 近卫团,顾名思义就是我直接指挥的部队,也是我亲自**来的。 部是由身体强壮头脑灵活的士兵组成,军官的能力更是在所有部队中屈一指。 部士兵配用可以加装长柄的战刀,半数士兵配有一具强弩,另一半是战弓……总的来说,用恐怖来形容他们的战斗力会贴切点! 第二十一野战团,极其坚韧的一支部队!在之前的一系列战斗中,这个团不管是长途奔袭还是诱敌深入都表现得相当出色,引诱坎普二皇子的行动中就是这个团负责殿后,他们居然在不损一人的情况下就将二皇子引到目的地。 剩下的两队魔法师就更跩了,因为他们刚刚换装--现在这些家伙身上穿的是木制抗魔甲,手上也拿著统一的法杖。 木制抗魔甲对物理攻击有一定的防护力,但这种甲真正的用途却是抵御魔法攻击,本身就能形成好几种属性的中阶结界。 而且,在每套木制抗魔甲的前胸上镶有五颗出自黑暗森林的稀有晶矿,晶矿带有不同的魔法属性,不但可以减少魔法师释放魔法时的魔力消耗,还具增加魔法效果的作用。 同样镶上晶矿的藤木法杖就更不得了,因为法杖可以极大提升持有者的魔法力。有了这两样东西,魔法师甚至可以不经吟唱就直接放出低阶魔法! 他们的这身装备,可是我前段时间勒紧裤带一口一口省下来的,连自己的零花钱都投进去了!可怜少爷我……堂堂的一个神佑骑士,出门时口袋里总共只有十来个银币。看到有人数钱,我就想去抢…… 还好,队中的魔法师大多是大精灵,其中很多还是漂亮的女性,平时休息时顺便看看也挺养眼的。 嗯……我可没偷嘴,不是不想偷,而是偷不到。当一个漂亮的大精灵用亮闪闪的眼睛看著你时,想偷嘴的人就会自惭形秽落荒而逃……不过,我想这肯定是一种另类的魔法,等我的魔法抗性提高之后--就可以水到渠成了。 因为是在森林中穿行,所以谁都没骑马。在侦察兵的指引下,我们两天后已经在森林深处建立了临时营地,而在森林的另一边,那里已经被魔属联军占据。 剩下的事就是派出手上的侦察兵,沿著森林边缘查看敌情以便寻找战机。我们不是来露营的,而是来捣乱的! 在这个世界上呢,到处都是机会,就看你会不会寻找了……这不,一查之下,居然现这片森林周边有三个魔属联军的大型伐木场! 车车的木材被他们运去修建新的营地。 我当然不会客气,当天就带著部队去问候他们。 夜狂奔,我们于清晨抵达,部队进入潜伏位置,我就带著几个军官到前面去观察地形--这是在对方换指挥官后的第一次袭击,我当然要做得漂亮点才行。 趴在伐木场旁边的山头上,看著下面的情况,满场都是忙碌的伐木工,这些人多半是从附近村庄来的。 “长官你看,就在那里!”一个带路的侦察兵指给我们看:“他们的警卫部队不多。” 我顺著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大概只有两个营的魔属军队千人左右。 “是什么兵种?”我问:“看起来毛绒绒的样子。” “全是狼人,”侦察兵回答我说:“行动很快的种族。” “两个营的军队,”我想了想:“加上包围,一个团应该够用了!” “长官,我们什么时候动手?”一个军官问我。 “不急,要动手就要有把握。”我慢慢的说:“其他两个伐木场的情况如何?” “基本上和这里的情况一致,”随行的侦察队长说:“都没有多少人警卫。” “这样……要玩的话就来个大点的!”我说:“我们把三个伐木场一起端了!” 在我统一指挥下,我的部队在两天后的黄昏同时袭击了三个伐木场,出乎我的意料,这三个伐木场的魔属联军警卫部队连带伐木工人都表现得极为杰出--他们跑得非常快! 在我的部队开始袭击时,这些家伙想都没想,丢下手里的东西就跑! 千的狼人士兵伏下身体手脚并用,撅起一个个长满毛的大**给你看,瞬间就剩下个残影还在刚才的地方……弄得袭击的部队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魔属联军的军纪森严,临阵脱逃会被杀全家的。很显然,他们是得到了长官的命令才会这么做。 还好我手下的大小军官都已经不是菜鸟了,一看情况不对立即就命令部队停止追击,毁掉伐木场后立即退入森林,从而免去了一次被伏击的厄运。 虽然如此,我还是被惊出了一身冷汗。惊骇之后,却有一股股难耐的怒火在胸中燃起来--好,既然吉伦特你想玩,我就跟你玩到底! 此后的日子,我就带著这五个团与魔属联军对上了。我不停的袭击他的各个伐木场跟采石场,还派出几十队十人一组的小队伏击吉伦特的侦察骑兵……都是大跨度小规模的行动,等他的大批步兵赶到时正好可以遥望著我们的背影说再见。 吉伦特显然对这样的打法也没什么准备,因为我们一直也没遇上什么大的损失。 但在吉伦特一成不变的应对下,我们却也只能给吉伦特找点小麻烦。不管是对我或者对吉伦特来说,这仗打得都非常之滑稽、非常之难看、非常之丢脸!简直就不是在打仗,是在玩游戏…… 旦我的人“哇啦哇啦”的冲向魔属联军的各个工地,随著敌人望哨的一声大喊,所有人就丢下手里的东西开始长跑,剩下我们对著他们的背影苦笑,满地的木头石头既不能吃也不能用…… 过不了一会,魔属联军的大批步兵就黑压压的反扑过来,于是换我们跑给他们追…… 来二往,连两边的士兵都互相熟悉了--认得对方的后背! 对方的士兵都很清楚的知道我每支部队能跑多快。这样的话,他们在逃跑时总是可以保持在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上。 而我的士兵呢,我常常可以看到他们掰著手指倒数。当他们数到最后,将最后一根手指曲起来时,就会有大批的魔属联军出现在远方的地平线上,比宠物听话多了。 我与吉伦特都想尽了一切办法,力图找到突破口,以期尽早的结束这场闹剧。但让人感到气闷的是,我们差不多同时找到对方的软肋。 我带著部队星夜奔袭了他后方一个防守空虚的营地;他一下狠心,放火烧了我藏身其间的森林,害我差点变烤鸭! 这么大片的森林,他也敢烧! 在随部队后撤时,我回头看著身后那一片深红的夜空,胸中憋闷得差点哭出来,对著这只老乌龟,我浑身都是劲,可就是使不出来- 他就像一团盖在你脸上的稀泥,让你觉得恶心,让你难以呼吸。 好吧,吉伦特……少爷我跟你没完! 第七节 在回到主营地后的几天里,我对目前的战局依然是一筹莫展,心情很不好,连带几个负责我起居的近卫都第一次挨了耳光。 应该乖乖潜伏在敌后的情报人员,他们又冒着极大的危险送来一份情报,情报指出正有一支数量上千的魔属部队前往坎普帝国,而且部队成员非常神秘,像是特殊兵种! 真是看得起我啊,魔属联军的特殊兵种从来都是不肯轻易示人的,他们只会被用在很关键的战役中----这些兵种通常都具有扭转战局的能力。 这个吉伦特,他到底是什么大人物呢?为什么魔属联军会如此看重他?不但给他大量的部队,就连特殊兵种一派都是上千? 想来想去,我觉得坎普这地方已经很不好混了,但如果要离开的话,也得给吉伦特留下一个甜蜜的回忆。 我召回了散布在坎普各地的部队,开始准备下一次的行动。 在所有的二十四个团里,我先拨给海尔特四个野战团,让他立即带着部队登上运输船前往离海岸线三百多里的一个岛上建立营地。 只要我一声命令,他们就可以在必要时从敌人身后起攻击。 而莫亚和卡罗斯两人就带着十五个团向坎普靠近神魔分界线一侧\动,那里大多是丘陵荒原,因为靠近神魔分界线,所以比起坎普内地来居民更加稀少,可以给我们的行动以更多的方便。 我在地图画出了一块地方,要他们在上面做些手脚,这块地方能让这十五个团忙上好一阵子。 你吉伦特会修营地没什么了不起的,这次你看少爷我----建个战场陪你玩! 分配好其它人的任务,我就带剩下的五个团去吸引敌人的视线----在敌人新建立的营地旁边东搞搞西搞搞,让他们相信我们的主力依然和他们黏在一起。 虽然我早就知道吉伦特不是个很容易对付的家伙,但是与他再次交手后,我却得出了一个肯定的结论,而且这个感觉还非常强烈! 吉伦特……是个老疯子。 他只拨出一支数量在三万上下的部队来追我。 这三万部队属于在魔属联军里特别能跑的,学习能力也很强,他们吃着干肉粉跟着我在坎普大地上兜圈子。 因为敌人的情报系统已经逐步完善,所以我始终不能摆脱这支追兵,通常在一个突袭战进行到一半时,这支部队就会出现,害我不得不叹着气指挥部队提前撤出战斗。在他们的纠缠下,我连一次完整的战果都没有。 其实凭借我这支部队凡的机动能力,甩掉他们本不是问题。但悲哀的是,我必须一次次兜回去继续找吉伦特的麻烦。如果不这样的话,神殿派系的烂人们就不会放过我。 在抵挡我袭击的同时,吉伦特让其它部队继续执行他的驱赶战略……以至于同一片森林我只能用一次,因为它马上就会被吉伦特点火烧掉。而在所有的重要地点上,吉伦特都会修建坚固的营地。 起来,吉伦特好象是专门跑来坎普修营地外加放火的,剿灭我a支敌军对他来说反倒是计画外的事。 而他的精锐部队一直没出现,我想他应该是在等着一个恰当的时机好给我致命一击。 渐渐的,吉伦特已经带着部队占领了一半坎普国土,并在其上建立了稳固的防御体系,我的活动范围受到严重限制。 他的部队推进是比较缓慢,但却非常坚决,这无形中给我一种很沉重的压力。 终于,令我最担心的事出现了----吉伦特不但把营地修到了海边,而且魔属联军还调来了数量可观的舰队协助防守! 这些战舰虽然无法进入外海作战,但就近岸防御来说已经足够,a样一来,我的运输船队在没有护航的条件下已经不能现身,值得庆幸的是我还和运输船队保持着联系。 自此,所有对我有利的战争条件被吉伦特一个一个的排除……乱民被他安抚、大片活动区域被他占领、能藏身的森林被他烧掉,现在连海岸线都被他封掉了! 按他的想法,过不了多久,我就会一穷二白,暴露在他的视线之下任他宰割。 而在这时,我又接到好几封从军部来的进攻命令,尽管我一再回执部队伤亡过大,但军部的烂人们仍不为所动,依旧接着催命。 因为----神属联军的新一轮攻势又开始了! 菲谢特的来信证明了我的想法,把持军部的神殿派系从后方调来了大量军队,会同以前的部队数量已过百万,所有被军部一直藏着掖着的特殊兵种均已上阵,突如其来的新攻势让魔属联军有点措手不及,他们也投入了最后的预备队才稳住战局----神魔大战又不是打了一次两次,两边都很了解对手,能玩出的花样也都同样在对方意料之中。 可能唯一让敌人意外的就是我这支身份不明的队伍了。仔细算算,我从进入坎普起,连打带拖,起码把二十多万敌人的军队黏在我身边无法动弹……在这种情况下,军部拚命催我进攻的意图十分明显。 我很理解神殿派系的高涨热情,这毕竟是他们第一次完全主掌军部,当然要做出点成绩来给大家看。 我也能想象得到,在神魔分界线上战况有多激烈,双方有多少战士无谓的死去…… 我可不想让我的士兵去死,他们死光了,我这个神佑骑士还怎么混? 在这个世界上,拳头硬的就是大爷,一个手上没兵的总督,日子肯定很难熬。 满面灰尘的传令官带来了莫亚的信,信中说战场已经准备完毕,就等着我带敌人上门了……这消息来得非常及时,在和敌人周旋了a么久之后,我已经厌倦了这种猫抓老鼠的游戏。 几天后,我就带着骚扰部队退入选定的战场,沿途所留下的痕迹足够让敌人找到我们。 我对战场很满意。 虽然战场纵横百里,可从脚下的泥土到天上的飞鸟,一草一木全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战场背后差不多一百多里的地方就是神魔分界线,凭借我手上详细的地图,在局势不利时带队开溜绝不是件难事。 事前我还派人勘察过了后退的线路,退路上除了有段峡谷比较狭窄之外,一切都还行。 我并不担心在这条两百里长的峡谷中被偷袭,事实上那块地方根本藏不下一支部队,周围的地形怪得要死----不是大片大片的沼泽,就是人进不去的密林。想藏军队?藏进去,你就别想再出来! 右边是海岸,必要时,海尔特那四个团可以从海上支持我。 左边就是魔属联军第五战区驻地沙温城,我知道那里面有三万只缩头乌龟在负责守卫……我不去招惹他们就不错了,他们哪敢跑到我眼前来晃悠? 总的来说,这地方选得相当不错,虽然周围有不少魔属联军,却很安全。而我手上有二十个团共计五万人的部队,我要在这里给吉伦特狠狠一击,让他永远记得我! 十五个团的人在这里忙了半个来月,在战场中央修了个非常显眼的营地,营地周围设有无数陷阱……我将要在这里打上一次阵地战,然后就拍**走人。 这时候,像卡罗斯这种经验老到的军官开始挥作用了,他们熟悉阵地战的一切。 参谋部拟定了好几套战术方案,正在抓紧时间让部队熟悉,管后勤装备的也在制作阵地战不可或缺的装备。 算算,士兵们跟着我的日子已经不算短了,因为多次作战却没什么伤亡,再加上平时军官对他们的态度和自己本身的待遇,士兵们现在对我有一种近乎盲目的崇拜。 在这样的气氛影响下,他们全身心的投入到战斗准备中,一点也]表现出对未来战局的忧虑。 在到达战场的第三天,我的侦察兵就现了一直吊在我后面的那支敌军。在被我们甩掉之后,他们就一路寻找着我们故意留下的痕迹小心翼翼的靠近。 按他们的度看,他们会在隔天进入战场,中午就可以看到我的营地。 这是我的军队第一次参加大规模的阵地战,所以举行了一次大规模的战前军事会议,营级以上军官全部参加。 来自各个近卫团、野战团、后备团、参谋部、军法处的两百多名军官在我的帐篷里坐了一个下午。 对我来说,这种阵地战正是我所陌生和不屑一顾的。我所受的军事教育的宗旨之一是,在敌人看到你之前将其消灭,面对面的近距离厮杀极其愚蠢……所以我的话不多,让其它人唱主角。 在玛法的敌情通报之后,卡罗斯一一指定各团的任务和位置,对出击的条件与时机也都做了说明,再对各位军官的提问做出解答。 得出来,军官们有些紧张,我也是一样,可我却不能有所表露…… 如果让士兵们看到连我都紧张,这仗也就不用打了。 会后已经是黑夜了,整个营地都有种淡淡的压抑,虽然盼望黑夜快点过去,但我一夜都没能睡着。 清晨,负有包抄使命而提前出的部队吵醒了我。拍拍沉重的脑袋再活动一下身体,我走出了帐篷。 「长官好!」一个近卫拉过我的马,部队现在的马匹不多,只能配到团长一级的军官。 我骑上马,把头盔抱在胸前向营门巡视过去,所有的军官都起身了,他们正在干着各自份内的事,路上还不断有士兵向我行礼,我微笑着一一响应。微风中,士兵们的笑脸真是清晰无比。 队队士兵在长官的带领下整齐的行进着。 到营门时,卡罗斯和杰克也骑着马从另一条过来与我并行。而在营门旁,莫亚和玛法的右手一直横放胸前,他们在向列队步出营门的士兵还礼。我向他俩点点头,加入了这个行列。 又一个营的部队经过营门。 「全体注意----」带队的军官大声喊着:「向各位长官----行礼!」 「是!」士兵们齐声高呼:「长官----好!」 我和兄弟们右手握拳平放胸口向他们回礼,看着一张张无惧的脸,看着那上面的奴隶烙印……我很自豪,同时也有点失落,因为在他们当中的某些人,今天注定将血洒疆场。 我强压下这种感觉,大声对士兵们喊:「祝----凯旋!」 「凯旋!」 士兵们高声响应着我,语声铿锵直上长空! 送走了这些负责包抄的部队,我和剩下的部队也在预定位置上列好了队。我腰板挺直的骑在马上,两万部队鸦雀无声的跟在我身后。 前面是一个小山坡,如果我们不主动现身的话,就算敌人走到近前也是看不到我们。 到中午时,陆续有侦察兵报告着敌人渐渐接近的消息。 应该说敌人从我这里学到了很多东西,他们也逐渐展出一套战场侦察队伍,侦察范围在本队十里之外。作为一支知道对手虚实的军队来说,这样的侦察范围已经足够大了,步兵跑十里的时间已经可以让他们做好一切应变准备。 「报告长官!」一个翼人侦察兵在我身边降落:「敌人会在一个钟^以后抵达!敌人派在前面的侦察兵会在半个钟头后到达!」 「命令!」我把吃了一半的干粮揣进怀里:「部队停止进食,休息一会。」 要想与一支行进在荒原上的军队正面遭遇可不是件容易事,就算你留下了线索,他也不一定按照你期待的路线来。除非,你对这支部队的风格了如指掌。 这纯粹是一种理性的分析加感性的揣测,在作出判断时头脑中要包含敌方指挥官的一切,在这一刻,你就是他! 这可以算作是一种「技能」吧,这种特殊「技能」也只有和敌人混在一起久了才能掌握,如果敌方指挥官换了就又得重新练起。也正是这个原因,导致了史上多位优秀统帅最终……精神分裂。 而我跟这支部队玩了差不多一个多月,这支部队指挥官的作战风格我是一清二楚,我肯定他的队伍一定是从这里经过,就我选的这个位置上左右不过两百米的距离。 刻钟之后,我对杰克说:「你去通知文,不能放走敌人的任何一个侦察兵!然后去看着你的军法处。」 「是!」杰克策马离开。 …… 「报告长官,敌人已到五里之外,三万人分成前后两部分!前部两万人,后部一万人,中间相距一里!」 「报告长官,敌人已到三里之外,他们分成两队双路齐进,中间有战马两百匹,单一队列横向五十人,排列紧密!纵向长达一里!」 「报告长官,敌人已到一里外,前进方向正对我们偏右两百个手臂----已经全部进入射程!」 …… 「卡罗斯,」我转头过去对我的参谋官说:「时间差不多了吧?」 「是的,长官。」卡罗斯小声回答我。 「我们走。」我自言自语的说,向一旁的值星官做了个出的手势,然后一夹马腹,自顾自的慢慢走在前面。 「全军注意----」值星官举着面鲜艳的小旗,飞马奔驰在队列前面:「前----进!」 军官们站了起来:「前----进!」 旗手的旗帜向前一压:「前----进!」 身后响起一片金属的碰撞声,士兵们开始跟着我慢慢前进。 我和卡罗斯两骑走前面,身后是铠甲「哗哗」作响的八个团,因为这几个团负责正面作战,所以全部是长枪兵,穿上了特别加强的盔甲。 登上山坡时,我打出一个手势……几十个巨大的「呼呼」作响的火球被射上半空,它们在空中划出一道向上的拋物线轨迹后开始下坠,劈头向敌人的队列前端砸去! 这是信号,当魔法火球还在空中飞舞时,在敌人行进线路两侧的草地中就有无数块草皮被揭开,无数把战弓举了起来…… 火球飞得有点高,敌军前列出一片惊呼声,本来还很整齐的队列前段瞬间就散开了些! 躲避,这是遇到特殊情况时人的正常反应,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标定十节----放!」一个巨大的喊声传遍战场。 这时,我已经在山坡上露出头来,刚好看到敌人躲过了火球,也刚好看到两片黑云状的箭雨向他们飞去。 我身后的队伍开始在山坡上露出了第一列,然后是第二列……还]等敌人看到我第三列的士兵,从他们两侧射去的羽箭已经临身----飞去的是战弓射的拥有十五公分箭镞的羽箭,他们那边是半公分厚的普通铁甲。 彷佛是有人出了号令,队列外侧的敌人被射成刺猬,一列一列跟着扑倒,就像被收割的麦穗一样整齐……随着簇簇飞溅的血雾,传来一片金属坠地互撞的杂乱响声。 「标定十节----放!」黑忽忽的箭雨再次升上天空,向敌军两侧而去。 惨叫声中,外面的人拚命想往里钻,里面的人极力要稳住队形,队列一阵混乱。在一里的距离上,我连敌军指挥官的怒吼声都听得十分清晰。 他们的应变能力还不错,在第三轮羽箭飞到之前,外侧的敌人已经举起了大盾,同时前队缓缓后撤保护队列中间的骑士,后面的也从两侧冲上掩护。 「标定十节----放!」 又有不少移动中的敌军中箭,因为他们没有大盾的保护,就算是有了大盾,十五公分长的锋利箭头也能穿透! 至于盾牌后面的敌人怎样,我就不得而知。但我们这边一阵羽箭离弦的「嗡嗡」声,那边就一片人倒地。 几轮箭雨过后,敌人已经快接成了圆阵!虽然不太规范,但这份反应与素质已难能可贵。 这时,我已经在策马下坡,敌人可以看到我身后冒出来的一小半部队,我再伸出右手做个手势,立即又从身后飞出几十个绿色魔法球! 这是另一个信号…… 当这次的魔法球还飞在半路上时,敌人正面已经张开一个宽大的魔法结界,结界表面是黑色的,沉重的黑色,令人心悸的黑色。 虽然我的魔法不怎么样,但我也知道这个结界至少是五十名魔法师同时释放的结果,其中还必然有一到两个魔法造诣很高的家伙。 或大或小的数十个魔法球先后撞了上去,黑色结界表面如水纹般的一阵漾动,居然没破! 敌军士兵手脚极快,就这么点时间他们,却已经在圆阵外侧竖立起一道两人高的「盾」墙!看起来还很结实。 但我第二轮的打击重点却不在这里,我带部队走下山坡,还让魔法师攻击,这些只不过是吸引敌军的注意力而已。 第二轮,真正的打击主力是五百具投石车。 这些投石车也在敌军两侧,就在弓箭手阵地前面的一个个大坑中,每具投石车有五个士兵操作,因为现在不追求射程,所以射度要比一般投石车倍。 对袭击一方来说,远程火力的突然性和可持续性相当重要。 声令下,密密麻麻的石头被射上天,他们在空中翻转着尖利的棱角,呼啸着飞过去…… 而敌军,他们哪想得到我会用投石车来设伏?两侧举着盾牌的敌人看到石头飞来,全都傻了。 对这种坚硬的青石来说,那些举起的盾牌如同纸制品一般脆弱----先是最外侧的敌军被连盾带人一起砸扁,还有不少石头在砸倒「盾」 墙之后弹起来一直飞到队列里面去,有更多的敌军被砸得断手断腿……谁碰上,谁倒霉。 敌阵中,颗颗被染成红色的石头纵横穿行,在人群中碾出条条血肉信道,一片片凄厉惨呼响起,敌人的倒下! 受此打击,圆阵已有崩溃的迹象。 有几块石头光临了敌军魔法师的所在,他们施放的魔法结界在空中晃了几晃就开始消散,颜色也变得越来越淡…… 也许是性格决定了我的战术,就算这是场阵地战,我也要在正式厮杀前让敌人尽可能的消耗! 而把敌人消耗到现在这个地步,他们也只有两条路好走----待毙,或者突围。 「全军----」我说:「准备迎敌!」 第八节 短短的时间,我方已奠定了胜利的基础。 透过那道七零八落的盾墙看去,敌人的前队饱受落石飞箭的打击,已经是一片狼籍----骑在马上的长官们声嘶力竭的约束着部下,士兵在队列里拱来拱去…… 前队遇袭,拖在后面的一万人想都没想就分成两队冲了上来,却在半途遭遇箭石的拦阻,起的几次强攻全被射退! 同时,脚下还有无数陷阱,可以说与前队相隔只在咫尺之间却无力援手,只得丢下上千具尸体仓皇逃窜。 着他们火烧**的模样,我只淡淡的一笑。这队逃跑的敌军自然会有人去关照,别看他们现在跑得很快,最后回去给吉伦特报信的不会过一千人。 在后队向前冲的同时,前队也在努力向后靠拢,他们同样被无数陷阱阻断了退路。这些陷阱全是有人操控的,上面一开打,陷阱下的沙人就撤去支撑的木柱并钻进地道中……陷阱又大又深,就算是敌人狠下心拿人去填,一时半会也填不平。 在弓箭和投石车的双重攻击下,敌人前队共折损了五千多人。 终于在一次弓箭攻击的间隙,敌军前队中爆起一片「西塞里亚!(战斗!)」的疯狂喊声,剩下的敌人手举武器向我们冲了过来! 敌军指挥官选择了从正面突围,这个决定是无可厚非的。虽然看起来两边只是些弓箭手,但敌军认为其中有古怪,挑来挑去还是选中正面中规中矩的长枪兵。 如果他们成功的冲过来和长枪兵绞成一团,我方的弓箭自然就失去了作用。 而魔属联军一直以来都对自己的近战能力推崇万分,在他们的印象中,没有任何一只神属联军能在近战中在他们身上占到便宜。 我方的弓箭手全数从地洞里站起来,直接瞄准奔跑中的敌军士兵一阵狂射。 在弓箭的威胁下,敌军士兵的奔跑度越来越快!他们高喊着冲锋口号,兵器不停的从左手换到右手再换回去,在急移动中逐渐排成了进攻一字阵形。 从他们红的眼睛和嘶哑的嗓声就可以知道,他们对这场近战是极为期待与自信的……然而,敌军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一方的重装步兵已经没剩几个了。 在一个军团中,重装步兵所占的比例并不高,特别是一支对运动能力有极高要求的军团中重装步兵更是少见,因为他们的盔甲实在是太笨重了,重到连他们自己都非常恐惧的地步副盔甲重达两百公斤。 但这种盔甲的好处也很明显,普通刀剑长枪刺上去就跟挠痒痒差不多,而且手中的一面魔法盾护住头脸后,风吹雨打火烧土埋----随便你了! 听起来是个挺窝囊的兵种,但他们的作用却是其它兵种所不能取代的----以自身的坚固甲冑冲破敌人的防线! 其实多数时候他们是战线上最清闲自在的家伙,只要保持站立姿势就好,后面自然有人推着前进。 我方投石车刚才的主要攻击对象,恰恰就是这些排在前面的重装步兵!现在敌军的重装步兵死得七七八八,要冲破长枪兵的防线就要吃力很多。 「全军----准备!」 「唰----」的一声,我抽出了黑铁刀,刀锋向前一指。 「长枪兵上前----列队!」值星官看着我的手势大声喊:「强弩就位!」 前五排的长枪兵上前十步蹲下,手中长枪平放地面,后面的强弩手已经就位,上千枚寒光闪闪的箭头对准了越来越近的敌人,不少奔跑中的敌人右臂已经略微扬起----准备举刀了! 「放!」 冲来的敌人刚刚进入射程就遭受三轮弩箭的射杀,中箭的士兵接连出哼声跌落在尘埃之中,本来紧密的阵形立即就成了稀稀拉拉的蚯蚓线。他们整个队形滞了一下,当中的缺口立即就被后面的士兵填补这就是老兵的可贵之处,不用长官下令,自己就懂得做,不愧是擅长冲锋近战的军队啊! 强弩手又放了一轮,立即退后。前排的长枪兵站了起来,第一排长枪兵的枪尖平指着前方,后两排的长枪就放在第一排士兵的左右肩甲那里刚好有个凹槽! 这样一来,每个士兵的身体前面就有三支长枪,受到了尽可能多的保护。如果站在高点的地方,应该可以看到两条线越来越近,就快合在一起了。 我已经将前列的指挥权下放。 着敌人已经冲到可以看清脸的距离时,战线上的几十个指挥官举起手中的战刀,高声招呼着自己的士兵。 「稳住----稳住----稳住----」听着这样的声音,我的心里有点颤,手中也沁出一层细汗。 几十把战刀几乎在同一时间猛的向下一挥:「杀!」 「西塞里亚!」敌人冲了上来。 「杀!」前排的士兵吼叫着,最后一次调整长枪的角度。就在这一瞬间,枪尖已经刺进敌人的身体,不少长枪一次穿了两三个! 「杀!」第二排长枪兵尽全力递出长枪,枪尖刺向继续逼近的敌人,这些敌人已经对第一排的士兵构成威胁。 「杀!」第三排的长枪兵跟着将手中的长枪送出。而在他们出枪的同时,第一排的长枪兵已经将长枪收回,正在准备再次刺杀。 起来是一个小小的配合,可这些士兵在教官的皮鞭下不知道练习了多少次……直到手上磨出的血泡变成老茧,直到士兵们闭着眼睛都可以做得丝毫不差,直到士兵们一个个在梦中都在嚷着「杀」。 这倒不是教官为难他们,战场情况瞬息万变,根本没有让人思考的时间,拿起武器按着套路来就是了。 没有经验不知所措的人是死得最快的,而一个训练良好的士兵就是算手无寸铁也能咬死几个…… 长枪兵熟练的配合着,就像一具上足条的机器,三排长枪交替刺出,敌军始终无法近身。 然而,敌军也知道,只有冲破我们的防线才有活路,他们的攻势更加猛烈。 很多敌军在临死前用尽所有力气向将手中的武器投掷过来,还有些被长枪刺中的敌军死死拖住长枪不放,甚至慢慢爬到长枪兵的脚下。 战线上充斥着各种声音,时不时有连着甲片的残肢断臂飞出,浓烈的血腥味四散……敌人悍不畏死的冲击着,前列的长枪兵压力很大。 「掷斧!」 「杀!」我方数千名士兵上前,先是右手一抡,数量惊人的飞斧飞出,准确的落向敌人前列。 飞斧不是很大,但斧身厚重锋利,弯曲的斧面几乎成了一个圆形,斧柄就被夹在当中露出一点点来。被掷出后在空中旋转落下,几乎每一个角度都可以切入人体! 前列的敌人只注意着正面的长枪兵,哪知道上面还有这种东西?一个个被锋利的斧头劈中!血雨中,他们被剖成相等或不怎么相等的两半…… 被第一轮飞斧砍倒的敌人尚未完全倒下,掷斧手左手再一抡,同样数量的飞斧又跟着飞到!接替上场的敌人又遭灭顶之灾,不少人是因为抬头看天而被刺中的。 扔完手中的两把飞斧,掷斧手回到原位取斧,和另一拨掷斧手交替投掷着。 被飞斧劈中的敌人东倒西歪,这一打岔,后面的敌人自然会被延误,我方长枪兵也得以缓一口气,抓紧时间调整一下阵形。 魔属联军士兵的冲击力不可小看,如果不是掷斧手来上这一下,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他们在几个地段上就差点冲击成功了! 每一个指挥官都明白,在激烈的战斗中还有调整阵形的机会这意味着什么,我们已经完全占据主动! 我是对阵地战不屑一顾,但这并不代表,我没研究过。 还没去联军军部时,我就查阅了大量书籍,研究许久。结果现,之所以有这么多人喜欢打阵地战,是因为阵地战是很公平的较量,而且非常简单! 每边上万人往那一杵,喊一声就开始冲,拼的就是实力!谁的人多、谁的甲厚、谁的力气大,谁就能笑着离开----双方计谋的投入也不是没有,但是却极其有限。 就像简单的算术,一加一必定等于二!指挥官在阵地战算的是地形、人数、兵种、单兵作战力和阵形魔法师等等……心里对胜负有个底。 开始还可以用魔法或者弓箭支持,但双方士兵杀成一片之后,士兵们就只能靠自己的能力了。一排对一排、一个对一个,一点取巧的余地都没有。 而我的战术,是要让前列的士兵占据最大的优势,同时将敌人前列的力量削弱,让一个敌军面对的是我方三个以上的士兵,就是不能让「公平」这两个字出现! 所以,我的士兵装备了大量的弩箭,还有独立的掷斧手……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持我方士兵绝对的优势! 打我?去死吧你! 「杀!」 「西塞里亚!」 长枪一次次刺出,飞斧呼啸满天,无数魔属联军的士兵在离我方士兵二十个手臂到几个手臂远的地方倒下……他们的同伴冲过来时不得不踩过他们的尸体,一层层尸体堆起来,慢慢加厚加高,直至齐胸! 倒下的士兵永远都不会明白,这段距离,我们把它叫作「死亡地带」! 身后响起一片吟唱声,魔法师出手了。 死亡地带燃起一道道火墙,两人高的魔法火焰开始无情的吞噬敢于穿越它的所有物体,不少拚死穿过火墙的魔属联军士兵还没冲到长枪兵身边就已变成焦炭…… 敌军的魔法师也开始反击,三三两两黑色或绿色的魔法球飞了过来……通常是他们的魔法球一升空,立即就会遭到我方十倍以上魔法球的还击! 我们的阵形太密了,如果不先消灭敌人的魔法师,他们会给造成我方难以接受的伤亡。 两边的魔法师又是释放结界、又是魔法攻击、忙得不亦乐乎。战地上空,一时间五光十色,就像是在比赛放烟火。 虽然我方的魔法师无论是数量还是素质都占绝对优势,但这并不说明敌人的魔法师就是一无是处的软脚虾。 「轰!」的一声,一个黑色的魔法球穿过结界掉在我左边不远处,原本待在那的几十名士兵在剎那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地面上一片焦黑,在那些人里,就有一个特别喜欢被我踢的军官。 我强忍着不去看那块地,心里计算着敌军整体前进的度…… 「号角!」看到敌人主体已经全数进入伏击地域,我大喊一声:「吹!」 「呜----呜----呜呜呜----」 随着我方吹响号角,无数士兵从藏身的地洞中跃起,将敌人的后路完全堵死,跟着四个团从两侧压上,把敌军团团围住。 同时,已经调整过方位的投石车再次威,不停的向敌军正中位置射! 负责包围的部队在地洞里憋了很久,一出来就势不可挡,其狂暴程度和魔属联军的士兵有一拼。 他们手上的战刀已经全部装上了长达一米的金属刀柄,在砍劈力量和灵活上比敌人的武器都要好得多。一刀下去,敌人多半是连武器带人成两截…… 在敌军的魔法师死伤殆尽之后,我方的翼人弓箭手和精灵魔法师集体升空,排着整齐的队形轮番飞过敌人上方猛下狠手。 剩下的敌人手足无措,虽然个个狠死战,无奈大势已去…… 战斗结束。敌军前队两万人被全歼,从军官到士兵……没有一个投降的。 息战号角吹响的那一刻,战片欢腾。士兵们欢呼着,纷纷解下头盔向天上扔去,不少人的脑袋被砸得大包套小包。 有的家伙扔了头盔还不够,开始逮着自己的长官扔…… 「报告长官!」卡罗斯骑着马过来,兴奋的对我说:「我们赢了!非常漂亮的一仗!」 我点点头:「我军伤亡多少?」 「粗算了一下,」卡罗斯一楞:「我军有三千多人的伤亡。」 「今天的战斗,应该场伏击……」我皱起了眉头:「魔属联军真是不可小看啊,在这种劣势下居然还能杀伤我三千将士!」 「不过,长官,他们全军覆灭了。」卡罗斯低声说:「以三千人伤亡全歼魔属联军两万人,这代价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话不能这么说,胜利并不是以死人多少来衡量,应是以作战目标的达成为标准。」我打断他的话:「虽然我们的作战目标完成了,但这样的代价……太大了。」 「长官……」 正在卡罗斯有所感悟时,一大堆军官来了。 「长官好!」后勤团长说:「伤亡统计出来了,我军牺牲八百七十人,重伤两千三百五十人。其中有三百多人……残废了。」 我点点头:「通知运输船队靠岸,我方的伤员和尸体要立即运走。」 「是!」 「报告长官,」杰克说:「我军战场军纪良好,没有士兵受到处罚!」 「干得不错!」我笑着夸奖他。 「谢谢长官!」杰克的脸微微一红:「对了,敌人有很多伤员……」 「敌军?」我说:「我不需要伤员俘虏,杀掉他们。」 「可是有好几千……」 「杀掉!」我看了杰克一眼:「由军法处负责执行,普通士兵不得插手!」 「是!」杰克调头就走。 自己的伤员还忙不过来,哪能让敌军的伤员拖累?虽然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但气氛多少有点凝重。 「长官,去和士兵说点什么吧!」卡罗斯打破沉寂:「他们都在等着让您夸上几句呢!」 「好!」我点头答应:「我们走!」 敌军的残破盔甲在战场中间堆成了一座小山,我就带着军官们一步三晃的走了上去,疯够了正在打扫战场的士兵们纷纷围拢过来。 「全体----注意!」值星官大喊一声:「向长官----敬礼!」 「长官好!」几万人用整齐划一的声音高喊,震得大家的耳朵轰轰作响。 感受到这一幕,我心中多少有些感慨。记得我第一次走上第九军团的观礼台时,他们也向我问好来着……两者一比较,差距何止千里! 「士兵们,你们是好样的!」看着这些家伙喜气洋洋的脸,我也被感染了:「我们全歼了两万魔属联军军队!狠狠的、再一次的踢了吉伦特那个老混蛋的**!」 「呵呵----」 「两万军队,说多也不多,可敌人在神魔分界线上总人数才一百万! 我们再多打几次胜仗,他们就得回家种地去了!」我接着说:「为什么我们可以打败这支敌军呢?因为我们很团结,每个人都信任身边的战友,而且从上到下每个人都努力了!只要我们保持着这种团结努力的精神,我们就可以战胜各种敌人!」 「」 「吉伦特那老混蛋的**可不是随便能踢的,他一定会带更多的军队来找麻烦!」我换了一种语气:「所以从现在起,大家要收拾起兴奋的心情,更加努力的去训练和准备----我们要再次踢那个老混蛋的**!」 「」 「解散!」 「我们回营地吧,」我对身边的军官说:「吉伦特这次会来得很快!」 第九节 回到营地后,我立即召集参谋部策划新的作战计画,对敌人每一个可能采取的战术都准备了详细的对策。 毫无疑问,在我方显示出真正主力后,敌人的反扑将会极为猛烈。 而他们手上可调动的军队数量相当富裕,多半会用稳扎稳打的战术来一口吃掉我们。 士兵们利用各种工具在荒原上修筑陷阱,这是个苦差,但在前次战斗中陷阱的巨大作用深深震撼了他们,一个个挥汗如雨却无半点怨言,他们现在只恐怕陷阱还不够大不够深……这些家伙本来就是奴隶农夫出身,又在战前恶补过一段时间的土木工程,几天下来把个荒原挖得是千疮百孔。 比起士兵,军官们就要忙碌得多,他们已经习惯了自己的职责,职业特征也逐渐表露出来。 …… 「怎么看出那个长官是侦察团的?」如果你问士兵,士兵们会对你说:「自己看吧!谁连小个便都用跑的就是了。」 士兵们这样说没错,因为侦察团上上下下的军官总觉得时间不够用,个个眼中都满是血丝……他们在短时间内就将侦察系统覆盖到了整个荒原,几千双眨都不眨的眼睛注视着广大的区域----右到海岸线,左至驻扎有敌军的沙温城……每天少说也有几百份情报传回。 经过筛选,有价值的情报会被直接送到参谋部。 …… 「怎么看出哪个长官是参谋部的?」 「你看到谁吃饭时会不小心把食物往鼻孔里塞、走路会撞上墙、鞋子常常穿反,还时不时打自己耳光的……那就是参谋部的长官了!」 虽然有些夸张,但大多却是实情。参谋部的军官满脑子的敌我力量对比、战术协调、阵形选择,往往是花了好几天才想好的战术被一纸新到的情报推翻……整天围着地图打转,根本就没机会关心一下自己,除了策划作战,做其它什么事都心不在焉。 而对于军官的这些行为,士兵们都是以一种自内心的感激与尊重来看待的,他们会留下最可口的食物给军官,他们会拉住快撞到墙上的军官,还会把军官需要的东西放到最方便取用的地方……因为他们知道,军官们的每一次努力都是以保护大家的生命为目的。 对其他将军来说,大战将至时,营地里的气氛应该是很压抑的。可偏偏这时候我营地中的气氛却是融洽无比,吃饭睡觉次序井然,训练出勤士气高涨,违反军法的士兵几乎绝迹! 因为现在将士兵的心凝聚在一起的,不是食物,也不是军法,而是一种真挚的情感! 「你们、他们」这是以前士兵当中最常见用来称呼军官的话,现在已经逐步被「我们、咱们」所代替。 就随着这几个词汇的变化----军队也完成了最后的转型,从一盘散沙的神属联军第九军团变成了只忠于我个人的精锐军队,变得就如同背在我后背的黑铁刀一样伏贴锋利! 但令人泄气的是……喜欢被我踢的人也越来越多了,如果要做到每天一个不漏的踢,可以从早上忙到天黑。 但在时机适当的时候,我仍然会拍他们的头、踢他们的**,还会用粗口骂他们。因为我明白,这样的举动会让他们感到被关心,还有一种归属感。 他们大多是神魔分界线上的流民,是被神魔遗弃的生命,在我这里看到一丝希望后,他们最害怕的事莫过于被再次遗弃。 先于魔属联军到达的,是从加里亚来的信使。 信笺相当多,除了三位妻子的问候和一位可爱女商人的质问之外,也有菲谢特的信……当然,还有来自军部的狗屁命令。 还是先看命令吧! 「致神属联军第九军团指挥官,神佑骑士科恩。凯达阁下:……最后决战已经展开,在神属联军的猛烈攻击下,魔属联军正在做最后的、无谓的抵抗,相信在此战役结束之后,光明将永远照耀神魔分界线!因为前线战况激烈,第九军团必须于本命令到达之日起主动出击,将魔属联军第五战区全部牵制于坎普帝国境内,并再次彻底的破坏魔属联军补给线……」 除了这一小段还看得出来是份命令之外,余下通篇都是充斥着宗教特色的煽情文字,狂热程度比热恋中的男女写的肉麻情书还要强过百倍,签名却依然是卡尔。尤里西斯亲王。 「狗屎!」我骂了一句,再看了命令最后一眼以确定自己没有漏掉什么,然后把这张让我鸡皮疙瘩掉一地的命令搓成一团托在掌心。 微一凝神,纸团就燃了起来……嗯,看来本少爷的魔法近来有进步。 沾沾自喜的吹去手中的灰烬,我拿起菲谢特的信看了起来,这一次却是越看心越沉。 就在我打胜仗的同时,神魔大战也打得热火朝天,在上千里的战线上,双方的损失都非常之大。战前双方近两百万的军队已经死伤过半……而且相比之下,神属联军更加狼狈,已经连吃好几个大败仗,防线濒临崩溃! 菲谢特警告我说,虽然神属联军还在进攻,但这已经是最后一次冲击了,神属联军这边最多再撑上半个月就要撤军……到时魔属联军就可以腾出手来收拾我,要我立即想办法后撤! 神属联军败得这样快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事,但菲谢特的情报是最为可信,经他提出的建议我没有理由不采纳。而这封辗转到我手中的信,它在路上已经花了近十天的时间! 「传令兵!去叫卡罗斯来!」我向外面喊了这句,又被菲谢特信上说的第二件事气了个七窍生烟。 在卡尔。尤里西斯亲王严办了一批神殿下派官员后,天堂岛神殿立即就做出了反应。 在当夜,三位红衣祭司就觐见光明神族,向光明神族请求严厉惩罚卡尔。尤里西斯亲王,但在战神的干预下,这个请求没有被神族采纳----在大战期间惩罚最高指挥官无疑是愚蠢的,但亲王仍然被召回国。 惩罚亲王这件事没有达到目的,红衣祭司们就再次向光明神族提出另一个请求,要求削减神佑骑士的数量,特别是一个帝国内不得同时拥有两名或者两名以上的神佑骑士! 很显然,他们这一手直接要对付的人就是我!但不知光明神族是出于什么考虑,竟然答应了神殿的这个要求,夏洛特女神直接给克里默陛下去了一封信,要陛下在帝国两名神佑骑士中自己选择。 因为菲谢特以后要继承王权,有没有神佑骑士的身份都不要紧,所以陛下让菲谢特上交了神佑骑士的盔甲和配剑……虽然陛下和菲谢特都不是很在意,但这种非正常的权利剥夺是每一个贵族都不能坦然接受的,这是一种耻辱! 神殿这些混蛋!我绝不会放过你们! 「长官,你找我吗?」卡罗斯走了进来。 「卡罗斯,情况有变化,」我对他点点头:「我们要立即撤退!」 「这么急?」看到我脸上的严峻神色,卡罗斯一楞。 「是的,我们要立即撤退到加里亚。」我说:「神魔分界线上的战争,也许已经结束了!」 「结束?」 「这是十天前的信笺,」我晃了晃手里的信:「我敢肯定,我们现在的处境已经很危险了,如果被魔属联军包围,我们将是死路一条!」 「我马上去安排!」卡罗斯才说出这句话,玛法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老大,新到的情报!」玛法紧张的说:「我们现了敌人。」 「有多少?」 「现在现了两个方向的敌人,其中来自坎普境内的吉伦特,他带着他的全部人马朝我们来了,」玛法说:「另一路来自神魔分界线,离沙温还有一天的路程!」 「人数呢?」 「吉伦特那边差不多二十万人,步兵为主。」玛法说:「神魔分界线那边差不多十来万,是三个军团,有骑兵、步兵,其中还有特殊兵种!他们来得很快,吉伦特这边离我们还有一天半的路程。」 我心里一惊,魔属联军已经可以从前线抽调部队!这样看来,神属联军的败局已定! 「卡罗斯,命令部队立即撤退!把营地烧掉,我带四个近卫团断后! 命令海尔特带着部队再去吉伦特**后面放把火,然后直接从海路回加里亚!」我斩钉截铁的说:「玛法,告诉你的人打起精神来!密切监视所有东西!」 「是!」 在部队准备的时候,关于两支敌军的后续情报源源不断的递到我手中。 从神魔分界线上过来的敌军行进的非常快,因为他们大部分是骑兵,看样子是想切断我们的退路。而从坎普内地来的吉伦特,他已经将军队分成两路,左右间隔五十里向我们气势汹汹的逼来。 这两股敌人的架势,这个作战计画他们一定早就制定好了。如今条件一成熟,连轻易不出动的吉伦特也带着全副家当跑来凑热闹。 而我设计的战场最多只能容纳十万敌军,多出来两三万我就不能保证胜局,何况敌人现在是三十多万! 「老大!」玛法又一次冲到我身边:「吉伦特的部队又分出了一股前锋,来得相当快!」 「慌什么?!」我接过玛法手中的情报,回头看了一眼卡罗斯:「部队准备得怎么样了?」 「侦察部队早已派出,先头部队也已经出,」卡罗斯对我说:「再过半个钟头,不能带走的装备就可以完全被毁,其余部队也应该准备完毕!」 我看了看围在我身边的军官们:「除了留下断后的部队外,你们全部跟着卡罗斯走,我要你们在最短时间内到达会合点!我会尽快赶上你们,只要过了大峡谷,我们就安全了!」 莫亚看着我说:「长官!不能让你留下断后,换我吧!」 「是啊!换我来吧!」 「还是换我!」 军官们七嘴八舌的想要说服我先走。 「闭嘴!」我用凌厉的眼光扫了一圈:「换你们这群白痴留下,一万人的断后部队会死光光!看不快给我滚!」 军官们被我踢出门外。 「卡罗斯,」我拉住卡罗斯,悄声对他说:「帮我看着这些白痴。」 「我明白的,」卡罗斯用力点了点头:「长官,你要小心。」 「放心好了,」我笑笑:「本少爷没那么容易死。」 目送着最后一支部队离开,我下令放火。 个营地都被点燃,高高升起的烟柱在几十里外都清晰可见,这已经足够吸引吉伦特的前锋加快步伐。 如果我干掉这支前锋,吉伦特追赶我的步子就会放慢一点。 我的四个近卫团一直待在距离营地三里的地洞中,等待着吉伦特的前锋。 营木结构,所以火势很猛,足足烧了一个下午……就在大火即将熄灭时,吉伦特的五千前锋部队已经露面了。 在一番试探后,他们非常谨慎的接近营地,仔细的检查了每一个角落,不放过任何一个疑点。 很快,他们就得出了结论,几匹快马向后奔去,给吉伦特带去我们已经逃跑的消息。 我盯着这支敌人的前锋,看他们下一步的行动----片刻之后,他们开始行动,整支部队向我们走来。 当他们走到距离我们一里半的地方时,我方的弓箭手射出了手中的箭!同时,一个小队的翼人士兵腾空而起,绕过敌人去追杀那几匹报信的快马。 密集的羽箭掠过天空,远远只能看到一大片模糊的黑色向敌军罩了过去……照我的想法,几轮弓箭的齐射后敌人应该没剩几个才对。 但是,我这次想错了! 敌军的反应之快,出乎我的预料。前排的士兵同时大呼示警并举起手中的大盾,紧接着敌军上空出现几十个颜色各异的魔法结界! 眨眼间,我方的羽箭已经飞到敌人眼前。 虽然敌人有盾牌的保护,但是杀伤力强大的三棱箭头仍然带给他们很大的伤亡,喧闹声中,前排的一大片敌军齐刷刷的倒下。 当我方弓箭手正准备射出手中的第二轮羽箭时,敌军阵中有将领出一声暴呼,士兵们立即大喊着向我们冲过来。 片刻之后,三百来名身着鲜红色衣服的敌军战士就越过其它敌军,冲到了最前面! 虽然魔属联盟行事一向都是放荡不羁,但也没必要让士兵穿著如此夸张显眼的衣服吧?难道说,这些红衣武士有特殊的身份?看看他们惊人的度,我更加肯定了这个想法…… 「小心!」我大呼着说:「精灵弓箭手以红衣武士为目标!魔法师准备近战支持,前排士兵准备接敌!」 从前面地洞中钻出的士兵,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度,快的列好了队形----长枪兵蹲在地上,魔法师正为他们加持魔法,而精灵弓箭手,他们已经下移战弓,将目标放在突前的红衣武士身上。 就是在这极端紧张的时候,精灵们的动作依旧是不急不徐,他们如往常一样拉弦开弓,推臂沉肩……不过我知道,这正是他们极其投入的表现! 弓弦震颤的响声才传来,羽箭却早已飞出。 我这边的精灵弓箭手射得出色,红衣武士那边躲得更是令人咋舌! 部分红衣武士一跃而起,身体在空中旋转着躲过了射来的羽箭。 另一部分却是把身体一伏,在地面上急滑行,他们大多也避过了羽箭。而剩下的红衣武士,他们纷纷立定,用手里的武器挽起一片片银色光圈,将飞到身前的羽箭一一击飞。 在这轮箭雨过后,只有三十多名红衣武士倒在地上。而这些怪物的度奇快无比,对他们最多还可以射两枝箭! 「弓箭手继续射杀其它敌军!长枪兵往前靠!掷斧手上前支持!魔法师释放支持魔法后,立即转入防御!」我大声叫喊,不断的调整着部署:「后排所有战刀加装刀柄!不能让敌方的红衣武士冲过防线!」 前列军官的战刀向下一压:「前----进!」 「前进!前进!前进!」长枪兵站起身来,端着长枪开始反冲!魔法师为他们加持了近战魔法,前面五列长枪兵身上开始散出各种绚丽的色彩,就似一条逼向敌军的七色彩虹。 密集的弓弦震颤声再次传来,又是一片羽箭越过长枪兵的头顶向敌军飞去。 百多名精灵弓箭手已经微微漂浮了起来,上一次对红衣武士的弓箭齐射效果不好,这让他们的表情严峻无比。 这一次,他们的羽箭上都隐约流转着各色魔法光芒……尔后强光一闪,羽箭已经以肉眼难及的度飞出! 红衣武士仍然用上次的方法躲闪,但这次,他们小看了我的精灵弓箭手! 有的红衣武士还未起跳就已经被羽箭穿了个透心凉;而伏在地面滑行的红衣武士有很多被魔法箭瞬间冻成大冰块;想把羽箭击飞的就更惨……箭是被击飞了,而他们的整个身体也被羽箭上附加的魔法硬生生扯成碎片! 这一次,红衣武士躺下了百十来个,让我不由大喊一声:「好!」 剩下的一百多名红衣武士,他们一声不吭的冲向长枪兵的队列。我终于看清他们手中的武那是两把雪亮的长刀! 「杀!」我方前排的士兵狠狠的把长枪刺出。 约有半数的红衣武士高高跃起,他们在空中一个翻身,落地时已经到了长枪兵身后。而没有跃起的红衣武士,他们手中的两把长刀划着大大小小的圈子,格开了刺向他们的长枪。 「干!这是什么怪物!」我心里一惊,大喊:「长枪兵稳住,后面的给我乱刀剁了他们!」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我肯定无法相信……就是这区区一百来个敌军,他们会带给我的士兵如此大的伤亡! 落到长枪兵身后的红衣武士,他们立即狂风般的高旋转着身体向长枪兵压过去,刀光闪过,后排很多长枪兵在转过身体以前就被杀死。 正面的红衣武士充分利用长枪不太灵活的特点,以他们敏捷的身法冲到长枪兵面前,两把长刀上下翻飞……一刀划出之后,或者横移或者后退,都是立即离开,根本就不给我方士兵还手的机会! 而他们每划出一刀,我方就必定会有一名士兵倒下----寒光闪闪,从不落空! 第十节 队列里的长枪兵一个个倒下,这情形让我心如刀绞。 “掷斧手!”我嘶哑的喊声在战场上空回荡,“给我杀了他们!” 我想我的眼睛一定是红了,我从未试过眼睁睁看着自己人被杀而无法上前帮忙----因为我是最高指挥官,我的职责是指挥全军而不是冲到第一线,就连我出的命令也是传令官传达的。 长枪兵队列后面紧跟着一队队掷斧手和普通刀兵,接到我的命令,前面的掷斧手齐喊一声,手中的飞斧已经出手! 飞斧临身,长枪兵身前身后的红衣武士不得不停止攻击,先用手中的双刀格挡飞斧。 我很庆幸前段时间对士兵的训练,因为长枪兵趁着这一瞬间的空挡与身后的红衣武士拉开了距离。前列的长枪兵也同时出枪,无数密密麻麻的银色枪头一起刺出,把正面的红衣武士逼退了好几步! 掷斧手军官沙哑着嗓子,挥舞着手中的战刀,“投!” “投!”又一轮飞斧飞出,比上一次更有准头。 “杀!”掷斧手后面是手持加装了长刀柄战刀的士兵,他们一涌而上将跳到长枪兵身后的红衣武士分割包围。 掷斧手继续投掷,一点也不在意有一部分飞斧掉到自己人身上。 因为当初在设计飞斧时,大师和我已经将今天这种混乱情况考虑到了。针对我方士兵的盔甲特点,大师对飞斧的重量和刃口都做了最恰当的调整,而我就对掷斧手进行了非常严格的训练。 就象现在这种混战状态下,掷斧手们都知道自己应该用多大的力将飞斧掷出,应该施加给飞斧怎样的自转度----飞斧才可以毫不费力的砍进红衣武士的身体又不伤害到自己人。 这时,前线的长枪兵指挥官齐声喊出了相同的口令,“突袭!” “突袭!突袭!突袭!”长枪兵叫喊着,不再执着于整齐的队型,红衣武士正面的长枪兵原地停下与他们继续纠缠,而旁边的和后面的长枪兵就抢出几步左右包抄,刹那间就在第一线形成百十来个圈子,将红衣武士牢牢的套在里面。 其他长枪兵越过圈子并在行进中再次整理好队型,准备应付敌军的后续部队----那些还没冲到的,在羽箭射杀下已经死得七七八八的普通步兵,红衣武士被接连袭来的飞斧搞得手忙脚乱,等到俩轮飞斧过后稳住阵脚时,他们却不得不面对一个严酷的事实----自己被十几个刀兵或者长枪兵团团围住,围得还相当紧,前后左右都是闪着寒光的大刀片子和长枪枪头,已经再没有一丝一毫的移动空间! 也许是为了保持身法的敏捷,红衣武士的身上并没有太厚的盔甲。在失去了宝贵的躲闪空间之后他们再不能施展快如鬼魅的身法,而失去了最大的敏捷优势,他们也就变得比普通步兵还不如。 “杀!”无数红着眼的士兵带着深切仇恨喊出这句话! 长枪兵狠狠的把枪头扎进红衣武士的身体,再咬牙切齿的将枪身左右旋转几次,然后退枪、再刺……最后,再由几个枪兵合力将红衣武士鲜血四溅的身体举起,大喊一声抛向圈外! 虽然被抛出的红衣武士还没死透,但他们再也做不了怪,因为枪兵们下枪的地方都是致命处或者身体的主要关节----如果要比谁更了解人体的骨骼肌肉,我的士兵现在比巫医还要出色! 个个红衣武士被抛上半空,有的家伙还没落地就已经被战刀肢解。就算运气好掉到地上,连被激起的尘埃都没稍微散去一点他们就被砍成了肉酱!这可不是变态的行为,有关魔属联军里黑暗魔法师会复活死去战士的故事,每一个士兵都是知道的。 个近卫把我的马牵了过来,我跨上马背继续注视着战局。 红衣武士刚被解决掉,冲到前面的长枪兵已经和敌军的普通步兵杀成一片,我方的整个队型也跟着压上去。 随着我方魔法师的一片魔法咏唱,战线上空出现了大片的魔法结界。结界将整个前线的敌我士兵完全保护起来----我们已经占据优势,天知道失败的魔属联军会不会不顾自己人乱放魔法? 而在散着各种色彩的魔法结界下,双方士兵们正杀得热火朝天!我的士兵训练有素,而且在军官的指挥下配合得很默契。军官们大声的下令,士兵用呼喊回应,就象是一具运转良好的机器被动起来……在士兵们每一波呼喊过后就会踏前一步,同样,敌人队列中都要倒下不少鲜血飞溅的**。 不过多时敌军已经支撑不住了,虽然他们表现得很顽强但整个战线还是完全崩溃掉,我方士兵分散开来,把敌军的散兵游勇一一追杀…… 和上次战斗一样,没有一个敌军投降。 对于敌军如此硬朗的风格我不觉得意外,毕竟这是一支前锋部队。而一支好的前锋除去度与灵敏的要求外,强横的作战风格更显得重要!要不然的话,被对方抓住一俩个俘虏稍一动刑,不就什么都让对方知道了? 在此战之前,我并没有低估敌军这支前锋,事实上我不但在伏击地点上做了精心选择,而且还以俩倍的兵力来招待他们。如果不是那些红衣武士的意外出现,这将是一次漂亮的伏击战……想到意外出现的红衣武士,我突然想到他们那鬼魅般的身法,还有他们手中那对妖异的长刀! 他们一定有古怪!顾不得前面还有零星的战斗,我立即带着一群精灵魔法师来到刚才与红衣武士交战的地方,我要摸清这些武士的底细。 面上一片狼籍,躺满我方士兵的遗体和红衣武士的碎片。魔法师们纷纷蹲下身去,拣起红衣武士的配刀查看。 “怎么样?”我大声问,“可以确定他们的身份吗?” “请等一下,科恩总督,”一名领头的大精灵转过头来,拉下风帽对我说,“我们需要一点时间。” “好的,我等。”我点着头回答她,心里却非常着急:如果不能快点确定这些红衣武士的身份来历,说不定我就会贻误战机。 大精灵拿起一把长刀,对着太阳举起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再将刀握在手里,闭上眼睛,用出白光的手指小心轻抚刀身,最后还和几个精灵凑到一起小声说着什么。 “科恩总督,”大精灵的眼睛向我看过来,目光里已经满是忧虑,“我想,我们已经知道了他们的来历。” “是什么人?” “毒蝎武士。” “毒毒毒……毒蝎武士?”我不由得皱起眉头,“那是什么玩意?” “毒蝎武士,魔属联军中一种数量极少的武士,非常特殊。”大精灵望着我说,“其实我以前也没有见过,我是从他们的武器上得出这个结论的。” “我在听。”我示意她说下去。 “毒蝎武士是魔属联盟专为刺杀而训练,不是出自其他种族,而是黑暗魔殿在人类中挑选的。入选者从五岁起就严酷的训练,训练完成后拥有非常敏捷快的身法,特别是短距离小范围的移动。而他们的武器,”大精灵将手里的长刀举起一点,“这把长刀,上面有巨毒。” “毒?” “不但有毒,还被黑暗魔殿的大祭祀级魔法师加持了诅咒魔法,”大精灵缓缓说,“其实我们的很多士兵,只是被他们的刀划破皮肤……而只要是被这样的武器划破皮肤,就会先被诅咒魔法麻痹,而后才会毒。” “什么?”我从马上跳下,几步来到一个士兵的遗体前,仔细查看这名长枪兵身上的伤口。 大精灵说得没错,这个长枪兵只被长刀划破手套而在手背上留下一个黑色的伤口而已,伤口很浅还没有一丝血迹。我再掀开他的头盔面罩,整张脸都已经变黑…… “我的这些士兵都是中毒而死?”我抬眼看看四周,到处都是我方士兵的遗体。 “是的科恩总督,这些士兵的尸体必须马上焚烧,”大精灵走过来说,“不然的话,我也不清楚会有怎样的后果。” “你去休息吧。”我点点头,然后对身边的值星官说,“清点人数,打扫战场!” “是!” 当牺牲士兵的遗体被放上木柴时,战损人数也清点完毕。 此次战斗,我方伤亡近俩千人,其中有一千二百多名士兵牺牲,几乎全是死在敌军的毒蝎武士手上!也就是说除了被射杀的之外,每一个冲到我军阵前的毒蝎武士都杀死我八个以上的士兵!如果不是我有大量的掷斧手,如果不是我的士兵训练有素----牺牲的士兵人数至少还要多出一倍来! 这只是区区一百多名毒蝎武士,而与他们战斗的,是我战斗力最强的近卫团!是我麾下最精锐的士兵!在如此的优势下还有这样大的伤亡,可以说这场仗……我是失败者! 牺牲士兵身下的木柴被点燃了,望着熊熊火焰,我无比沉重的右手抚胸给他们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安息吧,我的士兵,你们永远是最优秀的,我会用敌人的鲜血来祭奠你们…… 不能再和这样的敌军交手了,我下定决心,转头对一干军官说,“立即撤退!立即!” “是!” 天后,我已经带着断后部队踏上神魔分界线。虽然我们跑得并不慢,仍然在接近大峡谷时被魔属联军的骑兵军团追上了。 追上我们的个军团的轻骑兵,可他们并没有立即起攻击,只是分成三个方向不紧不慢的跟在我们目力所及的地方。 我曾经试着停下,还曾经试着起佯攻,可敌军就是不和我交战! 我停下他们也停下,我反攻的话他们就往回跑……我总不能指望士兵们可以用俩条腿追上轻骑兵吧? 这个骑兵军团想干什么?他们有接近三万的士兵,按理说应该进攻才对啊!怎么现在就好象监视一样远远的拖在我们身后? 他们的所为让我很疑惑,我不得不在提高警惕,同时一遍遍告诉自己:稳住!只要到了大峡谷一切就都解决了! 日也防夜也防,我调动了脑袋里每一个细胞。 俩天后,风尘仆仆的我们已经到了大峡谷外围,看到了大峡谷谷口的一座小城,离脱离险境只有一步的距离。 进入土城后,我现先行的部队并没有按我的命令做----我命令他们除留下一部警戒外其他人立即进入峡谷。 土城里,每条街巷中都挤满了士兵,他们也刚到……由我带领的断后部队行进度相当快,几乎是追着先行部队的脚后跟进了土城。 “怎么还不进入峡谷?”我逮到一个军官问。 “报告长官,这是参谋官的命令!”军官回答我,“他命令我们布置防御并待命!” “你妈的!”骂了句粗话后,我下令部队做好立即进入大峡谷的准备----后面的追兵离我们太近了,随时都可以杀过来。 我快马加鞭的冲进指挥部,找到了卡罗斯。 “为什么还不进入峡谷!”我抓住卡罗斯就是一记耳光,“追兵已经跟来了!” “长官……你最好到城墙,”手中还拿着地图的卡罗斯眼里满是血丝,“我们根本进不去。” “不管是什么东西,也不能阻止我!”我丢下他,三俩步就冲上城墙,才看了第一眼已经整个人呆住。 这个土城是流民建造的,主要就防范强盗,就在距离峡谷口大概七八里的地方,以俩道低矮简陋的城墙连接着大峡谷俩边的密林和沼泽,将整个峡谷入口圈起来,峡谷入口就呈一个漏斗状。而现在,从城墙下到峡谷口,这个巨大的漏斗中挤满了难民,一眼望去视野中全是蠕动的人流,什么种族都有,少说也有几十万! “你妈的……”我浑身无力,一下就颓坐在城墙上,“这不是要我的小命吗?” “长官,难民太多了,”卡罗斯走到我身边说,“我们不可能强行进入……别说进峡谷,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这些人是从那里来的?”我有些不敢相信的摇着头说,“怎么会在一夜之间冒出这么多难民!” “战火蔓延整个神魔分界线,只有这里没打仗。他们最远的甚至来自特拉法帝国边境,拖家带口的翻过好几个山脉……而我们俩天前派出的侦察兵都没有现退路被堵,在一个钟以前我们进入土城时,城里面到处都是人,离城十几里的地方还聚集了更多的难民。”卡罗斯低声说,“而我们事先却没有考虑到这点!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让他们逃到这里应该是魔属联军的圈套,”我缓缓的说,“记得我们在坎普驱赶乱民的事吗?他们学得可真他妈快!” “可以驱赶他们吗?”卡罗斯试探着问我,“让我们的部队先过?” “来不及,敌人已经追到,而要驱赶这几十万人可不是件容易事,”我摇了摇头,“如果用强硬的手法,我们的士兵大都来自神魔分界线,这些人里说不定就有他们的亲人……士兵们一但哗变,我们就完了。” “那我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我们掉进圈套,拼命的时候到了!” 这时,一个军官跑上了城墙,“报告长官!敌军追到了!” “准备接战,我打错你了卡罗斯……”我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但你别想我跟你道歉,有机会让你打回去好了!” “啊……不用……” “传我命令!全军进入土城防守!”在卡罗斯结巴的时候,我已经大步向城墙下走去,“修筑据点布置陷阱----我要杀光这些魔属联军的杂种!” “是!” “卡罗斯!” “到!” “各团军官会议!”我大声说,“就在前面的城墙上!” “是的长官!” 於小说频道明寐讨论区 时请保留此段文字。 篇外篇 黑暗传说之八流浪的乐章 流浪的乐章“报告长官!”快马一个人立,而后稳稳停下,马上的骑士对魔属联军第二十六军团最高指挥官隆里亚少将行着军礼,“敌军已经进入土城!” “知道了,下去!”隆里亚少将笑着对身边的人说,“真不愧是军部拟订的作战计划,太完美了!” “我看过了地图,那个土城的城墙才俩人高,”他身边一个年轻军官问,“长官,我们要立即进攻吗?” “不,我们现在不进攻,”隆里亚少将说,“我们的任务就是看住他们,等待后续部队。” “为什么不进攻?照我们一路的观察,这支军队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年轻军官不解的问,“赶在其他军团之前消灭这个魅影军团不是大功一件吗?” “没什么了不起?你知道为了困住这个魅影军团我们付出了多大的代价?”隆里亚少将神色严峻的说,“现在我可以告诉你,凡尔伦元帅之所以接受神属联军的停战请求,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围歼这个军团!” “什么?” “为了全歼这个魅影军团,军部制定了相当周密的作战计划,无论他们逃往何处都逃不出灭亡的命运,”隆里亚少将望着远处模糊的土城城墙,句的说,“整个计划有二十个以上的主战军团参于,只是为了防止他们向联盟内地渗透,就有九个主战军团牢牢的守在与坎普接壤的俩个帝国边界上!其他军团组成大小不等的围歼集群在坎普周围游弋,还专门有三个军团在神魔分界线上驱赶难民。” “对方真有这么厉害吗?”年轻军官很是吃惊,“需要怎么多主战军团?” “如果你有包括三百名毒蝎武士在内的五千士兵,”隆里亚少将看着年轻军官说,“你可以对付多少神属联军?” “俩万!”年轻军官说,“至少俩万!不行的话砍我的脑袋!” “砍脑袋?恐怕你的脑袋不够砍,”隆里亚少将摇了摇头,“人家区区一万人,以不到俩千人的伤亡全歼了这支部队!” “不可能!” “这是事实!更不要说这个魅影军团凭借一己之力把坎普搅成一锅粥,”隆里亚恨恨的说,“也亏得军部下了狠心,一把火把坎普境内所有可以藏身的地方烧掉。不然的话他们会继续留在坎普,谁也不能把他们逮到!” “如果他们真是那么厉害,土城里这点难民就可以阻挡他们吗?” “不管是什么原因,军部的计划就是这样制定的,事实上他们也被困在这里了,”隆里亚少将淡淡一笑,“我们在这边赶人进去,那边自然有人帮忙堵住……整个分界线上都在这么干。神属联军要脱身,我们要全歼这支军团,各得其所。” “怎么会有这种事?”年轻军官不由得摇头,“真是不敢想象,神属联军连这样的军团都会舍得放弃?” “孩子,你要记住,这就是协议的结果,再说神属联盟里没什么好东西,”隆里亚少将说,“好了,在后续部队上来之前我要看好他们……我这有份报告,你送回沙温去!” “可是父亲!”年轻军官说,“那样的话我就赶不上战斗了!” “格伦斯,这是命令。” “是的父亲,既然你坚持的话。” 格伦斯接过父亲递来的文件,依依不舍的拍马离去。 “傻小子!打仗是好玩的吗?都已经二十岁了什么时候才能成熟点?”隆里亚少将收回目光,转头对传令官说,“全军戒备!随军魔法师交替升空观察!一但现敌人有异动马上回报!” 而在土城的城墙上,科恩*凯达的战前会议也正在进行。 “很明显,我们走不了大峡谷,”总联络官玛法说,“翼人侦察兵沿着大峡谷侦察过了,峡谷里的难民没有向前移动的迹象,也就是说,即使杀光堵在这里的难民我们也过不去。” “别说杀了,刚刚有很多士兵跑到后面城墙上,把自己的口粮仍给城墙下的亲人,”军法官杰克说,“连执法团的士兵都这样,军官们费了很大劲才把他们赶下来,如果要士兵屠杀自己的乡亲……我怀疑他们会马上造反。” “我怀疑峡谷另一侧的出口被人堵上了,”科恩*凯达看着地图说,“他们是想在这里围歼我们。” “长官,你的意思是说,”莫亚小声说,“我们被出卖了?” “也不一定,可能是其他原因,”科恩*凯达看了一眼身边的军官,心想现在可不是追究原因的时候,“马上派出来翼人士兵去疏通,不过这也得花时间,我们先要安排好防守。” 就在众人商议时,一个侦察军官跑过来,将手上的情报交给科恩*凯达。 “我们有个小麻烦,”科恩*凯达看了一眼情报,“敌人的后续部队出现了,又是一个轻骑军团,一个钟后抵达这里。” “命令!派出四个团在土城前一里的地方列队,掩护其他部队设置陷阱加固城墙,土城内所有房屋拆毁以构建防御,装备团加紧制作各种防守装备,”科恩*凯达将手中的情报撮成一团,“后勤团清点作战物资,从现在起实行限制补给……为期十天。” “是!” “报告长官!敌军一万人城下列队!” “敌军主力有移动迹象吗?”隆里亚少将问。 “没有!” “我们的后续部队在什么地方?” “最近的后续部队是二十七军团,”隆里亚的副官回答,“最多一个钟后到达!” “命令军团展开,做好战斗准备,”隆里亚少将说,“缓步推进到距离对方三里的地方,没我的命令不准进攻!” “是!” 不多时,整个军团已经展开成三路,相互之间保持一里的距离,每一路又分为前、中、后三队。在号角声中,所有部队都在按顺序缓缓向前推进。 魔属联军第二十六军团,其实就是来自魔属威尔斯帝国的皇家第二近卫军团!这是一个有着光荣传统和优异战绩的军团,风格硬朗又尤其以长途奔袭见长,历次神魔大战中都被用来封住敌人的退路,是一支非常好用的“封门大棒”,而象现在这样追着敌人跑倒还是第一次。 作为指挥官,隆里亚少将在这次行动中表现得非常谨慎。因为他明白,威尔斯帝国的荣誉要靠自己去争取----帝国的另一名军团级指挥官,翰普顿少将已经死在这个魅影军团手上了。威尔斯帝国本来就地少人稀,拉出来能打仗的军团用一只手就能数清……这次神魔大战一共才出了俩个军团,因为这个原因还被凡尔伦元帅好一阵奚落。 副官拍马过来问,“报告长官,敌人在修筑防御!我们要不要去干扰一下?” “让他们修,”隆里亚少将不动声色,“作战计划里没有要求我们主动出击。” “可是……”副官说,“他们的防御完备之后,我们进攻就会很费劲。” “我们只做好份内的事就足够了,”隆里亚淡淡的说,“至于进攻----那是后续部队的事,让他们的指挥官去伤这个脑筋好了。” 的确,军部的作战计划上只是让自己巡视神魔分界线坎普段,如果现敌人紧紧跟上待援,只要不被敌人跑掉就可以----隆里亚少将不准备干别的,以免出了什么差错再被军部抓去吊死。 ,双方都列好阵型对持着,不管是骑在马上的魔属联军还是站在土城下的“魅影军团”长枪兵都默不作声……除了偶尔有风卷过,空旷的野地上就只能听到城墙上单调的打桩声。 个钟之后,魔属联军的后续部队到了。 来的是魔属联军第二十七军团,这是一支特殊的部队。虽然整支军团的士兵都装备了战马但却不属于骑兵,他们更擅长骑着马赶到战场然后下马以步兵战法攻击……因为他们是来自财大气粗的布卢克帝国,由俩个精英斗士团组成。 “去告诉他们的指挥官,就说我们可以再接着警戒三个钟的时间,”隆里亚少将对传令官说,“他们可以休息一下。” “长官,为什么我们还要多站三个钟的时间?”副官不解的问,“二十七军团的人也不是什么好鸟,上回还和我们抢功来着。” “这你就不知道了,我们的前线指挥官是跟随二十八军团行动的,而二十八军团到这里要不了三个钟的时间,”隆里亚少将说,“长官一到,自然要给敌人来个下马威……他总不会让站了一个中午的轻骑兵去干这事吧?” “我明白了!”副官恍然大悟,“休息过的家伙打头阵!” “你要记住,打仗可不是简单的事,”隆里亚少将习惯性的摇摇头,“需要对付的……是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人。” 俩个军团的指挥官相互沟通之后,第二十七军团的士兵下马休息,更有一部分士兵在距离土城六里的地方立起栅栏,开始扎营。 城墙上传来的打桩声更密集了…… 卢克都福克斯堡,魔属联军军部所在地。 “报告!”一个上校冲进了情报部,疯狂的挥舞手中的情报,“少将!斯维斯*赫本少将!魅影军团被我们抓住了!” “通知其他长官,马上到凡尔伦元帅那里去!”斯维斯把自己手里的卷宗一丢,抢过上校手中的情报,一阵风似的向凡尔伦元帅的房间跑去。 军部的高级指挥官们从未试过在如此短的时间里集中在一处,当斯维斯少将向凡尔伦元帅汇报到一半时,军部的头头脑脑已经挤满了凡尔伦元帅的房间,一时间,元帅的房间中金星闪耀----斯维斯少将是其中军衔最低的。 “……魅影军团已经被吉伦特赶出坎普,他们在撤退时又被第二十六军团跟上,”斯维斯少将指着摊在桌上的地图,“第二十六军团是联军里行进度最快的轻骑军团,没有理由会跟丢!在他们后面就是第二十七军团和第二十八军团!这三个军团同属第二战区,配合上没问题。再加上随后赶到的五个奴隶军团……敌军已经陷入死地,而我们以三十五万对六万已经是稳操胜卷!” “这段时间以来我从未高兴过,就算是神属联盟承认失败协议签署的时候我也没有一点成就感……对我来说,只有全歼魅影军团才是值得高兴的事!”凡尔伦元帅从他的椅子上站了起来,“知道吗斯维斯,你给我带来了在此次大战中最好的一个消息!我要感谢大家,在我军事生涯的最后一战中,是你们帮我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点!” “元帅!你该请我们喝酒!”一个上将说。 “只要全歼魅影军团的消息确定----我送你们每人十桶上好红酒!”凡尔伦元帅满面红光,“再送你们每人三名顶级歌舞姬!外加五个乌鲁克侍女!” “哈哈!三个主战军团是第二战区的精英!”一个中将大笑着说,“再有五个奴隶军团的加元帅你想吝啬都没办法啦!” “呵呵……” “我得去定做一套新礼服……” “参谋官阁下,元帅送三个顶级歌舞姬哦!以您的身体看来您还是从今天起开始禁欲的好啊,不然你就得找人帮你……” “怎么?你想比比看吗……” 在一群将军的调笑声中,斯维斯少将静静的退出元帅的房间。他慢慢的走在回廊上,微低着头,手指在配剑剑柄上轻轻画着圈子,无比激动的心情里又带有一点遗憾。 作为一系列计划的制定者之一,没人再比他更清楚,为了逮住这支魅影军团魔属联军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不但让出一个帝国任由魅影军团糟蹋,而且还提前结束了神魔大战。 “不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斯维斯少将从怀中掏出一份文件,这段日子以来,他天天都会看上几遍,都已经背得出上面的内容了。 绝密:神属联军第九军团概况。 神属联军第九军团,是以神属联军原二十二军团为主体,合并原十九军团于战前一年临时组建而成。其士兵皆为战前征召的奴隶,大部来自神魔分界线,种族构成复杂,战斗力低下。第九军团指挥官为神佑骑士,科恩*凯达伯爵。 科恩*凯达,现年十八岁,神属联盟斯比亚帝国人,世袭贵族。早年就读斯比亚帝国皇家学院,后因行为恶劣被开除。十六岁时被封为男爵,并成为斯比亚帝国黑暗行省总督,因在波塔帝国神殿保卫战中表现出色而被光明神族招见,并封为神佑骑士。 其人好色,十六岁时已有三妻。行为猥劣而生性残暴,曾经一次屠杀第九军团建制之下大小军官三百余名。目空一切而气焰嚣张,曾在战前疯狂抢劫友军及运输队达数十次之多,甚至率军围抢总军需库。能力出众,对军队管理及训练方法独到…… 绝密文件来自神属联军军部,包括这支军团的介绍,科恩*凯达的简历,甚至还有科恩*凯达与神属联军军部的往来信笺!整套文件连同副本在内不会过五份。这也是神属联军在签署停战协议时唯一付出的东西,他们用这份文件避免了至少十个军团被歼灭的命运。 “十八岁的指挥官,比我还要小点,”斯维斯少将没有再看下去,而是不无惋惜的叹了口气,“真希望能和这个奇怪的家伙见上一面……” “小心!”一个嘶哑的声在城墙上响起,“魔法----攻击!” 听到报警,穿着一身银色神佑骑士盔甲的科恩*凯达抬头望去,正有一个中型的魔法球从敌军阵前飞出直奔城墙而来,结果一头撞在结界上,消散了。 正在加固城墙的士兵们连头都没抬,有己方魔法师保护,他们正在抓紧这一点时间干着自己的事。长官们说了,城墙每加厚一分自己这边的胜算就多了一分,每加高一分敌军又会多死几个。士兵们不大懂得战略,但简单的算术题还是应付得来。 短短俩天的时间,不但原本俩人高的城墙已经变成了五人高,土城里的房屋也全部被推倒,并以原来凌乱的街道为基础建成了一个迷宫阵地。说迷宫并不过分,因为整个阵地被一堵堵完全一样的土墙隔开,土墙拐来拐去不说,在其中还有数不清的犄角旮旯……很多士兵都在里面迷了路。 与之相对,敌军的后续部队也在源源不断的抵达,白天在城头可见远处扬起的大量尘土,晚上就有无数的火把在风中摇曳而来,路路火光映衬着薄雾,将几十里长的夜空照得一片嫣红。 在被围困的第一天,魔属联军就试探着进攻了一次,结果还没摸到城墙的边就倒下了千把人。其后,规模不等的进攻就零零星星的继续着,间中还有可恶的魔法攻击。 但科恩*凯达的士兵却把“坚韧”一词挥得淋漓尽致,当敌军冲上的时候,守备部队浴血奋战;但当敌军一退下去,城墙上就站满了抢修防御的后勤团士兵。土城外是看不出什么来,但在城内看,整个第九军团就象是一部随着敌军的动向,几万个零件协调一致的运转着。 “长官,”第九军团参谋官,卡罗斯中校走到科恩身边,“我们的防御基本上好了。” “我们派出来的翼人部队呢?他们有消息传回吗?” “周围百里没有第二条出路,”卡罗斯低声说,“派去峡谷出口侦察的翼人没有回来。” “就目前的这种形势,”科恩轻描淡写的问他,“你有什么看法?” “我……不是很乐观。” “事实上,我也不是很乐观呢!”科恩哈哈一笑,引得旁边的几个近卫转头看来,“但我们还是得打这一仗,还得打赢!” 卡罗斯看了看敌军的营地,并没把科恩的话往心里去,他心中早被几十万敌军塞得满满的。作为一名资深军官,他知道要在这样的情况下取胜机会渺茫,同时作为下属,他已下定决心要一直待在科恩身边----直到最后一刻。 “看来要大规模进攻了,”科恩凝视着远处说,“准备迎战!” 卡罗斯跟着科恩到了指挥部,这是建在城墙后的一座塔楼,塔楼高过城墙一大截,可以很方便的观察整个战场。 军号声中,魔属联军正在投石车射程之外列队,可以看到为数不少的传令兵骑着战马奔驰在队列里,一队队的魔属士兵不断从营地中涌出,汇集到进攻队伍的后方……这次进攻规模大过在此之前的任何一次。 从敌军营地到城墙下,在这之间几乎已经没有任何遮挡的东西了,就连生命力非常顽强的、贴地生长的野草也已经被魔属联军踏平……他们的士兵实在太多了。 排在最前面的是几个奴隶团,穿着破旧的奴隶士兵在长官的喝令声中保持着安静,在他们身后,骑在马上的督战队士兵正给手中的强弩压着箭。 队列中间是来自第二十七军团的士兵,他们身穿做工考究的盔甲,正用冷冷的目光打量着远处的土城。这些骄傲的斗士们在第一天的进攻中就吃了亏,大量战友死在魅影军团的陷阱之中,虽然说士兵死在战场种荣誉,但死在陷阱里就让人心里特别窝火,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这仇----结大了!” 队列最后是来自二十八军团的部队,在那些披着兽皮的野蛮人战士中还混杂了不少特殊兵种,他们的武器装备之杂乱在联军中屈一指,长短粗细应有尽有,有的士兵拿着比自己个头还高的狼牙巨棒,有的士兵拿着单手巨斧,还有的人使用流星锤…… 那些花花绿绿的服饰也并不能掩盖他们身上散出的浓烈杀气,事实上二十八军团是整个第二战区所有军团中战斗力最为恐怖的,这些士兵们正在咬牙切齿的活动着身体,他们誓要给“魅影军团的狗崽子们一个厉害看看”。 百个传令兵扛起火红的旗帜,穿过长长的通道来到队列最前端……顿时,魔属联军阵里所有的声音都沉寂下去,除了武器和盔甲的轻微擦碰。 阵嘹亮的军号声过后,魔属联军这边响起震耳欲聋的呐喊,这呐喊如同海啸时激起的万丈波涛,又好象沙暴时被扬起的漫天狂沙,飞旋着向土城铺天盖地而去……就连土城的城墙都在狂啸声中不停的战栗着。 大地在微微震动,魔属联军开始冲击了! 神属联军的士兵们在城墙的箭垛间微微露出一点脑袋来,看着自远方汹涌而来的人潮。经过几天的苦战,他们已经能在杂乱的声音中分辨出沉闷的、如滚雷般的脚步声……他们默然的看着,将手中的武器握得更紧一点。 在塔楼最高一层的科恩目不转睛的盯着越冲越近的魔属联军,一道道命令从他嘴里说出,再被塔楼下层的军官用手势传递开去。 弓箭兵都被集中,在城墙后面整齐的列着队。 “标定十节----举弓!”军官们沙哑的喊声刚过,无数羽箭的就以同样的角度指向天空。 “稳住----稳住----”军官们拖长了尾声喊着,眼睛斜瞟着塔楼。 在科恩的眼里,魔属联军的冲击队型前列已经快冲进弓箭射程了……猛然间,他举在胸前的右手猛的向下一挥! “射----!”军官们兴奋的大叫着,战前沉闷的气氛让人非常压抑,开战之后就好多了。 尖啸声中,密集的羽箭飞上了半空,它们撕裂了空气,又以优雅的曲线越过城墙,黑压压的朝着主人心中所想的位置飞去,一路轻快的旋转着,最后再争先恐后的扎进魔属联军士兵的身体里。 冲在最前面的是奴隶士兵,他们没有足够的盔甲防护,事实上除了身上那件还不足以遮体的衣服外他们什么都没有。他们也看到土城那边飞来的箭雨,那些一片连着一片、既模糊又显眼的箭雨,但他们不敢停下……往前冲的话运气好还可以活下来,停下来却肯定死在督战队手中。 羽箭不懂得什么是悲惨,它们不过是被贴上羽毛且顶着一块金属的木条而已,它们唯一的使命就是远远的飞离弓弦,扎进**对它们来说和一头栽入泥土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原野上鲜血四溅,惨叫声直上云霄。 排奴隶士兵倒下,另一排奴隶士兵又迎着箭雨冲上,他们或敏捷或趔趄的奔跑着,或胆怯或疯狂的叫喊着,无一不是以温暖的胸膛去面对冰冷的箭簇。 命令在飞,羽箭在飞,鲜血在飞,灵魂在飞…… 奴隶士兵的队型已经散了,其实包括他们自己在内没一个人指望他们能攻上城头,他们只是会移动的盾牌而已……奴隶们被后面装备良好二十七军团士兵顶着向前冲,任凭利箭穿透身体,鲜血染红大地。 因为有奴隶士兵的牺牲,后面第二十七军团的部队保持住了整齐的队型,这些盔甲完备的士兵以刀盾、长枪、弓箭的顺序逼近了城墙。 大批石头被城墙内的投石车抛出,直砸得二十七军团的士兵哭爹叫娘。石头可不会分辨低贱的奴隶士兵与骄傲的斗士,通常是一块石头落下,就有成倍数的断臂残肢飞上天……在这样的打击中,身体得以保持完整的魔属联军士兵还得面对城墙上数以千计的强弩。 在付出极大代价之后,魔属联军的第一具攻城云梯终于架上了土城城头,紧接着是第二具,第三具……嚎叫着的魔属联军士兵顺着云梯攀缘而上,在他们身后,自家的弓箭手也终于射出了第一轮羽箭。 城墙上的神属联军士兵早已严阵以待,他们开始用长钩将一具具云梯推离城墙,连带着上面的人一起推倒。无数敌军士兵伴着滚石檑木跌落尘埃再也没有爬起来,虽然神属联军的强弩在中短距离上杀伤力惊人,但在魔属联军后续部队的补充下,这点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双方的士兵都疯了,没人再吝惜自己的生命。城墙上的强弩手一次次的向下倾泻着弩箭,根本无须瞄准,滚石檑木更是随便丢都可以砸到敌军……消耗度快得让运输的后勤兵几乎跑断了腿。 城墙下的尸体堆积起来,越来越高,可魔属联军中没人在意这个,战死沙场那是战士的荣誉,他们甚至在大量云梯损坏之后在城墙下搭起了人梯!士兵们嘴里咬着刀,肩顶头拱的徒手攀墙,虽然这样的白痴方法对攻击没有多大帮助,但其凶悍程度由此可见一斑! 第二批云梯终于运至城下,而魔属联军的弓箭手也开始有序的支援,在此之前他们一直是不成规模的乱射……而现在,他们在几个军官的喝骂声中将攻击集中起来,力图在一小段城墙上形成优势。 这样的支援终于有了效果,一个魔属联军士兵在挨了几块石头后吐着血顽强的爬上了城头,虽然他立即就被几支长枪扎得浑身是洞而惨叫着跌下来,但城下的魔属联军中还是响起一阵阵欢呼!声势巨大的欢呼声让士兵们莫名其妙的兴奋,自然的……越来越多的魔属联军士兵也就爬上了城头。 迎接他们的是无数闪着寒光的枪头和战刀。神属联军的士兵们嚎叫着,拼命要把敌人赶下城墙去。 混战之中,又有为数不少的野蛮人士兵蹬上城墙,这些皮糙肉厚的蛮牛给守卫者带来了极大的伤亡和麻烦。刀光剑影中,城墙上敌我双方杀成一团,纠缠的人潮涌来涌去,用枪刺,用刀砍,用牙咬,用头撞…… 个魔属联军的士兵刚刚爬上城头,还没站稳就被一刀劈成俩半,而这个手持战刀的神属联军士兵又被一个蛮横的斗士一脚踢得飞起!漫天飞血中,斗士被一支弩箭射中面门,再给一根檑木当胸砸上,整个人倒在血洼里苟延残喘…… 个野蛮人怒吼着,挥舞俩把巨斧和几个神属联军的士兵杀得热火朝天,野蛮人是极其强悍的,手中巨斧给对手带来一次又一次的伤亡,当他干净利落的将第三个神属联军的士兵齐腰断为俩截之后却现自己已经无法动弹……再一道刺目的强光闪过,野蛮人已经变成一堆灰烬在空中飞舞! 结果他的魔法师转过身,在俩个士官的保护下向其他吃紧的地段跑去。 魔属联军一次次攻上城头,又一次次被赶下来,再一次次冲上去……**裸的撕杀中,什么花俏的玩意都不见了,大气凛然的口号也被丢到一边,士兵们用最原始的嚎叫为自己打气,以最直接的方式保命。在不太宽阔的城墙上,残缺不全的尸体四处都是,黏呼呼的红色液体散出强烈的腥味越积越高,再和着泥土从城头流下,把几里长的城墙染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猩红…… 三个钟之后,这场攻击以魔属联军的撤退结束----双方都很累。 着潮水般退去的敌人,科恩*凯达只说了一句话。 “部队换防,抢救伤员加固防御,准备他们的下次进攻。” 杀到神经质的士兵被换了下来,他们一个个面色白,嘴里还在小声的念叨着什么。有人扑到水井边开始穷凶极恶的灌水,也有人一言不的躺下用木呐的眼睛盯着天,还有人不停的向人追问自己朋友的下落…… 天过去了,俩天过去了,从日到夜,魔属联军那边变着方的进攻。在他们的进攻狂潮中,神属联军的武器装备消耗极大,就算是装备团日夜赶工,就算是土城中所有能利用的资源全被他们做成了“武器”,但这些东西也远远赶不上消耗的。很多士兵的武器损坏而得不到修补,投石车也已经没有石头可以丢,甚至弓箭兵都被限制使用…… 的土城已经是摇摇欲坠,看起来再也撑不了多久。但令人惊讶的偏偏它每一次都坚持下来了。 几声战马的嘶鸣,一个面容有些疲惫的军官下了马,他把手中的缰绳递给卫兵,走进了魔属联军营地中最大的一顶帐篷。 “报告中将阁下!”他大声说,“三个钟的进攻已经结束,属下前来复命!” “结果如何?”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将轻声问他。 “中将阁下,战况不太好,比起魅影军团来我们的损失要大得多。” 中将挥了挥手,军官知趣的退了出去。 “先生们,我们的进攻已经持续了好几天,可敌人的抵抗依旧很顽强,”中将对身边的三个军团长说,“整个联盟都在看着我们,诸位有什么办法?” “中将阁下,这样打下去我们的伤亡会很大。” “中将阁下,我们的部队士气虽然高,也不宜再进攻。” 三个军团长最后达成了一致,都希望中将可以放缓进攻。 “先生们,我们的伤亡虽然大,但魅影军团的伤亡也小不了!我们有后援,而他们什么都没有,”中将微笑着说,“我们应该继续进攻,要让他们没有喘息的时间,再用刚刚造好的投石车去尽量毁坏敌军的防御,这样的进攻最多再持续俩天……等后面的几个奴隶军团一上来,我们就可以起总攻了!” “你都拿定主意了还问,狗娘养的!”三个军团长在心里咒骂着,嘴上却不敢不服从。 “那大家就去准备一下吧,从现在起,每次攻击都由你们其中一位亲自指挥,”中将仍旧微笑着说,“日夜轮番攻击,片刻不得停止。” ,军号声再次响起来,得到命令的魔属联军士兵开始再次整队,刚完工的各种攻城器械也被推了出来,第二十七军团的少将指挥官跨上战马,一边骂着粗野的脏话,一面催促着部队前进…… 土城的守卫者分成几拨日夜守卫着,虽然人人都拼尽了全力,也只能保住土城不破而已……他们再也没有机会去修补防御。在魔属联军大威力投石车的打击下,城墙各处已经残破不堪。每一次进攻前,魔属联军的士兵看着这城墙都是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那城墙脆弱得仿佛用手指就能戳破。 但土城里有一支魅影军团,只要魅影军团的士兵还站在这城墙上,这城墙就有了生命,就有了灵魂!这段有生命有灵魂的城墙屹立着,无数魔属联军的士兵在它面前倒下,无数的魔属联军军官对它破口大骂,更有无数有着光荣战绩的团队在它面前铩羽而归……没有流淌的鲜血,那来生命与灵魂?魅影军团的士兵抛头颅,撒热血!把自己的血肉之躯和城墙连为一体,但代价却是巨大的。 几千具冰冷的躯体被放置在别一边的城墙下,这些前几天还鲜活的生命现在就静静的躺在那里。虽然他们一个个被洗得干干净净也换上了新衣,但对他们的战友和长官来说,却怎么也比不了他们活着的时候可爱……虽然那时候他们脏兮兮臭哄哄的还尽干傻事。 多的伤员被安置在另一侧,因为前面战事吃紧,这些伤员只有委托难民来照顾。难民们来自各地,通常是整村整部落的逃来,其中也不乏医术与魔法出众的人。 在土城鏖战的这几天里,这些难民表现出极强的自我约束能力,没人作乱也没人起哄。当城墙上一开打,他们就很安分的坐在地上,用沉默的眼神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城墙上的战斗一结束,他们就行动起来,负责抬伤员的扛着担架健步如飞,运送滚石檑木的光着上身喊着号子…… 百的部族头领、上千的村长聚在一起,把那点少得可怜的粮食按人头分配。吃不饱的难民在战斗间隙寻找一切可以果腹的东西,飞鸟,蚂蚁,虫子,所有会动的东西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细嫩的叶片,无毒的野草,一切能被消化的东西他们也不放过。 惨烈的战斗让科恩*凯达的心变得冷酷,前生的记忆也无比的鲜活起来,在看到难民饥火四溢的眼神后,他派出了俩个营的士兵看守牺牲士兵的遗体。 被几十万难民推选出来的临时头领找到科恩,请他收回看守遗体的士兵。 “老爷,在战斗的时候,”这位老者说,“您的士兵们应该在前线上,而不是用武器指着我们。” “告诉我,你有什么可以保证?”科恩*凯达冷冷的回答,“我手下的兄弟都是好样的,就算他们牺牲了,他们的遗体也比你们的生命宝贵!” “老爷,我们明白您担心什么,”老者抬起头来,用非常平稳的语气说,“我们是很低贱,我们也很卑微,但至少我们还有人性----我们从不吃人。” 科恩*凯达微闭上眼睛,无力的挥了挥手让老者退下。老者不知道,魅影军团的粮食也已经无以为续,科恩*凯达甚至已经准备宰难民来吃----虽然现在这还只是一个想法,但在情况的持续恶化下也不是没有实现的可能。 “但至少我们还有人性----我们从不吃人。” 他的一句话,却让科恩*凯达彻底放弃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夜时分,口唇干裂的莫亚走进了科恩的帐篷,他的一身军服已经破烂不堪,透过大大小小的洞看去,里面的一身盔甲也是伤痕累累。 “老大,敌军退了,看样子他们不准备在今天晚上进攻。” “刚才我看到了,”科恩淡淡的说,“陪我出去走走,叫上杰克和玛法。” 四个人沿着城墙走着,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每个人的心情都比较沉重。 走到一个阴暗角落时,科恩*凯达停了下来。 “你们知道吗?”科恩看着头上没有一丝星光的夜空说,“今夜……说不定就是我们的最后一个夜晚了。” “老大你……”这句话弄得三个兄弟有点措手不及,自从进入土城以来,科恩*凯达都是一副天塌下来只手撑的摸样,这样丧气的话大家还是第一次听说。 “前面的城墙完了,敌军的后援到了,”科恩的声音又变得有点玩世不恭,“粮食吃完了,戏也该散场了。” “老大……”莫亚添了添嘴唇想说话,却现自己找不到什么话来安慰大家。 “你们后悔跟着我吗?”科恩*凯达说,“后悔跟着我这个老大?” “不后悔!”杰克抢着说,“你是最好的老大!我要永远跟着你!” “小傻瓜!”科恩拍了拍杰克的头,“你和玛法先回去,我有点事要和莫亚商量。” “让我们再陪陪你吧!”玛法说。 “不用,”科恩拒绝了他的好意,“明天……应该是魔属联军最后的进攻,大家要穿得帅一点,别再舍不得从天堂岛带回的盔甲。” 完,科恩站起来,带着莫亚走向安置伤员的地方。 “莫亚,我要拜托你一件事,”科恩用只有俩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说,“你要向我保证,用你弟弟的生命保证,你一定要完成!” 莫亚楞了好半天,才“恩!”了一声。 科恩笑了,拍拍他的肩继续说到,“明天,你把杰克和玛法带在身边。在时机恰当的时候我会给你信号,你就带着他们突围出去,顺便带着这几封信。” 莫亚睁大双眼,非常坚定的摇着头,科恩却继续微笑着把几封信塞进莫亚怀里。 “这些信笺非常重要,你一定要亲手交给菲谢特。” “你骗我!你骗我的!这些信一定是空白的,”莫亚还是在摇头,“我虽然不聪明,但我不笨,我一点都不笨!” “当然,我知道你不笨,”科恩赞许的竖起大拇指说,“其实这些信笺是用来骗杰克和玛法的,不然他们怎么会离开?” “哦!明白了。”莫亚说,“我知道怎么做,老大你别拿我当傻瓜!我绝对不会离开……” “靠!”科恩气得骂了一句,他知道,只要莫亚认定了一件事,那么谁都别想改变他的想法。 “老大,让我陪着你好不好?”莫亚说,“我知道,你总是有办法让我离开,可我真的想陪你留下来。” 科恩看了莫亚好半天,直看得莫亚心里毛他才微微的点了一下头。 “老大!”莫亚顿时一身轻松,而后又激动的叫起来,“你要信守承诺!” “废话!我一向信守承诺……” 听到老大这样的回答,莫亚就觉得那里没对劲,可惜他被一通远处的鼓声打乱了思绪。 低沉的鼓声缓缓响起,莫名的苍凉震动着每一个人的心脏。 科恩*凯达歪着脑袋听了好一会,现这鼓声越来越象曲子,怎么自己以前就没现?或者是自己今夜的心境不一样吧! 科恩拉了拉莫亚,俩个人向难民堆里鼓声敲响的地方走去。 “老爷们来了……老爷们来了……”难民们诚惶诚恐的让出来一条通道来。 走到近前,科恩惊讶的现敲鼓的竟然是那名临时头领,老者瘦弱的身躯站在一面大鼓前,银随风乱飞,干瘪的双手正抓着一对粗大的鼓棰…… 只有天知道,是什么力量支撑着这个几天来没吃过一顿饱饭的老怪物一次次的敲响这面大鼓----这可是个力气活。 科恩拉着莫亚坐了下来,静静的听着。他已经决心明天死战到底为兄弟们创造突围的机会,这时候心中反倒了无牵挂,只觉得着现在这鼓声非常对口味。 不多久,这鼓声停下了。老者用非常慎重的一**作将鼓棰收好,再走过来给科恩行礼。 “你也坐吧,现在就不必行礼了,”科恩说,“这鼓声有什么意义吗?” “回老爷,”老者说,“这是流浪者的十乐章的之一,叫做暮归。” “暮归?”科恩不由得问,“流浪者的十乐章又是什么东西?” “老爷,你没听说过十乐章是很正常的。因为十乐章只是在我们这些世代居住在神魔分界线上的流民部族中流传。” “说详细点。” “每一次的神魔大战都是在分界线上进行,就是在平日里,大大小小的贵族也会来抢掠一翻,更不要说土匪流寇……而我们是没有力量抵抗,为了活命我们只有逃,从一处逃往另一处,从不停止……流浪者的十乐章不止是乐章,它更是我们部族之间联系沟通的工具。在逃亡中,我们用十乐章来收拢族群,用十乐章来鼓励族人,更用十乐章来分辨敌我……” “真有这么多用处?”科恩饶有兴致的问。 “是的,经过千年来的演化流传,每一个神魔分界线上的人对十乐章都是无比的熟悉,他们本就是听着十乐章长大的,十乐章在他们的**里,在他们的血液中,也在他们的灵魂里。” “说下去……”科恩的脑子里已经有东西在开始转。 “十乐章,顾名思义就是由十个部分组成,”老者虽然有些惊异,但还是接着往下说了,“分别是晨起、出行、互询、合族、围猎、遇险、回护、止泪、扎营,还有您刚刚听过的暮归。” “可以让我完整的听听吗?” “这……”看着科恩坚持的眼神,老者只有点点头招手叫过几个子弟吩咐几句,又对科恩说,“但这是出于对您的敬意,因为您与其他老爷不同。” “哈哈哈……”科恩一楞,然后抬头望天大笑三声,“有什么不同?” “您没拿我们开刀,要是换了其他老爷,挡住您退路的我们会在第一天被杀得干干净净。”老者说,“再说您的军队里多是我们部族的子弟,有关您的为人我们多少也知道点。” 个年轻人兴奋的站到鼓边,也以一**作从另一人手中接过鼓棰……鼓声缓缓响起。 “这是晨起----招呼族人收拾随身物品,准备出。” “这是出行----部族行进途中,队伍可能会很长,需要用鼓声来指引方向,提醒族人。” “这是互询----我们的逃难通常是大规模的,不可避免会遇到其他部族,这个乐章可以帮助我们分辨敌友,相互沟通。” “这是合族----逃难时,族人越多越能抵御危险,所以部族之间会临时或者永远的合并。” “这是围猎----吃的东西不多,猎物更是稀少,所以得全族出动,这个乐章是用来指引方向,还需要配上号角。” “这是遇险----用来提醒族人,更是向其他部族求救的乐章,有时是天灾,有时是**,没有什么大的区别。” “这是回护----我们没有抵抗灾难的力量,对**是这样,天灾更是如此!我们只能用身体强健的族人围成圈子,希望可以护住弱小……” “止泪----这也分为俩部分,上部是悲离,下部是止泪。”老者最后说,“或者是族人被抢掠而去,或者是有族人死亡,我们都用这曲悲离来纪念他们……但其他族人继续活下去啊,我们那有资格长久的悲伤?于是就有了下部的止泪,我们用止泪来鼓励族人的斗志,用止泪来抚平心里的创伤……” “跟我来,还有你的子弟,抬上你的鼓!”科恩一把抓起老者,“说不定你的十乐章可以让明天的战斗精彩一点。” “可是老爷……”老者说,“我们又能做些什么呢?” “在我们战斗时弄点音乐出来,让场面热闹一点。” “可是老爷,”老者的头左右摇晃,“这不合传统……” “你都你的方式活了大半个人生了,现在嘛……”科恩转过身来看着他说,“你就以我的方式活一次好了!” 於小说频道明寐讨论区 时请保留此段文字。 第一章 ‘跟我来,还有你的子弟,抬上你的鼓!’科恩一把抓起老者:‘说不定你的十乐章可以让明天的战斗精彩一点。’ ‘可是老爷……’老者说:‘我们又能做些什么呢?’ ‘在我们战斗时弄点音乐出来,让场面热闹一些。’ ‘可是老爷,’老者的头左右摇晃:‘这并不符合传统……’ ‘你都以你的方式活了大半个人生了,结果又怎么样?’科恩转过身来看着老者说:‘现在嘛!你就以我的方式活一次好了!’ 虽然老者都在坚持着自己的信念,可科恩却如同没听到一样,他几乎是把老者强行的拖进了自己的帐篷。好在他的动作只介于粗鲁与粗暴之间,所以难民们也就没有其他的表示。 ‘坐下!’隔着一张小桌,科恩把老者按在自己对面的凳子上,再回头吩咐近卫:‘地图给我。’ ‘是!’近卫在小桌上摊开地图,地图上绘有土城及周边地形。 ‘要让你的十乐章传遍整个战场,需要多少乐器?’科恩的手指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然后以极其强硬的语气说:‘不要再跟我说什么传统,我会不高兴的!’ ‘可是……’ 嘴角微微一翘,科恩的脸色开始冷得让人躇:‘如果你不愿意,我会把刀架在你脖子上让你敲鼓的……我誓!’ ‘那……好吧!’老者看着地图想了想:‘这样的范围,需要一百面大鼓。’ ‘我是说完整的十乐章!’ ‘那还需要两百支号角。’ ‘这样……’科恩回头叫来卡罗斯:‘你去收集这些东西,马上。’ ‘老爷,你到底想怎样?’老者问:‘至少你要让我知道你的想法啊!’ ‘你知道城墙外面有多少敌军?’科恩没有正面回答他,却反问了老者一句。而在军营里,敌军人数可是绝密情报,老者又怎么会知道?于是他茫然的摇了摇头。 ‘那我来告诉你好了,城墙外有三十万魔属联军,他们正等着明天与我们分个高下,失败的一方是什么结局,就不用我说了吧?’科恩说:‘而我们现在还能战斗的也就剩四万人不到,如果我们输了,你们又是一个怎样的结局呢?可能你们没人能活下来吧!’ ‘可……这与十乐章没有关系啊!’ ‘坦白的跟你说,我个人认为明天就是最后一战了。’科恩站起来在帐篷里踱着步:‘在这样的情况下,任何一个指挥官都不可能做的比我更好,任何一支军队都不可能比我的士兵更出色。我们能撑到今天的地步已经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但是明天……我无法再期望奇迹的出现。’ ‘老爷……’ ‘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人可以有很多死法。有的人是无声无息的离开,而有的人就惊天动地。’科恩背对着老者缓缓的说:‘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更喜欢后者,就算这命运无法改变……我也要他们付出代价!’ ‘那你又要我具体做些什么呢?’ 科恩知道,对付这种老顽固,自己开出的价码应该是在极具诱惑力的同时又真实可信。看看老者那一脸的皱纹,想来这家伙也经历了很多事。 ‘如你所说,我的士兵多是你们部族的子弟。我想,你可以在明天的战斗中为我们演奏十乐章。’科恩的一双黑色眼睛精光闪动:‘我要你用十乐章去唤醒他们血液里、灵魂中、**内的斗志!我要带领着这群愤怒的狮子去作战杀敌……为其他必须离开的人争取时间!’ 当科恩说到最后一句时,他的声音已经低不可闻,但在老者听来却是清晰无比。 两人对视片刻后,老者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卷轴,放在小桌上缓缓打开。 ‘嘉德南,这是我的名字。’老者非常慎重的说:‘我愿意服从你的命令,但我希望在你那必须离开的名单中添加些名额,他们都是我们部族的希望。’ ‘多少?’ ‘一千!’ ‘先说明一点,我无法保证他们一定可以逃脱,’科恩点点头说:‘但我会给他们机会--与我方离开的人同等的机会。’ ‘成交!’ ‘好的!那我们就进入正题。’协议一达成,嘉德南就指着桌上的卷轴说:‘这是十乐章的总曲谱,但其中大部分并不适合用作鼓舞斗志……’ ‘为什么不合适?’科恩在嘉德南对面重新坐下:‘你说仔细点。’ ‘要解释十乐章的来历,就得从我们三十六部族的诞生说起。老爷你也看到了,三十六部族是个很奇怪的族群,随便在哪一个部族里,都有着形形色色的人种,半兽人、人类、野蛮人、翼人……他们都可以在一个村子里共同而和谐的生活。’ ‘可为什么会这样呢?那就得从神魔分界线说起。按我们部族的传说,当年神魔两族划分边界之时,神魔为了留下缓冲的余地,所以在两个联盟间留下了这宽数百里的分界线。’嘉德南抚摩着手上的曲谱,向眼前的军人述说着自己部族里人所共知的事:‘可你想想,这里是整个大陆最中间的位置,拥有最肥沃的土地、最秀丽的风光……理所当然的,在他们划分界线之时,这里也居住着整个大优秀的种族。’ ‘我们的祖先也是以种族聚居,可是我们祖先的力量怎么可能与神魔相抗争?于是就只有分了。各个种族争相外迁,整个分界线上到处都是流离失所的人,亲人分离的哭号响彻云霄……可分界线上有近千万的人口,而被现今世人所崇拜的神魔两族呢,他们只给了我们十天的时间!’嘉德南说到悲痛处,重重一掌拍在桌上:‘十天啊--如何能够让千万人找到安身之所?更别说其他的土地已经被人占据瓜分,结果十天过去了,也就外迁数百万人而已。’ ‘后来呢?’科恩被嘉德南所讲述的故事吸引,忙着追问。 ‘神魔两族根本不理会我们祖先的哀求,在十天后封闭了分界线。我们的祖先本来认为不过是封闭而已,’嘉德南抬眼望着科恩:‘可十年之后,第一次神魔大战就在分界线上生。’ ‘第一次?’ ‘是第一次,这战争规模之浩大,并不比今次逊色。’嘉德南脸上流露出沉痛的表情:‘老爷你想想,留在战场上的人还有什么好下场?’ 科恩点点头:‘这个,你不说,我也明白。’ ‘被杀、被掳、被奴役,我们没有做错什么,却只能默默的承受这伤痛。祖先们只希望神魔杀够了可以不杀、抢够了可以不抢,好容易熬过这场战争。可谁知道二十年后,当新一辈的族人成年时,又生了第二次的神魔大战!’嘉德南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周而复始,一直到现在。’ ‘为什么不逃?’科恩问。 ‘我们一直在逃,可我们又能逃到什么地方去?就像这次,本来分散逃离的族人却被魔属联军驱赶,用来堵住老爷你的退路。’嘉德南摇摇头说:‘不但是二十年一次的神魔大战,就连平时的小战争,甚至没有战争的年月,我们都会被抢掠、屠杀。我们就像是神魔两个联盟的仓库,当他们缺少什么的时候,他们就会威风八面的冲进我们的村寨,光明正大的拿走我们的一切。’ ‘不停的被伤害、不停的流浪、不停的逃亡……在这样的命运之下,再怎么庞大的种族都撑不下去。’低声的述说着,嘉德南已经不由自主的握紧了双拳:‘一个又一个的种族开始衰败,最终都没能逃掉灭亡的命运。’ ‘但你们不是还存在吗?’科恩不解的问。 ‘我们?我们是三十六部族,我们是神魔分界线上所有种族里劫后余生的人。我们失去了一切,失去了曾经拥有的一切,甚至失去了自己种族的文化、自己种族的传统、自己种族的信仰!’嘉德南眼圈都红了:‘在一次残酷的神魔大战结束后,分界线上再找不出一个完好的村落、再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就是在这时,我们第一代的总领爬山涉水,花费数年时间才把剩下的人召集起来。’ ‘第一代的总领啊!’科恩问:‘那你们为什么叫三十六部族,而不叫七十二部族?’ ‘我们为什么会叫三十六部族?老爷你知道吗,因为我们当时所有活下来的人只够组建三十六个村寨!’嘉德南的脸色苍白:‘你想想,从千万人口到只够组建三十六个村寨的人口--这当中有多少冤魂血泪!’ 有着两世经历的科恩也算是个狠角色,可一听到这话,还是呆了呆。 ‘三十六个村寨,自然再也分不了什么种族了。’嘉德南面带着自嘲的苦涩笑容:‘人类、半兽人、野蛮人、精灵、沙人……所有的人种共同组成村寨,大家小心翼翼的彼此接近、战战兢兢的生活,在生存的威胁下,最终相互接受。’ ‘别说这事了!’科恩朝地上啐了口唾沫:‘本少爷听得心里堵得慌,你还十乐章吧!’ ‘十乐章的诞生不是偶然的,老爷你得听完……在三十六部族起步之初,族民们语言不通,习惯和传统又各不相同,这给当时的总领带来很大的麻烦。’嘉德南再次拿起曲谱:‘于是在取得所有部族领的同意下,总领谱写了十乐章。从此,所有部族居民舍弃原来的所有传统和习俗,生活劳作皆以十乐章为准。’ 科恩一拍额头:‘舍弃原来的所有传统和习俗?’ ‘是的。或者说,十乐章里已经包含了所有种族的部分传统习俗。’嘉德南解释说:‘经过无数代的展完善,十乐章已经订下了三十六部族所有可能遇到的状况的处理方式。’ ‘对你们来说,’科恩抓着自己的脑袋:‘这个十乐章究竟重要到什么程度?’ ‘老爷,我可以跟你这样解释,因为神族与魔族给我们带来的伤害,所以我们不崇拜他们,甚至可以这样说,我们恨他们……他们都是邪恶的!’嘉德南眼中流露出坚定的神情。 ‘总得有个东西被你们崇拜吧?’ ‘有,就是我手里的十乐章。’嘉德南说:‘我们崇拜十乐章,我们能在分界线上存活下来,就是因为有十乐章。’ ‘十乐章?’科恩眨眨眼睛:‘万能的十乐章?’ ‘是的!’ ‘这样啊!’科恩摸着下巴:‘那十乐章有没有说明,遇到本少爷应该怎么办?’ 嘉德南暗自叹口气,决定放弃对眼前这人的血泪倾诉,直接说起了十乐章。 ‘十个乐章之中,各自的曲调有很大区别。每个乐章的用途必须在相对称的环境下才能挥作用,用错的话会适得其反。’ ‘曲调不重要,战场上最重要的是节奏。’科恩想都没想,很自然的说:‘你把每个乐章的节奏作适当调整,再依据战场态势灵活演奏!’ ‘调整节奏?’嘉德南的嘴张得大大的,好半天都没闭上,对于一生都在演奏十乐章的他来说,更改节奏等同于臣子叛逆。 ‘是的,我已经听过全部的十乐章,我认为调整节奏没有问题!’ ‘哪有这种可能?’嘉德南回过一点神来:‘节奏一变,那还是十乐章吗?’ ‘嘉德南,我并不想打击你。’科恩淡淡一笑:‘但事实上最能触及灵魂的乐章……那是没有固定节奏的。这世上没有两个完全一样的人,也没有两个完全一样的灵魂,你不会真认为你的那个十乐章可以包治百病吧?’ 嘉德南无言以对,一大把年纪的他可以说是演奏了一辈子,自古相传的东西早已经是根深蒂固。他并不赞同科恩的观点,可现在又有什么办法?战乱中的难民性命是没有保证的,为了部族中那一千个有希望逃生的名额,就……就赌上这一次吧! ‘好的。’沉默片刻,嘉德南非常吃力的说:‘这些已经无关紧要了,你需要什么样的节奏呢?’ 科恩没有说话,他只是抓起嘉德南的手放到自己左胸上。 卡罗斯带着人在难民堆里忙乎着,如果不是有嘉德南的弟子陪同,他可能需要杀光所有难民才能带走被视为圣物的大鼓和号角。可即便是如此,那些家伙在交出乐器的时候还是很啰嗦。 ‘我们要乐器而已,又不是要你的命,’卡罗斯对一个小部族领抱怨:‘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面大鼓已经有上百年历史了!如果不是嘉德南的决定,我们死也不会给你的!’那部族领嚷嚷着,只有天知道他哪来这么大的嗓声:‘小心!小心!不要那样抬!’ 听到这家伙的话,卡罗斯是又好气又好笑。如果不是看出自己不会无礼,这无赖哪敢说出‘死也不给’的话来? 收集乐器及乐手花去卡罗斯整整两个钟头的时间,当他回到科恩的帐篷覆命时,却看到很怪异的一幕--闭着双眼的科恩和嘉德南正面对面的坐着,两人之间的小木桌上放着一个摊开的卷轴。 好一会,嘉德南才睁开眼睛举起右手,卡罗斯看到他手里拿着一枝细细的木棍。 ‘啪--啪啪,啪--啪啪……’嘉德南手中的木棍在桌面上敲打一阵,然后问科恩:‘是这样吗?’ 他的声音很轻柔,而且语气表情都乖得像个学徒。 科恩也睁开了眼睛,他先是把头微微一摇,再用手中的木棍在木桌上敲打了几下:‘应该是这样。’ 嘉德南继续敲击着,直到科恩点头为止,而迷茫的看着这一切的卡罗斯,觉得自己的脑袋转得已经不够快了。 ‘记下来,’嘉德南吩咐身后的弟子,然后转头对科恩说:‘到下一个乐章了。’ ‘卡罗斯,’科恩转头问:‘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卡罗斯一个立正:‘是的,长官。我准备好了。’ ‘我这里有张图,上面有安放这些乐器的地点,你去把乐器放好。’科恩递过一张纸说:‘然后赶紧回来,我还有事要和你商量。’ ‘是的,长官。’ 卡罗斯转身走出帐篷,开始指挥着士兵把乐器抬到图上指定的地点。 ‘长官,’一个少尉军官不解的问卡罗斯:‘科恩长官这样做是什么意思啊?’ ‘这是……科恩长官为明天战胜敌人而想出的办法。’卡罗斯微笑着说:‘很有效的办法,我们照做就是了!’ ‘是的,长官!’少尉欢天喜地的走了,走时还说了一句:‘科恩长官真是了不起啊!’ 听到少尉的话,卡罗斯的脸上有一丝苦笑闪过。 ‘真的是不可挽回了吗?’抬头看着夜空,卡罗斯心中一阵翻腾,一股伤感又遗憾的情绪不可压抑的浮了上来:‘连一直都在想办法避免失败的科恩长官都……都在为明天突围的人做着准备了。’ 如果是别人,或许在这样的情况下还会执着的相信科恩能挽回局面,但卡罗斯不一样,他是科恩的总参谋官,有关于敌我双方的一切他最清楚不过。 虽然魔属联军在前几天的攻城战中损失了很多士兵,但他们的后援一直源源不断的到达。 就在今天晚上的早些时候,敌军那边还有一个军团风尘仆仆的赶来。而且,较晚赶来的部队居然未设营帐,好几万士兵席地而坐…… 来敌军是准备明天决一死战了,现在的停战,只不过是让士兵们为明天的战斗积蓄体力而已。 在今天下午的战斗中,卡罗斯知道魔属联军的大型攻城器械已经形成规模。 而己方的部队呢?不但兵员疲惫、物资消耗殆尽不说,连前面那道一直被视为生命屏障的城墙也快坍塌了。 敌军明天会出动多达三十万的军队,再算算自己这边,好胳膊好腿能站起来不打晃的撑死了也不过四万人。除了让一部分人突围,也实在没其他办法。 但要在这种情况下突围,难度好像是大了些--想必科恩也是有感于此,才用上这些乐器的吧! ‘不过,’卡罗斯看了看远处忙碌的士兵,对自己说:‘仅仅这样的安排,的确是有点儿戏,希望敌军指挥官明天是处于白痴状态!’ 当卡罗斯再次回到科恩的帐篷时,那两个疯子已经敲完了棍子--不用怀疑,在卡罗斯第一眼看到那种情形时就决定称呼他们为疯子了。 虽然这样对科恩不是很尊重,但明天大家的生存希望都很小,就连这样称呼科恩的机会也不多了,更何况这一惯是卡罗斯用来缓解压力的方法。 在随后召开的战前会议上,卡罗斯更是在心里大叫科恩疯子,因为科恩对所有人公布了第二天的战术。 ‘放弃城墙!’科恩在脸上挂起他的招牌笑容:‘我决定了。’ 事实上,所有高级军官都事先知道了这个消息,而因为有事错过没得到消息的卡罗斯差一点就晕了过去,其他军官则有各式各样的反应…… 好半天,帐篷里才恢复安静。 ‘长官……’看到其他人都不说话,比所有人都年长的卡罗斯无奈的行使着自己的职责,问科恩:‘这样对我方有利吗?’ ‘当然有利。’像是对他的反应比较满意,科恩微微的点了点头:‘根据侦察团今晚的情报,敌军已经完成了攻城器械的制造,同时他们的投石车也已经安装好,并在今天下午的战斗中做了调试。如果我们明天依然死守城墙的话,在敌军大量远程投石车的打击下,我方会有很多无谓的伤亡。’ ‘那长官你的完整计画是……’ ‘我们放弃城墙,进入以街道为基础修建的阵地中。’科恩指着地图说:‘而敌军,他们的指挥官在明天会有什么计画呢?’ ‘第一,他不会知道我们放弃了城墙,所以他在进攻的安排上仍然是老套路。那么多的军队一旦排列好可就没机会重新来过了,也就是说,即使在现阵形不对时他们也无法做出调整,而当敌军在城墙上手足无措时,我们就可以下手。’ ‘第二,我们放弃城墙,他们的投石车和攻城器械就没了用处。而我们的主力,就要在这个阵地上牢牢的拖住敌军!’科恩的手重重的拍在地图上:‘其后,我准备了两支反攻部队,他们会在敌人久攻不下,士气下降时起反击!’ ‘在明天的行动中,最重要的就是时机的把握!所有人必须在得到我的信号后果断行动!违反命令的……严惩不殆!’科恩的目光变得凝重,一一在几个最亲密的人身上扫过,几个人在接触到他的目光后无一不把头低下。 卡罗斯看在眼里,明白这几个人已经知道自己明天是会待在‘反攻部队’中了。 在科恩接着说下去的话里,战术布置反而不是很多,占了重头戏的已经是近于宗教式的催眠……虽然这是科恩一向反感的东西,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很自然,而且很有煽动性。 听着某人的长篇大论,卡罗斯知道科恩在明天的战斗中也不会带队突围。如果以这种方式鼓励部队,那就需要把主将作为中流砥柱来支撑住场面,一旦主将稍有闪失,整个军队也就跟着完蛋。 科恩心里又怎么会不清楚这点呢?但这是三十万对四万,无论最后的战局如何,这里的大部分人都会死去。与其让他们在绝望中闭上双眼,倒不如让他们带着点希望去死,这样的话,说不定届时的痛苦会减轻很多。 ‘好了,那么你们对各自的任务都了解了吗?’科恩终于结束了这场对别人、也是对自己的催眠:‘没问题的话,就回去准备吧!’ 在军官们走出帐篷时,科恩叫住了卡罗斯,要卡罗斯陪他散散步。 ‘怎么了,卡罗斯?看来你的情绪不高啊!’ ‘没什么,长官,我只是有些疲劳而已。’ 卡罗斯心绪一晃,没想到自己也上了科恩的撤退名单,刚刚心里还有的那丝惆怅已经不翼而飞。倒不是为了自己没有逃生的机会而不快,而是因为进入反攻部队的军官都是军团中最优秀的人。 ‘你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科恩边走边说:‘是对明天的战局有什么别的想法吗?’ ‘我没有其他看法,长官。’ ‘那好,你明天就待在反攻部队吧!’科恩说:‘我身边的人手已经够用了。’ ‘长官,我可是您的参谋长,’卡罗斯的话稍微停顿了一下,随即以肯定的语气说:‘哪怕是我帮不上什么忙,在您身边待着都是我的职责。’ ‘何必这样固执?要知道在反攻部队里本来就有你的位置。’ ‘下官拒绝接受您的这次调遣,’卡罗斯依旧坚定不移的要留下:‘作为斯比亚帝国皇帝派给你的助手,我有权这样做,我死也不去反攻部队。’ ‘干!’科恩的粗口又来了:‘一个两个都他妈这样!’ ‘长官,’卡罗斯的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微笑:‘老实说,我和其他人有些细微的差别……从现在起,我会一步不离的跟在你身后。’ ‘不去就不去好了,既然是你自己的选择。’科恩有些泄气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又提高了声音骂:‘别冲我笑,这又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远远的地方有一阵喧哗传来,那是嘉德南正在临时训练着他的乐手,看来,这家伙也在为明天的战斗尽着自己最大的努力。 ‘卡罗斯……’科恩踌躇了一下,低声问身边的人:‘我一直在想,没有在战局刚开始出现危险时就撤退,应该是我的过错。’ ‘长官,这不能怪你,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卡罗斯小心的回答,大战在即,还是尽量不要刺激自己的长官为好--虽然这的确是科恩的错。 ‘不是这样。’科恩摇着头说:‘我对战局的揣测一直只停留在战术层面上,在战略上做得很不好。我一心一意的要跟吉伦特对着干,只考虑到要争回自己的脸面,其实在吉伦特出现之时我就应该后撤的。’ ‘长官,这也没办法,军部是不会让我们撤退的,而且魔属联军准备周全,我们周围是个严密的包围圈,无论我们从哪个方向撤退,他们都有办法包围我们。’卡罗斯低声说:‘至于说到错误,你想听一个小军官的故事吗?’ 科恩点点头。 ‘有一个出身不是很好的小男孩,在第一次看到从家门前经过的近卫骑兵时,他惊呆了,近卫骑兵们骑着高头大马,穿着银光耀眼的铠甲,头盔上高傲挺立的是洁白的鸟羽,那是怎样的荣耀啊……从此,这个小孩就梦想着成为一名光荣的军官。’卡罗斯缓缓说着话,眼光迷离:‘他知道,成为一个军官的道路是艰辛的,所以他不停的学习,学习自己所能学到的一切东西……终于,他如愿的以平民身分从圣都学院毕业,并成为一名少尉军官。’ ‘后来呢?’科恩饶有兴致的问。 ‘后来,少尉带着两队士兵去剿灭一股百人左右的土匪,他事前做出了一个又一个的预案,考虑到了所有的情况,自信满满的带着两百多名士兵出了。’说到这里,卡罗斯的神色黯淡下来:‘可到了那地方,土匪们并没按照他预想的方式出现,他和他的士兵承受着一个又一个的变数。战局变化莫测,终于,他慌乱了……两百多个士兵啊!同他一样的出身,都是有梦想的年轻人……他拿这些士兵当兄弟对待……可是……’ ‘你的意思我明白,’科恩拍拍卡罗斯的肩:‘可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是我的错,我得担起责任来。’ ‘长官,你不用乱想了,事实上你已经出所有人的预计。’卡罗斯明白到科恩留下的真正原因,由衷的劝说他:‘十八岁的指挥官,你的指挥能力让所有人惊异,在开战的这些日子以来,长官你避免了许多伤亡。作为你的参谋官,我感到非常之荣幸。’ ‘那又怎么样?’科恩苦笑着说:‘如果当时在峡谷放上一支部队,哪怕是一支小部队,我们也不会是今天这个局面了。’ ‘长官,我不同意你的看法,魔属联军既然下决心做出了这样一个计画,就必定不会让我们轻易脱身而去。’卡罗斯压低了声音说:‘就算我们在难民之前到了这里,而峡谷那一边呢?又会有怎样离奇的事在等待着我们?我们说不定会被不明不白的处理掉……他们一开始不打击我们,正是怕我们快脱离。打从一开始,他们的目的就不是要驱赶我们,而是要全歼。’ ‘现在说这个,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 ‘不,长官,有意义。’卡罗斯看着科恩:‘你知道吗?明天的战斗,魔属联军不会接受任何人的投降……你还是让我来指挥好了,我也很想穿穿神祐骑士的盔甲。’ ‘你做梦去吧!’ ‘长官,别说我没提醒你。’卡罗斯摸了摸鼻子,换了另一种方式:‘自第二代杀戮之魔起,历代杀戮之魔都是最高等级战俘……听说,战俘们得跪在魔族长公主的脚下被魔化,之后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无限虔诚的亲吻那贱妇的脚趾……’ ‘如果你被俘虏,你会怎么做?’科恩脸无表情的问:‘说老实话。’ ‘我?’卡罗斯想了想:‘我大概会自我了断……’ ‘我就不!’科恩脸上闪过一丝邪恶笑容:‘我会在被她魔化之前强吻她的嘴,摸她的**……给她留下难以忘怀的记忆。’ 卡罗斯像个傻瓜般的微张着嘴,然后明白过来……两人再对视片刻,开始了狂笑。 ‘好吧!不说这个了。’笑过了之后,科恩低声问身边的卡罗斯:‘其实,我愿意留下是为了我的兄弟,你又是为什么?’ ‘能活着当然好,但身为军人就没什么选择了。’卡罗斯擦去眼角笑出的泪,同样低声的回答他:‘一方面,我是你的助手,抛弃某人的话,我会被陛下吊死。从另一方面来说,我也乐意这样死去,至少会有个好名声什么的。最后嘛……我也喜欢待在你身边。’ ‘那你对明天的事就没什么好说的吗?’ ‘有!我想说,最好是撤消几个人的职务,再让人押着他们去反攻部队。这样他们就做不了怪--但对本人无效。’ ‘很放肆的语气啊!这样听起来,卡罗斯你已经变成无赖了。’ ‘好说好说,阁下比我厉害。’ ‘呵呵……去干一杯怎么样?我那还有瓶好酒,再不喝就浪费了。’ ‘好啊!可为了什么而干杯呢?’ ‘就为……无赖遇上无赖好了。’ ‘悉听尊便!’ 第二章 半夜时分,土城周围就起雾了。淡淡的、薄薄的雾气在聚集着,而且渐渐浓密了起来,这是攻防双方都没想到的。 土城里一片寂静。 没有分派到任务的士兵在休息,连续多日的激战,已经让这些战士疲惫不堪,他们依着墙角、靠着同伴,睡得香甜极了。这会除了长官的命令,什么声音都无法唤醒他们。 冰凉的雾气漫进满是破洞的帐篷里,本来是在熟睡中的嘉德南,他的身体感受到温度的变化,醒了过来。 ‘已经要开始了吗?’嘉德南站起来,看着外面喃喃自语:‘真的不可避免了吗?’ 在这一瞬间,嘉德南的思绪回到自己接任总领的那个晚上…… 在那个晚上,有熊熊燃烧的烈火、跪在四周观礼的人群震耳欲聋的呼声,准备接任的他跪在鼓前,接受着三十六部族领们的质问。 ‘你!你是否能把你所有的生命奉献出来--为我三十六部族?’ 他用激昂的声音回答:‘我能!我的整个生命,都会献给我的族人。’ ‘你!你是否能忘记自己的家人、梦想、**--为我三十六部族?’ 他用坚定的声音回答:‘我能!我的所有一切,从这刻起都属于我的族人。’ ‘你!你是否能传承流浪者的十乐章,让我族人在十乐章的带领下繁衍?’ 他用诚挚的声音回答:‘我能!自我出生的那刻起,我就准备好传承流浪者的十乐章。’ ‘要再看一眼你的家人吗?’巫医把手放上他的脑门:‘看看吧!你将再也记不得他们了。’ 他缓缓的摇头,虽然早知有这一刻,但他没勇气回头去看。 巫医手中闪现着诡异的光芒,让他头痛欲裂。他的嘴唇已经咬破,但自始至终没有哼过一声……等到巫医退开时,他已经忘记自己的家人、自己的过去,以及所有属于自己的东西。留下来的,就只是作为一个总领所需要的记忆。 四周静了下来,只有燃烧的篝火还在出‘劈啪’的声音。 ‘咚--咚咚!’老领敲响了大鼓,周围数十面大鼓跟着响起来,近在鼓前的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老领的动作,听着这无比熟悉的声音…… 晨起、出行、互询、合族、围猎、遇险、回护、止泪、扎营,还有最后的暮归,老领敲的是那么熟练,身手是那么的矫健。 ‘哦--哈!’老领双手平伸,口中出一声暴喝,所有的大鼓同时停下。 ‘接鼓--’老领双目圆睁:‘嘉德南!’ 接过这对象征着总领身分的鼓槌,他心中已经没有任何想法,乐章曲谱自灵魂深处涌上来,占据了他的全部思维。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敲响了身前的大鼓,让雄壮威武的鼓声传遍四野。 无数族人随着鼓声齐声高呼:‘嘉德南!嘉德南!嘉德南!’ 那个夜晚,他向所有的族人做出了保证,可明天呢?他却要去亲手敲响改编过的十乐章,虽然是为了族中子弟的生存,可那是自己的承诺啊…… ‘我将成为三十六部族的罪人,饶恕我吧!请历代领饶恕我……’回想着往事,嘉德南缓缓的跪伏在地,那满是皱纹的脸上,已经老泪纵横了。 靠近城墙的地方,神属联军士兵在准备着各种陷阱,特别是前面的城墙附近,因为雾气会反射灯光,所以他们不得不摸黑工作。 在这时,士兵们以前接受的训练就显现出成效来。在长官们的指挥下,这些战前准备正在无声的、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在科恩异常平稳的眼光注视中,他派出的十几支小规模侦察部队趁着浓雾潜行出城。 这些人身着魔属联军军服,什么种族都有,全是从侦察团精心挑选出来的军官,而且大多是来自原黑暗城近卫团的夜鹰部队,也就是杰克带领的那支活宝部队。 这些军官别的本事在侦察团里算普通,但在科恩的特意培养下,他们趁火打劫、浑水摸鱼的工夫就更上了一层楼,在整个大陆来说都是一流水准!因为同在一个团服役,他们彼此之间的配合也相当默契。 科恩希望他们能在明天的战斗中,从魔属联军的后方制造些混乱,至于这些军官能达到什么样的效果,那完全是不可预知的。 就像是在路上撒下一把尖钉……有可能伤到敌人,也有可能会伤到自己。 而在魔属联军这边,几位指挥官也为明天的战斗而通宵未眠。虽然魔属联军占据绝对优势,但对手真的是块硬骨头,在近十天的猛烈进攻中,小小的土城竟然被守得滴水不漏。 在今天下午,最后一个增援的奴隶军团已经到了,同时魔属联军军部的命令也一同抵达,语气强硬的命令书要求他们明天一定要拿下土城! 作为在神魔大战中胜利的一方,魔属联军各军团与军部的主要指挥官马上要去黑暗魔殿接受封赏,如果迟迟拿不下土城,这事可就露馅了。 虽然黑暗魔殿的祭司都被凡尔伦元帅用黄澄澄的金属堵上了嘴,但……黑暗魔王大人可不好骗。 其实说起来,从坎普内乱开始,这事就注定瞒不过黑暗魔王,但既然黑暗魔王没有过问此事,那就是说他希望魔属联军能自己去挽回颜面,如果在接受封赏前连这点表面工夫都做不好……那大家就手挽手的跳茅厕自杀好了。 离黎明已经越来越近,雾也越来越浓,浓得已经看不清稍远一点的同伴。 就算是在这样的条件下,两边的战前准备仍然在紧张的进行中,不同于神属联军的偷偷摸摸,魔属联军这边是在大张旗鼓的干。 在嘈杂声中,一个满编的奴隶军团已经进入了出位置,五万人面对远处的城墙一字排开。与以往的进攻不同,奴隶士兵这次得到了简陋的武器和护甲。 经过魔属联军参谋们严谨的计算,大量的攻城器具也按照进攻顺序被推到了出位置,各种各样的攀墙车、大大小小的挡箭车,还有巨大的投石机……这些笨重的东西是刚刚赶工完成的,虽然粗糙,却不可缺少。 就因为没有这些东西,在前几天里魔属联军伤亡惨重。 当一切都准备停当之后,魔属联军阵营中开始了一天三次的最后一次祈祷。 当第一阵绵延的祈祷号角吹响后,除了守备的士兵之外,正规军团里所有的军官士兵无一例外的奔向帐篷外的空地,面朝地狱岛的方向,按照所属部队的建制站得整整齐齐。 这些魔属联军的战士们,他们在一天里的任何时候都可以放荡不羁,但在这一刻,他们却一个个面色凝重。无论来自哪一个国家、无论出身什么种族,他们流露出的都是一样的眼神--无比的虔诚和敬畏。 随军的魔殿祭司站到队列前面,第二声祈祷号角跟着吹响。 服装讲究的祭司们把手举了起来,队列里的人赶紧整理着自己的仪容,并快的检查身边的同伴是否洁净。 这可不是开玩笑,如果在这个时候谁眼里被吹入一颗沙子,那么他一定得在第三次号角响起之前把沙子弄出来,哪怕是挖出自己的眼珠…… 第三次号角吹响了,所有人全部跪下。 ‘黑暗领域的统帅,因您的仁慈,光明才能喘息;威能国度的王者,大地因您而彷徨。宣布末日的到来,力量震撼着世界,迎接君主的降临,人们狂热地欢呼。满身罪恶的我们在期盼您降下怜悯,您可曾听到了来自人间卑微的乞求?永生的黑暗魔王啊!您是伟大、睿智、神圣的根源。’祭司们用特殊的语调咏颂着黑暗魔族礼赞:‘是您给予我们生命,是您引导我们前进,是您让土地肥沃粮食丰收,是您让江河奔腾流向海洋……’ ‘我无法为您增添荣耀,因为我是您手中卑微的造物。只有成为您忠贞的奴仆,才敢向您祈求恩典。我情愿奉献出自己的一切,为您的威严作证……为您喷洒的鲜血化作我的荣冠,为您牺牲生命才配装饰您的圣殿……’ 声音或者低沉、或者洪亮,包括奴隶军团士兵在内的所有人都跟着咏颂。这祈祷声汇成巨大的声浪,在营地上空盘旋,历久不息…… 营地里的祷告在进行,主帅帐篷里的军事会议也在进行着。 ‘六个奴隶军团全到了,加上三个主战军团,再除去这些天在攻城战中损失的,我们的总兵力一共是三十万……明天将会是全军出动,攻击不会间断!那么,关于明天的安排,诸君都明白了吧?’虽然语气仍然轻柔,可中将的声音中却隐含着浓烈的杀机:‘对方在这近十天的防守中伤亡惨重,我们明天应该能够拿下。’ ‘放心吧,阁下!’第二十七军团的指挥官挥舞着拳头,恶狠狠的说:‘我们等这一天已经等很久了!’ ‘阁下,这绝对没有问题,’第二十八军团的指挥官鼓着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虽然我们的损失免不了会更大些,可这事关整个联盟的荣誉,我们知道轻重!’ ‘大家明白最好。’中将满意的点点头,将眼光放到第二十六军团指挥官身上。 ‘阁下,’虽然隆里亚少将不喜欢空喊口号,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却不得不说点什么以表明自己的立场:‘在敌人后方有几十万的难民……我们怎么处理?’ ‘我亲爱的隆里亚少将,哪有什么难民啊!’中将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在所有的文书记录里,魅影军团的人数都是在二十万以上,这点你不会忘记吧?’ ‘但是……’ 因为隆里亚少将生长在威尔斯帝国,那里人口稀少,自然举国上下对待贱民或奴隶就会比其他国家显得宽厚一些,所以他心中对中将的这个决定就不免有些不以为然。 ‘不要再想这些无谓的事了,就这样办吧!’中将毫不在意的打断了隆里亚少将的话:‘命令下达完毕,所有部队在天亮前要准备好。’ ‘但是外面的大雾,不会对我们有所影响吧?’ ‘所以才需要你们几位亲自去监督啊!我们不能再拖了,魅影军团的战斗力很顽强,明天的战斗可能会很久!你们回去准备,我得向军部起草捷报了。’ ‘是的,阁下!’三位少将齐声回答,一起退出上司的帐篷。 在离开帐篷后,三位军团指挥官闲聊着走向自己的坐骑。 ‘哈哈哈,两位,’看来第二十七军团的指挥官心情非常好:‘真是不好意思了,在明天的战斗里,又是我排在最前面,这第一个攻入土城的可非我莫属了!’ ‘别高兴的太早了,’第二十八军团指挥官对此非常不满:‘说不定你会碰壁,而要我带着部队去救你……’ ‘我说,两位,’隆里亚少将低声说:‘我们都在祝愿明天的战局胜利吧?谁先谁后,并不重要。’ ‘对啊!’第二十八军团指挥官戏谑的说:‘怎么把您给忘记了,您排在最后,当然是这么说了……是吧,仁慈的将军?’ ‘我说隆里亚少将,’第二十七军团的指挥官打趣说:‘怎么杀些难民,你就心痛了?不会是你有亲戚在难民里面吧?’ 隆里亚少将轻哼一声,高傲的仰起头,转身向自己军团的驻地走去。 ‘真是一个让人厌倦的家伙。’看着他的背影,第二十八军团的指挥官狠狠的往地上啐了口唾沫:‘这是什么态度!他真是贵族吗?’ ‘说话小声点……你明天可是排在他前面,小心被冷箭射死。’ ‘嘿嘿……他是不会这样干,我不放心的可是你。’ ‘彼此彼此,有胆子的话,尽管来好了……’ 而身为土城之战最高指挥官的中将,他这时正书写着给凡尔伦元帅的信笺,由于担心时间上来不及,所以在这封信笺里,他把明天才能得到的胜利提前了。 写完并蜡封之后,他把信笺交给了一个自己最信任的亲卫。 ‘用你最快的度,’中将这样交代:‘送去联军军部。’ 着亲卫出去,中将叹息一声,随即招来了营地里地位最高的一位祭司。 ‘大人,因为会议的关系,我错过了祈祷的时间。’中将虔诚的说:‘我要告罪,请你为我主持。’ ‘好的。’祭司帮中将整理着装束:‘其实阁下也不用内疚,你为战事耽误祷告,黑暗魔王大人会原谅你的,我想阁下不必坚持告罪。’ ‘不,我是一军之主将,我必须以身作则。’ ‘那好吧!’祭司也不便再阻止,点点头示意中将可以开始了。 ‘愿天地万物敬畏您,愿普世居民信靠您,黑暗的君王。 您的声音响彻水面,雷鸣在显示您的庄严。 您由高天监临,注视您权威下的子孙; 您由庄严的王座,视察大地的众庶。 您既创造了众人的心灵,当然知晓我的一切言行, 我满口尽是虚伪与诈欺,早已把智慧与敬畏抛弃, 我欺骗自己--无人现我的罪,无人惩治。 您的正义有如摩天的高山,您的公正有如无底的深渊, 我在罪恶的深渊呻吟,向您的护翼下投奔。 您恩待我,我立足于稳固的山冈, 但是您一掩面,我便立刻感觉到失措惊惶。 求您救我脱免罪恶暗布的网罗,因为唯有您是我的避难所。 我虽在惶恐中曾我已被驱逐离开您, 但我一呼求您,您即刻俯允我的呼声哀叹……’ ‘中将阁下,你的告罪结束了,但作为赎罪的表现,你要在战争结束后去魔殿接受鞭打,你接受这一切吗?’ ‘我接受。’中将点点头。 祭司轻声说:‘你准备好了吗?下面我们要进行祷告了。’ 在祭司的主持下,中将为隔天的战斗诚心祷告。 ‘黑暗的君主,我们亲眼看见您所创的伟业。 您栽培我们,曾亲手驱散外人, 您展我们,曾亲自惩罚异民。 我们占领了敌营,并非靠着自己的刀剑, 我们获得了胜利,并非靠着自己的臂腕。 您喜爱侍奉您的子民, 仰仗着您的权能和您光辉的仪容, 我们克胜了我们的对头, 因您的名,我们践踏了不洁的人。 我们从未依恃过我们的弓箭,拯救我们的,也不是我们的刀剑, 您救我们脱离了我们的对头,是您使痛恨我们的人都蒙羞受辱。 我们时时以我们侍奉的君主而自豪,永永远远歌颂您的名号。 我们颂扬您,因为您救拔了我们。 当仇敌前来攻击我们,他反而跌倒断气。 虽有大军向我们进攻,我们的心毫不战栗。 我们可昂抬头,卑视我周围的大仇;要在他帐幕,献欢乐之祭。 黑暗魔王,我们的君主啊!我们将在仇敌的祭台上讴唱赞美您的祷词。’ 科恩站在他的指挥位置上,半闭着眼睛用手指轻轻敲击着身边的围栏。他在算,计算先前潜出城的人现在到了什么位置。 很久之后,他才睁开眼睛对身边的一个传令兵说:‘你去吧!’ 传令兵低声回答了一声,用最快的度跑到嘉德南身边,气喘吁吁的对嘉德南说:‘长官命令--开始!’ 听到命令,同样闭着眼的嘉德南猛的睁开了双眼。他已经穿上一套最隆重的衣服,浑身上下连头在内都收拾得一丝不苟,眼睛里闪动着异彩,整个人就像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 大步走到他的大鼓前,嘉德南身手矫健的拿出鼓槌,然后就是良久的沉默,而其他待命的乐手就只有眼睁睁的看着他。 远处的指挥所里,科恩的嘴角微微一翘:‘真是个固执的老头,传统的东西就那么看重吗?’ 浓雾里,嘉德南深吸了一口气,手中的一对鼓槌在鼓沿上缓缓滑过。轻微的摩擦声,在寂静的、黎明前的雾气中,听起来是那么的清晰。 举在他胸前的手,终于敲了下去。 ‘咚!’的一声,厚重的鼓响传遍了土城,虽然这鼓声不是很清晰,可还是有无数在梦乡中的难民,他们的身子随着这声音猛的一震。 声波在继续扩张,瞬间就到了魔属联军阵前。 担任前锋的一个魔属联军奴隶军团早已进入了位置,士兵们就在野地里睡觉。 鼓声传来之后,士兵们纷纷被这不寻常的声音惊醒,揉揉惺忪的睡眼,他们在分辨着鼓声来自哪里、是何节奏,这反应和难民们并没有什么不同……他们原本就是难民。 渐渐的听清了鼓声,醒来的人面面相觑,嘴里出梦呓般微弱的惊呼声,有的人打自己耳光、有的人在捏自己大腿,以此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用迷茫的眼神看着身边的伙伴,他们全都在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大战迫在眉睫,在这时候居然有人敢起鼓! 所谓起鼓,就是领鼓在三声鼓响后再敲出整个乐章的前奏。 嘉德南附近的乐手清楚的看到,此时的嘉德南眼中很明显的滑落出两滴泪水、嘴唇哆嗦了一下,但牙关紧咬的他再次敲响了大鼓……就像他是很不甘心一样,至于具体的原因就没人清楚了。 这次的鼓声打消了所有人的怀疑,的确是有人在起鼓!条件反射下,无数人张口结舌的站起身来。 第三次的鼓声来得倒是相当快,好像嘉德南已经抛开一切,专心一意的破坏传统了,‘晨起’的整个前奏也很快被他敲了出来。 ‘咚--咚咚咚!咚咚--咚!’ 领鼓一完,群鼓跟进,一百面大鼓同时响起。巨大的鼓声整齐而坚决的震撼着土城内外的所有人,神属联军这边是没什么,但魔属联军那边立即就乱成了一锅粥! 奴隶军团的士兵们已经听出这是十乐章中的‘晨起’,他们知道这鼓声是通知族人收拾行装准备出的意思,士兵们都站了起来,惶恐不安的活动着身体,因为他们的心开始随着鼓声而跳动,血液也开始跟着这旋律而澎湃……完全是身不由己。 在回忆的牵扯下,所有人都面带着困惑与痛苦。虽然不知道土城里到底生了什么事情,但无数人都在问自己一个相同的问题。 ‘他们是我的族人!他们是我的族人!他们要出了……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奴隶军团的军官不知道这鼓声的意思,他们只知道要尽快的让奴隶们服从! 军官们在队列里大声呵斥着,手里的皮鞭如雨点般落在士兵们的头上,力图让士兵们坐下来!不久之后,督战队也骑着马赶来加入了这个行列。 在魔属联军营中,主战军团的士兵正在手忙脚乱的列队,这些睡眼惺忪的家伙们在心里不停的抱怨着,本来他们是有足够的时间休息和进餐的,但现在这一切都泡汤了。 ‘出了什么事?!’魔属联军的最高指挥官中将从床上一跃而起,赤脚跳出了帐篷,一把抓过他的亲卫问道。 因为紧张,一句再普通不过的问话被他说得凌乱不堪,往日里那种优雅气质已经不翼而飞--中将脑袋里的那根弦已经紧紧的绷了很多天,在这个时候,任何一点的战局变化都会让那根弦断掉! 脸苍白的亲卫回答他:‘长官……那是鼓声!’ ‘白痴都知道是鼓声!我在问这是怎么回事?!’中将的眼睛里喷出火来,右手猛的挥出,一个耳光把身材高大的亲卫打得原地转圈。 ‘怎么!你是想反攻吗?’中将狠狠的盯着土城方向,恐惧的、惊异的、愤怒的火在他眼中纠缠涌动:‘科恩.凯达……来吧!你这杂种!’ ‘传令官!’ ‘到!’ ‘命令前队戒备!魔法师给我在阵前释放照明魔法,不间断的释放,一定要清楚的知道敌人进攻的规模和具体方位!’ ‘是!’ ‘命令第二十八军团全员戒备!准备在前队顶住敌人的进攻后反击!’ ‘是!’ ‘前后奴隶军团的督战队立即到达岗位!不得松懈!’ ‘是!’ 当中将把这一连串的命令出,三个主战军团的指挥官已经急急忙忙的跑来了。 ‘阁下!敌人是要进攻吗?’第二十七军团的指挥官急切的问。 ‘现在还不清楚,’中将回答说:‘有可能敌军是想佯攻一下,或者是想破坏我们的攻城器具!’ ‘阁下!让我去前面看着!’第二十八军团的指挥官说:‘你放心,有我在的话,一定不会让敌军得手!’ ‘好!我会让投石车支援你!’中将点头,第二十八军团指挥官立即上马离去。 ‘就是这大雾坏事!’隆里亚少将恼怒的说:‘的确来的不是时候!阁下,照明魔法在雾里也起不了多大作用,要用火系和风系魔法驱散大雾才可以!’ ‘这个我知道,可战斗还没打,魔法师的魔力毕竟有限!’ ‘阁下!我们的兵力雄厚!’第二十七军团的指挥官接着说:‘当前最紧要的问题是保护我们的攻城器具,不然我们的进攻将受到影响,明天要攻破土城就很困难了!’ 中将的大脑在快的运转着,他知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而且还有军部的命令压迫着他……终于,他做出了决定,让魔法师用一切必要的手段驱散眼前的大雾。 ‘这样的话,也就是在接下来的进攻中伤亡大点而已……’中将心里想着:‘这与整个联盟的荣誉比起来,完全不值一提!’ 他不知道,这是他亲手把自己往深渊边推了一把。 没过多久,迷茫的空中隐约有白光一闪! 顿时,大大小小的魔法火球连续不断的从魔属联军的阵中射出,更有一些魔法师越队而出,在魔属联军与土城之间的旷野上释放了大量的火墙。 没过多久,这些本应在天亮之后才上场的魔属联军魔法师已经把土城外的空地变成了地狱……天上的火球漫无目标的乱飞,火墙在野地里横七竖八的燃烧,各型投石车也全部动起来,大量石头划破迷雾向土城城墙砸下,间中还有大量的风系魔法呼啸而过,整个夜空一片血红,各种难听之极的声音夹杂着鼓声冲击着所有人的耳膜! 可除了鼓声,土城里连一只蚂蚁也没出来。 ‘小心戒备--不可松懈!’魔属联军的传令兵把中将的最新命令传达到每个校级军官的耳朵里。于是,魔法师继续,投石车继续! 魔法火炬,雪亮的刀子,魔属联军的军官们在队列里来回走动,他们在大声的给部下打气! ‘没什么!他们只是一群被饿疯了的臭虫!’军官们鼓着眼睛,声嘶力竭的喊:‘他们连站都站不稳,只要你们随便一刀就能砍翻两个!来吧,兄弟们!让我们砍下这些杂种的脑袋!一个脑袋就是一个银币!一个银币就是一百个铜币!一个铜币就能买两个黑面包!半个银币就能找两个漂亮娘们陪你乐和!想吃面包吗?想要娘们吗?拿那些臭虫的脑袋来换!’ 随着军官们的声音,督战队的人从怀里掏出钱袋乱晃! ‘这就是钱、钱、钱的声音啊!听啊!这是多么的悦耳。’军官们像疯子一样在队列里上窜下跳:‘想要吗?想要吗?想要吗?这些钱,全是给你们的!想要的话,就拿敌军的脑袋来换!’ 士兵们竖起耳朵,干咽着唾液,听着那勾魂夺魄的声音,高声回应着长官。 ‘看好了!只要那些臭虫一露头,你们就冲上去杀!然后你们就有钱了,有吃的、有玩的,人人都是富翁……’ 军官们在继续鼓动,只要是敌军没出现,他们就要说下去……直到翻来覆去的话让士兵们身体烫,直到那些银色圆形物体的声音让士兵们头脑昏。 可直到魔属联军的军官喊口号喊到嗓子干、直到督战队的人摇钱袋摇到双臂酸……除了鼓声,土城里还是连一只蚂蚁也没出来。 ‘这是敌军的诡计,小心戒备,不可松懈!’传令兵再次带来了命令,于是魔法师继续,投石车继续,大家继续! 半个钟头过去了,一个钟头过去了,两个钟头过去了……再过会就天亮了。 魔属联军的军官们已经喊不下去了,魔法师也用光了魔力……士兵倒还排着整齐的队形,可那种无比期待与敌军厮杀的热情已经耗尽。 突然之间,没有任何预兆,鼓声停了! 在魔属联军指挥所里,几个最高指挥官大眼瞪小眼,大家心里都苦到极点。 土城里敲了这么久的鼓却连一点动静都没有,现在连鼓声也已停息,看来自己真的是上当了。 三个少将眼直直的看着中将,等着他的下一个命令。 没有一个人说话,在这种情况下还被人耍了一道,任谁都没脸再互相指责。 ‘这个混蛋……他到底想干什么?!’中将铁青着脸,就像是个被始乱终弃的女人般仰天长号:‘竟然让我们空等了一个晚上!’ ‘中将阁下,重要的是,现在我们要怎么做?’倒是隆里亚少将不失时机的提醒了他:‘我们的士兵已经站了很久了,而且天马上就亮,时间不允许我们再次整队。’ ‘不用解散了!命令士兵们原地休息,天亮后就开始进攻。’中将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这鼓声……不管科恩.凯达是出于什么目的,我都不会放过他!’ 听他的话,好像没有这鼓声,他就会放科恩一马似的。 而科恩派出的那十几支小股部队,他们早就乘着魔属联军乱成一团的时候潜过了营地,并在魔属联军后面安顿了下来。科恩正是看到了他们以特殊手法传回的消息,才停止了鼓声。 ‘天,终于要亮了。’看看天色,两边的指挥官都在心中说了一句话。 ‘雾啊!再来得浓些吧!’科恩这样想。 ‘投石车开始攻击城墙!部队抓紧时间吃点东西!’而与此同时,魔属联军的最高指挥官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第三章 魔属联军的长程投石车在不停的射,一波又一波的巨石砸在城墙墙体上,在沉闷的响声中,被激起的尘土泥屑四下飞扬。 ‘真是惊人,他们竟然做出了这么多威力巨大的投石车!’站在科恩身边的卡罗斯想起自己还反对过放弃城墙,头上不由得大汗淋淋:‘土城周围石头很少,他们是去哪里找来的这么多石头?’ ‘敌军兵力充足,找些石头还不简单。’科恩回答说:‘他们再丢半个钟头的话,雾就散得差不多了……我们也该进行战前动员了。’ ‘是的,长官!’卡罗斯大声回答,他今天的穿得相当整洁:‘我把一切都准备好了。’ 科恩点点头,把指挥权交给卡罗斯,自己带着几个参谋官出了指挥所走向土城后面的城墙,一路经过的地方全密布着陷阱。 到科恩走上城墙,嘉德南再次敲响了大鼓,领鼓三响后的节奏正是十乐章章‘晨起’之中的‘听训’一节--在鼓声的召集下,听族长们安排一天的活动,这也是难民们每天起来的第一件事。 而今天,这情况就有些不一样了。 透过淡淡的薄雾,聚集在城墙下的难民们先看到的是一面巨大的军旗,那是一面黑暗行省军队的旗帜,它正在缓缓移动着。 在火红的、金线绣边的旗帜下,是穿着银色连身铠甲、腰挂黑铁战刀的科恩.凯达。 他走在城墙上,身边紧跟着几名威风凛凛的将领,而几十名主要部族的族长也高举自己部族的旗帜在他们身后。 行人在城墙上站定,鼓声也跟着停了下来。 往日的这个时候,应该是族长们讲话,可今天却是科恩.凯达先站了出来。 ‘我!神属联军第九军团最高指挥官、斯比亚帝国黑暗行省最高长官、神祐骑士、科恩.凯达少将!’科恩的眼神非常坚定,一头仔细梳理过的黑闪闪生辉:‘今天,你们的晨起议事就由我来主持!’ ‘咚--咚咚咚!’一阵急促的鼓点响过后,几十个雄壮的嗓子整齐划一的吼叫一声:‘哦--吼--嗨哟!’ 城下难民整齐的‘咦’了一声--这种鼓点和吼声明明应该是在‘围猎’的乐章中才能出现的,乱用的话就是违背传统,怎么族长们都不加阻止呢? ‘你们不用惊讶,’科恩的声音清晰的传到每个人的耳边:‘是我改动了十乐章。’ 难民群中顿时一片哗然。 ‘老爷!那是传统!’ ‘破坏传统,我们会被天谴的,老爷!’ ‘吵什么?!’在魔法的传输下,科恩的这声暴喝震得几十万难民心头狂跳不止:‘都什么时候了,还传统?还天谴?你们现在的处境不比天谴糟糕吗?你们脑袋里在想些什么东西?’ ‘你们是在想,祖辈传下的东西是不可被改变的!你们是在想,我科恩.凯达有什么资格来破坏你们的传统!你们是在想,族长们为什么不阻止我,是吗?’虽然隔得有些距离,可谁都能感受到科恩话里那咄咄逼人的气势:‘那我就告诉你们,我科恩.凯达今天改定这十乐章了。’ ‘你们好好看看自己吧!一代代遵照传统在这里生活,却被神魔两个联盟像畜生一样的宰杀!只要是他高兴,任何一个贵族都可以杀你们来取乐;只要是他高兴,任何一支军队都可以成批的凌辱你们的妻女。’科恩举起手,伸出手指指着城墙下的难民:‘就因为你们被神魔遗弃吗?就因为你们低贱吗?所以你们不敢反抗,所以你们不停的逃……但有人问过这是为什么吗?有吗?!’ ‘是什么告诉你们自己是低贱的?是什么让你们不要反抗的?是什么让你们逃跑的?’科恩猛的用手指指向天空:‘就是这乐章!就是这传统!但今天你们已经逃无可逃、躲无可躲!是生是死,你们可以自己决定……天谴?今天我不但要改掉这该死的乐章,我还要带着我的人杀出去!’ 城墙下,无数的脑袋转来转去,无数的窃窃私语汇集成沉闷的‘嗡嗡’声。看得出来,难民们对这个决定非常吃惊。 良久,难民们才安静下来。而科恩.凯达也才不慌不忙的接着说下去。 ‘不错,我面对的是人数众多的魔属联军,我的士兵在不久之前也和你们一样是普通的流民,而且他们也是一样的不敢抵抗!可现在呢?在我的带领下,我的军队已经固守这里十天之久--几十万魔属联军在他们面前铩羽而归、欲哭无泪!是谁说抵抗是不行的?’ ‘看看你们左边的几千具尸体吧!他们是为保护你们而死的,在他们面前你们脸面何存?再看看你们右边的大批伤员,他们也是为保护你们而受伤,你们可以为他们治疗,你们可以照顾他们,你们可以省下自己那点少得可怜的粮食给他们吃,那么你们为什么就不能转而拿起武器去保护他们呢?这有很大的区别吗?’科恩的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尖利:‘你们回答我!回答我!回答我!’ ‘我不会再浪费士兵们的生命来保护你们,我没那么伟大……你们有两个选择,要么跟我干,要么留在这里。跟我干的,我就让他加入黑暗行省,我就让他吃饱穿暖!留在这里的,是生是死,都不关我事!’ 虽然墙下的难民们不言不语,可科恩却很清楚的看到,他们的眼光里已经多了点东西。 ‘我今天会和敌军决一死战,当然我会胜利,然后我会带着我的士兵踩着敌军的尸体离开……至于你们这些不敢反抗的渣滓,你们就继续留在这里臭糜烂好了……让那些随后赶来的魔属联军尽情的奸污你们的女人、砍掉你们的脑袋!’科恩那不可一世的招牌神态又浮上了脸孔:‘我只带敢于反抗的人离开敢于反抗的人,而不是认命的渣滓。’ ‘把我的军旗插在这里!让所有的人看看,看我是怎样做到的!’说完这句话,科恩头也不回的走下了城墙。 火红的军旗随即摇晃几下,尔后稳稳的在城墙上扎了根,几丝阳光穿透雾气照耀着它,从军旗上反射出的金色光芒晃花了每一个难民的双眼。 跟着,一面黑底蓝花的部族旗帜也轻摇几下,在军旗的左边插下。 ‘哈其台部族决定抵抗!整个部族加入斯比亚帝国黑暗行省!’执旗的是一个白苍苍的老人:‘哈其台部族的强壮男人都站出来!拿着你们的武器走到前面来,来保护你们的妻女父幼!’ 难民群中一片哗然,哈其台部族的男性纷纷走了出来。 ‘藤吉逊部族决定抵抗!整个部族加入斯比亚帝国黑暗行省!’又一面旗帜前移:‘藤吉逊部族的强壮男人都站出来!’ 这声音又如一颗巨石投入死水潭,激起的波浪在难民群中四下扩散。 ‘甘墟部族决定抵抗!’ ‘云岭部族决定抵抗!’ ‘缔塞西斯部族决定抵抗!’ ……… 面面部族旗帜不停的在高大军旗两侧插下,一个个苍老激昂的声音在诉说着誓言。 在长老和族长的命令下,一群群成年男子拿起木棍、投索、吹箭积聚在城墙下,他们在上千名士官的指挥下排列成整齐的队伍,依次进入土城中的阵地,和那些第九军团的战士肩并肩的待在一起。 每个人都被告知:‘听命令!你能干好的!科恩长官和族长们就在旗帜下面,那些旗帜不会移动,科恩长官也不会抛弃大家!’ 在土城的任何一个角落都可以看到那些旗帜,几十面颜色各异的旗帜聚集一处随风轻扬……难民们惊异的现,它们从未有过像今天这样鲜艳美丽的色彩,也从未有过这样威武尊严的气势! 太阳出来了,雾气已经完全消散。而在魔属联军的投石车几个钟头从未间断的打击下,土城前面的城墙已经七零八落,整体高度已经降至以前的一半。 ‘情况怎么样?’科恩走进了指挥所,低声问着卡罗斯。 ‘一切正常,他们马上就要进攻了,我们的部队全部进入位置。’卡罗斯回答:‘长官,这段可是很精彩的战前动员呢!’ ‘嗯。’科恩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眼光落在城墙上。 与此同时,魔属联军阵前也已经是人声鼎沸,进攻部队的士兵们正在活动身体,传令兵跑来跑去……后面的投石车因为快射的关系,约有小半已经报废。 ‘长官,可以了!’参谋官向中将做了最后的汇报。 ‘进……攻!’土城里刚才的鼓声又勾起了中将不愉快的回忆,这回忆让他的脸部肌肉严重变形,进攻命令是他很费力的从嘴角‘挤’出来的。 后的一战,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展开的。 魔属联军的头顶飞过几十枝响箭,先头部队开始动了。 几千具各式各样的攻城车,混杂在一个人数多达五万的奴隶军团里向前移动着,这些笨重的大家伙‘吱吱呀呀’的一路呻吟着,在人力的推动下慢慢向土城蠕动。 在它们周围就是黑压压的奴隶士兵,当然,也少不了大量的督战队。 奴隶士兵们非常勉强的列着队,提心吊胆的缓步向前。前些天,土城里射出的大量羽箭让他们心有余悸,那些时断时续的熟悉鼓声更让他们心乱如麻。如果不是有督战队的弩箭指着后背,他们早就跑了个一干二净。 渐渐的,他们已经接近到守军以前的弓箭打击范围了,己方的投石车也已经停止了射…… ‘报告长官!敌军没有动静!’一个传令兵跑到指挥所报告,其实不用他说,几位指挥官已经看到了这一切。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会没有反应?’中将觉得自己的脑袋已经快爆掉了:‘明明已经到了弓箭打击范围……他们的投石车也没反应!’ 魔属联军的作战意图其实很简单,就是先以一个奴隶军团铺路,拼上五万条性命为后面的主战军团架好攻城车,运气好的话,奴隶军团说不定还可以冲上城头! 而在这个奴隶军团后面就是第二十七军团,他们也是整军团出击,任务就是务必要在头几次攻击中牢牢的占领城墙。 然后是夹带了奴隶军团的第二十八军团,他们的任务是在第二十七军团占领城墙后,向土城内部展直至占领土城后面的城墙。 对这些战斗力强悍的士兵来说,大量的夹带奴隶兵可以很有效的掩护自己,那些特殊兵种更是可以在土城的街道房屋中上窜下跳。 在他们后面是第二十六军团,在两道城墙都被打开后,这个轻骑军团就可以长驱直入,分散开来追杀敌军的散兵游勇,以求尽早结束战斗。 后,留下了两个奴隶军团当苦力收拾战场。 公平的说,为了这个战术能顺利的实施,魔属联军是付出了很多努力与艰辛的。 无数士兵和军官整夜里都在幻想着自己英勇杀敌的场面,脑袋转得快的人连受勋的场面都想到了。 可敌军在这个时候竟然死不来气!这、这种态度不是往人脸上泼脏水吗? 别提夜里的那通该死的鼓声!那鼓声让魔法师耗光了魔力、让军官喊哑了喉咙,还让几十万士兵站了半夜、急了半夜、气了半夜。 ‘是不是敌军有什么阴谋?’中将脑子里灵光一闪,一个命令脱口而出:‘前队加快,开始冲击!’ 五万人齐声呐喊,扛着轻便的云梯一起冲向城墙!在快的突进中,他们的队形已经愈见散乱,就如同是炸了窝的野兽,黑忽忽的向着城墙漫过来。 ‘长官,看来敌军是物资耗尽了。’看着那些已经架在城墙上的云梯,参谋官在中将身边长出一口大气:‘连仅剩的城墙都无法守住,看来他们真是山穷水尽了!’ 中将没有回答,他正紧抿着两片嘴唇,闪烁的眼光直盯着那些攀爬在云梯上的奴隶士兵。 ‘上去了!’参谋官指着城墙一声大叫。 魔属联军里第一个攀上城墙的是个奴隶军团的旗手,这个旗手正摇晃着手里的旗帜走在垮掉一半的城墙上,他夸张的大声嚎叫,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可以毫不伤,整个人精神恍惚如在梦中。 越来越多的奴隶士兵爬了上去,片刻之间,低矮的城墙上就站满了黑压压的人。 ‘好!’中将猛喝一声。他自认是个优雅的贵族,这时心情爽到极点,语气中竟带有几分豪迈。 着敌军士兵越来越多,卡罗斯不禁有点心慌,倒是科恩还老神在在。 ‘长官--’卡罗斯小声问:‘要不要先把这些人射下去?’ 科恩却是慢悠悠的回答:‘不用,我们弓箭不多,看他们表演就好。’ 城墙上的士兵越来越多,渐渐的已经到了插不下脚的地步。本来这些奴隶就被当成是消耗品,装备的武器护甲都简陋得可怜,在督战队的驱赶下,他们只要向前冲、不跑错方向就好了,根本没人想过要为他们进行训练再配些军官。 至于遇到特殊情况怎么办,奴隶士兵们不敢问,也没有人告诉他们。现在,这些奴隶士兵就只好站在墙头呆。 城墙上已无插针之地,可下面的奴隶还在督战队的驱赶下往上爬。城墙内侧的上下通道却早被神属联军扒掉,前排的士兵被大批的挤了下去。这些倒霉蛋大声哭喊着,全部掉进墙根的陷阱。 魅影军团的土木工夫可是无人能及的。沿着墙根一字排开的陷阱又深又宽,士兵们掉下去时出的惨叫居然有回音! 掉下去就会没命! 着后面的人还在往上挤,已经站在城墙上的士兵就不乐意了,反正这里又没有督战队,这些士兵为了保住小命,开始自的阻止其他士兵上来。 但是后面有虎视眈眈的督战队,墙下的士兵是一定要上去,个奴隶军团就被一堵烂得不成样子的破墙分成了两派。 只要一离开督战队的火力范围,这些奴隶士兵哪有军纪可言? 面的狂呼:‘喂!下面的不要再上来了,这里站不下了!’ 下面的被人用箭指着后背,早就已经红了眼:‘那你下来试试!’ ‘你不要再上来了!’上面的举起武器:‘我会砍你,我真的会砍你……’ ‘砍你个xx!’下面的甩手就是一刀。 刚开始还是争吵,后来就有人开始动手,最后在惨叫声中终于展成了械斗! 城墙上的人用手中的武器砍杀下面的人,而下面的人就拼老命的一路杀将上去。两派人现在的所做所为和真正的攻守双方没有一点区别…… 如果他们之中有数量足够的各级军官进行指挥的话、如果有士兵们经过了足够的训练而能应变的话、如果后面没有督战队的驱赶而引起如此恐慌的话,这一切也就不会生。 可这一切……却已经生了。 因为城墙上的突状况,魔属联军指挥所里好一阵忙乱,中将在暴跳如雷、属下鸡飞狗跳……这五万人的奴隶军团是以敌军从前的抵抗力度决定的,按计画,他们在后续部队到达后应该没剩几个才对。 可现在,他们反倒自己在城墙上打起来了。 要重整队形?要暂停进攻,把奴隶军团撤下来? 别开玩笑了,士气可鼓不可泄,况且这些士兵昨天晚上就没休息好。如果敌军在这个时候反冲击,这个混乱的奴隶军团就变成了他们的前锋! 中将咬咬牙,下了狠心。 ‘继续进攻!所有阻挡前进的东西--不管是什么,全都格杀勿论!’吆喝声中,几十个骑着快马的传令兵带着这样的命令,自指挥所疾奔而出,去往各处。 为数众多的督战队士兵驱马上前,在离城墙不远的地方射弩箭,而后面的投石车也再一次的投出巨石。 目标--城墙上乱作一团的奴隶士兵! 血雨喷溅、骨肉横飞、冤魂处处。 ‘咚!咚!咚!咚!’要死不死,土城里那令魔属联军恨之入骨的声音,却在这时又响了起来。 ‘咚!咚!咚!咚!’百面大鼓一起敲响,正是十乐章中的‘悲离’一曲。 这鼓声缓慢低沉,再配着城墙上的漫漫血光,听起来竟然是那样的痛入心扉。 ‘又是这该死的鼓声!又是这该死的鼓声!’鼓声再次激怒了某人,这名魔属联军的最高指挥官,他额头上的青色血管已经清晰的绽现出来:‘给我杀--杀!’ 跟进的第二十七军团已经到了,军团里的弓箭手越过攻城车后排列整齐,动作划一的加入了对己方奴隶军团的屠杀。 前有陷阱不能越,后有箭簇寒光现! 城墙上下的奴隶们欲哭无泪,少数人含着眼泪跳下城墙,葬身于墙下的陷阱之中。而更多的士兵却是面向指挥所双膝跪下不停叩,高声哭求后方指挥官的怜悯…… 然而,呼啸而来的巨石有增无减,弓箭的射杀也更密集。 隐约中,这哭号惨叫有若实物,重重的敲击着所有人的心,就算是杀人如麻的魔属联军主战军团的士兵--在这样的屠杀面前,他们的那份凶厉气势也减弱了不少。 没过多久,城头上已经平静下来。 五万人的奴隶军团,除了小部分伫立城下的得以幸免外,大部已经死在城墙上,已经死在自己人的手中。 ‘继续!继续!’某人那沙哑的声音还在魔属联军指挥所回荡:‘给我彻底摧毁城墙!’ 第四章 这是魔属联军阵列最后方,在这里看前方的土城是很模糊的。 因为战斗刚开始,足有俩个奴隶军团的士兵正坐在地上等待着命令。士兵们按建制分堆而坐,少数军官和大量督战队士兵骑着马在其间巡视。 因为奴隶军团的战斗力实在有限,冲上战场就等同于死定,而事后打扫战场又需要大量人手,所以这些战斗力最低下的奴隶被安排在最后的位置,准备在战斗结束后充当苦力。 这些人是由一个满编的奴隶军团和另几个奴隶军团的残部组成,那几个奴隶军团在前几天的战斗中死伤惨重,指挥部干脆将几个军团中好命活下来的划到一处方便管理……就是方便监视的意思。 而死去的奴隶,当然是刨坑埋了,轻伤没人管,重伤……当然也还是刨坑埋了。 进攻一开始,前面的喊杀声就随着风一阵阵传过来,这声音让那些骑在马上的军官士兵心痒难耐。在魔属联军中有一个传统:象这样决定性的战斗,为了激励士气,只要是打败敌军,一般战利品都归缴获的士兵所有。 而一般战利品就包括:除敌军武器物资外的一切物品,除各级长官需要之外的所有财物。当然也包括敌军或者敌军阵地后方五十里内的所有雌性生物----只要你有这个本事。 敌军也就一个军团,死守土城十天让他们伤亡惨重,到现在最多有个三、四万人的样子。而己方兵强马壮,看看那如林的投石车、看看那汹涌的人潮就知道今天这一战是志在必得。 想想战事结束后的好处……这些家伙已经浑身上下燥热不已。 进攻开始不久,军官们就已经三三俩俩的聚在一起交谈起来。督战队的人也好不到那里去,盯着奴隶件伤神劳心的苦差,有偷懒的机会还不偷?作为一个奴隶士兵,在战场上能活下来已经该偷笑了,谁说这些双目呆痴的消耗品还真敢翻天? 奴隶士兵们依然死气沉沉的坐着,昨天夜间从土城里传出的鼓声让他们心神不宁,刚刚在进攻前他们又听到了。 在神魔大战之前,他们就一直生活在这里,直到战争前夜才被抓来。一个自小在神魔分界线上长大的人,不管他是属于那个部族都对十乐章熟悉无比。 虽然节奏有点怪,但那的确是十乐章没错!那曲调从诞生的那天起就融入了他们的**中,连在血管里的血液都会随着鼓点流淌。 他们知道那鼓声在述说着什么,当那一“悲离”响起的时候,无数奴隶士兵都同时低下了头。他们不敢让军官看到自己眼中的泪花……不按长官的意志行事,那怕是偷抹眼泪也是会挨皮鞭的。 他们也知道生了什么事----不管死去的是那方的人,那都是排在最前面的苦命人。而这鼓声又是这么大规模,当中传递的信息明白无误的告诉他们,死去的在万人以上。 算了吧,死去的人不过早走一步而已,自己有一天也是终归要死的。虽然是同族,同村,同一个家族又如何!在这战场上相遇的话,除了撕杀,分属俩方的奴隶们可以有其他选择吗?要恨,就恨自己生长在这分界线上!要恨,就恨自己是奴隶!要恨,就恨自己是人! 奴隶们强忍着眼泪,手指深深插进泥土中,一个个心口沉闷的要死。 个身体高大的奴隶士兵抽着鼻子,把刚刚插进泥土中的手收了回来拭去泪光,一偏头,却现身边的同伴是自己不认识的。 “你……那个军团的?”高个奴隶把声音压得极低,“随便乱跑会被杀的!” 因为有其他军团的残部加入,奴隶军团的管理又没跟上,在队列里有不认识的同伴倒是不奇怪,但这家伙现在还在队列里拱来拱去可就奇怪了。 “嘿……我找不到队列了。”那同伴饱含歉意的笑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来他是个不知道军规的新奴隶……高个奴隶叹口气,偷偷用眼睛瞄了一下远处的军官,再低声吩咐,“等下有军官问起,就说你是跟我的,我叫玛鲁。” “恩,玛鲁大哥,”同伴感激的点点头,“我叫察台,我会跟着你的。” 奴隶的命在魔属联军看来不值一提,一名军官通常要管理几百名士兵,管理的手段除了鞭子就是刀刃,那会记得自己手下的奴隶长什么样?不少军官根本就认为所有的奴隶都是一个样子----下贱! 在这样的情况下,奴隶们就自己以长幼严格划分等级,并以村庄或部族组成不为外人知道的小团体。这些小团体有自己的头领,也继续遵循所在部族的传统,当然这些传统是在尽可能的范围内保持。 这不奇怪,连在战俘中都有出现这种情况。只要奴隶们听话,军官对这些事情根本不会过问,事实上他们是想管也管不了,你可以制止奴隶们干什么,但你制止不了奴隶们想什么。虽然这些团体的存在解决不了什么实际问题,却可以满足奴隶们的心理需要,他们需要被自己认同的人管着。天天生活在恐惧中,这份归属感对他们来说很重要。 玛鲁就是一个小团体的头领,这个团体有三十几个人,都是同一个队里。他一直认为,照顾这样的新来的奴隶是自己的职责,但他却不知道,这个看起来有些害羞的年轻人却早已不是奴隶了……他是军官,一个来自对面神属联盟军队精英侦察团的中尉军官。 他是在昨天夜里潜过来的,察台是他的真名,同行的还有一百多人,全都按计划潜入了各自的目标。 察台也是在神魔分界线上长大,熟悉奴隶们所有的一切,包括语言特点、生活习惯、真实想法、甚至是种种恶习----在逃到科恩的行省之前,他本来就是个难民。 趁着军官没注意这边,察台和玛鲁小声的交谈着。同是云岭部族的人,俩人很快就认了亲戚,因为察台是玛鲁的大姨夫的二姐夫的舅舅的小儿子的连襟的表兄的同村…… 在俩人大拉关系的时候,前面的战局也在激烈……不,战局是在单方面的激烈进行中,土城里的神属联军根本就没露面。 魔属联军第二十七军团已经抵达城墙下,与奴隶军团不一样,这个军团可是军纪严明、军官配备合理的精锐之师。远程投石车在把土城城墙破坏得差不多之后就停止了射,在魔属联军上千具各式攻城车的冲击下,城墙开始整段整段的坍塌,这些坍塌处就变成了通道,之前战斗中存活下来的奴隶被驱赶到前方最先进入土城,这一万多士兵在行进过程中引了更多的陷阱,惨叫声此起彼伏。 在城墙上打开口子之后,军官们指挥着士兵将完成使命的攻城车填进陷阱,倒塌的城墙也没被浪费这些土石一样用来填陷阱为后续部队铺平通路。 第二十七主战军团的部队开始从十几处通道涌入土城内,为了让他们有充足的时间整理好队形,督战队残忍的逼迫奴隶士兵先行冲锋。 靠近城墙这边的街道房屋早被神属联军清空,最近的建筑物都在俩里之外,当中留下的这块约长俩里的空地虽然看上去显得空旷,但谁都知道,这片区域蕴藏着极大的危险。 经过城墙上的屠杀,奴隶士兵们已经倍受煎熬,不少人满含热泪、精神已在濒临崩溃的边缘。对这些初上战场的人来说,眼睁睁看着几万名同伴被自方军队屠杀……这份震撼是无与伦比的。那残缺不全的尸体,那猩红刺眼的血迹,那声犹在耳的惨叫……都在提醒着他们,死亡,竟然是如此的可怕! 不得不说,死亡固然可怕,但死亡前的煎熬却更能让人疯,而这些可怜的人,他们已经被这份煎熬折磨很久了。 流着绝望的泪,奴隶们动了。 科恩*凯达,他的目光越过战场,清楚的看到了这一切。 “有机可乘!”他猛的喊了一声,声音大得让指挥所里所有人都为之一楞。 “把指挥所搬到后面城墙上!”话没说完,科恩已经跑了出去。一群参谋官想都没想就照办了,抓地图的抓地图,扛用具的扛用具,三下五除二,一个简易指挥所就在科恩指定的地方出现,就在嘉德南----领鼓的旁边。 “换乐章!”科恩一路冲到嘉德南身边,指着远处的敌军前列大喊,“他们和你们同族,用鼓声告诉他们,他们不用死!” 嘉德南的手一颤,鼓棰差点掉下来。 “快啊!”科恩大叫,“他们要冲击了!” 百面大鼓演奏的规模,乐章也能说换就换?嘉德南心中暗骂一句,双臂平伸,鼓足了劲大喝一声。 身边的鼓手同时收棰停鼓向他看过来,嘉德南顿时一张老脸通红,却也只能在心里叫苦。 他再次严重的破坏了传统,因为那种以吼声停鼓的方法只能是在族长的让位仪式上用,吼出这声就得让位于他人。但……现在他能让给谁? 形势迫人,嘉德南也只有红着老脸再次敲响鼓点,节奏一起,是十乐章中的互询! 虽然嘉德南是个老顽固没错,但一个能当上几十万难民临时头领的人不会是笨蛋。当科恩喊着换乐章的时候,嘉德南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互询的乐章正是再合适不过。 村整族的逃难,难民相互之间没有沟通的手段那还行?而神魔分界线上地形又复杂,山上山下,河流左右,通常是能听到声音走不到一起。在这种情形下,用鼓声来沟通就成了唯一的选择。久而久之,互询这一乐章就展出可以在任何情况下互通消息的旋律,但这乐章中的许多曲折,不是难民又那能体会得到? 改变后的鼓声传出,这鼓声引动了留在奴隶们灵魂深处的乐章之烙印,正在冲击途中的奴隶士兵不由的脚下一停。 后面的督战队大声呼喊,一阵弩箭射倒好几十人!悲呼声中,奴隶士兵们不得不再次往前冲。但这从背后来的弩箭和前面来的鼓声,却不免让奴隶们心里有了点别的想法。奴隶也是人,是人就有聪明迟钝之分,在万多名奴隶士兵当中,聪明的人可不少。 突然,一个奴隶士兵猛的加,越过队列里的其他人冲到了最前面。 跟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越来越多的奴隶冲到前面。 “还冲得更快了!”城墙上的科恩把差点没把头皮抓破,“什么意思?” “看那些人的脚下!”嘉德南双手不停,大声说,“他们在用脚步睬鼓点回应我们!” 的确,冲到前面的人正在用一种奇特的步伐睬着鼓点前进,这让他们的跑动姿势看起来有些怪异。 科恩可看不明白,不得不问身边的嘉德南,“他们什么意思?” “他们是在回答:身不由己!危险来自后方!” “告诉他们,分成左右俩路过来,他们后面的督战队我来搞定!到我指定的地方就不会有危险!”科恩兴奋的大叫,“你能告诉他们行进的方向和时机吗?” “可以!” “卡罗斯!命令精灵弓箭手马上出动,射杀敌军后面的督战队!命令战地前方俩侧的陷阱立即关闭!”科恩转过头下令,“再派出人手去安抚那些奴隶!要快!要快!” “是!”因为这命令来得实在很突然,让指挥所好一阵上窜下跳。 “好!”看到数百名精灵弓箭手已经从正面迎了上去,科恩右臂一挥,“嘉德南!” 嘉德南心里再骂一句,仰头大吼中,鼓声又变了! 听到这一长串又急又密的鼓点,魔属联军冲击队型中响起一阵欢呼!奴隶们加快脚步,度快得让后面还在整理队型的第二十七军团惊讶不已。 从神属联军中冲出的精灵弓箭手已经停了下来,战弓上的箭簇闪着寒光,而神属联军左右阵地下的陷阱里,沙族士兵正在用巨木顶住陷阱。 “这些下贱的奴隶,他们疯了吗?”魔属联军阵中,第二十七军团的指挥官正在叫骂着,他的军团已经整队完毕,马上就可以冲击了,只要越过那些土黄色的街道,他就可以一举杀到后面城墙下,这距离最多五里。 听到不断变化的鼓声,他心中暗想,“魅影军团,就会搞这种傻事。” 可事情的变化让他恼怒。在鼓声中,跟着奴隶的督战队士兵不断落马,他不明白,督战队是远在对方弓箭射程之外的。 而接下来的事更让他怒气冲天。 奴隶士兵们逐渐分成俩股,欢呼着从左右俩边冲进城内的街道,然后很整齐的停下来,不大一会,他们就消失在那些凌乱的土墙后。 虽然没拿这些奴隶当回事,可这事也太离奇了,在奴隶士兵一路逼近的同时,魅影军团的杀手锏,那些让人头痛的陷阱居然没有挥作用。不,应该说魅影军团根本就没有抵抗。 那这事就只剩下一个可能,这些奴隶……这些下贱的奴隶已经集体投敌! 没有时间细想这些下贱的奴隶是什么时候和敌军勾结的,他一声令下,魔属联军第二十七军团先头部队俩个团,开始踏着整齐的步伐----慢慢前进了。 但这个消息,却在魔属联军的指挥所里引起不小的震动…… “报告长官!第二十七军团前面的奴隶士兵集体投降了----”一个满头大汗的传令兵跑进指挥所,才刚刚说出这句话就被中将阁下一脚踢昏。 “长官!”这个动作让中将的属下非常吃惊。 传令兵倒在地上,头盔掉落一边,脸也被擦破了,从伤口流出的鲜血染红一大块地面。 中将没有理会其他人,眼睛先是直直的盯着那片血迹,呼吸越来越沉重,最后中将阁下干脆就闭上了眼睛。 “把他抬出去,”好半天,他才说了这样一句话,“好好治疗。” 从昨天夜里到现在,敌军已经给了他太多的震惊,中将阁下又一次领教了魅影军团的厉害。就算是一个傻子,现在也知道要小心行事。 重重的呼出一口气,中将开始在指挥所里来回走动着。他能在魔属联军里干到中将军衔,除了家世和善于钻营之外自己也有累累战功。现在,这家伙经过几次刺激,竟然抛开其他杂念,脑子里对战局的认识反而又逐渐清晰了。 “参谋官,”中将阁下用很平静的语气说,“传我命令,后方的奴隶军团要严加看管,督战队加三倍。” “是的长官!” 已经恢复了平静的中将走到地图前,手指慢慢的在土城上划过。 “以残破的城墙阻断我方指挥所的视线,我军就不能及时应变。主动放弃城墙后退,避开我军的投石车打击。夜间干扰我军的休息,接着与奴隶军团勾结,连续动摇我军必胜的信念,想必前面部队的士气已经受到影响……”手指在地图上轻轻敲打,他脑中突然醒悟,懂得了对方指挥官今天的战术思想。 “命令,指挥所前移到城墙前!”中将大声下令,“军旗跟我移动!” “可是长官,今天战事多变,那地方比较危险!”参谋官马上阻止,“您是我军最高指挥官,在局势不明朗之前是不可以去的!” “没错,我是中将,可我名光荣的魔属联军军人!我是总指挥官,可我更是军心之所寄!全军将士把生命放到我手上,他们信任我,我又怎么能不信任他们!有三个主战军团的将士浴血奋战,魅影军团如何伤我分毫!”听着前方第二十七军团冲锋的声音,中将整理了一下军服上的绶带,“魔属联军之军旗所到,我军将士必定人人争先!魔属联军之威名所到,敌军哪能抵御?行动!” “是的长官!” 片刻之后,一行人骑上战马疾弛冲出,越过一群群行进中的军队,魔属联军那黑色的军旗高高飘扬着。 中将神情凝重的骑在马上,缀满各色勋章的军服笔挺,军帽上的飘带迎风舒展,身后一袭纯黑披风“猎猎”作响。看着马下那些行进的士兵,一马当先的中将突然右臂高举,口中奋力大呼,“我军必胜!联盟万岁!” 魔属联军主战军团的实力不可小视,中将喊声一起,就引来无数士兵回应,一浪浪的呼声铺天盖地,早把那几丝因奴隶兵投敌叛变的阴影扫得荡然无存。 “我军必胜!联盟万岁!” “我军必胜!联盟万岁!” “我军必胜!联盟万岁!” 军旗前移,中将亲自领军作战,这情形让士兵们激动不已,他们高声回应着中将,魔属联军的士气顿时高涨。在十几万士兵的震臂高呼声中,黑色的军旗插上了城墙,俩军指挥所之间的距离不过五六里。 双方主将分别站在俩道城墙之上指挥麾下士兵,他们已经把这小小土城当成一张棋盘,要在这里进行一次生死搏杀! 第五章 在魔属联军的指挥所前移的时候,神属联军这边就在举行大型的认亲大会。 “你是那个部族的?藤吉逊的?去那边。” “你呢?缔塞西斯的?去那边那堵墙下找一个大个子报到!” “喂!岩石!来把这几个半兽人兄弟领到你队里!” 大小军官忙前忙后,正在分配着刚刚叛投过来的奴隶,说起来这也是托科恩常干怪事的福,不然他的军官那来这种应变能力? 近万名奴隶士兵就这样一级一级分下去,出于战术上的考虑,他们被充实到第一线。每个奴隶士兵都被指定跟在一个跟自己同族的神属联军士兵身边。 奴隶们忐忑不安,不知道自己马上要面临什么,是被集体关进地牢,还是被直接抓去砍了脑袋?没想到,跑来身边的全是跟自己一个种族的族人,而且这些家伙一个个脸上都笑开了花。 到表情木纳的奴隶士兵,神属联军的士兵亲热的和他们打着招呼,拉起手就拖着走。 “咳!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家住那里?是吗!跟俺们家不远……” “我说兄弟,不要垂头丧气的!过来就对了,跟着俺们长官是好吃好喝好玩!虽说现在情况差点,可这是暂时的,俺们长官的厉害你是不知道,只要是听科恩长官的话,在哪里俺们都可以横着走……” “看见没有,那个衣领有上一朵花的就是俺们老大,他是少尉俺们都听他的……看见我肩上这个袖标没?这是士官的标志!现在我就是你老大你得听我的……” “不要哭,半兽人只流血不流泪!我叫岩石,是科恩长官的兵。长官叫你跟着我,你就跟在我身边,我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有我一口吃的绝不饿着你!” 神属联军的士兵们抓紧时间和这些奴隶们交流,在科恩的部队里混久了,一般士兵就算还谈不上能说会道,讲歪理糊弄人也是有俩把刷子的……也不看看他们长官是个什么德行。 “什么?督战队?我们部队里没那玩意,我们背后全是战友!如果你在前面受了伤,背后的兄弟们会把你抢回来!” “我们有军法处跟执法团,犯了军规会被军法官抓去谈心,这个你可以问问我们小队长,他上次是摸着**回来的。” “恩!命令是长官直接下达的,你现在还不熟悉,跟着我就好了。大家都是兄弟,我会照应你的,不用谢……” “不要怕,一会开打,哥哥我有盔甲在前面挡着,你就在我身边用枪刺!不对,是从这边,你看,我这样呢你就这样,我要是这样呢你就这样……” 对这些惊魂未定的奴隶而言,虽然还是一样在战场上,虽然还是一样要抄家伙跟人拼命……但这熟悉的乡音乡情,却是这样的温欣,却是这样的让人心境平和。 在这里,待遇虽然谈不上好,可比在魔属联军里已经好太多了。人家有什么自己就有什么,长官待在那里自己就待在那里。就算是有奴隶不小心痛哭失声,也只会被同样饱含热泪的长官拍肩抚慰。 这,分明就是俩只军队不同的地方。 “注----意!”不一会,各级军官们大声下令,“敌人逼近,准备战斗!” 阵地上,士兵们握紧了武器,眼睛直盯着前方,在阵地最前面,老兵们正在小声的给身边的兄弟交代着最紧要的事。 魔属联军的第二十七军团排列整齐,已经逼过来了。 指挥所里异常的忙碌,魔属联军的传令兵进进出出,为他们的指挥官带去各种消息。 “报告长官!第二十七军团第一批次上去了!” “报告长官!第二十七军团次攻击,上去了俩个团!” “报告长官!第二十七军团三个攻击批次准备完毕!” 中将走到城墙边抬眼看去,己方黑压压的军队已经快冲到敌军阵前。 “告诉二十七军团,各批次之间的攻击间隔要掌握好!” 中将刚说出这个命令,神属联军那边已经开始了弓箭轮射! 因为距离相当接近,而魔属联军的队型又比较紧密,这种打击是致命的。大批冲近的魔属联军被射翻在地,没倒下的还要面临神属联军大大小小陷阱的考验,结果前面的俩个团五千人只剩下几只小虾米冲进敌军阵地。 但魔属联军的士兵一向以凶悍著称,更别说这些士兵来自第二十七军团,他们可是骑马上战场的步兵!他们被叫作光荣的斗士,这些特殊待遇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得到,那是靠实力争取而来的,那怕只剩下最后一人,他们也会战斗到底。 数百名在第一攻击批次中存活下来的斗士,他们高呼着“西塞里亚!”,带着满脸的凶悍冲进了神属联军的阵地。 “杀!”阵地最前方的神属联军士兵高喊着迎了上去,这些士兵也不是好惹的,他们同样不是软脚虾,他们的长官叫科恩,他们现在已经成为整个神属联军里最拽的士兵! 对科恩手下的士兵来说,还在坎普绞杀战时他们就一直牵着魔属联军的鼻子走,连续几月的作战,魔属联军的那份神秘感早他妈没了。魔属联军的士兵也是血肉之躯,一刀下去,他们不一样是倒的干脆死的彻底!这点人,刚好用来活动活动,给才跑过来的兄弟树个榜样。 魔属联军的士兵自知必死,一上来就不留后手,根本不去招架敌人刺来的武器,都是挥刀子就往对方胸上捅! 神属联军这边出来的是长枪兵,这些士兵盔甲好,反应快。而且出来之前长官就说了,这次交锋为的就是一个气势!心要狠,手要黑!拼着挨一刀,也要把敌军杀得干干净净! 俩方部队枪对刀、喊对叫的撞在一起,战线上立即就是一阵人仰马翻,鲜血在一片金属相互撕咬的声音中四处飞溅。神属联军在付出近百人伤亡的代价后,把冲进阵地的所有敌军全部肢解! 魔属联军士兵的肢体被挂在枪尖摇晃,受了伤的士兵们被抬下去时还在疯狂的大喊。 “老子又干掉了俩个!俩个!老子下去包一下就来……你们这些杂种要给老子守住!” “他们是好样的!”士官和军官们不失时机的鼓励着属下士兵,“要沉着,要稳住!砍翻几个魔属兵,你们也可以自称老子!” 而叛逃过来的奴隶们,他们就在这漫漫血光和粗鲁的语言中上了第一课。 着麾下五千士兵湮灭在敌军战地上,中将的大脑在快转动着,一整队的传令兵正在他身边等命令。 “命令!二十七军团第二、第三批次放弃密集队型,改用散兵线冲击!” “是!” “命令!跟进的部队不惜一切代价,把已现的陷阱全部破坏!” “是!” “命令!二十七军团集中所有重装步兵,其中一半加入第四攻击批次!” “是!” “命令!二十八军团上来俩个团!特殊军种集中待命!” “是!” 他出这些命令,立即就被传递下去。 第二批次四个团的魔属联军士兵本来已经冲到一半,几声号角响过,在大声的喊叫中,这些士兵放弃了队型,呼啦一下全散开了!而在第二批次后面,就是大量抱着长短圆木的士兵,他们的使命是破坏陷阱! “长官!敌军散开了!”另一边的城头上,科恩身边的卡罗斯在大声叫喊。 “命令!弓箭手俩次轮射后停止!”科恩把黑铁刀杵在地上,神情冷静得不再象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强弩手自行散射!一线士兵准备接敌!” “是!” “精灵弓箭手出动,自由狙杀敌军随队军官!” “是!” 因为魔属联军的队型分散,弓箭轮射的效果没有上次好。前面中箭的魔属联军士兵刚刚倒下,身体立即就被无数同伴踩过,冲击的前锋已经涌进了神属联军的阵地。 白刃战开始了。 神属联军修建的阵地,那简直就是一座迷宫,一堵堵横七竖八的土墙把阵地划成了一个个独立的小区域,俩人多高的土墙拐来拐去环环相扣,大圈子套着小圈子,别说是在这种地形里杀敌,走进去再走出来都不是件容易事。 大批魔属联军捍不畏死的冲了进去,在军官的指挥下,他们顺着土墙的走向,从土墙上留下的断口进入,一步步冲进自己的坟墓。 几天的追击,十天的攻城,他们一直都在用自己不喜欢的战法与敌人战斗。他们心里都是无比的期望着与敌人面对面的、光明正大的来一次决战,但……神属联军并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 科恩有着丰富的军事知识,他的部队又经过了严酷的巷战训练,士兵们本身也多是擅长混水摸鱼的“鼠辈”,想和这样一支部队面对面决战真的是白日做梦。 着大批敌军冲来,神属联军的士兵全部缩进土墙间,或者是引陷阱,或者在墙头上向下射出弩箭,还有无数长枪从土墙孔洞中刺出……前后左右,头上脚下,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让敌军士兵应接不暇,看到了陷阱没看到枪头,躲过了飞斧躲不过劲弩,交织的攻击让这些勇敢的魔属联军士兵死得不明不白、死得窝囊之极! 而站在城墙上的科恩,他的目光在战场间快的跳动着,一道道命令通过通畅的指挥系统下达,把看似分散的各个阵地串联起来形成一个整体。或协同防守,或相互支援,或反扑,阵地上的各支部队配合完美得就象是一个人一样。 科恩,他通过放弃前面的城墙把敌军拖入了这种闻所未闻的阵地战,正是把自己部队灵活多变的长处挥到极限的好办法。因为魔属联军没打过这样的仗,再勇敢的部队都不免生疏慌乱。在这样看似混乱的局面里,通过及时的指挥科恩可以在局部形成绝对优势,而在解决一个区域的敌军之后,通过快的调动又可以消灭冲进另一区域的敌军。 通过战略上的努力,科恩把本来是军团级别的大场面压缩成团营级别的小战斗,这对他相当有利,因为他前生的军事经历几乎全部集中在战术层面上,战略只有书本工夫而没有太多的实践。 而眼下,科恩就如同回到了前生,他仿佛正站在电子地图前指挥着一场常规的攻防战,敌我兵力,战场情况尽入眼中,一道道命令接连不断的下达。他机敏的反应,灵活的战术,让身边的参谋们佩服得五体投地。 但魔属联军的这个亏就吃大了,谁也不知道什么是立体交错火力和反斜面工事,也没人告诉他们什么是以防御纵深换取时间差……他们勇敢无畏,冲进去却找不到目标,结果整队的士兵被土墙围在一起动弹不得;整营的士兵被分割切成几块;整团的士兵冲进去却被大片阵地分散、吸收。 在科恩的作战计划里,神属联军的基本作战思想是允许敌军进入阵地的,阵地全长三里,他甚至允许放敌军冲进阵地纵深俩里半!而在这俩里半的路途上,敌军全是行进在土墙之间,在没有参照物的情况下,多半敌军走不到几步就会迷失方向或是因为分散而被消灭。 如果有足够的弓箭,还可以在敌军冲击的时候更好的打击他们,可现在,科恩却做不到。让弓箭手停止射完全是没有办法的事,剩下的那点羽箭科恩还要用来反攻呢! 而神属联军的弓箭一停,魔属联军指挥所里的中将就现了问题。 “敌军弓箭不够!命令第三批次散开队型,加追上第二批次!争取一次拿下敌军前沿!” “是!” “让第二十七、第二十八军团的指挥官来我这里!” “是!” “随队冲击的侦察兵一回来马上来我这里!” “是!” 在二十七军团先准备的三个进攻批次里,第三批次人数最多。这一下散开士兵就布满了整个战线,几乎是铺天盖地的向神属联军冲了过来,抢在前面的士兵刚好追上第二批次的尾巴,使得俩个批次的攻击之间没有间隙。 双方士兵在浴血奋战,阵地上杀声震天。这边的指挥官是法宝尽出稳守防线,那边的指挥官就绞尽脑汁力图打开局面。 当第二十七、二十八军团的俩位少将赶到指挥所时,从战线上返回的几名侦察兵正在向中将报告战况。 “……我们看不到敌人!他们全都躲了起来,战线土墙,我们什么都看不到!”一脸血污的侦察兵跪在地上悲愤的说,“土墙中有夹层,土墙间还有小堡垒,士兵们大多死在敌军的弩箭和飞斧下……” “你那边呢?”中将问另一个侦察兵。 “我们那边的战线也是一样密布着陷阱,敌军还有隐蔽得很好的藏兵洞,当我们冲过时他们就从后面杀来!那些土墙高过头,士兵们只能在里面乱转!有的部队进入死胡同出不来,有的部队一冲进去就没了消息!敌军士兵的行踪我们根本无法掌握……” “下去!” “你们都听到了,对手相当狡猾,使用的战术我们从没遇上过!魅影军团……的确称得上是劲敌!”中将对俩位军团指挥官点点头,“我们不可以轻视这个魅影军团,不能把他们当五万人来看待,事实上他们一直占据主动。” “中将阁下,你下命令吧!” “是的,中将阁下!你就说怎么打吧!” 事实摆在眼前,俩位少将不得不正视敌军,开战前对魅影军团的那份蔑视已经不在了。 “敌军利用了我们急于求胜的心理,又摆出这样一个怪异的战场,我们要改变战术,”中将示意俩位少将走到城墙边,指着战线说,“这样,二十七军团出俩个团,带上重装步兵起攻击!重点是要占领敌军战场前沿,我不要你推进,稳稳的占领住那里!二十八军团也出俩个团,再带上特殊兵种,你就用这俩个团进攻!进攻之前先出特殊兵种探明地形,再把部队分成小股,进攻时要稳、要慢、各小股部队要加强联系互相支援!” “是!”俩位指挥官同时回答。 “我们的战术是一口一口吃掉敌军,密切注意敌军的反攻,占领一段、消灭一段、充实一段!”中将看着俩位属下说,“我们的对手很顽强,前面的部队伤亡肯定会很大,要及时替换!你们俩位交替上前指挥!” “是!” 当麾下士兵还在和第三批次敌军鏖战的时候,科恩就现敌军的第四波部队的不同,那些特殊兵种的服装太夸张了。 “卡罗斯!” “是!” “第一预备队反攻!在最短时间内消灭仍在战地中的敌人!” “是!” “猎杀小队出动!干掉敌军的特殊兵种!” 战地后面的一小块空地上,五千人的第一预备队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听到命令后,这些被憋坏了的士兵大声叫喊,沿着专门通道,一阵风似的冲去战前就划分好的增援区域。 这批生力军的加入,战地上的喊杀声又上了一个新的高度,随着这声音的逐渐远去,科恩知道,进入战地深处的敌军已被肃清。 当第一预备队陪合原守备部队清剿敌军残部进入到战地前沿时,敌军组合了俩个军团不同兵种的部队也刚刚杀到。 魔属联军的特殊兵种终于被投入了战场,特殊兵种穿着色彩鲜艳的军服,很容易就能把他们和其他士兵区分出来,这些家伙手持各种奇形怪状的武器,就混杂在大部队中。 魔属联军的新战术被坚决的执行着,重步兵用身体组成密集阵型逼近,凭借着厚实的盔甲为后面的士兵阻挡弩箭。接近阵地后队型一分,无数小股部队加冲出,这些小股部队包含各色士兵,有斗士、野蛮人、普通轻步兵……他们手持的武利于近战的。 虽然在前面的战斗中魔属联军吃了大亏,可他们的指挥官做出了及时的战术调整,神属联军的防线要经受更严峻的考验。 第六章 “西塞里亚!”几百支小股部队齐头并进,再次冲入神属联军的阵地。在军官的指挥下,这些士兵都以各自的风格不断的大喊口号----他们是以此来判定友军部队的方位。 无声无息间,他们背后的特殊兵种却是后先至,抢先一步进入迷宫般的土墙中。 这些特殊的士兵……或者应该叫他们武技家更合适,他们自小就接受非常训练直至成年,是作为一支能在关键时刻扭转战局的力量存在于军队中的。无论是身体素质,又或是头脑反应都与一般士兵有天壤之别,神属联军这边的一般士兵也同样是拍马难及。 或快如闪电的穿行在土墙间,或是直接翻墙越街,守卫的神属联军士兵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跟本来不及出手人影已经不见了。 个毒蝎武士在土墙上一掠而过,闪闪银光中双刀交替挥出,一排藏在墙后的神属联军强弩手就一个接着一个栽下土墙来,掉在地上的几张强弩无一不是引弦待,却在毒蝎武士的惊人度下毫无还手的机会。 三个长枪兵齐声大叫,手中手枪隔着土墙向一个身材魁梧的敌军刺去,却没想到这个敌人右手大剑一横已经架住三根长枪,跟着整个身体猛的朝土墙直撞过来,一阵尘土飞扬,土墙已经被他撞开一个大洞,三个神属联军长枪兵还没反应过来已经砍成六截。 凭借着自己的特殊战斗技巧,这些特殊兵种一次次突入阵地。在探明前面地形之后,他们直接带领着各小股部队杀进!这些人冲杀在前,负责干掉隐蔽处的敌军飞斧手和强弩手,身后的士兵就步步为营,分工清剿每一寸土墙上下,再为选定的进退通道做上标记。 神属联军的普通士兵那是这些人的对手?在特殊兵种狂风骤雨般的攻击下,神属联军阵地前沿频频告急!土墙间彩衣上下翻飞,战线上血雨喷洒四处。掺叫声中,不断有士兵残破的身体被故意抛上天,更有一些特殊兵种抓起还活着的敌军士兵跃上土墙,一边左右腾挪躲避弩箭飞斧,一边把手里的活人慢慢折磨致死…… 这些人是在报复,是在立威,更是在向整个魅影军团的官兵挑战! 着这一切,无数后面阵地中的神属联军士兵出了悲愤的喊叫,对第九军团的士兵来说,除了科恩长官就是身边的战友最亲。看着自己的战友死去是最心痛不过的事,但他们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他们唯有瞪着红的眼睛,等着看这些敌军的下场。 科恩长官决不会让这些敌军再活下去!因为科恩长官最爱护士兵的生命! 他们……一定会死得很难看! 个毒蝎武士刚刚清理完一堵土墙后的强弩手,正在土墙间跳来跃去的时候,一支响箭呼啸着向他不紧不慢的飞来。 毒蝎武士冷冷一笑,看也不看的一刀劈下,就在一臂的距离把这支响箭砍成俩段。 “噗!”的一声闷响,一团白茫茫的东西却从俩截断箭上飞射出来包住了毒蝎武士,只一瞬间,这加持在箭上的魔法就把他的身体撕成了碎片。 从劈箭、被魔法围住到咯屁,毒蝎武士连惊叫一声的时间都没有。 倒是他身后的士兵被这片还在扩散中的血雾吓到,齐声大叫起来。在魔属联军士兵的心目中,诸如毒蝎武士这样的特殊兵种简直就是一个神话,平常战斗时狂风般的在敌军阵营里绞来绞去,突破敌军防线跟玩儿似的,不要说是死,连轻伤的机会都是微乎其微。而这样莫名其妙的死法,怎能不让他们惊讶。 他们的叫声还没落下,头上那片血雾也还没消散时,带领另一支部队的特殊兵种已经赶来支援。这是个野蛮人,他挥舞着巨斧,直接就破开土墙冲了进去! 恍惚间强光一闪,外面的士兵只听到里面传出一声巨响之后就再也没了声音,没等他们脑门上沁出点冷汗,大片黑灰就伴着一股焦臭从土墙破洞里飘了出来。 仿佛知道这边有了麻烦,又是俩个特殊兵种一声不响的赶来,分别从左右俩侧的土墙上跳了进去。他们的动作很快,包抄战术恰当,连姿势都很优美! 里面杀声大起,马上就有了结果。 这俩位的命比较苦,他们是从空中飞跃着进去,一阵折腾后又翻着跟头出来,只不过一位身上火光熊熊、另一位是被冻成坚冰而已。 “啪!啪!”俩声,他们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着火那位掉下来时,身体已经严重萎缩,高度重量都跟一个小孩子差不多。成冰的那位就更惨,身体在碰一弹,“哗”的一声,从头到脚整个身体全部成了碎片,只有一个还算完整的冰冻脑袋从那些士兵脚边一路滚过,撞到墙后转着圈停下----俩只死不瞑目的眼睛直盯着天。 那堆还在燃烧的躯体,再看看脚下遍布的小冰块,一队魔属联军士兵目瞪口呆。直到其中一人中箭倒下才记起自己还在打仗。 没时间再去想这是怎么回事,这些士兵就再次与神属联军的反攻部队撕杀在了一起。 这股神秘的力量,就是科恩手下的猎杀小队,专为对付魔属联军特殊兵种而准备的。 科恩在上次狙击吉伦特子爵的前锋一战中得到了教训,那三百名毒蝎武士的强大杀伤力令他震撼。在与部下的多次商量后,这批猎杀小队就建立起来了。每个小队五到十人不等,其中有最出色的精灵魔法师,也有一击必杀的弓箭手,更有肉搏武技最好的近卫军官……在对付敌军特殊兵种时,这些人就互相取长补短,依托熟悉的地形以多打少,大量魔属联军的特殊兵种就这样载在他们手上。 有了猎杀小队的支援,魔属联军的优势又被暂时削弱,双方势均力敌,残酷的拉锯战又在阵地上展开。神属联军占了地利人和,魔属联军的后续部队却是在不断涌入,地面上布满斑斑血迹,前沿的每一道土墙上都在不断的易手,士兵们是在一寸寸的相互争夺土地。 特殊兵种被敌军压制的消息传回了魔属联军指挥所,对此中将阁下并没有表示出更多的关心,虽然他内心也一样的惊异。 “战术不变,按计划继续投入特殊兵种!”他对身边的参谋官说,“虽然现在部队的伤亡大点,但这是值得的!我们已经有了一段前沿,只要再占领到足够的前沿,我们就可以有效的支援前面的战线!告诉前面的指挥官,不求急进,要稳扎稳打!” “是!” “告诉后面的部队,准备接替进攻!” “是!” 的一批魔属联军上前换下了死伤惨重的部队,阵地上的战斗在继续着,神属联军这边却是无兵可换,唯有苦苦支撑,渐渐的,阵地被魔属联军逐步蚕食。 自天亮后就开始的这场决战,到午饭时魔属联军已经在阵线推进了大约四分之一,双方所占据的阵地犬牙交错,俩边都有不少部队被打散,几个一群的士兵缩在敌军的阵地角落里,等着自己的大部队再次杀回来…… “报告长官!”又一批的侦察兵回到魔属联军指挥所,“前线战况激烈,敌人依托地形分散我军,特殊兵种遭遇强敌……” “报告长官!敌方开始反扑了!他们势头凶猛,移动迅……敌军反扑部队建制奇怪,一小队中只有不足半数的士兵盔甲完备,其余士兵只着布衣皮甲……” “看来魅影军团真的是兵员不足了,竟然也临时在难民中抓人顶替……“中将‘嗯’了一声,“如此一来,我方的弓箭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告诉第二十六军团,他们上场的时候到了,”中将下令,“我决不能容忍……魅影军团的兵力还可以自由移动!” “是!” 半个钟之后,魔属联军终于在后方清理出了足够的空间,来自第二十六轻骑兵军团的部队出现了。四个团的一万名轻骑兵舍弃了马匹徒步跑了上去,在手持大盾的重步兵组成的屏障后列好了队,他们掖下夹着战弓,背上还背着大捆的羽箭。 弓箭,历来都是轻骑兵最拿手的武器,这些士兵下了马以后就是合格的弓箭兵,虽然说骑兵所用的马弓没有长战弓射得远,可现在的战局根本就不要求多远的射程,能射到敌军头上就足够了。 随着指挥官一声令下,魔属联军万箭齐,遮天蔽日的羽箭向阵地中飞了过去。 按计划,神属联军对敌军的弓箭攻击是有准备的,每个阵地的战位上都有可供躲避的地方,可那些必须移动的士兵就惨了。虽说科恩给他的士兵准备了整个大好的盔甲,可穿着再好的盔甲也有裸露在外的部位啊,就算这些部位被射中的机会小之又小,可这种密度的弓箭射过来,士兵们倒霉的机会就大大增加了。 此外,阵地上还有大批没有盔甲的部族士兵,还有往后搬运伤员的一般难民。 在魔属联军十次齐射之后,除了正在交战中的一线,阵地内外都有一刻短暂的沉寂。 魔属联军这边,弓箭手们正在等待着命令,而他们的指挥官就稍微了考虑了一下,他正在想要不要射远或者射近一点,因为有无数道土墙的遮挡,他不知道这次攻击的效果。 他不知道,但他的敌军就再清楚不过了,就在刚刚弓箭的打击范围之内,神属联军已经承受了自开战以来最惨痛的一次伤亡。 俩百多个搬运伤员的难民小队连同他们抬着的伤员倒在血泊中,无一生还。 千七百多名无盔甲防护的部族士兵正准备进入阵地,全部阵亡。 三百多名正在阵地上“流窜”的士兵中奖,其中半数无法再战。 十七名精灵魔法师来不及躲避,全被射成了箭剁。 五十多名队长级别军官受伤,大部伤势严重。 十多名营级以上指挥官受伤。 名团级军官阵亡。 …… 在地面,在土墙上下,甚至是在各处拐角,魔属联军射出的羽箭均匀的分布在每一寸的空间里,远远看去,那些沾着白色箭羽的黑色的箭杆就如同荒地上密集的野草。 没有时间多想,士兵们冲了出去,冒着危险把还活着的人抢了回来。 “设望哨,及时现,注意保护!”科恩的心里咯噔一下,一句话脱口而出,“还有箭!快抢箭!” 魔属联军继续射,这次弓箭的攻击距离又向后延伸了少许。 被攻击范围里的神属联军士兵全部躲了起来,耳朵里先是听到一片沉闷的“嗡嗡”声,然后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箭簇钉进土墙的声音,“噗噗噗噗……”这声音接连不断的敲击着他们神经,一直都没个完。 因为敌军的弓箭已经把阵地前后完全阻断,后勤团的士兵不得不冒死在主要通道上架设顶盖,虽然他们已经非常注意的保护自己,可还是不断有士兵被流箭射中而倒下,每架设一段顶盖,都有士兵为之付出生命。 这时的第九军团指挥所里,科恩只负责指挥一线和各部队之间的配合调整,其他的事全部丢给参谋部。而参谋部在经历这么多次大场面之后,其职能已经被完全挥出来:兵员的补充,上下通道的改变,战损军官的替换…… “卡罗斯!” “到!” “反攻部队准备好了没有!”科恩问了一句,“反攻步骤有没有熟悉!” “全部准备妥当了!”卡罗斯回答,“几个团长一直在研究,相信他们已经完全领会到了长官的意图!” “反攻部队进入出位置隐蔽!”科恩说,“命令阵地上的地面部队慢慢退后,有选择的放敌人进来,阵地要互相交错,让敌军再无法放箭!” “是!” 逐渐的,阵地上的神属联军开始后撤,魔属联军占据的阵地越来越多。到三里长的阵地被占领到俩里时,第二十七、第二十八军团大部分部队已经进入了阵地,在这里,他们遭遇到了第九军团第三联队的几个团----魅影军团里战斗意志最坚韧的部队,这是开战以来最顽强的抵抗! 魔属联军的单兵战斗力优势被神属联军以地形抵消,而神属联军士兵之间的小配合又比他们要好,战局逐渐陷入胶着状态。一批批的魔属联军攻上去,又一次次的被打下来,退下来的大批伤员只有先在指挥所附近的城墙下做暂时救治,再用马车运去后方,看到这么多的伤员,看到运送伤员的马车尾相接的行进,魔属联军指挥所里的大小军官无不暗暗吃惊! 魅影军团的战斗力真是太让人吃惊了,这那是一个由奴隶组成的军团啊,分明是神属联军里精英中的精英!如果他们真的是奴隶军的话……那这个军团指挥官的才能就太不可思议了,他居然把这些卑贱软弱的奴隶、这些战争消耗品变成了英勇善战的狮子! 仗打到这个份上,从早上到中午,如果换成是神属联军的其他主战军团的话早就溃不成军了吧。要知道,己方的这三个主战军团可都是战绩辉煌的部队。虽说敌军占据了地利,可这支部队在十几天里并没有补给,在没有补给的情况下还抵挡了这么久……这种顽强的作风、高昂的斗志、精湛的指挥、良好的训练让人不得不打心眼里敬佩。 但佩服归佩服,仗还是要打下去的。 “报告长官!我方中央部队推进到距敌军后方城墙一里处!” “俩侧的部队呢?” “因为陷阱的关系,我方俩侧部队行进缓慢,拖后了一里!” “拖后了?”中将沉吟了一下。 “长官,是不是先进行中间突破分割敌军,然后再……”一边的参谋官说。 “不!不能这样,我们不能给敌军留下可以活动的空间,这样他们会包围中央的部队,”中将果断的说,“命令中央的部队稳住,等俩侧的部队加跟上!各个占领的地段要有足够的部队驻守。等我们全线推进到敌军后面的城墙,这仗就应该打完了。” “是!” 但是,这个命令下得稍微晚了一点。 此时,战地上的战斗惨烈之极,俩侧的魔属联军正在拼上老命的往前突,但随队的指挥官却在这时收到中央突破部队被围的情报。中央战线突前了一里,那是整个战局最重要的地段,如果让神属联军围歼可不得了……在来不及通报后方指挥所的情况下,俩侧的魔属联军部队同时掉转方向,向中央战线强行杀过去。 而科恩,他等的就是这个。 “开始反攻!”科恩在城墙上大叫一声,“嘉德南击鼓!激励我军士气!” “吼!”嘉德南一声怪叫,领鼓响起。真是可怜这个老人了,为了配合科恩的战斗,早不知道把祖上的传统破坏了多少次。 随着阵阵鼓声,神属联军精心准备的反攻计划开始实行。 先出场的是魔法师,敌军的魔法师在昨天晚上就把魔力用完了,可科恩手下的魔法师却一直在养精蓄锐。 城墙后画着一个巨大的魔法阵,一百名精灵魔法师站在魔法阵上。 在齐声的魔法咏唱中,土城上的上空有了变化。原本阳光明媚的天空上出现了大片的乌云,这些乌云正在相互纠缠涌动,阵阵呼啸的疾风吹得地面上飞沙走石,整个土城内外一片迷茫,天空黑暗得象是压在了地面上。 “这个魔法……”魔属联军指挥所里,中将看着头上随风乱晃的军旗有点不知所以,“怎么会是暴雨术?” 他说的没错,这的确是暴雨术。他的惊讶也很正常,因为暴雨术并不是伤害魔法,用在战争上的确也什么用,最大的效果也就是把双方的士兵淋成落汤鸡……这,这对战局有帮助吗? 当然,科恩也明白这一点,他之所以要搞出这个大型的暴雨术,只不过是需要利用暴雨前的黑暗环境来反击而已,而那一百名大精灵,他们有能力把暴雨前的黑暗维持很久。 神属联军的城墙上,第一次有号角声响起。 “噼啪!”一声,一道明亮的闪电就在魔属联军指挥所的前方劈了下来,在昏暗的天空里看起来是相当的醒目。 “杀……” “杀……” “听到什么声音吗?”中将疑惑的偏了偏脑袋,问身边的参谋官,“很沉闷的声音。” 参谋官摇摇头。 “噼啪!”又是一道闪电在指挥所前面劈下! “不好!”中将恍然大悟,大喊一声“这是敌军主力反攻!” 於小说频道明寐讨论区 时请保留此段文字。 第七章 声号角过后,神属联军的大批羽箭从天而降,目标正是第二十六军团的弓箭阵列。 这些被拣来的弓箭,射出的密度甚至过了魔属联军刚才的弓箭攻击。 因为是高抛的飞行曲线,羽箭毫不含糊的越过前排的重装步兵,直接奔向弓箭手的阵列。 黑暗骤起,魔属联军的弓箭指挥官根本看不到前方部队的目标指示,因为怕伤到自己人,所以弓箭早已停射。 等这些弓箭手有所察觉时,敌军的羽箭已经带著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呼啸的风声中,从弓箭手阵列里传出了沉闷的金属撞击声,这撞击声混合著声声惨叫,由前至后、从中央向两翼飞一般的扩散开来!余音阵阵,经久不息。 等好命没死的弓箭手回过神来抹去满脸的血珠,四下看看却现自己阵列里已经没几个人还是站著的。身边的同伴全部倒下,身体上插满了白羽黑杆的羽箭,地上重叠的躯体有的还在微微蠕动,下面传出微弱的、被压抑的呻吟…… 眼间,神属联军就把刚刚自己所受的伤亡加倍还给了敌军! 第二声号角声响起之后,隐藏在阵地里的神属联军士兵从大大小小的散兵坑里现身,向阵地中的魔属联军起了近乎疯狂的进攻。 虽然在此之前他们也有过反击,可那些反击远没这次来得这么激烈、这么变态、这么的明目张胆。 魔属联军虽然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但面对四面八方涌出的敌军,军人的天性在驱使著他们,让他们毫不犹豫的投入到战斗中去。 科恩在阵地各处的地下藏著大批军队,这样突然杀出的确声势惊人,外围的神属联军往里面杀,里面的神属联军往外突! 战局一个套著一个,到处都在打,双方军队在阵地上绞成一个大漩涡,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每一支部队都在包围别人的同时又反被别人包围。 只有两个地方例外,那就是阵地两侧,因为神属联军在那里的攻势是最为疯狂的,投入的兵力也最多,这一**不要命的攻击让驻守这两个地方的魔属联军应接不暇,不得不暂退下来向阵地中央靠拢…… 不管谁胜谁败,不用掉两个钟头的时间,魔属联军休想从这个泥潭中拔出脚来。 土城阵地,它在这时已经把自己所担负的最重要使命体现了出来--那就是逐步诱敌深入,以反覆的阵地争夺战牵制敌方主战军团大部,让神属联军的反攻部队有机会突围! “诱敌深入”,这句话说起来容易,要做好它可太难了。在前面的战斗中,神属联军的表现稍微软一点或硬一点都有可能导致计画的失败。 从昨天晚上起,科恩就使出浑身解数,能用的招数一个都没留下。 半夜击鼓、放弃城墙、策反奴隶、争夺阵地……科恩逐步用出这一连串的战术,时而示弱于敌,时而拚命死战,迫使对手用上他所希望的战术。 果然,科恩通过努力一点一点的扭转了局势,敌军也在战地上投入了大批部队,而现在,从敌军指挥所的城墙下一直到阵地,这之间并没有太多的兵力。 科恩的反攻之剑,终于出鞘了! 第三声号角响起,神属联军两支由最精锐战士组成的反攻部队从阵地两侧、己方战友用鲜血与生命开辟出来的通道中猛的杀出! 狂风中刀光闪闪,黑暗里杀声震天,势如破竹的冲垮了魔属联军的驻守部队。 阵地前沿的那点魔属联军根本抵挡不住这两支滚滚铁流,就连协助他们的那些特殊兵种,也只是在这铁流之中飘摇几下就不见了影踪。 魔属联军的重装步兵在大声呼喊中列好了阵形,士兵们把左手上的巨盾狠狠砸入泥中,右手长枪平端,就等著神属联军冲上来送死。 他们知道,只要自己顶住敌军这一轮攻势,身后的部队就会赶到。就单纯的地面防御来说,仅凭著自己身上的这套从头包到脚的盔甲,什么样的攻击也不怕。 第二十七军团的指挥官已经进入阵地指挥,留在后面的是第二十八军团的指挥官,这位强悍的少将被己方的重大伤亡激起熊熊怒火,神属联军大规模反攻的现实更让他热血澎湃。 声令下,他亲自带著部队迎了上去。 黑暗里,科恩的目光在闪动,嘴里念叨著:“文!看你的了!” 在空中,自被围困后就一直没有出战的翼人部队正在低飞著,他们正准备掠过己方反攻部队的上空。 神属联军冲到眼前,双方只剩下五十步的距离,重装步兵在指挥官一声“准备接敌!”的大喊声中微微下蹲,上半身也在前倾,准备以这样的降低和转移重心的方式抵御敌军的强大冲击力。 但先光顾他们的不是地面部队,而是头上的翼人。 不断有排列整齐的翼人快掠过重装步兵的上空,飞过一段距离后,总有一些翼人的身体在空中突然一滞。 同样,毫无预兆的,前排的一些重装步兵会在闷哼声中整个身体猛的往后一仰,“趴!”的一声在原地摔个四脚朝天。 飞过的每个翼人都从手中抛出一根长绳,抛下那头系著一个绳圈……这是翼人族的一项基本生活技能,为了填饱肚子,他们常常要这样去套取活的猎物。 虽然现在光线昏暗,但翼人们出手却相当准确,这可是他们吃饭的家伙! 重装步兵摔跤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因为身上的那套盔甲,他们摔在地上就爬不起来。而自己是怎样摔倒的,大多数人都不知所以。 平伸出去的长枪是罪魁祸,翼人在上面抛下绳圈都是以套住长枪为目的,顺著枪身滑过的绳圈瞬间就套在重装步兵的右臂上。重装步兵还没来得及力,整个人就已经被斜著挂倒。 在所有翼人加、抢先通过之后,魔属联军原本紧密的战线立即就不复存在,还站著的重装步兵只剩下小猫三两只。 倒在地上的人倒是在拚命的挣扎,无奈那盔甲实在是太重,大多只能撑起小半个身体,能坐起来的都稀稀拉拉没几个,至少在神属联军反攻部队冲到之前,还没人能站起来。 然后,他们就老老实实的躺回地上,被无数只脚踩过、踩晕、踩死…… 重装步兵防线,正式被击破! “劈啪!”一声,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在空中为反攻部队指出了前进方向! 空中的文随即吹出一声尖利的口哨,身体一震飞得更高,他身后的翼人已经从腰间取出强弩,跟著文的身影飞高。 到前面的重装步兵被突破,魔属联军二十八军团指挥官并不怎么在意,毕竟立在地上的死物件再重也会有被推倒的时候,但后来听到两声尖利口哨远远的从空中传来,这才让他心中一惊。 “敌军有空中部队!”骑在战马上的他才刚刚闪过这个念头,第三声口哨已经响起,刹那间就来到头顶。 “小心”他的一句狂呼被中途打断,由文射出的第一枝弩箭从他口腔穿入,自后颈穿出! 那凶狠的目光在他脸上一扫而过,随即身体一转,划出一道弧线重新飞上天。 “呃……呃……”少将左手抓住箭尾,硬生生的把整枝弩箭从嘴里拔了出来,鲜血随即喷涌流出,他脸部**几下,身体就软成一团栽下马来。 他死了,可麾下部队的苦难才刚开了个头。 无数翼人从高空俯冲下来,手中的弩箭毫不留情的倾泻在这些士兵身上,然后身体一转扶摇直上,在飞动中扳转弩下手柄,引弦上箭准备下一次俯冲…… 翼人的几次俯冲过后,神属联军的反攻部队就冲到敌军面前,两支部队如同两把尖刀插进敌军阵列,进攻势头凶猛到了极点。 冲在前面的全是身体高大的半兽人士兵,这些肩负重任的士兵手持大刀,砍杀之中完副以命换命的样子,根本不顾自身的安危。 刚刚当上小队长的岩石带著他的兄弟一路疯狂砍杀,已经冲到最前面,一身盔甲沾满了敌人的鲜血,让无数魔属联军士兵在他们身上明白了“凶悍”两字并非己方军队所独有。 明白倒是明白了,可惜晚了点。 连串的战术配合、目不暇给的猛烈攻击、快如迅雷的攻击度,都让魔属联军阵形大乱。 他们擅长进攻,可敌人的攻势之猛骇人听闻,他们是出笼的猛虎,可敌人全是杀红了眼的疯子。 眼看著战局逐渐明朗,科恩拍了拍嘉德南的肩:“老头,开始了!” “好!”嘉德南兴奋的大叫一声,鼓声开始变得无比激昂。 那节奏,正是科恩敲著木棍传授给嘉德南的。随著节奏的变化,阵地右侧再次冲出一股部队,前面是武备完整的士兵,后面还跟著近千的年轻难民。 他们,就是第九军团全体将士和科恩愿意用生命去保护的人。 他们正沿著这希望之路,一步步的奔向前面的战线,只要他们突出城墙,外面就是开阔的地形,混乱中魔属联军就不能抓住他们。 “我的兄弟们,真是谢谢你们给我的快乐时光,不管在哪里,我将会永远记得你们。”科恩的目光追随著这支部队,眼中充盈著被围困以来从未流露过的温柔:“我就只能做到这些……你们要保重!” 经过一系列快得让人喘不过气的攻击,到鼓声改变时,魔属联军那边已经撑不住了。 “报告长官!”一个身中数枝弩箭的军官跑回指挥所,吐著血对中将说:“我军两道防线被破,第二十八军团指挥官战死,第三道防线撑不下去了,敌军前列距指挥所不足……不足一里……城内已经无兵可派……” 军官的话还没说完,已经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中将心中一凛!城外部队是第二十六军团,因为道路上都是运送伤员的马车,全是轻骑兵的第二十六军团一时之间是进不来的,而城里的部队全部陷在阵地里…… 没想到这个魅影军团的反攻居然这么快,居然这么猛烈!现在反倒是自己这个指挥所无依无靠,危险之极。 退吗?军旗一动军心不在,神属联军再趁机杀出……这仗说不定就败了! 不退?指挥所周围就剩下一个自己的亲卫团和一些伤兵,如何能抵挡敌军来势凶猛的进攻,自己说不定会没命! “长官快退!这里属下来守!”参谋官冲上来说:“神属联军的反攻是强弩之末,阁下去召集后面的第二十六军团,必定不会让神属联军冲出一个!” “劈啪!”又一道闪电在空中在指挥所前直劈下来,就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中将已经做出了选择。 “命令!第二十六军团立即压上!你亲自去!”中将抽出自己的配剑:“指挥所全体官兵跟我来!” “长官停步!”一个亲卫冲上来死死抱著他的脚:“你不能去!” “废物!我是军人!士兵们死得,我就死不得?”中将一脚把这个亲卫踢开:“只要我的死能换回胜利、能换回魔属联盟的荣誉,我会勇敢的去死!是军人的跟我来,魔属联军的赫赫威名不能断送在我们手里!” “长官保重!”参谋官含著眼泪,给中将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一把抓起中将的令符,直接就从城墙上跳了下去! “所有城墙内外的战士们--为了黑暗魔王的荣誉!为了魔属联军的荣誉!为了战士的荣誉!拿起你们的武器、燃烧起你们战斗的意志,跟我站在一起!”中将走在城墙上,口里大声喊著:“我光荣的战士们,我将亲自带领你们浴血奋战!我们是为荣誉而生,我们同样可以为荣誉而死!为荣誉战斗!” “愿追随将军!为荣誉战斗!” 亲卫团的士兵高声呼应,数千人军容严整,斗志高昂。 “死守所有出口,不能让一个敌人冲去出!”中将高声下令:“神属联军会看到--魔属联军的士兵不是浪得虚名!” “永远追随将军!”几千人同时大声回应。 这些人分兵把守住十来个出口,可那是十来个出口啊,就算加上那些站起来的伤兵在内,每个出口也只有数百人防守。还没等他们来得及害怕,头顶就传来一片“呼呼”声。 无数黑影从天空掠过,直朝城外的轻骑军团扑去,这是翼人部队,他们是去拖住城外的轻骑兵! 而城外的第二十六军团正在缓慢行进著,几乎是在一步一步的往这边挪动--因为投石车丢出的石头太多,城外被清理出来的通道本来就少,现在更是挤满了运送伤员的马车,再加上先行飞出城外的翼人袭击了拉车的马匹,现在城外全乱套了。 神属联军打垮了前面抵抗的部队,正狂风骤雨般的向著这残破的城墙冲来!在这里、在这一刻,攻守双方的位置已经完全对调。 “死战不退!”在中将的一声狂呼中,两边开打! “死战不退!”亲卫团的士兵高声回应,力拚死战,真的无一人面带恐惧。 神属联军攻势极猛,几个照面下来,出口附近的守军已经死的差不多了。 “死战不退!”中将再次狂呼,带著几个参谋官和已经冲上城墙的神属联军士兵杀成一团。 “死战不退!”站在亲卫团后面是还能动弹的伤员,这些人高声回应著中将,顶替了刚刚牺牲的同伴的位置,继续抵挡神属联军的冲击。 “死战不--”这句话没喊完,正在城头拚杀的中将一个踉跄倒下。 而后,在中将身旁的参谋亲卫的齐声悲呼中,魔属联军指挥所的军旗也晃了两晃,在一片惊呼声中倒下! “长官!城墙破了!”在闪电的强烈光照下,科恩和身边的参谋官看到了这一幕,卡罗斯狂呼著手舞足蹈,就好像是自己也冲出去了一样! “是啊!”科恩脸上露出笑容,这才注意到自己握刀的手因为用力过度而变得苍白:“冲出了城墙,他们就胜利在望!” 神属联军指挥所片欢腾,在这种时候,通过自己的努力居然让战友冲出去了,这是多么伟大的胜利! 城墙破了,敌军第二十六军团在翼人的袭击下也陷于混乱之中,翼人们射马不射人,第二十六军团的指挥官更是眼睁睁的看著己方指挥所的军旗倒了下去却毫无办法,只差没有一口血从嘴中喷出来。 城墙出口处已经血流成河,除了几个地段还有零星厮杀外,神属联军冲在前面的第一个士兵已经把脚踏到城墙外的土地上了。一出城墙,这些人就可以在乱石堆上飞一般的移动。 突围成功已经成了铁一般的事实! 然而,这已成定局的事情,却又在这时起了变化。 “死战不退!”在一声难听到极点却饱含悲愤的喊声中,一个魔属联军的重伤员从出口旁的马车冲了出来,口中高呼:“永远追随将军!” 他身后拖著散乱的绷带,在剧烈的奔跑中,身体上重新迸裂的伤处血珠飞溅! “察”的一声,这个重伤士兵立即就死在神属联军的刀下,一刀两段! “死战不退!”随著这回应声,停在通道外的马车上下来了更多的人,不停的向通道口涌上去:“永远追随将军!” 他们就是躺在马车上的重伤员,他们本来是应该是动弹不得苟延残喘才对,现在只有天知道是什么东西支持著他们爬起来。 但是,有一点是确定的,他们的确爬起来了,而且这些伤员用自己堵住了城墙的出口! “死战不退!”越来越多的伤员互相搀扶著挤到通道上,眼里闪著泪光,脸上满是骄傲,用他们那就快要断气的身体出吼声:“永远追随将军!” 冲出城墙的神属联军用手中的武器疯狂的砍杀著这些伤员,却是砍之不完,杀之不尽! 魔属联军营地里所剩无几的戒备部队都出来了,疯般的往这边冲,第二十六军团的轻骑兵更是毫不理会还在头上纠缠的翼人,顶著箭雨就冲上来! “黑暗魔王啊-- 我们时时以我们侍奉的君主而自豪,永永远远歌颂您的名号。 我们颂扬您,因为您救拔了我们。 当仇敌前来攻击我们,他反而跌倒断气。 虽有大军向我们进攻,我们的心毫不战栗。 我们可昂抬头,卑视我周围的大仇; 要在他帐幕,献欢乐之祭。 黑暗魔王,我们的君主啊! 我们将在仇敌的祭台上,讴唱赞美您的祷词。” 在这一浪高过一浪的祈祷中,魔属联军所有士兵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前面的伤员一脸剽悍的让你砍、后面的卯著一口气往前挤!夹在中间的伤员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都在高声咏颂! 就这样,后面的魔属联军顶著前面已经死去的同伴,硬生生的把神属联军突出城墙的部队一步步的挤了回去! 神属联军的反攻部队死不后退,却架不住敌军人数上的优势,看著身后那越来越近的城墙,羞愤之下的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掏心裂肺一样! 魔属联军中抢出一队特殊兵种,一路飞跃著上了城墙,一阵疯狂砍杀,在万人狂呼中扶起了自己的军旗! 让人想不到的是,这队特殊兵种拚死在乱阵中厮杀到中将倒下的地方,从层层尸体下把中将刨了出来。 左手齐肘被斩断的中将在受伤时就被几个参谋官压在身下,因此逃脱了神属联军的追杀。被这队特殊兵种救到军旗下之后,脸色苍白的中将高举配剑,再次大呼! “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魔属联军欢声雷动,踩著己方近万伤员的尸体,终于把神属联军挤回到城墙里。 第二十六军团的士兵鱼贯而入,战线陷入胶著中,神属联军的优势已经没有了。 到这一切,神属联军指挥所里一片沉寂,人人都是面如死灰。 “啪!”的一声,科恩手中的黑铁刀掉在地上,郁闷得几乎想要嚎啕大哭一场。 他绞尽脑汁来扳回局势,好不容易才让魔属联军一时大意而造就这稍纵即逝的战机……千算万算,他却算不到自己会栽在敌人的伤兵身上! 就是胸中藏有奇计千万,无奈天却不肯从我愿……科恩心里已经万念俱灰,刚刚是强忍著才没哭出声来。 但他是什么人物?一转眼的工夫,心中那股狂傲之气就顶了上来,就是死,他也要拉上足够多的垫背! “战机已逝,反攻部队全体后撤!弓箭手掩护!”科恩操著沙哑的嗓音说:“死战不退是吗……我就给你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死战不退!!” 第八章 在弓箭手和翼人的掩护下,神属联军开始全体撤退。魔属联军把城墙围了个水泄不通,场面太过混乱,又担心战局还有变故,所以并没有认真追赶。 天空中雷声闪电连连,神属联军的魔法师已经撑不下去,终于在一阵闷雷中大雨倾注。 大雨中,阵地上的神属联军也已经逐渐停止了进攻,战局跟著稍微缓和了一点。 几个带队的团长、文,还有被押在反攻部队里的莫亚、杰克、玛法都走到指挥所来了。 在优势下功亏一篑,四个带队反攻的团长都是一脸羞愤,被鲜血染得通红的盔甲下,这样的情绪使他们的身体还在微微抖。 连文都是一脸肃穆,而那三个家伙虽然还在装模做样,但在科恩看来,他们是窃喜多过沮丧。 “长官!”四个团长双膝著地,重重的跪在科恩面前:“是属下没用!请长官下令把我们军法处置。” “军法处置……你们杀人杀上瘾了?连自己的脑袋都不放过?”科恩冷眼一扫:“杀了你们倒是简单,可我再上哪里去找四个勇猛的团长来接替你们的职务?!” “长官……” “你们是男人、是战士、是我科恩.凯达的手下!”科恩大喊一声:“给我站起来!抬头!挺胸!” “在短短的时间里,你们带队冲破了魔属联军三道防线。攻势一出,敌军尸横遍地;所过之处,对方血流成河!杀得魔属联军接连溃败,还推倒了敌军军旗!”科恩脱下手套,一一擦去四个团长脸上的污迹:“你们是英勇的战士、你们是优秀的军官,我科恩.凯达--为你们而骄傲!” “辛苦你了,文!”科恩拍著文的肩说:“你的翼人战队干得相当出色!” “此战失利,过错不在你们,是我计算失误!”科恩大声说:“你们带著部队稍事休息,还有更多的战斗在等著你们!” “是的,长官!” 等几个团长走后,科恩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的三个兄弟,闪烁不定的眼神把三个人看得心里毛。 “老大……长官!”杰克小声问:“我们……” “你们?你们是三个蠢蛋,”科恩在心里叹了口气,转过头去说:“全部归队!莫亚去指挥阵地后方!杰克带领执法团守卫指挥所,玛法协助!” “是的,长官!”三人大声回答。 “听好了,我们已经退无可退,唯有死战到底!”科恩说:“刀子砍到身上,可是会痛的。” 莫亚对著科恩憨厚的一笑,行了军礼就头也不回的下了城墙。杰克和玛法也行过军礼,然后把胸一挺,昂阔步的走了。 科恩无奈的摇摇头,随即把眼光放在对面的敌人身上。 “来吧!你们这些渣滓!”科恩张大双手在大雨中狂呼:“来尝尝我科恩.凯达的厉害!” 此时,在魔属联军的阵地中,军旗是扶起来了,可魔属联军的指挥所早就不见。中将就坐在一张残破的桌子上,眼睛死盯著前方迷茫的雨幕,让手下亲卫给自己包扎伤口的同时还在下达著命令。 “命令!告诉前面的第二十七军团指挥官,后面的事不要管,他的任务是进攻!不求急进,稳扎稳打!” “是!” “命令!第二十八军团全线进入城墙!准备支援!” “是!” “长官!您还是下去休息一会吧!”隆里亚少将在旁边劝说:“您的伤势严重!” “谢谢你的关心,我知道你现在是很真诚的劝说我。”中将点点头,吃力的回过头看著那些泥泞里的尸体:“我的士兵是好样的!他们在看著我,如果我现在下去……我拿什么去面对他们!” “中将阁下!”隆里亚少将喉头哽咽。 “隆里亚!我们一定会胜利的,是不是?!”中将的右臂紧抓著隆里亚的手:“就是死--我也要看著我的士兵推倒神属联军的军旗!” “中将阁下……”隆里亚少将退后一步,啪的一声就是一个军礼:“我隆里亚以生命起誓,我们一定会胜利!阁下将会亲眼看到神属联军的军旗!我会把他们的军旗放在阁下的脚边!” 完了誓言,隆里亚少将冲出指挥所,骑上战马,一路疾奔到自己军团的指挥位置。 大雨中,下了马的轻骑兵们整齐的排列著,全都一动也一动! 调整好之后,魔属联军攻势重起。 各级军官亲上一线带头进攻,普通士兵跟在后面两眼赤红! 士兵们知道了后面生的事,他们知道了刚才己方军旗被放倒,知道刚才是近万伤员用生命挽回了战局…… 魔属联军的战斗意志被彻底激出来!进攻中出现了很多消失许久的现象。 到敌人,争著上去杀;遇到陷阱,拿自己的身体去填;抓住从土墙孔洞里刺出的长枪,死不放手;整个身体扑到敌方小堡垒的箭孔上…… 时间在渐渐的推移,战线在逐步的推进。 后面就是城墙了,神属联军退无可退,士兵们在固守著。他们从侧面奇袭、从背后偷袭、从四面八方尾追堵劫……可惜流尽了鲜血也挡不住魔属联军的进攻。 神属联军第九军团、这支被敌人称为“魅影军团”的部队、这支在此次神魔大战里让魔属联盟恨之入骨的军队……现在只是在尽著自己最后的努力。 死--也要和兄弟死在一起。 死--也要多拉几个垫背的! 所有的士兵都是以这样的信念在坚持著…… 战线中,魔属联军一部突然从侧翼杀出!虽然阵地上的神属联军拚命的封住了后面的敌人,可一支数百人的部队还是直直的向城墙上的指挥所冲了过来,已经摸到了他们梦寐以求的土城第二道城墙! 因为战线吃紧,执法团早就投入阵地之中了,眼下神属联军指挥所里,就是一些参谋官和不足百人的近卫! “近卫出击!”科恩抹去脸上的雨水,大声下令:“参谋部干好自己的事!” “是!” 声哄响,城墙上下杀成一片。 杀来的是魔属联军第二十七军团的一营斗士,战斗力与科恩手下武技精湛的近卫倒是旗鼓相当,混乱中不断有斗士凭自己凡的跳跃能力突上城墙。 “唰!”的一声,黑铁刀出鞘,科恩横刀站立,护著身后的嘉德南。 “西塞里亚!”一个斗士冲了过来,手里的大剑当头劈下。 科恩的黑铁刀上黄芒一闪,刀锋横著向上切出,第一刀把斗士的大剑砍成两截,然后手腕一转,刀锋切下了这斗士的脑袋! 黑铁刀在空中虚砍一记甩去血珠,科恩吐出一口唾沫,张嘴就骂:“菜鸟!” 暴雨中,科恩伫立在城墙上,手中黑铁刀上下飞舞,身上所穿的银白色神佑骑士盔甲的附加魔法已经被杀戮唤醒,开始出阵阵光芒。 黄芒再现--“杂种!” 血珠四溅--“渣滓!” 骂了几句,他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直到玛法带著一队人回来解围之后,科恩所站立的城墙下已经堆了三十来具尸体,可他身上穿的那套盔甲却是一点破损都没有。 “锵!”科恩还刀入鞘。 “嘉德南……”看著阵地里越来越近的战线,科恩不无遗憾的说:“没让你的族人逃出去,真的很抱歉。” 嘉德南敲了这么久的鼓,已经累得快趴下,听到科恩这样说,他身体一软就坐倒在地上。 “没……没什么!”嘉德南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你尽力了!” “你也尽力了,”科恩说:“谢谢你!” “好……好奇怪,”嘉德南回答:“你一客气,我浑身都不自在……” 科恩走到参谋部,看著已经无事可做的参谋官们,看著这些朝夕相处的脸孔,缓缓的说:“你们也尽力了,谢谢你们!” 参谋官们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拿起你们的武器跟我来!我们去痛快的战斗!”科恩一边走下城墙,一边大声说:“嘉德南,给我击鼓吧!这不是命令。” “还……还要击鼓,这个无赖!”嘉德南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我这把老骨头哦,用什么乐章好呢……” 参谋官们抓起武器,争先恐后的冲下了城墙站到科恩身边,他们明白,自己最后的时刻到了。 城墙后,神属联军里所有还能动的士兵,难民中的男人也已经从城门涌了进来,站在科恩的身后。 “我亲爱的士兵们,让我们站在一起!”科恩手中的黑铁刀一举,人已经冲了出去:“痛快的战斗吧!” “战斗!”所有人跟在他身后冲出。 “真是麻烦,”嘉德南看著这冲出的人潮:“这情形……” 深吸了一口气,嘉德南手中的鼓槌敲在了鼓面上。 雨已经小很多,但远方的景物还是看不太清楚,魔属联军后方的奴隶军团里依旧是一片沉寂。 关于前面的战局,奴隶们不是很清楚,但他们知道,这仗打得不轻松。 先是多了好几倍的督战队跑来和军官们窃窃耳语几句,然后军官们和督战队的士兵就一起用奴隶们从未见过的凶狠眼神盯著大家,谁稍微动弹一下就得吃鞭子。 再是这莫名其妙的天黑、莫名其妙的刮风、莫名其妙的下雨,最后是军官们莫名其妙的抓狂! 几十个奴隶因为身体动了一下而被军官们砍死,尸体被拉到队列前面高高的堆了起来,血水混著雨水流得到处都是。 可军官们的眼睛再怎么红,这些从来没有被训练过的奴隶士兵再怎么努力……坐了差不多一天、已经麻木的身体是很难被控制住的。 时不时有惨叫声传出,不停的有奴隶被拖到前面去,直到土城方向传来“遇险”乐章时,前面堆著的尸体已经过百具。 潜伏在奴隶士兵中的神属联军侦察军官却是心急如焚。 “遇险”这种乐章可不是随便敲的,那是在整个部族遇上极大危险时用来警告族人的,再接著敲下去就是号召族人保护弱小的“回护”了。 这就说明土城里的战斗已经到了濒临崩溃的地步,再不出招,可能永远都没有出招的机会了,可在这种情况下,又能出什么样的招数? 正在这时…… “下贱的奴隶!”一个提刀巡视的军官指著身边的一个奴隶说:“你在干什么?!” “长官饶命啊!我什么都没干!”这个身体瘦弱的奴隶慌慌张张的站起来,一边下意识的后退,一边摇著双手:“饶命啊,长官!” “受死!”军官提刀在手,杀气冲天的向这个奴隶冲去,高举的战刀正要劈下,整个人却“啪”一声地倒在地上,血流了一地。 “啊--”这个奴隶看著军官倒下,顿时惊呆了。 “是谁干的?!” 十几个督战队的士兵赶来,其中一个查看了军官的伤势,然后抬头说:“他死了,是奴隶的飞刀!” “是谁干的?!”一个级别高点的军官骑马赶到:“没人承认,全队杀掉!” 话刚说完,他脖子上就插进了另一把飞刀,一声惨叫摔下马来。 “长官!”几个旁边的军官一声大叫,冲了过去。 就如同从水面散开的涟漪,动乱迅蔓延开来,奴隶军团里到处都有军官被杀! 如果按平时死一个军官就要杀一百个奴隶来抵命的惯例,现在就需要杀两万奴隶才合规矩! 各处的督战队当然不会心软,他们根本不听辩解,逮著身边的奴隶就开始下黑手。奴隶们虽然不敢反抗,却是知道逃跑到督战队已经开始乱杀人还不知道跑的人,那是蠢蛋! 奴隶们成群结队的逃窜,东边的往西边跑,西边的往东边逃,哭声震天,哀号遍地…… 这些奴隶个奴隶军团外加几个奴隶军团的残部组成,人数多达十二、三万,而看守他们的军官和督战队士兵加在一起只有不到五千……让奴隶乱起来,这等于是这一百多名的神属联军军官抓住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这百多名军官还在当士兵时就是狠角色,又进了黑暗行省的近卫团,虽然在菲谢特殿下身上的东西只学了点皮毛,但是科恩总督身上的东西倒是学了不少,后来又进了杰克长官的夜鹰小队…… 杰克年纪小,又是在哥哥和其他人的呵护下长大,本身就是个爱玩闹的少年。没有太多约束,这些家伙便不断展从科恩身上学来的东西,最终变成连科恩都会觉得头痛的“活宝”。 搅得越浑的水里越是好抓鱼,对这群活宝来说,搅浑清水那是小事一桩,坎普内乱的时候,就是他们藏在难民中散播谣言的。而现在,他们又开始大展身手了。 “魔属联军战败了--” “他们要杀光我们呀--” “神属联军要打过来啦--” “我们的亲人在受苦--十乐章在召唤我们啊!” “大家反吧--杀光军官--杀光督战队!” “前面军营里有很多东西--抢了就跑!” 在很多时候,奴隶们不是不想反抗,他们有时也会莫名其妙的冒出一股子勇气来,但是因为没有人带领他们,所以也就不了了之。 由此可见,造谣搞破坏,那也是需要讲方法的。 而这些“活宝”军官就干得很有步骤。 来奴隶们听著十乐章就心情激荡,他们再造成军官乱杀奴隶以引起他们心里的反抗意识,再用前面难民的亲情、军营的物质来催化他们,接著、接著……就需要选一个头领。 “反啦!” “冲啊!” 在这一片反声中,突然响起一声特别响亮的:“反啦!察台大哥已经反啦!” 正带著小兄弟逃跑的察台差点没晕过去,他是老实人,从来没想过要反的事。这一定是有人在陷害他! 察台还没回过神来,可身边的玛鲁已经一步抢了过来,一句“察台大哥我支持你!”就将一把战刀塞进他手里,他居然也恍恍惚惚的握住了! “好样的!”玛鲁开始挥拳狂呼:“察台大哥是英雄!” 玛鲁的呼声居然还引来回应,整个阵列中到处都在喊“察台大哥是英雄!”。苦笑不得的察台正想找玛鲁算帐时,却现玛鲁早就跑得不见踪影了…… 十几个督战队的士兵在“擒贼先擒王”的心理影响下往察台这边冲过来,吓得察台身边的一群小兄弟的腿肚子直打哆嗦。察台在心里大骂不止,他知道,现在就把手中的战刀丢了也还是个死。 这些督战队的士兵还没冲到察台身边就被几个奴隶士兵偷袭。 刀光闪闪中,察台看到玛鲁一阵冲杀接连砍死四个督战队士兵,杀气腾腾犹如恶魔,哪里还有半点“害羞”的样子? 可恨这家伙砍完人,还不忘高喊一声“察台大哥是英雄!”才跑开。 远远的,土城那边的鼓声已经越来越急了。 “兄弟们,”察台艰难的开了口:“我们没活路了……” “察台大哥,”一个小个子奴隶哭得眼泪汪汪:“我……呜……不想死……死……” “别哭……”察台的大手抚上小个子奴隶的头,心中一狠:“为了活命,我们反!” 身边一群小兄弟目瞪口呆。 “我是云岭部族的察台!”察台横了心,举起战刀高声呼号:“奴隶们听我说!我们吃不饱,我们被人随便宰杀!我们今天是没活路了,他们要杀光我们!要活命的,跟我反啊!杀到军营里,抢东西跑啊!” “反啊--”近百个嗓子在各个地方回应:“跟著察台大哥干啊!” 这其中又数玛鲁喊的最大声。 有察台亲自上场,这情况可就不一样了,怎么说他也是个小团体的头,和其他的小团体头目都有些往来。 这些头目们熟悉察台的声音,一听的确是他在喊,再一看眼前这混乱的场面,心想此时不跑更待何时,谁想当奴隶谁有病! 当即就有几十个小团体的头目跟著反了。 这些小团体又被更多的人所熟悉,喊反的奴隶就越来越多!再加上军官与督战队的人不断被杀而越来越少……“呼啦”一声,越来越多的奴隶开始随人流真正的造反了。 蚂蚁多了咬死象,那点军官和督战队在真正开始造反的十多万奴隶面前……不值一提,根本就不值一提! 眼间,奴隶们就冲进了魔属联军主营地,开始抢东西装备自己,因为营地里所有人都上了战场,奴隶们一涌而上就把那几个留守的卫兵踩成了肉酱。 而混在当中的神属联军军官却在担心--这些家伙知道自己是乌合之众,大多是抢了东西就要跑的,怎么样才能把他们引向战场呢? 正在这时,身后的大地上传来了闷雷般的马蹄声!远处的大地上出现一条模糊的黑色线条,这是快移动中的骑兵! 奴隶们静了下来,手足无措。 篇外篇“黑暗传说--分界线上无战事 狱之岛,作为唯一供黑暗魔族栖息的圣地,这个巨大岛屿的景象其实并不像它名字里所描绘的那样暗淡无光。这个岛屿上的光照非常充足,气候也比较温和,风景更是相当的秀丽雅致。 与他的死敌光明神王把宫殿建在山上不同,黑暗魔王的迷茫宫殿是位于岛中心一片辽阔的草原之中,在迷茫宫殿四周还有十八座规模较小的宫殿围绕著,似乎这样的格局才可以将黑暗魔王那至高无上的地位显露无遗。 而自称以侍奉黑暗魔族为使命的黑暗魔殿,他们就在岛边一块空地立足。 现在,就有两位身穿金色长袍的人正伏跪在一座宫殿大门外,他们的身体一动不动,表情更是肃穆之极。 这两人就是黑暗魔殿的金袍祭司。 金袍祭司,那是黑暗魔殿中地位最高、权利最大的人物。一共有三位,分别是右祭、左祭、总祭。就是这三个人掌管著黑暗魔殿的一切事务,手下的万多名各级祭司遍布整个魔属联盟。 在联盟里,所有大小事情都逃不过他们的耳目。就个人权利来说,他们比起神属联盟的光明神殿红衣祭司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现在跪在地上的,就分别是右祭和左祭。 阵细微的脚步声传来,两位祭司把身体伏得更低了。 “你们起来吧!”走来的是一位长相与人类无异,而背后却有两只纯黑羽翼的魔族女性:“跟我来。” “是的,大人。” 人类在魔族面前,哪怕就是在这样一个低等魔族面前,都得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两个金袍祭司跟在这个女性魔族后面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走过庭院,绕过一排房舍,他们进入了这宫殿的花园,在一座凉亭边停住脚步。 “长公主殿下,”领路的魔族走进凉亭,向一个背对几人站立的女性魔族行礼:“两位金袍祭司来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这位被称为长公主的魔族回答著,却没有转过身体来。 从她的背影上看,这位收起了羽翼的女性魔族个头高挑,虽然只穿著式样简单的淡紫长袍,但身姿却称得上曼妙一词。 两位祭司再次跪下,同声说:“黑暗魔殿金袍左祭、金袍右祭觐见长公主殿下,向大人致以最衷心的问候。” “你们来见我,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是的,大人。我们两人前来回报,此次神魔大战已经结束,神属联军已经签定了战败和约,并许诺赔偿我们大量的物资。” “这么说来,大战是胜利了。” “是的,大人。我们胜利了。” “原来真的是胜利了,”长公主说:“那……你们就告诉我,既然是胜利,为什么只应该在分界线上进行的战斗,却会把联盟里的一个帝国弄得支离破碎?” “大人宽恕!”听到主管魔殿的长公主出言质询,两个金袍祭司顿时吓得面无人色:“这完全是意外……有关于那支军队的一切,我们都瞭解到了。” “说!” “是的,大人!”左祭清了清嗓子:“那支被称著魅影军团的军队,其实是神属联军为了取胜而秘密组建的军团。被神属联军称为第九军团,指挥官是受封神佑骑士、斯比亚帝国的世袭贵族--科恩.凯达。军团对外宣称是七万奴隶兵,但真实人数为二十五万,士兵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神属联盟为了配合他们作战,甚至展了一支规模庞大的舰队……” “等等,”长公主打断了左祭的话:“你刚才说神佑骑士?” “是的,大人!”左祭急忙回答:“科恩.凯达确实代的神佑骑士。” “是新近加封的吗?”长公主说:“这个科恩.凯达应该不满二十岁吧?” “是的,大人……” “这么年轻的人类可以领军二十万,倒是有些奇怪。” “大人高见,”右祭附和著说:“可能指挥官另有其人也说不定。” “你们说战争结束了,”长公主淡淡的说:“那么,这个第九军团应该是被打败了吧?” 听这句话,两个祭司汗如雨下……他们所说的胜利,只不过是书面的胜利而已,此时正是神属联军第九军团被包围在土城的第四天。 可现在长公主问起,自己要怎么回答? 终于,左祭一咬牙:“是的,大人。神属联军全军被我们打败这点,是毫无疑问的!但是战报上没有特别提到这个第九军团,所以我们知道的也不是很详细。” “嗯……你们回禀的事我知道了。”长公主的话稍微停顿了一下:“去问问军部,如果这个军团的指挥官被俘虏了,就直接送到我这里来。” “是的,大人。” “下去。” “向大人告辞……” 在两个金袍祭司离开之后,魔族长公主才转过身来。 仔细看看,她的容貌果然是没有辜负一个公主的身分。秀美的弯月眉下是明亮而清澈的大眼睛、挺直的鼻梁,小巧鲜红的双唇配上轮廓分明的瓜子脸,整个人的气质显得相当端庄。 但微微的走上一步,她的气质就变得妖娆异常,再配上无可挑剔的体态姿势,整个身体上下的每一个地方都变得极为诱人。 只要稍微一动,她的美就可以征服所有爱美的男性,谁都无法抗拒一个糅合了端庄与妖娆的躯体。 魔族长公主对著身旁空空的围栏轻轻一笑,玉石般精致的脸上犹如春风吹过,顿时变得非常亲切。 “啊!被大姐现了。”另一个女性魔族从围栏上出现,在一声低呼后就格格的笑著,双手轻掩著一张美幻绝伦的瓜子脸,古灵精怪的表情沁透在魔族女性天生的诱人妩媚之中,端庄中带著天真,诱惑中又有著清纯……比她的大姐要美上百倍。 “你啊!你可是魔族的小公主,没事就到处乱跑,成什么样子。”长公主走到妹妹身边坐下:“还跑来偷听这些祭司回话,这有什么好听的?” 公主把嘴一噘:“都怪你们啊!姐姐们把职位都占完了,就我没事做,我当然会闷啊!” “拜托你啊小妹,”看到自己小妹的表情,长公主说:“要按人类的年纪来说,你也有接近两千岁了,这种幼稚的表情就彻底放弃好不好?” 公主彻底生气倒是真的:“不要!” “好了,不用生气。”长公主拿这个妹妹像是完全没有办法:“我的小妹可是最漂亮的魔女,生气就会变丑了。”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让祭司们把那个神佑骑士送到我们这里?你明明知道祭司们是在说假话。” “祭司们很恐惧,说假话是无可选择,只要是无关大局就让他们蒙混过去好了,太苛求对我们没好处。”长公主说:“至于这个科恩.凯达……如果这个神佑骑士真是很出色,我就把他变成杀戮之魔。” “杀戮之魔啊……”小公主说:“那不是很厉害?” “当然了,人类最危险的敌人正是他们自己,而我们只要给一点诱惑,他们就会投靠过来。”长公主拉起妹妹的手:“现在满足了吗?快回去吧!我还要接见其他人族。” “你都这么忙,都没空陪我说说话。”小公主说:“为什么父亲要让你来做这些事呢?” “因为人类是很奇怪的种族,”长公主解释说:“比起男性来,他们更容易接受女性的领导,这是因为……” “不听这个,我走了。”小公主身体微微一动,已经消失。 著这个妹妹,长公主也只有无可奈何的摇著头。 而那两个回到黑暗魔殿的祭司,这时正在吩咐著手下立即派出狮鹫,火把今天会面的情况通知魔属联军军部。 魔属联盟布卢克帝国,都福克斯堡,魔属联军军部。 “大人日安!”一群将军正在军部大门前迎接黑暗魔殿的监军祭司--同时也是黑暗魔殿的三大掌管者之一,金袍总祭。 “愿黑暗魔王眷顾你们,各位将军日安。”金袍总祭步下自己的马车,缓缓走到这些将军们面前:“凡尔伦元帅在军部吗?” “是的,大人。元帅正期待著您的到来。”魔属联军总参谋官一边说著话,一边笑著走近。 他是上将军衔,本来用不著跑到大门来迎接,但身为下一届联军最高长官的候选人之一,他很想在黑暗魔殿的金袍总祭心里留个好印象。 “是吗?那去元帅那里吧!”金袍总祭点点头:“有很多事要和元帅商议。” “请这边走,总祭大人。”总参谋官退让了几步,随即走在金袍总祭身后。 “参谋官阁下,才几年没见,你就已经是上将了啊!”金袍总祭走在长长的台阶上,轻声的说:“时光悠悠,这日子过得可真快。” “总祭大人说笑了,”总参谋官笑著回答:“想起来……当年我在魔殿学习时,还是总祭大人为我加封少将军衔的呢!” “这种小事,你还记得啊?我只是一个魔殿祭司,哪里可以和你这人人仰慕的上将相比。”总祭轻笑一声:“什么东西都变了,就这台阶还和以前一样。” “总祭大人,您就不要拿我开心了。”总参谋官小心翼翼的回答:“上将又怎么样?还不是俗人一个,我可不敢和魔殿官员相比。” “别这么拘束,神魔大战是我们胜利了,大家都应该高兴才对。” 闲谈之中,一行人走完台阶,步入正厅。 从这容得下千多人的宽敞正厅一直到后面长廊,镶著金边的地毯已经铺好了,处处都摆放著鲜花,色彩艳丽的彩带也挂了起来,军部被布置得喜气洋洋。 “哦?已经要开始庆祝了吗?”金袍总祭四下看看:“布置得还不错。” “让总祭大人见笑了,这都是年轻的军官瞎起哄……将官们要去魔殿,他们就想在军部热闹一下。”总参谋官赶紧解释:“您知道,胜利的消息总是让人振奋。” “是舞会吗?” “是的。” “那就应该准备得更好一些,年轻军官嘛!比起其他人,他们总是愿意追求生活的乐趣。”也许是被这气氛感染,金袍总祭亲切的说:“再请些名流来吧!我们总不能把庆祝胜利的舞会办得太小气。” “如您所愿,”总参谋官打趣说:“不过我就得先去警告那些家伙,免得他们对那些名媛做出什么不雅的举动。” “哦?呵呵……”总祭终于笑出声来:“好啊!你敢在魔殿祭司面前说这个……” “我这不算过份,”总参谋官看出总祭今天的心情相当不错,话也就不再拘谨:“凡尔伦元帅可比我厉害。” “他又怎么了?” 总参谋官靠过身去,在总祭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这个老坏蛋……哈哈哈……” 总祭的笑声久久回荡著,一直响到凡尔伦元帅的房间。 “金袍总祭到!”门边的卫兵高声通报著,凡尔伦元帅的房门立即被从里打开。 “总祭大人日安,”红光满面的凡尔伦穿著一身干练的便装在门口出现:“我等您很久了!” “元帅日安。”元帅不比将军,凡尔伦的身分是和金袍祭司同等尊贵,所以总祭不但要还礼,神态还得很端正:“您知道,祭司出行的步骤很烦琐,我这可已经是紧赶慢赶了。” “辛苦总祭大人了。”凡尔伦哈哈一笑道:“我准备了好酒,快进来喝一杯。” “早上就喝酒?” “来吧……”凡尔伦一把就把总祭拖进了房间。 “别拖别拖,我的袍子……” “来,给你介绍一个年轻人,”凡尔伦关上门:“一个相当出色的年轻人……斯维斯.赫本少将!” “到!”站在一旁的斯维斯大声回答:“总祭大人日安!” “这是斯维斯.赫本少将,军部情报部的副长官。”凡尔伦对金袍总祭说:“能力出众,前途远大,我希望总祭大人留点机会给这个年轻人。” “少将日安。”回应了少将的问候,总祭转过头说:“凡尔伦元帅,我只是个祭司……” “少来了……你堂堂一个金袍总祭,说出这样的话也不脸红。”凡尔伦示意斯维斯走去另一个房间倒酒:“再说,我请你留意、提拔这个年轻人,也不是为我个人打算。” “那是……”总祭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挥挥手用出一个魔法,一层淡淡的光圈开始在两人身边围绕著,以确保两人的谈话不会被第三者听到。 “你也知道,这次神魔大战已经结束了,我这元帅的军衔虽然还在,可联军总指挥官的职务算是干到头了。”凡尔伦让总祭坐下:“但放眼整个军部,谁能接任这个职务?” “这件事我也有耳闻,”总祭点点头:“你的几个副手,他们都对这职务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 “他们跑去烦你了吧!这几个没骨气的东西。”凡尔伦叹口气,不无忧心的说:“军部副指挥官……打仗是很称职,但最多也就是个大将之才,指挥全局对他来说太过勉强了。总参谋官嘛……他过于痴迷谋略,心胸又狭隘,难成大器啊!” “元帅,你不是想让那位少将……”总祭说著话,朝另一个房间看了一眼。 “不行吗?”凡尔伦微笑著说:“这个年轻人精通政务、瞭解武备、心思细密、性格稳健。再说,下次大战时他也差不多四十岁了,正是最佳的人选。” “足足二十年的时间,你这样安排太早了吧?”金袍总祭哭笑不得:“二十年之后,我还是不是在这个位置上都难讲。” “正因为世事无常,所以才要这样安排,”凡尔伦轻声的说:“二十年算什么?为了魔属联盟的荣誉,我甚至希望我能再多安排二十年。” “当然,你看中的人选是不会有错,但这是大事,”总祭说:“做起来也太难。” “我已经安排好了。”凡尔伦看著总祭的眼睛:“虽然他的容貌让他很出名,但他现在还只是个少将,这种军衔职位在联军里不算什么,也只有这样的身分才不会引起其他竞争对手的注意……要是他哪一天死于非命,那可是整个联盟的重大损失。” 总祭又是一次苦笑……没人比他更清楚,虽然在表面上这些高级职务是风光无限的,可谁又知道人人私底下都是如履薄冰? “我们见面的机会不多,所以我想把这事一次敲定。我已经与几个帝国皇帝交换过看法了,他们都支持我。”凡尔伦继续说下去:“可要想在下次大战中把他准确的放到这个位置上并且不出意外,仅凭我们这些世俗官员是很困难的。但如果有了你这魔殿最高官员的帮助,自然就不同了……作为回报,我在其他事情上可以让步、很大的让步。” “哎……真让人伤脑筋。”金袍总祭的身子靠上椅背:“你这老家伙,总给我出难题。” “下次神魔大战胜利的话,你的好处也不少,为什么还这样婆婆妈妈的?”凡尔伦说:“难道是你们这些祭司心目中已经有人选了?” “不愧是元帅啊……我们的人选的确是有那么一两个。”总祭说了实话:“你不要用眼睛瞪著我,我们毕竟是分属两个派系的人。” “这件事不难决定,你就说行不行吧!”就算是这样一件极大的交易,凡尔伦说起话来也是直来直去:“和你们这些魔殿官员打交道,就是烦人。” “答应!我答应!”总祭说:“可以了吗?我尽我所能帮助你完成这件事,不过有几件事情,你可不能和我唱反调。” “没问题!”凡尔伦说:“成交!” 个元帅、一个金袍总祭,这两个家伙都是魔属联盟里举足轻重的人物,当两人各自说完誓言后,魔属联盟以后二十年里最大的一笔交易就算完成了。 “撤掉你的狗屁魔法。”正事谈完,凡尔伦就恢复了本性:“祭司了不起吗?” 两个人分别领导各自的派系明争暗斗了数十年,难得今天有个妥协,金袍祭司可不会在凡尔伦面前摆什么架子,随即撤掉了魔法。 “斯维斯少将!”元帅对著旁边的房间喊:“我们的酒呢?” “是的,元帅。”一直在等著命令的斯维斯端著托盘走了过来。 “为合作,乾杯!”元帅和总祭将杯中好酒一饮而尽。 “斯维斯.赫本少将!”凡尔伦放下酒杯,语气生硬的说:“你知道你在军部犯下了几个错误吗?” “元帅阁下……我不知道!” 事情来得突然,斯维斯少将根本就不知道凡尔伦元帅在说什么,而金袍总祭却明白--元帅的提拔、培养的计画已经开始了,这计画的第一步就是先打压。 “连自己所犯错误都不知道的人,他还能留在军部吗?”凡尔伦没有做任何解释:“立即脱下你的少将军服,离开军部回家反省!” “可是……” “你现在已经不是联军的人了,这是命令!” “是的……元帅,我去……”斯维斯虽然一头雾水,却不得不垂头丧气的离开。 “你看到他的表情了吗?”看完这一切,金袍祭司悠悠的说:“那真是令人心碎的表情啊……我差一点就把真相说出来了。” “你是个祭司,这样说话不合适。”凡尔伦非常不满,经常见到斯维斯少将的他觉得总祭这句话太过轻佻了。 但这点的确怪不得总祭,总祭是头一次看到斯维斯少将本人,没有轻度痴呆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话说回来,”被元帅教训过的总祭脸一红,轻咳一声说:“难道就没有其他方法让这位少将离开军部了吗?” “不马上让他离开的话,就凭他在此次大战中的杰出表现,晋升成中将还算是联军委屈了他。”凡尔伦说:“这个步子可不能现在走,一当上中将,他就会立即成为别人的眼中钉了!” 久久无言……元帅与金袍总祭是在一起感慨“权利”这东西的厉害。 这两个老对头都是处于权利顶峰的人物,职务、称号都是升无可升,对权利的种种诱人与污秽之处自然是感触极深。 “对了,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事?”良久,凡尔伦才开口问。 “当然有事,我又不是精力过剩的人。”金袍总祭说:“神魔大战结束了,你的各主战军团指挥官和军部主要将领都要去地狱岛,黑暗魔王要召见你们,我需要你们的确切人数和职务才好作出安排。” “没问题,除了第二战区还有几个军团在做些收尾工作外,其他各主战军团的指挥官都在来的路上。” “收尾工作……啊!瞭解瞭解。”金袍总祭明白过来:“希望一切顺利!” “相当顺利,他们把那堆臭虫扫在一起已经五天了。”凡尔伦站了起来,缓缓的说:“这只是一些收尾工作而已。自从神属联军签定战败和约的那一刻起,神魔分界线已经没有战事了!” “是的……”想起自己涨鼓鼓的钱袋,总祭点头同意:“已没战事了。” 天堂岛,光明圣山山脚下。 和黑暗魔殿的金袍祭司差不多,光明神殿的红衣总祭也跑到主子这里来回禀消息,虽然是在同一天生的事,但红衣总祭的话就太过沉重了一点,因为……神属联军打了大败仗! 刚刚说完话的红衣总祭正惶恐不安的跪在玉石阶梯前的平台上,因为红衣左祭和红衣右祭在联军军部指挥作战,这里只有他一人在支撑场面。 而神族夏洛特公主站在他的正前方,战神达威德也在公主身后站著。 夏洛特公主脸上的表情彷彿永远都是那样的平和淡雅,像是无论生什么事都改变不了她的表情。 但战神达威德就没有她这样的好涵养,两只大眼睛已经往外喷出火来,如果不是公主在这里的话,软成一堆的红衣总祭很可能已经被他撕成碎片了。 战神无法容忍红衣总祭带来的、神属联军战败的消息。 也难怪战神会怒,因为这已经是神属联盟连续第二次在神魔大战中战败了,如果下次再战败的话,叫他这个战神还怎么当下去? “这样说起来,”终于,夏洛特的话打破了让红衣总祭几乎窒息的沉闷气氛:“你们已经签定了战败和约?” “是的,大人……我们别无选择。” “这是神殿第一次主掌联军全部事务,在那之前,你们不是向神族保证过不出意外的吗?还说连监军的神族都不需要你们就可以获得胜利。”夏洛特接著问:“但眼,你却跑来对我们说战败了。” “大人怜悯……”红衣总祭把自己的脑袋在玉石上磕得“崩崩”直响:“魔属联军的反攻著实厉害,这些魔鬼把大量的精锐军队隐藏了起来,当我们最后现时,他们的军队总数已经过一百五十万了……” “一百五十万就失败了?”夏洛特问:“是谁在弹劾尤里西斯亲王时说就算魔属联军的军队再多一倍也有必胜的把握!?又是谁在请求神族削减神佑骑士时说除了皇室血统,所有的世俗官员不具备神佑骑士这一光荣称号的实力?” “大人开恩!”听到自己以前夸下的海口,红衣总祭几乎是瘫在地上了:“此战失利,一方面是因为魔属联军的阴谋,另一方面是神佑骑士科恩.凯达刚愎自用,不顾军部号令深入敌后所致……为了救出陷在魔属联盟坎普帝国的第九军团,我方的十个主战军团才被敌军包围!为了这十个主战军团的安危,为了下次大战的胜利,我们才不得不签定战败和约……” “闭嘴!”战神达威德冷冷的话语打断了红衣总祭的申辩:“谁会用十个主战军团去救一个奴隶军团?” 红衣总祭的嘴角抽搐两下,艰难的说:“……回禀战神大人,经过联军和神殿一年多的精心训练和培养,第九军团的战力在战前已经大为提升,成为一个装备、兵员都相当出色的主战军团了。在神佑骑士冒然出击以前,仅凭一个军团七万人就可以牵制正面的魔属联军第五战区全部军队……或者就是因为这样,科恩.凯达阁下才会冒然出击,他毕竟还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容易自满……” “他是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你那十个去救他的主战军团指挥官不会也是二十岁的年轻人吧?十个主战军团几乎是联军的一半兵力,魔属联军要想包围这近六十万人,至少需要一百万部队!整个分界线上不打仗了?他们会把百多万军队挤成一堆陪你玩?”战神达威德毫不留情的驳斥著:“你们居然让这六十万人被全部包围,一般的白痴绝对做不到这点!” “大人开恩啊--” “达威德,不要再说下去了。”夏洛特制止了战神的质问,再对红衣总祭说:“那么第九军团和他们的指挥官科恩.凯达呢?” “当救援的军团赶到时,第九军团全军已经在坎普境内被歼,神佑骑士科恩.凯达下落不明……后来因为签定了战败和约,所以全军退出了神魔分界线,无法再寻找神佑骑士科恩.凯达的下落……眼下神魔分界线上已经没有战事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夏洛特说:“战败之后当然会有惩罚,在众神商议之后就会有结果。” “是的,大人……告辞……”红衣总祭不敢抬头,一路跪著退下平台。 “公主殿下,那祭司明明在说谎……” “我知道……”夏洛特说:“达威德,让我安静一会吧!” 既然夏洛特公主这样说了,战神也只好离开。 夏洛特公主站在平台上沉吟片刻,转身向丽瑞塔公主的宫殿走去。 丽瑞塔公主正待在自己宫殿的房间里,她面无表情的坐在靠椅上,双目在凝视著窗外。她是很少有心情静下来看看风景的。 “姐姐……”夏洛特走到她身后,欲言又止。 “有事就说吧!”丽瑞塔收回目光:“是什么重要的事,需要你亲自来?” “是这样的,神属联盟的军队又一次战败了。” “战败就战败吧!又不是没有战败过。”丽瑞塔轻声的说:“二十年一次的战争打了上百次,败个一两次有什么要紧的?” “这次有些不同……” “不同?”丽瑞塔说:“也对,这是你管理的神殿第一次全权掌控军部,你是很期待胜利的。” “不是这样,”夏洛特对著姐姐的背影,心里竟然有一丝不安:“联军第九军团被围歼,他们的指挥官……啊!” 夏洛特公主惊呼一声就再也说不下去了,因为她的姐姐,丽瑞塔公主已经转过身体,正用冰冷的眼神看著她。 “他们的指挥官怎么样?” “他,下落不明……”夏洛特是低著头说完这句话的,她从来都无法坦然面对姐姐的这种眼神。 “……我知道,让你给他神佑骑士的封号时,你就很勉强。我也知道,比起其他人来,科恩.凯达并不讨你喜欢。”丽瑞塔缓缓的摇著头,从靠椅上站了起来:“但我不知道,你居然真敢这样做。” “姐姐……不是我。” “光明神殿不是在你的管理下蒸蒸日上吗?红衣祭司的身分不是已经高过世俗君王了吗?那么,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丽瑞塔走近一步:“是不满科恩.凯达没有对你谄词令色,还是不满我的眼光高过你?” “我……”面对逼问,夏洛特几乎无言以对:“其实我……事先并不知道。” “没有你的授意、没有你的纵容,红衣祭司敢说出这样的谎话?联军军部敢用第九军团来作替罪羊?”丽瑞塔再走近一步,虽然她的声音并不大,可言辞却是十分锋利:“没有你的命令,在联军军部督战的达威德会离开?说什么用十个主战军团去救援一个奴隶军团--这样的谎话连人类都骗不过。” 夏洛特公主把头偏到一边。 “究竟科恩.凯达有什么事冒犯了你,值得你如此看重他?”丽瑞塔站到夏洛特身边,双眼盯著她的脸:“为什么你一定要让这个人类去死?” “是的!我是比不上你!我的眼光、我的头脑、我的处事手段都比不上你……”夏洛特沉默片刻后,突然抬起头来和姐姐的眼光对视著:“可我……我就是可以让你选中的人悲惨的死去。是的!我没有拆穿神殿的谎言,红衣祭司也明白我讨厌科恩.凯达,在战败已成定局的情况下,我很高兴他们想到用科恩.凯达来顶罪。” “果然是这样……” “而你,我亲爱的姐姐,被你那高明眼光选中的人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会失败!科恩.凯达,如果他还没有被魔属联军挫骨扬灰……就一定会跪在魔族公主面前等著被变成杀戮之魔。”夏洛特恨恨的说:“如果是后者,那么这个曾经与你并肩而行的人类,以后不但要虔诚的亲吻魔族公主的脚趾,还会死在你手上!呵呵,讽刺啊!真是天大的讽刺……追杀每一代的杀戮之魔,不是你份内的事吗?” “你真的是这样想?” “是的!真不知道你看中他哪一点!”夏洛特说:“你现在想去救他吗?来不及了,就是你现在赶到,所有的战事都已经结束了。” “你真愚蠢,”丽瑞塔冰冷的眼光依然:“我可怜你。” “你!” “你认为我看中他哪一点?你以为我是为了养一只宠物?又或者你以为我把他当成了情人,所以就想杀掉他让我难过?”丽瑞塔看著妹妹的眼光,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满是怜悯:“那我就告诉你好了,在历代杀戮之魔中是要数第一代杀戮之魔最厉害。而科恩.凯达这个人,他的心智要比第一代杀戮之魔高、性格要比第一代杀戮之魔张狂。如果按我所想,你给他最大的自由的话,那么不受世俗礼法限制的科恩将是一把对付魔族的利剑。” “而你,我自作聪明的妹妹,你却迫不及待的用行动把他推给了魔族……但愿他已经死去,不然的话,这个新任的杀戮之魔将会是你的恶梦!也将是整个神族的恶梦!”丽瑞塔看著夏洛特的眼神又变得无比蔑视:“你就自己去承受这个结果吧!这是你自己做出的事,你要勇敢的面对。” “姐姐,不用吓唬我。”夏洛特说:“一个小小的人类没有这样的能力!” “有没有能力,并不是你说了就算的。不过,你放心,我毕竟是神族公主,我不会去救他。但是……如果有一天他找上了你,我同样也会袖手旁观。”丽瑞塔重新坐下:“就是这样,你走吧!” “好,那我就告辞了,丽瑞塔公主殿下!” 夏洛特公主转身出了门。 神属联盟,波塔帝国镇边城市兰缔斯,神属联军军部。 这军部是这次神魔大战前新建的,在当初设计时,为了容纳日后欢庆胜利的人群,就特别设计了这样一个巨大、宏伟,又无比庄严的广场。 而眼下,这广场上既没有欢庆的人流,也没有喜庆的气氛……有的只是一些飞跑而过、身穿联军军服的军官,还有那些在角落焚烧文书的白衣祭司,以及广场上空的大片乌云。 因为,神属联军……战败了。 战败了,自然就会有很多人要倒霉。所以在现在的军部里,上至位高权重的将军,下到看门的小兵兵,人人都在想著怎么样才能小心翼翼的熬过这几天。 在卡尔.尤里西斯亲王的联军总指挥官职务被剥夺之后,红衣左祭和红衣右祭就接替他掌管整个神属联军--这也是神属联军失败的主要原因之一。 事实证明,神殿官员出任军事指挥官,这本身就是个愚蠢的主意。 在神属联军最高指挥官的房间里,红衣左祭与红衣右祭正端坐在宽大的书桌前,两双眼睛看著桌上的一封信笺呆。 信笺是红衣总祭送的,上面的内容自然是光明神族对联军战败的种种反应。 “我们想得没错,夏洛特公主在心里是讨厌科恩.凯达的。”左祭幽幽的说:“夏洛特公主没有揭露我们的说词,多仁慈的大人。” “可是我们把战败的责任全部推到科恩.凯达身上,这点瞒得过其他神族吗?”右祭不无担心的说:“万一战神或者其他神族站出来指责我们,怎么办?” “指责归指责,我们可以推啊!”左祭说:“光明神殿一向是夏洛特公主直接管理,我们所有的事务也都是经过夏洛特公主,只要这位公主不为难我们,其他神族当然就不好过问,我们这一关就算过了一半。” “才……才过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左祭说:“就是不能让人把这件事摆到台面上来,如果一旦有人出来闹,那么其他的神族就不得不站出来主持公道……如果让其他神族查出真相,我们就麻烦了。” “早先我就说过,这样干不妥……”右祭一听有麻烦,马上就想打退堂鼓:“是你坚持要把第九军团……” “我的右祭大人,还要我再提醒你吗?现在不是说谁对谁错的时候!三个红衣祭司是一体的,一个人出了差错,大家全玩完!”一听右祭想推脱责任,左祭立马拍了桌子:“不错,出卖第九军团是我的主意,可救出那十个被围困的军团可是总祭大人的命令,你不是也有家人在里面吗?你别忘记,让一万军队去堵住大峡谷出口的命令,可是你下的!” “知道了……”右祭耷拉著一张脸:“可现在怎么办?万一有人非要拿这件事做文章,我们不是要全部完蛋?” “这不是在和你商量吗?慌什么!”左祭说:“你也别太担心了,并非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藉这件事闹腾的……除了几个帝国皇帝外,其他人还没这个资格。” “那我们就要早做准备,”右祭说:“把有可能跟我们唱反调的家伙列出来。” “其他国家的皇帝……我想他们闹事的可能性不大,”左祭说:“毕竟没几个人敢和我们光明神殿对著干,再说被救出的那十个主战军团不是每个帝国都有份吗?他们受了实惠,不太可能再来反咬我们一口。” “虽然你说的有理……但是我们也不得不防!”右祭脑筋一转:“就这样,我们立即派出心腹,去和这些皇帝接洽,跟他们说明利害,让他们早点死了这条心!” “我担心的就是这个,其他国家的皇帝是好办,最大的问题是出在斯比亚帝国。”左祭叹了口气:“右祭大人你想想,第九军团指挥官科恩.凯达是斯比亚帝国的贵族,和皇室的关系相当密切,又是斯比亚帝国唯一的神佑骑士。仅凭这两点,斯比亚的皇帝就会闹到底……我们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斯比亚的皇帝应该是克里默.夏麦吧?我们给他好处,还不行吗?给他很多的好处,让他忘记这个科恩.凯达……” “谈何容易啊……右祭大人,科恩.凯达是一个神佑骑士,他不是皇族血统,这神佑骑士的称号可以保持终生!这可以说是斯比亚帝国的一张王牌。”左祭说:“现在我们把这张王牌弄没了……换成是你,你能咽下这口气?” “那……” “那什么那!还不想个好办法出来!” “好……” 右祭大人轻轻的拍著脑袋,开始在房间里绕起圈子来。 红衣左祭与红衣右祭是在三十几年前走到一起的,两人那时都还是一般的高级祭司,两个人一个心狠、一个计毒,可算是彼此臭味相投了。 合作了几十年,每次遇上难以解决的事,就由左祭下决断,右祭来谋划,没想这样凑到一起居然十分默契。 “好!就这样!”右祭走了几十个圈子后停下,额头已经被自己拍得鲜红:“我想到了,一举两得的好办法!” “是什么办法!” “克里默.夏麦是一定会闹事的。”右祭阴冷的笑著:“可斯比亚帝国的皇帝不一定会闹事。” “克里默.夏麦不就是斯比亚帝国的皇帝吗?” “是,他是,”右祭脸上的表情非常得意:“确切的他现在是。” 虽然常干龌龊事,可左祭仍然止不住的打了个冷战:“你的意思是说……” “是的,我就是这个意思。”右祭倒是气定神闲:“你放心,我们有能力干好这件事。” “想来也没什么别的办法了,就这样办吧!”为了稳住自己的地位,左祭没多久就下定了决心,但接著又疑惑的说:“不举两得吗?另外的好处是什么?” “斯比亚帝国是个富裕的国家,有广阔肥沃的土地、有绵延的森林、有平坦的草原,高山起伏、河流纵横……”右祭无限神往的说:“我年轻时就想拥有她……” “你在说什么傻话!”左祭一巴掌打过去:“你想当这个皇帝吗?你这右祭不比当皇帝舒服?” “个感慨而已啦!”右祭摸著被打的地方:“我当然不会去当,但现在,我们手上却有一个很合适的人选,他当上斯比亚的皇帝,就等若是我……不,就等若是我们当上了斯比亚的皇帝一样。” “谁?” “神属联军总军需官,斯比亚帝国左相,鲁曼!” “他?”左祭歪歪嘴:“一个小小的神殿下派官员?” “不能这样说,大与小都是相对而言。”右祭说:“这家伙还是白衣祭司的时候,我就现他心术不正、想法龌龊。他在斯比亚这么多年,手下已经有了一个遍布帝国的网,我想他早就有这个意思了,我们来帮帮他……这样的话,事情成功是最好,不成功的话也与我们没关系。而斯比亚帝国这样一乱,谁还记得这个短命的神佑骑士?啊!哈哈哈哈!” “这主意还不错……嘿嘿嘿嘿。” “对了,那个第九军团真的没救了吗?” “当然,魔属联军恨科恩.凯达入骨,”左祭得意的笑著:“他们被围在大峡谷那边已经七天了,现在可能连渣都没了!” “这样就没问题了,等一下叫鲁曼来面授机宜,保管他眉开眼笑。”右祭笑得前俯后仰:“说起来真是罪过,居然是我亲自下令堵住了科恩.凯达的退路,如果偶尔想起,我的心也许会不安的……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你去死吧!” “嘿嘿……喝点酒好吗?” “喝酒?好啊……” “哈哈哈哈……” “等等,”左祭停住笑声:“我们得先写完战报……你来写最后一句吧!” “啊……好的、好的。”右祭接过笔来写著,并的念了出来:“……至此,分--界--线无--战--事--” 第一章 远处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奴隶们脸色苍白,他们没想到自己刚刚造反抢东西,背后就来了部队。不管来的是什么部队,已经造反的奴隶肯定是活不下去的。 奴隶们互相看看,都是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 突然,奴隶群里传出一声欢呼,察台转头看见人群中冲出一个人来,那是玛鲁! 玛鲁从另一个奴隶手中抢过一匹马,疯狂的挥舞着手中的一面旗帜,高声喊叫着向后面的骑兵迎了上去! “大家不要怕!我是神属联军第九军团的军官!魔属联军已经失败了,这空旷的军营就是证明!”而另一个魅影军团军官的声音,就不失时机的在奴隶士兵中响起:“我军团最高指挥官科恩.凯达的命令!所有奴隶士兵皆可投诚我军,成为斯比亚帝国正式居民,后面来的骑兵,就是我们的部队。” 奴隶们一片哗然! 在疾进的骑兵部队中,一个侦察兵靠近了自己的指挥官。 “报告长官,有一人挥舞着我军旗语迎面而来,是否拦阻?!” “让他过来!” 片刻之后…… “海尔特长官!是海尔特长官吗?属下是侦察团第五营中尉玛鲁!”玛鲁用极其兴奋的声音喊着,冲到了海尔特身边:“前方战局危在旦夕,你要快点!” 听到玛鲁这样说,一脸疲惫的海尔特立马就双眼光:“你是说科恩他们都还没死,他们都没死吗?!” “长官们都没事!”玛鲁大声回答,把今天生的事简单说明:“我们跟敌军主战军团在土城内混战了一天,都极为疲惫了。此外敌军后方奴隶兵已经造反,长官可以利用,城墙外通道不多而且很狭窄!” “给你一个营,你马上去鼓动奴隶。”海尔特回答:“我调整队形准备冲击。” “是!”玛鲁带着一队骑兵,风驰电掣般冲向魔属联军大营,转眼就到了。 “奴隶军团的兄弟们……我神属联军大军赶到!”玛鲁手上握着一面军旗,在马上神采飞扬的高呼着:“由现在起,向前冲的就是我们的人,向后退的就是我们的敌人,只有向前才可以活命。你们还等什么,除了我们的长官,在这个大陆上,谁还能容得下你们这些脸上有烙印的奴隶!” “是啊……想想刚才在阵前投诚的奴隶!” “听听这求援的十乐章!” “前面是我们的部族领,同乡亲人!” “反正都造反了,跟着科恩长官,可以吃香的喝辣的!” “这就是给科恩长官的见面礼啦……” 就在其他军官在奴隶中间鼓动的时候,海尔特不但把冲击队形调整好了,而且还把科恩长官平安无事的消息传达了下去。顿时,整支骑兵部队欢声雷动! 这支由海尔特带领的部队一共是四个团一万来人,本来他们是在外海待命。在与科恩失去联系之后,海尔特就知道情况不妙,于是在神魔分界线选择了一个僻静的地点强行登陆,并开始寻找科恩。 他们先朝科普方向步行两百多里、然后袭杀了一支驱赶难民的魔属联军部队抢到马匹,直到昨天上午才在一处补给站查到了科恩的下落。 当知道有三十多万敌军将科恩牢牢包围在大峡谷前的小土城时,这一万人的部队从上到下眼睛全红了,二话不说顺着敌军的补给线就杀了过来,在地形极为复杂的神魔分界线上,这两百多里地的路程他们连打带跑只用了一天!而眼前就是围攻自己长官的死敌,他们早准备好乐子给他们了。 奴隶们也在列队。前面就是以前的主人--魔属联军,本来营地中造反的奴隶是缺乏冲击勇气的,可看看后面一声喊冲来的大队骑兵,加上其他人的鼓动…… 科恩的军官把大道理捭成小块,他们用浅显的话让奴隶们知道,在两军之中自己必须依靠一方才能活下去,让奴隶们明白自己已经造了反,魔属联军这碗饭无论如何是吃不下去了…… 虽然奴隶们还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外加有些糊里糊涂,却也只有强打起精神冲向了土城。 而在土城里,因为科恩带着最后的人手进行了猛烈的反攻,魔属联军也只得投入了最后的兵力。在得知奴隶造反的消息时,中将手里已经没有更多的部队可以派来镇压,他只得尽其所能匆匆调回二十六军团的四个团共一万人把守住身后,希望这些奴隶在无人指挥的情况下会知难而退…… 然而中将没有想到,奴隶后面还有一万人的神属联军轻骑,在骑兵的铁蹄威逼下,奴隶们的冲击相当拚命--已经无法逃跑的他们要给新主子一个见面礼。 奴隶们不会骑马,但他们驱赶了一部分二十六军团留在后面的马匹,这几千匹战马打头阵,呼啦啦的冲向了魔属联军的防线! 战马哪会分辨敌我?霎时,魔属联军在城墙中十几个通道上的脆弱防线全被冲散!战马继续向前,冲跨了魔属联军后援的部队,一直冲进了阵地中去。 对于散乱的魔属士兵,跟在战马后面冲到的奴隶没有一个会手软,他们把以前埋藏在心底的那份怨恨完完全全的喷在这些倒霉的士兵身落水狗谁不会打? 中将带着手下那点人围住军旗,再次展开顽强的防守。可这次,他需要面对的是处于暴走状态的海尔特,也是被科恩称为“军中强盗”的海尔特。 带队冲到的海尔特是一点时间都没有浪费,几排弩箭就把军旗下的魔属联军大小军官送回了老家,他自己更是冲上城墙,一剑砍下了中将的脑袋! “神属联军必胜!”一脚踢断敌军军旗,海尔特手中高举中将的头颅:“科恩长官无敌!” 滴血的头颅怒目圆睁,中将死不瞑目。 “神属联军必胜!科恩长官无敌!”十几万人同声大喊。 这来自身后的喊声,喊得还在阵地中浴血奋战的魔属联军心惊肉跳,喊得自知必死但还在拚命的神属联军士气大振! 魔属联军的士兵在这十来天的战斗中已经充分领教到对手的厉害,今天的战局又是风起云涌变化多端,他们是靠着中将的激励、靠着对胜利的憧憬才撑过来的。可现在,中将的头颅被高挑在敌人的长枪上,身后又传来惊天动地的喊杀声……虽然他们还在拚杀,可已经越来越力不从心了。 着战局再变,还在城墙上领鼓的嘉德南满心欢喜,**涌动下的他正准备大吼一声改变节奏,张开嘴却狂喷出一口鲜血,身体随即软倒在大鼓边。 天的劳顿,再加上几次巨大的心绪起伏,这个虚弱老迈的身体终于崩溃了。 “族长!”一个亲近子弟冲了过去,在泥泞中扶起嘉德南。 “乐章……快……围猎之乐章!”嘉德南看着他的子弟,哆嗦着说:“领鼓节奏……就是心跳……要变化、要变化……” 嘉德南真不愧为几十个部族的总领,这围猎之乐章不但可以指示方向,还兼有分辨敌我的作用,现在用来指挥这些盲目冲杀的奴隶是再合适不过。 “是!”子弟擦去脸上的泪水,抓起鼓棰开始领鼓。 城墙上鼓声再起。号角齐鸣中,围猎之乐章指挥着战局,把散乱的奴隶聚集起来,为他们指出冲击包围的方向,告诉他们支持堵截的时机。而一脸欣慰的嘉德南,他就在乐章响起之后缓缓阖上了眼睛。 奴隶们被乐章指挥着,避开空地中间的敌军从两侧杀入阵地,而海尔特的部队就对上了回转身赶来的魔属联军第二十六军团。 双方士兵的训练效果再次体现出来。 魔属联军二十六军团是一个轻骑军团,军官士兵都精于骑战,但对步兵战法却不是很擅长,因为前方战局吃紧才下马投入战斗。而神属联军这边就不同了,作为科恩的麾下,他们完全是按照黑暗行省军队的惯例训练出来的,徒步是步兵,上马就是轻骑。再加上装备精良、斗志旺盛,一上来就让对手吃足了苦头。 还没接阵,神属联军的冲击前锋就是一阵急箭劈头盖脸的射过去,这边中箭的魔属联军士兵还在哀号之中,那边神属联军又把强弩端起来了。魔属联军的队形被一**箭雨射得人仰马翻,神属联军的攻击队伍却如尖刀般的插了进去! 骑在马上的士兵们射完弩箭,挥舞着长柄大刀逼近敌人,大刀挥舞出死亡的轨迹,在敌人的战刀攻击范围之外就砍下了他们的脑袋。魔属联军士兵虽然还在硬撑,可那“死战不退”的口号却是越喊越微弱。 能应战的魔属联军本来就不多,在轻骑的冲击下,他们阵形混乱,兵败如山倒。 突过敌军防线的轻骑并没有停步,他们直接策马冲进了阵地。也是活该魔属联军倒霉,开战伊始是他们自己填平了那些陷阱,而阵地里的土墙本来也不算很结实,先经过战斗的破坏,后来又是暴雨冲刷,再被先前的战马冲进来折腾一番,已经倒得差不多了。现在后面的骑兵冲进,叫魔属联军拿什么去抵挡? 想战,队伍分散组不成队形;要躲,残墙断壁找不着地方,阵地中的魔属联军顿时陷入一种进退不得的危险境地。 神属联军这边可是大变样,本来科恩带着人杀出来时就是一种找垫背的心态,谁知道局势又突然朝着好的一面展--魔属联军的军旗又倒了不说,那震天动地的呼喊更是响个不停! 狂喜中,科恩指挥着本来一心求死的参谋、伤兵与部族难民再次组建了战线,在乐章的指挥下一鼓作气反攻回去,与造反的魔属联军奴隶军团在阵地中成功汇合! 战线巩固之后,科恩匆匆的交代几句,把手一挥,带着一干参谋官又跑回城墙。 “嘉德南!换个乐章……”看到倒在地上的嘉德南,科恩暗暗叹息一声,上前把嘉德南的身体拉起来,左手拦腰抱住,再把他的手臂搭到自己肩上:“嘉德南……让我们并肩作战,你会看到胜利的!” “传我命令!把敌军给我围起来。”科恩大声命令:“领鼓开始!” “是!” 在科恩被包围时,魔属联军的进攻兵力共计有三十五万以上,十天攻城战打下来也还有三十万之多,除去奴隶军团和其他辅助军力,三个主战军团的兵力在今天开战之前也有将近十四万。一天打下来直到现在,此时阵地中的魔属联军还有足足五万人……可见这战况之激烈。 科恩明白,如果让这敌方这五万人冲出阵地卷土重来,就凭来援的海尔特和反叛的奴隶军,自己就算好命不死也得再脱层皮,魔属联军的战斗力不可等闲视之。 所以--绝对不能给敌人任何喘息的机会! 而自己现在的这支临时军队构成复杂、心态不稳、建制又混乱,这攻击也绝对不能停下来。 科恩知道,反叛的奴隶胆小、也没什么战斗力可言,如果用普通的阵形无论如何都是困不住敌人的。但奴隶们的身体与意志力都算很柔韧,干脆就让他们跑起来,绕着魔属联军不停的跑,魔属联军冲开的口子一眨眼就会让后面跑来的人给堵上! 通过传令兵和十乐章,科恩让自己的部队不停的运动,围着敌军运动,犹如滚滚洪流围绕着魔属联军,不断的冲击、分割、挤压……最后终于让这支混杂了反叛奴隶、部族难民的军队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把几万魔属联军牢牢的套在漩涡中心! 魔属联军在第二十六军团指挥官隆里亚少将的带领下,前后起了十几次规模不等的突围,但全都被这漩涡拉散绞碎--魔属联军杀到漩涡里,没几下就让一股股快运动中的敌人冲得溃不成军。 在海尔特派出人手从魔属联军营地里运来大批羽箭之后,科恩一声令下,魔属联军的灭顶之灾来临了--海尔特可毫不吝惜,他让手下四个团的士兵全部拿起弓箭,对准被围困的魔属联军一口气齐射了五十次! “长官!”透过稀稀拉拉的雨丝,卡罗斯隐约看到远处的一片凄凉,那些是还在羽箭下苟延残喘的魔属联军士兵,他转过头对科恩说:“还需要继续射吗?” “为了嘉德南……”科恩看了看一直被自己扶立的老者:“再齐射五十次!” 在羽箭的一次次呼啸声中,乐章不再演奏,部队不再转圈,整个战场都渐渐安静下来。 箭雨里,魔属联军第二战区下属的三个主战军团、六个奴隶军团、以及其他一些辅助兵种……都已经不复存在。 “抢救伤员,打扫战场。”科恩横抱着嘉德南的身体下了城墙:“派出翼人侦察兵和游骑兵警戒方圆五十里,清点敌军营地物资,准备转移!” 在无数难民的默默注视下,科恩亲手为嘉德南清洗身体,换好新衣。几十个部族头领围在四周,神情肃穆。 “嘉德南,你放心吧。”科恩把嘉德南的双手放在胸前,郑重的说:“我科恩.凯达说到做到,你的族人可以全部加入我黑暗行省,你们世代颠沛流离的生活结束了,我绝不会抛弃他们!” 四周难民哭成一片。 “各位部族领,”科恩转过身,看着身边的领们缓缓的说:“何去何从?” “我们已经决定,”几十个部族领异口同声说:“愿终生跟随科恩大人!” “其他废话,我不多说。”科恩再看了一眼嘉德南:“你们立即开始清点人数,约束族人,我们准备转移了。” “还有,你们要立即选出新的总头领,一般的事务,你们可以和我的总参谋官联系。”走了两步,科恩又再回头说:“其他死去的族人就地安葬,嘉德南的遗体我要带回黑暗。还有让这些人不要再哭了,我们没时间哭!” “是的,大人!”部族领们跪送科恩,他们心中,早已视科恩为总领了。 科恩面无表情的大步行走,袋飞转。虽然是打赢了这仗,可自己的去向是个大问题。 走到城门下,一大群军官“啪!”的一声立正敬礼这才把他的思考打断。 “报告长官。”海尔特踏前一步:“第二联队长海尔特带四个团归队!” “很好。”科恩问:“路上伤亡情况。” “报告长官,路上因伤减员一成。”海尔特大声回答:“此战减员两成,死亡士兵不到一千。” “知道了,下去抓紧时间休息!” “是!” “报告长官。”卡罗斯接着说:“战报出来了。” 科恩点点头。 “我方原来有二十四个团,总兵员一共是六万人,到目前为止,战死两万余人,重伤两万一千,余下士兵人人带伤。”就算是性格老成的卡罗斯,他在读战报时的声音都有点颤抖:“今天早上招募的部族士兵战死五万八千人,投诚的奴隶士兵战死三万余人……” 卡罗斯已经念不下去了。虽然早有准备,可咋一听到这伤亡数字,科恩的心还是痛得像被人挖去了一半,一股悲意顶住他的喉头,嘴张了张,硬是没能说出话来。 周围军官无一不是双眼微红,喉头哽咽,这死去的两万多士兵一年来跟他们朝夕相处,可以说是他们最亲密的人。 科恩定住神,猛的捏了捏拳头,声音嘶哑的问:“敌军情况。” “魔属联军第二十六、第二十七、第二十八军团共计十八万人被我全歼。第七奴隶军团一部投诚,第三奴隶军团全体投诚,一起的还有几个奴隶军团的残部,共计有十二万六千人。”卡罗斯看着手里的清单念下来:“敌军指挥官自中将以下,少尉以上全部战死!我们找到的敌军名册上,有中将一位,少将三位,准将八位,拥有各种贵族或武士头衔的军官共计七百多人……” “此外还缴获了敌军大批物资,给养足够我们十五天的消耗,敌军营地中留下了近十万的马匹,此外还有大批盔甲武器……” “找个地方,营长级别以上军官马上开会,投诚过来的奴隶士兵要马上编入建制。”科恩打断了卡罗斯的汇报:“他们……可以自由活动。” “是!” 仗打赢了,可局势并没有太大改观,科恩还有许多的事情需要交代。等这些军官拖着疲累的身体走出开会的地方时,后面奴隶们的认亲活动正达到**,哭声雷动、泪雨纷飞,让人不得不惊讶这些人的眼泪分泌。 科恩让奴隶们自由活动这招用得很巧妙,此举不但消除了奴隶的戒心,而且奴隶们去认亲的时候,他们的族人、亲人、同乡,就会把自己待在魅影军团这些天的遭遇告诉他们。这比科恩自己去说效果要好上百倍,更有各部族领的严厉告戒,这些奴隶们在第二次集合时非常听话。 神属联军第九军团的建制被彻底放弃,余下的军官士兵全部转到斯比亚帝国黑暗行省军队建制中,所有原第九军团普通士兵全部升职为士官,表现特别突出的士兵提升更快。原有士官升职为尉官,所有军官也全部升级。 除了保留、补充三个团的原有建制,所有新提升的士官、军官全部被调去指挥投诚过来的奴隶士兵。虽然这样做危险相当大,可这完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原来的士兵里,现在好胳臂好腿能走能跑的不到两万人,科恩不依靠奴隶还能依靠谁? 科恩的指挥部与指挥部直属的各种建制基本不变,只是执法团、侦察团、后勤团、魔法师大队严重缺编。 不过,普通的兵员倒是不缺,原有士兵加上奴隶兵一共是十四万人,科恩又把当中年纪过小或过大的奴隶退回一部分,现在他手上共有军队十二万人。 从敌军身上扒来的,或者是魔属联军遗留在营地中的盔甲武器把奴隶们装备起来,这些有生以来第一次穿上盔甲的士兵们就这样和他们的长官们见了面。 士兵们畏畏缩缩,长官们浑身是伤,不过气氛还是比较融洽的。 在简单的相互介绍之后,长官们就抓紧时间把自己脑袋里的东西硬灌给手下,这方法的确是不怎么样,但他们没有其他选择。 着手下忙里忙外,科恩坐在一边没有参与进去。 现在的他,面临一个非常大的难题--自己的部队要往哪里去?!峡谷这边堵了十来天,根本不用考虑了。走海上,也不可能。回头和魔属联军硬拚的话……那是在说笑! 前方被堵,后面的魔属联军应该很快就能收到消息,峡谷两侧又是下不去脚的沼泽密林……科恩的脑袋开始一阵阵剧烈的疼痛。 “长官!”文的声音突然在科恩头上响起,然后这个翼人收势不及,“啪!”的一声摔在科恩脚边! “文,你怎么了?”科恩把文抱在怀里:“你要振作!” “老大……老大!”看得出来文没有大碍,只是过于疲劳,他一把抓住科恩的手:“通道!密林里……有很宽阔的通道!” “你清醒一下,文!”科恩拍着文的脸:“看着我,你刚才说什么?” “密林里有一条好宽阔的通道啊老大!就在土城边上!” “是吗?”科恩转过头,冷静的对身边的一个近卫说:“去叫个还有魔力的魔法师来,文病了。” “相信我啊,老大!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文满脸通红的争辩起来:“但通道突然出现这是事实啊!我真的没病!” “你是说……有一条很大的通道?就在我们眼皮底下?我们以前一天几个批次的侦察都没现?而且他的走向是和大峡谷一致?” 科恩不停的问,文就不停的点头。 “好吧!”科恩把文抱起来:“我们去看看你说的通道。” 刻钟之后…… “干!干!干你妈的!”在士兵们砍倒一小片树林之后,科恩暴跳如雷,叫骂声直冲云霄:“真的有通道!” 这是一条笔直平坦、绿草如茵的宽阔大道,宽度几乎是大峡谷的一倍!这样的一条通道,它在任何时候,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应该被任何侦察兵所忽视! 可是,这条道路在之前就是没被现。 那么,科恩的第一反应就是……他被什么东西耍了。 由此返回第一人称描述,不便之处,还请谅解) 第二章 精力充沛的我在这个通道入口处骂了足有一刻钟。 收到消息的军官们一个个随后赶来,全部远远的站在我身后,用他们的双眼看着这条通道再露出一脸白痴相……我想,军官的表情一半是因为这条出现得很突然的通道,而另一半是因为我一直指着天空不停的口出秽言。 从暗月到黑暗,无论对方是谁我都是很少会火的。但在我真正生气的时候,除了菲谢特和我的几位夫人之外没人敢来劝,就连我的几个兄弟也劝不住。 事实上,莫亚是自己嘴笨不会劝,海尔特是知道是白费工夫而懒得劝,玛法的劝说从别一方面可以理解为煽风点火,而杰克……通常他会先把自己瞥清,然后乐呵呵的在一边看热闹。 等到我骂累了,卡罗斯才对海尔特打个眼色,两人走到通道中间去查看。 “长官。”不一会,卡罗斯走到我身边说:“这通道相当奇怪,通道中间的路面上生长的全是两个指节长短的小草,这些草整齐的就像是皇家花园中的草地一样,还散出一点淡淡的香气。” “这个肥婆!这算怎么回事!”我在心里暗骂。 “老大。”海尔特手上拿着几个野果走回来:“通道两边全是果树,这些果子可以吃,而且味道还不错。” “这个没人爱的肥婆!这到底算怎么回事。”我心里再次暗骂。 “老大,我刚刚还顺着着通道飞了一段。”站在我身后的文说:“通道里每隔五十里就会有一个相当大范围的圆形空地,可以容纳很多人休息!” “妳这个永远没人爱的肥婆!猪头棉花糖,这到底算怎么回事!”我脸色铁青,心里的愤怒无法平息。 “该死的棉花糖,我们开战的时候妳跑哪里去了?妳知不知道……我们为了活下来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我再看看头顶的天空,心里有说不出的委屈:“妳现在才知道做条通道出来,那我和我的部队在此之前的战斗还有意义吗?在我们眼前死去的士兵还有意义吗?妳知不知道这样一来抹杀了多少人的牺牲?” 过了很久,我这烦躁的心情才稍微缓和了一点,吐出一口闷气后脸色也渐渐平静下来。 “安排一下,部队准备从这里撤离。”终于,我让自己的脑袋开始了正常运转,毕竟我们现在的处境不是很妙:“文,你的翼人侦察兵先走一步,海尔特你带一个团走前面,卡罗斯你去和部族领联系后撤事宜……我带两个团担任后卫。就这样,赶快行动起来!” “是!”几个人同声响应。 准备进行的相当顺利,在海尔特带着一个团的轻骑兵先行进入一个钟之后,部族领们已经把难民们按人数分成每一千人一队,直到看着他们开始有次序的进入通道,我才相信这通道是真实的。 虽然通道相当宽阔,但难民的移动度实在是不怎么快,直到半夜时才进去了不到二十万人。我正在为自己部队里几万名伤员担心时,由几十个部族新推举的总领到了。 “老爷,晚上好。”这个总领年纪还不到三十岁,他向我双膝下跪行了大礼:“三十六部族新任总领觐见科恩老爷。” “嗯,选出来了。”我正坐在通道旁的一块石头上,只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翻阅起手上的情报:“站起来说话,你叫什么名字?” “是的,老爷。”他站了起来:“我叫嘉德南。” “什么?”我有些吃惊,怎么他会叫这个名字?“你说你叫嘉德南?” “是的。” 我的眼睛直盯着他:“为什么你会叫这个名字?你不是嘉德南死后领鼓的那个人吗?你是嘉德南的儿子吗?” “回老爷,我和上任族长没有血缘关系。”这个新任总领躬身低头,双手放在身体两侧,小心翼翼的回答我说:“嘉德南是我族族长的特别称呼,每一任族长在接任族长的同时必须放弃个人的一切,包括自己的名字在内。” “是这样,那嘉德南……不,你的上任族长叫什么名字?” “回老爷,我们不知道。或者说是我们忘记了,我们必须忘记。” 真是奇怪的传统,而且这样的传统让我有一丝不快,在我心中,嘉德南只能有一个,而且是永远的。 “我懒得跟你说这么多。”因为他的名字让我很不舒服,我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言语里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股霸道:“已经有了一个嘉德南,你就不能用这个名字!” “可是老爷……”他没敢反对:“那我应该叫什么名字呢?” “这样好了。”想到这毕竟是他们的传统,又想起嘉德南那张倔强的脸,我心里不由得一软,摆摆手说:“你就叫小嘉德南吧,这是命令。” “是的,老爷,那我以后就叫小嘉德南。” “哦?这么痛快就答应了。”对他的顺从反应,我是一点也不惊讶:“你是有什么事情要麻烦我吧,说。” “啊……是!”小嘉德南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被我轻易看破,有点措不及防,忙说:“是这样的老爷……在战场之外还有七十来万难民,他们,他们也想……” “去,那些人关我什么事?”提起这些难民我心里就有气。 “老爷开恩!他们也是属于这三十六部族之内的难民,我们一衣带水,难以割舍啊!” “我照顾你们就已经很困难了,对他们更没兴趣,他们为我做过些什么吗?”就稍微为难一下小嘉德南好了,我想看看他的头脑。 “科恩老爷,请您开恩啊!”小嘉德南“扑通”一声又跪在地上,向我苦苦哀求:“他们是和我们一起逃难的,在峡谷被堵之后为了另寻通路才分开的,这也是上任族长做出的决定啊!” 哦……还知道拿嘉德南来打动我。 “你老实的告诉我,这是那三十多个老家伙的主意吧?”我语气平淡的对他说:“为了这七十多万的难民性命,他们才让你当这个总领。让你用嘉德南来打动我,也是他们的主意吗?看起来,你们的花花肠子还不少嘛!” “是……的,请老爷宽恕!”小嘉德南的头已经低到地面了:“如果老爷怪罪下来,就让我一个人承担好了!” “小嘉德南,不要说我没警告你,我是欠嘉德南很多,但我科恩绝不是个盲目报恩的人,我知道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我放下手里的情报,非常认真的对他说:“你去告诉那些部族领,如果有事要和我商量的话最好直截了当,不要自作聪明的跟我玩花招。” “不敢了……不敢了……请老爷原谅。可、可是那些难民怎么办呢?如果老爷您不管他们的话,他们全部会被魔属联军杀死的!” “他们的性命,其实是捏在你手里的。” “老爷……你的话我不明白。” “小嘉德南,我已经说过了,你用嘉德南打动不了我。”我提醒他说:“为什么你不直接以自己的名义向我请求?你是总领,为自己领民的生命而争取是合情合理的。” “老爷您……我明白了。” 得出来,这个小嘉德南还不是很笨,他明白了我的暗示,再次郑重的向我行礼说:“三十六部族总领,小嘉德南向科恩.凯达老爷请求,请老爷不要抛弃这七十万难民!三十六部族上下将永远感激老爷的恩情,永远忠于老爷!” 袋还不是很笨,这家伙值得提拔。 “你是新任总领,如果你的第一个请求我都不答应的话……你以后在这些部族领面前还有什么威信可言?”我想了想,心里已经做出了决定:“这样,你去安排一下,把这几十万难民马上进行编队,让他们在通道边集合待命并给他们讲明我的规矩。” “多谢老爷!多谢老爷!”我的决定让小嘉德南喜出望外:“我马上去安排,他们会记住老爷今天所做的一切,会永远记得。” “你要记住,作为一个总领,你要有总领的威严,更不能让那些小部族头领牵着你的鼻子走。回去的时候,把给你出主意的部族领训斥一顿,让他们见识一下你的厉害。我需要的是一个真正的总领而不是一只应声虫。”我提醒他说:“还有,嘉德南是个有骨气的人,我很尊重他。作为他的继承人,你也给我拿点骨气出来,不要随便向人下跪!” “是的,老爷!”小嘉德南站了起来:“我会努力做到。” 着小嘉德南离去,站在一边的杰克走了过来。 “老大,为什么还要带上那七十万的难民呢?”杰克小声的问我:“我们的行军队伍已经很臃肿了。” “你以为我想带啊?”我摸摸杰克的头:“这些难民传递消息相当快,如果不带上他们,不出一两天,我们的行踪肯定就泄露了。” “那老大你为什么不痛快的答应他呢?” “杰克你要记住,对待这样的手下,我们要让他对我们又尊敬又害怕,因为他们骨子有很多坏毛病。”对着这个小弟弟,我永远都凶不起来:“永远不要让他们知道你的真实想法,就是可以答应的事也要找点藉口让他们一再恳求。这样的话既能显露你的魄力和自主性,他们还会感激不尽。就像刚才,如果我立即就答应了他的要求,小嘉德南就会认为我很好说话,他们骨子里的轻佻就会马上复苏,以后的事就不好办了。” “呵呵……”杰克干笑两声:“老大你好聪明。” “给我牢牢记住,过度的关心只会适得其反,很多事情都要慢慢来。”我拍了杰克的头:“这样的话,对他们、对我们都是有好处的。” “知道了老大……”杰克还想说点什么,但被一阵脚步声打断,过来的是莫亚。 “老大,部族那边的死者都掩埋好了,我们牺牲的士兵遗体都已经运上马车。”莫亚对我说:“部队里的伤员也全部上了马车……可魔属联军的士兵怎么办?他们好些没死的伤员现在都还在呻吟。” “怎么办?把他们的伤员搬到一处,砍掉四肢,让他们自生自灭好了。我们需要给其他魔属联军树立一个榜样。”我用平淡的语气回答:“不用管魔属联军的那些尸体,但那个中将还算是个好军人……把头还给他,再给他穿套盔甲,找个地方摆好。” “是的!”有了上次处理敌军伤员的经历,莫亚对我的这个命令没有表示异议。 “手脚要快,魔属联军可能已经在来这里的路上了。” “是!” 庞大、臃肿、伤病累累的队伍让这次艰难的撤退持续了两天两夜,在最后一队难民终于也进入了通道后,我一直顶在嗓子眼的心才算回了原位……至于峡谷里的那些难民,我没时间等着他们慢慢的退出来,小嘉德南也明白这一点。 收拾好所有东西,确定没有任何遗漏之后,我带着押后的两个团退入了通道。 当最后一个士兵退进来时,通道口的泥地上突然冒出大量的藤蔓,互相纠缠在一起并快生长着,中间还长出很多一人合抱粗细的大树……刹那间就把通道口封了个严严实实,一切的植物就跟两边的密林是一模一样,仿佛这条通道从来就没存在过。 而且是我们走出一段通道就封闭一段,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指挥着这些植物生长一样,整个情景让我手下士兵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 天亮之后,卡罗斯跑来向我报告伤员情况,怪异的事让一向精明稳健的卡罗斯这次说话都结巴了。 走在这通道上,轻重伤员的恢复度远远出了我的想像,不少轻伤员的身体已经完全复原,重伤员的伤势也全部稳定下来,在进入通道之后就再也没死一个! 卡罗斯是个非常认真的家伙,他费尽心机居然查找出了原因,结果证实是通道中生长的那种散着淡淡香气的小草的缘故。这种草有着极好的治疗功效,光是气味就已经是如此神奇,整颗吞下去那还得了? 这还有什么好客气的,我对卡罗斯下令,不但拿这种“宝贝”给伤员外敷内服,还连根带泥的装了一百多辆马车--这么好的宝贝,当然是要运回黑暗行省去人工培育了! 通道两边百步之内全部是果树,上面的果子要比干粮好吃太多了,那些难民根本就没人去动干粮。他们每餐都吃果子居然也能吃个精神饱满,我不由感叹他们真的很好养活……要是吃泥啃石头也可以填饱他们的肚子就好了。 宽阔的通道、有治疗能力的小草、路边的果树、还有极大的休息空间……这条通道上的一切,根本就是为我们这支疲惫不堪又混杂着很多伤病的队伍而“量身打造”的。 想到这大多是棉花糖干的好事,我自然是见怪不怪,但大量的流言就在士兵及难民中流传开来。 我最乐于接受的一种说法是“创造这条通道是一个神秘人物,神秘人物是在科恩长官的命令下这样做的,因为动作慢了点还被科恩长官臭骂了一顿……” 让我勉强接受的一条是“这条通道是一个神秘人物创造的,科恩长官与创造这条通道的神秘人物有极密切的关系,看到科恩长官处境艰难才跑来帮忙……” 而让我最不可接受的一类是“科恩长官有很多神秘的朋友,这条通道就是他们在科恩长官的请求下创造的……” 这“请求”一词让我很不满意,我有请求过棉花糖吗?没有吧? 但不管怎么说,这些流言却加深了我在难民中的影响力,看着这一条人力不可为的通道,难民心中更是认定我是一个很厉害的角色,跟着我没错! 所以……我也就不打算辟谣了。 退入通道的第一天,整个部队前进了大约八十里左右。对于这样的度我非常沮丧,但事实上我已经经了全力,可带了上百万难民,想提高度是不可能的。 我们这边的度奇慢,而魔属联军那边的援军就已经到了。根据翼人侦察兵的报告,后面的魔属联军像炸了窝似的向土城方向蜂拥而来,看来他们已经得到战事失利的消息了。 天刚刚才黑下来,魔属联军的侦察军种就光临了通道,当时我正在啃着水果。 “老……大!”空中飞回的文收势不及,在我身边摔个跟头,手忙脚乱的爬起来就对我说:“敌军的侦察兵来了!” “慌什么?”我吐出嘴里的果核,帮文擦擦额头上的汗:“来的是什么东西?居然把我们的勇敢的文吓成这样?” “老大,这可不是开玩笑……”文很严肃,非常严肃的说:“来的是狮鹫!” “狮鹫?”我抓抓头,很惊讶一向嬉皮笑脸的文也会有严肃的表情:“那是什么?” “狮鹫,是魔兽中比较稀少的一种,样子就像是长着双翼的狮子,有着锋利的爪子和强健的体魄。虽然不及我们翼人灵活,可杀伤力远在我们之上。”文有些不大自然的说:“所以……那是我们翼人的天敌。” “因为这个就怕?”我不以为然的说:“牠们是魔兽,你们是翼人;牠们没脑子,而你们有脑子……你愿意的话把牠们煮来吃都可以,你还怕它什么?” “老大……狮鹫的确是魔兽没错。”文的表情变得有些哭笑不得:“可作为侦察兵使用的狮鹫,牠们背上就会搭载狮鹫骑士……牠们就有了脑子。” “干!”我猛的站起来:“所有的猎杀小队待命!” 第三章 按理说,就算是被魔属联军的狮鹫看到通道也无关紧要,这密林中进不了人。我之所以会这样紧张,是因为早先峡谷被堵的原因--天知道这战局还会有什么变化? 我的命令在队伍中快的传递着。 所有的人都找好了隐藏的地方,难民们退入通道两边的密林中,后勤团的士兵纷纷用树枝什么的盖在马车上伪装着,一些带着小孩的难民也在极力约束着自己的子女……虽然他们在很努力的做着,但我对这样做的效果却不是很乐观,毕竟这宽阔的通道在空中看来太显眼了。 除了得到命令进入伏击位置的猎杀小队出许些低微声响外,整个通道一片死寂。 在退入通道前,猎杀小队的编制就被我补充过的,数量已达百人。不但所有的精灵弓箭手都被编入,还有大量造诣极深的魔法师。 远有魔法弓箭,近有利刃铁拳,猎杀小队的战斗力互为补充,相得益彰。 这些猎杀小队已经成为我军中名符其实的特殊兵种,如果等一下被敌军现,我也只有期望他们可以把敌军的狮鹫杀个干净。 通道边的一棵大树上伸出一只手来,手掌不断翻转,配合着五指做出各种姿势。 “敌军侦察兵快靠近中,方向左前,高度低,数量三……”我看着这变化的手势,心里已经开始快的算计,随即向一边的猎杀小队指挥官打出手势。 猎杀小队的指挥官是一个精灵魔法师,在这时,他身上的法师袍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召唤来的藤蔓植物。他正用传心术把我的指令下达到每一个猎杀小队,一般来说,传心术是一种相当耗费魔力的魔法,但这种短距离的交流精灵们应该应付得来。 “敌军靠近中,距离三十节……”望哨继续传递着信息:“相互间隔二十个手臂。” “突袭准备。”我也继续下达着无声的命令:“不得放走一个。” 几个精灵弓箭手正在缓慢的开弓,沾满毒汁的墨绿色箭镞在渐渐上扬,这毒液是从魔属联军那边得来的。魔法师们已经掉转身体向着敌军靠近的方向在准备着魔法,而其他隐藏在树冠中的人就把身体伏得更低了。 毒箭,魔法,再加上跃起的攻击,但愿这些攻击可以奏效,不然消息泄露我们就有完蛋大吉的可能,很难想像魔属联军会慈悲饶过我们。 “敌军靠近中,距离十五节……”望哨的手势在变化:“其余无改变。” “十节……” “五节……” “接触距离……” 透过树叶中的间隙,我看到三个色彩斑斓的影子斜着向通道疾飞掠过来,每一只狮鹫都有两匹战马大小,平伸的双翼正有规律的扑打着,被搅动的气流不断激起下面的树叶。 三只狮鹫刚刚飞临通道正上,二十来个魔法就激射上去!这些魔法在狮鹫的前方形成了一堵严密的魔法伤害障壁。虽然看似不怎么显眼,可这不是普通魔法师释放的三流魔法,而是精灵魔法师狠下心丢出来的玩意,碰上一点边你都别想活。 狮鹫遇到伏击,被爆裂开来的伤害魔法阻挡了前进的方向,猝不及防中,正中那只飞在最前面的狮鹫就悲吼一声撞了上去,连带背上搭载的骑士一起被临身的魔法风刃切割成碎片。 另两只狮鹫也已经负伤,正分别向左右掉转方向,并想提升高度逃离。 正在他们极力调转方向的时候,下面又是几十枝羽箭飞出,转向中的狮鹫无力躲闪,被毒箭不偏不倚的插到下腹部。 “哄!哄!” 两声闷响,附加在毒箭上的魔法从狮鹫身体内部动,两只狮鹫被活生生撕扯开!魔法光芒裹着纷洒的粹屑,在空中凝成两团红绿相间的球体血雾。 我刚想叫好,却有两个人影从正在消散的球形血雾中跃出,下向通道外飞去,这是两个魔法师! “干掉他们!”我再也顾不得保持沉默,跳起身来大声呼喊! 我们争的就是这点一闪即逝的时机,如果下面的敌军魔法师挡住了我们这一次攻击,那么他头上的魔法师就有了时间,他可以用各种方法传递出消息。 在我喊话的同时,所有人都在向这两个仅凭魔法在空中飞行的敌军魔法师攻击,而飞在下面的敌军魔法师已经张开一个很大的魔法屏障,看样子是想把所有的魔法攻击全部挡住。 但他终究不是精灵魔法师的对手,更别说我手下的精灵魔法师个个都是饱经战火洗礼的精英。 几乎所有飞去的攻击魔法都是一前一后两个连在一起的魔法球,前面的魔法球比较大,用来打击屏障,而后面的魔法比较小,完全可以利用屏障在被打击后未复原的机会穿透它! 就在魔法屏障遭受打击的同时,飞在下面的敌军魔法师做出一个谁都没想到的决定。 他用出了黑暗魔法中一个上位的防护魔法--“灵魂守护”。 魔属联盟的魔法师,他们相对于神属联盟的魔法师是两个极端,神属联盟的魔法师有很大一部分魔法是防护系与加持系的。而魔属联盟魔法师就专攻伤害与召唤魔法,所以在防护魔法上就没有更多选择。 他们的防护魔法很有特色,几乎都是以伤害自身换取相应的防护,这样一来,此类魔法就没有更多魔法技巧上的要求,这就是为什么随便一个魔属联盟魔法师都能用出上位防护魔法的关键。 而“灵魂守护”,这魔法正体现出这种防护魔法的特征--牺牲自己的生命,为同伴谋求更严密的保护。 他身体上的每一块皮肉都在瞬间炸裂,随即出现一个黑色的的影子包裹住他的同伴,形成一个黑色的球体,这保护完全可以在短时间里抵抗住所有的打击。 飞在上方的敌军魔法师也没闲着,他在同伴的灵魂守护展开的同时把身上的法师袍一掀,一只有翼人那么大体形的东西就飞了出来! 那灰仆仆的东西在空中一转,已经舒展出一对比翼人还长的双翼,连续三枝从其他方向飞到的羽箭都没有射进牠的身体! “石像鬼!”有人一声低呼。 石像鬼?这又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这么奇怪的事总会让我遇到? 几条人影从树冠上跃出,这是猎杀小队中武技出色的士兵,他们主要负责的是近距离保护其他人,而现在,他们也不得不上场了。 石像鬼嚎叫着,左边的翅膀挑飞一个逼近的士兵,再一脚把一个正下方跃起的士兵踢回了原位!但这几个连续的动作却让石像鬼的身体慢了下来,让一个偷袭的士兵抓到了石像鬼的一只腿,凭藉自己的体重,他成功的把石像鬼拖了下来。 好一阵混乱,石像鬼被拖下来时正好被卡在一棵果树岔枝上,石像鬼怪叫着挣扎。因为普通武器都牠毫无作用,几个试图干掉牠的士兵被牠又抓又啄,反弄得自己偏体鳞伤。 “去死吧!”随着一声大喊,随后赶到的一个半兽人军官用手中的狼牙锤狠狠的砸在石像鬼背上,沉重的打击让石像鬼身体猛的颤抖起来!趁牠还没回过神,半兽人军官的狼牙锤抡起,照准牠的翅膀又来了这么一下,石像鬼单薄的翅膀顿时被砸断。 在半兽人军官的连声暴喝中,石像鬼很快被砸成了石粉鬼…… “好样的!”我在心里称赞,再抬头向天上看去。 敌军的魔法师反应快,我的魔法师反应也不慢! 在异口同声的吟唱声中,精灵魔法师们已经用一个更大的魔法屏障包裹在“灵魂守护”外面。一白一黑两个屏障,一大一小两个光球,其中还有一些其他颜色的光带在其中游弋碰撞,双方魔法师的直接对抗让我们看得目不暇接。 “阁下……我们用上了圣言屏障,这可以不让任何魔法力量穿过。”一个精灵跑到我身边说:“敌人支持不了多久,他只能召唤出一些生物为他传递信息,我们不可能永远把他禁锢在里面,你要早做准备。” 我点点头,迅作出了安排。 空中,外面的白色光圈在渐渐缩小,黑色的灵魂守护屏障已经被压迫得伸展不开……真是没想到,圣言屏障这种纯粹的防护魔法也可以当做攻击魔法来用! 巨大的光球在慢慢下落,终于降到了通道地面上。 里面的黑色屏障已经很薄弱了,颜色也越来越淡,虽然灵魂守护可以提供绝对保护,可那毕竟是短时间的。透过两层屏障看过去,敌军的魔法师正咬破了手指头,在脚边画了一个很小的魔法阵。 “果然是在召唤。”我身边的精灵说:“阁下请注意,差不多我们要行动了。” 话音刚落,只见敌军魔法师已经用一把小刀把自己额头的皮肤划开,刀锋一折,再划过脸部,大股的鲜血跟着涌出,顺着身体流下,在脚边的魔法阵中聚集起来。 声呼喊,外面的圣言屏障消失掉,几股粗大的闪电打在敌军魔法师身体上。 敌军魔法师成了灰烬,而脚下的魔法阵却闪出红光,并有一个腰身大小的黑洞浮现,一群黑鸟争先恐后的从黑洞中飞出。 “杀!” 个个风刃魔法在黑洞上接连爆开,将大部分的黑鸟杀死。 对那些漏网飞出的黑鸟,自然有精灵弓箭手的魔法羽箭对付,更高一点的话,天上还有翼人在戒备着。 忙了好一阵子,我们才把这些飞出来的黑鸟收拾完,而那个魔法阵中的黑洞也被精灵们封印起来,再也作不了怪。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我让士兵们打扫一下战场,队伍继续出。 “你!就是你,半兽人军官。”我对那个扛着狼牙锤走过的军官说:“过来一下。” “是的,长官!”他走过来,把狼牙锤放在脚边,有些不安的向我行礼。我看了看他的肩头,是个少尉。 “少尉。”我还着礼说:“你叫什么名字?” “报告长官,我是少尉烂泥……”他回答我说:“不!我是少尉岩石,少尉岩石!” 我微微一楞,随即明白过来,因为前段时间的假阵亡运动,我的士兵军官现在几乎都有两个名字。 “岩石少尉,你干得很不错。”我挥退了牵马过来的亲卫:“陪我走走。” “是的,长官!”岩石一把抓起狼牙锤扛在肩上,走在我身边。 “岩石,你是刚当上少尉的吗?”我边走边问。 “是的,长官。俺以前在第九军团是个奴隶士兵。”岩石回答我:“在坎普绞杀战中进了黑暗行省军队,当了个士官,是在前二天才被提升成少尉的。” “在土城战斗中受过伤吗?”我问:“我看你用狼牙锤时姿势不大自然。” “没有的长官,俺打小就这样。”他迟疑了一下说:“那伤……是小时候被领主老爷打的。” “没关系。”我拍拍他的胳膊:“你现在不是挺精神吗?” “是的,长官……”岩石不好意思的笑笑。 “对了岩石,你是什么职务?” “报告长官,俺现在是队长。”岩石说:“手下十个小队,九十来个弟兄。” “士兵们都是些什么人?”我问:“管得过来吗?” “没有问题的长官,十个小队长都是原来的老弟兄。”岩石想了想,又说:“十来个部族士兵,二十来个战争中投奔过来的部族战士,其他的士兵是战斗快结束时投奔过来的。” “具体情况如何?”我温和的看着这个紧张的少尉:“不要急,慢慢说。” “是这样的长官。”听到我的安抚,岩石对我一笑:“按照俺们营长的命令,我让十个小队长先给他们讲明军法,到今天我想他们都清楚了,他们都很听话,不像俺们原来那么扯皮……还有,他们的身体都很不错,就是不怎么会打仗。” “不怎么会打仗?” “是的,长官。”岩石说:“他们好像没有受什么训练……” “是这样……”我的眼光看到文和一个魔法师向我这边最来,知道他们有事向我报告,于是对岩石说:“少尉,你回去集合你的部队来我这里报到,告诉你的长官,这是科恩长官的命令。” “是!”岩石扛着狼牙锤离开。 “长官。”文走到我身边说:“据精灵魔法师说,那三只狮鹫上是两个魔法师和一个骑士,都是比较厉害的角色。” “现在别管这个。”我摇摇头:“文,我有一个疑问。” “什么?” “你飞上天的时候看得到通道吗?” “看得到啊……” “那为什么……这三只狮鹫飞来的时候一点反应都没有?”我说:“他们飞行的路线和高度从未改变过,你不觉得很奇怪?” “我……”文立即反应过来:“我飞上去看看。” 我点点头,文舒展开双翼,缓慢的升上了天空。我盯着他,一升到刚刚狮鹫飞行的高度时,文就开始摇头,随着高度的上升,他摇头的幅度越大了。 直直降下来的文一副很迷惑的样子,几乎要张嘴骂人。 “怎么了?”我问他。 “看不见,完全看不见通道……”文说:“一高过树冠五个身体左右,就完全看不见通道的存在,连声音都听不到!” “去告诉卡罗斯,让部队大摇大摆的行进。”我说:“叫他待会来一下。” “是!” “魔法师。”我看着精灵说:“你有什么情况要告诉我?” “是这样的阁下。”精灵说:“我们十几位魔法师一致认定,狮鹫上的两位敌军魔法师不是魔属联军里的,他们应该是来自黑暗魔殿。” “你的意思是说,这些侦察兵是黑暗魔殿的?” “是的,阁下。我想他们还会再来。” “对于他们在空中看不见通道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这会不会是什么魔法?” “阁下,我们察觉不到任何的魔法波动。”精灵说:“这不像是魔法,或者是很另类的魔法,可我们从未听说过有这类魔法的记载……请原谅。” “这不是你的责任,你不必自责。”我点了点头说:“你去休息吧。” 精灵离开了,我却陷入了沉思之中:虽然我也无法解释在空中的敌军怎么会看不见通道,可这是好事,我不用太过担心。让我担心的是敌军魔法师来自黑暗魔殿的身分,这直接说明了敌军对我的重视程度…… 而在这密林之外,又会是什么东西在等待着我们呢? 第四章 我还没有把事情理出个头绪来,卡罗斯就从前面过来了。 “长官。”卡罗斯说:“你找我?” “坐吧,我有事要告诉你。”我在路边找了个地方坐下,其实更多的是想找个机会让他休息一下,因为现在的卡罗斯不但要管理日常的军队事务,还肩负着与各难民部族的联络,他整天跑来跑去,忙得连他身边的近卫都是一脸疲惫。 “我听说后面有战斗?”卡罗斯问:“没有关系吧?” “都解决了。”我把整个事情告诉了他,然后说:“现在,我们可以确定一件事,就是在这通道中我们是安全的。” “是的。” “那我们接下来就要面对下一个问题。”我说:“我们不知道密林外生了什么事,但是峡谷被堵,前面有敌人是千真万确的。他们是怎样的一种安排我们还不清楚,而我们的部队可以说是受到很大损失,新补充进来的兵员没有接受过任何的训练,不足以应付危险局面。” “长官,你这样一说起来,我们的问题确实很多。”卡罗斯苦笑了一下:“活下来的士兵们也得休整,新进士兵的武器装备得重新调配,士兵军官们要相互熟悉,各部队之间需要时间磨合……” “正是因为这些原因,我想让部队在通道中停留几天。”我说出了自己的决定:“如果我们不露面的话,一方面可以让魔属联军因为找不到我们而自行撤离,另一方面也有充分的时间侦察环境,还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对士兵们进行突击训练。” “这样的话……长官你打算停留几天?” “我想,最多也就是十天以内。”我看着卡罗斯说:“后勤上有保障吗?” “可以的,后勤方面我正要报告。”说到后勤,卡罗斯的情绪顿时有些高涨:“长官你绝对想像不到……我们在前面现了更多的食物,除了各种果树外还有几个大湖,里面有很多的鱼!这通道、这通道真是太神奇了!” “别客气卡罗斯。”我笑了笑:“就当是自己家里的东西,用就好了。” “呵呵……”卡罗斯想起了什么:“如果通道旁边的圆形空地不消失的话,这些东西说不定会在以后有用,我想留点人手在这里打理。” “没问题,那就这样决定了吧,你把命令下去。”我说:“还有一点卡罗斯,你不用把事情管得太细,我们需要现更多的管理人才,我们要让参谋部的其他军官有机会表现。” “是的,长官!”卡罗斯点头说:“我会注意的。” “我要你把参谋部划分成几个部门。”我想了想:“作战司负责拟订作战计画,情报司负责战事情报的收集与筛选,训练司负责部队的各种训练,后勤装备司负责后勤物资和武备的调配,联络司负责与部族的联系。各司主管直接对你负责,我只要你在其中管理大的方面,具体事务要下放。” “是的,长官!” “一个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我轻声说:“你不要把自己累坏了。” “是的,长官。”卡罗斯也轻声回答:“那个……现在虽然是忙了一点,但我忙得很开心。” “有了你这样的好助手,我也很高兴。”我站起来说:“去安排吧!” “下官告辞!” 着卡罗斯离去的身影,我知道他为什么会开心--我们现在都好好的活着,而现在这个时候本来应该是我们的对手开心才对。 我们胜利了……是胜在生死一线之间,那些死去的敌军,他们应该很郁闷吧? 我来到自己的坐骑边,从马鞍旁边的袋子里拿出一大叠的文件,这些东西来自魔属联军的营地,是一些魔属联军的往来公文和报告,因为不是很紧要的战术情报,所以我一直没有好好看过,现在终于有了点时间。 这里面有魔属联军军部要求尽快结束战斗的命令,也有为土城战斗中表现突出者请功的报告。其中一份写了一半的报告引起了我的注意,这是魔属联军给他们军部的一份命令回执。 “……有关于军部要将敌军指挥官科恩.凯达生擒送交魔殿的要求,我部实在难以做到。根据我部与魅影军队几天以来的战斗看,敌军指挥官战术灵活,敌军部队风格硬朗,可以生擒科恩.凯达少将的机会很小……” 他们想要生擒我拿去邀功我不惊讶,可他们是从哪里得知我的名字?连我是个少将都清楚无误? 从我部队中得知?这不可能……在土城被围之前,我手下的士兵全部是来自神属联军第九军团,而且在坎普绞杀战中也无人被俘。是我手上的军官与魔属联军内外勾结?这就更不可能了,在魔属联盟作战的这些日子里,我手下的军官行踪无一不是在我的掌握之中,他们要想和魔属联军互通情报……这谈何容易! 那敌军的情报来源,就只有落在神属联军军部某个高级指挥官身上,我的控制能力再强也只能在我的部队和黑暗行省之内,出了这两个范围我就有心无力,更别说人员复杂的军部了。 有关于魔属联军的潜伏情报体系我也有耳闻,很可能就是这些人在神属联军的某个高级指挥官身上得到了情报,从而得知我这支部队的情况……这样推理的话,敌军针对我的特点制定出合适的计画、用足够数量的军队来围歼我就不值得奇怪…… 我在心里冷笑着,不管这个泄露消息的人是有心还是无意,他都最好不要让我查到,如果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我一定要让他死得很难看! 这次延续十天的战斗,让我的部队伤亡惨重,我费尽了心血,以前世的军队训练方法亲手训练出来的军队,在仅仅十天的时间就失去了一小半!或者在其他指挥官看来,死个两万多名士兵不算什么,可在我看来,那都是鲜活的生命,那么多可爱的士兵…… 如果不是战局在最后一刻改变,如果不是对方的奴隶军团在形势逼迫下叛乱,我整支军队都得玩完…… 等一下,我怎么从来没想过……我仅凭来自前生记忆中的种种经历,根本不可能在这个世界上无往不利! 早在棉花糖上次救我的时候,她就提醒过我要注意前世与今生的融合,可我却一直死抱着前生那点东西不肯放…… 我真是愚蠢!从额头沁出了颗颗冷汗,我现自己蠢透了! 我的性格和前生一样张扬跋扈咄咄逼人,以至于做了这么多异于常人的事,而我却并没有对自己的性格加以节制,一个和整个世界格格不入的人,他怎么可能不显眼?而且我在联军中树敌过多……当然有人想要我死! 前世的对手就只是一些黑帮混混,而今我面对的却是各国贵族、联军将军、魔殿祭司这样的强悍角色,在他们之中是有白痴,可一定也有很多厉害人物!他们与我前生的对手完全不同,而我却仍然在用老方法应对…… 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环境,我却不知变通……像土城那种危险的境地,与其把这责任推到出卖我的人头上,倒不如说这是我自己一手造成的……在这个世界上,会出卖我的人渣在什么地方都有,只要价钱合适有人连自己都舍得出卖,为什么我早没意识到这点? 的,就是这样…… 那个混迹于黑帮的我因为有强权做后台,当然可以横行无忌。可、可就算是有强权撑腰,到最后不也一样被人当垃圾一样的抛弃了吗?可见我这性格在哪里都行不通的…… 可是,如果我放弃前生的记忆与处世方法,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帮得上我的忙?那这些事情又会有怎样的变化?我并没有与真正的强权相抗争的经历啊! 我……我…… 我到底应该怎样来融合我的前世今生? 我越想越乱,脑子在快而凌乱的盘算着,慢慢被绞成糊状…… 中模模糊糊的出现了两个影子,一个是气焰嚣张的前生大混混,一个是笑容可掬的今生乖宝宝,他们相对而立,像是在争吵着什么…… 我听不见,我什么都听不见…… 大混混已经从怀里掏出了什么东西,正狞笑着走向乖宝宝…… 我想阻止,可我却说不出话…… “长官,长官?”有人在摇晃我:“长官!” “嗯?什么?”我抬头看去,我的一个近卫正一脸紧张的看着我:“有什么事?” “长官你没事吧?”近卫说:“你在呆,还流了很多汗……” “没事,我正在想事情,这里比较热一点……”我抹抹额头的汗,虽然被自己刚才的状态吓一跳,但还是轻描淡写的问:“你有事吗?” “是的,长官。”近卫说:“有个叫岩石的少尉带着一队士兵来了,他说是你叫他来报到的。” “这是我的命令。”我点着头站起来:“他在哪里?” “岩石少尉你过来!”近卫对着身后喊着:“长官要见你!” “是!”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通道另一边跑出,穿过正在行进的部队向我而来,的确是岩石没错。 “少尉岩石奉命到达!”岩石在我身边站得挺直,大声说:“下属十个小队共一百人向长官报到!” 他原来扛着的狼牙锤已经不见了,现在挂在腰上的是一柄标准的军官战刀。看得出来,他穿着的一身盔甲也被细心的擦拭过,整个人显得精神抖擞。 “呵呵……”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让我笑了出来。 “长官,俺有什么……不!我有什么不对吗?”他有些不知所措。 “没有,你的一切都很好。”因为半兽人都很高大的原因,我只能拍到他的胳膊:“下次记得再洗洗脸。” “啊!”岩石连忙背过身去,我看到他两个手肘正在急晃动,好像是在擦脸。 “不用擦了。”我说:“带我去见见你的士兵吧!” “是的,长官。他们都在那边。”因为脸上有污迹,岩石的擦脸以失败告终,现在一张脸斑斓。 “岩石,你这些士兵都会些什么?”我也不以为意,边走边问。 “报告长官,他们会得不多。”岩石想了想:“在宣讲军法的同时,我们花了一天的时间教过他们一些队列常规。” “一些?”我停下脚步:“在离此二里的地方有一个圆形空地你知道吗?” “是的长官。来的时候我们路过了那里。” “现在我就去那里等你。”我一边对岩石说着话,一边对近卫招手示意牵过马来:“你和部队要在最短的时间赶到,操练给我看!” “是!” 在岩石回答我的时候,我已经骑上战马,带着我的近卫们飞奔了出去。 不大一会,我已经到了。 这块空地有一个镇子大小,直径大概是六里的样子,中间有几条小河流。其中一边被用来安置部族难民和伤员,另一半几乎是空着的。 我停在一大片平整的空地上,等了一小会,岩石就带着他的一队士兵从通道上拐了进来,跑动中的队伍倒是没落下士兵,就是队列有些凌乱 这样看来,新加入的士兵在身体素质方面是不成问题的,就看我如何训练了。 “传我的命令。”我转头对身边的一个传令兵说:“命令参谋部立即着手除了侦察警戒的部队外其余部队的训练计画,以队为单位,调集有经验的军官下到每一个部队进行指导。具体训练科目由我亲自制定,再由参谋部下全军。” “是!”传令兵嘴里回答着,快马加鞭的去了。 我先前还在为这些新加入士兵的训练担心,但在看到岩石和他的士兵之后却已经想到了办法。 有老兵、有部族士兵,还有投降过来的奴隶士兵,他这队士兵正是我全部部队的一个缩影。我完全可以用他这一队士兵做为样板来亲自训练,我可以在他们身上现问题并马上针对问题改进训练方法,然后在第一时间把训练科目与重点到参谋部,再放到每一个军官手中。 虽然这一队士兵并不能完全体现出其他士兵的特征,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十天的时间已足够我现大多数的问题……他们可以在十天后初具作战能力。 而在训练人选方面也不成问题,我的军官们有着极丰富的训练经验,他们都曾经被我三番五次的训练过…… “报告长官……”岩石跑到马前向我敬礼:“全队已经到达!” 我看看他的士兵,有的正在大口喘气,有的三三两两互相做着辛苦表情,有的还想坐下休息,而十个担任小队长的士官正在告戒士兵…… “立即开始整队!”我下令说:“纵横十列!” “是!”岩石转身跑开。 “记下来,第一项训练是加大队列训练的密度,要着重注意消除新兵的懒散习气。”而我就对身边的人说:“第二点需要注意的是,士官们经历过战斗,在训练中要把士官的作用挥出来。” “记下来了……” “十个小队长注意,到我这里来!”看到他们的队列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了,我对他们大声喊道:“其他的士兵,先保持站立姿势一个钟!” 第五节 我下了马,走到这十个士官前面。 “长官好!”他们向我行礼。 从他们行礼的姿势、带著烙印的脸、还有坚定的眼神中我就知道,这十个小队长都是来自原第九军团的老底子。 “你们好。”我还著礼说∶“士官们,我有问题给你们。” “是!” “我们都知道,现在加入的新兵都没有战斗力,而我们只要一出这通道,说不定就有战斗。不经过训练的话,这些新兵的存活机率是很低的┅┅我们要训练他们,要让他们会打仗、能打仗、精通打仗!”我做著手势让他们围过来∶“但我们只有不到十天的时间来训练他们,十天的时间,大家有什麽办法?” “大家想一想,当我刚到第九军团时你们是怎样的一种心态?有著怎样的习惯?又是怎样改过来的?新兵们的一切和你们原来都差不多。”见十个士官都沈默著,我用鼓励的眼光看著他们,继续引导著他们的思维∶“我们先得把这些全部罗列出来,才好一个个的解决掉。” 我相信我的士官,相似的经历一定可以让他们现问题。 “长官┅┅”终於,有一个士官对我说∶“新兵们最大的问题是有些散乱。” “好,这算一个。”我点头∶“接下来呢?” “对於我们要他们做的事,他们的确是想做好。”另一个士官说∶“可是他们不知道怎样才能做好。” “好样的!这也算一个。”我说∶“继续┅┅” “新兵们不能管住自己,需要我们随时提醒┅┅” “长官,我想我们可以这样┅┅” 虽然士官们说得不怎麽精确,但都我而言已经够了,我先答的消除士官们的紧张心理,而後是慢慢将话题引向深入┅┅热烈的讨论吸引了一边的岩石和几个近卫都围拢过来加入。 在小半个钟之後,对於新兵的训练我心里已经有了底。 “就这样。”我再对士官们交代几句话∶“你们归队吧!” “是!”士官们信心满满的回到队列中,陪著士兵们站完这一个钟的军姿。 我对身边的岩石点点头,示意他这个少尉队长上场,他要讲的话刚刚我已经仔细关照过他了。 虽然刚刚被提升为了军官,但经历过连串战斗的岩石已经不同於一般军官,一次次生死考验让他身上带著一种混合了威严、犀利、沉著的气质,这也是我部队中所有军官的共同特点,是我最大的本钱。 “站立--这是一种训练!抬头、挺胸、收腹,两眼平视前方!”岩石站到队列前面,身形挺直得就像一座石雕,说出的话锵锵作响∶“在战场上,敌人先看到的就是你的站立姿势!你们要站立得像是一块巨石,要让看到你的敌人觉得无论如何也不能跨过你!松松垮垮的人死得最快!把耳朵竖起来,注意长官的命令┅┅” 我对这些话很熟悉,本就是我在训练团训练第一批士官时说过的话,身为半兽人的岩石很可能是听其他军官讲的,但他居然会记得而且用得上,由此看来半兽人也不仅是只知道用蛮力那麽简单┅┅在他冲士兵们大喊大叫的时候,我已经在一边叫人记下详细的训练步骤┅┅“报告长官,一个钟的时间到了。”岩石跑来说∶“请长官训示。” “好的,你先归队。” “全体注意┅┅坐下!”我走到队列前面,下令先让他们休息一下。 “就如同你们的长官所说的那样,不能立坐下这两个姿势,长官要求你们掌握的每一个技巧都是有原因的。”我叫过一个士兵,指著他身上各部位的盔甲解释给他们听∶“盔甲是硬金属制作,虽然里面有衬垫,但不正确的姿势还是会使得某块盔甲长久的压迫你身体某一部位,引起肌肉麻痹而不能快的投入战斗!” 我再让士兵们反覆试验几次,结果所有的士兵都信服的点头。 “在军官们教给你们的每一个训练技巧的背後,都有著其独特的含义。因为我们没有更多的时间,所以就不能详细解释给你们听,而且从现在起,我不会再对你们解释任何问题,所有时间都要用来训练!”看到有了效果,我不失时机的说∶“毫无疑问,你们的训练会很辛苦,有时你们还会不明白,但是你们要记住,我们的每一项训练都是以保护你们的生命为目标!你们所接受的每一项训练都会有效的保护你们不受伤害。你们多训练一刻钟,在战场是就多一分活命的机会,明白了吗?” 士兵们大声回答我∶“明白!” “明白就好!”我满意的点点头∶“现在你们就全体起立,让你们的长官教会你们┅┅跑步!” “全体注意┅┅”岩石站出来大喊∶“汇合成两列,跑动前进!” 我骑马跟在队列後面,看著这些随著口令跑动的士兵。 这跑步可是一项重要的队列训练,不但具有实战价值,而且整齐划一的动作要求还可以让士兵们更快的适应、熟悉军队生活。 真正的军队是一个大集体,不需要任何个人的声音出现,因为那是不和谐的。我的训练没有间隙,一个接著一个,一轮连著一轮,密集的口令可以将新兵们潜移默化,大量的训练将会让他们的身体疲累,在极度的疲劳下,他们会对长官的命令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一举手一投足都不是大脑的反应,而是一种身体上的条件反射┅┅现在这种情况,我不需要他们自主思考。 当岩石这队士兵的训练一结束,参谋部下的训练命令就到了每一位负责训练军官手上,除了必要的侦察警戒兵力之外,通道前後的部队都在热火朝天的训练著。 立、坐下、下蹲、站立┅┅阶ux、解散、跑步、阶ux┅┅到处都是列队跑动的部队,满天都是夹杂著粗口的口令声,我的军官可不是贵族出身,在训练之前,他们多半会先用“**、狗屎”这样的语言和士兵们打招呼。 这似乎是军队传统的一部分,军队里从不需要彬彬有礼的士兵,需要的是凶残剽悍又具攻击力的杀人机器,讲粗口可以调动身体中的原始**,有助於培养这气氛┅┅训练极度枯燥,可士兵们的训练态度比我预想的还要认真。我想,这大概是因为他们的父老都近在咫尺的原因吧!而在第一天的训练结束後,我才在一个士兵口中得知最主要的原因。 “长官┅┅我们以前从未训练过。”他先前跟我说话的时候眼睛还看著地,这时却勇敢的抬起头来看著我∶“所以┅┅所以再苦再累的训练我都觉得很开心┅┅” “原来是这样┅┅”听到他的心声,我不由得百感交集,於是拍著他的肩膀说∶“放心好了,你以後会天天开心的!” 第三天,队列训练已经大致完成。在长官的口令下,士兵们的动作协调了很多,散乱的习性也大有好转。 於是在队列训练的间隙,我安排士兵们熟悉自己的另一半--武器! 每一样兵器,从匕到战刀,从强弩到长枪,我要他们熟悉这些武器的构造,熟悉这些武器的攻击范围,熟悉这些武器的杀伤原理┅┅我是这样对士兵说的∶“永远不要让武器离开你!永远都要让武器保持在最好的状态!” 可在其他军官对士兵们大吼大叫中,这话就变了--他们是这样说的∶“掉了武器你就别想活!你们随时都要抄家伙砍人!它就是你们的女人,它就是你的命根,不管你在干什麽都要把它给我抓紧!包括吃饭睡觉撒尿!” 在军官的喝骂声中,所有的士兵都在学习用一只手抓紧武器,只用另一手去做平常人需要两只手才能干好的事情,而学会这一切,他们却只花了两天时间。 事实上,其他军官对士兵的要求都要比我更严格┅┅他们以前都是被别人训练,第一次训练士兵又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所以在态度上难免有些过火,但我却很满意他们的表现,因为他们在无意中使得训练效果更加显著┅┅训练在继续著,不管如何,士兵们的变化非常明显。 按照进度,在训练的第五天时,士兵们应该以小队为单位开始对打。但这次,在正式训练之前我先安排了点小插曲。 九十名新兵两人一组,面对面的排成两列,左边的是红队,右边是蓝队。 我让他们站了好一阵子,在无聊中,红队中有人开始冲对面的人笑。 “很好笑是不是?”我走过去问他。 “是的,长官┅┅不,不是的,长官┅┅” “作为一个士兵,你们应该具备士兵的特质。”我知道他回答不上来∶“而一个站在队列中的士兵,他在任何时候都绝对不能笑!” 於是,我命令对面的人打他一记耳光,和我想的一样,那蓝队的家伙没怎麽用力。 “你就是这样执行长官的命令?”我大声喊道∶“岩石,过来打给这两个人看!” 岩石两步跑过来,只一个耳光就让那偷笑的士兵倒下,再一个耳光让他对面的士兵倒下--半兽人的巴掌可不是说著玩的。 “在与敌人的厮杀中,你们根本没时间去怀疑长官的命令!所有长官的命令都要被坚决的执行!”我接著说∶“作为对你执行命令不力的惩罚,你们这边所有的人都得被打耳光!红队全体注意┅┅打!” “啪、啪、啪┅┅”一阵稀稀拉拉的声音。 然後我藉口红队的动作不统一,让蓝队的人打回去┅┅十几次耳光打下来,两边的人都是一脸通红,眼睛鼓鼓的像是要吃人。 “岩石!现在交给你了。”我对这样的效果非常满意∶“徒手对抗开始!” “全体注意┅┅给我打!” 红蓝两队顿时打成一片,混战中,拳头脚尖齐出,嚎叫怒骂连连┅┅很远的地方的部族民众都被吸引过来看。 “老大,这训练与我们原来的训练不一样啊!”身边的杰克说,现在他是整个部队中唯一有空闲的人∶“这样有效吗?” “我们只有十天的时间,这样短的时间无论如何都无法训练出像魅影军团那样战斗力强悍的士兵┅┅但我们能让他们具备一种气质,一种非常剽悍的气质,就如同魔属联军那样的气质!”我对杰克解释说∶“虽然是普通的士兵,但配上一流的气质,就足够我们应付眼前的局势了。” “这样┅┅真的可以吗?” “我想,这应该没问题!” 场地中的混战在继续,红队的士兵逐渐占了上风,士官们正在控制著场面,制止占优势的士兵对趴到地上的人再动手脚。 “报告长官!”没过多久,岩石就跑过来报告∶“徒手训练结束,红队胜利。” “好样的!红队午饭加菜!”我用上了激励士气的不二法门∶“有人受伤吗?” “报告长官,那不严重,都是皮肉伤。”岩石回答我说。 “休息一个钟,你要用这段时间教会他们打架。”我对岩石说∶“我离开一下。” “是!” 我带著杰克,向一边部族民众聚集的地方走去。 “老大,我们去部族那里干什麽?” “马上就是器械训练了,新兵们下手没轻没重,我们怎麽能不做准备?”我对杰克说∶“而部族里有很多巫医,我去看看他们能不能帮上忙。” “对啊老大。”杰克眼睛一亮∶“这些小伤要用魔法师的话太浪费了,而部族的巫医正好派上用场!” 话中,此地的部族领已经迎了上来,我简短的说明我的要求,部族领立即就拨出三名巫医和十个助手给我。 按理说,我在这之前见过水族的巫医,在印象中,他们除了称呼怪点其他都不怎麽奇怪,我应该不会对他们感到陌生才对。 可事实证明,我再一次的低估了三十六部族的“杀伤力”,好像不管是什麽东西,只要在他们手上都能给你玩出花样来。 三个家伙都在脸上画著奇怪的花纹,身上一件好好的魔属联军制服被他们撕成长条状的破布,耳朵上挂著耳环,鼻子上挂著鼻环,嘴唇上挂著嘴环┅┅“你们┅┅”我看著三个打扮怪异的巫医,竟在这时有些怀疑自己刚才的想法∶“你们都会些什麽?” “回答科恩·凯达老爷的话。”领头的一个家伙说∶“我们是云岭部族的巫医--真正的巫医!” “我知道你们是巫医,我问你们都会些什麽。” “回老爷话,我们会些魔法,但这些魔法都是治疗与回复的。”他说∶“因为我们的魔法不是很好,所以我们更多的时候是在药草上下工夫。” “处理各种伤口会吗?” “要看是什麽伤。” “小伤。” “没问题。” 我一把抓他过来∶“你确定?” “是的!”他说∶“我的老爷。” “唰!”的一声,我抽出黑铁匕在他手上来了一下,伤口不大也不深,刀锋几乎是顺著表层皮肤出入,根本没伤到肌肉和骨头。但这是一个对穿伤,为了增加难度,我的匕还在里面横切了一分。 他毫不反抗的让我干完这一切,十来个人连一丝恐惧的眼神都没有,好像知道我不会真的伤害他一样。 “你看清楚这是什麽伤了?”我说∶“现在做给我看,不要用魔法。” “是的,我的老爷。”他已经掏出一根皮索∶“我看清楚了。” 伤口是在小臂,他直接把皮索在手肘上绕了两转,再用一根小棍子插进皮索绞紧,这样一来,伤口已经不再流血,然後他以一种乳白色的液体冲刷伤口,接著拿出一个小桶,从中挖起一团臭气四溢的糊状物仔细的抹在伤口的每一处,再以绷带包扎著┅┅“我做完了,老爷。” 我让他把处理伤口的每一个步骤和所使用的东西都解释给我听。 听著他的解释,我满意的点著头,至少这些巫医懂得止血、清创、包扎┅┅这些东西足够了。 “我还有一个问题。”当他解释完,我说∶“三十六部族的巫医都会这些吗?” “是的,老爷。”他回答我说∶“这些事只要是巫医就都会,虽然不同部族有各自的特色,但是这差别不大。” “有差别┅┅是什麽差别?” “例如缠绕皮索,我们云岭部族认为应该是向左边绞木棍好点,但是藤吉逊部族的巫医就会坚持往右边绞,还有缔塞西斯的巫医,他们用金属棍子┅┅” 嗯,原来是这样的差别。 “命令,参谋部立即与部族总领联系,为每一队士兵配一名巫医外加三名助手。”我对传令兵说∶“我要求这些巫医在天黑前到达岗位。” “老大,我们有十二万的军队。”一边的杰克说∶“这下需要一千多名巫医┅┅” “你去吧。”我先让传令兵出,然後转身对杰克说∶“为了保证训练进度,我需要这些巫医!一百多万的人口,一千多名巫医小意思。” “还┅┅小意思?” “你再去後勤团一趟,告诉他们这些巫医全部加入我黑暗行省军队。”我对另一个传令兵说∶“他们要立即调拨军装和盔甲给巫医们,巫医们的军衔从少尉开始,助手为士官。” “是!” 三个巫医听到我的话,不禁有点意外。 “好!大家马上就会是光荣的军官了,你们感觉很好吧?”我看著领头的那位∶“不过,我现在的心情比较烦躁呢┅┅你有什麽办法吗?” “这个老爷┅┅这个心情烦躁我可不会治疗啊!” “不会?其实这很简单,我教你们好了。” “嗯,请老爷指点。” 我忍他们三个忍很久了,这时候突然爆的确有些吓人∶“你们三个人,马上找个没人的地方把脸上的花纹给我洗掉!再把身体所有的环给我取下来!以後不准把身体弄得臭烘烘的!如果还敢撕破衣服扮另类,我就把你们三给撕了!” 著他们落荒而逃的样子,我非常满意自己的威慑力。 於小说频道明寐讨论区 时请保留此段文字。 第六节 在现在的黑暗军队中,我的命令高於一切,就算是在我手下的军官来看再难以理解的任务,他们都会先做了再问原因。 在部族总领小嘉德南的协助下,徵召行动没有任何的延误。一千五百名巫医、四千五百名助手就在最短的时间里站在我的面前。 来可以直接把他们分派下去的,可考虑到他们的身分,我还是多了个心眼,要在这些人上任之前亲自敲打敲打。 我有些不放心,因为┅┅医者与凶手只在一线之间,何况还是些山野莽夫。 六千来人拖拖拉拉,勉强列成了几个小方队,看著他们松松垮垮的样子,我不禁为他们身上的军装叫屈。 值星官一声大喊∶“全体注意--向长官敬礼!” “长官好┅┅”这是一阵懒洋洋的声音,真让人愤怒。 我压下心中的厌恶还了礼,不断告诉自己来日方长,事在人为,任何事情都不是一躇而就的┅┅“你们都知道你们为什麽到这里来,也知道自己为什麽会穿上军装,从此时此刻起,你们就成为了一名军人!”顺著方队中的通道,我驱马缓缓而行∶“我知道,你们以前都是令人敬畏的巫医,有高过一般人的地位和优越感。对你们来说,做一名军官的确不是最好的选择。” “有谁想选择吗?”我大声叫到∶“回答我!” “想┅┅”几千人洪亮的声音响起。 你妈妈的大西瓜,刚刚都一副要死的样子,现在却回答的这麽有精神! “但是你们有的选择吗?你们没有!让你们加入军队是三十六部族总领的命令,而他是在执行我的命令!你们没有选择,我也没有选择,生存於这样的世界谁都没有选择的权利!我不想说其他的客套话,我也不管你们愿不愿意,反正你们得跟著我干!谁敢说一个不字,我就扒了他的皮!”我把话说得再明白也没有了∶“我已经跟你们的领说过了,违抗我命令的人就是我的敌人,三十六部族中没有我的敌人的容身之地,永远没有!” 少爷处死魔属联军俘虏的馀威尚在,我就不相信现在有人敢跟我叫劲。 “有谁想选择吗?”我再次大声叫道∶“回答我!” “不想┅┅”几千人用同样的声音回答了我。 我对这样的回答很满意。 “你们现在是军官,最差的也是士官!穿上了军装,衣领上带了花,你们就得像是个军人!你们不但要履行巫医的责任,还要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这里是军队,这里只有命令,绝对没有人会跟你们开玩笑。”我接著说∶“从今天起,士兵们训练时你们要提供保障,士兵们休息时你们还要参加补训。” “我知道,有的人心里可能会对我不满,我是无所谓。”我开始告戒他们∶“我也知道,你们大家对医术与草药的认识独到,你们有本事救人,也同样有本事杀人┅┅但是,如果有人敢在我伤兵身上动手脚的话,我会让他死得很难看!” 我凌厉的目光扫视著他们,无人敢与我对视。 “听到没有!” “听到!” 对付不同的人需要不同的办法,虽然同是部族难民,可我知道巫医们比普通士兵更难对付。头脑驽钝的人可干不了巫医,说不好听的是他们有头脑,说难听点┅┅他们都有副花花肠子,只来硬的不行。 “还有,虽然我这样说可能早了点。”我想了想,还是对他们说出了这句话∶“如果大家和我一起努力的话,我们在某一天┅┅都会有选择的权利!” 听到我这句话,所有的巫医都一楞。 “所以,大家就为了这一天,毫无保留的努力吧!”我这样结束了讲话∶“第一天的补训现在开始!” 我需要他们在训练时抢救伤员,我甚至需要他们在战斗中抢救伤员,没有好的体质与胆识干不了这个,他们还要学习在战斗中听懂军令,军事术语也要熟悉┅┅於是,巫医们的苦难就开始了。 般士兵很听话,直接下命令就可以,以同样的方法对这些巫医也无不可,但为了达到更好的效果,我只好以身作则。 我陪他们站,我陪他们跑,我陪他们流汗┅┅我陪他们做著我需要他们做到的一切!整个白天他们一直在接受各种战场训练,晚上就跟我学习更加系统化的战场救护。通过大量的运动,我只用一天一夜的时间就让巫医们初步了解到军队是怎麽回事┅┅至於专业的战场救护就不用我太操心,毕竟他们都有著多年的救护基础和经验,我只要稍加指点他们就会明白。 或者是强权的压迫,又或者是折服於我的医术,他们并没有抗拒这一切,所有的巫医与他们的助手都毫无怨言的训练和学习著,原本存在的隔阂在不知不觉间┅┅好像已经冰释。 进入通道的第六天,巫医们被分派到每一个训练部队中,他们的加入极大的推进了训练进程,部队的器械训练提前不说,在训练强度上都有提升。 各训练部队都顺利进入了成规模的对抗训练,这些新兵都曾经经历过一些战斗,多少有些经验,这时再回过头来训练自然事半功倍。 今天是岩石的部队扮演红队与其他部队对抗,由於受到场地限制,双方就只有面对面的一字拉开,红蓝两队的士兵互相怒目而视,很有点“仇比天高”的意思。 在短暂的对视之後,蓝队指挥官起了冲锋。 “全体注意--准备接敌!”岩石粗犷的声音响起∶“稳住!” 冲锋的蓝队来得非常快,瞬间两个队士兵就撞到一处,“战线”上人仰马翻┅┅“前列稳住!”岩石手里的战刀一挥∶“後列反冲!” 後列的红队士兵手持以木片包裹的武器,从左右两侧**蓝队队列中,一阵混乱的部队让蓝队指挥官好不头疼! 血肉战场最能让人成长,比如这个平时看起来很憨厚朴实的岩石少尉,他打起仗来可完全是变了一个人。我听他的顶头上司说,岩石在土城之战前完个不知道指挥洛u囿漱j头士兵,可在土城之战最後几日,他已经在战场上学会了一个初级军官应该掌握的一切。甚至在最後一战中,岩石带著分给他的一小队投诚敌军,取得了杀敌四十七人的傲人战绩。 该指挥时他很冷静,使用的战法如同他的性格一般简单、直接、有效,而到该冲上去的时候绝不会落到第二个,身为半兽人的他具有强大的冲击力,在他的带领下,这个百人队的冲击可以快的撕裂对手的防线。 现在冲在最前面的岩石已经成为这队士兵的核心,可能是怕自己掌握不好力度会伤到人,他没有用武器,蓝队中不断有人被他用手抓住抛出队列摔个半死,挨他一拳之後通常也没人还能站稳┅┅不大一会,这场“战斗”已经尾声。 结果一目了然,蓝队的士兵躺了一地,已经无须军法处的人来判定胜负了。 红队的士兵们就哄笑著,一边把地上的蓝队士兵拖到一边去接受治疗,一边穷凶极恶的拿他们打趣--而“战败者”是无权抱怨这一切的。 “报告长官!战斗结束。”岩石跑步过来报告说∶“我队士兵伤二十四人,亡十五人,对方一百零三人被我全歼!” “我看到了。”我对岩石说∶“你本来不用伤这麽多人的┅┅你知道为什麽吗?” “是的,长官!”岩石大声回答∶“是我队有士兵在第一次攻击中留手了!” “那该怎麽办?” “是的,长官!”岩石没有任何犹豫∶“红队自我以下全体士兵罚跑十圈!” “知道了还不去做。” “是!” 或者半兽人会比较傻一点,但他们绝对不笨,我有预感,岩石以後会是个好军官。 岩石冲到一边,先严厉的处罚了犯规的几个士兵,然後整队人开始绕著训练场罚跑。巫医们正在处理伤员,还有一个蓝队正在向这边开进,一次新的对抗训练即将展开。 部队到了这个程度,我已无须再处处指点,终於可以抽身出来去做其他事了。 交代其他人几句,我带著杰克巡视起营地来。 “对了杰克。”我说∶“怎麽这几天很少看到卡罗斯,你知道他在做什麽?” “这个我知道。”杰克说∶“他和小嘉德南在一起,说是要给所有的部族难民登记,以免以後混进奸细。” “可真是忙啊┅┅”我活动著颈部说∶“想来他们也进行得差不多了,我们去看看!” 走进参谋部,立即就可以感受到不同往日的气氛,虽然参谋们依旧很忙,但在新的编制下却显得有序多了。 兄弟们都在,我到之後,小嘉德南知道我们有事商量,於是知趣的告辞。 “,这几天你们都有些什麽成果?”我招呼大家坐下∶“我在训练场,消息相对来说闭塞了点。谁先说,文你先来!” “是的,长官。”文点点头∶“是这样,翼人侦察队和侦察团已经休整完毕,我们已经补充了新的兵员,并做好了所有侦察准备。” “不错。”我转头看著莫亚∶“你那边呢?” “我这段的部队都在训练中。”莫亚回答我说∶“训练的进度都很正常,士兵们做得比我们想像中的还好。” “这是个好消息┅┅海尔特你呢?” “啊┅┅是的,老大。提起这个我就头疼。”海尔特说∶“老大你也知道,魔属联军的马匹真难伺候,很多新加入骑兵团的士兵被摔伤了,还好有足够多的巫医。” “以你的估计,在十天训练结束时,我们会有多少能用的骑兵?” “除去原先的老兵。”海尔特想了想∶“我们可以有三个团的合格骑兵。” “有三个团就不错了┅┅那你在抱怨什麽?” “嘿嘿,我原本打算┅┅”海尔特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可以凑齐四个骑兵团的。” “你这喜欢独占好东西的脾气什麽时候才能改掉?”我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你部队里本身就有骑兵,现在又多了三个团,再加上我们留在加里亚的几个团┅┅我所有的骑兵都在你手里了,你还不满意?” “嘿嘿┅┅”海尔特说∶“骑兵这种好东西,当然是越多越好啦!” “是啊┅┅越多越好。”我点著头说∶“可你知道吗?海尔特,好东西应该与朋友一起分享。” “呃┅┅” “训练完成之後,你仍然统带你原来的骑兵,新训练出来的骑兵我另有安排。”我不无告戒的说∶“他们不是你海尔特的私人物品,也不是我的,他们是属於黑暗行省军队的骑兵。” “老大你太狡猾了┅┅”海尔特忿忿不平的说∶“每次都来这套!” “的确,我每次都成功的算计了你,可你没一次反击成功了。”我半真半假的说∶“海尔特啊海尔特,就这样┅┅你还想当一个名震天下的将军呢!” “┅┅” “不要不服气,我们来比一下好了┅┅” “好啊好啊!”杰克先表示赞同∶“可是比什麽呢?” 莫亚看了看在坐的几个人,一脸担心的说∶“还是不要比了吧?” “那个┅┅长官。”身为参谋官的卡罗斯出言劝解∶“以我们部队现在的情况来看┅┅哪还能经受折腾?” “没关系,这只是私下里的比试。”我毫不在意的说∶“不会涉及到其他方面,好吗海尔特?” “没问题!”海尔特说∶“可如果是我赢了,有什麽奖励?” “你可能赢吗?”玛法在一边起哄。 海尔特敲了玛法的头∶“联络官阁下,我一定会赢的!” “赢了的话┅┅”我想了想∶“我就把这几个团的骑兵全部编到你的部队里!” “我比了!”海尔特双眼放光∶“可老大你要说到做到。” “当然,身洛uj我可从来不说假话。”我点著头,笑咪咪的说∶“关於比试的事等下再说,现在我们商量这几天的安排。” 在随後的会议中,我们做出了下一步决定。 莫亚和海尔特全力投入训练之中,务必要让所有参训部队早日合格。 杰克协助卡罗斯,在这最後的几天里结束部族难民的登记编组。 和玛法同时带领手下出动,沿通道与峡谷进行大范围的侦察,玛法的侦察重点放在峡谷出口,而文就负责其他地方。 而我┅┅我已经几天没阖眼了,得去睡个觉。 但我这一觉睡得却不怎麽塌实,老是在做恶梦。搞到半夜,本少爷终於失去了继续休息的耐心。 稍微收拾了一下,我走去帐篷外散步,顺便平复一下心绪。 今天晚上的空气很好,还有一份难得的宁静。 “谁!”前面的近卫一声低呼∶“口令!” “总参谋官卡罗斯!总军法官杰克!”卡罗斯略带疲惫的声音传了过来∶“夜星!” “露水!”近卫回令∶“见过两位长官,科恩长官在这里。” 两人走了过来。 “长官,你怎麽不休息?”卡罗斯说∶“我们刚好完成了部族的登记┅┅” “辛苦了。”我点点头说∶“我随便走走,有空吗?陪我走一会。” “好的。” 我们沿著一条小河缓步走著,月光下,好几十名近卫在我们身边布成两个警戒圈。 “卡罗斯,杰克,我们要出通道了。”我停下脚步说∶“你们准备好了吗?” “是的,长官。我们准备好了。”卡罗斯回答我∶“我,只是还有件事┅┅” “你是想说海尔特吗?” “是的,我比较担心这个┅┅” “还是被你看出来了。” “嗯┅┅老大,卡罗斯。”杰克插话说∶“你们在说什麽?海尔特怎麽了?” 我拍拍杰克的肩,叹了口气。 “老大┅┅” “杰克。”卡罗斯低声说∶“你没感到海尔特现在的变化吗?” “我没有什麽感觉┅┅他到底怎麽了?”杰克还不怎麽明白∶“老大?” “海尔特他骄傲过头了。”我说∶“作为一个军官,海尔特是勇敢无畏。可在土城一战之後┅┅他那霸道的秉性变本加厉,如果再让他这样展下去,总有一天他会毁了自己。” “老大,你帮帮海尔特吧,我们是兄弟啊!”杰克拉著我的军服说∶“我知道你有办法的!” “不是正在想办法吗?”我爱怜的看著杰克∶“别担心,我会有办法的,不然怎麽当你们的老大?” “谢谢老大!”杰克欣喜的说∶“我就知道老大最好了。” “海尔特也是我兄弟啊!我不帮他谁帮他?在我们成为兄弟的那天起,你们就是我最宝贵的财富。”我对杰克说∶“反倒是你,我的军法官,你什麽时候变迟钝了?你以後不但要多听,多看,多想,还要谦虚的向他人学习,努力让自己做得更好。” “是!” “你回去睡吧,我和卡罗斯再走走。” “嗯!”杰克带著自己的近卫离去。 “卡罗斯,你怎麽突然不高兴了?”我看著在一边沉默的卡罗斯说∶“是我和杰克的对话让你消沉了?” “没有的事,长官。” “卡罗斯,你是个聪明人。”我盯著卡罗斯的眼睛说∶“怎麽也会在意兄弟这个称呼?” “不┅┅不是的!” “不要对我说谎,你的失落全挂在脸上了。”我转过头去∶“聪明人啊!通常都很会为难自己。” “对不起长官。” “又犯傻了,你现在道的是哪门子歉?好吧,既然说到这了,我就乾脆把你这个心结解开好了┅┅”我先是呵呵一笑,然後很郑重的说∶“自从在上次的土城之战中,从你坚持留在我身边的那刻起,你就是我的兄弟了。” “┅┅” “怎麽样?你不会再耿耿於怀了吧?”我笑著问他∶“我说真的。” “长官,现在你这样说┅┅”卡罗斯在小声哼哼∶“可信度极低┅┅” “好家伙,居然不相信我,你想让我满营区去贴布告?”我说∶“┅┅可惜你错过了。” “我错过什麽?” “你错过从小与我们成为兄弟的机会┅┅中途插队是不道德的。”我说∶“再说你比我大上十岁,跟在我後面叫我老大你好意思?” “虽然是这样┅┅但错过机会可不是我的错。” “这样好了,如果你需要一个补偿的话。”我说∶“也可以在私下里这样叫我。” “我想我还是叫你长官好了。”卡罗斯说∶“至於私下嘛┅┅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随便你叫,我也不保证会响应你。”我抬头看著浩瀚的夜空∶“现在嘛!我们来猜猜是谁堵住了峡谷好了┅┅” “我无法猜测┅┅” “是你不想去猜测吧!” “猜不猜有什麽要紧?就算不应该生,可它都已经生了。” “什麽事都有可能生┅┅这还真是个颠沛流离的世界啊!” “乱世就是这样。” “合理吗?” “无所谓了。” “无所谓?那就去乱世好了。”我说∶“不管前面是什麽东西,我都要把它踩碎,你又怎样?” “如果是老板你领头的话,我没什麽不敢的!”卡罗斯与我并肩而立∶“我决定叫你老板了,有很多军官私底下都这样叫你。” “┅┅” 我讨厌这个称呼。 於小说频道明寐讨论区 时请保留此段文字。 第七节 在和卡罗斯谈话的第二天傍晚,派出的侦察兵就已经有了进展,负责侦察的文和玛法一起跑来报告情况。 两人的脸色看来都有些凝重,这和他们的性格不相符。 “怎麽了?”我问∶“你们两是没吃上晚饭还是丢了钱袋?” “不是的,老大。”玛法摇了摇头∶“我们的侦察兵传回了初步的情报。” “有情报了?这是好事!”我轻笑一声∶“干嘛你们一脸还要死不活的表情?” “老大你看吧!”文把几张纸递过来∶“知道了这个之後,我就不信你还能笑得出来。” “什麽?”我接过来扫了一眼∶“峡谷神属联盟一侧出口现不明身分的军队┅┅这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有什麽异常吗?” “有什麽异常?老大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文急切的说∶“是不明身分的军队,但现在无论是哪方面的部队,都没隐藏身分的必要啊!” “玛法你那边呢?”我看著玛法∶“也有情报传回吗?” 玛法点头,艰难的一笑。 “去把他们几个叫来。”我放下手中的情报∶“我们要安排一下。” 由於大家都在等著情报传回,所以不大一会就都到齐了,几个人一落座,我就让文先通报他手上的情报。 “是这样,我们的侦察兵顺著峡谷侦察,结果在这里,就是在峡谷的出口处现了数量在六千左右的一支军队,他们装备精良,还在峡谷口建有营地,并阻止任何人进出峡谷,峡谷里还有被他们射杀的大量部族难民。”文指著地图说∶“但在他们的整个营地里,却没有一面旗帜,不管士兵军官都不穿军服,所以到目前为止还不能确定他们的身分┅┅” “就这些吗?” “是的。” “玛法,说你的。” “是的,老大┅┅大家都清楚,在土城大战之前我们就已经和後方失去了联系,在通道里的这几天更是不知道外面生了什麽事。所以我的人在昨天夜里和今天的要任务就是要与我们留在後面的人员联系上,但我们失败了┅┅”玛法说∶“我们战前留在神魔分界线上的情报人员全部失踪!” “全部失踪?”卡罗斯的眉头皱了起来∶“还有什麽现象?” “峡谷口一线到加里亚一线,这段区域里遍布著小股骑兵,因为我们不敢暴露身分,所以没能更加深入,而在已经到达的地区,我们找不到一个人。”玛法说∶“所以我们得不到任何有关外面战局的消息┅┅就是这样。” “好了,情报就是这样,大家法吧。”我看看周围的人∶“作为一个优秀的指挥官,不但要会打仗,还要学习审时度势。” “审时度势?”杰克不解的问。 “简单的说,就是透过表面现象看到事物的本质。”我向杰克解释说∶“你有兴趣第一个说出看法吗?” “我想┅┅”杰克摸摸鼻子∶“我还是多看多想好了。” “莫亚,你先来!” “是的,老大。我觉得这当中最大的疑点应该是在他们的身分!”莫亚把身体往地图挪了挪∶“在现在这个时候,我想无论哪边的部队都没有必要再隐藏身分。” “哦?”听到莫亚说出他的看法,我不由的大感有趣∶“你是怎麽想的?” “这里是神魔分界线的神属联盟一侧,如果是神属联军封锁通道,他们大可以光明正大的去干,为什麽要遮遮掩掩?老大你还记得我们去军部报到的时候吗?那些大小军官都相当在意自己的身分,连衣服上沾上一点泥土都紧张得要死┅┅封峡谷是件小事,他们怎麽会用上这招?”莫亚说∶“当然,要令他们做出如此大的牺牲也不是没可能,那麽这件事一定是非常的严重。” “那如果是魔属联军呢?”听到莫亚的解释,我心里非常的欣慰∶“他们也有伪装的理由。” “嗯┅┅我是这样认为的老大,魔属联军没理由出现在这个地方,更没理由封锁自己身後的通道。”莫亚低头想了想∶“魔属联军┅┅如果他们为了配合通道另一边的土城之战,那的确是有伪装的必要。但自土城之战到现在都接近二十天了,这段时间里,一支六千多人的魔属联军部队没有可能还待在这里,因为这不是被他们控制的地方┅┅” 我早知道这军队的来历,而身为总参谋官的卡罗斯自然也明白,但莫亚却是仅凭著手上的情报得来的结论┅┅我和卡罗斯对看一眼,都有些惊异莫亚的成长,他的分析很正确,这家伙终於把自己思维里犀利的一面找出来了--我很高兴。 再把不置可否的把眼光放到海尔特身上,我示意让他言。 “老大,我想这军队可能属於神属联军的机率多点。”海尔特想了想说∶“而不管这里的军队是来自哪里,对我们来说都应该是敌人。” “说详细点。” “在我们从坎普撤退之前,老大你不是就说过神魔大战即将结束吗?在二十来天的时间里,外面的战局一定是有了结果。而根据神魔联盟所签定的协议,一旦大战结束,双方就得立即退出神魔分界线!”海尔特的手指重重的戳在地图上的峡谷出口处∶“此时,在峡谷出口出现的这支部队,肯定是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就算他们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也不一定是针对我们。”我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就算是这样,那你准备怎麽办?” “没什麽好想的,他们出现在这里就直接对我们造成威胁,不管他们是谁,我们都要杀他个片甲不留!”海尔特戳在地图上的手指转了转∶“就算他们是神属联军的军队,日後有人追查,我们也有说词┅┅谁叫他们在现在这个时候不穿军服?” “当然,他们有可能是针对我们,也有可能不是针对我们的,但海尔特,如果仅以不穿军服的理由就攻击他们┅┅”卡罗斯插话说∶“这理由太过贫乏,如果他们不是针对我们,神殿和军部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说是误伤不就好了?这种事又不是没生过┅┅”海尔特说∶“再说,老大可以解决任何难题。” 听到海尔特这样说,大家的眼光齐刷刷的看著我。 “你说的没错,我可以解决任何难题,何况是这点小事。”我只好点著头说∶“现在我们无法得知外面的局势,那麽大家就推测一下好了。” “外面的战局┅┅”莫亚说了一句∶“我想神魔大战已经结束了。” “嗯,你。”我不动声色的问∶“最後是谁胜谁败啊?” “魔属联军胜利┅┅这点从他们调集大量部队想要围歼我们就可以看出来。”莫亚说∶“那些军队是来自魔属联军第二战区,基在神魔分界线的另一端。如果他们没有胜利的话,哪有可能从那麽远的地方调兵过来?” “这还用说?”海尔特轻哼一声∶“现在神属联军肯定在撤军途中,而且┅┅” “而且什麽?”我看著海尔特。 “老大,我早几天就想跟你说了,我们怎麽会被魔属联军包围在土城?到底是谁在前面堵住了峡谷?是有人出卖了我们!”海尔特说∶“而现在,堵住峡谷的人就在眼前,老大你还在考虑什麽?” “那依你的意思呢?”我说∶“我们该怎麽做?” “先把他们一锅端了,然後直接回到加里亚去。” “好办法┅┅”我站了起来∶“就这样做吧!” 卡罗斯吃惊的望著我∶“长官┅┅” “就是这样。”我以眼神打断卡罗斯的话∶“莫亚和杰克去督促部队的训练,卡罗斯立即拟订作战计画,玛法要想办法与加里亚取得联系。” “是!” “文,你的侦察兵要加大对峡谷出口的侦察范围。”我在地图上画了个圈子∶“大家回去做事!” “是!” 没听到自己名字的海尔特一头雾水∶“老大┅┅那我呢?” “你?”我开始脱著身上的盔甲∶“去牵两匹马,我们出去转转。” 海尔特陪著我,我们花了差不多两个钟的时间骑著马一直抵达通道的尽头。路上我一句话也没说,受我的影响,海尔特也只能乖乖跟在旁边。 通道尽头处有一里长的密林,出了这片密林就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如果是骑兵的话,完全可以在三日内到达我的前进基斯比亚帝国边境重镇,加里亚。 有两个保持原编制的团一共五千人守卫在这里,两个团长知道我来,一溜小跑的向我报到。 “回去你们的岗位。”我一点也不想听他们棉嗦∶“做好战斗准备!” “是的,长官。”其中一个团长回答我说∶“我们一直都在警戒著┅┅” 我看了这个军官一眼∶“你是在怀疑我的话吗?” “没有长官!我们马上就去┅┅” “海尔特。”我下了马,向密林走去∶“跟我来。” 命令近卫们留在原地,我带著海尔特一直走过密林,站到了外面的平原上。 “老大,你要干什麽?”海尔特一头雾水∶“我们干嘛来这里?” “因为我要和你谈谈。”我头也不回的走著∶“这里距峡谷出口有多远?” “足有二十里。” “二十里,不是很远。”我点点头∶“我们可以边走边谈,走吧!” “要去峡谷口?”海尔特一呆∶“去那里干什麽?” “我们去干掉那六千人。”瞟了他一眼,我的语气异常平淡。 “什麽!”海尔特大叫一声∶“老大你说什麽?” “我说,我们去干掉那六千人。”我转过头来,脸上似笑非笑。 “没问题。”海尔特愣了一下,紧接著又兴奋起来,线条刚硬的脸上弥漫著一层兴奋的红光,闪闪亮的眼睛都鼓出来了∶“我马上去叫一个团,一个团足够了!” 他那副摩拳擦掌的样子,就活像一个看到丰盛食物的饿死鬼。 “不,我所说的我们,就是你跟我。”我盯著海尔特的眼睛,缓缓的说∶“不包括其他任何人。” 很显然,我的话像是泼了海尔特一盆冷水,他原本兴奋的脸立刻变得苍白。 “老大,你没事吧?”海尔特不敢置信的看著我,我想他心里肯定是在怀疑我精神是否正常∶“就我们两个人┅┅要去对付六千人?” “没错,就是我们俩。” “你疯了吗,老大?!我们两个人对付六千人┅┅这不可能!” “怎麽会不可能呢?”我淡淡的说∶“你武技那麽好,我又会点魔法。” “那也不足以对付六千人!”海尔特几乎是在用吼的,他跳起来,一伸手抓住了我的肩膀,凝聚成线的眼神尖利得像是要把我的脑袋穿透∶“你疯了!你知道这会是什麽後果┅┅” “後果?”我一个耳光甩在海尔特脸上∶“你还知道後果!” “老大!你┅┅为什麽打我!”一丝血迹挂上嘴角,海尔特被我打蒙了,晃晃昏沉沉的脑袋,他恶狠狠的盯著我∶“你从没打过我的脸,我有什麽错?” “没错?你没错?你知道对方是什麽人了吗?你知道冒然出击会有什麽後果了吗?你知道鲁莽的行为会把所有人置於危险之中吗?如果他们是敌人前卫,你冒失攻击会是什麽後果?如果你攻击了友军那会是什麽後果!”我冷冷的说∶“没错,我打了你,你很不服气是不是?你一直都很不服气吧,自打小时候我爬上果园当了老大的那一天起,你就很不服气是不是?” “┅┅”大概是没想到我突然提起这个,海尔特想说点什麽,张了张口却无言以对。 “看来你真的很在意这个称呼,这个称呼对你真的如此重要吗?以至於你要想尽一切办法来表现自己,证明你比我厉害。”我继续说∶“我没说错吧?!” “┅┅”海尔特的喉结乾咽了一下,还是没有说话,虽然是在沉默著,但他内心的挣扎全摆在脸上。 “你应该还记得我早说过,我希望你、我希望我所有的兄弟都强过我,希望你们可以堂堂正正的以自己的名字扬名天下┅┅但这并不意味著你做事可以不计後果。”我说∶“你还比我大一岁,你应该明白这一点。” 彷佛我这句话刺激了他,海尔特的目光变得凶狠起来∶“我没有!” “没有?那是谁在不明敌情的情况下就吵著进攻,是我吗?你要去杀敌建功没问题,但你不要拖著我的士兵去送死!”我的声音逐渐高起来,已不打算再给他留什麽馀地∶“你有没有仔细看过死去的士兵吗?仔细看过他们的眼神吗?那些震惊的、迷茫的、无助的┅┅最後到绝望的眼神!” 在这一刻,我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变得血红的土城,似乎又听到了战士们临死的哀鸣。胸口像是被一道铁圈箍住一样,喘不上气的感觉逼的我几乎狂┅┅咬牙甩开涂满鲜血的梦魇,我双眼一瞪∶“身为你的老大,你想耍帅我会陪你去,我不会让士兵们陪你去送死。” “什麽送死!”海尔特冲过来和我脸对脸,大喊著∶“我一定会胜利的!” “对无谓的战斗而言是没有胜利的!你不能把你对胜利的渴望强加在别人身上!”我一把抓住海尔特的衣领,把我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凿进海尔特的耳朵∶“士兵战死的确算不上什麽,但我不会让他们毫无意义的死。” “什麽叫没有意义!”海尔特几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用力甩开我的手∶“我是一个指挥官,我带著士兵浴血奋战怎麽算是没有意义?” “指挥官?你现在还只能算是个三流指挥官。” “那你又算几流?还不是和我差不多!”海尔特转过头去看著一边,脖子硬得就像是镶了铁,把一句硬邦邦的话丢了出来∶“没我你早完了。” “不错,我和你差不了多少┅┅”我叹了口气∶“有了战功就是不一样啊┅┅那就让实力来说话吧,你还记得怎样打架吗?” “记得!” “那还等什麽?你这居功自傲的笨蛋!目光短浅的莽夫!” “我不是笨蛋!”海尔特的眼睛都红了,双拳握得紧紧的∶“我也不是莽夫!” 我懒得废话,一拳就挥了过去。海尔特开始还躲闪几次,但经不住我一再出言刺激,终於大吼一声跟我对打起来。 这一架打了很久,谁都没留手,更没有观众。 在半个钟之後,海尔特和我都累得气喘如牛,像烂泥一样躺在地上。 随著体力的消耗,大家暴躁的情绪也缓和不少,在彼此大口的、急促的呼吸中,我们对视的眼神渐渐缓和下来。 我们躺在原野上,温柔的风缓缓的梳理著被汗水浸湿的头。到最後,两人在经过长时间的对视之後哈哈大笑起来,一切就像小时候那样。 “呸!呸呸┅┅”海尔特吐出了嘴里的几根烂草∶“你又来这手,太不要脸了,还是什麽贵族呢!” 他这麽说是因为┅┅我在打斗中又耍无赖了。 “贵族?你什麽时候又当我是贵族了?”我嘿嘿一笑∶“吃亏的滋味不好受,是不是?” “你来吃吃看啊!”海尔特擦著脸上的泥土,没好气的抱怨。 “靠!”我坐起来,对海尔特翻了个白眼∶“本少爷什麽都吃,就是不吃亏。” “靠!”海尔特慢慢爬过来,也坐在我身边∶“好痛┅┅” “坐这麽近干什麽?坐开一点。”我推了他一把∶“和你的问题解决了吗?” “不要推我┅┅我没力气了。”海尔特说∶“这┅┅到底是怎麽回事?” “什麽怎麽回事?” “我说的是我们的关系。”海尔特说∶“一方面我知道你是我老大,也知道自己很看重我们几个人的感情。但是在另一方面,我却又想在所有地方过你┅┅我靠,我忍你很久了,这种**怎麽压都压不下去。” “人之所以被称为人,是因为人有感情的存在,而**是所有生物都具有的。其实这并不矛盾,作为一个人,最困难的莫过於正确的处理感情与**之间的平衡。”我说∶“你是个聪明的家伙,你应该知道怎样去做。事实上,人与人的关系是很微妙的,我没办法给你建议。” “我该怎麽选择?我头都快炸了。”海尔特无奈的躺倒在地上,随手拔起一根小草咬在嘴里∶“老大┅┅你告诉我怎麽做好不好?告诉我。” “不。” “为什麽?” “不为什麽。” 阵久久的沉默。 “我不知道自己这到底是什麽了┅┅”海尔特摇摇头说∶“告诉我吧老大,就算是我求你。” “你是被**蒙蔽了眼睛┅┅”我说∶“难道你就没有好好审视一下自己吗?” “审视自己?”海尔特咕哝了一声,不感兴趣的把头偏到一边轻轻的吸气,仔细享受著草地的香味儿∶“我连审视别人都还来不及,还有空审视自己?” “是啊!这段时间太过浮躁,我们被大把的事情淹没,哪还有时间审视自己。”我点著头说∶“太多杂七杂八的事,我的思绪也很乱。” “怪不得你在这几天不常露面,原来是跑去审视自己了。”海尔特转过身看著我说∶“老大,说说你审视的结果,或者我可以借来用。” “我要正确的处理一些事情。”我说∶“这样的问题不是你独有,我和菲谢特的关系也是个大问题。” “菲谢特和你?”海尔特一呆∶“你们又怎麽了?” 於小说频道明寐讨论区 时请保留此段文字。 第八节 我再叹了一口气,身体躺到草地上。 天空中不断有云飘过,层层叠叠的云朵在半空中不断的变化著,映在我眼中,它们差不多就跟这世界一样的变化莫测。 “真好。”我闭上一只眼睛,抬起一只手在头上比画著∶“这种一伸手就能抓住云彩的感觉真好,但是┅┅你永远都别想抓到。” “别管那该死的云彩了┅┅”海尔特紧张的问著∶“告诉我老大,我们和菲谢特的关系不是非常好吗?你们怎麽了?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你真的想听?”我淡淡的说∶“听了的话,说不定你会东想西想,连没有的东西你都能想出来。” “相信我!”海尔特说∶“以我海尔特的名义誓,我不会乱想,也会保密!” “你海尔特的名义也不是很值钱┅┅告不告诉别人无所谓了,这件事┅┅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来。”我放下手轻声说∶“菲谢特可能也正在为这个在伤脑筋,反而倒是我,我这个自以为很聪明的人┅┅是我一直没有意识到。” “那是什麽?” “我和菲谢特之间的问题,这问题就和你与我的问题差不多。”我闭上了眼睛∶“菲谢特是王子,他将来会成为国王,而我则会成为他的一个大臣。换句话说,我以後要对他言听计从,他的任何命令我都得遵守┅┅而我们现在的关系,却一直是他听我的,是他被我呼来唤去。” “的确┅┅的确是这样。”海尔特说∶“上次好像陛下还提醒过你们,那次谈话中┅┅菲谢特不是说他不在意的吗?” “菲谢特之所以会那样说,只是想蒙混过去而已。”我慢慢回想著当时的一切,嘴里彷佛是在喃喃自语∶“菲谢特知道我不想在长辈面前谈论这样的事,而当时又有好几位长辈在场,所以菲谢特他才会这样说。现在想起来,他应该是想让我有一些时间来考虑和面对,让我自己来感悟,而我当时┅┅却没有理解他的良苦用心。” “这样说起来,菲谢特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海尔特颓坐在地上∶“那些傻样都是装出来的?” “可能是吧!”我点了点头,苦笑著说∶“菲谢特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被迫要装成这样来迎合我,他是如此的珍惜我。有我这样恶劣的朋友,可真是难为他了。” “那你准备怎麽做?” “为了我的性格可以毫无阻碍的展,也许,我应该杀了他?”我睁开眼看著海尔特,句的说∶“就像你以後对付我那样。” “不会吧!菲谢特┅┅他是我们的兄弟啊!”海尔特的身体猛的一抖,颤声说∶“再说,我可没想过要对你怎样┅┅” “再这样展下去,总有一天你也会这样干的。”我重新闭上了眼睛∶“这没什麽好奇怪的。” “不要这样!老大你不能这样!你再想想┅┅”海尔特抓住我的肩猛摇∶“再想个好办法,更好的处理你和菲谢特的关系!你这几天不是一直在想吗┅┅” “你还想听?” “是的,老大。我想听┅┅” “你不是很冲动吗?”我看看他抓住我肩头的手。 “老大,我┅┅”海尔特一楞,手离开了我的肩∶“我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了。” “好吧,既然你还想听的话。”我整理了一下思绪,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我前几天已经想过了,我必须要在干掉他与让出主导位置这两者之间选择一个。” “前者的话,我不知道我是否可以狠下心来做到这一点,就算是狠得下这个心,那我以後的日子也必定是生活在一种悔恨之中┅┅换句话说,干了这件事,我失去的不仅是菲谢特,还会失去我内心中曾经拥有并为之自豪的一切,也再无颜面对身边的所有亲人朋友。而要选择另一个,我就还会拥有这一切,但对我这种张扬的性格来说,这过程绝不会轻松。”我拨弄著身边的小草∶“┅┅如果真要决定选择後者,我就要逐步调整自己的心态,而且尽力去改善和菲谢特的关系,让他逐渐成为主导,也就是说,就是让菲谢特来当这个老大。” “老大,你下定决心吧。”海尔特极为紧张的看著我∶“你选哪一个?” “我选哪一个┅┅”我拔出两株小草举在眼前,左看右看∶“一边是菲谢特,一边是自我,我要选哪一个?” “这边不止是菲谢特!”海尔特拔了一大把草,一株株的硬塞到我左手上∶“菲谢特这边还有我,有莫亚、有杰克、有玛法、有罗娜姐妹、有温丝丽、有梅林┅┅还有你的父母、你两个哥哥┅┅还有好多好好的人,一堆一堆的人!” 我看著左手的这一大堆草,眼光模糊起来,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谁在说服谁了。 “好了,老大,来做个决定。”海尔特轻声说∶“选一个就好,这不难┅┅” “我┅┅” “选一个┅┅是男人就乾脆点。” 我看著自己的两只手,左手渐渐握紧,右手无力的松开,让那株小草滑落下去。两手合抱著那一堆小草放到鼻前,深吸了一口手中青草的香气┅┅“老大!”海尔特大叫了一声∶“你是选择了菲谢特吗?!” 我点点头。 “你能做到後者吗?”海尔特两只眼睛直瞪著我∶“你保证?” “我能做到。”菲谢特微笑的脸庞在我脑中慢慢浮现∶“毕竟我最珍惜的是与菲谢特之间的友情,而且我对当什麽国王一点兴趣也没有┅┅” “可是,你真的能忍受他?”海尔特半信半疑,又无比欣慰的说∶“你的性格可比我张狂多了,你能忍受每天向菲谢特下跪?再说一大堆我王贤明什麽的屁话?” “我说了我能做到。”我再一次郑重的点著头说∶“这就是牺牲┅┅对,这就是所谓的牺牲,菲谢特是我的朋友,为了菲谢特,我愿意牺牲这些。” “老大!我就知道是这样。”一声大叫,海尔特重重的拍了我的肩膀∶“老大是不会让我失望的┅┅” “嗯┅┅”我说∶“你不要太用力。” “等一下┅┅靠!”海尔特猛的推离我∶“这事情不对!” “哪里不对?” “明明是你在对我说教,怎麽到现在反倒是我在劝你?” “你,太容易摆平了。”我无可奈何的耸耸肩。 “我靠!算了┅┅不跟你计较这个。”海尔特把手一摊∶“现在你的问题解决了,可我怎麽办?我又不是你,我怎麽处理我们之间的事?” “这件事我帮不了你。”我摇摇头说∶“都说你是个聪明人了,你可以想远一点,再想深一点,不要晕头就行。” “就这麽简单?” “就这麽简单。”我说∶“如果你想清楚之後心里还是放不下,你可以在任何时候告诉我。” “然後呢?” “我就会把这个位置让给你。”我指了指喉头说∶“你再用手中的剑,对著我这里戳下去,我怕痛,所以个人希望你动作麻利一点┅┅然後,然後你就高升了。” “真这麽简单?”海尔特问。 “真这麽简单。”我回答他。 再一阵沉默,这次换海尔特看著地上的草呆┅┅“走吧,这不是一时半会可以想好的,你可以回营地再仔细考虑。”我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这件事告一段落,还有事等著我们去做。” “什麽事?” “你忘记那六千人了吗?”我说∶“既然出来了,就顺便去他们那边转转吧!” “我说老大┅┅”海尔特轻声说∶“我们不必去了吧。” “什麽不必去?这是很有必要的侦察。”我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痛的身体,迈步走了出去∶“我们又不是去挑营。” “这样啊┅┅”海尔特从跃而起∶“等等我老大!” 在靠近峡谷口之前,我和海尔特脱下身上累赘的外衣,藏好後钻进了密林,一路贴地爬行到峡谷边上。样子是狼狈了点,好在没人看到。 “老大。”海尔特把声音压得极低∶“再向前就可以看到他们的营地了,但有可能碰到他们的巡逻兵。” “你不会这麽没用吧?”我用更低的声音回答他∶“不靠近点怎麽侦察?小心一点,我们需要真实的情报。” 海尔特点点头∶“好吧。” “我们分开一点。”我说∶“用手势联系。” 完,我轻声咏唱,几根柔软的藤蔓缠绕上我的身体和四肢,上面还伸展出片片绿叶,一层薄薄的伪装已经将我完全覆盖住。而且一根围绕著我的藤蔓变得坚硬起来,以它的线条改变了我的轮廓┅┅这魔法是我命令精灵魔法师“教”我的。 在这同时,身旁也传来咏唱,这咏唱与我刚才的竟然有几分相似,我在惊讶中一转头,却现海尔特也在用著同样的魔法,不过仔细一看也是有些分别,他身上的藤蔓比较粗大不说,叶片上好像还带好多绒毛。 “你也学了?”我低声问。 “是啊┅┅”海尔特略一活动,身体突然一个哆嗦∶“靠!” “怎麽了?” “这些精灵魔法师教魔法也要看身分吗?一样是学,为什麽我就只得到这个?”看著我身上伏贴漂亮的藤蔓,海尔特不满意的说∶“这些毛弄得我又痒又痛┅┅” 我暗暗一笑,向一旁爬去,还不忘给海尔特说∶“论起威胁手法,你还嫩点。” 我们分开了十五个手臂的距离,一前一後的向峡谷边爬去。 我集中起自己所有的注意力爬在前面,耳朵收集著方圆五十个手臂距离里的一切声音,鼻子也没闲著,混合了各种气味的空气被缓慢的吸入,我从中分辨出腐叶、枯木、花香,甚至还有动物的粪便┅┅在这连阳光都无法投射下来的密林中,视觉远没有听觉和嗅觉来的灵敏。 当我前进时,海尔特就停下为我警戒,我前进到一定距离,再打手势让他跟上,周而复始,我们终於来到了峡谷旁边的一处悬崖,再向前一点,我们就可以看到那股部队的营地了。 这是密林的边缘,树木已经开始稀疏起来,我前进时不得不更加小心。 前方头顶传来一丝细微的轻响,我在这一瞬间就凝住了身体,向海尔特打出暂停的手势--那一丝轻响,是一根树枝断裂的声音。 海尔特用手势向我回覆,慢慢的潜行到一边把自己隐藏起来,刚刚好保持在可以互相沟通的距离。 我全身保持静止,闭上了眼睛,静静的听著。前方又是几丝轻响传来,其中的声音有树枝被折断,还有树叶刮过金属表面,有人在转身┅┅是在树上! 我慢慢的把身体挪到一棵大树後,先藏好自己,再向传出声音的那棵树看过去,无奈那棵树的树叶太过浓密,除了下面的树干我什麽都看不到。 我把自己的判断用手势传递给海尔特,并且给他指示出下一步的行动。 海尔特那隐藏在叶片下的眼睛眨了眨,伸手在地上抓起一点泥土,撮成一个小球弹向一边的灌木。 瞬间,一只受惊的小鸟就从那里面扑打著翅膀飞了出来。在小鸟刚刚飞出的时候,前方树上的一切声音都猛的停止了,彷佛对方也正在被动的观察。 虽然一点声音都没有,可这气氛却是紧张到极点。我看著那棵树,连呼吸都几乎暂停下来。毕竟是我们占据主动,在隐藏的时候我们已经躲进了对方的观测死角,情况对我们来说是比较有利的。 树上的细微声音又传了过来,看来,对方是按捺不住了。 “嗖!”的一声,一只弩箭就射进了灌木丛里!跟著一个绿色的身影从树上跃下,脚尖还没点到地上,手中的长刀已经舞动起来,唰唰唰几道白光闪过,灌木丛就变成了一大团的碎屑┅┅“好刀法,看来不是一般的士兵。”盯著这个正在舞刀的家伙,我心里想∶“可怜的鸟啊,一会回来去哪里找它的窝?” 飞扬的碎屑掉落下来,那舞刀的家伙也总算停了下来,他气喘吁吁的把配刀插在身边的泥土里,然後一**坐了下来┅┅这家伙中等身材,里穿贴身盔甲,外面用树叶伪装,盔甲是大块的硬甲,树枝都是插进盔甲缝隙之中的,难怪会出响声。 海尔特用眼睛看著我,问我要不要干掉这家伙,我轻晃小拇指告诉他等一下。 “喂,你怎麽了?”树上又有一个声音在问∶“那边有什麽东西没?” “有┅┅有个屁!”坐在地上的那家伙冲树上嚷嚷∶“你这贪生怕死的下贱货,你为什麽不自己下来看!” 又一个家伙从树上跳了下来,途中压断不少的树枝。 “下来就下来,有什麽了不起?”後下来这家伙也是一样的装束,只是在个头上要矮上一个头∶“谁叫你猜拳输了?没钱给就是这个下场。” “**!还要在这个鬼地方待到什麽时候,这地方真他妈不是人待的。”先前跳下来那家伙不满的咒骂著,已经脱下了头盔摆在一边∶“这又小又紧的盔甲哪来的,这是人用的吗?” “忍忍吧,可能也待不了几天了。”矮点的那个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说∶“在这麽惨烈的战争里,我们能有命回家就不错了┅┅” “我呸!我堂堂的班塞士兵,竟然有一天会如此堕落,不但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放哨,还要化装成流寇!” “你小声点!”矮个士兵告戒说∶“让长官听到你就惨了!” “长官?去长官!现在知道摆架子讲威严了,在我们被魔属联军包围时,他们的表现比奴隶还不如┅┅” “别说这个了,让人听到了你真的会没命。”矮个子拍拍同伴的肩膀∶“不要埋怨,我们的出身不同,军官们的世界和我们的不一样。” “不用提醒,我也知道┅┅可我们为什麽来这里?只为杀那些难民吗?” “听说是为了防止分界线上的难民流入我们这边。”矮个子说∶“还听说不是军部直接下的命令,是慈悲的左祭大人担心难民涌入会带来麻烦而下的命令。” “是红衣左祭大人下的命令啊!那又怎麽会挑上我们来执行?我们可是班塞帝国最精锐的部队。” “你没听说吗?我们的指挥官好像是和左祭大人还是右祭大人带点什麽关系。” “这就难怪了,说不定这趟回去,指挥官大人就高升了┅┅” “可是,你听说了吗?”矮个子说∶“峡谷那边好像有事生┅┅” “你怎麽知道?” “所以说你总是输钱,你有个猪脑子!”矮个子吐了口唾沫∶“你还没看出来,沿著峡谷过去,我们有这麽多的望哨是为什麽?为什麽前几天难民像疯了一样要过来?为什麽长官不准放一个难民过来要全部射杀?” “你不是说,是左祭大人怕给我们联盟带来麻烦吗?” “说你是猪脑,真的一点错都没有┅┅”矮个子咂咂嘴唇∶“在野外,哪怕是一条狗都可以生存,何况这些有手有脚的难民?不让他们进入国界不就行了,费得著命令我们跑来这里堵?” “那是为什麽?” “我怎麽会知道?”矮个子踢了自己同伴一脚∶“快回树上去,快交班了,我可不想惹麻烦!” 两个人骂骂咧咧的爬上了树,在树上继续著刚才的话题。 我向海尔特打出手势,要他待在原地不动,而我就绕过对方立足的大树,爬到悬崖边向峡谷中望去。 於小说频道明寐讨论区 时请保留此段文字。 第九节 望不到边的峡谷从另一个方向蜿蜒而来,宽约半里,而且在出口处逐渐变得更加开阔,几乎达到一里半的宽度。 现在,峡谷出口处被一堵临时修建,并不太高的护墙完全封住,还有很多人在护墙上搬运著什麽,传来的口令清晰可辨。而护墙外延伸向峡谷中两里长的地面上,全都是一种怪异的暗红色,这颜色我很熟悉,那是血液混合了泥土的颜色--这令人作呕的颜色陪伴我渡过了整个土城之战。 我的目光向峡谷口的营地看去,这个营地不是很大,基依著地势修建,呈长条形,其中各种建筑搭建的比较整齐,营地里走动操练的士兵倒还像模像样┅┅这种军人素质不是一般流寇所能具备的,看样子真是班塞帝国的正规部队。 我趴在崖边,心里已经在盘算著该以那一支部队主攻,那一支部队策应,从而一举拿下这六千来人。 而在这时,悬崖下传来几声呼喊,旁边树上那两个笨蛋哨兵马上跳了下来,一个家伙站到崖边探出头响应著,另一个就从草丛中取出绳子抛了下去。 有这麽好的机会我当然不会放过,趁著这两人一连串动作的杂乱声响,我已经快从崖边脱身,向海尔特打出手势撤退。 “怎麽样啊老大?”才刚出密林,海尔特就迫不及待的问我∶“他们真是班塞部队?” “是的。”我几下把外衣套上,心里回想著刚刚听来的情报,心里突然一动∶“我们要马上回去,情况比我们想像中的要严重得多!” 海尔特点点头,跟著我一路飞奔回通道,二十里的距离,中间就休息了一次。 回参谋部,我立即下令,召集全部营级以上军官举行战前会议。 “长官,是有什麽情况吗?”得到消息的兄弟们第一时间赶来,卡罗斯第一个问∶“这麽大规模的会议,马上有大仗要打?” “马上要进行的这场战斗,规模倒是不大。”我看著帐篷入口鱼贯而入的各级军官,低声对兄弟们说∶“但是这仗一开打就会是一连串,我们以後恐怕是找不到什麽机会再开全员大会了。” “老大,到底生了什麽事?”莫亚问∶“怎麽会这样严重?” “在峡谷出口处的部队是神属联盟班塞帝国的,而且,封堵峡谷的命令是红衣左祭下达的。”我看著卡罗斯∶“你现在知道这情况有多严重了吗?” “他们┅┅”一句话还没说完,卡罗斯的脸色在这瞬间完全苍白了下来,莫亚的眼睛盯著海尔特,海尔特微微点了一下头。 “老大┅┅这又怎麽了?”杰克不解的看著我们。 “按我们原来的猜想,就算是有人出卖我们也没什麽大不了,只要我们没完蛋就行。”我摸摸杰克的头说∶“可没想到这竟然是红衣祭司的命令,这就说明,不是某个人在出卖我们,是整个神属联军军部出卖了我们┅┅他们有步骤、有计画的与魔属联军勾结,以出卖我们为代价换取了莫大的好处!” “可是,光明神族不管吗?”杰克头上的冷汗冒了出来∶“陛下和菲谢特也不管吗?” “神族怎样我是不知道,可陛下和菲谢特肯定是要管的--这就是关键所在!”我压低声音说∶“对红衣祭司们来说,出卖我们是走出了第一步,但我们是一个几万人的大军团,还有我这个神骑士也不可能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所以联盟内必定会有猜疑的声音存在。所以,祭司们的第二步必定是强压下联盟内不协调的声音,可他们绝对压不下陛下和菲谢特的声音,那麽┅┅大家知道他下步会怎麽走了吗?” “谋反。”卡罗斯句的说∶“颠覆陛下的皇权┅┅将捷有效的方法。” 我点点头,莫亚和海尔特同时一拳砸在桌上。 “可是。”杰克擦去头上的汗∶“我们斯比亚帝国也不是那麽好对付的┅┅再说,他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去干!” “就算是要对陛下和菲谢特下手,他们也先要确定我们被完全消灭掉才会动,我想他们是在等魔属联军那边的回音。”我的眼光在兄弟们身上扫视一圈∶“虽然时间很急迫,但是我们还来得及!” “长官,时间紧迫。”哗啦一声,卡罗斯在桌上摊开地图∶“说说你的构想。” “我们一出通道,骑兵距离加里亚只有两天的路程,那里是我们的地盘,总督是我的人,还留有四个团的骑兵,更重要的是还有大批的给养!”我指著地图对兄弟们说∶“我们必须先到加里亚,然後就兵分两路,其中一路部队保护难民进入黑暗行省,另一路部队直取圣都!我们要保护的是陛下和菲谢特的生命,其他什麽都不用说┅┅” “这。”看了看五个兄弟,我的手掌在空中一切∶“神挡杀神,魔挡杀魔!” “是!”五个人一起高声回答我,吓得帐篷里的军官全站了起来。 “军官来齐了吗?”我看里一眼卡罗斯。 卡罗斯的眼光扫过会场,立即就回答我∶“来齐了!” “那好。”我说∶“会议开始。” 卡罗斯向一边的军官点头示意。 “全体注意┅┅”值星官高叫一声∶“向长官敬礼!” “长官好!”三百多名军官站得非常整齐有序,左手捧著头盔,齐刷刷的用右拳砸在左胸盔甲上,出一声巨大的金属碰撞声。 我满脸严肃的站在一幅巨型的地图前,回过礼後仔细打量著我手下这些中高级军官。 他们静静的在我眼前站立著,回视我的目光热切而坚定,无论身材高或矮,却无一不是挺拔威严,再配上不苟言笑的脸,很有点稳重犀利的气势┅┅这连场残酷的战斗已经让他们成熟起来,再也不是菜鸟了。 我抬起头来,高声问道∶“你们是谁的兵!” 三百位军官用洪亮、整齐的声音回答我∶“我们是科恩长官的兵!” “为谁效力!” “为科恩长官效力!” “如果有人想杀我。”我一拳砸在桌上,再问了一句∶“那麽他要在怎样的情况下才能做到?” “踩著我们的尸体!” “好,好样的,你们都是好样的!”我缓慢的说∶“那麽你们是否知道,我科恩·凯达又是谁的兵?我又将用生命去维护谁?” 军官们一阵迟疑,逼得卡罗斯在旁边大声说∶“是克里默·夏麦陛下!” “是克里默·夏麦陛下!” “对,是克里默·夏麦陛下,我们的皇帝陛下。对我来说,他不但是我的皇帝,他位仁慈的长者,是一位无微不至的关心我成长的长辈!”我点著头说∶“如果有人想要伤害他,如果有人想要去伤害克里默·夏麦陛下的任何一位亲人,我都会用生命去维护的!” “是的,长官!” “而现在,就有人想要这样干。”我看著这些军官说∶“这就是我履行自己誓言的时候了。不管敌人是谁,也不管敌人有多少,我都要履行我的职责!” “是的,长官!”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你们也要跟随我吗?”我大声问道∶“不管敌人是谁,也不管敌人有多少?” “永远追随科恩长官!” “好。”我对著卡罗斯说∶“总参谋官,报告我军情况。” 卡罗斯上前一步∶“是的,长官!” “我黑暗行省军队目前在通道内有兵力十二万,一共四十八个团,细分为两百四十个营!”卡罗斯大声说∶“士兵的全部训练已经完成,随时可战。” 作为一个指挥官,我当然对我部队的详细情况了然於胸,但其他军官是不清楚的,叫卡罗斯站出来是秀给军官们看。 “命令!”我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这是我在侦察完毕後回通道的途中写下的命令。 军官们全体立正。 “为了更好的战斗,我黑暗行省军队将暂时划分成三个军团。”我说出了自己的构想∶“第一军团的指挥官由我担任,下辖十六个团共四万人,番号从第一团到第十六团!” “是!”这十六个团的所有军官大声响应。第一军团中包括了五个近卫团,十个野战团,还有一个团是由各种特殊战斗编制组成的。 “海尔特提升为准将,担任第二军团的指挥官。”我接著命令∶“第二军团三万人,一共十二个团!番号从第十七到第二十八团!” “是!” 在海尔特的部队里,包括了我手上所有的骑兵部队,但他在回答我的时候,已经没有更多的兴奋了。 “莫亚提升为准将,担任第三军官的指挥官!”我再大声下令∶“第三军团也是三万人共十二个团,番号从第二十九团到第四十团!” “是!” 在莫亚指挥下的十二个团里,除去一个近卫团之外全是清一色的野战团。 “参谋部与指挥部合并,原来单独运作的执法团、训练团、後勤团、装备团也一同编入指挥部,再外加四个野战团,一共是两万人。”我看了一眼有些惊异的卡罗斯∶“合并後依然称为参谋部,卡罗斯提升为准将,担任黑暗行省军队总参谋官!” “是!” “总军法官杰克、总联络官玛法提升为准将,并担任参谋部副职!” “是!” “以上就是第一份命令。”我晃了晃手中的纸∶“名不正,言不顺,但从现在起┅┅你们就可以对所有人说,你们是黑暗行省的军队,是我科恩·凯达的兵!” “是的,长官!”军官们红光满面的大声回答∶“我们是黑暗行省的军队,我是科恩·凯达的兵!” “现在,我们就进入正题。”看著军官们的反应,我满意的点点头说∶“以下是战斗命令!” “是的,长官!” “我命令!”我站直了身体∶“第三军团指挥官莫亚!” “到!” “你的任务是带著你的部队,在战斗开打之後保护三十六部族,你要带著他们安全的进入斯比亚帝国黑暗行省,其後向马丁·路德报到,转入黑暗行省以及暗月行省的整体防御!” “是的,长官!” “我命令!第二军团指挥官海尔特。” “到!” “你的任务立即清理掉峡谷出口的六千敌军,为三十六部族的出创造条件!” “是的,长官!” “我命令!总联络官玛法。” “到!” “你的任务是与翼人侦察兵配合,立即出,强行通过我们与加里亚之间的地段,路上不得走漏风声。”我对玛法说∶“你要在第一时间与加里亚的留守部队取得联系,告诉科尔特准备好一切!” “是的,长官!” “参谋部跟随第三军团行动,第一军团跟我行动!”我最後说明∶“玛法和文立即出,第二军团的部队马上准备,峡谷出口的战斗在五个钟之後开始!” “是!” “散会!” 时间对我们来说是相当紧迫的,虽然大量的事务把兄弟们忙得鸡飞狗跳,但部队却是在有条不紊的运作,当我径直走进自己的帐篷旁边的时候,第一批出的翼人侦察兵已经升空了。 “敬礼!” “长官好!” 这些家伙的声音很大,让我不得不把看著天空中的目光转过来看著他们。 少尉岩石,他带著他的士兵整齐的站在我的帐篷外,百来人一脸不舍的看著我。 著他们的表情,我不由得奇怪的问∶“你们是怎麽了?” 百来个人都沉默著,不但岩石不说话,当中竟然还有人开始抹眼泪┅┅我看了看身边的近卫军官。 “长官。”近卫军官在我耳边小声说∶“是这样的,岩石的营长刚才有命令给岩石。” “岩石。”我一扬头∶“出来!” 岩石几步走到前面,微一挺胸说∶“长官。” “你是军人吗?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看看你们现在这个样子,我这麽几天的训练白费工夫了?”我大声训斥岩石∶“是什麽命令?” “报告科恩长官,营长要我们归队。”岩石的喉节动了动∶“但我们,舍不得┅┅离开。” 如果我没记错,这是岩石第一次说话结巴,也是第一次有男性说舍不得离开我,再向岩石身後的士兵看过去,情景也的确有些凄然。 或者,让他们留在我身边也好,我可以观察这些部族出身的士兵能做到些什麽。 “你们跟著我的话,远比当个一般的士兵危险。”我对岩石说∶“你要想好。” “我不怕!”岩石大声回答我∶“我们都不怕!” “如果达不到我的要求,我随时会把你踢出近卫队,你们会很没面子。” “我不怕!”这次是所有的人大声回答我∶“我们什麽都不怕!” 我点点头,对一边的近卫军官说∶“把他们编进近卫队。” 岩石和他手下的士兵顿时就沸腾起来,但他们马上就被其他近卫用拳头脚尖制止┅┅当近卫,就得时刻保持安静。 “给我换盔甲。”一走进帐篷我把身上的外衣丢在一边,吩咐自己的近卫∶“快点。” “又开始了┅┅”接过自己的神骑士盔甲,我开始穿起来∶“去你妈的战争!” 於小说频道明寐讨论区 时请保留此段文字。 第十节 近卫拉好盔甲上所有的皮带节扣後就站开,由负责贴身保护我的精灵魔法师上来仔细检查。 “总督大人,盔甲换好了。”精灵魔法师从不叫我长官或者老爷,这也是除了样貌之外我喜欢她们的另一个原因∶“盔甲完好,加持的魔法也没问题。” “知道了。”我点点头∶“你们出去。” 我想一个人静静,只可惜我的这个愿望被人打断了,已经走到帐篷外的近卫又折回对我说∶“长官,海尔特长官来了。” “海尔特,让他进来。”我对近卫说∶“下次你记得称呼他为准将。” “是。” 身戎装的海尔特大步走了进来,在我面前站定,他一手捧著头盔,一手按在剑柄上,表情还很严肃。 来海尔特是不打算先开口。 “这扮相还不错,有点将军的样子。”我不动声色的说∶“你有话跟我说吗?” “是的,长官。”海尔特平静的看著我∶“关於我们上次的谈话,我已经考虑清楚了。” “你想的倒是很快。”我点了点头说∶“那就告诉我吧。” “我很仔细的想过,但是心里仍然放不下。” “然後呢?” “我只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我跟你不同,而你与菲谢特也是不一样的。所以我不能套用你对待菲谢特的方法。”海尔特按在剑柄上的手动了动∶“我要用自己的方法来处理。” “是这样。”他的细微动作我尽收眼底,於是微笑著海尔特∶“那你要怎麽做?” “你知道我的性格,我不喜欢慢慢来,所以我现在就来告诉你。”海尔特接著说下去∶“我也是个好面子的人,所以我单独见你。” “你今天很棉嗦。”我下巴对著他扬了扬∶“我们的时间很紧迫。” “好吧,这也算件大事,我本来是想有个前奏的┅┅”海尔特把头盔交到左手,右手随即抽出了配剑。 听到长剑出鞘的声音,帐篷的门帘被猛的撩起,几个近卫冲了进来。 我抬起手来挥退这几个进来的近卫,在这样的距离上,如果海尔特真的想干掉我,几个近卫是阻止不了的。 海尔特手持长剑站在三步之外,我依然微笑的看著海尔特,我们就这样平静的对视了片刻。 终於,海尔特下定了决心,先是缓慢把长剑竖立在胸前,然後手腕快一转,剑尖已经插到地上。 “啊!我的┅┅”我还没来得及说些什麽,他就拄著剑单膝跪下了,害我把下面的话咽了回去。 “我┅┅海尔特起誓,以我海尔特的名义起誓。”海尔特仰望著我,异常平静的说∶“我会永远跟随科恩·凯达,我会永远遵守当日的誓言。无论何时、何地、何事,科恩·凯达将永远是我海尔特的老大!” 海尔特很久没有动静,我说∶“说完了?” “说完了!” “那就站起来吧。”我拍拍海尔特的肩∶“你直接告诉我就好了,干嘛来这套?” “我是想慎重一点,免得自己记不住。”海尔特说∶“对了,老大你是不是该说点什麽?” “我?我说什麽?” “不对啊老大,我都给你跪下了。”海尔特大声说∶“面对我如此之大的牺牲,你竟然无动於衷?这是一个老大的所为吗?啊?” “不,我很感动,老实说我非常感动┅┅”我很认真的回答海尔特∶“所以我也不追究你戳破地毯的事了。” “什麽地毯?” 我指指海尔特脚边的地面。 海尔特面,地毯上已经被他刚才的举动弄出了一个口子,这地毯是土城之战中缴获的魔属联军指挥官私人物品,价值不菲。 “听我说海尔特,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很重要。”我用一只手攀住他的肩∶“可你应该找个好地点,下次不要破坏这麽贵的东西好吗?” “老大你┅┅这就是你的反应?” “从你认识我的第一天起我就是这样了。”我呵呵一笑∶“不要告诉我你进帐篷之前没有这个觉悟。” “算了。”海尔特满不在乎的耸耸肩膀∶“早知道这结果。” “好了,去看看你的部队,你们的战斗马上就要开始了。”我说∶“我已经明白你的心意,这件事就我们知道好吗?” 海尔特点点头,向我行过军礼走了出去。看看海尔特行走的脚步,就能感觉他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 “这家伙倒真爽快┅┅”我站在帐篷边轻笑著说∶“那六千人要倒大霉了。” 再看了一眼门边的几个近卫∶“我有点事,你们不准进来。” “是!” 身回了帐篷,我取过自己的黑铁刀,绕著地毯上的那个破口走了几圈,最後还闭起眼睛转了一圈以监察帐篷外的情况┅┅这招是我自创的,或者说,是在棉花糖的帮助下自创的。 杂乱的声音消失了,我很明显的感觉到帐篷外有均匀的呼吸与平稳的心跳,他们所在的位置在我脑中是一团模糊的阴影。一个,两个,三个┅┅一直到以我站立的位置为中心,方圆三十步之内的所以生命迹象全部显露出来,这些都是我的近卫,他们在帐篷外站成两个圈子,还有军官在中间来回走动。 距离比较近啊!看来想做点什麽的话就得小声一点。 我抽出黑铁刀,刀锋先横立胸前,然後手腕一转,刀尖已经插进地毯的破口上。 “我起誓┅┅我以科恩·凯达的名义起誓。”我单膝跪下,双手拄著刀柄,以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缓慢说道∶“我将永远效忠菲谢特·夏麦殿下┅┅” 後面的誓词我不得不默念了事,因为近卫们又冲进来了┅┅或者在他们看来,我可能是在向某位神灵祈祷,谁会知道我是在练习向菲谢特这家伙效忠? 在心里说完誓词,我站起身走到一干近卫面前。 “不是让你们不要进来的吗?” “长官,我是您的近卫。”领头的近卫军官陪著小心说∶“这是我的职责。” “靠!”我很不满意的说∶“出!” 在大批部队开始行动时,平时宽阔的通道立即就变得狭窄起了来,部族民众全部退进通道两侧的空地或树林,各军团的部队快调动著,还有为数众多的执法团士兵和传令兵骑著快马往来其中。 “报告长官┅┅”一个传令兵为我带来消息∶“通道出口已的密林经被清理乾净,第二军团海尔特请求出击!” “告诉海尔特准将,干得漂亮点!”我回答说∶“我会在後面看著。” “是!”传令兵向通道出口飞奔而去。 我随後带人跟上,一出通道口,踏马在宽阔的平原上,我的心情马上好转。这通道虽然好,但在里面待久了也令人心情郁闷。 “岩石!” “到!” 身材高大的岩石开始是不能骑马的,因为他一跨上去,好好的战马肯定给他压趴下。还好後勤团终於找到了一匹特别硕壮的战马,这马是魔属联军里一个团级指挥官的坐骑个和岩石身材差不多的野蛮人斗士。 “跟著我!” “是!” 我策马奔向峡谷口的战场,身後跟著一个近卫团,前後左右全是游弋的近卫。刚刚走了不到五里,已经看到峡谷口冒出了几股浓烟,很显然,海尔特把这些天来的郁闷心情全部报复给了敌人。 既然没赶上开打,我也只得停在距离峡谷出口十里的一个小丘上,等著进一步的战报。身後的巨幅军旗随风轻扬,传令兵一个接著一个的从前方驱马而来,为我通报战况。 海尔特这仗打得不错,利用小股部队封住峡谷两边的密林,峡谷里交给翼人,然後大股部队突袭出口正前方,先用魔法问候,後是弓箭攻击。当敌军现我方部队时,其败亡的命运已经注定。 在土城之战中,实力占绝对优势的魔属联军全军覆没,这惨烈的教训令我麾下大小军官对战争有了很直观的认识,这种只能阻挡难民的小要塞,休想难住他们。 个钟不到,峡谷口的几股烟柱聚拢,展为冲天烈炎,参战部队开始掉头,在我所在的山丘前列队。 支支部队接连到达,魔法师在准备著,要将我的声音传到每个士兵耳朵里。黑压压士兵的占据我整个视野,整整两个军团,这些魔法师可有得忙了。 “长官。”卡罗斯走到我身边∶“峡谷口的敌军被我们消灭了,但他们不是六千人而是八千人,此外还有两千人早些时候离开了。” “是这样。”我点著头说∶“没遇到麻烦吧?” “没有,攻击前海尔特派人查探过,现得很及时。”卡罗斯回答我∶“你们出去时你对他说了些什麽?这位军团长现在显得比较谨慎。” “没遇到麻烦就好。”我微微一笑∶“这是我们的私事。” 卡罗斯还想问,却被一边的魔法师打断∶“长官,我们准备好了。” 值星官两步跑上前,一声口令喊得山摇地动∶“全体注意┅┅立正!” 无数黑色的身影幅度一致的动了动,几万只脚一跺地面,传来一阵“呼呼”的声音。 “现在。”值星官站得笔直∶“请科恩长官┅┅讲话!” 我一夹马腹,来到魔法传声的区域中。 “这里是神魔分界线,而我们只要再用两天的时间,就可以回到斯比亚帝国。”我大喊一声∶“士兵们,你们高兴吗!” “高兴┅┅” “自从我们从进入魔属联盟以来,打了那麽多仗,吃了那麽多苦,经历了那麽多的磨难--”我的手斜指著身後∶“马上就要回到家了,你们高兴吗!” “高兴┅┅” “你们当中有人是开战前跟我出来的,也有人是二十多天前才见面的,但不管是相处多久,我们都并肩作战。”我的话顿了顿∶“你们┅┅都是我的兵!” “我们是科恩长官的兵!” “但是,现在的斯比亚帝国内正生著一场巨变,有人要占据我们的家!如果他们成功了,我们将无安身之所,我们将失去一切!”我的语气加重∶“你们愿意成为流浪者吗?” “不愿意┅┅” “一直以来,是回家的愿望在支持著我们作战,是回家的愿望帮助我们战胜各种敌人,在今天,我们将再次为家而战斗!”我点出了重点∶“或者我们即将遇到的敌军是我们熟悉的人,或者有的人会犹豫不决,但他们是敌人!你们遇到该怎麽办?” “杀┅┅” “跟著我,我将带领你们夺回家园!”我结束了讲话∶“上马,出!” 两天之後,第一军团与第二军团的先头部队已经抵达加里亚城下,刚刚得到消息的加里亚总督科尔特带著几个卫兵,一路风风火火的冲到我所在的部队。 “长官!呜┅┅”一句话还没说完,科尔特已经跪下来,抱著我痛哭起来。 “起来。”我连忙把他拖起来∶“你怎麽了?” “长官┅┅见到你太好了。”科尔特泪流满面的说∶“他们都说第九军团全军覆没了!” “没错,你说的没错。”我说∶“神属联军第九军团的确是全军覆没了。” “那┅┅”科尔特不安的指著我身边的士兵军官∶“这些是?” “告诉科尔特总督。”我对身边的人大声喊道∶“你们是什麽人!” “我们是黑暗行省的军队!”周围的军官士兵用洪亮、整齐的声音回答∶“我们是科恩总督的兵!” “你们神气什麽?”科尔特一把擦乾脸上的泪痕,高声叫道∶“我┅┅也┅┅是!” 於小说频道明寐讨论区 时请保留此段文字。 篇外篇 “黑暗传说——乱之序曲” 魔属联盟,乌鲁克帝国,伊纳祭坛。 就是在整个魔属联盟里,伊纳祭坛都算得个很大的魔殿祭坛。当然,在这比较之前,我们先要除去布卢克帝国都的大祭坛,那祭坛实在是大得过份。 伊纳祭坛之所以会有这么大的规模,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它有着唯一一个连接比斯大陆与地狱岛的传送魔法阵的关系。包括三位金袍祭司在内的所有人,他们进出地狱岛都得通过这个魔法阵,所以伊纳祭坛不但有一个祭坛应有的一切设施,还建有非常豪华的行馆以供往来的祭司和权贵住宿。 祭坛里的主体建筑是一座雄伟的平顶金字塔。 在魔属联盟所统治的地域里,像这种边角对称、占地极广的平顶金字塔可是黑暗魔族无上权威的象征。在天气晴好的日子,在约莫百里的地方都可隐约看到它的平顶。在这座金字塔的平顶上还有大片的建筑,巨大的传送魔法阵也位于金字塔平顶的一端,与其他建筑远远隔开。 祭坛各处都有精锐护卫日夜看守,如果没有高级祭司带领,一般人不要说上金字塔进魔法阵,就是想摸一摸金字塔最下面的地砖都是白日做梦。 今天,不但伊纳祭坛内的护卫数目增加了,就是在空中也不断有狮鹫在巡逻飞行,而且在祭坛入口一直到金字塔底端石阶的路上,长长的仪仗队正整齐的排列在地毯两旁。 因为今天的伊纳祭坛将会有贵客光临----也就是在今次神魔大战中胜利归来的魔属联军各位高级将领,他们今天会通过这里的魔法阵去地狱岛觐见黑暗魔王。 觐见黑暗魔王可是一项独特且无上的荣耀,几乎魔属联盟所有的贵族都把这种觐见当**生的最高荣誉。这荣耀不但会记入史册,参加觐见的人还可以叫人把这场景画成巨幅画像,刻成豪华浮雕……或者用来装点家族的徽记。 虽然魔殿派系与各国王权总有这样或那样的芥蒂存在,可这两者毕竟属于一个魔属联盟,神魔大战胜利之后大家就都有二十年的开心日子好过,所以魔殿也很大 方的摆出了豪华的欢迎阵容……在这重大的胜利面前,任谁都会有个好心情,哪怕这高兴的时间会比较短暂。 在祭坛里所有人苦等了一个早上之后,载着魔属联军高级指挥官的马队终于来了。 祭坛的入口处瞬间就被鲜花、彩带以及唱诗班的歌声所淹没。 行进在马队最前面的是一位威武的旗手,在这样的仪式中,打头的旗手军衔绝不能低过少将,头衔至少也得是伯爵。只见这位旗手身穿着全套的黄金盔甲,三指宽的配剑挂在缀满勋章的绶带下端,剑鞘上还镶有十来颗宝石。他双手高举着魔属联军军旗,仅靠双腿驾御着跨下的战马缓步行进,军旗是很名贵的黑色丝绒面料制成,旗面上绣着金色的联军标志,缀在旗边的金色流苏随风轻摆…… 在旗手经过之后,接着过来十数排精神抖擞的骑士,这些骑士的身材并不是很强壮,也没有佩戴头盔,头只被简单的拢到脑后用带扎起来,身穿光彩流转的护甲,这护甲看上去也并不厚重。**所骑的不是战马,而是一种珍奇的魔兽……如果是熟悉魔属联军的人,就可以从他们的坐骑和护甲看出来,这些骑士是来自黑暗联军中一支特别的骑兵部队,也是号称全比斯大陆上战斗最勇敢、战斗力最强大的骑兵团----黑暗骑士团。 行进在黑暗骑士团之后的是同样数量的枪骑兵,手中的十臂长枪直指天空,枪尖下还缀有各种颜色的鲜艳飘带。相比之下,他们身上所穿的金色盔甲就要厚重得多,而且还在肩部突出数根粗短的尖刺,手臂上装着一面同样颜色的圆盾,身后的黑色披风长得几乎拖到了地面。 在枪骑兵后面是来自各个近卫部队的战士。 这些近卫们遵循所在部队的传统不穿任何护甲。只穿着整洁光鲜的联军军服,军服的袖口、衣领、边角处均以金线滚边,双肩的军衔和衣襟上的纽扣都是黄金铸就,头上戴的是镶上一圈名贵皮毛的军帽,所有人都显得神采奕奕。 在这之后,才是联军指挥官们所乘坐的马车。 马车两边紧贴着一排排的骑士,这些骑士戴着高高的熊皮帽,身穿两层鲜红色的联军军服,里层军服贴身整齐,配着金色腰带。可外面的军服他们却只穿了左边一半,右边部分直接从腋下绕过,在右襟第一颗纽扣到左领第一个扣孔之间有一根纯金细炼相连,一只衣袖有节奏的甩来甩去,风格算是相当独特,两柄并列的腰刀挂在腰带上的同一位置,里外两层的黑色衣领,还有穿红色军服……原来是毒蝎武士,他们应该算是联军高级指挥官们最贴身的护卫了。 清一色的黑色车厢再配上金顶,车门上的联军标志被擦得铮亮,车夫穿着整齐,炯炯有神的双眼注视着前方,就连拉车的马匹都是训练良好的纯白色骏马。 祭坛入口,上百把长号同时奏起凯旋曲,其他的声音立即就沉寂下去。 在一声响亮的口令声中,马队里所有的马车全都整齐划一的缓缓停下,当先的一辆马车更是很端正的停在入口正中。马车一停稳,就从车后跑过两位年轻军官,以优雅俐落的动作打开了车门。 先从车厢里下来一位副官,然后凡尔伦元帅出现在车门边,元帅穿着全套的金色元帅制服,双肩的军衔在阳光下闪闪光,左胸上,一枚压着一枚的勋章排成两个手掌大小的正方形,饰纹华丽的宽腰带上还配着一柄礼仪短剑。 得出来,神魔大战的胜利并没有让他极度兴奋,长途的颠簸也没有带给他更多的疲惫,凡尔伦元帅依然是老样子,白里透红的脸庞,沉着稳重的神态。 踩在车厢底的脚蹬上,凡尔伦元帅先抬眼看了看正前方的平顶金字塔,再转头看了看整个马队,威严的眼光最后才落到等在祭坛入口处的欢迎人群身上。 在无数崇敬的目光中走下马车,凡尔伦元帅上前几步后还略微下军服,好让从其他马车下来的军官有时间在他身后排列整齐,然后才带着众将领大步走向前来迎接他的一位金袍祭司。 又是一声号令,百位长号手奏完最后一个音符同时停下,祭坛入口内外再无一丝声响。 “元帅安好!”走到凡尔伦元帅身边的金袍左祭在脸上堆满了笑容,手中不断的画着祝福的手势:“看到元帅荣归,我心里的这块石头才算落了地。” “左祭日安。”凡尔伦元帅用爽朗的声音回答他:“让左祭大人担心,本元帅心里也不安啊。” “元帅说笑了,元帅快请。”左祭十分热情的执着元帅的手,与元帅并肩而行:“主祭大人此时正在地狱岛的迷茫王宫外等候,而右祭大人也是在黑暗魔殿的传送阵外等待黑暗魔王大人的召见令。他们两位都是职责所在,无法分身来迎接您,还请元帅海涵。” “哪里哪里,有左祭大人迎接,本元帅已经很荣幸了。”凡尔伦元帅一边走上铺满鲜花的青石大道,一边娴熟的回答着金袍左祭的话。 魔属联军的各位高级指挥官紧随其后。 经过十八道装点一新的高大拱门,一行人走上了通往金字塔平顶的宽阔石阶,好在一行将领只是穿着军服而不是盔甲,如果那样的话,仅这长长的阶梯就会把觐见变得很艰难。 “左祭大人,今日觐见都有些什么内容呢?”凡尔伦元帅问身边的金袍祭司:“现在告诉我的话不算是泄密吧?” “元帅又在开玩笑了,这有什么秘密可言?”左祭轻笑一声,朗声回答:“按照安排,我会先去地狱岛,联军将领们在传送魔法阵前等待片刻,不一会我就会和右祭大人带着黑暗魔王大人的召见令回来。然后我们一起进入地狱岛,洗礼后与在迷茫王宫前等候的主祭大人一同进入。先是公主大人接待,然后是黑暗魔王大人的召见,再是公主大人赐宴,宴后还有有加封仪式……” “真是激动人心的场面啊!”凡尔伦元帅听完这一系列的安排,不无感慨的说:“我戎马一生却只见过黑暗魔王大人一次,今天带领下属觐见……这将是我一生中最为辉煌的时刻。” “我也没见过黑暗魔王大人。”左祭大人笑着说:“不过今日我也能见到黑暗魔王大人了,这可是沾您的光。” “左祭大人过谦了……” 闲谈中,一行人已经走上了平顶,来到流光溢彩的巨大传送魔法阵前。 “就是这里了,麻烦阁下与其他将领稍微等待片刻。”左祭大人对凡尔伦元帅说:“我们会马上回来。” “辛苦阁下了。”凡尔伦元帅点头说:“请便。” 金袍左祭举步走了进去,一跨过魔法阵的边缘,魔法阵里的光幕顿时有一阵轻微的漾动,一团并不刺眼的彩色光团立即裹住他的身体,随着左祭前进的脚步,他的身体慢慢变得单薄透明,最后整个消失掉…… 凡尔伦元帅转过头来,走到金字塔的边缘,掠过平顶上的微风吹起他的衣角。 着远处的山川城市,近处绿色的原野与奔腾着的河流,凡尔伦脸上虽然不动声色,但心里却是好一阵激动……从十六岁投身军旅以来,费了多少心力,流了多少鲜血,他凡尔伦才能在今天以元帅的身分站在这金字塔的平顶之上等着黑暗魔王的召见! 为了这一步,他牺牲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凡尔伦元帅又来回走了几步,然后站回队列里等着。 时间一点点的流失,没人上来通报时间,凡尔伦元帅只知道自己等了很久,正午的太阳已经偏西,自己在地面上的影子也已经越来越长,可魔法阵中依然没有人出来……要让凡尔伦这种戎马一生的军人站到脚酸脚麻可不是一两个钟可以办到的。 魔法阵出问题了吗?又或者是仪式在准备上出了什么问题?按说在这种盛大严肃的仪式中绝对不可能出现这样的疏忽啊! 在凡尔伦元帅的心里,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而他后面的几位将领们已经止不住的窃窃私语了。 “你们都给我闭上嘴。”凡尔伦元帅转过身体,低声但严厉的训斥各位将领:“你们都是军人,这是在干什么?站好!” 着凡尔伦元帅威严的表情,将领们安静下来,继续等着。 围歼魅影军团出了问题?绝对不会,凡尔伦怀中还揣着最新的一份战报,是负责围歼魅影军团的魔属联军几位主战军团指挥官的联合上报,战报中称敌军魅影军团----也是就神属联军第九军团已经被全歼,各参战部队都已经准备后撤了。如果不是这份战报,他凡尔伦还不敢启程来这里。 不是这个,那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呢?凡尔伦元帅陷入了沉思之中……正在元帅心中忐忑不安的时候,魔法阵里有了动静。 个人影出现在光幕里,缓步走了出来。 “主祭大人?”凡尔伦元帅看清楚出来的人,有些不安的问:“你不是应该待在迷茫王宫外吗?左祭大人呢?” 主祭大人抬起眼来看着凡尔伦,先是摇了摇头,然后惨然一笑。 “主祭大人……”凡尔伦元帅心中一惊,知道出了大事,普通程度的坏消息还不能让金袍主祭如此摸样。 “元帅阁下。”金袍主祭艰难的开了口:“黑暗魔王大人有口令。” “凡尔伦接令!”凡尔伦元帅整整身上的军服,带领身后的军官跪了下来。 “联军的指挥官老了,一个个老眼昏花,看不清战报。”主祭大人复述着黑暗魔王的话:“今天的觐见就免了,让他们回去好好看看战报再说吧!” 凡尔伦元帅猛的抬起头来,用不敢置信的眼光看着金袍主祭,两人对视了好一阵子后,金袍主祭再一次的摇了摇头,示意这件事再没有挽回的余地。 不管是出了什么事,黑暗魔王大人在这个时候不肯召见前来觐见的军官,就是把所有等待觐见的人全部否决! 干人等被黑暗魔王大人否决,这是任何有尊严的贵族所不能承受的打击。这和直接下死刑令没有什么区别,现在……大家除了一死之外,已没有别的办法了。 “以吾之全部生命----侍奉黑暗魔王大人!”几位等待觐见的军官面色苍白的行了大礼,尽力保持着一个军人应有的气度。 凡尔伦元帅巍巍的站了起来,仿佛比刚才老了几十岁,眼前一黑险些摔倒,身后的两名军官赶紧扶住他。 元帅定了定神,甩开扶住自己的下属,走到金袍主祭面前。 “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凡尔伦元帅脸上的肌肉抽搐着,两只手紧握成拳,心有不甘的问:“为什么黑暗魔王大人要这样惩罚我们,我们做错了什么……” “你信誓旦旦要消灭的魅影军团……”金袍主祭凝视着凡尔伦元帅,句的说:“他们逃脱了。” “什么!”凡尔伦元帅怒目圆睁:“这不可能!” “你派去消灭魅影军团的部队全军覆没。”金袍主祭沉重的说:“左祭……因为回报魔族大公主时保证魅影军团被消灭……已经自裁谢罪了。” “魅……影……军……团!”凡尔伦元帅面无人色,脑中一阵天旋地转。 “原谅我……元帅。”主祭大人扶住元帅:“我帮不上忙。” 凡尔伦元帅惨淡一笑,转身走向台阶,几个军官一脸肃然的跟在后面。 金袍主祭看着元帅一步步离开,明白这已是两人最后一次相见。虽然大家一向是互为对手,但心中也不禁有些悲凉…… 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阶梯边的凡尔伦元帅却在这时突然转身,大步冲到主祭身前,大手一挥,已经一把抓住了金袍主祭的衣领。 “那我们之前的协议……”凡尔伦元帅有如一头凶猛的魔兽,狠狠的盯住主祭大人的眼睛说:“你还会遵守吗!” “当然。”主祭大人的身体微微颤栗,不由自主的回答说:“我当然会遵守!” “你誓!” “我誓。”金袍祭司举起右手:“我会遵守与凡尔伦元帅的协议,如有反悔拖延必不得善终!” “谢谢……谢谢。”凡尔伦元帅眼中溢出泪水:“你会没事的,我保证这件事不会牵连到你。” “元帅……我想说。”主祭大人紧握元帅的双手:“您是一个真正的军人,好军人!” “我的朋友,这已经不重要了。”凡尔伦元帅挺起了胸膛:“你一定要保重,别让那些小角色抢去位置。” “你放心,在我们选定的人上台之前,我绝对会屹立不倒!” 凡尔伦元帅点点头,俐落的转过身,对其他军官说:“挺起胸膛来先生们,我们是军人,就算是死我们都得带着骄傲。” “是的,长官!” 行人大步从台阶上走了下去,进入各自的马车离去。 三天后…… 赋闲在家的斯维斯。赫本又出现在联军军部的大门外,不过这次,他是作为凡尔伦元帅的私人访客而来。 他在接待自己的军官口中得知,凡尔伦元帅刚刚回到军部,好像还出了什么大事,军部里的人都是一脸谨慎。 “报告元帅,斯维斯。赫本公爵到!” “请他进来。” 斯维斯。赫本走进了元帅的房间,却现里面不止元帅一个人,总参谋官、还有两位联军副统帅、以及第二战区的指挥官都在。几乎是条件反射,斯维斯。赫本一个立正,给几位昔日的长官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行完了礼,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军官了,脸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举在胸前的手不知是收回来好还是不收回好。 但更让他意外的是,房间里的所有人齐唰唰的站起来向他回礼,这几位将领无一不是面色凝重,房间里的气氛相当压抑。 “各位长官。”斯维斯。赫本疑惑的问:“你们是怎么了?” 几位将领看着凡尔伦元帅,没有开口。 “是这样斯维斯。”元帅淡淡的说:“我们必须和你谈谈,此外还有事要拜托你。” “元帅请说,我乐意效劳。” “就当是我这个元帅的最后一个命令吧。”凡尔伦元帅指着身边的一张矮几说:“你先穿上这个。” “这是……”斯维斯。赫本走过去仔细一看,心里大吃一惊:“这是元帅军服!” “不错,这是元帅军服。”凡尔伦元帅点点头说:“穿起来。” 斯维斯。赫本心中的疑惑更加深了,难道这几个老家伙在拿自己寻开心?可是又不像……他踌躇了一下,还是拿起了元帅军服。 房间里的五个人静静的看着他脱下外衣,换上崭新的元帅军服,除了凡尔伦元帅以外的所有人都眼圈微红。 “好、好、好!”凡尔伦元帅看着盛装的斯维斯。赫本,大声连说三个好字:“这军服,你穿起来正好合适。” “元帅……”换上元帅军服的斯维斯。赫本有些手足无措:“这到底是怎么了?” “你们都看到了。”元帅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问着房间里其他的人:“他穿这军服怎么样?” 只有总参谋官回答了一句:“的确比我们穿还合适……” 凡尔伦元帅欣慰的点点头。 “你可以脱下来了。”凡尔伦元帅对斯维斯。赫本说:“现在我们进入正题。” “是的,长官……”斯维斯。赫本脱着军服,感觉自己好像个白痴。 “这里有一封信,你离开军部回到家才能看,看后放好。”凡尔伦元帅递过来一个信封:“事情就是这样,不要再问我们任何的问题,你可以走了。” “可是元帅……” “走吧。”元帅拿起桌上的酒杯:“走吧……” 总参谋官走到斯维斯。赫本身边,拍拍他的肩:“阁下,我为以前看你的眼神而道歉,希望你接受。” “不,没关系。”面对突然的道歉,斯维斯。赫本慌了:“我不在意,真的。” “我也道歉。”副统帅也走了过来:“如有可能,请你照顾我的家人……” “啊……一定!”虽然很疑惑,但斯维斯。赫本还是出于本能的回答着:“我会效劳。” 另两位将领无言的走过来,为斯维斯。赫本打开了房门…… 在斯维斯。赫本离开军部一个钟之后,凡尔伦元帅在自己的房间自杀,同时自杀的还有两位联军副统帅、总参谋官、第二战区指挥官以及其他数位高级将领…… 同日,魔属联盟每一个国家都接到魔殿的命令,将这一天定为“耻辱日”,魔殿同时在整个魔属联盟内宣布,有生擒或者杀死神属联军第九军团指挥官科恩。凯达者,赏金币百万、封公爵、得黑暗魔王大人召见! 夜,斯维斯。赫本的书房。 斯维斯。赫本看完凡尔伦元帅的信,双目赤红的书桌边呆坐了一个晚上,科恩。凯达的名字已被他牢记在心,他从未试过这样去恨一个人,与此同时,他也很清楚自己肩上的责任,因为凡尔伦元帅为他的将来安排好了一切…… 打败科恩,堂堂正正的打败他,挽回魔属联军的声誉----这就是凡尔伦元帅的最后遗愿! ~篇外篇~“黑暗传乱之序曲2” 神属联盟,斯比亚帝国,都圣都。 在魔属联军的高级指挥官们联袂自尽的同一天,神殿下派官员鲁曼也正在受煎熬。他不停的在自己的左相府大厅里来回渡步,面色沉重,还时不时看看房间里那以水滴计时的计时器。 作为联军的总后勤官,他是提前回到圣都的,而且还身负三位神殿红衣祭司的嘱托。现在,一切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他正在等着红衣祭司的最后消息。 忐忑不安的鲁曼非常紧张,连自己的女儿前来问安都被他骂回了房间。 多年来的苦心经营,鲁曼在斯比亚帝国的势力不可小视,但是今天要做的这件事却太冒险了一点,如果不是有神殿的全力支持,打死他都不敢独自进行。 个贴身护卫疾步跑了进来,伏倒在地说:“大人,外面有信使到!” “快叫他进来!” “是!” 个以黑色斗篷罩住全身的人在护卫的带领下走进大厅,迳直来到左相面前。两人对看一眼,同时探手入怀掏出一样东西。 这是被劈成两片的玉石,一人一半,是用来辨别身分的。两人的玉石合在一起后,附加在玉石上的魔法被唤醒,整块玉石在丝丝白光中恢复了原状。 左相呼出一口大气,对来人点点头。 “主人要我对你说,到目前为止,科恩。凯达的军队没有一兵一卒回到神属联盟,他们的命运已成定局……你可以行动了。” “明白了。” “现在,主人把城内外的各种力量全部交由你控制。”来人说:“他们的头目就在门外等你的命令,你的行动要果断坚决。其他方面自然有主人为你打点,你无须担心。” “明白。” “预祝成功。”来人说完这句,转身离去。 送走信使,左相手中紧握着玉石了好一阵呆,然后转过身体擦去额头上沁出的冷汗,恶恨恨的对身边人说:“让他们都进来!” 先进入大厅的是左相自己的亲信,后进入的是几位祭司的亲信。这些被红衣祭司派来的人本在联军中供职,其中不少人还是其他帝国的资深军官,为了帮助左相,他们早几天就以其他身分潜入了国境。 着陆续走进的人塞满了整个大厅,左相的眼光也变得阴鸷起来。 “诸位,其他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事成之后,我所拥有的一切都会与诸位分享。圣都城内除去皇宫之外的所有财物,全归你们!”左相对这些人点着头说:“我们会成功的,大家要努力!” 众人低声回应:“遵命!” “诸位请看,这是圣都的地图。”左相示意近卫打开挂在墙上的地图,一一指点给众人观看:“在这其中,我将亲自负责皇宫,余下的地方就要仰仗诸位了!” “遵命!” “现在到关闭城门还有五个钟,诸位要在这五个钟之内准备好!”对于这件事,左相很明显已经有了完全的准备:“城门的当值将领是我的人,他会给你们方便……” 众人明确了自己的任务后一一离去。 “来人。”左相心里踌躇了一下:“把我的那套礼服拿出来。” 命令下达,圣都的叛乱终于由此拉开了序幕,从这刻起,任谁都无法阻止这件事的生。 虽然在与魔属联军对垒时他们表现的很稀松,但却不得不承认,神属联军的军官在某些方面还是很专业的……当然,左相的许诺极大的刺激了这些军官。 在左相规定的时间里,受命协助他的部队已经全部到位。 其中数量最大的一支部队是班塞帝国的步兵军团,他们在一天前手持联军军部给的通行令来到圣都城外,指挥官在非常“适当”的时候生了病……这支军队负责圣都所有城门的战斗。 另一支部队来自里瓦帝国,是一个军团的骑兵,在距离圣都城外五十里处驻扎。同样是手持军部给的通行令,他们要负责击溃圣都城外卫戍部队中的骑兵,因为拱卫圣都的斯比亚骑兵军团在任何情况之下都只忠于自己的国王----克里默。夏麦陛下。 其他的部队负责圣都城内的战斗,有左相的私人军队,也有他麾下的走狗。 按理说,如果不是有三位红衣祭司的协助,以左相自己的力量是无法谋反的。不要说驻扎圣都城外的那个骑兵军团,仅是守卫皇宫的五千近卫军都够左相喝一壶的。就算一时好运拿下圣都,帝国里其他的不服气左相的总督也不会给他好日子过。 但现在,三位红衣祭司利用了联军大撤军的时机,不但在斯比亚帝国各处塞满了军队,而且还在神族夏洛特公主的默许之下把神殿本身秘密培植的一支武力调给了左相。 左相有几个联军主战军团帮助,再加上他在国内的党羽,圣都可以说是危在旦夕。而其他总督,例如说执掌暗月行省和黑暗行省的凯达家族,左相当然是不会忘记的,他已经为这些人准备了足够的节目。 至于左相以前最担心的其他帝国与神殿乃至神族那里,现在就全部交给三位“仁慈、正确”的红衣祭司了。当然,相对于红衣祭司来说左相只是小角色,有关于神族两位公主之间的心结左相是不可能知道的。 对于左相的异心,克里默。夏麦与维素。凯达都是有准备的,可他们却都没想到,左相在谋反之日居然会得到这么多支持,差不多所有的神属国都有部队参与,以这样的力量来谋反,在大陆历史上还没有出现过,这也足见三位红衣祭司的胆量与想像力。 孤单的圣都,孤单的斯比亚王族,就要在今夜面对如此浩劫……孤单的面对。 天可怜见,这世上并不是人人都如此丑恶,而在这些人中,就有一个叫温特哈尔。雷尼的女将军。 作为撤退部队中的一支,温特哈尔。雷尼将军带领的部队早已经过了圣都,虽然左相的名单上没她的份,但这位一直待在军部高层的女将军还是现了一点什么,在大形势逼迫之下,这位心细如的女子都保持着沉默…… 可能正因为如此,她忘记了约束部下,以至于她的部队行进缓慢不说,还在距离圣都三百里的地方与当地的守备部队----左相的一个走狗总督大闹一场,狂怒的士兵在放火烧了十几个酒馆妓院之后还冲进了总督府…… 在当日中午,一个桀骜不逊的、自称为温特哈尔。雷尼手下的军官把这个消息带到了神属联军在斯比亚帝国的调度处,而神属联军在斯比亚帝国的总调度官正是菲谢特王子殿下,他自然就急急忙忙的带着点护卫前去调解……左相在得知此事时,菲谢特已经身在圣都百里之外。 在大局未定之时,左相权衡利弊并没有派人追击,只是在心里骂遍了温特哈尔。雷尼家族的所有先人,并暗暗誓要在恰当的时候与这位将军“算总帐”。 暮色低垂时,圣都的谋反……终于开始了。 先被攻击的是驻守圣都城外的斯比亚卫戍部队,一边是准备充足,一边是仓促应战,两方人马在圣都外的平原上打得热火朝天。 当值的守将大开城门,让参与谋反的里瓦步兵军团大摇大摆的进了城,而在这时,圣都城内已经是火头四起,一片混乱。 仅在圣都这一仗,就从头天傍晚打到第二天黎明,其中最为激烈的是皇宫周围的战斗。 守卫皇宫的五千近卫军是帝国最精锐的部队,克里默。夏麦陛下本人更是身经百战,以至于在城外的卫戍部队全军覆没之后,皇宫大门还未被攻破。 左相亲自到皇宫外督战,声嘶力竭的喊了半夜,无奈皇宫四门依旧被防守得滴水不漏。最后他不得不派出神殿的部队,虽然红衣祭司一再告戒他非紧要关头不得使用。 ,几百名“光明神殿骑士团”成员在一位白衣人的带领下,撕去身上的伪装冲上了前线。在这之前,光明神殿骑士团从未被世人所知,他们只执行一些暗杀任务,而且多在魔属联盟活动。 神殿的武装果然与一般军队大不一样,甚至比魔属联军的特殊兵种还要厉害,双方刚一接触,守卫皇宫的近卫军就伤亡大增。一阵冲杀之后,皇宫大门失守了。 面对着光明神殿骑士团,特别是带队的那位蒙面的白衣人,皇宫近卫军拼上性命也抵抗不住,这不能怪他们,他们已经尽了全力。 他浑身上下的衣着全是白色,连蒙面的布巾都是,体形看起来不很强壮,可过墙越树的身法快如鬼魅。手中武柄一指宽的细剑,常常是以闪电般的度冲近,一剑刺出之后,近卫军中必有人溅血倒地,不管是士兵还是军官,都无人能够幸免…… 配合着步法,白衣人手中的剑连连挥出,在皇宫近卫组成的防线上撕开一个个口子,拜他所赐,谋反的军队以很快的度杀入后宫----皇宫的最后一道防线。 几声闷哼,守在花园门外的几个近卫也倒在地上,白衣人看看自己的胳膊,衣袖被对手的刀锋划过,差一点就触到皮肤。 “划到衣服,你很强。”白衣人看着一个靠墙站立的近卫军官,第一次说了话,语气冰冷。 胸前还在冒血的近卫军官大口的喘着气,闻言抬起头,鄙夷的向他吐了口唾沫,就在白衣人皱眉的那一瞬间,军官突然毫无预兆的朝他冲了过来……白衣人的身体闪了闪,还是在原位站着,而他身后的几个同伴却被近卫军官最后一击的余势夺去了性命。 “你很强。”白衣人看着自己手上的剑,冷冷的说:“但我比你更强。” 近卫军官倒了下去,白衣人走进了花园。 国王与王后被围在一个凉亭中,也就是科恩第一次见到王后那地方。 白衣人带着同伴清理了周围最后的近卫军,然后就自己找个地方独个站着,而身穿皇袍的左相就迫不及待的站到克里默。夏麦面前。 左相的双眼血红,他呼吸急促,鼻孔还不住的翕动。 “鲁曼,你穿上这身衣服。”出乎所有人意料,克里默。夏麦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真像个小丑。” “是吗?那是谁取得了最后的胜利?就是我这个小丑!”左相用尖利声音狂笑着:“你看到了吗?我在笑……最后是我在笑!” 这时,正在为克里默包扎伤口的王后也抬起头来,同样用淡淡的语气说:“那你就继续笑好了,能笑多久就笑多久,看你能不能笑到最后。” “你们……”克里默。夏麦夫妇恬淡的态度令左相非常愤怒,他指着这对夫妇咆哮着:“你们----你们现在是我的阶下之囚了!你们要乞求我的怜悯!快点……快点来求我,我已经准备好要施舍了!” “原来你还没有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啊!”克里默哈哈大笑:“怎么?拼上这么多人,搞出这么大的场面,却只是这个样子?” “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鲁曼在怒吼:“为什么不问!你们为什么这样对待我?” “要怎么对待你?”克里默站了起来。 “问我为什么要叛乱!你为什么不问?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你难道还在看轻我吗?”鲁曼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没这个必要。” “你以为你不问就行了吗?你不问我也要说!”激动的鲁曼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咬断,他被这份畸形的心态折磨很久了。 “你是皇帝,二十多年来你一直是皇帝,从出生的那天起你没有付出过任何努力就是皇帝!”鲁曼张牙舞爪:“而我呢?我从小就进了神殿学习,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忍受了那么多屈辱才当上白袍祭司!你知道什么是白袍祭司吗?你清楚这其中的苦难吗?” “我没有必要了解。” “当然!你当然没必要了解,就因为你是皇帝。”鲁曼嘴里的唾沫四飞:“而我,无论我再怎么努力,我都是左相。我所做的每一件事、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要先考虑你的感受。还有那些总督,那些总督敢不听我的也是因为有你在,这样的日子……这样的日子我已经过够了!” “所有的大臣都一样。” “不!我跟其他的人不一样,我有尊贵的神殿出身,我比其他所有人都要聪明,我不应该屈居人下!”极度自恋的表情在左相脸上流露出来:“我为斯比亚帝国奉献了整整二十年的青春,二十年的青春啊……可我得到了什么?” “你已经是左相了,还不满足?” “不!我不满足、我不满足这要高不高,要低不低的位置,我离这王座只有一步之遥,却被人叫左相,你知道被人叫左相的感受吗?这样下去的话,我将永远是左相,永远都只能是左相……所以我要改变。”左相凄苦的说:“现在就不一样了,我将是皇帝,我会成为斯比亚帝国的皇帝,永远都是。” “这种种理由都是你的藉口。”王后点破了左相的谎言:“事实上,你不过是想满足自己的私欲,却又要装成受害者的模样,追根究柢----你怕报复,你怕死。” “我是怕报复,我也怕死,可那又怎么样呢?你们现在是在我的手里,你们的儿子迟早也会落到我的手上!我有强大的力量消灭所有对手!嘿嘿嘿嘿……”左相龌龊的笑着:“求饶吧,我会让你们活下去的,我甚至为你们准备了新的贵族头衔。” “你看过史书吗,哪有姓夏麦的人投降的?”克里默。夏麦一边回答左相,一边爱怜的看着妻子:“亲爱的,妳还能用魔法吗?” “当然。”王后握住丈夫的手:“感谢你,我亲爱的夫君,你给了我那么多快乐的日子。” “我也一样。”克里默。夏麦握着妻子的手,把妻子扶了起来,王后随即吟唱出一大段魔法咒语。 “阻止他们!快阻止他们!他们想自杀!”左相气急败坏的对身边的白衣人吼着:“我命令你阻止他们……” 白衣人正平静的看着克里默。夏麦夫妇,左相跳到他面前时正好挡住了他的视线。听到左相的话后,白衣人想也没想就抬起手来,很不客气的给了左相一记耳光,然后再一脚将左相踢到身后。 左相被摔得昏头昏脑,连意识都还没恢复过来,才刚刚撑起半个身体就听到一声剧烈的爆炸声,然后整个人被魔法冲击波撞得飞了出去。 巨响过后,以凉亭为中心方圆五十臂距离内所有的东西都化为乌有,站在周围的光明神殿骑士团的成员全都灰头土脸,左相身上的皇袍已经变成了乞丐装,如果不是白衣人那一脚,鲁曼已经跟着陛下夫妇去了。 但与其他人不一样,站在最前面的白衣人身上居然还是一尘不染。在肯定克里默。夏麦夫妇已经自杀后,他平静的转过身向外走去。 “你给我站住!”被护卫扶起的左相大声喊着:“就是你!” 白衣人停住脚步,转过身冷冷的看着鲁曼。 鲁曼的眼中全是血丝,虽然国王与王后已经自杀,可他心中的感觉并不好受,这轻易得来的结果并没有满足他饥渴的心理。 “我……我现在已经是斯比亚帝国的国王了!”鲁曼咬牙切齿的说:“而你……我不管你是谁,你只不过是神殿派来协助我的人!你不但不向我道贺,还对我无礼,快向我道歉!” 白衣人依旧冷冷的看着他。 “向我道歉,企求我的怜悯,快啊!”谋反成功令鲁曼有些神智昏乱,白衣人冷冷的眼神让他想起克里默。夏麦夫妇刚才的态度,这更是深深的伤害了他,于是口不择言起来:“怎么,不愿意吗?你这穿白衣的杂种!” 白衣人眼里杀机闪过,又是一脚踢出! 现在这一脚不比刚才,鲁曼的嘴角挂上一丝血迹,痛苦的坐倒在地……这还是白衣人脚下留情,要不然十个鲁曼也不够死。 “你……”左相十分辛苦的才说出一个字来。 白衣人冷冷的看着他,上前一步,右手搭在了剑柄上。 鲁曼身边的护卫大呼抢上,白衣人手中的细剑挥出,鲜血飞溅中,冲在前面的五个护卫已经横尸当场,这五人全是喉头中剑,哼都没哼一声就立马玩完。 后面的人再不敢上前,一脸企求的看着白衣人的同伴……当然了,鲁曼已经谋反成功,谁也不想在这最后时刻搭上小命。 冷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神盯住左相的脸,白衣人又向左相迈了一步。 “你疯了吗!”白衣人身边的同伴一把抓住他的手:“你不能杀他。” “告诉祭司。”白衣人还剑入鞘:“事情做完,出去散心。” 完他踏着染血的小径走了出去。 “你给我回来!”同伴大声说:“你干什么!” 白衣人连头都没回,在众人惊讶的眼神注视下离开了皇宫。而他的同伴只能看着左相苦笑一下:“你最好不要招惹他。” 当白衣人走出皇宫时,天色已经微明,圣都内外的战事临近结束,各**队正在圣都大肆抢劫,而这一抢就是三天,把好好的一个圣都弄得满目疮痍。 而我们的菲谢特王子呢!因为职责所在,所以他在圣都叛乱的当晚并没有休息而是在赶路,因此左相派出的人没能在第二天追上他。 在得知圣都叛乱的消息后,菲谢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要回去救父王和母后,还没等他下令卫队集合,站在他背后的特纳西照着他后脑就是一拳……菲谢特王子就乖乖的晕了过去。 虽然近卫们掉转方向护着菲谢特向暗月行省狂奔,却还是在半路被叛军围堵在一个小城堡里,如果不是特纳西和威伯表现出色,王子殿下早被抓去圣都邀功了。 在小城堡中坚守了三天之后,菲谢特身边的近卫只剩下四百来人,这还要感谢这个城堡的小规模。 第四天上午,阳光很灿烂,空气很清新,叛军的增援部队也很多…… 他们可是神属联军的正规部队,专为生擒菲谢特而来。对这位仅存的王室成员,鲁曼慷慨的开出非常可爱的价码,这价码的可爱程度足以让任何人为之疯狂……当叛军在城堡下列队的时候,有的部队还因为争抢前面一点的位置而拳来脚往。 望着城堡下黑压压的叛军,城堡上的菲谢特不禁悔恨万分,他在悔恨自己为什么没有留在圣都,为什么没有留在父母身边。 今天的战斗是毫无悬念的,两万叛军对四百来人,小孩子都知道胜利是属于谁的。城堡下的叛军士兵哄笑着,互相开着粗俗的玩笑……在他们贪婪的眼光看来,站在城堡上的每一个人都如同是用黄金铸就,他们的心情简直爽到极点。 叛军阵中,一脸贱像的指挥官正在下达着各种命令,他非常满意自己的部队……你看,战斗马上就要开始了,而他手下所有人都干劲十足,这真是一支令人骄傲的部队啊! “殿下,喝点水吧。”城堡上,大魔法师威伯把一杯水递给菲谢特,好心的安慰着他:“我们会撑过去的。” “谢谢。”菲谢特接过杯子,随手放到城墙上,眼中的忧郁更加浓烈。 “殿下,你不用太担心了。人生的遭遇就像是天上的星辰,有明亮的时候,当然也就会有短暂的昏暗。” “我没有担心。”菲谢特摇摇头:“我只是在后悔……我不该让科恩去联军,是我害死了他。” “殿下,这不是你的错。”提起科恩,威伯的眼中也涌出一丝伤感:“每个人的命运都是注定的,科恩是个好孩子,我们会怀念他,相信他也不会怪你……” “那父皇跟母后呢?他们为什么不逃出圣都?” “这叛乱,左相一个人是做不出来的。”短暂的沉默之后,威伯低声说:“我所知的也不是很多,但我可以肯定一点,就算十个左相叛乱陛下也有办法对付。而事实上,陛下早就对左相有防备。” “那又为什么……” “这次叛乱,主事的不是左相而是神殿。”威伯痛惜的说:“神殿要杀的人,无论是谁,无论他身在何处,都会是一样的结果。陛下之所以不走,是因为他知道你走了,他坚信你能为他复仇并光复帝国!” “我?” “殿下,这是你的责任,你必须承担起来。因为你不是神殿指明要杀的人,所以你还有机会……” “我会承担这责任。”菲谢特看看城堡下的叛军:“还有科恩,我有机会跟他说抱歉的,说不定就是在今天。” “殿下,你不能灰心……” 菲谢特没有听到威伯的话,他的注意力全被水杯吸引了----杯中的水面有了很细微的涟漪,而且幅度在加大。 眼之间,菲谢特又隐约听到了一种低沉的声音,于是抬起头来四处张望。 听了一下,菲谢特紧张的呼吸着,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这是大批的骑兵! 城堡上的人已经注意到了,就连城堡下的叛军中都有骚动,不过他们并不担心,这应该是又一支己方的增援…… 几乎是在同时,分别站在三个方向的城堡箭塔上的望哨大声在回报菲谢特,他们所在的方向都有大量骑兵部队出现! 特纳西二话不说就冲上了箭塔,他要在第一时间判定这些骑兵的身分。可是他走下箭塔来到菲谢特面前却好半天没说话。 “是维素。凯达总督的部队吗?”菲谢特满怀希望的问。 特纳西摇摇头,用沉闷的声音回答:“不是。” “那就是叛军吧。”菲谢特自嘲的一笑:“他们再多一点也无所谓……” “也不是叛军……”特纳西句的说:“是、魔、属、联、军!” “魔属联军!?”菲谢特的眼珠子差一点掉下来,如果现在还有什么情况能让人吃惊的话,也就莫过于这个消息了。 号角声中,从三面而来的骑兵已经比较近了,军旗被众人看得清清楚楚,正是魔属联军! “妈呀……魔属联军杀来啦!”城堡下的叛军都看到了,原本还算整齐的阵形顿时一阵大乱,已经有士兵开始逃散。 “快跑啊……” “天啊……是魔属联军的骑兵!” “去你妈的赏钱!老子不干了……” 这些神属联军的“光荣战士”和魔属联军打交道的日子可不算短,少说也有半年,特别是在神魔大战的后半段更是被魔属联军杀破了胆,现在无论是军官士兵看到魔属联军的第一个反应都逃! 逃得越远越好,宁肯当会说话的龟孙子,也好过成为出不了气的死烈士。 就在瞬息之间,城堡下的部队,从官到兵两万来人全跑个精光。有人丢盔弃甲、有人抢车夺马,还有些跑不快的人干脆把心一横----非常爽快的倒下装死。 这情形看得城堡上的人连连摇头,因为谁都知道,在四十年之前,也同样是这支神属联军,却能把魔属联军杀得哭爹叫娘。 摇过了头,众人才现,魔属联军的骑兵正在对以城堡为中心逃散的叛军进行包围,当然了,当他们收拾掉这些个叛军,城堡里的人也别想魔属联军会对自己另眼相看…… 又是一阵号角响过,魔属联军对叛军的“收割”开始了。 ~下期预告~ 在千钧一之际,科恩终于平安无事的救出菲谢特王子。然而,科恩身分的改变,是否会影响到两人的关系呢? 花园逼供!精明的菲琳坚持要科恩讲出风流韵事。面对预感成真的恶梦,菲琳三人要如何自处? 三十六族庞大的人口压力、对于残废士兵的道义责任……种种问题紧逼而来,苦心经营年余的行政体系是否能度过这次难关? 面对科恩的赫赫战功与菲谢特的正统地位,科恩的敌人使出杀招,科恩和菲谢特陷入排山倒海的全面攻势中。而科恩等人全然不知这场战斗背后,有一双眼睛正极有兴趣的旁观着…… 蕴藏在宁静假象里的,是汹涌的波涛。在乱世中,有情有义的人往往身不由己…… 第一章 由远及近,急密的马蹄声如滚雷般充斥著双耳,扬起的浮尘蔽日遮天。我心急如焚的催促著部队前进,快、再快点!带领著部队进入斯比亚帝国第二天,我们就遇到了第一股叛军,虽然相对我两个军团七万人的部队来说,这股提前开始作乱的小股敌军不算什么,但在后来几天,频繁遭遇的叛玺让部队的行军度直线下降。 我非常恼怒,照这个样子下去,我就算能一路打到圣都城下,恐怕也晚了。 在这时,一个偶然的事件启了我----第二近卫团的一支侦察分队在突前侦察的时候遭遇到起码一个团的叛军,结果这支由前神属联军组成的叛军二话不说,转过身去,撒腿就跑。因为这支侦察小队还穿著由魔属联军缴获的盔甲! 在接到这个消息时,我曾仔细权衡了利弊,终于还是下令全军收起黑暗行省的军旗,化装成魔属联军,全向圣都进! 魔属联军的装备被全部集中,交给前卫部队和后卫部队使用,魔属联军的大小军旗也被后勤官从各个角落翻出来挂在旗杆上重见天日,再加上我军全数配备马匹,还真符合魔属联军“来如雷霆、去如疾电”的风格。 现在我麾下士兵的武器装备就大多来自魔属联军,在土城之战中还缴获了很多魔属联军的军旗,所有的马匹更是魔属联军的财产,打扮起来活灵活现。遇到亲近行省的军队时,我的情报系统会提前通知他们,当遇到叛军时就杀气腾腾的冲过去! 而在叛军那边,一来他们早被魔属联军杀破了胆,二来更被我们这支“魔属联军”破坏协定杀人神属联盟的事实所震慑,三来斯比亚帝国也不是他们值得用性命去守护的国土……所以他们在更多的时候是选择放弃与我们的战斗,就算有抵抗也是象征性的。我这一招,效果居然出奇的好!我们本来就是斯比亚帝国的军队,对国内的情况非常熟悉。哪里有军需仓库、哪里分布著草场,我们就在哪里稍事停留。所有的部队连轴儿转,前卫部队在第六天下午已经抵达距离圣都四百里处。 这度相当惊人,我们在六天的时间里从国境直达内陆,行进了差不多一千两百里! 而当天晚上,有关圣都叛乱的第一份情报就传回来了。 到玛法的双眼隐含泪光,我差一点就从马背上栽下来。 “老大,圣都……已经不再是我们的了。”玛法以少有的沉痛口气说:“克里默。夏麦陛下和纳舍尔。福纳皇后已经在前天黎明时殉国!” “你确定?”听到这样的话,我整个人呆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菲谢特呢?!” “陛下夫妇的消息是确定的……但菲谢特殿下不知所踪,有传闻说他在圣都叛乱前离开了。” 我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深吸一口气,放松握成拳的双手,问玛法:“主持叛乱的是谁?” “是左相!左相鲁曼带著部队杀进了王宫……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部队,战斗力相当强悍,此外进攻圣都的还有其他帝国的军队。 “鲁曼……他还有什么动作?” “他在圣都局势稍定的第二天,前后派了几支部队出圣都,方向一致。” “他会在这个时候派兵出去?”我用力的拍打了一下脑袋:“难道是去抓菲谢特的?!” “是的……我也是这样想。”玛法回答我说:“那我们是否要更改行军的路线呢?菲谢特在接到圣都叛乱后会有什么反应?我担心他会掉头回去找左相拚命!” “我们应该相信菲谢特,他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况且还有威伯和特纳西两位大叔在他身边,这两位大叔是不会让菲谢特蛮干的……”我紧握著手中的刀柄,考虑再三才说:“我们现在去圣都已经没有意义,应该立即掉转方向……我带第一军团绕过圣都,顺著圣都到暗月的路杀过去!你去告诉海尔特,要他的第二军团在圣都外打探菲谢特的消息并骚扰叛军,务必要在这几日内让圣都的叛军收缩不出,一切都以菲谢特的安全为目的!”是!” “告诉海尔特,圣都被敌攻占后已经不是我斯比亚的都了……可以放手大干,不必有顾忌。”我补了一句:“但要注意一点,接到我的命令,就要立即撤离!” “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第一军团立即掉转方向,数路齐进,杀向圣都去往暗月的第一个交通要道。 数天没日没夜的疾进,我已经衔尾而至,收拾了两支左相派出追捕菲谢特的部队,正在全力追赶第三支。根据俘虏的供认,左相到目前为止还没能得到菲谢特,为此他派出了一共四支部队,还开出了五十万金币的赏金。 离暗月还有七、八天的路程,我的心也愈沉重,如果不能及时救出菲谢特……那结果真不敢想像。 “报告长官!”一匹战马长嘶一声,在我身边停下,马上的传令兵满面浮尘:“长官!在前面现两万左右的军队包围著一个小城堡,看样子是想进攻!” “知道城堡里是谁吗?” “还不知道!”传令兵大声回答:“不过情报中说城堡下的是叛军…” “把城堡下的叛军杀了!”我冷冷的下了命令:“派出翼人侦察兵,与城堡里的人联系!” “是!” 我一挥手,部队从行军转为战斗。 先是数十名传令兵扛起火红的旗帜奔向各处,火红色的是战斗旗,然后是十辆轻便马车在我身后一字排开,每辆马车上有一面战鼓和两支号角。 “挥手,十面战鼓的鼓面一起震动,十乐章中的“围猎”一曲再次响起,这是经我改过的节奏,听起来激昂雄壮,整齐雄壮的鼓声就像是在每个人心中敲响一样。 在鼓声的引导下,左右两边各有两个团快插上,还有两个团根据鼓声的命令绕过去包抄后路,我所在的中军就稍微拖后一点…… 个阵形就如同一个巨人环抱的双手,将叛军牢牢的套在里面,这样的阵形在路上已经使用过多次,各支部队演练得非常熟悉,我才不信这两万叛军能逃出生天! 部队以团为单位行动,先不急于对混乱中的叛军下手,而是在鼓声、号角声、马蹄声中完成了对叛军的整体包围。 我驻马在一个小山坡上,身后竖立的是魔属联军第二战区的军旗。在三、四里外的地方,一个袖珍形的小城堡孤立在原野中,看这规模,应该是某位贵族为渡假而修建的吧! “报告长官。”参谋官对我说:“各团已经就位了!” “开始。”我点点头。 先上场的是近百支游骑小队,他们从各个角度冲入包围圈,在其中奔驰游弋。 叛军部队本就是在逃命,从他们散乱的队形上看,他们根本就没想过要抵抗。先前包围圈还比较大,他们可以很自在的跑来跑去。在包围圈逐渐成形之后,游弋在战场上的我军游骑兵抢先向落单的叛军下手。在为数众多的散乱敌军被收拾之后,他们就会现众在一起逃命也许更安全。 游骑兵们都是经验丰富的暗月正规轻骑兵出身,他们每十人一队,手持长枪和强弩,如同猎杀动物一般追赶著四散的叛军。 徒步的步兵怎么跑得过马匹?在此起彼伏的哀号声中,叛军士兵大多被弩箭洞穿身体而扑倒在地,而没被弩箭射倒的就更惨,被冲上去的游骑兵用长枪结果…… 在连续的惨叫声中,叛军很快就自的聚集起来形成了三“群”,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们只是简单的挤在一起而没有任何主动有效的防御。 游骑兵完成了自己的任务,纷纷退出战场,由后面的大部队接手攻击。我身后的鼓声一变,一线各团花整为零,以营为单位对叛军起攻击。 这是真正的战斗。 前面的士兵手持战弓,向散乱的叛军射出了第一批羽箭。羽箭射出的时机与各队的配合都拿捏得恰到好处,既不会出现有太多羽箭落空的情况,也不会出现一个敌人身中十几箭的浪费。 起来,这弓箭真是好东西,只要能保持一定的密度,它们的杀伤力大得吓人。一个训练良好的营,五次齐射就能瓦解同样数量的敌人。而且在近十天的长途奔袭作战中,我麾下士兵的战斗素质都大为提升,虽然他们对正规骑兵战法还有一些生疏,但弓箭和骑术却得到了加强,应付这些小场面已经绰绰有余了。 个翼人小队升上了天空,飞向城堡去与被叛军攻击的一方联系。而在他们身下的战场,却已经是一片沸腾。 无数叛军被羽箭射中,飞溅而出的血雾色彩艳丽,犹如朵朵形状妖异的花朵在惨叫声中绽放,染红了大地、染红了原野,也染红了我的双眼…… 他们是罪有应得,所有冒犯克里默。夏麦夫妇的人,我都不会让他好过。因为陛下不但是我的君王,也是我的长辈、我的亲人。 叛军在弓箭打击下伤亡惨重,队形又从紧密变得分散。在短时间里,我让叛军完成了从分散到集中再到分散的过程,他们已经毫无斗志可言,战斗力跟手无寸铁的农夫相差无几。 我胸中的怒火难以压抑,于是拍马上前,来到蓄势待的突击部队阵形中。 “战士们,你们经过了十天的训练,又经过了差不多十天的战斗,可以自豪的说,你们已经是老兵了。”我缓缓说著话,清晨的阳光照耀在我的盔甲,反射出点点光芒:“而眼前的这些人,他们是屠杀我国臣民的凶手!更是我科恩。凯达不共戴天的仇人!现在……我命令你们!握紧你们手中的武器,用你们的方式杀死他们!” “是!”整齐的回答汇成洪流,在我耳边滚动。 “唰”的一声抽出黑铁刀,我口里大喊:“突击……杀!” “杀!” 四个近卫团全数冲出,展开后保持了大约半里宽的冲击面,密集的马蹄声震耳欲聋,洪亮的喊杀声直上云霄! 士兵们单手引缰,另一只手紧握著长枪或者战刀,不断的用装在脚后跟的马刺刺激马匹以提高冲击度,他们平端著武器,裹著呼啸的劲风,带著凛冽的杀气!一道道烟尘在身后拉起,我的士兵汇合成钢铁的巨浪,势不可挡的冲向叛军! 著这不可阻止的铁军,绝望的叛军哭嚎著逃命,人人只恨少生的两条腿……不大一会,叛军就被追上,落在队尾的不是被挑飞,就是被撞翻! 每一次挥刀都有叛军倒地,每一次挺刺都伴随著叛军的惨叫。叛军士兵根本没有抵挡,在我眼中,他们只不过是微弱的浮尘,瞬间就被涌动的钢铁巨浪吞噬,又在刹那间覆灭。 杀!我杀光你们这群叛乱的畜生!割断你们的喉咙,再把你们踏成肉泥!我要用你们的鲜血、用你们的生命来祭奠陛下夫妇! 我狂舞著手中的黑铁刀,头上的头盔、身上的盔甲,甚至我的脸上都被溅上点点血迹。如果不是主帅的职责束缚著我,我会更投入的加入这场对叛军的屠杀----到后来,岩石干脆带著一队近卫把我给紧紧的围起来了。 大地在马蹄下颤动,死神在战场上留连。突击的队伍有如狂飙,追著叛军的队尾杀去,所到之处血雾弥漫,叛军士兵尸横遍野,死状千奇百怪。 敌人毫无斗志可言,不多时战斗已近尾声,战场上只剩下些零星的追杀。 “长官!”一个翼人军官飞到我身边,大声叫喊著:“我们找到殿下了!” “菲谢特?”我猛的探出身子,单手把他拽了过来:“他在哪里?!” 翼人军官猝不及防,一声惊呼掉到了地上,手却还指著那个小小的城堡。 我心里一阵狂喜,转头向城堡看去,现我的一个参谋官已经带著一队士兵站在城门下,而另一个参谋就快马加鞭,向我一路狂奔过来。 “长……长官!”他一直冲到我近前才勒住马,兴奋的表情在脸上显露无遗:“殿下,是殿下!菲谢特殿下毫无伤!” “听到菲谢特没事,我的喉头立即就被什么东西堵住,眼中有液体不可抑制的流下。 呆立片刻之后,我两腿一夹马腹,向城堡大门奔去,身后近卫忙拍马跟上。 城堡下的士兵们下了马,动作麻利的清理掉门外通道上的叛军尸体,城堡大门也已经被打开,几个身影走到城门下站定……有特纳西大叔,还有威伯大叔,而那个站在特纳西和威伯大叔前面的人,不是菲谢特是谁! 在距离城门五十步之遥的地方,我跳下了马背,将摘下的头盔扔到一旁,大步冲到含笑而立的菲谢特身边。 在这一刻,看著眼前好胳膊好腿的菲谢特,我竟然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才好,虽然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从何开口……那久别重逢的狂喜、好友安全的欣慰、陛下夫妇殒落的酸楚,这些感情都在我的心中翻腾混杂。 我的手动了动……菲谢特已经是陛下了,我们的身分已经不一样了。 “繦”的一声响,我们俩的盔甲撞在一起,菲谢特已经把我紧紧的拥抱住! “科恩!好样的。”菲谢特在我耳边大声喊著:“我就知道你不会死!” “菲谢特……”我不无害怕的说:“我真怕我回来晚了。” 我们分开,久久凝视著对方,菲谢特的面容有些憔悴,而且眼眶也是红红的。 拍拍我的肩,菲谢特嘴唇动了动,好像是要说些什么,可还没有说出来,眼中却已经溢出泪水。 “看到你没事真好……”我的喉头又被堵住了:“我的兄弟!” “我没事。”菲谢特终于说出了话:“我只是担心你,父王和母后已经不在了,我不能再失去你这个朋友……” “坚强起来!我的兄弟。”我看著菲谢特的眼睛说:“我们都必须好好的活著,这样才可以为陛下复仇,我们一定要把鲁曼那杂碎活剐了!” “我会的!”菲谢特用力的点了点头:“有你在我身边,就是我最大的依靠。” “那样的话,请陛下自称本王。”我语气坚定的说:“现在,陛下已经是我斯比亚帝国的国王了!” “我……”菲谢特迟疑了一下,眼中随即流露出浓郁的悲切。 “陛下,不管我们怎样悲伤,这都是事实。”我说:“只有陛下名份确定,我军才能挥出最大的战斗力,民心才会归附。” “科恩,”菲谢特点头说道:“本王明白你的心意了。” “陛下!” “虽然我们……现在已经是君臣了,但我希望……”菲谢特真诚的看著我说:“但我希望我们的情谊永远都不变,你依然是我的兄弟、是我的臂膀!” “我会的,陛下。”我点头同意:“我会永远把这份情谊放在心中,那是值得我意义珍惜的东西。” “这样最好。”菲谢特一仰头:二让我看看你的军队,说真的,他们这副打扮很让我吃惊。” “这……现在还有点小战斗。”我尴尬的一笑:“陛下的安全要紧,稍微等一下,可以吗?” “你忘记了吗?菲谢特曾几何时怕过什么人了?”菲谢特双眉一扬,温和的眼神中流露出无比的坚持:“这些士兵为我而战斗,我应该和他们在一起,不但是现在,一直到我手刀鲁曼的时候,我都会和他们待在一起。”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现在这仗还没打完……” “告诉我,我的科恩总督。”菲谢特淡淡一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地方会比我兄弟的军队里更安全?” “你说服我了,我的陛下。”我点头同意……“请吧!这也是你的军队。” 第二章 我和菲谢特肩并著肩,纵马来到部队中,岩石急忙带著近卫外三层里三层的把我们保护起来。 “岩石!” “到!” “传令下去,菲谢特陛下已经亲临战地!赶紧把魔属联军的旗帜收起来。”我对岩石说:“各团务必奋勇杀敌,给我干得漂亮些!” “是的,长官!”岩石掉头就要走。 “上尉,你等一下。”菲谢特叫住了岩石,转头对我说:“科恩总督,我要他们的指挥官。” “没问题,陛下。”我点头同意,吩咐岩石:“活捉敌方军官,越多越好!” “是的,长官!”岩石快马离开,安排传令去了。 “这是你的近卫官?”菲谢特问我:“很精神的一个军官。” “不止是他,这批部队都很精神,他们大多是神魔分界线三十六部族的族人,虽然才加入不久,但表现得很不错。”我回答菲谢特:“其实无论士兵们来自什么种族,只要他认真尽责,事情都是可以做好的。” “真的辛苦你了。”菲谢特看著我说:“你不知道,在你没有音信的日子里,我真是很担心你。”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我说:“陛下,我们不是兄弟吗?不用说这些。” 听到我叫陛下,菲谢特勉强一笑,转头看著远处仅剩的一处战事。 两个野战团把剩下的叛军团团围住,马上的士兵们正绕著圈子用弩箭射杀敌人。活捉敌军指挥官的命令到了之后,部队停止攻击并后撤了少许,劝降的声音才响了几声,叛军群中已经有无数白晃晃的东西在摇动。 “打完了。”我轻声说。 “这是差下多两万人的部队,没想到就这样被打败。”菲谢特不无感慨的说:“曾经显赫无比的神属联军,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对了,陛下,我忘记告诉你。”我说:“在来这里的路上,我们打败了十数支这样的部队,看起来神属联军的斗志已经垮掉,我们部队的伤亡相当小。” “大概是对付同联盟帝国的关系吧!”菲谢特摇著头说:“虽然将领们利益熏心,可士兵们大多是不能接受的。” “这的确是鲁曼的致命伤。”我说:“神属联盟其他帝国的军队不可能长久的留在这里帮他,等这些军队一离开,我看鲁曼用什么来抵挡!” “鲁曼之所以会叛乱,是因为有人在暗地里支援他,仅靠他一人还没这个实力。“菲谢特说:“此外你的存在、你这支军队的存在,才是他真正的致命伤。大家都以为你回不来了,联军军部的阵亡通知可能在你几位夫人的手上了。” “所以我们要马上到暗月行省去,先把你安全的消息布出去,这样一来,左相就无法号令其他行省的总督。”我句的说:“而不管鲁曼背后的人是谁,我都会把他大卸八块!” “先不说这个。”菲谢特说:“战斗结束了,让我检阅一下我们的部队吧!” “是的,陛下。” 虽然战斗才刚刚结束,但因为有正规的法令与训练,各部队的表现却是有条不紊的。部队以团为规模排列成一个个整齐规范的方阵。 从我们面前经过的方阵里,精神抖擞的军官用洪亮的声音报告著。 “黑暗行省第一军团第一近卫团向陛下致敬!” “黑暗行省第一军团第五近卫团向陛下致敬!” “黑暗行省第一军团第九野战团向陛下致敬!” 菲谢特面色郑重的把手横放胸前,向经过身前的部队回礼。 我在他身边,眼看著这位不得不提早挑起国王担子为父母复仇的兄弟…心里感触良多。 菲谢特的心里一定也很苦闷吧!一个自幼生活在父母关爱中的王子,父母却在同一天逝去……这是血淋淋的国仇家恨,他要肃清叛逆、要重建帝国,还要解救苦难中的臣民,太多的责任了! 鲁曼有自己的武装,手下大把走狗,甚至其他帝国和光明神殿也跟他眉来眼去……菲谢特要面对的敌人很多。可不管怎么说,菲谢特是我最要好的兄弟,他想要做到的每一件事,我都会尽力将其完成,不管我们的身分是否改变。 我前生没有什么朋友,也从未感受过友情的醇厚,今世这来之不易的情谊让我特别珍惜,四个叫我老大的兄弟,还有眼前这位亲密无间的陛下,他们陪伴著我成长,这根本就是我整个身体与心灵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报告长官!战斗结束。”参谋官跑了过来:“我们俘获了叛军的最高指挥官,是个波塔帝国的少将。” 我转头看著菲谢特,菲谢特对我点头说:“我来审问。” “就地驻扎,命令部队稍事休息。”我对参谋官说:“派人通知海尔特准将,立即向我们靠拢!” “是!” 在我的帐篷里,我和菲谢特一起审讯叛军的最高指挥官----波塔帝国的少将。面色苍白的波塔少将是被两个身材魁梧的近卫夹著拖进来的。 “放下他。蔽业愕阃匪怠? 近卫们直接把他扔在地上,他根本无法站立,一身盔甲松脱且肮脏不堪,头也是乱蓬蓬的。 “抬起头来!”我说:“你这条癞皮狗!” 少将从地上撑起上身,虽然满脸的尘土,却硬是对我做了个不层一顾的表情。 “看来你不想说话?”我冷冷一笑:“来人,给我先打二十个耳光。” 两个近卫抓住他的双臂,拉起他的上半身,一旁上来个军法处的军官,两只手掌左右开弓,“劈里啪啦”就给了他二十个大耳光。 这个时候打耳光可大有学问,既要把他打痛,又不能打得他说不了话,而军法处的人早就打过无数耳光,熟能生巧,也不怕会失手。 波塔少将痛苦的哼了几声,紧抿的嘴角渗出血沫,虽然还是不说话,可眼睛里已经流露出恨意。 “怎么,跟我装不怕死?你想骗谁啊!如果真不怕死,你在战场上跑什么?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看看你带的兵,就知道你什么德行。”我语气冰冷的告诉他:“你这样的脓包,本少爷见多了,我呸!”他眼中的恨意更盛了。 “看你细皮嫩肉的,你一定是个贵族了?”我笑了笑:“实说本少爷最喜欢**你这样的贵族……,你是怎么当上贵族的?以你的表现来看,一定是舔了谁的**吧?” “没有!”少将吼了一句:“我的头衔是世袭的!” “哦……了解,那你这看到敌人就撒腿跑的德行也是世袭的了?说吧!谁叫你来这的。”我摸摸下巴,继续践踏著他的人格:“说了本少爷就大慈悲给你点好处,如果你实在不想老实交代,本少爷也会让你开口的!哪怕到时你残缺不全。” “你们……你们不是魔属联军!”波塔少将终于有了点反应:“穿魔属联军的军服是……是卑鄙的行为!” “答非所问啊……再给他二十个耳光。”我不以为意的摆摆手:“你回答本少爷的话可要注意咯!回答慢了,你会痛;回答让本少爷不满意,你也会痛;如果本僖茨悴凰逞鄣幕啊慊故腔嵬础!? 二十个耳光打过,少将的脸已经高高肿起。 “怎么样?”我好整以暇的剔著手指甲里的污垢:“说了吧?” “要杀就杀!我……我是贵族,你不能这样对待我……”少将还在死撑:“就算是我……落在魔属联军手上,他们也不会如此对待我。” “魔属联军?我还真忘记告诉你,落在我手上的魔属联军没一个死得痛快的,你以为我们的装备从哪里来的?”我对身边的参谋官说:“把缴获的魔属联军军旗拿给他看看。” 眼间,一大堆军旗放在他身前,我想他一定看得头大。 “你是谁?”少将惊讶的问。 “神祐骑士、神属联军第九军团指挥官!科恩。凯达。”我说:“我身边的这位,就是斯比亚帝国现任国王菲谢特。夏麦陛下,还不见过陛下?!” 我一个眼色,近卫就抓起他的身体,强迫他向菲谢特跪下。 “菲谢特……”他嘟嘟囔囔的说了些什么话。 “你敢直呼我国陛下的名字?找死!”我一拍桌子:“来人,东西拿上来!” 少将的身体猛的一哆嗦,而菲谢特坐在一旁也没说话。 军法官回身取过一个大包袱,在二芳的地上摊开,里面套套制作精巧的刑具,明晃晃的看上去让人毛骨悚然。 “本少爷很久都没机会玩这些东西了,换个角度说是你给了我这个机会,你还真可爱……”我大步走到他身前,双手互捏,指节一阵脆响:“你放心,我不会太早玩死你的,我会让你把这些东西从头到尾的享受一遍,然后再从尾到头的温习一遍,一直到你让本少爷满意为止。” 虽然少将还是没说话,但我却在他眼中看到了恐惧。 “嗯,你有光洁的皮肤、修长的手指,还有修理适度的指甲。”我示意近卫控制住他的身体,顺手拿起一套刑具:“对了,等一下你不要叫得太大声。” 著,手中的钢针已经剌了下去。 “啊----”虽然我关照他不要叫的太大声,但凄厉的惨叫还是满营区都听得到。 “拜托,做事情要循序渐进才行。”我晃著手里剩余的钢针:“我才刺进去一根,你就叫这么大声,我要是再插几根,你怎么办?” “啊、啊、啊……”少将额头上不断有大颗的冶汗滴下,整个身体都在抽搐,我真怀疑他是否听到我说的话。 我只好等他安静之后再插,一共才在他手指上插了五针,还顺带在他脚上插了一针,可他却晕过去七次,最后一次还是被吓晕的。 好一阵,他才终于恢复过来。 “不行了吧?熬不住了吧?”我在他面前一件件把玩著其他刑具,看著他的脸说:“说了吧!你也年纪一大把了,当将军也不是一两天,扮铁血硬汉需要本钱,你会不知道?” “不就是插几针嘛,我不怕:”少将说著硬话,却在流泪:“不怕……不怕。” 我立即站起来为他鼓掌,事实上我也不希望他马上就开口。 “你真是太可爱了,每时每刻都给我惊喜。”我对近卫说:“脱掉他的裤子。” “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少将顾不得伤痛,身体奋力挣扎起来:“我是贵族!我有贵族的尊严,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我!” “哦,本少爷又忘记告诉你了,凡是落在本少爷手里的人,他们从未向我要求过尊严,也没资格要求。”我捏住他的脸,真挚的微笑著:“本少爷军队里有很多**旺盛的半兽人,几个月来的激战让他们都憋坏了……看你水灵灵的、细皮嫩肉的像个娘们,我想他们会很高兴的接纳你。” “你不能这样做!你这个混蛋!” “混蛋?你私自到斯比亚参与叛乱,是你混蛋,还是我混蛋?”我冷哼一声:“本少爷从不怕被人骂!” 在他大声的抗议声中,下半身的衣物已经被剥了个精光,岩石出去叫进来十几个面带狰狞笑容的半兽人士兵,这些家伙嘿嘿的傻笑著,已经装模做样的在他身后排起队来。 “知道吗?这些都是普通士兵,像你这样的贵族玩物真是难得。”我继续践踏他:“你这高贵的身分、你这平时遥不可及的身体,都将极大的满足他们心中那份犯上叛逆的渴望,你不是也喜欢叛乱吗?你们可以多亲近亲近……等你们的感情破裂了,本少爷再把你挂在高点的地方示众。” “啊……”少将疯狂的叫吼著:“给我……尊严!” 我一个眼色,已经有一只毛绒绒的手摸到了少将的肌肤…… “殿下……菲谢特陛下!”少将见自己的**危在日一夕,终于想通了:“陛下救我啊!” “等一下,科恩总督。”菲谢特阻止了我:“本王来问他。” “听菲谢特说话,少将立即虚脱般的瘫在地上,泣不成声。 “是的,陛下。”我向菲谢特躬身行礼,随后对少将轻声的说:“你最好老实的回答陛下的问题,不然的话……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说完,我向菲谢特点点头。 “你是哪一个军团的指挥官?”菲谢特开口问:“受谁的命令来进攻本王?” “回、回陛下,我是神属联军第十九军团的指挥官。”少将抬头说:“至于是受了谁的命令……请陛下原谅,我真的无法告诉陛下。” 听他这么说,我几乎想冲上去扒了他的皮,可菲谢特用眼神阻止了我。 “神属联军第十九军团啊!如果本王没有记错的话,在整个神魔大战中,你军团所有的给养都是本王一手经办的……本王可曾少拨给你一针一线?可曾扣下你一个铜币?”菲谢特淡淡的说:“你又为何要攻打本王,置本王于死地?!” “我是一时受人蒙蔽,请陛下原谅!” “陛下原谅……陛下原谅……”菲谢特沉痛的说:“你可知我父王与母后都不在了,他们就是死在你们这些人手中!” 少将急忙申辩:“陛下明鉴啊……圣都的战事,小将没参与!” 我在一旁大声恐吓:“没参与,也一样该死!” “陛下仁慈。”少将几乎要崩溃:“我真的不能说……” “告诉我,”菲谢特面无表情的问:“你花了多少年才升至将军?” “回陛下,小将自从投身军旅以来,一共花了十七年的时间才到今天的军衔。” “十七年……这时间不算短,可以说你所有的青春都在这里面了。”菲谢特的手指在桌面上画著圈子:“试想一下,本王把你交给科恩总督,你想他会怎么对待你?就算本王不把你交给他,而是直接把你押解回波塔帝国,你这前半生恐怕也白费了……当然,你或许还有再努力十七年的勇气,可你国的国王还会给你这个机会吗?指使你的人会给你这个机会吗?” 少将的身体在微微颤栗。 “少将,其实本王并不想把你怎么样,但前提是你必须诚实。”菲谢特继续说:“你的一生、你家族的声誉了现在全握在你手中。” “小将要是说了……”少将摇摇头:一情况也不会比现在好。” “作为一个将军,打败仗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不知道轻重。我明白,指使你的人会为你宽心,可是本王一纸文书将你押解回波塔,有谁会来替你开脱罪名?指使你的人会站出来维护你吗?就连本王这等身分都有人想除之而后快,何况你个少将?恐怕你人还没到国界,要杀你的人已经在等著你了。”菲谢特语气平淡的说:“对于他们的行事方法,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你一死,谁会去照顾你的家人?指使你的人会吗?” “可我……可我……” “如果你现在说出来,本王可以考虑就地放了你。” “放……放了我?”少将不敢置信的看著菲谢特。 “本王言尽于此。”菲谢特点点头:“该怎么做,你完全可以自己决定。” “我……我……” “你还想什么?这世道,能活著就不错了。”我蹲下身去,拍著他的脸开导他:“你的兵,我们也会放了。只要你在回国的路上再招点人充数,有谁知道你打了败仗?你先跑去圣都刮鲁曼一笔,你有兵在手,鲁曼不敢不给你的。有钱的话,手下人还会出卖你吗?大家都是聪明人,还用得著我教你在花名册上做手脚?” “你、你……”少将看著我,很明显的不信任我。 “如果你对本王诚实,本王也会以诚待你。”菲谢特不失时机的说:“本王既然答应放了你,科恩总督就不会再为难你的。” “陛下……”少将呆想了半天,猛的抬起头来:“我……我说!” 我和菲谢特对看一眼,终于把这位少将的嘴撬开了。 “……我是十数日前接到命令的,下令的是红衣左祭,就在军部他的房间里。”少将已经暍了几大杯水,恢复了点兀气,坐在一张凳子上说出了整件事:“他当时只说要我带兵来斯比亚,王于做什么事就由总军需官鲁曼安排,于是我就带著部队来了。” 菲谢特一扬手:“他要你来斯比亚,有什么书面的证明吗?” “有的,陛下。有军部开出的调动令相通行令。”少将说:“都叫科恩总督的兵收去了。” 我从旁边一大堆公文中翻出这两份命令,交给菲谢特。 菲谢特接过,对少将说:“你继续。” “是的,陛下。我在圣都城外一百里的地方驻扎,圣都的事真的没我份,我是在圣都叛乱的第二天才接到总军需官的命令来追陛下的。”少将继续说:“我在昨天赶到,和先前的一支部队合并在一起,然后就是现在这样了……” “先前那支部队是哪里的?”菲谢特再次打断他的话。 “是班塞帝国的部队,大概四千人。”少将说:“还有些总军需官的人。” “他们人呢?” “都被科恩总督的部队射成了刺猬。” “鲁曼叫你来的,他还说了什么?” “是这样的,总军需官说,谁能捉到陛下,他给五十万金币。” “参与圣都叛乱的还有哪些部队?” “关于这个,小将是真的不知道了。当时有好几支部队驻扎在圣都外,但我不知道他们是否都有参与……” 等他断断续续说完,在一旁记录的军官拿过供词让他签名时,他又傻眼了。 “能不能不签啊……他们要是知道了,”少将苦著脸说:“我就完了。” “你说都说了,还怕签字?”我在一旁开导他:“你放心,当这些东西摆上桌面的时候,鲁曼和红衣左祭都得倒大霉,他们哪能再有机会报复你?” 少将见事已至此,不得不“痛快”的签下自己的大名,再用戴在右手食指上的戒指盖上了自己的家族徽章。 菲谢特接过供词看了看,抬头对我说:“可以了。” “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你现在可以安心的离开了,本少爷这就叫他们把你的手下放掉。”我走上去拍拍少将的肩膀:“知道你接下来会比较忙,所以我就不留你吃饭了。” 第三章 处理完俘虏的事,再解决掉当日的军务,已经日落西山了。 天我都是一刻不敢离开的陪在菲谢特的身边,看著他有条有理的处理著一件件自己份内的事,总觉得他是强压著心内的忧愤,我不由担心他会闷出病来。 我让后勤官尽其所能弄了一顿丰盛的晚餐,还叫来两位大叔作陪,希望这能让菲谢特心情好点。 对著满桌的菜肴,餐座上的气氛却不怎么好,菲谢特不但面色沉重,还常常走冲。 到菲谢特还是这样,我就跟威伯大叔打著眼色。 “听说陛下放走了敌军将领?”心思细密的威伯大叔明白了我的意思,于是找了个话题:“陛下是怎样想的呢?” “要照我说,一刀砍了他倒干净!特纳西大叔也不笨,马上在一旁接过话说:“那是个没骨气的东西,听说这废物当时还吓得尿了裤子?” “碍…是这样的。”菲谢特回过神来,慢慢说道:“我也仔细想过,留下他或者杀了他,除了出出气之外,并无益处。但放走他的话,一是让其他帝国参与叛乱的人知道我现在很安全,而且还有科恩的部队在身边,这可以瓦解部分敌人,也能扰乱鲁曼的计划。再一个,其他没有参与叛乱的行省的总督也多少会收到点消息,能坚定他们与鲁曼抗争的信心。” “陛下虽然年轻,可行事却很周密,这点比我们这些老家伙要强。”威伯大叔叹了口气,再转头问我:“科恩,你呢?我原想你会随后派人把这个少将收拾掉的。” “很简单啊!我看了一眼菲谢特,微笑著说:“既然这是陛下决定的事,我当然会遵照著去执行,不会阳奉阴违。” “就这么简单?”特纳西大叔摇著头说:“我才不会相信你,这不像你的风格。” “我的科恩总督啊!菲谢特看著我,不知想起什么,反正脸上是第一次有了笑意:“你还是老实的说出来吧! “好,我交代、我坦白。”看到菲谢特被我们的话题吸引,我满不在乎的双肩一耸:“就我来说,我巴不得波塔帝国里所有掌权的将军都是这种脓包。这样一来,要是将来在两国间有冲突的话,这一个脓包将军就会帮我们不少忙。” “果然是这样。”听了我的话,两位大叔一起摇头:“你果然是这样的人! “过奖、过奖。”我含笑回答:“谢谢两位大叔的赞誉! “我们不是在夸你。” “没区别啦!我说:“我可是听著两位大叔的教诲长大的,不过是将两位大叔教授我的东西扬光大而已。” “有本事。”威伯大叔冲我一竖大拇指:“我们会跟维素算清这笔帐的! “吃饭吧,两位大叔。”菲谢特拿起刀叉,看起来他心情好了点:“要跟科恩算帐很费劲,我们不如吃穷他好了。” 通调侃,终于让大家有了吃晚餐的兴致。 饭后,两位操劳多日的大叔告退了,我就陪著菲谢特散步。 夜幕降临,阴云弥漫的天空中偶尔会有点点星光显现出来,现在时值冬日,夜里的风吹起来已经有些冷了。 菲谢特一言不的沿著城堡里的一条小道缓步而行,他不说话,我自然也没有开口的份,只能乖乖的跟在后面。 我们一路走到了小城堡的城墙上,看著城墙下往来巡逻的队伍,还有远远近近的营火,整个营地都尽收眼底。 “在这世界上,一件事情变化快得可丛让你来不及反应。”菲谢特单手抚著城墙,终于说了话:““陛下……” “如果不是你够机智,”菲谢特说:“科恩,可能我们再也见不了面了。” “陛下,你不要想那么多,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我走到菲谢特身边说:“你可要振作起来啊!这是你的责任。” “我明白的,科恩,我知道这是我的责任。”菲谢特低下头去,低声说:“可是、可是我的心好痛!我伸出手来拍拍他的肩。 “这想想克里默陛下和纳舍尔阿姨吧!他们是不愿意看到你这样的。”我柔声劝说:“兄弟,你不能太伤心,要坚强起来,他们两位会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我……” “陛下,你想想看,克里默陛下和纳舍尔阿姨一定也希望你振作起来吧!我握著他的手:“他们一定知道你能脱离危险,并且替他们报仇,才心无挂碍的离开……你要做到这一切,做个好陛下。只有这样,才不会辜负他们两位对你的信任。” “如果能换回父王和母后,”菲谢特眼里含著泪光:“我宁愿付出我的一切。” “不要傻了,我的陛下,这是人力不可为的事情。”我说:“世人都有离去的一天,谁也不能例外。克里默陛下和纳舍尔阿姨是带著骄傲离去的。一位是威仪贤明的陛下、一位是仁慈雅慧的皇后,他们已经成为夜空中两颗最耀眼的夜星,会永远被世人所仰慕。” “是吗?”菲谢特抬起头,看看夜空,手在微微颤抖。 “陛下现在要做的,就是撕开阻挡在星光前的这些黑云。”我低声说:“鲁曼,还有红衣祭司,决不能让他们活! “这点,我当然会做到。”菲谢特脱口而出:“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手刀这几人! “放心吧,陛下,你不是一个人。我,还有其他人,会一直陪在陛下身边的,不管是谁,他们都不能阻止我们的脚步! “科恩,我知道你永远会和我站在一起,可是……”菲谢特扶住我的肩,眼中露出细微的迷茫:“可是,一听到你叫我陛下,我心里就觉得我们的关系变得好生疏。” “其实呢……这样的称呼,我也不是很习惯。可你现在是陛下,你就应该具备一个陛下的威仪,而我是陛下最亲密的朋友,我有责任,也有义务去维护陛下的威仪。”我微笑著说:“陛下,虽然这一时难以适应,但有很多事情我们都要去学著接受。请陛下放心,不管我们叫对方什么,这都只限于一个称呼而已。在我心里,陛下依然是我最亲密的朋友、是我的兄弟。” “你保证?” “是的,我保证,陛下永远都是我的兄弟。”我真诚的回答:“你会成为一个好陛下的,因为这不但是你的意愿,也是克里默陛下和纳舍尔阿姨的意愿,让我们一起来完成这件事。” “看来,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我试著当当看好了。”菲谢特点点头,站直了身体:“科恩,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明天早上。”我回答:“只等海尔特准将的部队撤出圣都外围的战斗,我们就可以出了。” “海尔特已经是准将了啊!菲谢特背起双手:“他干得怎么样?” “很不错,但时不时会犯点小错什么的。” “跟我讲讲你的事。”菲谢特总算收拾起了沮丧的心情:“说说你怎么死里逃生的。” 肩并肩的在一旁的石阶上坐下,我从惨烈的土城之战讲起,再说到那条离奇的通道,一直讲到午夜……这些事本身就很吸引人,再加上我添油加醋,菲谢特兴致非常高。 突然,远处传来快马疾驰的声响。 不一会,岩石那独特的厚重脚步就在阶梯上响起,直冲我和菲谢特所在的地方而来。 “见过陛下、见过长官。”岩石行著礼说:“第二军团的翼人侦察兵来报,海尔特准将已经带著第二军团退出了圣都周围的战斗,海尔特准将请长官与陛下先行一步,他来断后。” 我和菲谢特对看一眼。 “知道了,科恩总督,你来安排吧!本王要休息了。”菲谢特站起身来:“岩石上尉,从现在起你是少校军衔。” “是、是的,陛下。”岩石有点奇怪。 “不用惊讶,近卫队长的军衔不能太低。”菲谢特一边顺著台阶离开,一边回头对岩石说:“这军衔也不白给你----替我看好科恩总督。” “是! 送走菲谢特,我对岩石说:“传令部队!天一亮就列队出,直去黑暗行省! “是的,长官! 再次起程的第四天,海尔特的部队就追上了我们,合兵一处向黑暗行省前进,正好在进入黑暗行省前遇上了掩护三十六部族的莫亚,三大军团拥护著菲谢特,军容极之鼎盛。 遇到了莫亚和卡罗斯,自然就有了关于黑暗行省与暗月行省的最新情报。 在圣都叛乱开始前,暗月行省边界就驻扎了大约四万人的联军部队,而黑暗这边虽不受重视,可也有一万多人。叛乱一起,这些叛军就与鲁曼派系里的一些总督进行武装联合,开始大举进攻暗月和黑暗行剩黑暗这边有马丁。路德坐阵,再加上我在黑暗行省留下了足够的部队,健全运作的行政机制更是反应快,两万多来犯的敌军刚刚进入行省三百多里,就被马丁。路德联合精灵、矮人、沙人等异族包围。打了一整天,这股打算轻取黑暗行省的叛军败得惨不忍睹…… 而暗月行省的情况就不是很好。鲁曼对我父亲辛苦经营多年的这个行省非常重视,一共派遣七万部队负责攻打,当时叛军包围了暗月城,父亲与两位哥哥手上仅有九千多士兵,战斗在头几天进行得非常艰难,当暗月行省各处的援兵和马丁。路德赶到并击溃敌人时,守城的部队只剩三千人。 其实,人员的损失还好说,更严重的是,暗月行省几乎有半数的城镇遭到叛军严重破坏! 谁都明白,现在的鲁曼已经掌握了圣都,而且他背后有极雄厚的财力物资支援,虽然帝国有些行省暂时还没被他染指,但他控制了大半个帝国却是不争的事实。要想打败他,没有大量的物质和资金是难以办到的……这下,该换我们头疼了。实际上,在帝国十七个行省中,身为陛下的菲谢特现在只拥有黑暗及暗月行省,而这两个行省的面积只占全国总面积的五分之一,特别是我的黑暗行省,刚刚建立不说,这次还带回百多万急待安置的部族难民,哪里还能拿得出钱来支援庞大的讨逆军队? 而现在,收入相对稳固的暗月又遭到破坏,我一想起这事就心急火燎,不知怎么跟菲谢特说。 结果,反倒是菲谢特主动来安慰我。 “不用太担心,我的科恩总督。”他仿佛成竹在胸:“说起打仗,我的确不是很在行,但要是说到内政,你却是拍马难及----我们会有办法的。” 他都这样说了,除了点头之外,我还能做什么?我得相信我兄弟。 有感于暗月行省的态势,我让莫亚在他的第三军团里派出十个野战团、海尔特的第二军团派出两个骑兵团到暗月城报到,协助防守。 而我就伴著菲谢特继续前往黑暗城,两天之后,我们已经看到黑暗城那高大的城门了。 “又一次见到这城门了……想想上次分别,真是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菲谢特骑在马上,抬头仰望雄伟的城墙,轻声问我:“科恩,你心里怎么想?” “我?”我想都没想,这话就脱口而出:“本少爷既然没出事……那欠我的人就一定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这点,我是深信不疑的。”菲谢特转头看著我:“真羡慕你有颗单纯的心。” “是吗?我的陛下。”我不好意思的笑笑:“这话好像不是在夸奖我。” “本来我是想夸奖你的。”菲谢特也笑了:“但我却在担心,你那单纯的心马上就会不规则的跳动……” “为什么?”我大声的申辩说:“我是这样的人吗?我的心一向很争气! “那么,”菲谢特把头微微一扬:“就请科恩总督看看城门下。”我顺著菲谢特所说的方向看过去。在城门通道外,几十名高级官员正整齐的排列著,而站在最前面的三个人,正是本总督心里时刻牵挂著的三位夫人……果然,我的心立即不规则的跳动起来! “你的心,现在怎样?”菲谢特的话又在我耳边响起:“它还在跳吗?” “是的……”虽然我不情愿,但出于对陛下的礼节,我却不得不老实回答:“我的陛下,它正在扑通扑通的----乱跳! “我开始喜欢自己的身分了。”菲谢特的声音里满是促狭:“你知道原因吧?” 我当然知道原因,身为陛下的菲谢特,现在可以尽情的欺负我这个小小的总督了…… 要是换了以前,换了还是王子身分的菲谢特,我一把就可以将他从马背上拖下来,再找个没人的地方狠揍他一顿…… 但是现在不同了,他是我的陛下,是我要效忠一生的陛下,不要说是语言戏弄我,只要他不是打算要我的脑袋,我什么事都得忍了。 “知道。”我用很无辜的眼神看著菲谢特:“我最、最、最、亲爱的陛下。” “哈哈哈……”菲谢特大笑几声,取下了自己的头盔:“看你好像很心急的样子,那我们骑快点好了。” 两匹快马越众而出,一前一后的向城门疾驰过去,马匹打著响鼻,最后在城门前人立停步。 城门上的十枝长号立即吹奏起皇家礼乐。 马上的菲谢特气宇轩昂,一头金在阳光下反射著光芒,威严的眼神扫过城门下等候的人群。 “黑暗行省市政监督菲琳。罗娜,携同凯丽。罗娜与温丝丽两位市政监督,”干练的菲琳。罗娜上前两步,手牵裙边微微下蹲,行了一个正式的宫廷礼节:“率领黑暗行省各部官员见过陛下! “陛下日安!三位女士行著下蹲礼,而其他男性官员全数单膝跪地,向菲谢特----我斯比亚帝国今日的陛下行礼。 “诸位爱卿有心了。”菲谢特微微点头:“大家平身。” 官员们站起来之后,有一个苍老的身影从队列后面走了过来,正是新建的黑暗行省学院院长----罗伦佐,他又重新在菲谢特马前跪下。 “陛下日安,臣等于日前惊悉克里默陛下的噩耗,全省官员双目皆赤,这是臣下夜书的讨逆文告,请菲谢特陛下一览!罗伦佐激动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卷轴:“鲁曼此贼狼心狗肺,陛下万不鳇让他善终! 菲谢特翻身下马,亲手把罗伦佐从地上扶起。 “罗伦佐院长放心,本王定不会饶过此人!菲谢特坚定的回答说:“本王会光复帝国、会重震河山,也会手刀鲁曼! “臣等一定会追随陛下,肝脑涂地在所不惜!几十名官员又齐唰唰的跪下了。 “诸位爱卿的心意,本王明白了。”菲谢特对官员们朗声说道:“本王要完成这件事,当然离不开诸位。现有诸位不遗余力的帮助,本王一定会达成心愿!请诸位爱卿平身……” “这陛下稍稍贵步,到总督府休息。”看到这里实在不是说话的好地方,菲琳再次上前说道,虽然她是在对菲谢特说话,可一丝眼角余光已经落在了我身上,双颊还仿彿泛起了红晕。 “好的。”菲谢特看看我:“科恩总督,你跟著我。” “是的,陛下。” 我这才缓缓的取下头盔,跟在菲谢特身后进了城门。在打量我手下一千大员的同时,我还没忘记抽空为我的三位夫人送去一个淡淡的笑容,而她们三个却不搭理我……怎么,死里逃生回来的丈夫,就只能得到这样的待遇吗? 几声口令喊过,耳边已经响起护卫们整齐的脚步声,黑暗城啊黑暗城……几乎是在一年之后,我终于又回来了! 第四章 进黑暗城,我就现街道两旁跪满了各族民众,每人胸前都佩带著一朵野花,这是穷苦的异族悼念亲人的唯一方式。 当我们经过的时候,他们就默默的看著菲谢特,并用右手手指在心脏部位划一下,意为“感同身受”,而菲谢特就以手抚胸还礼。在肃穆的气氛中,我们进入了总督府。在一年的时间里,总督府又新添了许多建筑,建筑监督凯南又是一大串的介绍,我不由得感叹----天底下,像我这样不了解自己府邸的总督可真是少见。 我的夫人们为迎接国王很费了一番脑筋,广场后的前议事楼还归我用,后面的小议事楼为菲谢特专用。再后面的内院也被一分为二,大的是菲谢特用,小的是我用。 身分的改变就意味著很多事情也得跟著变,应该说,突然成为陛下的菲谢特很不适应这样的生活,我们同样也不适应,特别是我们一时难以接受朋友的关系突然被身分这种东西隔开。 久不见面的杰克刚从军营处理完公务回来,一看到菲谢特,就冲上去想来个拥抱,但被我用眼色阻止。杰克不得不噘著嘴跪下行著臣子的礼节,一脸的索然。 “怎么了?我的杰克**官?”对我们的性格了如指掌的菲谢特,在这时表现出极强的亲和力:“你看起来不高兴了。” “菲谢……陛下。”杰克站了起来:“老大用眼睛瞪我。” “嗯,本王等一下就训斥他。”菲谢特拉起杰克:“你的事做得怎么样?” “回禀陛下,各军团纪律良好,没有太多违反军纪的事情生。” “做得不错。”菲谢特轻声夸奖著杰克:“但是你不能松懈,要把这个良好的局面维持下去。” “我知道!” “知道就好,本王还等著看你这**官威风凛凛的样子呢!”菲谢特转头看著我:“我们那三位美丽的市政监督呢?怎么不见人影?” 他的话音刚落,三位夫人就在大门边现身出来。 “见过陛下。” “三位美丽的夫人,你们今天已经行过太多礼了。”菲谢特微笑著说:“虽然往日的菲谢特已经成了陛下,但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把礼节简化一下好了。” “是的,陛下。”菲琳轻声说:“我们是来向陛下和总督回报这一年来行省的内政的。” “大家坐下,我们来听听三位市政监督的回报。”菲谢特让大家落座:“在见其他官员之前,本王也急于了解黑暗行省的具体情况。” “陛下,我想让两位军团长和总参谋长列席。”我说……逗对他们制定以后的军事计划会有好处。” “好的。”众人到齐之后,菲谢特示意菲琳开始。 “至神魔大战开战时,黑暗行省共有总人口七百余万,在这其中,异族民众占了一小半。”菲琳双手交叠著放在膝上,缓缓说道:“在这一年的时间里,我们著重解决行省领民的衣食住行,粮食的盈余虽然不多,可除了自给自足外,还可供养一支十万人的军队。” “真是辛苦你了。”菲谢特点著头说:“黑暗行省自建立到现在也只有三年的时间,算算也不过是收获六季,而能填饱七百多万人的肚子,你菲琳功居位。” “谢陛下,但是总督这次回来……”菲琳的眉头皱了起来:“总督共带回一百六十多万部族民众,我们的粮食又不够了。此外还要为这批人分配住宅与耕地、卫生教育等等,我们事先没有得到消息,安排起来会很困难。” 我对内政一窍不通,当然没有开口的份,不过心里可是不大高兴。 “关于三十六部族,本王在路上就有想过。从某个角度来看,他们间接的挽救了科恩总督,也间接的挽救了本王,所以他们是有功的。”菲谢特很体谅的为我解了围:当然,本王知道他们人数众多,黑暗行省在接纳时会很吃力,但他们勤劳且勇敢,必定会在今后的日子里为黑暗行省做出更多的贡献。” “请陛下放心,菲琳既然身为市政监督,必定会尽全力安排好三十六部族。”菲琳横了我一眼:“只是还要请陛下做主,让科恩总督日后在做承诺时,也稍微考虑一下我们的承受能力。” “菲琳啊!这可是你们夫妇的私事,本王不好多管。”菲谢特哈哈一笑:“下面到谁了?” “轮到温丝丽!”凯丽大声说:“最后才是我。” “好,就让温丝丽先说。”菲谢特看著凯丽:“都已经是尊贵的总督夫人了,你这火暴脾气还没改过来啊?” “本小姐才不改!”凯丽气呼呼的说:“对了,陛下,我们等会还要逼供,你要不要参加?” “啊……厉害厉害。”菲谢特不怀好意的看看我:“是谁惹我们的凯丽夫人生气了?” “哼……哼哼。”凯丽挽了挽衣袖:“这个人嘛!他自然心里有数。” “这样啊?本王旁观好了。”菲谢特一本正经的点点头:“温丝丽,你说吧!” “是的,陛下。”温丝丽微笑著看了我一眼:“大家知道,我们行省学校的建立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到现在已经分为三级,分别是初级学校、中级学校和学院。” “初级学校的教育对象是各族小孩,这等级的学校数量最多。行省现在的四百多个镇子里,每个镇子都有一所,以民众小孩的数量决定教师数量,大概是二百名小孩配备一名教师。这些教师不但负责教授各种初级知识与常识,还要向中级学校推荐品学良好的学生。小孩子要在初级学校学习两年,此后才能按照特长升人中级学校,年纪大点的或者资质歪同的,会被各镇的管理机构分派事务。” “那他们在中级学校里会学习些什么?”菲谢特问:“学院里又怎样?” “中级的学校教授各系魔法,还教授初级政务与村镇一级的基本管理,被教育的对象毕业后将能胜任一般管理机构的职员。”温丝丽为我们详细解释说:“学院就复杂一些,根据总督的命令,我们把学院分为几大系,分别培养各种专业人才,有文学、内政、建筑、农耕、水利等,为此罗伦佐院长不止一次的提出抗议,说我们把学院编制得太复杂。” “罗伦佐院长的个性就是如此,我们应该给他时间来适应。”菲谢特不以为意:“已经有学员毕业了吗?二“有的,我们的初级学校和中级学校一年毕业两期,至今已经有一期毕业,他们全部被充实到镇一级的行政机构中,有部分还直接担任村长级官员。”温丝丽点头说:“至于学院,因为学习年限的原因,要等到今年晚些时候才会有第一期的毕业学员,他们的所学专长是农耕和水利。” “好啊!有了这一批人,吃饭问题会更容易的被我们解决。”菲谢特满意的点点头:“科恩总督,你说是吗?” “是的,不过我还有点担心。”我说:“这些家伙虽然毕了业,但事实上他们没有什么实务经验,我们需要走的路还很长。” “有问题总能解决----这句话不是你以前常常说的吗?”菲谢特不慌不忙的将了我一军:“怎么?我们的科恩当将军当久了,就不会当总督了?” 我只好站起来保证:“陛下请放心,我会解决这些问题!” “有你这句话,本王就放心了。”菲谢特对凯丽说:“凯丽,现在到你了。” “总算到我了!”凯丽站了起来,英气勃的走了两步,我这才注意到她腰上系著的腰带是可以挂配剑的那种。 “陛下,我的职责是负责监督行省的卫生与警备。”凯丽不无得意的说:“现在,整个行省共有医所三百多所,可以同时收治病患近五万人。另外,还有常备药剂作坊十二间、药材种植场二处、巫医学校两所,这些可都是我一手组建的。” “了不起,警备方面又如何?”我插了一句。 “在每一个城市,我们都建立了警务署,现在行省的治安是很完备的。”凯丽狠瞪了我一眼,继续说:“在爷爷的帮助下,我们还初步建立了战争后备力量,一日一有战事,村镇里的精壮男子都会被很快的组织起来,参加守卫战斗。” “真是有很大的改变。”菲谢特感慨的说:“才一年多不见,你们三位就逐步完善了黑暗行省的内政,虽然这也是上下官员共同努力的结果,但这其中也凝聚著你们全部的心血。” “谢谢陛下夸赞,这是我们的职责。”三位市政监督回礼。 “科恩总督,你怎么看?”菲谢特又转头问我:“这当中有问题吗?” “陛下,这些措施本是针对和平时期的,但现在情况有了变化。”我苦苦思索著自己的说词,想要尽量不刺激我的三个夫人:“在这几天,父亲大人就应该到了。我想,我们有必要召集行省各主管官员、军队将领、异族领,还有三十六部族领举行一次会议。” “调整内政与战略方向吗?”菲谢特想了想:“我同意,但你有把握在这几日就准备好?” “我会在这几天与他们先碰一下头。”我笑笑:“再说,不是还有陛下在这里吗?” “说起来,本王是答应过你的。”菲谢特爽朗一笑:“好!本王也帮你。” “多谢陛下……” “那就这样决定了。”菲谢特跟个没事人似的站了起来:“来人啊!关上门。” 我一脸不解的模样,菲谢特对我笑笑说:“现在是私人时间,最合适逼供了……” 所谓的私人时间,是我以前为修理菲谢特而想出来的。在这个特殊的时间里,再没有身份的限制,有冤的可以伸冤、有仇的可以报仇----以民主方式决定一切。 “陛下……你不会是认真的吧?”我看看四周,所有人都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好汉架不住人多,我马上就说了软话:“我可没得罪过陛下你啊!” “我不参加,本王旁观就好。”菲谢特拍拍手:“大家可以开始了。” 还没等我三位夫人有什么反应,刚才一句话都没说的海尔特已经站起,捏著手指向我逼了过来……我真是自作自受,把他叫过来干嘛? “海尔特!我以总督的名义命令你,停下来!”我先告诉自己不要慌,然后大声恐吓他:“不然我会很严厉的处罚你!” “老大,你好像忘记现在是私人时间,这里可没有什么总督。”海尔特嘿嘿一笑,看著莫亚说:“是不是啊,莫亚?”莫亚憨厚一笑:“我听大家的。”这这这……这还是我的莫亚军团长吗? “是啊,莫亚,我们都同意向科恩逼供。”凯丽说:“你没有意见吧?还有杰克。” “既然大家都同意,那我也同意。”莫亚点著头说:“对不起了,老大。” “杰克,你呢?”我往后稍微退了一步:“你不会也同意吧?!” “老大,你不是让我平时多听取别人的意见吗?”杰克呵呵一笑:“我现在正在照你的话做啊……” 我不等他说完,猛的转过身就往身后的窗户冲去,现在被他们逮住可不得了。 令人气馁的是,早有一个人好整以暇的坐在窗户下菲琳,她轻摇著羽扇,面带微笑看著我,我只得停下来,想好的逃跑大计当然泡汤了。 “菲琳,你也不用这样做吧?”我苦笑著说。 “哎,我们的夫君大人,怎么你逃跑还是喜欢用跳窗户这一招啊?”菲琳收起羽扇,用扇柄优雅的敲敲窗格:“听听看,我可是好心呢!这些窗户可都是金属的哦!” 海尔特和莫亚照以往逼供的老规矩,已经抓住了我的手,把我摁在一张茶几上。 “大家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我只能“痛快”的投降:“我招供,我什么都招,不用大家逼……” “你们不要听他的。”菲谢特一边喝著上好的红酒,一边慢悠悠的说:“从科恩嘴里说出来的话,上骗百岁老人,下骗百日婴儿……不逼,哪有实话?逼!” “其实啊,我们早就准备好了。”凯丽从旁边拿过一个小盒子,在我头上晃了晃:“夫君大人,这里面都是你小时候用来吓我们的那种毛毛虫,我们可抓了很多,还花了很多心思才把它们养得肥肥壮壮的呢!” 她那戏谵的眼神,我不由想起和她的第一次见面。 “不用了吧,凯丽。你是我的夫人,你问什么,我当然就答什么。”我苦笑著说:“我这次绝对说真话!” 凯丽得意的放下手里的盒子,眼睛看著菲琳。 菲琳缓步走了过来:坐到茶几边的椅子上,掏出一个黑色卷轴:“知道这是什么吗,我的夫君?”我茫然的摇摇头。 “那我念一遍给你听,致尊贵的菲琳。罗娜夫人、凯丽。罗娜夫人及温丝丽夫人:令夫神祐骑士、一等伯爵科恩。凯达,已于近日的战斗中以身殉职。他的牺牲是伟大而壮烈的,他的意志与忠贞值得我们学习。联军军部已经报请光明神殿,追授了令夫光明神殿护卫将军的称号,望三位夫人节哀……神属联军军部。”菲琳打开卷轴念著,最后不忘问我一句:“夫君大人,你有什么想法?” “这不就是一封阵亡通知书吗?”我讨好的笑著说:“可我现在还好好的待在这里啊!这比什么都重要,不是吗……” “你知道什么是重要吗?在我看来,你只在意自己的感受,什么时候注意过我们的感受了?”菲琳放下手中的卷轴,句的说:“你知不知道?当这份通知书到达的时候,我们的心里是什么感觉?我们做到了你希望我们做到的一切,甚至做了更多。虽然我们是市政监督,但如果不是你的妻子,我们是不会这样做的……但就是这份通知书,它让我们的努力、辛苦、牵挂在瞬间化为乌有,变得毫无意义!” “说真的,我也不希望事情展成这样。”我解释说:“但当时的情况很危险,我也没办法通知你们我没事,但我保证下次会小心……” 听了我的解释,菲琳的脸却更冶了。 “亲爱的,我们是被人出卖的。”我说:“这是个意外……” “你根本不知道你错在哪里……同样的卷轴也会送到父亲和母亲大人那里,还有两位哥哥那里,你试著想想看,会有多少人为了你‘牺牲的消息’而伤心?!”菲琳生气了,啪的一声把卷轴扔到地上:“你还一副没什么事的模样,你知不知道,你现在不是三岁的孩子,你有家庭,你要为你的家庭负责!如果你真的死了,我们怎么办?” “我……”我这才明白菲琳为什么会火,但却找不到什么说词为自己辩护。 “凯丽,把这些东西全给他喂下去!”菲琳站起身来:“反正他也没什么良心。” 我还没来得及表意见,这位武断的审判官已转身向陛下告辞,径直出了房间。 “笨蛋!你是个笨蛋!”凯丽用盒子敲著我的头:“你知不知道,姐姐收到那个卷轴后,内心受到了怎样的煎熬,偏偏你这个笨蛋又不知道逗她开心。” “好了,放开科恩吧!”温丝丽走过来说:“科恩,你这次真的做错了。消息一传来,让大家担心你不说,整个行省内部都动荡不已。你也不能怪菲琳,她那时是强忍著泪水在安抚其他官员,要撑起整个行省,这是多辛苦的一件事……” 我无言的点著头:心里也不平静,我行事一向想到就做,可以说是无法无天,真的一点都没有考虑到身边亲人的感受。 “快说,你在外面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凯丽恶狠狠的问:“为什么人家要出卖你?” 我握住了凯丽的手,缓缓说:“没得罪什么人,只是点燃了一场火。” “放手!”凯丽挣了两下,没有挣脱,只好红著脸问:“是什么火?” “一场大火。”我说,的说:“会烧到很多人的大火!” 大家一楞。 “我只不过是想活下来而已,想让我的士兵活下来而已。但我这个单纯的想法却破坏了某些人的美梦。”我低声说:“他们把自己的贪欲构筑在无数生命之上,美梦破灭后则动屠杀掩盖真相……这杀戮之火一旦点燃,可不是那么容易熄灭的,这火会越烧越旺,终有一天,他们会被这火焰吞灭。” “好了,今天的私人时间就到这里。”一旁的菲谢特说:“我们留点时间给科恩。科恩,我看你还是去看看菲琳吧!” “是的,陛下。” “还是不要了,现在的菲琳可是在气头上。”菲谢特想了想:“晚饭后吧!晚饭后,我陪你去。” 第五章 用过了晚饭,我与菲谢特一起走去我那三位夫人的住处,顺便在路上商量一些事。 “等一下到了菲琳那里,你的言辞可要小心些。”菲谢特细心的交代著:“这三位夫人现在可是黑暗行省的半壁江山,如果你再得罪了她们,我保证你以后不会有好日子过。” “我骂不还口,打不还手还不行吗?”我心不在焉的回答著,用手上的枝条抽打著路边的花草:想来也让人气闷,我在前面打生打死,回家来还得受这样的气。” “我倒是觉得她们是越来越可爱了。”菲谢特笑著说:“而且她们都是深爱著你的……爱之深、责之切,有这二位帮你,你应该满足了。” “怎么我们还像是夫妻吗?”我叫起苦来:“举行婚礼都好几年了,本总督连她们的边都没碰到。” “这要怪谁啊?还不是怪你自己?”菲谢特耸耸肩:“何况这三位夫人都不是一般的女子,特别是菲琳,你如果能让她真心服输,她一定会帮你成就不世功勋。” “算了吧!我只要生活的开心就好了。”我摇摇头说:“什么不世功勋……这东西又不能当钱花。” “对了,现在想想……你的确从没对我说过你有什么梦想之类的。”菲谢特停下脚步:“现在,你的梦想是什么?” 菲谢特一说到这个,连我自己都吃了一惊! 直以来,我的生活都是忙碌的,一个又一个的难题等著我去解决,哪里还有空闲去考虑“梦想”这种奢华的东西?说起来真是可悲,我居然是一个没有梦想的贵族。 不,应该说我还是有梦想的,那就是要比前生更强,还要掌握自己的命运!但这好像只是一种单纯的**,而且还不适合说出来…… “梦想?”我想了半天,还是决定蒙混过去:“我好像没什么梦想……” “没有?”菲谢特以一种惊异的眼神看著我:“不会吧?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连梦想都没有的人?” “我……我真的没有……” “听我说,科恩。每一个人降生在这个世界上,都是带著自己的梦想与使命来的,不论这梦想与使命是好是坏。”菲谢特看了我半天,才缓缓说:“一个没有梦想的人是不完整的,你应该是个有梦想的人,就算是你的梦想不那么光明正大。但我是你最亲密的朋友,你可以放心的说给我听。” 我摇摇头。 “欺骗君王是大罪。”菲谢特说:“我可不想法办你。” “我贤明的陛下,你就饶了我吧!”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已经想破了脑袋,可我是真的想不起我有、或者曾经有过什么梦想。” “没有梦想的话……那你生活的热情是从何而来呢?”菲谢特皱起眉头说:“又是什么支援著你一次次的战胜敌人,一次次的找到回家的路?” “我不确定,或许是大家的友情在支援著我……但绝对不是你所说的梦想。”我拍著脑袋说:“我亲爱的陛下,那你的梦想是什么呢?” “我的梦想……其实说起来,我的梦想原本是很模糊的,遇到你这活宝之后才逐渐清晰起来。”菲谢特转过身,向前走出几步:“我想,我想做一个有史以来最成功的君王,一个贤明、睿智的君王,一个让国民过上安定生活的君王!” “真是美好的梦想啊!”我拍著手说:“值得摆几桌庆贺一下……” “不用庆贺。”菲谢特猛的转过身,抓住了我的双肩:“我想到一个更好的办法!” 我一脸茫然的看著他。 个人不可能毫无梦想的生活下去,因为梦想就是我们生活的目标。”菲谢特缓缓的说:“为了你人生的完整,我决定把自己的梦想分给你一半。” “这个。”我傻呼呼的问:“梦想也……也可以分吗?” “为什么不可以?我还是认为你一定有自己的梦想,只是还没找到。”菲谢特微笑著说:“在你没找到自己的梦想之前,就让我的梦想填补你心里的空白好了。” “可是……”我说:“接受了陛下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内心会不安的……” “不要拒绝我,就这样说定了。”菲谢特用力的捏了我的肩膀:“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为了这个梦想,我们一起努力!”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只能苦笑著点头,但这就意味著从此我小小的肩膀上就又多了一个责任。陛下就是陛下,用“半个梦想”就把我这苦命的总督给套住了。 走过了小花园,我们来到了后院。 菲琳正一个人在屋前整理花草,看到我和菲谢特,忙过来行礼。 “不用多礼了夫人。”菲谢特微笑著说:“本王是专程把科恩押过来给你道歉的,科恩,还不给菲琳道歉?” 我硬著头皮上前几步,把早已准备好的话说了出来。菲琳听著我的话,脸上表情非常平静。 “菲琳,你还满意吗?”菲谢特打著哈哈:“垩让我们的科恩总督低声下气的道歉,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做这样的事情,本王可是担了很大风险的。” “多谢陛下费心。” “那好,科恩你就好好的陪菲琳说会话,夫妻之间应该好好相处才对。”菲谢特点点头说:“本王要回去休息了。” 送走了菲谢特,菲琳没有理会我,而是转过身去继续整理她的花草。看她那认真的样子,根本就没有打算和我“好好说会话”。 我本不想傻站著,可是在衡量了再要让菲琳生气可能导致的恶果之后,我还是决定忍一时之气----要不然,菲琳联合另两位夫人撂挑子不干的话,我还真玩不转这偌大的一个黑暗行省。 好不容易等她做完了手上的事,在一旁的石桌边坐下,我就笑咪咪的为她洒水净手。 “哦?我的夫君大人居然会做这样的事?”菲琳抬起头来看我一眼:“什么时候学会讨好人了?” “不能这样说,有些事我可是生来就会。”我回答说:“再说了,能让你高兴不正是我的一大优点吗?” “别自夸了。”菲琳不为所动,继续洗著手上的泥土:“整个黑暗行省里有谁不知道,我们的夫君大人是英雄,可以不要妻子的英雄。” 对菲琳的刁难我毫不在意,至少她现在愿意和我说话。 “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可从没想过要做什么英雄。”我也坐了下来,我们的距离是如此接近,我甚至从她水灵灵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平心而论,菲琳,你认为我真是这样的人吗?” “我不知道。”菲琳看著我,轻声说:“自从成为你的夫人后,我就看不清你了,我有时甚至怀疑我是否认识你。” “你这样说我可是会难过的。”我苦笑了一下:“换了你是我,又是在那种情况下,你也不可能做得比我更好。” “那么,你是认为我不应该生你的气?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向你道歉。” “不,菲琳,人人都有生气的权利,我不能就此向你要求什么。”我说:“但你是否也该给我一个倾诉的机会?” “你现在不正是在说吗?”菲琳拿过毛巾擦擦手:“而且我也在认真的听。” “我知道,我是一个不安分的人,常常让人担心。但你也应该明白,这就是我的性格,虽然我在努力改变这一点,但你也要给我一些时间。我也知道,因为我的问题,所以在婚礼后你心里一直有些不愉快。”我真诚的说:“可我就算是在与敌人厮杀的时候:心里也牵挂著你们,你们在我心目中的位置是别人无法取代的。” “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科恩,我的夫君。”菲琳说:“我根本就分不出你那句话是真的,那句话是假的。” “为什么这么说?你可以怀疑一切,但为什么要怀疑我对你的感情?”我站起身来:“没错,我距离你心目中完美丈夫的标准还有很大一段差距,但我在努力,就算我一生都不能做到这点但我还是在努力!难道这还不能让你感动?” “我没有怀疑你对我的感情。” “那么就是我失败了,看来我所做的一切还不能让你爱上我。”笑容已在我脸上散去:“算我一厢情愿好了。” “你不必用这样的语言来刺激我,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我唯一的弱点就是爱上了你。”菲琳眼里逐渐蒙上一层雾气:“尽管你浑身上下都是缺点,可我……还是不可救药的爱上了你:虽然知道你本性难移,可我还是想试著改变你,你……你如果觉得难受,大可以说出来,我……我今后就再不给你气受,也再不管你!” 到菲琳转身要走,我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拖到身边。 “不要这样菲琳,是我不好。”我说:“我本来是想好好和你谈谈的,谁知道说著说著就变了……” “跟你没什么好谈的。”菲琳摔不开我的手,只有眼看著别处:“放开我。” “你是我夫人,而且是爱著我的夫人。”我嬉皮笑脸的说:“我们是合法夫妻,拉拉手怎么了?” “你这个无赖……”菲琳说著话,眼中的泪已经掉了下来。 “对不起菲琳,我让你担心了。”我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我以后会尽量注意的。” “你还是不明白我需要什么。”菲琳第一次将身体靠在我的怀里:“做为一个妻子,最重要的是得到丈夫的尊重。” “可我一直很尊重你啊!” “尊重的第二个提是诚实,你诚实吗?” “当然了,我很诚实的。”我在她耳边说:“到现在为止,我都在遵守我的诺言,从来没有私自进过你们的房间。” “我指的不是这个。”菲琳转过头来看著我:“我希望你,我的夫君,你什么事都不会隐瞒我,凡事都能和我商量。” “我没有什么事隐瞒你啊!”我嘴上正说著大话,心里却突然想起这问题出在哪里,急忙改口说:“就算是我有些时候在某些事情上有些隐瞒,那也是善意的……” “从后果来看,善意的隐瞒也同样是欺骗。我是你的妻子,是你一生的伴侣,怎么你认为我不配知道真相吗?” “我可没这个意思……” 菲琳站直身体:“那好,你坐下,我有一件事要问你。” 我只好乖乖坐下,这哪是夫妻俩谈话,分明又是一场逼供啊! “你准备好了没有?”菲琳盯著我说:“我要开始问了。”我艰难的笑笑,希望自己能撑过去。 “自从你上次去了万普,万普就每月分两次上缴大量资金,而且从不耽误。”一谈到钱,菲琳就恢复了平静,她用小指轻点著桌面,我知道这是她整理思绪时的小动作:“到现在为止,每月上缴的钱是越来越多了。这笔资金对行省的展极为重要,已经占行省财政总收入的五分之一还多。可以这样说,如果没有这些钱,黑暗行省的建设将会更加困难。” “这笔资金有什么问题吗?”我装做不在意的问。 “这笔资金是没问题。”菲琳黛眉一扬:“但我对提供这笔资金的人很好奇。” “是吗?”我耸耸肩:“有钱用就好了嘛!干嘛还要管这么多……” “不要岔开话题,老实回答我,这笔资金是谁提供给我们的?” “商人啊!你也知道万普是个商业港口,那里有很多商人。”我说:“我制定了一系列的税收条例,此外再搞点副业什么的,这钱就齐了。” “是吗?”菲琳没有上当,态度相当认真:“我仔细的查过帐目,你所说的税收在其中占不了多少份额,而且万普的很多商人近来日子都过得艰难。” “过得艰难?”我呵呵一笑:“怎么会呢?” “因为万普新近崛起一位很厉害的女商人,在不长的时间里她已经掌握了万普绝大多数的行业,从粮食到布料,从盔甲到红酒,她什么都做,其他商人被她压得连气都喘不过来。”菲琳不再与我在细微问题上纠缠,直接切入主题:“两个月前我已经派人去仔细调查过,万普虽然商业繁荣,但出得起这笔钱的却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下个万普最大的商家----迪尔。梅林。” “嗯,迪尔。梅林。”终于说到了重点,我不动声色的回答:“我听说过这个人。” “听说过,应该不止这样吧?这位女商人以前在万普经商多年并无多大建树,但在这两年却突然崛起,扩张度快得吓人。而且你以前的副官在各方面给予她很大的帮助……不,应该说是袒护才对。”菲琳看著我,明亮的眼神仿彿一直看到我的心里:“我听说这是位厉害的贵族小姐,真是巧了,她还是在你去万普那段时间里出嫁的。” “略有耳闻。”我点点头,做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以旁观者的语气说:“听说她丈夫是个走私犯。” “是吗?那真是太可惜了。”看来菲琳很不满意我的回答:“这可是位非常能干的夫人,她名下的分店已经遍布斯比亚帝国,神属联盟每个帝国也有她的分店,以日进斗金来形容她的财富都不过分。像这样一位出色的女性,以你的性格,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的放过她呢?” “我的确是想过让她为行省出力。”我笑笑说:“但是很遗憾,我去晚了一步,这位小姐已经嫁人了。” “这样啊!”菲琳的眼神开始闪烁不定起来:“那我现在可以这样说,我的夫君大人和迪尔。梅林小姐没有关系?” “是的。” “这样我就放心了。” “放心什么?”我疑惑的问:“万普出了什么事吗?” “现在看来应该没什么事了,此前我还担心你与这位女商人有什么关系。”菲琳轻描淡写的回答我:“我在前几天以走私罪逮捕了迪尔。梅林夫人,一个走私犯的妻子。” “逮……逮捕?为什么?”我有点心慌,脑袋也开始涨大,我的大夫人逮捕了我的小夫人,无论这事情怎么展,我两头受气的命运看来是不可更改了……这、这算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因为我们需要供养大批的难民和军队,此外还有陛下的开支,但我们手上没有多余的钱。”菲琳淡淡的说:“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只有在这位女商人身上想办法。” “可是……” “我知道这事做得不是很妥当,但我们别无选择,事实上迪尔。梅林夫人的确参与了走私活动,不是吗?而且你也与她没什么关系……夫君,你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著我?你不是想让我放过她吧?” “那你打算怎么做?”虽然我心惊胆颤,但还是镇定的问:“她现在在哪里?” “我想把她的钱都收缴了,此外再给她定个走私罪。如果她真是很会做生意的话,我想把她收编到行省管理阶层里。当然,这得费点心思,也要让她吃点苦头才行。”菲琳看著我说:“她已经被逮捕,正在押解来黑暗城的路上。很可惜,我们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她的丈夫,听说这女商人死都不开口。” “你……你还对她用了刑?” “不能吗?她只是一个商人而已,况且她的家族已经败落,这应该没什么麻烦。” “你不能这样对待她!”我终于忍耐不住,伸手拍了桌子。 菲琳看著我,异常冷静的问:“说出你的理由。” “因为我、我……我就是她的丈夫!”喊出了这句话,我站在原地,静静的等待著菲琳的审判。 菲琳的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说出什么话来,眼睛痛苦的闭上,偏过头去。 第六章 心里话,虽然我和迪尔。梅林成为夫妻已经一年多接近两年,可我一直没有想好怎么告诉大家这件事。现在被逼无奈说出 这件事来,话一出口连我自己都楞住了,而我面前的菲琳也没说话,她的脸上冷若冰霜。 我们两人谁都不知道下面应该怎么办,要怎样说话才能使情况不再更加恶化,所以也只好保持着这样的沉默场面。 “这件事,是真的吗?”很久之后,菲琳终于开了口:“你真是迪尔。梅林的丈夫?” “是的。”我点头:“就是在上次去万普的时候。” “在没听到你亲口说出来之前,我一直都不肯相信这件事,我还存有一丝幻想,但没想到真是这样……”菲琳抬起头来看 着我,眼中溢出点点泪光:“为什么?她很美丽吗?你有没有想过,你家中已经有三位妻子了!” “说到美丽,她不及温丝丽;说到性格,她也不如你。”我试着向她解释:“我之所以娶她为妻,是因为她在经商上很有天分,而我们的行省当时非常缺钱。” “所以,你就让她做了你的妻子?”菲琳愤愤不平的说:“难道在你眼中,钱就是那么的重要?如果以后你再遇到能帮助你的女士呢?难道你都娶她们为妻吗? 两个没有感情的人怎么能够成为夫妻?” “菲琳,本来这件事我是想告诉你们的,可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我慢慢的靠近菲琳:“我们不要吵架,好好说,可以吗?” 菲琳微昂起头,强忍住眼中的泪水:“我在听。” 我把与迪尔。梅林的事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给菲琳讲了一遍。 “就是这样,她还不知道我的真实身分。”我郑重的说:“我并不是想隐瞒你们,每一次见面我都想把这件事告诉你,可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此外,我们也是有感情的。” “果然,我想的没有错。”菲琳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我们三人在你心中就只能是这样的地位。” “你怎么会这样想呢?因为我特别在意你们的感受,所以才不知道怎么说好。” 虽然我不是很明白她的话,但还是很爽快的认了错:“我知道这件事处理得不好,但我向你保证,以后不会再娶其他女子为妻了。” “你还是不明白,算上这一位你已经有了四个妻子,对我而言,我在一开始就犯下了错误。这错误的代价就是我永远都注定要与其他女士分享自己的夫君,你娶更多的妻子又和现在有什么区别?”菲琳已经恢复了平静:“可我不能接受,我的夫君生这么严重的事居然不和我商量,连一丝消息都不透露。这样看来,我在你心里算什么?我对你而言,和一个陌路人又有什么区别?” “不,菲琳,事情没有你想的这么严重。” “很严重!这错出在你的意识上。在你眼里,我们这些妻子就像你的下属,只能竭尽全力为你做事,而你心中根本没有把我们当妻子看待。”菲琳的语气变得强硬起来:“妻子是什么?是一生都要与夫君同进退的亲人!为夫君担惊受怕我们没有怨言,为夫君劳苦奔波我们更没有不满,无论多严重的事我们都愿意为夫君分担……但、但我们绝对受不了夫君的欺骗!” “可我这是善意的。”我急切的说:“就是怕你们受不了啊!” “别说是你多了一个妻子,就是陛下遇难、夫君‘阵亡’、行省被围这样的事我们都独自撑下来了,我们还有什么事受不了的?”菲琳冶冶的看着我:“善意的欺骗就不是欺骗了吗?事实上你这拙劣的谎言才更令我伤心。” “我……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我毫无办法:“我怎样做才能让你满意?” “真诚,我就要你的真诚。”菲琳说:“难道要你一点真诚就这么困难吗?” “你认为……我没有真诚的对待你?” “不是我要这样认为,这是事实。” 坦白说,在这一瞬间我很气馁……一种极端无力的感觉开始充斥着我的身心,填满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哪怕是在面对魔属联军围困时我都没这么沮丧。没人告诉过我,自己的妻子是这样的难以对付。可话说回来,像菲琳这样厉害的女性也真是少见。 我颓坐在石凳上,双手捧着涨的脑袋,已经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连我自己都不明白这算是怎么回事,照理说我的脑袋不算愚笨、手法也不僵硬,为什么我可以在劣势下打败数倍于我的敌军、可以在魔属联盟内驰骋纵横……却对付不了自一己的夫人? “怎么,我们的总督大人无言了。”菲琳没打算放过我:“这可不像是你啊!” “那你要我怎么做?”我用无精打采的语气认了输:“难道还能把你这位市政监督吊起来打吗?” “根据帝国法律,你有权利这样做。”菲琳说:“但我知道,你不会。” “说真的,菲琳。”我颓然的摇了摇头:“我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在婚礼前的关系是那么的融洽,而自从婚礼后我们的关系就一直都处不好?我们、我们这到底是怎么了?” “我的夫君。”菲琳看着我,眼神已经不是那么冷了:“我很高兴,你终于注意到问题的关键。” “问题的关键?”我想了想:“是婚礼吗?” “是的,婚礼之前我是你的朋友,但从婚礼之后我就成为你的妻子。”菲琳点点头说:“你知道妻子是什么吗?而一位丈夫应该怎么对待自己的妻子?” “这个我说不好。”我还是摇头:“我是很在意你们,也很尊重你们,这样难道是错了吗?” “对于一般的贵族男性而言,你这样做已经是一个很称职的丈夫了。”菲琳轻声说:“可你是谁?你是科恩。凯达,你是比一般贵族要优秀得多的科恩。凯达,你应该比其他人做得更好。” “更好?”我苦笑着说:“我真不知道,我还要怎样做才能更好?” “科恩,你比我聪明,你应该知道我、凯丽还有温丝丽都是深爱着你的。菲琳脸上微微一红:“虽然我和凯丽嫁给你是纳舍尔阿姨的决定,但我们都愿意。所以我们的婚姻有感情为基础,这是一个健康的结合,并不是权势交易的畸形产物。” “是这样。”我点头同意。 “我们在婚礼之前是朋友,在那时你就很在意我们,也很尊重我们,我们也很高兴能与你这样的男子成为夫妻。”菲琳接着说:“可是在婚礼之后呢?你还像一个孩子一样把我们当朋友对待,这是不合适的。” “为什么不合适?”我有些惊讶菲琳的话。 “我们是夫妻,就说明我们的位置已经有了转变。你知道因为爷爷的事我并不喜欢涉及政治,可我为什么又要担任行省的内政监督?” “难道是因为……你是我的妻子吗?” “是的,因为我是你的妻子,所以我必须无保留的去帮助我的丈夫,我和我的丈夫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将尽己所能、不惜代价去维护你和你的家族。”菲琳站起来:“而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你才值得我这样做。” “那……我又做错了什么?”我疑惑的问。 “你没注意到吗?自从纳舍尔阿姨赐婚后,你对我们的态度就有了细微的变化。”菲琳慢慢的走近我:“就拿温丝丽妹妹的事来说,其实当时我和凯丽对接受温丝丽这件事就是有心理准备的,我们知道,以你的性格你绝对不会舍下温丝丽。可我们没想到你会如此强硬的处理这件事,还和凯丽生了争吵。” “相信我,我不是有意的。” “正因为知道你不是有意的,所以我们才会原谅你。”菲琳走到我身边坐下:“而你没有意识到,你心里已经把我们当做应该躲在丈夫身后的那一类女性了。” “我……” “不要急着申辩好吗?过几天你会更忙,我们能这样深谈的机会不多。”菲琳阻止了我的话:“我们是在一起长大的,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这点你同意吗?” 我点点头,而菲琳已经伸出手,握住了我的手。 “事实上被这件事困扰的不止你一人,在成为你的妻子后,我也花了不少时间才找准自己的位置。”菲琳把我的手轻柔的握住:“二旦你想要做好,你就一定能做好。” “我无法保证,只能尽力。” “科恩,不是尽力。”菲琳用少见的温柔眼神看着我:“我知道,没什么事能难住你。” “为什么这样认为?”因为她的态度,我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你对我这么有信心吗?” “是的,我对你非常有信心。”菲琳坚定的说:“还记得纳舍尔阿姨对你的劝告吗?你告诉过我的。” “当然记得。”我点着头说:“不要迷失自我。” “对!不要迷失自我。”菲琳欣喜的说:“我真高兴你记得。” “可是要做到这点可真难。” “不用担心,你能做到的。”菲琳爱怜的用手抚着我的脸:“亲爱的,虽然会很辛苦,可你也不能让世俗的污秽沾染了你的心灵。” “我的心灵。”我摇摇头说:“我觉得自己生来就带着坏习惯,是我在污染这个世界。” “你是指你在联军和神殿里做的那些事吗?不要这样讲,其实对我而言,那不过是你行事的手段,表面的东西根本无关紧要。”菲琳把头靠到我的肩上:“我是你的妻子,我知道你的心,我才不管其他人如何看待你。” “这样说起来,你不会是喜欢我这种行事手法吧?” “我不能要求你在每一方面都做到十全十美,我只能要求你做到某一部分。”菲琳在我耳边说:“那就是对我的尊重……不是尊敬、不是在意,更不是惧怕。” “我总算明白了。”我轻声回答她:“原来,对我的妻子仅仅有爱是不够的,还得有尊重。” “如果你能够把这份尊重融入到对我的爱里去。”菲琳的声音小到让我几乎听不清楚:“我会更高兴。” “我可不能保证在这过程中不把错。”我有点找不到方向:“此外,你还要给我点时间,我现在无法对你承诺什么……我脑袋里一团乱。” “如果连你偶尔犯的错都无法包容,那我还能做你的妻子吗?我给你时间。”菲琳说:“而且我也知道,你只会越做越好的。” “还有件事,我很不明白。”我问菲琳:“为什么我和你们相处,总是我落下风?” “这很简单,就和刚才说的一样,你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菲琳说:“我们不是你的敌人,你自然不会使出对待敌人的那些方法。用朋友的方法对待我们嘛!又有个妻子的名义架在你心里,而你又不明白该如何对待妻子,什么事总想着蒙混过关,不肯坦白,放不下面子……你心里自然就有了困扰,有了负担。” “你是说……是我自己把自己套住了?” “难道不是吗?”菲琳轻笑一声:“没想到我们的夫君这样聪明,却还会时不时的犯傻。” “嗯,看来我是应该检讨一下了。”我点着头说:“原来今晚,受益最大的人是我啊!” “知道就好。”看来菲琳的心情也很下错,笑了好几次:“那你该怎么感谢我?” “给你一个最最热情的拥抱好了。”我抱住菲琳,吻了她的耳垂:“我也知道你们为什么会在婚礼那天赶我出房间了。” 菲琳笑而不答。她的表情让我觉得有机可乘:“那我今天可以进房间了吗?” “不行。”菲琳拒绝了我:“堂堂的科恩总督,怎么能违背自己的话,你要拿着足以让我们满意的礼物才能进去。” “早知道这样的话。”我又泄气了:“我还说什么誓言啊!真是傻到家了……” “嗯,你就当是个教训吧!”菲琳干脆闭上了眼睛。 “你今晚对我说的这件事,凯丽和温丝丽知道吗?”我说:“我可不愿意接连三次的被夫人说教。” “她们当然知道,所以我才在这里等着你。”菲琳抱着我说:“我们一直都想和你谈谈这件事,可苦于没有机会。” “这样我就放心多了。”我迟疑了一下:“那关于迪尔。梅林……” “现在不要说其他的人,这么温馨的夜晚,我要和我的夫君单独待一会,在这一刻,我的夫君就是我一个人的,我不要听到其他女士的名字。”菲琳用手掩住了我的嘴:“这样的感觉,真让人陶醉。” 出这样任性的话,这对菲琳而言是前所未有的,我没有说话,只是用双手把菲琳抱得更紧。也不知过了多久,菲琳吻了我的脸,离开我的怀抱,坐直了身体。 “不早了,你明天还有很多事,快回去休息吧!”菲琳拢拢自己耳边的丝,轻柔的说:“我得回房间去,要不然凯丽和温丝丽会着急了。” “可……”我说:“迪尔。梅林呢?” “我是骗你的。”菲琳狡黠的一笑:“这么一个精明能干的小妹妹,我保护她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叫人逮捕她?” “谢谢你。”我感激的说:“我知道你这是为了顾及我的感受。” “你明白就最好了。”菲琳站了起来:“什么时候让我们见见面?” “现在不合适,我的身分对她来件很突然的事,她可能在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我也站了起来:“而接下来肯定有一连串军事、政治上的大范围争夺,我也不想有更多的人为我担心。” “既然你这样决定,那就这样做吧!”菲琳说:“不过我会先挑选一份礼物送给她。” “现在就打算开始你们的友谊了吗?”我打趣说:“四位夫人同进退,我这做丈夫的可会更辛苦了。” “不要贫嘴,这在陛下的面子上,别以为我们不知道陛下是你们的证婚人。”菲琳笑着说:“对了,你也写封信给她好了,一位很久得不到丈夫消息的妻子,她内心一定是很痛苦的。” “知道了。”我说:“先送你回房间,然后就去写信。” “那就走吧!”菲琳挽住我的手臂:“我亲爱的夫君。” 第七章 召集令出的第二天,行省下属的、距离黑暗城近一点的地方官员就赶到了黑暗城。在之后的几天里,各地方官、各异族族长也陆续抵达,上百人把黑暗城里唯一的一个行馆塞得满满的。 在这些人里,绝大多数都是我所熟悉的,各地方官基我的下属,异族领也多是我的长辈,总督府内等待我接见的人大排长龙。 下属要面见我述职,长辈们更是怠慢不得,我只能抽出时间去一一接待。虽然本总督忙到一天到晚脚不沾地的跑来跑去,到最后还是分身乏术,只好让三位内政监督出面帮我应付。 好容易等到人来齐了,经过一一接见,我对目前行省的展状况也有了一定了解。但是父亲因为路途的原因还需要几天才能到,而我们却耽误不起这时间,在和菲谢特商量后,我决定先举行一次行省范围内官员参加的会议,先把黑暗这边的事解决了再说。 会议是在午饭后举行,一百多人在议事楼里根本坐不下,负责安排会议的凯丽把眼睛一鼓,干脆叫人把会场搬到了花园里。 会议开始前,我去请菲谢特。 “我不能去。”菲谢特坐在自己的书桌边写着什么,连头都不抬的回答我:“这次会议是黑暗行省的内政,以我现在的身份是不方便出席的。” “为什么?他们都是陛下熟悉的人啊!以前有会议我们都是一起参加的。”我心里有些懊恼,怎么这几天总是遇到让我惊讶的事:“如果陛下不去,我心里会很不踏实。” “我的科恩总督啊!你又犯傻了……”菲谢特放下手里的笔,走到我面前:“你怎么还不明白呢?如果我出席这次会议,就会直接削弱你在这批官员心中的影响力,甚至还会有其他的负面影响。” 我抓抓头,用这个动作向菲谢特表示我很迷惑。 “如果其他行省的总督知道本王出席黑暗行省的内政会议,并在会议上对行省内政指手划脚,那他们会怎么想?”菲谢特解释说:“帝国内乱,这批原皇室派的总督没有立即倒向鲁曼,除了鲁曼不是帝国正统这个原因之外,他们还在观望我。” “观望你?” “是的,看我是不是一个值得效忠的国王,是不是打算对他们怎么样。”菲谢特点头:“我出席会议,他们会认为我是在插手行省的内部事物,是在变相夺你的权。如果我连你这样的关系密切的朋友都如此,当然更不会放过他们了……到那时,你想他们会怎么样?” “我明白了。”我点头。 “如果你在内政上遇到什么困难,我当然会帮助你的。”菲谢特拍拍我的肩:“但自己份内的事你却休想偷懒。” “这个我知道。”我说:“不过对于这些总督来说,陛下总是不出面也不是办法,你应该做点什么让他们知道你的存在。” 菲谢特微微一笑:“你看看我在写什么?” 我走到桌边一看,桌菲谢特写给没有参与叛乱总督的信笺。 “原来陛下早想到了。” “这些信件要等与你父亲商议后才能出。”菲谢特说:“但愿这些总督还没被鲁曼收买。” “放心吧陛下,我们的机会比鲁曼好太多了。”我安慰他说:“这些总督以前都属皇室派系,与鲁曼有不小的矛盾,也知道鲁曼骨子里是个什么货色。对于这些心有余悸的总督官员们,鲁曼想要收买他们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算你说到了关键吧!”菲谢特笑着说:“快去开你的会,遇到难以决断的事可不准乱脾气。” “明白。” 才刚刚走出菲谢特的房间,就遇到了菲琳三人。 “怎么这么巧?”我微笑着走到三位夫人中间。 “不是巧。”凯丽说:“会议要开始了,我们是专程到这里来等你的。” “你们怎么知道我会在这里。” “是菲琳说的。”温丝丽走过来为我整理了衣襟:“没想到你真是在这里。” “真是这样吗?”我呵呵一笑:“菲琳已经可以当预言家了。” 菲琳是笑而不答,倒是一旁的凯丽说了话:“还不止这样,姐姐说你在会前一定去请陛下参加,而陛下一定不会答应你,怎么样?你服了吧?” “服,有什么不服的?”我和菲琳交换了一个眼神:“我科恩.凯达有这样了解自己的妻子,高兴都还来不及。” “看来,花前月下的长谈真的能加深感情啊!”说到这里,凯丽压低了嗓子,学着我的口气说:“我亲爱的夫人,夫君我先送你回房间,然后再去写信……” 我又好气又好笑,也只能由得她去。 ※※※ “立正……长官好!”刚到会场,坐在会场右侧的军官们就在值星官的口令下齐臻臻的站起来向我行礼,另一旁的文职官员则行抚胸礼。 “各位好。”我还礼:“请坐下。” 众人纷纷坐下,三位夫人就坐在我后面的座位上。 “等了几天,大家总算是来齐了,你们都是行省的重要官员,本总督也就不用讲废话了。”我站在自己的座位前,目光环视着全场:“这几天,我分别和大家见过面,对你们这一年来做的事有了粗略的了解。坦白说,我认为你们做得不错,虽然有的人免不了犯点错,但也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属于对职责的理解不深,对怎么当官这事还没琢磨透。没关系,依我看,大家可以做得更好。” 段话说完,左侧的文职官员们脸上有了些笑意,而近年来一直跟随着我的军官们却一个个正襟危坐,眼光幅度一致的跟随我的身影移动……两边一比,很有点特色。 “虽然大家把份内的事都做得很好,可我们的努力却没有形势的变化快。在某股势力的引诱下,鲁曼那畜生的野心和贪念在一夜之间就膨胀炸裂,现在已经沾染了一半国土。”我的话停顿了一下:“为了替遇难的克里默陛下夫妇报仇,我们必须改变策略,把这个畜生尽快送到他该去的地方!” 我这段话倒是得到了一致的反应,所有人同声回答:“愿跟随大人!” “菲谢特陛下对整个局势有应对的办法,这点我们不必过度担心。”我接着说:“但对我而言,我只关注战斗,而这场战争是一触即的!整个行省必须为即将到来的全面战争做好准备,今天的会议就是一个战争通报,也是战争动员。我们要有备而战,不能让士兵们因为战备不足而白白牺牲!” “是!” “今天的会议有好几件大事,其一就是战备,其二是安置三十六部族的事……这两件做起来都有难度,大家可以畅所欲言!”看大家的情绪被调动得差不多了,我也就进入了正题:“卡罗斯。” 坐在右侧的卡罗斯立即站了起来:“是的,长官!”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卡罗斯是黑暗行省军队的总参谋官。”我向卡罗斯点点头:“你先把我们军队的情况给大家说说。” “是的,长官!”卡罗斯微转过身子,面对著文职官员:“目前,我黑暗行省的正规部队总人数是一十五万。在这其中,有行省原来的守备部队加上训练场里的学员共三万人,还有这次跟随总督回到黑暗行省的十二万人。” “根据科恩总督的命令,参谋部对这十五万部队再次做了调整,分为三大军团和行省守备军。”卡罗斯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三大军团是科恩总督亲领的第一军团,海尔特准将带领的第二军团以及莫亚准将带领的第三军团,原守备部队与训练场的学员编成行省守备军。我们将从这三大军团中拨出一部分经验丰富的战士充实行省守备军,训练场也会得到一大批合格的教官。” “关于为什么要把军队这样分,我来说一句。”我走到会场中间:“我与凯丽内政监督谈过了,守备军的最重要职责是行省的防务,平时分驻行省各个地点维持治安,战时听从行省内政厅的调派,所以这一支部队基本上不出黑暗行省的边界。他们的给养由驻扎地负责提供,有问题吗?” “总督大人,下官有个问题。”一个城市主管站了起来。 我点点头:“说。” “您所说的给养,是否包括了武器装备呢?”这位主管说:“粮食我们可以想办法,哪怕是我饿着肚子也得让军队吃饱。可武器……我就是哭也哭不出来啊!” “不用你哭。”我大声说:“武器装备由参谋部统一放,换装下来的装备……凯丽内政监督说你们建立了战争后备力量,这些东西就地移交给后备力量使用!” “是的,总督。”主管欣喜的说:“下官明白了!” 我对卡罗斯一扬头:“卡罗斯,你接着说。” “是,除了这件事,还有一件棘手的事情急待解决。”卡罗斯继续说:“相信大家都知道,我们的军队在神魔大战中经历了多次恶战,虽然我们挺过来了,但却积累了近万名伤员,当中还有三千余士兵成了残疾。怎么安置他们,这关系到科恩总督的威望,也关系到军队以后的士气,身为军职人员我们解决不了这件事,所以,我们只能把这些手足拜托给各位了。” 听到是近万名重伤员,还有三千多残疾士兵,内政厅的几位主管不由得面面相窥……这包袱可不小! “总督大人。”在我眼光的逼迫下,一位主管小心翼翼的言说:“这么大的规模,我们哪一个部门都吃不消啊!” “是的,大人,你也知道我们的困难,我们实在是难以安置这些士兵。”另一位主管接着话:“是不是可以将他们遣散返乡,或者是修建营地集中安置?” 他的话刚说完,会场右侧的军官群中当即就有了几声细微的响声传出,像是凳子受到挤压,中间还混杂了捏紧拳头的声音。我转头过去看看,这些情绪激动的军官们立即恢复了平静。 “我知道这批伤员数量很大,你们的困难我也清楚……就算再怎么困难,你们也得把这批伤员安置好!”我的目光在一干内政官员身上扫过:“你们想过没有?他们是为了我而受伤、他们是为了整个黑暗行省而残疾!我不能给他们一人几个银币就把他们赶走,我也不能修个营地把他们当牲口一样的养着,这不是我科恩.凯达干得出来的事!” “总督大人,我们也是您属下的官员,我们不是不想管这些伤员。”一个主管急忙站起来解释:“现在会场里的人,没有一个不是您一手提拔的亲信,没有一个不是尽忠职守的官员,总督大人的事就是我们自己的事……可这件事真的是很棘手,给我们点时间好吗?” “正是因为棘手才找你们来。”听他这样说,我口气也略有放松:“什么事都由我这个总督做了还要你们干什么?现在形势紧张,我们没时间在这些事情上纠缠,在今天的会议里就必须拿出办法解决。” 听我这么说,一干内政官员顿时愁眉苦脸起来。其实我也不是不理解他们的难处,相反的,我对他们的困难一清二楚……但如果我不加重语气,军官们就会有情绪,军队的凝聚力也难以保证。其实这件事的解决办法我心里已经有了底,但整件事一定要由内政厅出面解决,只有这样,军队里的士兵们才能明白在黑暗行省里,除我之外还有很多人关心着他们。 会场沉默着,每个官员都在为想出办法而绞尽脑汁……的确,这万多名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士兵够让人喝一壶的。 “凯丽内政监督。”看这些官员都钻进了死胡同,我不得不开导他们一下:“行省内所有的医所是你在管理,你先谈谈?” “好的,其实在这几天,我也去看过伤员了。”凯丽站了起来:“我们有足够的医所,也有药剂作坊,只要有资金,以行省目前的治疗能力,我们为这批伤员提供完善的治疗没有太大的问题。但他们中多数人伤势严重,在治愈之后,恐怕残疾人数将进一步增加……大概是现在一倍的样子。” “尽我们的力量,尽量挽救他们吧!”我说:“说到底,这都是我的责任,如果不能妥善的安置他们,我心里有愧。” 凯丽答应后坐下,坐着的菲琳目光一动开了口。 “罗伦佐院长。”出呼我的意料,菲琳先点了罗伦佐院长的名字:“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罗伦佐从后排站起来,先向菲琳行了一礼,然后才说:“夫人,我不是管理内政的官员,我只能就此事说出我个人的看法,至于是不是行的通,还得请大家商榷。” “你请讲。”菲琳淡淡一笑。 “这批伤员之所以会让人觉得难以安置,多半是因为大家认为他们是残疾的原因。”罗伦佐缓缓的说:“士兵靠什么成为士兵?就是健全的身体,身体一残疾,那做为一个士兵,他们也就没用了。” 他这话一出口,不但军官们脸色青,连文官们的脸色都变了。虽然他说的是大实话,可我手下的军官无一不是从士兵升上来的,听到这样的话心里会滴血!我只得再次用眼神压下了骚动的军官,心里却恨不得冲上去抓住罗伦佐,左右开弓给他几十个大耳光。 “但是,事情果真就严重到了这一步吗?我们为什么不能换一个角度来看待他们呢?”罗伦佐似乎没有感受到会场的气氛因他的话而改变,不动声色的继续讲了下去:“在这些日子里,我天天都在观察着这些士兵……我现在他们身上,在这些经历过多场战争的士兵身上,有着非常可贵的品质!” 我大松了一口气,这老家伙总算没有笨到家。 “他们有淳朴的本性,有敏捷的头脑。”罗伦佐慢慢的走到前排:“在菲谢特陛下的教导下,他们的忠诚不成问题!军队生活让他们有纪律,战斗磨练了他们的意志,远征开阔了他们的眼界,他们已经不再是眼光寸许的老百姓……” “罗伦佐院长。”菲琳插了一句:“我不想打断你,但请你说重点好吗?” “是的夫人,我想说的是,如果加以适当的培养,他们完全能够胜任村长级别的行政官员!”罗伦佐说:“要知道,村长级别官员缺乏一直是我们行省的一个大隐患,那里几乎是权利的真空,特别是在现在这个关键时刻,防止内乱相当重要。这批伤员忠诚、坚强、不乱来,而且警惕性高,在上层官员的领导下,当个村长不成问题。” 经他这样一说,会场里的人频频点头。 “谢谢罗伦佐院长的提议,请你坐下。”菲琳看了我一眼。 “温丝丽内政监督。”我问:“我们现在的学校,能为这批特殊的学员提供教育吗?” “可以的。”温丝丽回答我:“我们有足够的场地,虽然这批学员的学习目的与一般学员有区别,但我们可以请参谋部派人参与管理,个别课程还可以由内政厅派官员教授。” “温丝丽内政监督已经答应了。”我再对内政厅的官员们说:“你们还有问题吗?” 我的内政官员们可不是笨蛋,有罗伦佐的这个思路,接下来的事当然好解决。每个主管轮着说,从教育流程一直到安置顺序,三下五除二就把整件事情安排好了。 “参谋部怎么说?”我面向军官问:“这样的安排,你们有什么意见?” “报告长官,我们没有意见。”卡罗斯站了起来,动情的说:“我替那些受伤的兄弟感谢总督,感谢内政厅的各位同仁,也感谢罗伦佐院长!” 着,所有的军官,包括两位军团长都同时站起来,向内政官员们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事实上他们心里也知道,这批伤员的安置很成问题,听到昔日的手足能有这样的归宿,他们非常欣慰。而罗伦佐院长,这个老家伙也自这刻起得到了军官们的好感。 “这样就最好不过,内政厅在时间上要抓紧。”我点点头说:“先让他们管着,我不要求这段时间他们做出多好的成绩,这段时间里行省的局面要以稳定为重点,至于民生方面,以后我会给他们陆续派去助手。” “是!” “好了,现在讨论第二件事。”我说:“关于三十六部族共一百六十万人的安置。” 听这让人心焦的数字,内政厅的主管们非常整齐的低下了头。 第八章 三十六部族的人可不比一般难民,数量庞大自然不用说,他们还有自己独特的传统,有自己的生活习惯,再加上是来自神魔分界线,没有一般意义上的宗教信仰。谁都认为他们不止是包袱那么简单,他们简直是很大的麻烦。 进入黑暗行省这几天来,已经生了很多起由三十六部族人引起的斗殴事件,虽然都是三两个人抡拳头,可这也是一个值得注意的迹象。他们与我行省原居民在各方面差距明显,这使得情况更加复杂。 其中最要命的是心态。 黑暗行省的原居民,包括逐步开始内迁的水族在内的各个异族,他们因为是我的早期领民,而且在其他方面更显得进步一些,所以他们在面对这些外来部族的时候都有一种优越感。 这优越感不经意的在各处体现出来,而三十六部族的人因为一直以来的恶劣环境,很容易就把这份别人的自我优越感当成是对自己的侮辱,再加上我对嘉德南拍了胸脯的原因,他们心里自然就不大乐意…… 就为了这,卡罗斯和杰克这段时间来忙坏了。 “既然大家都不出声……”我背起双手,走到异族领们的座位旁:“我就再向大家介绍一个人好了,小嘉德南!” “科恩老爷。”小嘉德南从后排站起:“我在这里。” “到前面来,给大家介绍一下你部族的情况。”我大声说:“这位是三十六部族的总领,名字叫小嘉德南。” “是的老爷。”小嘉德南走到会场中。 “三十六部族是跟随科恩.凯达老爷来到黑暗行省的,总人数是一百六十三万八千余人。”小嘉德南清清嗓子,看来还有点不适应这样的场合:“说起来只是三十六个部族,可细分下来有好几百个村寨,每个村寨都是一个相对独立的整体,成员们不肯分开,所以安置起来就有些困难。” “请问小嘉德南。”一个内政官站了起来:“三十六部族的种族组成怎么样?是不是真像传言那样复杂?” “我可以告诉大家。”小嘉德南听到这话,也止不住苦笑了一下:“真正的情况比大家想像的还要复杂,三十六部族的人种几乎囊括了神属联盟与魔属联盟里所有的种族。” 没有人说话,大家开始倒吸凉气,就连各异族领的眉头都揪成一团。各个种族都有,还要按村寨安置,行省哪有这么大的地方?以后又应该如何处理种族间的纠纷? 来,我得让管理内政的头头出面了。 “菲琳内政监督。”我回身问菲琳:“你有什么想法。” “好的,我想过这件事。”菲琳站起来,慢慢走到会场中间:“我们三位内政监督在这几天已经商量过多次了,还分别与内政厅的主管们交换过意见。” “有什么结论吗?”我问。 “以本行省现在的土地情况,单独划出一块地来安置三十六部族是不现实的。”菲琳用非常肯定的语气说:“除了异族聚居地外,以黑暗城为中心,整个行省共有中小城市五十四个,下面有四百六十四个镇,八千三百七十一个村。土地分配早已经完成,总督的领民们已经在自己的土地上耕种了好几个季节,现在要他们让出来,绝对没有这个可能。” “的确是这样。”我点头同意:“如果要让平民们让出自己的土地房屋,不等叛军来攻,我们自己就先垮了。” “但另一方面,菲谢特陛下与总督都已经下令必须妥善安置三十六部族,所以我们的意见是,三十六部族只能分散安排。”菲琳环视全场:“这是我们在综合了各方面情况后做出的决定,虽然是折衷方案,但我们只能做到这一步。” 真不愧是菲琳,太了解我的想法了,怎么能让部族集中居住?万一管束不了闹起事来那还得了? “小嘉德南,你也听到了,行省目前就是这样的情况。”我对小嘉德南说:“部族成员的前途我是向嘉德南保证过的,大家都在尽心尽力的做,那么从顾全大局的角度出,三十六部族是不是也应该替我分担一点?” “科恩老爷,我是您亲手提拔起来的,您的话我一定执行。”小嘉德南说:“但我同时也是三十六部族的代言人,我必须把他们的意愿传达给您。” “我明白。”我点点头:“他们还有什么意愿?” 嘉德南迟疑了一下,没有立即回答我,看看他的表情,我就知道那三十六个领又给他出难题了。 “好吧!这个事我们散会之后私下谈。”我大度的说:“你们还是客人,你可以在会后召集三十六位领,就说我请他们共进晚餐。” “是的老爷。”小嘉德南感激的说:“关于分散安置的问题,事实上我也很理解,相信总督老爷有妥当的安排。” 我摆摆手,让小嘉德南回到座位去。 “看来这问题是在各部族领那里,他们的心结由我这个总督去解。”我笑着说:“会后我会和他们详细的谈谈。不过这个问题等不得,既然内政监督已经做出了决定,内政厅马上商定步骤!” 听到我这个命令,内政厅的主管们马上心领神会,立即表自己的意见。从教育、卫生、农耕、种族等各方面入手,把一百六十多万人东插一点,西塞一点,分摊到行省的各个城镇中去了。 “小嘉德南。”我最后才说:“军务与政务必须分开,关于今后的各种事务,你就不用再和卡罗斯联系,他是军职,之前是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而现在,你有事可以直接向内政监督菲琳回报,我会叫人在内政厅为你准备一间房间办公。” “是的科恩老爷。”小嘉德南点头说:“这点我明白。” “那好,这个问题结束,我们现在来说兵员补充。”我转过身子,大声说:“内政厅的一般官员、各城镇主管可以退场了。” 大批中级官员立即站起来走出会场,现在会场中只剩下内政监督,最高级别军官及各部司主管。 当然,异族领们也还在,他们手上可掌管着我的特殊兵源。 “大家都知道,在这次远征中,我们的军队可以说是死里逃生,军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我悲痛的说:“特别是特殊兵种,我们的翼人部队,我们的精灵部队,他们为了我们的胜利,流血流汗做到了最好。” “总督大人,我们的族人从不怕牺牲,只要这牺牲有价值。”文的父亲马上就站起来说:“你不用说了,把族人交给你手上,我们放心!” “是啊!科恩总督,我们几大异族已经商量好了。”瓦地的父亲也站了起来:“你要打仗的话兵源不是问题,你要多少我们出多少!上次打仗你一个矮人战士都没带,你不是看不起我们吧!” “没有这回事!”面对这两位爱抬杠的长辈,我连连摆手:“虽然我没有带矮人战士,但我们身上穿的、手里拿的可都是出自矮人族的装备,这些东西可是战士们最信得过的朋友,怎么能说矮人族没有贡献呢!” “你这么说是没错,可这次除了装备之外,我还有一个请求。” “你请说。” “自从你上次带了沙人出征,就有个老小子总在笑话我。”瓦地的父亲瞪着眼睛,吹着胡子:“这一次,你带多少沙人战士,就要带多少矮人战士,我们矮人以勇敢著称于世,可不能让人看我们的笑话!” “您别激动,先坐下。”我陪着笑脸说:“矮人战士要加入军队这当然是好事,但有一点我这个晚辈可要先讲明。” “你说!” “带谁出征,不带谁出征,这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事。”我说:“这是得由参谋部根据实际的作战目的决定。我总不能带着沙人去打海战,带着矮人去沙漠吧?” “行,只要有你总督这句话就行。”瓦地的父亲摸了摸自己的大胡子:“有了决定,给我捎个信就成。” “是啊!总督大人。”旁边的半兽人领也说:“面对战斗,我们绝不会退缩。” “各位能这样说,真的解决我的一个大问题。”我说:“征兵令很快就能到各位手上,我也相信各位会给训练场提供足够的兵源。” 接下来,就是决定各军团的驻地,以及军粮的供给、换装的先后顺序等等,虽然我心里很烦,却不得不一项项的与相关人员仔细商议,直到最终解决问题。如果不是有三位体贴的内政监督替我想办法,我早就踢东西外加骂人了。 到会议最后一个议题结束时,天上已经是繁星点点,除了三位内政监督,在座的只剩下些高级军官。 “这个会议呢!到现在就开完了……”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走到军官们中间:“今天的会议,军事上的事说得不多,我们还得另找时间商量,那么你们又知道我为让大家参加这个会议吗?” “长官,其他的我不知道。”玛法活动着身体:“可我的身子都僵硬了。” “呵呵,你倒坦白。”我在他肩上轻拍一下:“别看你穿着军服,你这总联络官可是半军半政,怎么能马虎呢?” “我想,长官之所以叫我们来参加这个会议。”卡罗斯在一旁说:“应该是要让我们了解一下内政的艰难。” “没错!”我赞同的点着头。 “可是老大,我们是带兵的人呢!”看看周围没外人,会议也结束了,海尔特也就换了称呼:“要我们来参加内政讨论,听内政官员们叫苦……我们也拿不出什么办法来,只能在心里干着急啊!” “是啊老大。”莫亚也说:“下次还是让总参谋官一个人来吧!” “为什么是我?”卡罗斯哼哼一句。 “觉得很难受啊?这不怪你们,大家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我呵呵一笑:“温丝丽内政监督现在可是主管行省教育的,让她来给大家解释一下怎么样?温丝丽,快过来,你又有学生了。” 旁边温丝丽微笑着走了过来。 “给大家。”我拉着温丝丽的手:“免得他们不明白。” “是这样,会议之前科恩就和我们商量过。”温丝丽说着话,语气温柔得就如同流过身边的微风:“军事政治家,政治为军事提供各种便利和保障,而军事又是维护政治的强力手段,这两个环节中,哪一个出了纰漏都会影响全局。” “怎么说呢?就拿眼前即将爆的战争为例。”菲琳也拉着妹妹走了过来,接过了话:“为什么鲁曼会动兵变?那是因为他知道,政治上他不可能推翻克里默陛下,而军事为他提供了这个主动。但他没能把科恩怎么样,反让科恩成功的救出了菲谢特陛下,这样的战斗结果又让鲁曼在政治上陷入了被动。” “所以啊!大家就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只知道带兵打仗。”我说:“要知道,你们可都是高级的指挥官了,在军事行动中要注意与政治结合。” “结合?”莫亚抓了抓头。 “是,为什么我们的帝国闹得天翻地覆,而神殿和光明神族一点反应都没有?”我看了看周围的人,压低声音说:“大家知道,在这件事里,神殿的红衣祭司也有参与,这就是政治交易。鲁曼和红衣祭司相互勾结,利用各种手段造成了一个时间差,在这段时间里,光明神族是不会有任何反应的,这就是他们在政治上的优势。” “原来是这样。”杰克点着头说。 “这次的战斗,说到底还是一场政治争夺,因为光明神族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表明态度,鲁曼想要抓紧时间消灭菲谢特陛下,以既成事实来堵住神族的嘴,所以他的进攻一定是疯狂的!”我继续说:“而我们的目的就要保护菲谢特陛下,要以手里的军事力量狠狠的打击鲁曼,为菲谢特陛下争取到更大的政治主动。” “的确,光明神族没有表明态度,这是很少见的。”卡罗斯说:“那事情会怎么展呢?” “我们打赢了,就消除了鲁曼制造出来的时间差,随着战事的延续,整个大陆上的悠悠众口可不是神殿堵得上的。”我招呼军官们蹲了下来,脑袋挤着脑袋:“到那个时候,光明神族就必须出来收拾场面,虽然鲁曼和神殿的红衣祭司还有这样那样的手段,但在我们强大的政治军事优势下,光明神族不得不做出有利于我方、有利于菲谢特陛下的裁决。” “那我们在军事上需要保持多大的优势呢?”卡罗斯问:“我们要做到哪一步才能保证政治优势?” “这要看菲谢特陛下怎么说。”我摸了摸下巴:“如果菲谢特陛下要一鼓作气的拿下鲁曼,我们这些为臣的必须拼尽全力,一路杀到鲁曼家里的卧室把他拎出来。” “不过以菲谢特陛下的睿智来看,他不会要求我们这样做。”一旁站着的菲琳说:“毕竟菲谢特陛下这么仁慈,怎么可能不爱惜士兵呢?” “是啊!培养一个士兵的花费可真不低。”卡罗斯说:“就今天的会议来看,我们行省的资源也很难支援我们四处作战。” “所以啊!军事上的困难就可以通过政治来缓解,只要我们打好头几仗,把敌人打痛了,他们就会把手脚缩起来。”我说:“在这个时候,观望中的总督就会倒向我们这一边来,陛下的实力就增强了,这些总督就算不派兵参战,东西总得给吧?这就是我们在政治上的第一个胜利。” “第二个。”我接着说:“随着时间的推移,光明神族得出来说话了,鲁曼不是帝国正统这人人知道的,神殿还敢怎么讲?神族都出面了,那些帮助鲁曼叛乱的别**队还不脚底抹油?他们一走,鲁曼的实力就被削弱了,这就是我们用政治取得的第二个胜利。” “我明白了。”莫亚说:“所以我们一定要守住鲁曼的第一次攻击,而且是不计代价的守住!” “对!只有打出气势来,我们才能更快的进入政治争夺,军队的损失自然就小。”我高兴的说:“如果你们一犹豫,这仗打得拖拖拉拉,我们就得和鲁曼展开拉锯战,到那时,我们就会苦不堪言。” “是啊!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别说是政治优势了。”海尔特说:“我们还得为自己的小命祈祷。” “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我冷冷一笑:“在第一轮战斗中,我们就不能遮遮掩掩,要把手里的锋刃彻底的亮出来,给他们一下狠的!” “然后就进入老大你刚才所说的过程。”海尔特眼中闪着光:“让鲁曼那个杂种不得好死!” “鲁曼怎么个死法,这得由陛下做主。”我说:“我们打好仗就行了,不过那些跟在他**后面跑的杂碎,我们可以慢慢的收拾……” “好了吧!你们。”菲琳说:“天色不早了,大家回去吃晚饭吧!” “对对,都回去吃饭去。”看着大家都领会到我的意图,我也就站了起来:“吃饭……现在什么时间了?靠!三十六部族的领们还在等我!” “你还记得这个?”菲琳笑着说:“说起重要的事来就忘这忘那的,看你的记性。” “那我们快走吧!”我说:“他们可能都饿坏了。” “不用那么急,我们又不是存心怠慢他们。”菲琳跟上我的脚步:“会场上的灯光,全城每个角落都能看到,身为科恩总督你的下属,怎能连这点觉悟都没有?” “说的对。”我放缓脚步:“再说了,这些家伙也有着私心,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还说呢!”凯丽也来凑趣:“刚刚还有一大群人有座不坐蹲在地上,鬼鬼祟祟的样子,活像打家劫舍的小贼。” “不是小贼,是大贼,本少爷还是贼头。”我把嘴凑到凯丽的耳边说:“而夫人你呢……你就是贼婆。” “啊--姐姐!” “什么?” “夫君偷吻我!” “正常。” 第九章 距离宴厅还有一段路时,小嘉德南已经迎了上来。 “科恩老爷好,诸位夫人好。”小嘉德南打著招呼,似乎有点忧愁:“可把你们等来了。” “这里不要紧吧!”我随口回答:“我们的会议延时了。” “老爷的事要紧。”小嘉德南说:“我们等等是应该的。” “是吗?他们都说了些什么?”我问:“是不是又给你难堪了?” “没这样的事,老爷。”小嘉德南笑笑:“他们初到这里,各方面都不适应,是有些小情绪……但这绝对不是针对老爷的,是我这个总领没做好自己的事。” “小嘉德南,你就不要再说假话了,帮他们隐瞒你只有坏处。”我当面戳穿他的话:“有些小情绪?我看他们是来我这里要官、要权来了!” “是我没用,我没当好这个总领。” “我知道,你一直想做像嘉德南那样的领,我会帮助你的。”我拍拍他的肩:“他们是看准了你手上没有势力才选你当这个总领……跟我斗,我要让他们有苦说不出!” “老爷,您这是……” “记得我跟你讲过,一个总领,不能做一只应声虫。”我停住脚步:“今天我要告诉你,不管你以后做什么,都不可以让下属将自己逾越!” “我记得,可是老爷。”小嘉德南差点没哭出来:“你知道,要做到这点真太难了……” “不要难过了,在我看来这也是好事。你初当族长,不被他们欺负一下你怎么知道努力?”我说:“对自己要有点信心,从今天晚上起,我要你成为一个手握实权的人。” “是的老爷。” 我们已经走到宴厅门前,小嘉德南走快几步,进去通报了。 “我的夫人们,大家准备好了没?”我对菲琳等人一笑:“到我们上场了,对付他们可不比打仗轻松。” “没问题。”凯丽的眉头扬了扬:“就算是要拿刀子砍人,本夫人都不怕。” 我不由哈哈大笑,率先跨进了宴厅大门。 “科恩老爷好!”宴厅里伏跪了一大片三十六部族的领和长老,他们今晚都把自己收拾得比较乾净,还刻意换上了新装。 “好好好,让大家久等了。”我大声说著话,一边介绍著身边的妻子:“这是本总督的三位夫人,也是行省目前权力最高的三位内政监督。” 听到我这样说,三十六部族领、长老们齐齐一楞。我明白,根据他们的传统,是不能也不肯轻易向女性下跪的。 “有点惊讶吗?都怪我从没向大家说过。”我又是一声长笑:“本总督是这样想的,既然大家到了行省,就应该早点和自己以后的顶头上司见见面。告诉大家,我这三位夫人的地位和我可是同等的,甚至在我们的陛下面前,她们的地位恐怕还要高过我。” 听到我这番话,又知道三位内政总督以后会直接管理自己,几十个人也只得向三位夫人重新见礼。 著伏跪在地的领们,菲琳只是点头致意:“各位远道而来,辛苦了。” “各位到了黑暗行省,那就是到了自己的家。”温丝丽也微笑著说:“一切都随便些才好。” “是啊!大家就不用多礼了。”刚刚才说了豪言壮语的凯丽没有很快的完成情绪转换,只能生硬的把手一抬:“诸位请起。” “多谢总督老爷,多谢三位夫人。”领们虽然起来了,但我知道,他们心里肯定有些不自在。 “大家等了这么久,一定都饿坏了。”我招呼著大家入席:“来来来,大家坐,我们边吃边谈。” 厅角的内侍长一声招呼,内侍们开始上菜了。 共是六桌人,我和三位夫人还有小嘉德南单独坐了一张桌子,其他领们因为身份的关系不能与我们同桌,所以就只能坐在其他桌。 而他们整整五桌的人,面孔现在都有点僵硬,因为内侍们端上来的菜式就只有两样,木薯切块炖的汤,汤里还有点豆子,而另一道菜就是装在小篮里的面包了。 “我说夫人。”看到这些菜,我收起了笑容,转头问著身边的菲琳:“这是我请部族领们参加的晚宴,怎么就吃这个?” “有什么不对吗?”菲琳问。 “领们是我请来的客人,又是刚到行省。”我说:“怎么说也该隆重一点嘛!” “夫君大人,这可是你的决定。黑暗行省从总督府到地方立即紧压财政,这不是你在回到总督府的第一天就下的命令吗?”菲琳皱了皱眉头:“就是你现在要换菜,又要到什么地方去找?整个总督府只预备了陛下一人的高等膳食。” “啊……是我的错,我忘记了。”我对菲琳歉意的一笑,然后转头对领们说:“时局不好,实在是拿不出什么好点的东西招待大家,怠慢了!” 干领们我看看你,你看看我,彷彿不相信堂堂的总督就吃这个。 “没有关系。”看到大家热情不高,小嘉德南忙站了起来:“科恩老爷都吃这样的食物,我们当然没有意见。” 可惜他的话没有人响应,这些领都不怎么搭理他。 到这样的情形,我也没有说话,直接从面前的篮子里抓出一个面包,撕下一块就放到嘴里,而凯丽也面无表情的给自己拿了一个面包,还分了一半给温丝丽。 “看你说的,小嘉德南。”看来菲琳倒不想立即进入正题,她接过话去:“三十六部族的领们都是明事理的人,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夫人说的是。”有了菲琳的插话,小嘉德南才免于尴尬,忙坐了下来。 “是啊是啊!科恩老爷都说了,现在的局势的确严峻。”一个年纪大点的领出来收拾场面:“大家吃,啊!大家吃。” 来这个老领在他们中还有些影响力,其他的领们开始敷衍著吃了起来。 我可是真的饿了,先自顾自的吞下了两个面包,这才重新看著他们。 “大家知道,本少爷的事情比较多,这一回到行省呢事情就更加的多了。也没机会跟大家见个面什么的。”我拍拍双手,抖掉手指上的面包屑:“不过我听小嘉德南讲,你们有些事要跟我说?” “是的,科恩老爷。”一个领站了起来:“我们的确是有事跟您讲。” “坐下说坐下说,这是宴会,不需要那么正式。”我让他坐下来:“不管大家有什么问题有什么困难,今天都可以敞开说,我可没那个本事天天挤出时间来跟你们见面。” “是,是,老爷公务繁忙,自然是没多少空闲。”那个领坐了下来:“不过,还得请老爷保重身体啊!” “大家的心意我都知道。”我领们,笑笑说:“可我已经在这个总督的位置上了,有什么办法呢?帝国现在是什么样子大家都知道,如果我现在还不辛苦一点,日后可能想辛苦都没机会了!” “不能这样说啊老爷。”另一个领说:“科恩老爷有难处,我们这些领怎么可能眼睁睁看著不帮忙呢!老爷你就说吧!咱们都是跟著老爷的,决不会含糊!” 我苦笑著摇了摇手,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大家能这样讲,足见对总督的感情深厚。”正在喝水的菲琳放下手中的水杯:“大家可能还不瞭解,黑暗行省刚建立才没几年,初期建设还在收尾阶段。而一个行省的事务之繁杂,不是普通部族那点事务可比。内政、军事千头万绪,哪一点处理不好都会导致局面恶化。” “不过大家放心,一关于三十六部族民众的命运,我是向嘉德南保证过的。”我说:“还有大家的前途,我也时刻挂在心上,没有忘记。” “其实说起来,我们今天想要向老爷说的,也就是这件事。”一个领小心翼翼的问我:“不知道老爷想如何安排我们三十六部族?” 安排……本少爷又没娶你家的女人,安排什么? 想是这样想,可我不得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今晚的会议之所以会拖了这么久,就是因为在三十六部族的安置上有争执。”我装成心事重重的说:“内政厅拟订了一个方案,先让菲琳内政监督说给你们听听吧!” 众人都点头同意,这才是他们关心的事。 “是这样,因为陛下与总督都很关心这件事,行省内政厅一直都在考虑集中安置三十六部族。”菲琳不紧不慢的再喝了一口水,举手投足完付高官做派:“可内政厅的各位主管在今天的会议上算了算,这需要把已经安置好的其他几个异族,包括水族、半兽人族完全的迁出他们的聚居地,大家,现在有这个可能吗?” “怎么会没这个可能……”另一张桌子的一个领小声抱怨说。 “是,三十六部族对行省、对陛下都有贡献,这我们都清楚。”菲琳淡淡的笑了一下,声音提高了点:“但是大家要知道,每一个能在黑暗行省立足的异族,对行省都是有很大贡献的,何况凡事还有个先来后到。” “那样的话,能不能用几大块土地来安置呢?” “这样也不可行,大家可以算一算。”菲琳说:“把三十六部族分别安置在十块土地上,几千人一个村庄,就得让多少村庄迁移?这是多大的规模?大家以前也试过整村整族的逃难,有多苦有多难先不说,就目前的局势能允许我们这样做吗?” “可是,这么大一个行省,难道就没有安置我们的地方?” “有!黑暗行省周边有我们军队无暇保护的大块空地,能行吗?”菲琳立即回答:“大家不要认为我们厚此薄彼,对我们而言,手心手背都是肉,各族都是科恩总督的领民,我们能怎么办?” “可他们能有我们的贡献大吗?”一个年轻的领说:“我们无数子弟为科恩老爷效力,流血流汗,连性命都搭上了……就算这样我们也没有过怨言,可是如果不集中安排的话,这些牺牲子弟的家属谁来照顾?还是我们直接照顾他们的好。” 我没说话,只是看了看温丝丽。 “这个大家不用担心,牺牲子弟的家属,我们内政厅有照顾他们的义务。”温丝丽解释说:“家中独子战死的,其父母在四十岁之后就不用交纳赋税,五十岁后可以在内政厅领取相当于每年赋税的粮食。家中不是独子的,在其他兄弟姐妹没有成年前也不用交纳赋税。此外,各村镇还有其他的帮助,但这要等情况好转之后才能实现。” “夫人,不是我怀疑您的话。”这个领继续说:“您也知道,您现在说的话,真的会被那些村镇官员们认真执行吗?” “你这话不对啊!你怎么能质疑夫人的话呢?”我敲敲桌子,口气温和的批评这个领:“就算下面的人不得力,还有你们嘛!还有三位内政监督嘛!实在不行,还有我这个总督嘛!” “请老爷原谅、老爷开恩,这年轻人不懂事,他父亲是在土城战役中牺牲的,所以有些心急。”收拾场面的老领又出来了,转身训斥说:“还不向夫人道歉!” 鲁莽的领道了谦。 “不要紧张,大家别看我经常喊打喊杀的,可那是在战场上。现在是晚宴,我不会这样对待你们的,你们都是我的官员嘛!”见温丝丽大度的原谅了他,我也就不好深究:“其实呢!这个问题我们也考虑到了,大家认为,在土城战役中,那些带领你们并肩抗击敌人的战友怎么样?他们值得信任吗?” “当然信得过,我们的情谊是在战火中结成的,用热血结成的!” “好,你们信得过就好。就因为这样,三位内政监督才在会议上力排众议,要让受伤致残的几千名位士兵下去当村长,你们嘉德南,当时的会议上争吵得有多厉害。”我大声说:“有了这些村长、镇长在,还能让牺牲战士的家属被人欺负吗?” 这一下,众领不但是哑口无言,还得领我三位夫人一个大大的人情。 “科恩老爷这么照顾我们,我们都很感激。”又一个领站了出来:“可是科恩老爷,您有没有想到,三十六部族被分散了,我们这些领……我们该怎么办啊!” 果然和我想的没差,这些领坚持不能分散安置部族的原因,正是为他们自己争取利益,我看著这种人就烦! “这个啊!你们知道吗?”同样心中不快的凯丽在一旁开了口:“堂堂吸血族族长的公子,不过是黑暗城的建筑监督。沙人族族长的公子,不过是内政厅后勤部的副主管,只负责管理工人。而矮人族族长的公子,也不过是铸造场的主管而已……他们可都是和我夫君从小就认识的朋友,从我夫君涉政之时就陪伴左右的兄弟。” 干人等都不说话,有低头的、有摸鼻子的、有猛吃面包的……很有点本少爷不开口承诺他们就不罢休的意思。 怎么说他们呢?本少爷跟人拚命时他们是帮了忙的,也没拖过本少爷的后腿。依官场的惯例,他们要个官也是在情理之中,可是在本少爷的内政厅里,官员任免的法令是公开挂出来的,来这套根本行不通! 不给吧!小部落领的花花肠子就要缠做一团跟你作怪…… 正在本少爷心里窝火的时候,内侍长向我走了过来。 “什么事?”我低声问,一般情况下他是不会这样做的。 “回禀总督大人。”内侍长说:“菲谢特陛下听说总督大人请各位领共进晚宴,知道现在府内的条件不好,特地叫人送来一箱上好红酒。” “这样啊!”我点点头:“给大家倒酒好了。” 在倒酒的时候,内侍长靠近我,低声说:“陛下传话,请总督务必冷静处理,如果实在不行,硬来也可以,闹翻了陛下会亲自出面。” 我微点头,不动声色的抿了一口酒,内侍长退了下去。 “为了感谢陛下的好意。”我站了起来:“让我们为菲谢特陛下的健康乾一杯。” “为了菲谢特陛下的健康。”大家举起手中酒杯,齐声高呼:“乾!” 我一口喝下杯中的酒,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再让大家坐下,然后自己走到了宴厅中间。 “大家跟著我的时间不长,可恶仗就打了不少,从土城之战开始算起,我们的关系经历了各种考验……虽说大家现在安全的到了黑暗,可回过头去想想,诸位领决定全族跟著我那都是冒险的决定。”我不无动情的说:“别人不清楚,可我自己知道,我这人脾气不大好,在当时还恐吓大家来著。” 听我这样说,宴厅里的气氛缓解了些,众领也是一阵轻笑。 “,虽说没遇上什么大麻烦,但你们整族要跟上行军的度,这不容易!风餐露宿、担惊受怕自然就不必说了。”我边走,边拍著众人的肩:“此外你们还得安抚、管束族人,三十六部族没出一点乱子,你们--识大体、有功劳!” “这点点滴滴,我科恩.凯达都记在心里。”等内侍长再次为我斟满酒,我就举起了酒杯:“这杯酒,是我感谢你们的,感谢你们为此付出的艰辛!” 他们可能觉得有戏,眉飞色舞的把酒一饮而尽。 “但现在,三十六部族分散安置势在必行,我也不想骗大家。”为了表示我的遗憾,我把眉头都纠在一起了:“部族要分散到各个村镇,当然不可能再被族长领导,做为一个部族族长,大家这族长……可就算当到头了。” “这是真的吗?” “老爷,事情就真得不能挽回了吗?” “老爷……我们……”已经有人泣不成声了。 我对内侍长说:“再给大家倒酒。” “现在,我们先撇开怎么安置不谈。我只想告诉大家,如果大家还认我这个总督,就喝了这杯酒。”手举著酒杯,我凝重的说:“对大家而言,这又是一次艰难的选择,但这次我不想恐吓大家。如果大家信任我,请喝了这杯酒,相信我不会亏待大家的,请喝了这杯酒;相信我会一碗水端平的,也请喝了这杯酒。” 我率先喝下,眼光坦荡的扫视著在场的人,然后是三位夫人,再是小嘉德南。 虽然不情愿,但看到事已至此,大多数领还是喝下了酒,余下的几个死硬派领敌不过我的目光,赖又赖不过去,也只得无可奈何的喝了。 他们都明白,如果不喝这杯酒,就是信不过我、不承认我,那结局是不可预料的…… 事实证明,本总督再一次的恐吓成功。 著这些一脸沮丧的前领们,我微微一笑,开始了安抚行动。 “大家不要这样沮丧,你们能信得过我,本总督心里是很欣慰的。”我说:“事实上,你们跟著本总督绝不会吃亏。” 我的目光在小嘉德南脸上多停留了一瞬。 “科恩老爷!”小嘉德南高声说:“我有几个请求!” “你说。” “老爷也知道,我们领的名字都是世代继承,请老爷允许我们继续使用。” 我点点头:“准!” “我们这些领,实在割舍不下对族人的感情,请老爷开恩……不要让我们离开族人。” 我著点点头:“准!” “我们这些领……我们已经不是领了……”小嘉德南开始抹眼泪了。 “夫君。”在这时候,菲琳恰到好处的站了出来:“我有个想法。” “你说。” “这里诸位都是识大体、顾大局的明士,又做了很久的部族领袖。”菲琳说:“他们的经验、阅历都很丰富,更重要的是非常忠诚,能不能让他们继续领导自己的族人呢?” 宴厅中所有的族豪,那原本黯淡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你有什么好办法?”我问:“如果让他们继续领导族人,内政厅那边怎么过得了关?” “事在人为啊!我建议,在各级管理机构中设立一个职务让大家来担任,负责帮助三十六部族民众更妥善的融入行省的大家庭,协调处理纠纷。”菲琳走了过来:“当然了,如果再称为族长的话,那会让人怀疑行省的管理能力,也不利于团结……我看,就称呼各位为议员好了,官职上与当地最高长官平级,如果能力出众的还可以身兼数职,直接参与各部司的管理。至于小嘉德南呢!就与行省内政厅主管同级。” “大家说怎么样?这样能行吗?”我一副惊喜的样子:“这么好的办法,我怎么就想不到呢!还让大家白担心一场……” 各领还能怎么说?自小嘉德南开始,无一不对菲琳感恩戴德。 “那就这样定了。”我说:“各位现在可要忙一点,帮著把这一百六十万人先安置了,然后就走马上任!乾杯!” “乾杯!” 事实是他们又上当了,等他们帮内政厅把三十六部族的人安置好,我就让他们进学院学习去,让罗伦佐那个老家伙帮我收拾他们…… 三十六部族族长,从今夜起已经不再存在了。 第十章 出了宴厅,一直到进了后院之后,凯丽的腮帮子还是鼓鼓的。 “科恩。”终于,凯丽气呼呼的对我说:“为什么对他们那么客气?他们真是不知好歹!” 我停下脚步,和菲琳相视一笑。 “这边吧!”我指著前几天与菲琳“谈判”的那个小石桌说:“我们在这里坐坐好了。” 凯丽还在生气,温丝丽笑著过去拉,这才让她坐下来。 “照我们凯丽内政监督的意思,”我笑呵呵的说:“得把刀架在他们脖子上?” “不是我要这样想。”凯丽说:“事实上,他们不也是因为你科恩才能活著到这里的吗?凭什么敢飞扬跋扈?真是太不知趣了!” “小部族的领,自然比不上几大异族族长有见识啊!有一身好体格,会点能跟人交流的语言,还是世袭,素质能好到哪里去?”我握住凯丽的手:“我们应该包容一些,给点时间让他们去学习。” “可是他们的态度,真的很过份啊!”凯丽说:“我真想打他们个皮开肉绽。” “不能这样做啊!他们虽然找我要官,但忠心上并没问题,也就是脸皮厚了一点。”我摇头说:“再说现在行省的十五万军队中,有半数是他们族里的子弟,如果冒然动他们,会导致军心不稳。” “可是我还是担心。”凯丽担忧的说:“他们和内政厅的各级官员差距那么大,以后怎么共事啊?” “哈哈。”我笑著说:“需要在一起共事吗?” 凯丽张大眼睛问:“可姐姐不是说,让他们当议员吗?” “可你姐姐有说议员管谁吗?议员啊!那得进学院学习之后才能当。”我笑的更开心了:“被罗伦佐折磨过之后,你想他们还能是现在这副模样吗?” “那议员到底是什么……” “他们可以和内政厅最高主管举行会议,还可以面见夫君与陛下,地位与高级官员相仿。”菲琳笑著说:“非常的风光,可就是没有半点实权。” “原来是这样啊!”凯丽恍然大悟:“害我白担心一场。” “所以啊!我亲爱的凯丽夫人可不能再对他们装出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我说:“其实三十六部族的人都很苦命,本身也不失朴素本质,就是在心里有很严重的自卑感。慢慢来,我们能改变他们的。” “可是。”凯丽撅著嘴说:“我一看到他们,就不由自主的会生气。” “这是因为你对他们缺乏瞭解,知道你夫君我为什么要迁就他们?”我说:“那是因为在土城战役中,我看到了他们的另一面,他们身上同样有可贵的东西。这些领们,也就算是这一百多万人里最滑头的了。” “好吧……”凯丽勉强答应著:“我试著去做。” “对了。”我转头问菲琳:“怎么陛下会在那个时候送酒来,你安排的?” “还不是怕你乱脾气。”菲琳横了我一眼:“在会议结束前,我就让人通知了陛下。” “谢谢,没有你们三位,我还真应付不来这些场面。” “啊--我们的夫君嘴变得好甜,肯定是有不良的企图。”凯丽夸张的说:“姐姐不要理会他,温丝丽,我们把他赶走好了。” 温丝丽嘴上答应,却一脸柔情的看著我不动手,菲琳还阻止了凯丽的继续胡闹,四个人笑著聊天。我这苦命的总督经常奔波在外,实在难得能这样与夫人们畅谈,大家都很珍惜这机会…… 当然,本总督最后还是孤单的一个人去了书房。而要狠下心从三位美丽夫人的柔情中脱身出来,这又需要多大的决心?本少爷现在绝对是坐怀不乱的典范人物,就这份坚定的心力而言,绝对无人可以比拟……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我几乎没机会走下前议事楼,无数的公文事务把我压在桌边动弹不得,盖个总督大印连手都盖肿了,跑上跑下的官员差点踩坏了楼梯,本总督拍桌子骂人的事更是频繁生…… 菲谢特的近卫官每隔一段时间就跑来传话要我冷静,到最后就乾脆就站在我对面,手中高举一块写有“冷静”两个大字的木牌。 忙碌的日子让我少了与夫人们聚的时间,本少爷几天来都是在桌边睡著,然后才被岩石背回书房。真不知道其他行省的总督是怎么当的?他们怎么在公务之余还有时间去花天酒地? 如果不是父亲大人及时来到,我这苦难日子还得继续。 听到父亲到达的消息,我一把推开身边还在向我回报政务的下属,向陛下的后议事楼跑去。 虽然父亲的精神还好,可比上次见面时瘦多了,梳理得很整齐的头里也出现了银白的颜色。 “维素大叔,你看看我们科恩总督的样子。”看到我风风火火的冲进房间,菲谢特当著大家的面数落我:“我可记得,就科恩主持政务这几天,整个行省内政厅里没挨骂的官员一只手就可以数过来。” “啊--我最最亲爱的陛下。”我大声喊冤:“他们做错了事情,难道还不该骂呀?” “你倒。”菲谢特说:“他们都做错了什么?” “他们啊!死不悔改。”我鼻子一歪:“明明一句话可以说明白的事,非要向你说上五句……” “瞭解,瞭解,你不要再说了。”菲谢特举起手来阻止了我的话:“现在维素大叔到了,你的苦日子也到头了。” “这话怎么说?”我欣喜的问。 “是这样的科恩。”父亲在一旁解释说:“陛下知道你的性子比较急,总督府关不住你,所以让我来处理你的内政事务,而你就可以专心军务。” 我喜出望外,一把就把菲谢特抱了起来,猛转圈子。 “成什么话,科恩!”父亲大声说:“还不停下!” 我把菲谢特放下,这才现一大房间的人均是额头冒汗……我才醒悟过来,抱著陛下转圈子是要受惩罚的,还好这里没外人。 “没关系,没关系。”反倒是菲谢特替我开脱:“他是太兴奋了。” “这可不行,陛下。”看来老爸非常在意这点:“君臣礼法不可逾越,科恩必须接受惩罚,臣建议将他的爵位降一级。” 抱一下就降级啊…… “维素大叔,我明白你的心意。”菲谢特被转晕了,摸著额头说:“但我与科恩的私人关系不一样,有些时候,礼法约束不了我们的友谊。” “可是陛下……”父亲坚持自己的意见:“您现在已经是陛下了,全国的总督都在看著您。您的一举一动都关乎著大局。科恩又是这个性子,不加约束的话,谁知道他以后还会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来?” “科恩是一省总督,突然降爵同样会引起其他总督的猜疑。”菲谢特说:“还是不降的好。” “臣坚持……” 我就只能乖乖的站在旁边,听著他们俩讨论对我的处罚,当个总督当成这样,真够没面子的。 “好吧!维素大叔,我就将科恩的爵位降一级。”到最后,菲谢特无奈的说:“不过现在局势特殊,此命令不对外公布,我们知道就可以了。” “是的,陛下。” “维素大叔你刚到,本来应该让你休息一下。”菲谢特坐下说:“可是有些事情不能等,只好请你再受累一下。” “这是臣应尽的职责。” “那好,科恩总督。”菲谢特转头对我说:“请你下令,召集你的最高级军政官员立即到我这里来,我们要举行一个会议。” “是!” 虽然是军政两方面,可最高官员也没几位,军队这边有二位军团长、总参谋官、总军法官,内政这边就只有三位内政监督……大家隔桌而坐,我看著内政这边人太少,便不顾玛法的哀求神情,硬把他这个总联络官给归到内政里去了。 “大家都到场了,那我们就开始。”菲谢特说:“这次的会议,主要是跟大家商量一下今后的战略,确定每个人的分工。” “大家都知道,我们目前就只控制了暗月和黑暗这两个行省的范围。”菲谢特指著桌上的地图:“但是人手少,事务多,还得打仗,所以我刚和维素总督商量了一下,让他兼管这两个行省的内政。” “这个我赞成。”凯丽说:“科恩处理政务时情绪太急躁,骂人的声音很远都能听到。” “不过呢!黑暗行省的很多做法值得暗月借鉴。”菲谢特说:“维素总督管理两个行省的内政,不但可以让政务协调一致,还可以补上科恩总督经验不足而留下的漏洞。” 我不由连连点头,因为我心里很清楚,行省里的政务真的有不少漏洞。 “还有,杰克这位总军法官得独立出军队,他年纪小,最需要教导。”菲谢特接著说:“先跟著我和维素总督学习一段时间,然后出任行省**官。玛法的联络官职务也不能再挂在军队里了,要独立出来。” “这很好。”我点头说:“他们这两个职务不能局限于军队体系,杰克是法官,玛法的情报系统也应该挥出更大的效果来。他们跟著我打仗学不到更多东西,前途迟早毁在我手上。” “陛下,那科恩总督呢?”杰克忍不住问。 “科恩总督嘛!他的长处更多的是体现在军事上。”菲谢特微微一笑:“所以我们让他腾出手来,专心于军事。” “可是。”这回是菲琳言了:“科恩控军的能力是不错,可现在真的可以挑起这个担子吗?陛下要慎重啊!”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是我没说明白。”菲谢特说:“我们并不是要科恩负责两个行省所有的军务。事实上,以科恩的风格来看,并不适合指挥以前暗月的军队。而他自己的军队呢!别人恐怕也管不下来。维素总督,暗月的军务你给大家讲讲。” 听到菲谢特这样说,我不由大松了一口气。 “是这样,还在克里默陛下时期,暗月就有了一定数量的军队和一批常备物资,但这是个秘密,在整个帝国里知道的也只有三个人,叛乱初时我们没有准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父亲说:“但现在这支军队已经被完全召集起来,总人数有七万,由马丁.路德担任指挥官。” “这样就太好了!”我惊喜的说:“我一直在为暗月的防务担心!” “你先别高兴,暗月行省可不同于黑暗行省,黑暗一面临海,一面与暗月相连,真正需要防守的只有一个方向。”菲谢特说:“而暗月行省分别与另四个行省接壤,要防御的面太大了,这七万军队再加上暗月本身的那点守备军队,也只能勉强组建起一条防线,根本帮不上你的忙。” 我高涨的情绪被打击了。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现在能打开局面的也只有科恩你了!”父亲接著说:“内政方面你完全不用担心,军队的后勤也由我们负责。” “那……”我眨了眨眼:“大家要我怎么做?” “我们要你打仗。”父亲非常严肃的说:“我们要求你,在最短的时间内连打几场胜仗!” “这个最短的时间……”我舔舔嘴唇:“我该怎么理解这句话?” “一个月。”父亲说:“我们只有这点时间。” “可我手上没多少人,能拉出去打的部队也就是三个军团而已。”我说:“而鲁曼那畜生也不一定在这一个月里派军队来打我们啊!” “事实上你猜对了。”父亲说:“鲁曼现在还没有军事行动,他已经开始拉拢其他还未变节的总督,想彻底孤立我们。” “是这样……”我不无意外的说:“光明神族那边,仍然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吗?” “恐怕是这样,三位红衣祭司的能耐不可小看。”菲谢特说:“别的他们做不到,可在短时间里让光明神族不出面还是可以的……说不定光明神族本身也在观望。如果是鲁曼掌握了局面,光明神族也不用费时间出来收拾残局了。” “看来鲁曼花了大价钱。”我呼出一口气:“三个红衣祭司也在他身上压了重注。” “当然是这样,他甚至给你父亲和两个哥哥去了信,许以优厚条件,我们不知道其他行省的总督能坚持多久,听说鲁曼的信使都是带著装满金币的马车去的。”菲谢特面色沉重:“我们的局势不容乐观。” “别担心,我的陛下。”我站起来说:“不就是打仗吗?没问题。” 篇外篇 黑暗传说──波涛汹涌 红衣左祭让自己的内侍在房间中释放了“水镜术”,一心一意整理起自己的仪容来。 他很满意自己这身崭新的袍子,鲜红的丝绒料子上镶着洁白的缎边,金线绣出的各式对称花纹相当精致,从领口一直到下摆,上下的剪裁也非常合体。 “怎么样?”他开口问着身边的内侍:“或者下次的袍子应该把领口紧一紧,还有这金线的刺绣,有些重了。” “您穿着这袍子非常的合适。”内侍用手抚平袍子下摆上的一条皱褶,讨好的说:“至于金线的问题,听说班塞的皇家裁缝们已经可以在袍子上镶嵌宝石片了。” “宝石片?”左祭有些不满的说:“祭司袍子也可以镶吗?丝绒的料子镶上这个会不会不太庄重?” “听说是用特殊的手法将魔法宝石或水晶切成薄片,再切成金线一般大小的长条状。”内侍急忙解释说:“不但色彩明快,而且重量也轻,镶嵌在祭司袍上非常合适,其他人就是想这样做,也没有这个资格啊!” “虽然你整天待在这神殿之中,消息倒是灵通,是谁告诉你这些的?”左祭伸出手来:“帽子。” 侍小心翼翼的捧起一旁桌上的帽子,为左祭大人戴上。 “战前就从班塞帝国来了人,一直没有机会告诉您。”内侍小心的服侍着:“这样好吗?” “今天的会面比较正式,再往上来点,对,就这样。”左祭细心的调整帽子的高低:“你表哥就是班塞神殿的祭司吧!这事和他有关?” “是的,班塞神殿这次的空缺比较多,他想……” “他想?”左祭轻哼了一声:“他才多大年纪,就想当大祭司了?” 听左祭大人这样讲,内侍的脸色暗淡下去:“大人教训的是……” 左祭叹了口气,伸出手来,以手背在内侍脸上摩擦着,内侍的脸上竟然慢慢的有了一丝红晕。 “告诉你表哥,这事要慢慢来,怎么说都的神殿也不是那么好管理。”左祭感受着内侍细嫩的皮肤,已经做出了安排:“等过了这段时间,先去个中等神殿待些日子,我再把班塞的大祭司交给他,这样的话,旁人也说不上闲话。” “多谢大人。”内侍用“含情脉脉”的眼神回望左祭,细细亲吻着左祭的手指。 正在左祭觉得浑身潮热的时候,厅门边的铃响了。 侍忙走了出来,不一会回来禀报。 “大人,是总祭大人的侍者。”一身白衣的内侍站在一旁,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神色恭敬的说:“总祭大人让您去他的房间,有事商量。” 左祭点点头,走出了自己的寝室,连出了七道门才来到通道上,身后的随从已经增至十人,清一色是面容俊美的年轻祭司。 走进总祭的房间,身后的大门立即被关上。 左祭有些惊讶,因为红衣总祭已经释放了隔绝声音的魔法屏障。 “怎么现在才来!”红衣总祭瞪着一双小眼睛,大声吼着:“你在磨蹭什么?” “我一会要接见前来述职的白衣祭司,当然得准备一下。”看到一旁的右祭正在拍着脑袋兜圈子,左祭不由得一楞:“到底生了什么事,居然把您急成这样?” “鲁曼那个废物!”总祭大人咬牙切齿的递过来一个卷轴:“还有魔属联军,他们把事情搞砸了!” 左祭心惊肉跳的接过卷轴,以最快的度看着,而总祭大人就在一旁暴跳如雷。 “骗子!无耻的骗子!魔属联盟里没人值得信任,他们怎么能让科恩那个流氓活着回来,还居然还让他带回了一支军队!”总祭擂着桌子,额头上沁出的汗沾湿了几缕散乱的头:“还有鲁曼那个废物,竟然让菲谢特逃了!这个人是你们两人挑选的,与我无关……你们要担起责任来!” 左祭看完了卷轴,手背上浮出清晰的青筋,一张布满皱纹的脸惨白,阴鸷的眼神再次出现……科恩和菲谢特平安无事,那就意味着自己要倒大霉,为掩盖败局规模而出卖第九军团的事必定会闹得人尽皆知,圣都叛乱的事也会被翻出来! 虽然很多命令都是自己和右祭一手包办,而三位红衣祭司荣辱与共,谁都逃不掉,一旦总祭跟着倒霉,那就连一个为自己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左祭越想越怕,到最后终于忍不住性子冲过去,抓住了正在转圈的右祭。 “想出办法来……快给我想!”左祭的眼中仿佛燃烧起火焰,张开的嘴像是要把右祭活吞下去:“我会杀了你的,我誓我会杀了你的……菲谢特是斯比亚王室正统,他现在还占着两个行省!还有那个科恩,让他们翻身的话我们都得死,死!死你知道吗!但是……但是我要在那之前扒了你的皮!” “我不是正在想吗!”右祭辛苦的说:“你不要打断我的思绪好不好!” 楞了一下,然后大串的脏话从左祭嘴里激射而出,右祭被他喷了一脸的唾沫星子,脖子以上完全变成了猩红色……这是右祭自找的,通常情况下,他所受到的压力越大,想出的办法越是直接有效。正因为如此,左祭才会这样穷凶极恶的对待他。 “够了!我受够了!”右祭快被逼疯,干嚎了一声:“想到办法了!” 听有办法,总祭立即冲了过来,灵敏的身手不逊于一个小伙子。 “有办法还不说……你最好是让我满意!”心狠手辣的左祭可没那么好说话,他那巍巍的老手已经抽出一把镶满宝石的匕,架在了右祭的脖子上。 感受到金属的锋利,右祭的鼻孔急的翕动,冷汗淋漓,脑袋快的转动着…… “这样!总祭大人您马上去面见夏洛特公主,就说斯比亚帝国局势复杂,境内还有魔属联军出没,搞清事情真相需要时间!”右祭已经快哭出声,好不容易才说出话来。 “夏洛特公主怎么会不清楚这件事!”总祭大人伸手就是一个耳光:“再说还有战神达威德大人!还有丽瑞塔公主!” “清不清楚是一回事,说不说破却是另外一回事,夏洛特公主早就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又因为她讨厌科恩才让我们放手去干,所以才有督战的战神被招回。”一连串的话从右祭嘴里说出:“想想吧!夏洛特公主点头的事,战神能反驳吗?而我们的丽瑞塔公主会为了一个世俗人、一个科恩那样的流氓而和自己的妹妹撕破脸吗?绝对不会的!” 左祭和总祭不由自主的对视一眼。 “然后呢?” “然后命令鲁曼,让他尽力收买斯比亚其他行省的总督,用钱,用大量的钱收买,再不行就是官职爵位!他们要什么给什么……要尽量的孤立那两个行省,封锁……对!是封锁,要让他们没兵没钱没物资!”右祭咽下一口唾液:“先饿上他们点时间,然后兵攻打菲谢特,以一国之力甚至是几国之兵力攻打两个行省,没有可能拿不下来!” “那打下来之后呢?” “打下来之后?”右祭说:“打下来之后就没有什么王室正统了……我们一道命令,斯比亚帝国的动乱就结束了。” “用钱收买……几国的兵力……”总祭大人思索了一下,突然吼道:“胡说!鲁曼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他……他他他没有的话。”右祭吓坏了:“我们有啊!” “你在说什么胡话,居然要我们出钱!”总祭整张脸都抽搐起来:“整件事从头到尾,我们没有得到一点利益,现在反而要我们出钱!” “事情已经到这一步了,如果不补救的话我们全都得完蛋。”右祭说:“再说我们以后会得到好处的,这次的事不过是个意外……” “鲁曼从哪找那么多的军队!大量军队不是有钱就能拥有的……”左祭不耐烦的说:“如果你不赶快说完,我保证还会生意外,那就是我失手杀了你……” “接下来我们可以命令其他帝国的军队帮助鲁曼,神属联军所有在斯比亚帝国里的部队全部上阵!我们直接向各个帝国施加压力,我们是谁啊?我们是红衣祭司!他们会认为是光明神族授意让我们这样干的。”计划慢慢明晰,连右祭自己眼中都放出兴奋的光芒:“优势的兵力,我们需要让鲁曼保持优势的兵力!让鲁曼先以手上的军队起进攻,我们再强行解散其他帝国的一些军团,让这些解散下来的部队以雇佣军的身份到鲁曼那去!有了这些军队,他鲁曼就算是个白痴也能打胜仗!” 左祭和总祭再次对视一眼。 好半天,总祭才小声问:“行得通吗?” “我想可以。”左祭已经收起了匕:“但解散其他帝国的军队需要点时间。” “如果我们抓紧时间的话。”右祭插嘴说:“这些军队能赶上第二次攻击!” “嗯……”总祭大人在考虑。 “干吧!我们可以抽调经验丰富的军官去指挥战斗。”左祭的脸**几下,已经下了决心:“此外,我们的光明神殿骑士团可以先留在鲁曼,以备不时之需。” “看来,也只有这样了。”总祭摇摇头,对右祭说:“但愿你的计划能成功。” 右祭摸着自己的脖子,神魂未定的回答:“一定的!一定成功!” “我立即去见夏洛特公主。”总祭整理着自己的服装:“你们俩立即书写命令,调集物资,要抓紧时间。” “三个月!”右祭急忙说:“我们一定要争取到三个月的时间……” 总祭撤去了隔音的魔法,站到大门边,慢慢调整着自己急促的呼吸,脸色也渐渐恢复。当他再次道貌岸然时,他才拉动了身边的一条丝绳。 大门无声的打开,门外两边站立的侍者立即跪下行礼,在这一瞬间,总祭的脸上已经堆满仁慈的笑容,左手做着祝福的手势跨出门去…… 经过传送通道,红衣总祭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了夏洛特公主的宫殿外。 当总祭大人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向夏洛特公主说出自己的要求时,夏洛特公主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她专心致志的插着自己的花,甚至没有抬眼旁边跪着的人。 总祭无比虔诚的跪伏着,等待着女神的垂询。 “你说斯比亚帝国有魔属联军出没?”好半天,夏洛特公主才淡淡的问了一句:“你没有弄错吗?” “是的,大人。”总祭微微的抬起头,尽量让自己的神情看起来诚实可信:“这支十数万人的军队毫无预兆的冒出来,又毫无预兆的在斯比亚都圣都附近消失,斯比亚帝国境内现在一片混乱,克里默·夏麦那里已经没有任何消息,还有很多零星战争……神殿正在尽力清查此事,但这需要时间。” “是吗?这次你又想查上多久?”夏洛特公主修剪着花枝:“斯比亚帝国对神族来说非常重要,你们要花多少时间才能让这个帝国平静下来?” “我们三个人商量了一下。”总祭小声说:“鉴于目前的形势,我们至少需要三个月的时间。” “三个月的时间?”夏洛特公主手上的动作略微停顿了一下:“你确定?” “是……是的……” “也罢,我就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夏洛特公主的插花已经完成,她正仔细端详着自己的作品:“你要留意了,如果你们在这三个月内可以让斯比亚恢复平静,我就不再追究你们在神魔大战中的责任。要是再次失败,恐怕谁也救不了你们。” “请公主大人放心。”总祭诚惶诚恐的说:“我们一定竭尽全力,争取早日让斯比亚帝国恢复……” “闭嘴,你们的废话我已经听得太多了。”夏洛特公主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总祭的话:“你最好小心行事,不要再出什么纰漏,下去!” “是!向大人告退。”总祭被夏洛特公主一训斥,一颗心差点从胸膛里蹦出来,连忙告辞下来。 “没有用的东西。”想起刚才总祭那吓得白的脸,夏洛特公主一阵心烦意乱,随手将自己刚完成的插花拂下桌面。 光明神族在人类世界中的眼线不仅限于神殿,在斯比亚帝国的生的事,她心中早就一清二楚。夏洛特公主之所以还要给红衣祭司三个月的时间,是因为这件事只能这样处理,既然已经错了,她希望还能有机会挽回……而三个祭司在性命攸关的情况下,也必定会尽心尽力。 她也明白,自己的姐姐和父亲必定也知道这件事,他们现在没有过问,自然是给自己一个弥补的机会。再怎么说,自己和父亲、姐姐也还是一家人。 “难道说,我真的做错了吗?”夏洛特公主心中暗想:“我也只是想让他们教训一下被姐姐挑中的科恩而已,谁知道事情会这样展?最后还连累到斯比亚的王族……这三个蠢材,看来是不能再用了。” 这件事要不要告诉父亲呢?毕竟斯比亚国王被臣子弑杀是件大事,而父亲又会怎样处罚自己呢? 夏洛特公主心里踌躇了好一阵才拿定了主意,起身向父亲的宫殿走去。 ※※※ 帕米齐·克纳赫的宫殿非常庞大,也非常安静,因为这位光明神王永远都在思索之中。夏洛特公主从不喜欢这宫殿,甚至是有些惧怕。 在帕米齐·克纳赫的房间外,夏洛特公主挥退其他神官,隔着门把整件事说了出来。 门里传出一声轻笑,夏洛特公主知道,那是父神的声音。 “我的女儿,你终于也知道回头了,这件事你处理得不好。”光明神王的话语里不带任何情绪,这让夏洛特公主有些费解:“事实上,你姐姐的眼光的确高过你。” “是的,父亲。”虽然隔着一道门,夏洛特公主还是低下头,不无羞愧的回答。 “我的女儿,你不用担心。我无意惩罚你,以你这样不服输的性格而言,能认识到这件事自己做错,实际上就已经受到了惩罚。”神王不紧不慢的说:“虚心一些,向你姐姐多学习。” “是的,可……” “你还在担心什么?” “斯比亚帝国目前的形势,不会对我们造成不好的影响吗?” “影响,小小的斯比亚能影响什么?”光明神王像是在自言自语:“我倒是希望有点足以影响我的事生。” “父神?” “神魔大战进行了这么多年,每一个帝国的王室也已经更迭过多次了,对我们神族来说,随便哪个家族成为王室都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他遵照神族的意愿去做事。”帕米齐·克纳赫对自己的女儿说:“这件事虽然是因你而起,但结局如何现在还并未可知。比较而言,夏麦家族的人是能干些,但他们也有些事隐瞒着我们;而鲁曼此人虽然私心甚重,却不敢违抗神殿……算是各有各的好处吧!看他们自己的表现了。” “父神的意思是,谁能在这轮争斗中胜出,我们就支援谁吗?”夏洛特公主问。 “当然,这是人类自己的争斗,我们不必插手其中。换一个角度来说,我们坐看他们争斗不息,可以从旁了解他们的所谓人性。人性,是我唯一没看清楚的一样东西,这也算我无聊生活中的一件趣事吧!” 夏洛特公主疑惑问:“父亲,您是神王,有毁天灭地的力量,怎么还有看不清楚的事情呢?” “单纯的力量不应该成为神族唯一追求的东西。”神王说:“我们应该拥有更多。” “认识人性吗?真有这个必要?” “有必要。不但是我,黑暗魔王一样认为有必要,但他也没能看清楚。”就算说到自己的死对头,神王的声音都是平淡的:“光明神族统治下的人类,与黑暗魔族统治下的人类完模一样,他们都具备善良与邪恶这两面不同的性格。这两种相互冲突的东西同时存在于一个个体之内,就会引出许多有趣的现象,表现出来的行为更是千姿百态。我原以为在神魔大战举行几次之后,人类就会从根本上完成大的分裂,分裂成意识、行为完全不同的种族,但大战数百次之后,他们在所有的方面还是一模一样。” “这样说来,他们是无可救药吗?” “或者是吧!但这也和我们没什么相干,现在和你说这件事还太早了点。”神王继续说:“至于眼前这件事,到局势稍定时你可以直接出面,或者通过战神传话结束它。” “是的父亲。”夏洛特公主想了想,又才问:“那么神殿呢?” “神殿是你在管理,还用我来说吗?”神王又笑了:“如果是你姐姐在处理这件事,她必不会这样问。” 夏洛特公主明白了父亲的意思。 “至于这个科恩·凯达,这个人还真有些意思,他从魔属联盟那边逃回来了,听说还让黑暗魔族大丢脸面。”说到这里,神王的声音才有了点波动:“有这般性格的年轻人,可不是维素·凯达和克里默·夏麦这批人能培养出来的……你要多留意,不要让自己这次的把柄落在此人之手,如果他真的不顾后果闹起来,你免不了会难堪一番。” “是的,父亲。”夏洛特公主回答:“但我该如何应对科恩·凯达?我真的厌恶这人。” “不需要刻意去做什么,就像对待其他人那样。说起来也有点奇怪,历代军政上比他杰出的人非常之多,但惟有他的行事作风让我觉得新鲜,你不要去动他,我想看看他还能带给我什么惊喜。” “要是他乱来怎么办?” “你不会把他乱来的范围控制在魔属联盟之内吗?”神王说:“这个苦果就让黑暗魔族去承担好了,我想黑暗魔王也一样对科恩·凯达感兴趣,我的这个老对手,他对新鲜事物的痴迷程度远过我。” “是的,我知道怎么做了。” “万载世事沧桑,以平常心对待吧!这些事情实在算不得什么。”神王结束了这次谈话:“你可以走了。” “是。” ※※※ 斯比亚帝国,圣都,王宫大殿。 鲁曼坐在不久前还只有克里默·夏麦才能坐的王座上,专心的看着自己手上的一个卷轴,满面的愁容逐渐消失,眼睛快的转动了几次,一丝轻松的笑意自嘴角弥漫开来,并逐渐洋溢在整张脸上。 “诸位。”鲁曼放下手中的卷轴,拿起了几上的雕花酒杯:“这仗我们赢定了。” 几位亲信将军围站在他身前,看到连日焦虑的主子一展愁容,都在心里大松了一口气。 “左相大人。”一位将军小心的问:“是什么事,让您如此高兴?” “哈哈哈哈,那三位尊贵的红衣祭司答应了我的请求,他们会先拨给我一千万金币,供我拉拢帝国其他总督权贵,剩下的充当军费以及建国费用。”鲁曼品了一口香醇的红酒,觉得自己整颗心都飘了起来:“随后还有大量精锐的军队调派给我们使用,这些军队无一不是各帝国的精英,所以敢于和我作对的人,都会被他们毫不留情的消灭!消灭!” “真的吗,阁下?!”一干亲信喜出望外:“那大人您不是可以早日即位?” 鲁曼笑呵呵的摇摇头。 “不能这样说,怎么能是我即位呢?”他摇晃着自己手中的酒杯:“这要看光明神族的意思,还有红衣祭司们的意见。” “这不成问题啊!”一位文职官员上前献媚说:“大人劳苦功高,凭一人之力平息帝国叛乱,夏麦家族的人又死了个精光,如果大人不即位的话,连一般百姓都不会答应!” 也许这位文职官员忘记了,圣都的百姓都还没从叛乱兵祸中恢复过来,他也忘记了,圣都的数千口水井之中,前些天还填满了受辱后含恨自尽的年轻女子…… “不能这样说啊!毕竟王子殿下还健在嘛!虽然他被叛逆的凯达家族挟持,但我们一定要把王子救出来,扶助他继承大业。”鲁曼不动声色的回答:“我们这些为臣的,就是苦命啊!” “大人不要过于担心。”另一位亲信说:“这世事无常,谁知道会生什么事呢?总是有很多令人感到惊讶的意外,我们又不是全能的神……嘿嘿。” “意外是一回事,但机会总是垂青有所准备的人。”鲁曼打断了这个话题:“我们还是来说说接下来的军事安排吧!” “是的,大人。”几个将军围了过来。 “我是文臣,军事上不是很精通。”鲁曼环顾了一下左右:“还是大家先谈谈自己的看法。” “大人谦让,那就让属下先说说好了。”一位将军站到前面:“目前我军总数加起来共是二十七万,其他武装有差不多十五万。但据情报显示,黑暗行省和暗月行省的叛军加起来也接近二十万。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想我们的目前的军力是不够的。” 其他人附和着说:“是啊!鲁曼大人,到底我们现在是进攻,还是稳守防线,你得先拿个主意。” 鲁曼再品了一口酒,问道:“现在的情况下,进攻或者防守,各有哪些弊端?” “大人,我们的军力不够同时进攻两个行省,如果强行进攻的话,很可能举步为艰。”站在前面的将军回答说:“一旦出现意料之外的情况,我们还会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鲁曼点点头:“依你之见呢?” “我建议大人暂缓进攻,等红衣祭司的部队到了再说。”将军想了想:“到时候合兵一处,必能取得完胜!” “大家都是这样认为吗?”鲁曼再问。 “是的,大人。这是我们私下商量的结果。” 鲁曼点点头,放下酒杯站了起来,众人疑惑不解的看着他。 “就一般情况来说,你们的想法很稳健,不像毛头小子那么冲动,这是好事。”鲁曼走到将军面前,赞许的看着他:“但你们却忽略了一个人。” “忽略了谁?” “科恩·凯达。”鲁曼吐出一口长气,缓缓的说:“不过这也怪不得你们,你们不知道生了什么事。” “请大人明示!” “知道科恩·凯达是在什么情况下回到斯比亚的吗?”鲁曼压低了声音:“七万人的第九军团在神魔大战前段已经伤亡过半,他竟然凭着剩下的人苦战十多天,在全无后援的情况下全歼了魔属联军三个主战军团,另加五六个奴隶军团……不是打败,是全歼,那可是三十来万军队!” 有关于在科恩·凯达身上生的事,无论神属联盟还是魔属联盟都视为绝密,一干武将听到这样的事实,一个个面色全变了。他们都是武将,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就因为这件事,魔属联军的最高指挥官被迫自尽,而这位神祐骑士,他带回斯比亚的部队又突然变成了十几万。”鲁曼的眉头微微皱起:“如果让他有时间缓过气来,他会给我们制造更多的麻烦。” 有人小心翼翼的问:“那我们、我们应该怎样去对付他?” “我研究了他自加入军旅以来的每一次战斗,从波塔帝国神殿保卫战,一直到这次让魔属联盟大丢脸面的土城之战,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鲁曼嘴角一翘:“那就是,这位神祐骑士很会防守,但很少进攻!” “但他带着第九军团深入敌后,那不是进攻吗?” “那应该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进攻,他从不愿意和对手面对面的厮杀。”鲁曼用肯定的语气说:“他总是用尽办法让别人去主动进攻他,然后在战斗中找出对手的弱点,就是在魔属联盟的土地上,他同样是很少主动出击。” “是这样……” “还有一点,这个人的性格也相当奇怪,一方面心狠手辣,另一方面又极重感情。”鲁曼的眼光透过大殿的窗户,停留在虚无的天空中:“我想,只要是亲近的人被伤害,他一定会失去理智,毕竟他还只是个不到二十岁的青年。” “大人准备怎么做呢?” “进攻!进攻绝不能停止,我们要让这些叛逆喘不过气来。”鲁曼的双手紧握成拳:“虽然此前的攻击不一定能奏效,但我们要最大限度的耗尽他们的物资,也让那些还在观望的总督们看看,跟我鲁曼作对是个什么下场!” “可大人你不是说,科恩·凯达最善于防守吗?” “是,所以我们不进攻黑暗行省,而单单进攻暗月行省。”鲁曼看着自己的手下:“在这两个行省之中,暗月才是真正的后方。黑暗行省刚建立不久,填饱领民的肚子就够他们忙呼的,哪能有余力去支撑一场大战?是暗月、暗月会为这场战争提供一切资源,如果暗月乱了,这仗就很容易打,科恩一人也难力挽狂澜。反之,如果我们攻打黑暗,以科恩的军事才能,加上暗月的物资援助,我们才会真正的陷入苦战之中。” 个将军不无忧虑的说:“但是黑暗行省有神属联盟四大名将之一的马丁·路德坐阵啊!也不是那么容易打下来的。” “我说了,并不一定在现在就要打下暗月来,我们尽量破坏而已。”鲁曼轻笑着说:“此外我们有后援嘛!只要耗尽他们的物资就好,剩下那些拚命的事,自然会有人去做。” “原来如此,大人真是算无遗策啊!”众人恭维着说。 “当然了,大家都是跟随我多年的老部下了,难道我会舍得让你们去拚命吗?”鲁曼用亲切的眼神着身边的人:“我鲁曼不糊涂,大家都奔波了这些日子非常辛苦,一会去支些钱,贴补一下家用,总不能让人说我鲁曼是个一毛不拔的人吧……” “多谢大人!” “这事就这样说定了,大家准备一下,让负责进攻的军队尽快做好准备。” “是!” “去各地总督那里的信使出了吗?礼物准备好了?” “放心吧大人,全准备好了……” ※※※ 斯比亚帝国,黑暗行省,黑暗城外军营。 “杀!”军官的战刀在手中挥舞。 “杀!”几个团的部队分成两派,各自带着醒目标帜的士兵们在“战场”上杀成一团,长官们声嘶力竭的呼喊着,尽到自己指挥的职责。 执法团的士兵跑前跑后,忙着判定已有的结果,巫医们大利市,被接踵而来的各型伤员闹得焦头烂额…… 专用的训练器材不会严重伤人,士兵们放开手脚大干,就跟真正的战斗一模一样。伴着四下纷飞的木屑土沫,训练场上的喊杀声震耳欲聋。 而他们的最高长官,科恩·凯达少将,正在一群军官的陪同下站在旁边的塔楼上,居高临下俯视着全局。 他就静静的站在最前排,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自从训练开始以来,科恩脸上就很少有笑容出现,肩头上压着这么重的担子,任谁都轻松不起来。 他身穿着神祐骑士的银白盔甲,身体上下的装束一丝不苟,这样的打扮近几天已经被所有军官所熟悉。但背后一袭同样颜色的披风却是今天的新装备,这可是三位总督夫人亲手缝制的。 虽然科恩总督和夫人们的问题还没解决,但三位内政监督对丈夫的爱意并未因此缩减。这从披风上的精细作工就可以看出来,菲琳·罗娜的剪裁,温丝丽的魔法加持,而不擅长女红的凯丽·罗娜就在刺绣上留下了至少三十来处绯红的血迹。 训练场上的胜负已经有了征兆,占优的红方部队已经把蓝方分割,而蓝方部队正在竭力反扑,希望可以摆脱目前的窘况。 着两支纠缠在一起的部队,科恩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长官。”一旁的卡罗斯忙小声问:“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科恩摇摇头,突然指着场外列队的骑兵说:“他们是接着要演习的部队吗?” “是的。”卡罗斯点头说:“他们都准备好了。” “传令下去,让其他的蓝方上场。”科恩说:“支援劣势中的蓝方部队!” “可是长官……”卡罗斯说:“他们没有这个心理准备。” “在战场上,敌人是不会给他们准备的。”科恩看了自己的总参谋官一眼:“下令。” “是!” 命令明确无误的传达下去,训练场顿时扬起大片烟尘。有了骑兵的加入,红方部队的优势被彻底瓦解,不多久,红方部队就被“歼灭”…… “看见了吗?”科恩指指垂头丧气的红方部队:“士兵们虽然完成了一般训练,但对付特殊情况的能力还远远不够。” 身边的一群军官哑口无言,原本想今天是科恩总督来检验训练的日子,部队的训练他应该会还能满意才对,谁知道科恩会来这一手。 “不是我在苛求大家,你们也知道现在是怎样的一种情况。”科恩转过身来,看着手下的这批中级军官,语气逐渐加重:“在战场上,情况是瞬息万变的,你们是怎么培养下级军官和士官的?难道还要我再建立一个训练团,还要本少爷亲自去教吗!” 被训斥的军官们低着脑袋,无一不是面带愧色。 “给你们五天时间挽救,别到时候再出其他问题。”科恩的目光在下属身上扫视着:“我要做好我的事,你们要做好你们的事,这是你们的职责,不要愧对自己身上的军服,明白了吗!” “明白了!!长官!” 到军官们坚决的态度,科恩点点头,带着总参谋官和两个军团长下了塔楼,他要去接见后勤官员。 正在这时,一个近卫疾步跑过来。 “长官,您父亲来了。”近卫靠近说:“他在大帐等您。” 第一章 突然间听到父亲来训练营的消息,我心里不禁有点迷惘,父亲现在掌管着两个行省的政务,应该是很忙才对,怎么会有时间来看我呢? “我马上就过去。”对近卫微一点头,我心里已经明白过来,父亲一定是有什么事要交代我。 几句话处理了后勤的事,然后把其他人安排给卡罗斯,我向自己的帐篷走去。 帘才撩开,背对我的父亲就转过了身子,已见消瘦的脸上微微一笑,虽然神态略有些疲惫,却依旧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在这样的形势下还能保持心态的平稳,我真是佩服这位被我称为“父亲”的中年男性。 “父亲。”我走到他身边,以尽量轻松的口气问:“怎么有闲暇放假?”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来看看你。”父亲从头到脚的看了我一遍,眼神中有许些赞赏,这我能感觉到:“许多日子没见,你都快成为一个大人了。” 身为一个“流氓总督”,中伤咒骂我听得实在太多,对于这句隐含褒扬的话还真有点不习惯,我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陪我走走?”父亲已经走向帐篷外:“许久没骑马,身体都有点僵了。” “啊……好!”我忙跟上。 两个人就绕着训练营边的小路散起步来。 个训练营里一片忙碌,到处都是士兵训练的喊杀声,军官们略带沙哑的训斥在其中就显得特别的大声。 “科恩。”一路无言的父亲突然开口问:“知道我今天来看你是为什么吗?” 我摇摇头。 “你这里是金戈铁马,总督府那边也忙得底朝天。”父亲说:“而我在这紧张的时刻来看你,你就不觉得奇怪?” “您一向不做多余的事。”我想了想才说:“如果您真是要和我商量什么,那么这事一定会让您在以后的日子里少操很多心。” “你这分析也还正确。”父亲点点头:“可就是有些功利了,难道我就不想看看自己死里逃生的儿子?” 我不由的抓了抓脑袋。 “说说正事吧!除了我们,帝国里还有其他总督是忠于陛下的,我原来希望和他们互相呼应。”父亲皱了皱眉头:“但我昨天得到消息,圣都周围几个敢于反抗的行省已经完全沦陷,有四个总督满门被杀,一个总督投降鲁曼。他们的行省大多在帝国腹地,加上鲁曼兵员众多,太容易被围攻。” “换句话说,”我想了想:“我们应该行动了?” “虽然部队的训练没有完成,但接到战报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父亲说:“陆续有逃出圣都或其他行省的官员到我们这,根据他们的汇报,鲁曼已经腾出手来了。” “军事上我有准备,侦察早就布置出去了。”我说:“鲁曼要进军也不是一两天能办到。”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父亲接着说:“再一点,关于你和陛下的关系,你又准备怎么处理?” “他是陛下,我是臣子,还能怎么处理?”我把肩一耸:“我找个机会向陛下宣誓效忠好了。” “不要这样做。”父亲摇头说:“这是个蠢主意。” “不会吧?”我问:“我可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对现在的菲谢特陛下而言,他会希望所有人向他宣誓效忠。”父亲背起手来说:“但这里面不包括你。” “为什么?” “菲谢特陛下在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亲人,如果是其他人也就罢了,可菲谢特陛下偏偏是极重感情的人,先皇夫妇的死等若是将他的心割去了一半。”父亲叹了口气,缓缓的解释给我听:“而现在支撑着他的,除了为父母复仇的执着之外,就剩下你的友情了……如果你在这时候向他下跪效忠,你想菲谢特陛下会怎么想?你是在把你的友情抽离他的身体。” “可是……”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担心自己功高盖主,菲谢特陛下心生嫉妒是吗?”父亲问。 “是这样。” “科恩,你应该知道,为臣者不能一味为自己打算,何况你与菲谢特陛下有更深的友情在,相信菲谢特陛下也会调整自己的心态,就算是菲谢特陛下会有什么想法,我们也有时间补救,但你现在绝不可以打击他。”父亲看着我,眼神里透露出坚定:“宣誓效忠的事暂时放一放,你现在应该关心另一件事。” 我急忙问:“是什么事呢?” “虽然眼前的形势严峻,但我对未来的战局还是持乐观的态度,我坚信科恩你能带领大军光复圣都与斯比亚全境,你自己认为呢?” “是的,我也坚信这点。”我只能乖乖的点点头,老爸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比什么王命都重。 “就像我刚才说的,现在支撑菲谢特陛下的有一半是复仇的**,当胜利的那一刻来临时,菲谢特陛下心中的执念会消失,他的心又会缺少一半,到了那时,就算是有你这份友谊的存在,可能也不足以弥补这一切。”父亲的脸上有些忧郁:“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觉得这件事好复杂,复杂到我从未注意过:“可我不明白老爸你到底想让我干什么。” “简单点说吧!菲谢特陛下现在的人生目标就是复仇,当我们杀了鲁曼之后,菲谢特陛下就没有人生目标了,我不知道他那时会干出什么事情来。”父亲压低了声音说:“一个以仇恨支撑的身体,往往在那时会垮掉。” “那我们该怎么做?” “在你来说,就用你的感情去尽量填补吧!我也会想办法的。”父亲又叹了口气说:“菲谢特陛下心中的那道伤痕,只有用真挚的感情去呵护才会愈合。” “给陛下找个妃子不是很好吗?”我眼睛一亮:“有了自己的另一半,菲谢特的感情又多了一个寄托。” “我也想啊!”父亲赞许的点点头:“可你知道吗?目前我们就两个行省,根本没有能配得上陛下的女孩子,这关系到财产、声望、家族等因素。要想找到一个好的妃子,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 听了父亲的话,我再低头想想,自己的地盘上的确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所以这件事你要放在心上,我必要时会给你去信的。”父亲靠近我说:“一旦有了合适的人选……科恩,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要把人给我弄到手!” “难道……”我小吃一惊:“这里面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当然了。”父亲突然笑了,笑得很畅快:“如果换了你是那些总督,一边在和鲁曼眉来眼去的时候,另一边把自己的女儿或者孙女送来暗月参加王妃选拔……你认为鲁曼会对你怎么想?” “好样的!”我明白过来,大叫一声:“真不愧是老爸!” “你明白就最好,此外,你也要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老爸语重心长的说:“一旦开战,大家见面的机会就少了。” 父亲放慢脚步,让我和他并肩而行:“前几天我坚持降了你的爵位,生气了吧?” “没有。”我摇头说:“爵位什么的,我没有放在心上,那不是我所喜欢的东西。” “爵位和官职不是你唯一追求的东西,我很高兴你这样想。”父亲的话顿了一下:“有关于你和菲琳她们的事,我都知道了,还有我在万普的那位没有见过面的儿媳。” 我羞愧的连脸都红了。 “不要这样,虽然这件事你处理得不好,但还不是个大错,没什么大不了的。”父亲笑笑说:“现在就是父子间的谈话,不要太紧张。” “可我……菲琳她们不肯原谅我。”我忧郁的说:“我明白,就算是她们现在不说什么,但心里都会不高兴。” “何止是他们,连我都不会高兴。”父亲看着我说:“说真的,科恩,你是我儿子,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从你小时候开始,对你脑子里时常冒出的那些诡异想法,我也不知道是该压抑好还是放任好,所以我只教授你一些知识,而不为你做过多的解释。因为我知道,你对每件事都有自己的看法与答案。” 我惊讶的回望着父亲。 “但我却遗漏了一点,再怎么说你都是一个年轻人,不管你的思维如何敏锐,经验还是不足,太多的事情你没有经历过。”父亲拍拍我的肩:“在所有的事情上都放任你,这是我的错。” “父亲……” “不说这个了。”父亲的眼光看向别处:“关于菲琳她们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能怎么处理? 原野上的风刮过身边,带起我身后的披风,看着披风刺绣上的血迹,我无奈的摇摇头。 “告诉你几句话吧!”父亲凑过头来说:“以礼相待,以诚相待,患难与共,不离不弃。” “就这么简单?” “你和菲琳三人原本是朋友,因为前皇妃的命令而成为名义上的夫妻,这中间本身就需要有一个适应的过程。但你太忙,没时间相处,再加上其他原因,所以这关系就弄成现在这不上不下的状态。”父亲点点头:“多点时间,大家都会找到各自的位置的。” “不可能啊……老爸你知道,菲琳她们……” 父亲抬起手来,制止我再说下去。 “我什么都知道,你记住我说的话就好,你说是自己的错,你就那么肯定菲琳没错?”父亲的眼睛眨了眨:“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让妻子打压?” 我苦笑一下。 “给你讲个故事,我们就家三姐妹好了。”父亲看着我:“三姐妹都嫁给同一个男子。大姐是个聪明、冷静的人,但比较严肃,以为做好家务是尽到对丈夫的爱护,总想着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改变自己的丈夫,还要求丈夫迁就自己,因为这样而造成夫妻关系的不和谐。但二姐呢?她一贯听从大姐的意见,在对待丈夫这件事上盲从,不会居中调节,进一步加深了不和谐。至于那个小妹妹,她的性格太温柔,觉得自己也不够份量,认为有异议的话会给四个人的关系带来更多的麻烦……结局嘛!就跟你现在的情况差不了多少。” 我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这关键的地方在大姐,她以为能靠自己的爱改变丈夫,让丈夫变成大家都满意的人,却没有意识到丈夫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父亲笑笑:“现在你要想有所突破,就得从你自己下手……让菲琳明白她在好心办坏事。坦白说,这是一个复杂的过程。” “是。” “那就这样,你这边的事加紧,我回城了。” “我知道的。”我点着头答应:“你也要小心身体。” “我的身体没问题。”老爸有些伤感的说:“只是现在才知道,有朋友陪伴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有的东西,失去了就再找不回来……” 老爸再拍拍我的肩,没再说什么,走向自己的卫兵。 我看着父亲稳健的上马,向他挥手告别,心里却在仔细揣测着父亲刚才的话。不错,有的东西失去之后,你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我向身后的传令兵做了个手势。 “你去告诉总参谋官,要他把事情拣要紧的做,今天晚上的时间要给我留出来。”我说:“再去给我备马。” “是的长官!” 传令兵跑着去了,而我则陷入沉思之中,父亲是在为菲谢特着想,可谁又为父亲着想呢?先皇的死,对父亲来说不也是心中一道难以愈合的伤口? 我打定主意,决定先给母亲去封信。 当我处理完其他事务,回到阔别多日的总督府时,周围已是暮色苍茫了。 走过前庭,走过中庭,走进花园,走向夫人们的房间,我一步也未停留。几个房前站立的侍女看到了我,刚想张嘴通报,已经被我的手势阻止。 着我这从不进夫人房间的丈夫走近,侍女们的眼神是惊奇的,我则摆手让她们离开。 “外面是谁?”侍女们离去的脚步被温丝丽察觉,于是出声询问。 我面带微笑的敲着门,不慌不忙的回答:“是我。” “是科恩?”凯丽的声音带着惊讶,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却突然在门边停下。房间里一阵沉默,以我日渐敏锐的感觉力,我还是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 “怎么?不想给我开门吗?”我朗声说:“这门可值不少钱。” 门里一阵声响传来,终于打开,凯丽站在门边,眼神中带着无比的惊喜。 “这是送给你的,我想你会喜欢。”我把从路上摘来的一束鲜花递到凯丽手上,一只脚已经跨进了房门。 “啊……”从未收到过我礼物的凯丽一呆,回过神来却看到我已经站到了门里,不由偷瞥了一眼坐在里面的姐姐,嘴里急急叫着:“哎!你怎么进来了?快出去啊!” 我笑着握住凯丽的另一只手,拉她到桌边坐下,凯丽羞得满脸通红。 温丝丽的眼光是迷惑的,而菲琳却饶有兴致的看着我。 坐下之后,我还很大方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咕噜咕噜”的喝干了它。 “今天是怎么了?”菲琳放下手里的笔,轻声的说:“我们的夫君大人竟然会违背自己的诺言,未经允许就进入我们的房间。” “我来看你们。”我的眼光瞟过桌上的公文,最后落在了菲琳的脸上,和她璀璨的眼神对视着:“很奇怪吗?” “你不会忘记自己说过的话吧?”菲琳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你有带令我们满意的礼物吗?” “没带礼物。”我抓抓头,摆出招牌动作:“忘记了呢!” “别闹了。”菲琳又好气又好笑的说:“快出去吧!” “不出去。”我摇头。 菲琳一呆,温丝丽却在一边笑了出来。 “身为一个堂堂的总督大人,高贵的神祐骑士……”菲琳拉下脸来,开始教训我:“夫君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呵呵,我知道你接下来会说什么。”我很无赖的用单手撑着下颚,眼光肆无忌惮的看着菲琳的脸:“我都知道。” “都知道还不走?”身边的凯丽看到姐姐独木难支,把手中的花放到桌上,气鼓鼓的说:“自己说过的话不遵守,你难道又想耍赖吗?” “什么不遵守?真要礼物的话……现在坐在你们面前的不是一个朋友,而是一个合格的夫君,这就是给你们的最好的礼物。”我随意的耸着肩说:“当时说出来这个承诺时,你夫君我可有一大堆的计划,我也不确定这礼物是什么……可计划再怎么多,也没变化来得快,再死守诺言的话,我怕自己就老了……” “哦?”温丝丽担心的问:“外面的形势又有变化了吗?” “暂时还没有,放心好了。”我温柔的看着面色绯红的温丝丽:“就是想你们,想来看看,作为你们的夫君,这是我的权利,也是我的义务,一点都不过份。” 温丝丽靦腆的低下头,随手拿起一份公文看起来。 “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啊?”菲琳意识到我的坚持,无可奈何的说:“我的夫君,不是我要坚持,可当日这话又不是我们逼你说的。此外,我们之间好像还有些问题没解决。” “题,可以留着以后解决嘛!”我轻松的笑笑:“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科恩,你是怎么了?”温丝丽抬起头来,有些担心的问:“怎么你今天和过去有些不一样?” “科恩还是科恩。”我平淡的回答:“只不过是想通了一些事。” 听到我这样说,菲琳的表情有了些松动。 “你想通了什么?”凯丽不解的问,眼睛灿亮。 “有些事情,错过了再找不回来。”我用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眼睛看着天花板:“人一生中有多少天呢?很多吧?但今天过去了,就永远的过去了……想你们,就来看看你们,有什么好解释的?至于说我们之间那些问题,现在也没时间去想,就放一边好了。能先照顾到的,就先照顾,本少爷也不是包治百病的药。” “好啊!看来今天是绝不会出去……算你过关好了。”菲琳抿嘴一笑:“但得乖乖坐着,而且仅限于坐着哦。” “放心,你夫君我还没饥渴到需要强暴自己妻子的份上。”我嘿嘿一笑:“那不是我的风格。” 听到我说出这句话,温丝丽一声不响的走到我身边,然后狠狠的捏了我的胳膊。 “乖乖的座下。”温丝丽的愠怒表情有些夸张:“看我们批阅公文。” “好啊!”我点着头答应,拿起凯丽帮我倒的红酒,看着她们三人的动作,认真享受起这一份从没领略过的温馨来。 明亮柔和的魔法灯光覆盖在偌大房间中,一切景物都是那么清晰,三张嫣红的脸庞,满屋淡淡的幽香,偶尔还有一两句珠玉轻撞声般清脆的低语……这些已经让我很满足了,整个人都沉醉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这感觉才被菲琳的话打断。 “看够了没有?我们的公文可已经完成了。”菲琳用娇嗔的眼神横了我一眼,仿佛是暗示,她语气中带有一丝少见的甜味,随着她轻轻挥手捶打小臂的动作,这丝绸般轻柔的风韵就逐渐沁入我心中:“我们可要休息了,总督大人行止如何啊?” 听到这句话,正在收拾公文的温丝丽忙偏过头去看着别处,脸侧的轮廓在魔法灯光照射下柔和清晰。我再看看凯丽,现她一对清纯明亮的眼睛正迷惑的看着我们。 我在考虑怎么开口,堂堂一省总督,赫赫威名在外,遇到这种难得的机会,自然是不能示弱。 “哈哈,我当然是留在这里了。”我以玩笑的口吻试探着:“今天晚上,本少爷再不去那该死的书房。” 在我说话的时候,菲琳没看我……嗯,应该说她是态度不明朗才对。 “我……”我还想继续加注,可只说出一个字我就闭上了嘴,心中有一阵惋惜涌上。 因为,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正向这边奔来,这脚步声我太熟悉了,是岩石。 第二章 岩石的脚步声越来越大,房间里所有人都听到了。 菲琳脸上的红晕逐渐淡去,眼中的惆怅一闪而逝。而一边的温丝丽沉默着,收好了桌上最后一份公文。只有凯丽,她还在用迷茫的眼神看着我们三个人。 “报告长官。”岩石雄厚的嗓音在门外花园处响起:“近卫队长岩石有事禀报。” 我勉强的向三位夫人送上一个饱含歉意的笑容,然后回答岩石:“到门边说。” “是……”岩石站近了些:“有紧急军情,卡罗斯长官请长官你立即回营。” “知道了。”我点点头:“你去为我准备马匹,我就来。” 直到岩石的脚步消失在院外,三位夫人都没说话。 “真让人泄气啊!原本我还打定主意,今晚要留在这房间不出去的。”我摇摇头,站了起来:“你们好好休息。” 刚刚转过身要向外走,菲琳却突然伸出手来,隔着桌子抓住我。 “科恩……”我转头看去,只见菲琳咬了咬嘴唇,低声说:“你要小心。” “只有这句?”我有些失望的问。 菲琳摇摇头,欲言又止。 我的手立即就伸了出去,掀翻了隔在我和菲琳之间的桌子,探身用另一只手把菲琳紧紧的拥入怀中。 掀翻桌子的手也没闲着,直接就把走到身边的温丝丽拦腰搂了过来,我的动作是这样的突然,她们都没机会出抗议。 凯丽也走过来,三张白如莹玉的脸就在我眼前,有不舍、有幽怨,却都是那么的可爱。 “科恩。”菲琳垂下眼低语着:“我们……” “我明白,我也想多留一会。”感受着双臂中娇弱的身体,我恋恋不舍的说:“不要担心,我会很小心自己的,因为有你们在等着我。” “答应我。”温丝丽抚摩着我的脸:“一定要平安的回来。” “当然。” 远处传来战马的嘶鸣,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我该走了。”我慢慢的收回双手。 三位夫人却不约而同的拉着我的衣服不松手。 “让我走吧!”我握着温丝丽和凯丽的小手,缓缓的说:“这是我的职责,是为了你们,也是为了我所有的朋友,我必须去。” 两人向菲琳看去,而菲琳却幽幽的看着我,在长而卷曲的睫毛掩盖下,我看不真切她眼神中所包含的情感。 “心。”菲琳突然上前一步,吻了我的嘴唇,凉凉的,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甜味:“夫君,我们会等你回来。” 我笑笑,压下心头翻滚的情感,放开她们径直出了房间。 ※※※ 行人急回营,当进入营地大门的时候,整个大营都是灯火通明。一队队的传令兵纵马如飞,异人侦察兵正在升空,早先进城的高级军官们也一个不少的站在我的帐篷外。 我大步走进帐篷,解下配刀,来到卡罗斯的身边。 “什么情况?” “敌人,侦察兵现了不少于二十万的敌军。”卡罗斯指着地图说:“他们兵分两路,一路十二万,一路八万,正在逼近暗月行省,这是他们的进军路线。” “干!那杂碎的动作挺快的嘛!”我看着地图上两条粗大的红线,摸着自己的下颚说:“他们路上有没遇到麻烦?到暗月需要几天?” “鲁曼好像为这次进军花了大价钱,路上的总督们居然没有为难,还有两个总督卖物资给他。”卡罗斯的手指在地图上点着:“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在十五天到二十天之后就可陈兵暗月边界。” “这些混帐总督的态度还真是暧昧啊!”我低声骂了一句:“鲁曼不可能有这么多军队,知道他们的军队编制情况吗?” “知道,这一路十二万人的应该是主力,传回的情报说他们装备不错。”卡罗斯分析着敌情:“而八万军队的这一路,全是由其他帝国留在斯比亚的残余部队组成,战斗力不高,应该只是策应的。” “卡罗斯,你对这一仗有什么看法?” “长官,不能再让他们摸到暗月的边,那里是我们的物资基地,没了暗月,这仗就没法打了。”卡罗斯看着我,眼神沉稳得不再像个三十来岁的人:“我们手上的兵力足够攻其一路,我想迫其退兵应该没问题。” 我没有说话。 “长官,我们不一定要消灭他们,化解眼前的危机就可以。”卡罗斯继续说:“这两路敌军都不算太强大,我们果断出击的话,他们必定会退缩。” 我在帐篷里踱步,脑子里考虑着卡罗斯的建议,仔细揣测着鲁曼的进攻意图。如果不得出一个正确的结论就冒然出兵的话,那将是非常危险的。 “卡罗斯,你想过没有,我们的战斗力鲁曼不是不清楚。”我看着我的总参谋官,低声问:“二十万军队并不是很多,就算鲁曼是文职出身他也应该知道胜算不大……那么,他为什么还要这样干呢?” 卡罗斯摇摇头:“事实上,我不认为鲁曼现在就有了孤注一掷的心理,他们现在还占优势。” “是啊!”我点点头:“鲁曼不是个蠢货,他必然是有后着。” “长官,你的意思是有人帮他,是神殿的红衣祭司插手了吗?” “这是早晚的事,我心里早有准备了。”我看着地图说:“最大的可能,鲁曼是想用这次攻势来吸引我们的注意,让我们放弃其他方面的进攻与这些军队交战或者对峙。这样的话,他就为自己赢得了时间,以等待后援的到来。而这支八万人的杂牌军,根本就是一个诱饵。” 听着我的话,卡罗斯再次看着地图。 “我们,或者是暗月的马丁爷爷,如果我们选择出击的话,都会选择打击这支数量少的部队,虽然这八万部队说多不多,但我们也得花上一段时间才能吃掉。”我的手指点在代表八万人的红线上:“这些部队不是鲁曼的,他不会心痛。而在这段时间里,我们却浪费了宝贵的物资,当鲁曼得到后援下次再来进攻时,我们的处境就很危险。” “那我们如何应对?”卡罗斯抬头问我:“暗月千万丢不得!” “总共才两个行省,不但是暗月丢不得,哪里都丢不得!我们缺乏防御纵深,但有马丁爷爷在,暗月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我的脸上有了笑意:“而我们呢!我们就给鲁曼一个惊喜好了……他打他的,我打我的,看谁先沉不住气!” “你的意思是说,让暗月那边先顶一下。”卡罗斯的表情有些吃惊:“而我们另开战局?” “是这样,与其在我们的地盘上打,还不如冲进他们的地盘。”我想了想:“不过既然要打,就要打狠一点,让鲁曼把自己的爪子收回去。” “长官……”卡罗斯不安的问:“你不会是想着向那些总督们下手把?” “为什么不?他们含混不清的敷衍态度早就让我烦透了。”我冷冷的说:“鲁曼拉拢他们的时候,一定给了很多承诺,以至于他们拿自己当宝,想在两边都占到便宜。而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不把陛下放在眼里的人,我科恩绝不放过!” “可是……可是陛下不是在尽力跟他们沟通吗?”卡罗斯急忙劝说:“这样一来,我们会打断陛下的计划。” “计划?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我回答卡罗斯:“外交的事就交给陛下好了,我们是军人,是要带给敌人死亡与痛苦的军人,不明确归附陛下的,就是我们的敌人!身为斯比亚帝国的官员,他们在陛下与鲁曼之间必须选择一方,在这时候不与陛下同甘共苦,还有什么资格活下去?” “我明白了。”卡罗斯说:“那么先从谁开始?” “就哈力克好了,那是我几年前的一个老朋友。” “几年前?”卡罗斯想了想,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我嘿嘿一笑,转过头高声下令:“高级军官进来,战前会议开始!” 身着战甲的军官门鱼贯而入,围着桌子站定,仔细听着卡罗斯的敌情通报。莫亚一脸慎重,而同为军团长的海尔特一听说有仗打,两只眼睛早亮了起来。 “怎么样?”等卡罗斯把情况介绍完,我又说出自己的出击构想,征询着大家的意见:“大家有什么想法?” “没有大的问题。”海尔特自信的笑笑:“哈力克封地的防御并不严密,除了攻打主城会花点时间以外,占领他的全部行省并不困难。” 来,现在的海尔特除了奔涌的热血之外,还多了些理性。 “但是我们要在短时间聚集兵力就比较麻烦了。”莫亚指着地图说:“虽然黑暗城外的部队都已经完成了训练,可我们的特殊兵种却不在训练场,还有些异族士兵没有到达。” “还有,我们的侦察系统刚开始布置,后勤更是个问题。”这时,卡罗斯也插话说:“要马上行动的话,准备时间的确是仓促了些。” “没关系,攻打哈力克不用太多人,他的部队不是很多,而且战斗力偏低。”我说:“至于说后勤,我想不是问题。” “不是问题?” “哈力克的辖地与我们接壤,他的行省一定为以后的进攻囤积了大批物质,只要我们的度够快,这些物资就会被我们得到。”我解释说:“此外,我们也兵分两路,一路大张旗鼓的准备战斗,令进攻暗月的敌军有顾忌,他们会放慢脚步,这样就缓解了暗月的压力。” “那另一路呢?” “另一路嘛!就打着整顿地方的旗号出好了。”我哈哈一笑:“我去万普转转吧!反正那的商人也需要敲打敲打,他们的走私也搞得太不像话了,居然跟迪尔.梅林抢生意。” “可是长官,我们的时间不多。”卡罗斯不自然的笑笑:“是不是可以定在其他地方?” “就是万普,不要再讨论了,你立即命令科尔特回去万普当他的城主,今晚就出!”我没有理会卡罗斯的劝告,已经做出了决定。 听我在下令,担心没仗打的海尔特急忙问:“那,老大,我们干什么?” “海尔特军团长,你得带着你的军团到边境驻扎,做出要在正面打击敌军的样子来,我会在最短时间内把你军团缺编的特殊兵种补全。”我的说:“但是我们的物资不够,你千万不可妄动,你这支部队只要保证暗月不受到攻击就好。” “那我不是成了摆设?”海尔特失望的大叫一声:“老大,我不要做佯攻!” “两只拳头都可以打死人,兵分两路哪来佯攻部队的说法?”我一把抓住海尔特的胳膊:“再说你这样的将领,做佯攻不是浪费了。” “那……” “在某些时候,佯攻和主攻并无差别,只是一个在明一个在暗而已。”我转头对莫亚说:“莫亚,你带着你的军团,负起黑暗行省的防守重任,你就是我们的预备队。” 莫亚很认真的点着头。 “那长官你呢?”卡罗斯问。 “我?我当然是带着我的军团去万普。”我回答说:“你马上放出假消息,就说万普商业混乱、海盗猖獗,需要整顿。” “好的。” “你还要加快部队的训练,到底是怎么回事,行省守备部队的训练到现在都还没完?”我拿起一边的水杯:“命令特殊兵种训练场停止训练,兵员回归原部队。” “马上就办。”卡罗斯无奈的说:“这是我的疏忽,事情实在太多了。” “所以你得留在黑暗。”我点着头说:“还有后勤那摊子事,哪一个环节出了错都够我们喝一壶的。” 听到要留在黑暗,就算是年长的卡罗斯,神情中也带有一丝惋惜。 “干嘛?又不是没仗打,以后的战斗会忙得你们喘不过气。”我拍拍他的肩膀:“鲁曼的**,你一定会有机会踢的。” 几个人一阵哄笑。 当夜,我再次回到总督府,将敌情告之菲谢特和老爸,大家一致赞同我的思路,几个人还仔细商定了两个行省的战争部署。 我一直认为老爸很狡猾,但我不知道,其实老爸狠下心的话和我也有一拼。 因为老爸建议菲谢特,立即以斯比亚国王身份邀请一大批世家名媛来黑暗城做客,说是做客,可王室怎么会平白无故的请妙龄女士去做客呢?当然是选妃了。 菲谢特红着脸想拒绝,可话还没说出来就被老爸封住嘴。 “陛下,这不是你个人的私事,它种政治手段。”老爸低声说:“在旁人看来,哪一个世家的名媛来了黑暗行省,也就是这个家族对陛下您的承认。如果有二、三十位名媛来,那我们就可以说得上是声势浩大了,鲁曼那边的贵族必定会有猜疑。” 老爸的意思是,既然有些人还在左右观望,就不如拉他们一把,跟我们不是朋友没有关系,只要他们与鲁曼交恶就好了。 可谁都知道,现在的黑暗行省实际上是陷入鲁曼的包围之中,这些世家名媛自然是请不来的,不止是出于安全的考虑,这些贵族世家还得对比一下陛下与鲁曼的实力。而且,战争还没开打,现在也不到下注的时候。 怎么个请法?当然是偷偷“请”,恶狠狠的“请”…… 因为他们都有一张非常正义的脸,擅长做正义的事,所以这件不怎么正义的、辛苦的差事自然就落到了我的头上……斯比亚帝国的贵族世家上百,家道中落的可以忽略不计,老爸要我至少“请”来二十位。 “科恩你一定要记住,你所请来的每一位名媛,她所在的家族必定会被鲁曼猜忌。”老爸说:“而在这个紧张的时候,一点点的猜忌都可能会恶化,而同时带给我们莫大的好处。” “好吧!”我硬着头皮答应。 “如果你请不到本国名媛二十位。”老爸笑了笑:“可以用其他帝国公主凑合,但一定要没有婚约的,如果你弄错了,这事可收不了场。” “可是,这样不会引什么乱子吗?”我说:“如果他们出兵对付我们怎么办?” “现在这个局面,哪个帝国有胆子出兵?”老爸说:“不要说其他的,三个红衣祭司那边就过不去……这三个祭司已经把斯比亚当成是自己口袋里的东西,绝不会让他人染指。” “那好吧!我去做。” 不知老爹的这个主意是怎么想出来的,这不是给鲁曼腰上插刀子吗?不过,老爹还真是选对了人……虽然有段日子没干这种事,但我的确是个绑架高手。 对象可是漂亮的贵族小姐呢!刺激。 第三章 安排好余下的事,我带着四个近卫团出了,因为的道路都经过修缮,在短短几天之后,万普新建的城墙已经遥遥在望。 当然,我带来的部队远不止这点人,已经有几支部队先于我之前秘密赶到,现在他们正在万普周边待命。 在进万普城之前,我已经躺进了舒适的马车里,就是那辆特大号的马车。既然对外宣称是总督巡视,当然要做足架势。 “长官。”岩石的声音在车外响起:“万普城主请求你的接见。” 我撩开车窗上的帘子看了一眼,先到两天的科尔特已经站在城门处。 “让他过来,直接上马车。”我答应了一声,再对岩石说:“不觉得这样说话很辛苦吗?还是用你的方式回话好了。” “是的长官!”岩石点点头,转身而去。 科尔特在马车下行了礼,然后笑嘻嘻的上了车,车厢微微颤动中,我们已经进了城门。 就算是在如此严峻的形势之下,只看那么多被士兵隔在街道两旁的人就会知道,商城万普比我上次来时更显得繁华热闹,两边店铺里的商品更是种类繁多。衣着讲究的商人们多是空手而来采购大宗货物的,不像一般小贩,有什么东西全带在身上。 我收回自己的目光,看着科尔特:“你来几天了?” “回长官的话。”科尔特小声说:“已经两天了。” “这里的情况你都摸清楚了吗?”我再问。 “都摸清楚了,这里毕竟还是下官的起步之地,下面官员的变动都不大。”科尔特小心翼翼的回答:“天照已经回来了,正在等你……” 我举起手,阻止科尔特再说下去。 “我为什么又把你放到万普来当城主。”我说:“这其中的原因你明白吗?” “这个……”科尔特沉吟一下:“长官,是和现在的战局有关吗?” 我点点头。 “是这样,不然你以为我是为什么来万普?鲁曼那杂碎是个管帐的出身,暗月行省出产多少东西,而两个行省又得消耗多少东西,他心里可是清楚得很。这次进攻,他多半是想耗掉我们手上并不充裕的物资。”我淡淡一笑:“但这个杂碎千算万算,却忽略了万普。” “可是人人都知道万普是个商业城市啊!”科尔特说:“鲁曼怎会不清楚?” “万普所进行的正常商业活动鲁曼当然知道。”我示意科尔特坐近了点:“但他不知道的是,我们有完备的走私体系和水族的船队。” “可是下官还担心一点。”科尔特说:“我们的走私体系虽然庞大精密,但还不足以支撑两个行省的消耗。” “这正是我来万普的原因,想以这样一个体系支撑行省的日常消耗是做梦,最多只能为这次军事行动提供物资支援。”我赞许的点点头:“我一方面可以敲打一下其他商人,一方面还可以对这个体系做些调整。” “那长官你要怎么做?” “我先和天照谈谈,然后你把万普的大商人集中起来,由我出面办几次舞会,他们不是很喜欢参加舞会吗?”我想了想:“对了,迪尔.梅林在哪里?” “迪尔.梅林小姐……不,迪尔.梅林夫人一直住在那个靠海的小城堡里,平常不进城来的,我们一直保护得很好。”科尔特说:“但是这些商人……他们已经越来越狡猾了,长官你什么时候和他们见面?我一定给你安排好。” “再看看吧!”我躺了下去:“我不急。” 马车缓缓停住后,我整整身上的衣袍,下车走进了万普城主的官邸。 官邸里,近卫们里三层外三层的守卫着,在这样的保护下,连只苍蝇都别想飞进来。 科尔特带我上了楼,打开一个小房间的门,然后知机的退下。 房间里只有一个以黑色长袍裹住全身的人,岩石身体一晃,已经隔在我们中间。 “什么人?”岩石手中的刀已经出鞘,低声呼道:“立刻退下!” 黑袍人缓缓的抬起手来,放下自己头上的风帽,露出一张消瘦而坚定的脸,向我单膝跪下。 “科恩少爷。”他说着话,眼中已经泛出泪光莹莹:“是我,我是天照。” “嗯,很久不见。”我拍拍岩石的肩,示意眼前这人没危险,然后进了房间。 “是的少爷。”天照望着我说:“我一直都在外面,很少有机会回来。” “先起来,坐下说话。”我让岩石关上门,自己先找了张椅子坐下,再仔细端详着天照的脸:“你又瘦了点,过得还好吗?” “还好。”天照递过一个卷轴来,仍然垂手站在一边:“这是天照这两年展出来的民间势力网,请少爷过目。” 我随便翻了翻,这家伙干得还不错。 “不错,在斯比亚帝国里,几乎每个城市你都放进人了。”我放下卷轴说:“你的收支情况怎么样?” “收支上略有盈余。”天照恭谨的回答:“少爷派来的大批精干人手,对我们的展起了很关键的作用。” 这倒是不假,在每一期的军校学员中,都有大约五分之一的人转到天照或者玛法手下。 “就如同我当初说过的一样,收支上我不管你。”我的话顿了顿:“但你要确保我交给你的任务。” “是的少爷。”天照用肯定的语气回答我:“我能完成少爷交代下的事情。” “你这样的回答让我很欣慰。”我站起身来走到天照身边,低声问他:“但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所做的事非常危险,你的身份又必须隐藏,你很可能终生都无法像其他人那样光明正大的走在大街上,走在我的府邸中……就算是这样,你也不后悔吗?” “能跟着少爷,为少爷办事,我就不后悔!”天照抬起眼来看着我,眼中已没有初见面时的那种慌乱和懦弱了。 “你的性格变了。”我伸出手,撩开天照脖子上的围巾,看见一条触目惊心的伤疤:“怎么?跟人抢地盘留下的?” “意外,是去年的事,就是神魔大战最激烈的时候。”天照有些羞愧的说:“在跟魔属联盟一个城市里的老大谈判时,中了对方的伏击。” “在下面混久了,这也是难免的,我回头再拨几个近卫给你。”我拍拍他的肩:“你的身体不是很强壮,武技也平常,之所以让你来担任这个职务,我是看中你自小的经历。人,只要努力,都有成功的可能。” “是的。” “你不缺乏向上的动力,但不要老想着在武技或者体力上过其他人,这点你做不到。”我凑过头去,用很低的声音说:“用你的脑袋,用你的计谋,用你的气势。” “少爷,你怎么不早说?”天照苦涩的笑笑,摸着自己的脖子说:“有很多次,我差点就回不来了。” “这些话如果早点说,你未必会明白啊!”我叹了口气:“要有亲身体会,才能感受到我话里的意思。” “谢谢少爷。” “好了,其他话不多说了。”我坐回到椅子上:“叫你回来,是有两件事要你办。” “请少爷吩咐。” “第一,我马上要进攻哈力克的行省,我要他整个行省混乱并且人心浮动,你还有不到五天的时间做准备。”我正色说道:“第二,我这有份计划给你,你按照上面所写的步骤去执行--要小心,这件事非常重要。” 着,我抽出一张写有“秘密花园计划”的纸交给天照。 天照看了看,然后面不改色的把计划折好放入怀中,好小子,我就喜欢不讲价钱的人。 “能办好吗?” “完好无损的二十朵雏菊,我明白少爷的意思。”天照回答我:“但少爷,你想让哈力克的行省乱到什么程度?” “尽你的全力,我不但要哈力克的行省乱,和他接壤的行省也要乱才行。” “是!” “那就这样,你退下吧!”我摆摆手说:“其他事情先放着,全力做好这两件。” “少爷保重。”天照行着礼说:“属下告辞。” 我看着天照走出去,心里也很高兴,他成长的真快,本身头脑就够用,现在又已经有了坚定的性格,如果再有人从旁指点,成为枭雄一点都不难。 但我现在不需要他成为枭雄,当好他的大混混就可以。 “备马,我带你们出去兜风。”我对岩石说:“把我随身要用的东西都带上,只跟一个近卫营。” “是的长官。”岩石立即走到门外下令去了。 离开这里已经很久了,走私用的小码头已经被改良过,只看看码头上的系缆桩,我就推测出现在的泊位是原来的十几倍。码头后面是连片的仓库,还有工人的住处,就是连接往来这里的道路都被彻底修缮过,变宽为能同时并行两辆马车那种。 万普城的驻军营地就在这里,以码头和城堡为中心,方圆十里全是禁区,陆上岗哨林立,海中有水族快船巡逻……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是典型的“”。 我催马上了码头,仔细看着眼前的一切。 码头上的人被近卫隔在码头角落,这些人看着我,一点都不惊慌的样子。 靠在岸边的是样式统一的三桅快船,穿着统一服装的搬运工,手持帐簿的记录员,上下货物的滑道……这一切,比我想像中的走私还要专业,还要有效率。我瞄了一眼堆在旁边的货物,心里估计着它们价值和利润--令人吃惊的数目。 好样的,难怪菲琳会知道万普有个胆子极大的走私商人,这样搞法,身为黑暗行省市政监督的菲琳不知道才是怪事。 我掉转马头向城堡看去,我亲爱的夫人也必定在城堡中注视着我,只是不知道是从哪个窗户,但她现在也不可能知道,码头上的这位跩跩的贵族,其实就是她的丈夫。 我一直没说话,被近卫们隔在旁边的人眼中流露出不安。 因为我穿着一身神佑骑士盔甲,还放下了护脸,黑色长散落在披风上,这一切,都表明着我的身份,整个帝国民众都清楚的一个身份。 黑暗行省总督、神佑骑士、科恩.凯达伯爵。 个以前被我留下保护迪尔.梅林的护卫疾步走上码头,才远远看到我的黑色长,眼中已经放出兴奋的光。 “长、长官?”眼光在我身上扫视着,他更肯定了我的身份,急忙解下身上的武器,单膝跪到我马前:“见过长官!” “嗯,起来说话。”我抬抬手,不动声色的说:“迪尔.梅林在吗?” “回长官的话。”他回答说:“夫人在的!” “让这些工人干自己的事。”我不想让自己的到来打乱迪尔的赚钱大计:“你带我去城堡。” “是,请长官这边走。”护卫转头向工人们低呼一句:“做好自己的事!” 完接过我的马缰走在前面,而岩石那警惕的眼光就一直没离开过他的身体,直到我向岩石做出手势。 随我而来的近卫营已经接替了城堡里的防卫--这是事先的安排,这块小小的地方如今已经变成财富的代名词,天知道在这里还有多少其他势力的眼线?我可不想冒险,也不想让旁人知道我跟这位夫人的关系。 而我带来的士兵大多都不知道这是我的地盘,少数几个军官倒是清楚,但又不明白我想怎么做,也就只好在旁边一本正经的巡视。 我心中忐忑不安,迪尔.梅林就在眼前,不和她见面是不可能的,不要说我眼前的战局急需她的援手,不见面的话就是我心中也会过意不去。 但见面之后呢?天知道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娇蛮女士会怎么对待我?爱我是一回事,要坦然接受我一直隐藏的身份又是另一回事了……好难办啊! 仿佛明白我的感受,战马在城堡大门前停了下来。呼出一口气,双腿一夹马腹,我在部下不无惊讶的注视下进了城堡。 “长官请下马。”牵住缰绳的近卫双手扶住马头:“夫人在大厅等您。” 我点点头,下盔甲外的袍子,下马走进了大厅。 门边依旧是花纹艳丽的落地窗,家俱依旧是擦得光可鉴人,过道里依旧摆放着淡香四溢的花盆,我停下脚步,深深的呼吸一口带着清幽香味的空气,这种跟外面截然不同的空气立即就让我整个身体放松下来……我差点就解下自己的头盔扔一边,并且大叫“夫人,我回来了。” 但我还是忍住了,用很强的毅力。 身盛装的迪尔.梅林怀里抱着阿布,正站在大厅中等我,火红的长仔细的盘在脑后,梳理得一丝不苟,显得娴静而高贵,神态平和的脸上画着淡妆,但看我的眼神中又流露出谨慎。乖巧的百合站在她身后,微微低着头,而调皮的阿布一直在向我吐着舌头…… 我在离她们十步远的地方站定,看着迪尔.梅林。 比起上次离别时,迪尔整个人显得成熟多了,在她纤细的眉毛下,一双优雅、清澈的眸子正回望着我……她这种看陌生人的眼神,还真是令人怀念。 我的喉咙干咽了一下,迪尔立即就后退一小步,手中的阿布被她抱得更紧了一点。 我只得在护脸下苦笑一次……好吧!既然迟早都要面对,就由现在开始! 我取下手套,用改变过的嗓音向后面的岩石说:“关门。” “迪尔.梅林夫人是吗?妳应该知道我是谁了吧?”我把头抬高了一点:“如果妳不想本总督把妳怎么样的话,妳是不是该给我一个总督的待遇呢?” “是的,科恩.凯达总督大人。”虽然我下令关门让迪尔疑心重重,但她仍旧冷静的向我行了礼:“迪尔.梅林见过总督大人、光荣的神佑骑士,愿您的光辉永远照耀在黑暗行省的土地上。” “嗯,妳的礼节很正式,不像本总督接见的那些愚妇。”我对岩石做了个手势,再对迪尔说:“听说妳已经出嫁了,为什么不用夫姓?” “请总督大人原谅,我的丈夫不是贵族,姓氏并不出名。”仿佛是想不到我会这样问,迪尔还楞了一下,眼神中已经是戒备了:“但我们很恩爱。” “恩爱?”岩石搬过来一张椅子放好,我老实不客气的坐下:“我接到举报,说妳丈夫……是个走私者?” “总督大人,这是谣言。”迪尔冷静的回答我,线条明晰的下巴略微向上扬:“我可以向您保证,没有这回事。” “是吗?那我刚才看到是什么?”我轻声一笑:“那码头、那货舱、还有那些工人,难道只是夫人妳用来玩家家酒的吗?” “当然不是。”迪尔笑了笑:“我的每一笔生意,都有向万普城主申报。” “老实说吧!我已经更换了万普城主,恐怕你的生意得告一段落了。”我说:“不过对于妳本人,本总督倒是有个建议。” “总督大人请讲。” “不可否认,妳的容貌令我心动,而有关于夫人妳的经商手法,本总督也听说了点,不知道夫人妳……介不介意忘记原来的丈夫?”我缓缓的说:“在妳迪尔的名字前面加上凯达家族的姓?” “你说什么?!”迪尔的双眉一颤,眼睛已经鼓了起来,连她身后的百合也惊讶的抬头看着我。 气氛一下就紧张起来。 “嫁给我,做一个堂堂的总督夫人。”我再次说:“从此不用再偷偷摸摸的走私,我可以把黑暗行省的商业都交给妳管。” “你……无耻!”迪尔涨红了脸,指着我的手指在战抖:“给我出去!” 来迪尔是真生气了。 “妳可要考虑好。”我嘿嘿一笑:“这关系到很多人的生命,包括妳、妳的家族、妳的父亲,甚至于妳的丈夫。” “科恩.凯达总督,你有特权,你可以拿走我的一切,但我的感情你是永远都拿不去的。”迪尔毫不畏惧的看着我,句的说:“我不在乎你能怎么样,随便你好了,就是你这几句话,已经让我打心眼里鄙视你。” 我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这个话题,而岩石这个家伙,他的手已经抓住了自己的配刀。 “报告长官。”一个我带来的近卫军官从楼上探出身子:“我们已经检查过了,城堡里没有外人,魔法屏障也已经完成了。” “我知道了。”我把手套丢在一边:“所有人都出去。” 第四章 当大门再次关闭时,我向迪尔.梅林走近了一步。 “阿布,来!”我拍拍双手,恢复了自己的声音:“快过来让我看看。” 我还在码头的时候,阿布和我就在用精神交流了,现在一听我叫它,毛茸茸的阿布立即兴奋的叫着,从迪尔.梅林的怀中一挣而出,扇动着两支翅膀向我飞过来。而迪尔和百合,她们两人已经整个呆住。 我右手接住阿布,左手取下自己的头盔,看到我的脸后两人惊呼一声,迪尔眨着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神情,而百合则急忙掩住自己的嘴。 “我走了这么久,你乖不乖?有没有偷跑出去看其他魔兽妹妹?”我一边逗弄着怀里的阿布,一边走到迪尔面前:“亲爱的,我回来了。” “你……你是谁?”迪尔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苍白:“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的丈夫,你不认识了吗?”我把头盔递给百合,从怀中掏出她最近才写给我的信:“怎么了?你心里不是在打算着把我赶出去吧?” “可你……”迪尔疑惑的指着我的头:“你的头。” “你说头?这很好解释,整个大陆上只有我一个人的头是黑色的。”我笑笑:“如果外出时不改变颜色,我的仇人哪能放过我?” 因为迪尔还是不相信,我只有将头再变成金黄色,还把我们之间最秘密的事复述一遍给她听。 “这么说来,你一直都是在骗我?”听我说完,迪尔瞪着我的眼神还是没有一点改变:“你……你真是太过份了!” 完这句话,她就一个人冲上了楼梯,把我丢在大厅里。 “哎,百合,怎么办?”我再叹一口气:“看来本少爷注定是个苦命丈夫!” 百合接过我的外套,抿嘴偷笑。 我放下阿布,走去楼上迪尔的房间,和我想的一样,房门并没上锁,迪尔正坐在梳妆桌前生闷气。 “迪尔,上次不是说了吗,到合适的时候我会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你。”我随意的坐到床上,看着镜中的俏脸说:“别告诉我你没有怀疑过我的身份,你把走私做得这么明目张胆,就是想让黑暗行省的总督府现吧?” “是的,谁叫你把我一人丢在这!”迪尔把玩着梳子,没好气的回答我:“我有很多的空闲时间,把前后的事情连起来想想,就不难把你的身份确定下来。” “是吗?”我笑了笑:“聪明过人的迪尔小姐是怎么确定我的身份呢?” “很简单的事,你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两年不闻不问,哪个丈夫会这样做?”迪尔这才微微转过点身子:“不要说我这些日子以来赚了多少钱,就只论本小姐的容貌,你也不会放心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这样想来,就只有一个原因,你对我的安全绝对的放心。” “可为什么放心呢?仅凭你留下的那些卫士绝对办不到。万普城主呢?他对我的态度就向对待上司一样。再后来,万普城主换人之后,我的待遇不降反升了,如果你们只是合作关系的话我能得到这样的待遇吗?”迪尔说着话,眼光在狡黠的闪动着:“那么,对于你的身份,我还能有几个选择呢?” “厉害厉害。”我拍着手说:“请继续。” “对照斯比亚帝国的贵族世家,你这个年龄的人可不多,再想想你的行事风格,答案更是呼之欲出。”迪尔的语气里带着无比的骄傲:“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只有黑暗行省的总督,科恩.凯达家中有三位夫人--两姐妹和一位精灵。” 不好了,夫人们一个比一个狡猾,我以后的日子可不太妙…… “聪明……”我点着头说:“但是迪尔,聪明的女性往往不是一个好妻子,她会被丈夫嫉妒的。” “我才不管你嫉妒与否,那都与我无关,而且你的身份还不止于此吧?”迪尔的脸色逐渐冷下来,正在我惊异的时候,她嘴里说出这样一句话:“笨蛋小贼,把黑铁匕交出来!” “啊!小贼?”我被吓了一跳,被人当面揭穿谎言的感觉可不怎么好受:“黑铁匕?你在说什么啊?” “看你的表情很惊讶,难道你一直把我当成一个愚蠢的女人在对待?”迪尔的眼光变得凌厉起来:“从你刚刚进门,马脚就露出来了。” “我不是。”我想我的神色一定有点慌张,但我还是坚持着自己的话:“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别硬撑啦,科恩总督,自从你走进房间一说话,我就觉得你的声音很熟悉。就是那种怪怪的、带着点圣都口音的话,还有你独一无二的黑色头……既然你能伪装一个身份,那你就能伪装更多。”迪尔走到床边,冷哼一声,像个男子般伸出手来托起我的下巴:“小贼,这下栽了吧?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她的样子是很生气,但是……我觉得她更多的是得意,得意自己看破了我的身份,在两人的争斗中占了主动。想想当初,还是我耍尽手段娶到她而挑起这场争斗,真是自作自受的报应啊! 她是乐在其中,而我却是在苦笑。看来我的夫人们一个比一个厉害,加在一起已经不逊于一个魔属联盟了…… “好,我亲爱的迪尔,你赢了。”我乖乖的从腿甲处把黑铁匕拿出来,递到迪尔摊开的:“我们打和了。” “打和?”迪尔一声冷笑,一掌把我推翻,肘部顶到我的脖子上:“你骗得我好苦,这样就算了!?” “记帐记帐!记帐,好不好?”我心想大丈夫能屈能伸,于是大声惨呼:“我才被家里的三个夫人修理了出来……” “哈……活该,她们都修理你了,我也要有一样的待遇。” “我就是因为要来看你才被修理的,我这脆弱的心灵经不起连番折腾……” “哼,那就先放了你。”迪尔收回手,随手把匕挂到腰带上说:“如果让我查到你又骗我,我可饶不了你!” “不要对我怎么凶嘛!这么久没看到你,我心里也不好受。” “装可怜啊!就算你在战时脱不开身,可刚才又算什么回事?”迪尔恶狠狠的盯着我:“你居然用地位权势来试探我!我不能受这样的侮辱,如果你不解释清楚,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这你就错怪我了,你以为我想这样做?”我撑起身体微笑着说:“万普的势力这么杂乱,谁知道在这个城堡里有没有敌人的奸细?万一我们的关系被敌人知道,你可就危险了。刚才近卫官在检查,我总不能什么话都不说吧?” “你是以一个总督的身份,我是一个商人的身份,难道就没有其他话题了吗?”看来迪尔是相当的在意:“为什么一定要用这样的话来刺激我?!” “谁叫你那么迷人,让我昏了头,才情不自禁的说错了话,这能怪我吗?”我很镇静的回答:“为了消磨这段检查的时间,我是准备好一大堆的废话,可一见你就什么都忘记了……你那样的神态中,含有致命的吸引力。” “这么说,你很想念我咯?”迪尔用闪动的眼神挑逗我。 “当然……” “不是吧!别想用这些话把我搪塞过去,我可不会轻易上当。”迪尔轻蔑的哼了一声:“科恩总督,神魔大战结束多久了,而你回来黑暗行省多久了?如果真像你所说的那样,想我的话会不来看我?” “我真是抽不出身。”我陪着小心:“能有办法的话我早就回来了。” “小贼,这就是你不对了,乌鸦也不提醒你。”迪尔用手指戳了我的头:“对了,那个乌鸦是谁?” “乌鸦,”说到菲谢特,我的神色不禁黯淡下来,轻轻搂过迪尔,在她耳边说:“那个时候,他是菲谢特殿下。现在嘛!他是菲谢特陛下,我的王。” “你是说,那个时常被你欺负,偶尔被我欺负的乌鸦……就是菲谢特陛下?菲谢特.夏麦陛下?”迪尔惊呼着说:“天啊!流言说菲谢特陛下现在就在黑暗城里,还说鲁曼已经兵来攻打黑暗行省了,你们不是很危险吗?” “连你也知道,那这件事就人尽皆知了?”我点着头说:“菲谢特陛下刚刚失去双亲,情绪很低落,我这个既是朋友又是臣子的苦命人,总不能不帮他吧?” “如果你是这样不顾情谊的人,我就不会嫁给你了。”迪尔忘了其他事,微红着脸说:“就是嫁给你后才现,我也会离家出走的。” “真抱歉。”我拉过迪尔的手,让她坐到我身边:“我没有做到自己的承诺,也没能带给你安定,而且不能留下来陪你……你一点也不恨我吗?” 迪尔坚定的摇摇头。 “你是没有陪我,但我也知道,你同样没有陪着你另三位妻子,事实上你从没在这件事情上骗过我,我很满意这点。”迪尔把头放在我胸前,幽幽的述说着:“男儿志在四方,而我唯一的遗憾,就是在你有危险的时候我没能陪在你身边。” 我轻轻的抱着她,久久无言。 “还有,我不要待在这里了。”迪尔抬起头来,有些生气似的噘着嘴说:“不管怎么样都好,我一定不要再待在这里了!” “让你留在这,安全上也是个问题。”我点头说:“你还没见过我家人呢!” “还不是怪你!你这个坏蛋!”迪尔狠狠的捏起拳头,却是轻轻的捶打下来:“你家里还有另三位夫人,我该怎么去面对她们啊!” “这个倒不成问题,你自己已经解决了一半。”我淡淡的笑着:“你的走私这么做法,菲琳早就注意到你了。她们的礼物,你收到没有?” “收到了。”迪尔的双眼看着自己的脚尖,小声回答我:“我还回了礼。” “那不就结了?”我说:“打完这一仗,你就到黑暗城去。” “打完这一仗?”迪尔惊讶的问:“你这次来万普是为了打仗?万普周围没有敌人啊!” “亲爱的,做生意是你在行,可打仗就不一样了。”我站了起来:“你得陪我演上一出好戏。” “什么?” “你的商业网是否完备?我的意思是说,你离开,它仍然能正常运转吗?” “当然了,在确定你身份的时候我就有了准备。” “那就好,这场战争不是一两个月能打完的。”我说:“我有一个计划。” “什么计划?” “把你这位走私商人变成总督夫人的计划,同时我们的走私还要不受影响。”我笑笑说:“至于其他商人嘛,在万普做了这么久的生意,也该付出点什么吧!” “你可不要乱来。”迪尔摇摇头,握住我的手说:“鲁曼叛乱,万普本来就人心浮动,商人们也在观望,你如果不计后果的乱来,商人会逃亡的。” “这我明白,下蛋的鸡不能一棍打死。”我说:“但出点血总不过份吧?” “这样的话还可以。”迪尔很认真的点点头:“你要怎么做?” “战争马上就要开打,我这次到万普来是为了扰乱敌人的视线,今晚我会在万普城主官邸举办舞会,先把他们稳住,也让敌人的眼线知道我的确在这里。”我回握着迪尔的手,低声说:“当他们把消息传递出去,我就得马上出了。” “那我能做些什么?”迪尔问。 “你要马上把走私生意分成几份,交给手下人管理,最好是生面孔,别人不知道你们关系的。”我说:“我会在两天后宣布,你因走私被逮捕,家产没收。” “你……你……”迪尔说:“我把生意给了下面人,那我做什么去?” “不要急嘛!知道你喜欢经商。”看着迪尔着急的样子,我笑着解释:“有整整两个行省的商业等着你去管理,不比小小的走私强?” “两个行省的商业?”迪尔歪着脑袋想了想:“好吧!看在你态度还算诚恳的份上,我就勉强答应你好了。” “谢谢!”我苦笑着说:“原来我亲爱的夫人,还看不起这两个行省……” “当然,两个行省算什么?”迪尔站起身来,无比骄傲的拢拢头:“你乖乖的等在这里,我去把这该死的走私生意拆散。” 干就干,迪尔的魄力可真是不一般。 ※※※ 夜,万普城主官邸。 前厅张灯结彩,人声鼎沸,万普所有够份量的贵族、名流、商人全被科尔特请来了。 在整个比斯大陆上,贵族们都自认涉足生意是一件可耻的事,但在万普这个繁荣的商港,他们却绝对无法与经商划清界限。所以,在万普的多是其他帝国耐不得贫苦的破落贵族,只要手里有黄灿灿的金币,要拉拢他们的话并不是很困难。 而那些纯粹的商人就比较难办了,想想看,迪尔的走私是怎样的规模?想在这样的商业压力下求得自身的生存,没点本事那是做梦。 虽然迪尔告诉我,这些商人大部分是她有意留下来作为掩饰的,但能让一向自傲的迪尔看中留下,本身就已经说明这些人的能力。而身为总督夫人,迪尔以后也要担任市政监督,不会再亲自去做生意,这些人自然是为我所用的好。 “长官。”科尔特走到我身边:“人都来齐了,您现在就出去吗?” “好吧!”我放下手中的酒杯:“一切都准备好了?” “是,跟鲁曼有联系的几个商人早早就到了。”科尔特低声说:“而且绝大多数的人都知道,您会在今晚的宴会上露面。” “好。”我整整衣服:“我们走。” 穿过回廊,我在科尔特的陪伴下步入前厅。 “黑暗行省总督……”在我踩上鲜红地毯那一瞬间,内侍就非常精神的唱喝着:“科恩.凯达伯爵到!” 纷乱的嘈杂声没有了,前厅里涌动的人头齐唰唰的看过来。 男士们马上拱身抚胸,女士跟着牵裙矮身,齐呼:“晚上好,总督大人。” “各位晚上好,免礼吧!”我面带微笑的脱下了白色手套,再摆弄一下手指上的冰泪石戒指:“这是社交舞会,大家不用拘束。” “多谢大人!” “早就听说万普是个繁华的城市,今天一看,果然名不虚传。这份繁荣与各位的努力可是分不开的。”我接过内侍送上的红酒,举杯说:“这第一杯酒,就祝我王--菲谢特.夏麦陛下国运昌隆!” “祝愿我王国运昌隆!”众人将手上美酒高高举起,一个个满面红光全情投入……谁都知道,菲谢特现在的情况不怎么好,这里又会有几个人心甘情愿的把菲谢特当成是自己的王? 但他们现在是身在黑暗行省的土地上,就得遵守这个规则--至少在表面上。 “干杯!”我说。 “干杯!”他们心照不宣的喝下。 我把手上的酒杯交给内侍,不慌不忙的走近这些人。 前来赴宴的人,无论有没有头衔在身,都立即以身份高低分排成了两列,行动迅、有条不紊,不知道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他们是怎么相互协调的? 我走到最靠近我的一排盛装男士面前,科尔特抢前一步站到我的侧面,开始了简短的介绍。 串串烦琐的头衔,一筐筐累赘的称号,这个某某先生,那个某某夫人,不断的行礼、奉承,做得还真是有模有样。 我面带微笑,一一应对着,谁说我只会打仗耍流氓?我身上的优雅风度一点也不逊色于其他的世家子弟。 “久闻总督大名,今日总算得见。”在万普拥有九家店的布匹商人媚笑着说。 “很失望是不是?”我打趣说:“传言中的我,不是应该拥有两个半兽人的身高,三个野蛮人的体重,外加十个阴谋家的诡异吗?” “哪里!哪里!没有这样的事。”商人就是商人,虽然在刻意修饰自己的言辞,可怎么都改不了低俗的习性,声音大得可以让所有人听到:“总督大人的高雅风范哪能被传言歪曲!” “高雅?”我态度和蔼的敷衍着他,心中却冷笑了一下,这商人的来历我早就知道,他是鲁曼安插在万普的眼线之一,等到他把我到达万普的消息传递出去之后,会有人让他见识什么是真正的“高雅”。 “总督大人。”科尔特站到一位亮丽女士身边:“这位就是万普女性中最漂亮的露西小姐了,年轻有为,她手上经营着万普所有的赌场和旅店。” 科尔特的话没说完,露西还经营着万普所有的妓院--而且是我安排的。 “露西小姐是吗?早有耳闻。”我握住她的手:“祝你永远都这么美丽。” 清楚我的脸,露西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我嘴上说着话,握着露西柔荑的手微微一紧,这就给了她肯定的回答,露西俏丽的脸蛋又多了一分红晕。 “见过总督大人。”露西单手提着裙边,向我行了一礼:“谢谢总督大人的盛情款待,大人如果有时间的话,可否让露西改日回请大人?” 露西可是三句话不离本行啊!不过她的回话倒是很合适,身为万普赌场、妓院、旅店的老板,拉拢官员的手段当然不只钱这么简单。 “我是很想去做客,但前提得是我有时间。”我笑着回答并放开了露西的手,搬出一个政客应有的手段:“而我这个总督,手上总是有大把的事情需要处理。” 露西给了我一个甜甜的微笑,我则走到下一位女士身前……差不多一刻钟之后,我才转完这个大圈子。 位贵族再次举起酒杯:“诸位--让我们为敬爱的总督大人再干一杯!” “干杯!”看我今晚的态度如此亲切,不少人的戒心已经散去,大家非常兴奋的喝下这杯酒。 “来吧!先生们女士们,为了迎接总督大人的到来,大家尽情的跳吧!”身为地主的科尔特大声宣布:“今晚的群星是如此的璀璨,今夜的微风多么的轻柔,你们一定要把自己最优美的舞姿留在这里!” 随着众人的欢呼,音乐响了起来。 第五章 在音乐响起之后我才意识到,作为这舞会上身份最高的人,第一曲舞应该由我来领跳。 不过说起跳舞,所有亲近的人都不曾给过我好的评价,所幸的是菲谢特曾经对我加以特别训练,在他还是王子的时候,他只有利用这样的机会才能理直气壮的“教导”我。 就算是在菲谢特无以复加的热心督促下,我所学到的东西也只是皮毛而已……本少爷那么忙,哪有心思去钻研这些东西? 乐曲的前奏已经过半,我只得环顾四周,请出一位打扮入时的夫人来进行这种比打仗还要累的社交活动。而依据贵族的社交传统,只有等我跳完半曲之后,其他人才能下场。 为了让舞伴不要太紧张,我的脸上始终带着微笑--挑上这位夫人可是花了心思的,年纪小了不懂得配合,年纪大了显得本少爷没品位。但这位嘛……看得出她才新嫁不久,带着鲜花刚刚开放的风韵。 事实证明我的选择很明智,这位舞伴跟我走到大厅正中,脸上显露出无比骄傲的神情。才略微的适应一下我的脚步,她就乖巧的跟上了我的节奏。 来,熬过这一曲是不成问题了,因为周围传来相当热烈的掌声。 “很高兴能与你共舞。”当舞曲结束时,我放开她:“谢谢。” “能和总督大人跳第一支舞,这是我莫大的荣幸。”她向我行着礼,然后告退。遵照一个绅士的传统,我必须注视着她离开。 在她回到自己的女伴中时,回头向我一笑,我这才转身向科尔特走去,在这个时候,他身边已经有好几个人在等着我的到来。 “总督大人。”看到我走近,科尔特说:“我们去偏厅坐坐好吗?” “好啊!”我看了看身边的其他人,笑着回答:“大家一起去吧!” 偏厅就在旁边,以好几重布幔与嘈杂的大厅隔开。 “大家坐,不要拘束。”我先在一张舒适的靠背椅上坐下,再招呼着众人:“早就想跟大家谈谈,只是一直苦于没有合适的机会。今晚的舞会,相信大家也和我一样的期待吧!” “当然期待了,不是有个笑话么,居然有人想高价收购我出去的请柬!”科尔特不失时机的插话:“大家不要怪我这个城主没先说明,我们的总督大人是最公私分明的。今晚是私人聚会,大家有什么不明白的、有什么不满意的,都可以畅所欲言,要是到了明天,大家要见总督可就只有照规矩请见了。” 在坐的这几个人都是万普最重要的贵族和商人,我跟他们之间的交流,就是在这样轻松的开场白中展开的。 “总督大人的到来,是我们万普的光荣。”一位中年贵族举着酒杯说:“当然,更是我们所有人的光荣,希望总督大人能多待些日子,我们也好多跟总督大人亲近。” 哦,他是在问我还要待多久。 “大家放心好了。”我拿起酒杯浅尝一口:“本总督这次来万普,其实除了巡视之外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不会立即就走的。” “不知道总督大人有些什么事须要处理呢?”另一位性急的商人接过话头:“对不起,我的意思是说,如果力所能及的话,我们都乐意为总督大人分忧。” “说起这些事情,是需要大家的理解与支援。”我摇晃着手里的酒杯:“大家都应该知道吧!帝国现在的形势比较严峻。” “这个……我们多少知道一点。”沉默片刻,有人说:“但总督大家你也知道,万普是个商业港口,比起政治军事,我们更擅长的是经商。” “这个我当然清楚。”我哈哈一笑:“总不能让你们上前线去打仗吧!” “那……总督大人。”一位谨慎的贵族说:“我们有什么能效劳的?” “大家都是明白人,打仗是需要钱的,需要大笔的钱!”我渐渐的收起的笑意:“我要诸位支援我的,就是资金。” 听我直言不讳的谈刮钱,几个人面面相窥,几乎同时低下了头。 我看了他们一眼:“呵呵,诸位都是万普屈一指的大商家,眼看着行省的财政吃紧,不会不有所表示吧?” “当然……当然……”几个人敷衍着我。 “诸位不要担心,总督大人又不是要大家倾家荡产。”科尔特打着圆场:“你们几位都是万普举足轻重的人物,总督大人和我还指望你们能为行省赚更多的钱呢!” “可我们……小本生意,小本生意。” “小本生意?太谦虚了吧!”科尔特当场就把这句话顶回去:“先生你有四间香料铺子、一间粮食铺子、一支近海船队外加三条远洋船,还算小本生意?” 这家伙红着脸,小声申辩着:“可、可生意不好做嘛!” “现在这个世道,做什么都不容易。”科尔特拿着酒杯说:“你们做点生意不容易,可总督大人要管理整个行省的军政就更不容易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各位在万普是赚到了钱的,在这个时候一毛不拔,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听到科尔特这样说,商人们企求的目光向我看了过来。 “大家不要担心,我刚才就说了,我在寻求诸位的支援而不是强行摊派。”我语气温和的解释:“主要还是看大家手里的资金是否宽裕。” “当然了,要大家在这个时候支援我,可以算是进行一种带有风险的投资。”没等他们有所反应,我又接着说:“我在这里向各位明白的说,只要在我科恩.凯达掌管黑暗行省期间,依据各位的贡献,你们会得到相应的回报。” 我说出了承诺,商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像是有一点心动。 在这个时候,谁都不敢肯定时局会向着什么方向展,如果他们现在投资给我,那么就得冒很大的风险,得不到回报的话没人会干这样的傻事。 “请总督大人原谅。”一直强调自己生意的家伙站了起来,谦卑的说:“我想请问您一个问题。” “请说。”我表现得非常有耐心。 “嗯,是这样。”他说:“总督大人,我们能从什么地方得到回报?” “政令!”我用肯定的语气说。 “政令?” “是的。”我点点头:“你在这个时候支援我,我当然会在恰当的时候支援你,大家互相支援嘛!如果你有这个能力,贡献又够大,我会下达对你非常有利的政令。” “例如呢?”他的眼光在闪。 “例如……”我微笑着,缓缓的反问他:“作为一个商人,你有没有过这样的梦想……自己能将某一个行业完全垄断?又或者想在某块地域上操控所有的生意?” 听清楚我的话,他的身体完全凝住。眼神先是困惑,然后痴迷,最后控制不住身体,重重的跌坐在椅子上。 我轻声笑着,喝了点杯中的红酒……嗯,这酒现在有点味道了。 “大家怎么说?”科尔特看他们考虑的差不多了,在一边督促:“各位出多少啊?” 商人们互相看来看去,眼光还是有些捉摸不定。 “既然是总督大人的意思。”一个坐在“小本生意”旁边的家伙说:“那……那我明天就给大人送一千金币来。” “是啊是啊……我也送一千来。” “我,我送一千五。” 他们脸上流露出痛苦的表情,眼睛无比诚恳的望着我,仿佛这千多金币就是他们全副身家一样。 的确,在普通人眼中,一千多金币可能是穷一生之力都无法赚到的,就连我亲爱的夫人迪尔.梅林,在我们刚认识时她的家产也不过四千金币。但那时,她有个挥金如土的父亲。 在成为我的夫人后,迪尔不得不对于这些商人手下留情,因为得靠这些家伙在前面撑住台面,以掩盖迪尔才是万普最大商家的事实。在今天中饭时,她就掰着指头为我彻底清算了这些人的家产。 所以,我心里明白,这些人是在用打乞丐的手段对付我,尽管本少爷给出了这么优厚的条件。 我淡淡的看了一眼科尔特。 “一千金币,呵呵。”科尔特笑嘻嘻的走过去,站在“小本生意”身边:“真是不少,我可得谢谢你了。” “是啊……”这家伙习惯性的回答:“这几乎是我近年来所赚之全部……” 科尔特把酒杯交到左手,右手在“小本生意”轻轻肩上一拍。 “在你眼中。”科尔特轻声问道:“我算是个怎样的城主呢?” “当然……当然是很好的城主。” “那你为什么不尊重我,为什么要我在总督大人面前大丢脸面?” “我没有……我没有不尊重城主大人你……” 科尔特右手一动,已经捏到了“小本生意”面颊,这家伙是第一个跟我在战场上混出来的副官,虽然当了几年的文职官员,但他骨子里又能有多文雅? “十五天前,你在本城玫瑰酒吧赌钱,一晚输掉八百金币。”科尔特冷冷的看着他:“二十七天前,你在码头跟人生争执,自称万普第一富商,家财达数万金币……这是你吧?” “我……我……那是我是喝醉了,再说跟人吵架是为个气势,也做不得准!” “那好,我慢慢跟你算。”科尔特继续说:“你全家三十二口人,除了你的至亲,你有十二个侍妾,四十三个仆人,五十以上的护卫……这些一年得花多少钱?” “我……” “别跟我耍小聪明,听我继续给你算……” “科尔特,不要这样。”我出声阻止了科尔特:“我已经说过了,愿意拿出多少就拿多少,硬逼就不是本总督的本意了。” “是的总督大人。”科尔特放了手,走回原位,又对“小本生意”说:“但因为你恶意欺骗总督大人,我要你明天就离开万普……我一个铜板也不要你的,你带着你的船队跟钱走吧!” 其他商人默不作声的看着,不要他一个铜币而让他离开万普,这处罚本身是很合理的,甚至说得上是宽大的。 但作为一个破落的贵族,“小本生意”在其他地方不可能被允许涉足商业,哪怕是行乞都不能去做生意--其他贵族会把他当做“耻辱之源”给清理掉。 “小本生意”面色苍白,额头上流下冷汗,带着哭腔哀求着说:“大人慈悲!请不要让我离开万普……” 这一声嘶哑的仁慈,让我想起在土城之战中,那些死在城墙上的魔属联军奴隶士兵,在死在自己人手里之前,他们也这样哭叫过……这“小本生意”说到底也就如同一个奴隶而已,是我的奴隶。 而我呢!我又是谁的奴隶?肯定不是菲谢特的奴隶,我是置身于这世界规则之外的人,我只能算是我自己的奴隶…… “算了。”心里一阵烦闷,我站起来说:“你不用离开万普,随便去哪里买块地,收地租养活自己好了。”这已经是我最大的容忍了,至少他不用死。 “谢谢总督大人的慈悲……” “今天就到这吧!”看了他们一眼,我就要迈步离开。 “总督大人。”一个进来偏厅之后就很少说话的商人突然说:“请您等等。” 我停下脚步,背对着他:“有什么话,说吧!” 这位稳重的商人说:“总督大人,我们能支援你,但就如同你所说,这会有很大的风险。” “然后呢?” “我们是商人,当然明白做生意是有风险的,有赚就有赔这很正常。” 来这家伙比较有心计。 “但是我要说,我愿意支援您,用我一半的家产支援您,您的城主应该知道我有多少家产。” 我缓缓的转过身子,看着他。 “说出你的条件。” “或者您不知道,其实我们在万普的生意做的不怎么如意,因为万普周边有一个……庞大的走私市场。”这位商人说:“我们所做的每一笔生意,都可以说是从走私商人手中漏出来的。” “继续。”我没流露出任何表情。 “如果您给我们一个公平的环境,真正公平、没有走私干扰的环境。”他说:“我们就不遗余力的支援您!” 我淡淡的说着话,心里早乐了:“你所说的,就是那位住海边城堡里的商人吗?” “是的,这位夫人的走私生意这么成功,是因为多方面的原因,并不是我们的生意手段比她差。”他的话停顿了一下,还看了一眼科尔特:“我也不好再说其他什么……” 我也装模作样的看了一眼科尔特。 “总督大人如果下定决心的话……”这位自以为得计的商人看看其他人:“大家都会支援大人您的。” “是的!”面带泪痕的“小本生意”突然有了精神:“我捐一半的家产……两万金币!” 其他人立即附和,转眼间“支援”的资金已达十七万金币。 而我还装着思索了一下,才说:“成交。” “谢谢大人!我们明天就把钱交来,金币可不可以?” “不用全部都拿金币来,我还需要其他的物资。”我淡淡的说:“至于具体是什么东西,科尔特会给你们安排。” “好的大人,无论您需要什么物资,只要这东西还在大陆市面上流通,我们就能替您搞到。” “呵呵。”我实在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不错,商人有商人的手段。那今天就谈到这里,我去换件衣服,失陪了先生们。” “大人!”见我没对他的事说什么:“小本生意”急忙抓住这最后的时机:“我……我知道错了……” “你?”我看了他一眼,再对其他人说:“如果你们愿意帮助这位先生的话,就在明天联名写个保证书送到我这来……我再考虑。” 完,我走出偏厅,不停的跟人点头致意,最后来到戒备森严的后院,进了我的房间。 “是少爷。”百合忙放下手里的阿布,走上来接过我外衣。 正在跟百合聊天的迪尔也站了起来:“你怎么不在前面跳舞?你可是舞会的主人呢!” “在某一位漂亮的小姐心里,我不是乡巴佬跟暴户吗?”我轻轻握住她的小手:“哪里还会跳什么舞呢?” “怎么,你不是吗?”迪尔用略带挑衅的眼神看着我,脸又红了些:“这一生里,你都是我的乡巴佬跟暴户,至于你其他的身份,本小姐没兴趣要。” “啊……我夫人,不,是俺老婆才对。”手中一用力,我已经抱住了迪尔,用粗得不能再粗的嗓门说:“俺老婆真是个大量的娘们……” 阿布怪叫一声,装摸做样的倒在地上,百合就在一边扶腰抿嘴,笑得无力。 “小贼……”迪尔瞪我一眼,捏住我胳臂上一点点皮肉:“你刚刚说什么?” “啊……我是说。”我嘿嘿笑着:“本总督心爱的夫人果然是一位心胸开阔的女士。” “能不能正经点,整天都嘻嘻哈哈的。” “有事跟你说。”我拉着迪尔的桌边坐下:“那些商人肯出血了。” “啊!这么快?”迪尔的眼睛眨眨:“他们答应出多少钱?” “加起来十七万。”我接过百合递过来的水杯:“是金币。” “这个数字,他们倒真是大出血了。”迪尔笑笑:“你是用什么方法说服他们的。” 我喝口水,看看迪尔。 “看我做什么,在问你话呢!” “我没有说服他们,是他们跟我谈条件。”我淡淡的说:“快佩服你夫君的先见之明吧!他们的要求就是让我将万普最大的走私商人抓起来。” 迪尔微张着嘴,好半天才记起万普最大的走私商人是自己。 “这些笨蛋,真是不可救药……”迪尔摇摇头:“这么好的机会,要是换成本小姐……” “换了你,又怎么样?” “哼,换了我,你就准备哭吧!” 我慎重的点点头:“不过,我亲爱的夫人,你现在准备好要哭了没有?” 第六章 迪尔的眼睛又睁得大大的,在魔法灯光的照射下,她眼中闪出的光是强烈而清澈的,几乎要将我整个人穿透。 “小贼,你又有什么坏主意?”迪尔明白了我话中隐含的意思:“痛快的说出来吧!” 没有达到恐吓目的,我只能笑笑,事实上现在可能没人能骗得了她……她曾经被如此优秀的我骗过。 “是这样,这些商人们要我清理万普周围的走私,而我也不打算就仅敲他们这一笔。”我轻声向迪尔解释:“我会要求他们每月上缴一定量的钱,但前提是你不能出现在万普。” “他们的钱能有多少啊!你居然会如此看重。”迪尔瘪瘪嘴说:“然后呢?我要去哪里?” “你得去我父母那里。”我给出了一个最甜蜜的微笑:“你的生意都安排好了吗?” “当然了,我把生意这些分给了三个人,都是我悉心栽培的。”迪尔点着头说:“因为你的特殊要求,我可伤了好一阵的脑筋呢!” “知道了,你辛苦了。”我把一边的水杯放到迪尔手中:“我为你准备好了马车,还有随从护卫,今晚就出吧!” “今晚就走?”迪尔放下举到嘴边的水杯,眉头已经皱了起来:“不用这么急吧?” 我当然迪尔的心情,她足有两年没跟我见面,短短一天的相聚后又得分开…… “我……我很抱歉,迪尔,我也想和你多待几天。”我握住迪尔的手:“但目前的环境你也知道,这里马上就会布满敌人的眼线,你不走的话真会有危险。” 迪尔抬起头,幽怨的看了我一眼:“我明白,可是,就不能让我多留一会吗?” “打完这仗吧!”我走过去,轻轻拥抱着她:“等打完这仗我就能替乌鸦夺回国土,到那时我就会有大把的时间,我会一直缠着你,缠得你厌倦。” “小贼又骗人。”迪尔低声笑着,靠在我怀里。 边的百合早带着阿布退出了房间。 “新年要到了呢!还有两个半月的时间。”迪尔拨弄着我胸前的衣服:“我要早点为父亲大人跟母亲大人准备礼物……” “怎么这么早就叫起父亲跟母亲大人来了?”我呵呵笑着:“太性急了点吧?” 听到我的话,迪尔本来柔软的身躯突然间就变硬了,接着整个人挺起来,面若冰霜的问:“你说什么!为什么不能叫父亲大人?难道我不是你科恩.凯达的妻子吗!” “你先别冲我火,是我的话没说清楚。”我哭笑不得的为迪尔解释:“我的意思是说,你是以我未婚妻的身份去见我的家人,当然不能这么快就叫父亲跟母亲。” 听我这样说,迪尔眼中的怒火翻滚得更加厉害,马上就要爆了。 “迪尔啊!都叫你不要这么冲动了。”我叫了一声苦,连忙把这事解释给她听:“我是看重你啊!如果让你就这样悄悄的进了家门,你的身份在那里?不就成为一个妾了吗?我怎么能让你受委屈?我一个大男人有什么所谓?以我的性格,我会在意别人怎么看我吗?” “哼!”迪尔还是偏着头:“做妾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我是被小贼骗了的,我、反正我们的婚姻都跟这该死的钱联系在一起。” “所以啊!我要你以我未婚妻的身份进我家。”我扶着迪尔的肩,把她的身子扳正:“听我说迪尔,我要给你一个浩大正式的婚礼,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所深爱的人,你的地位跟我另外三位妻子一样,谁也不能看轻你、欺负你。” 沉默片刻之后,迪尔才直直的看着我:“你是说……你深爱着我,就是单纯的深爱着我,跟我会不会赚钱没有任何关系?” “是的,这跟你会不会赚钱没有一点关系,我就是爱你。”我用力的点着头,真诚的回答:“就算你是个只会花钱的小傻瓜,我也会用尽一切手段娶到你!” 迪尔的眼睛渐渐湿润,终于又扑到我怀中。 “你这个坏蛋!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迪尔狠狠的掐着我的胳膊,流着眼泪骂我:“害我一直都在担心,以为你只是为了走私赚钱而娶我!你这小贼,坏死了……” 身为她的丈夫,我怎么会不知道迪尔心里的想法呢? 事实上迪尔这两年来过得很辛苦,走私生意在她来说只是小意思,她在意的是我怎么看待她。虽然自己是贵族出身,可毕竟是家道中落,而我们的结合原因又是因为钱。 在整个大陆上,这样的结合在贵族甚至王室中比比皆是,没什么好奇怪的。每一个贵族都会被人用金钱与权势来衡量,为家族服务是他们唯一需要付出的,一个贵族可以放荡不羁,可以拈花惹草,但正式的伴侣却往往不合自己的心意。 而其中最为悲惨的,就莫过于夫妻两人中有一人付出了真挚的感情……迪尔心里一定很矛盾吧!一方面要赚到足够多的钱给我用,一方面又会乱想:自己的丈夫看自己时,眼睛里会不会全是闪动的金属光泽,而看不到一个妻子付出的爱。 在来万普的路上,我就想过要为她解开这个心结,这里面可没有一丁点的欺骗,我的确深爱着迪尔。 照我的想法,迪尔应该很温柔的对待我才对…… 可是她掐我,一直掐我,还掐得好用力,虽然我是在强忍着痛,但是嘴里还是出了呻吟:“啊……啊……我、我不是不告诉你,我、我忙嘛……啊……轻点……拜托!” 当我变成一个彻底的“双臂青紫的总督”之后,迪尔才算放弃了对我的摧残。 “你再掐下去,可真的要出命案了。”我“嘶嘶”的大口吸着气:“怎么一点都不感激我呢?” “有啊!”迪尔还带着泪光的脸上洋溢着微笑:“这不就是!” 我缓缓的点了下头,以此向迪尔表明我自己被打击了。 “小贼……”迪尔面带羞涩的盯着我看,然后以闪电般的度亲吻了我。 “回来。”我一把抓住跳起来要逃跑的迪尔,拉长脸说:“小小女子,你居然敢偷袭本总督。” “就是偷袭了!”迪尔本来是用手蒙住了自己的脸,这时双手稍微放开一点,露出一点点缝隙:“你能怎么样……” 我就趁着着一点点缝隙,用嘴堵住了迪尔的两片鲜艳红唇,嘿嘿,早等着她上当…… “啊……”长长的吻后,迪尔大口的出着气:“你、你……” “怎么不对?”我装着迷惑的样子:“有人跟我说吻是甜蜜的,这不对,迪尔你不投入,再来一次。” “我没有……啊--”受到我的突袭,迪尔也马上用她的小嘴还击:“啊……好了吧!我快没气了,小贼。” “不行哦,书上有说女士的嘴唇是冰凉而柔软的,迪尔你的嘴唇怎么会这么烫?” “我怎么知道……”这次换迪尔哭笑不得:“你在什么地方看到这种坏书?” “要你管?还要试一下找出原因来!” “救命啊……有色狼!”迪尔在低声呼救,才没人管她…… 直让我吻了个够,迪尔才有机会坐直身体。 “少爷。”就在这时,百合在门外说:“岩石近卫长说,马车准备好了。” “知道了,你进来吧!”我看了看迪尔。 “你送不送我。”迪尔调皮的歪着头问:“听听看,前面的舞曲又在响了。” “送,当然送。”我微笑着说:“就是把前面那些家伙全加在一起,他们都没你一根丝重要。” “小贼!”迪尔轻轻笑着,在百合的帮助下整理好了衣服。 从城主官邸后门出来,我一直把迪尔送到马车上。 “心,我会尽快回来看你的。”我拉着她的手交代:“在其他人面前可不能乱来,我父母那里已经知道这件事,他们绝不会另眼看你,你就放心吧!” “可是……”迪尔欲言又止。 “什么?” “你一定不能再失信,一定要快点回来。” “一定。” “小贼……你要一切小心。” 我捏捏迪尔的手,再笑着松开,随后关上了车门。 马车向前移动了,我一直注视着,直到马车拐上街道。 “长官,你不用担心。”岩石轻声说:“夫人的安全绝无问题,城里在三个钟之前被我们彻底清查过,马车后有数十名近卫,出城后还有一个近卫营保护。” “我知道。”我呼出一口气,转过身体说:“我去舞会看看。” 前厅里,舞会进行了一半,舞曲的节奏已经变得缓慢起来。 到我再次出现,参加舞会的当然少不了再次的行礼。我一一还礼,环顾四周,现现在还待在这里跳舞的都是一些小角色,不然就是些无所事事的女士。有点影响的人都几个人组个小圈子,在角落兴奋的谈论著什么。 来,我“打击走私”的决定已经传开了。 我走近露台旁的一堆人,因为科尔特正在那里开怀畅笑。 “什么事这么高兴?”我问。 “哦,总督大人。”科尔特和众人一起跟我行着礼:“我们正在说您要打击走私的事情。” “难道在我要做的这件事里,竟然有让大家高兴到如此地步的东西吗?”我打趣说:“看你们乐得,带笑的脸如同娇艳的花朵。” “其实笑点并不在这里。”一个商人说:“总督大人您可能不知道,在我们万普,除了走私的那位夫人之外,还有一位女士的生意也做得很大。” “哦?”我偏过头去问:“是谁呢?” “当然是美丽动人的露西小姐了。”有人起哄说:“露西,总督大人都说到你了,还不出来?” 叫了两声,露西和另一位女士才从露台外走进来。 “总督大人也在这里啊!真是抱歉。”露西摇着手里的羽扇,笑呵呵的说话,早把身边一群男人迷得晕呼呼的。 “我们刚刚是在说露西你。”旁边有人讲话:“你可是万普最特殊的一位商人了。” “哦?”露西眼睛一转:“为什么呢?” “你唯一一位不受走私影响的商人!” 露西听了这句话,脸色更红了一些,她主要做的是妓院生意,当然不会被走私影响到。而跟在这句话后面的,自然是一阵“男人才明白”的哄笑声。 我淡淡的注视着她,看她怎么应付这些无聊男士。 露西的眼光闪烁着,先扫视了身边的男士们,然后才抿嘴一笑:“是啊!还不是各位在谦让小女子,改天我就清算一下各位在我店中的支出,再回赠一份大礼到各位府上。” “不愧是露西小姐啊!言辞真是厉害。”这下,有些家伙的脸上就剩下苦笑了:“让我那母老虎知道了,我还不被她吃下去?” “哪里哪里,是大家让着我才对。”露西乖巧的回答着:“倒是让总督大人见笑了。” “对了总督大人。”有人问我:“您来万普,有没有打算看看这里的风土人情什么的?” 我点了下头:“是有这个打算,但一来是时间上不允许,二来也没有合适的向导。” “时间啊!总能挤出一点来吧!我们都对大人您服服贴贴。”跟我淡条件的商人说:“向导人选不是就在大人的眼前吗?这位温柔可人的露西小姐可是在万普长大的,有露西小姐给大人当向导,大人一定会满意的。” “是吗?”有这样的提议我当然不会拒绝:“如果露西小姐不忙的话,那就约个时间出去走走好了。” “当然不会忙,露西小姐天天都有空!” 我脑袋在快的转动着,这些人是因为什么,一直鼓动我跟露西外出游玩呢?这其中必定有缘故。 “不如我们另找地方聊天。”有人提议:“让总督大人与露西小姐决定行程好了。” “好啊!好啊!” 这群人立即走了个干净,就连科尔特也跟他们一起走掉了,露西身边的女士离开前脸上还露出暧昧的笑容……这个,难道他们都知道本总督路途劳顿,需要美人陪伴? 好吧!管你们想干什么,反正露西就是本总督的手下。 我走到露西身边,露西俏脸通红,不得不用羽扇遮着一半面孔。 “有时间吗?我在后面房间等你。”我轻声说:“露台外边有个通道,有两个大个子守卫着。” “明白。”露西轻轻的点了下头,然后提高了声音说:“露西还有点事,请总督大人容我先告退。” “好。” 露西提着裙边,跟一个女伴出了大厅。 “总督大人……”一个非常微弱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可以跟您说句话吗?” 我转过头一看,原来是“小本生意”,于是就听他说什么。 “我、我、总督大人,我错了。”他的嘴唇抖动着,额头上又一次的流下了冷汗:“光明神王语录上说,我们会原谅意识到自己犯了错并诚心悔改的孩子。” 光明神王语录?我没读过。 “啊……然后呢?” “我知道错了,并诚心悔改。”他可怜巴巴的望着我:“请总督大人饶恕我……我一家大小都靠我养活。” “不是让他们帮你写保证书了吗?”我摸着下巴:“只有大家认为你是无心犯错,而且有挽回的余地,我就不会处罚你。就算你不待在万普城,以你的财产可以买很大一块地,养活自己不成问题吧?” 听了我的话,“小本生意”的脸上流露出一种极为悲愤的表情--虽然我心里知道这多半是假的,但仍为此人的表演天赋而叫好。 “他们……我向他们哀求,我求遍了他们所有的人,可居然没有一个人为我写保证书,可恨,他们以前是那样的奉承着我,我真是看错了人!”他放在身侧的双手在微微颤动,突然抬眼直视着我:“总督大人,我只有厚着脸皮来求您了……我知道,仁慈的您一定会搭救我的对吧?” 我哈哈一笑走出了大厅,来到前面的庭院里,“小本生意”立即跟上。 “小本生意,这是你自己说错了话,做错了事。”我看他一眼:“没有人冤枉你对不对?” “是!”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自己造成的后果得自己去承担。” “可、可是总督大人。”他苦着脸说:“我是被陷害的--他们告诉我,总得有人说出反对意见……” “不要想着告其他人,你以为我不清楚你们的勾当?”我瞪了他一眼,“小本生意”在我的眼光里一哆嗦:“吝财如命、贪婪无度,还想在本总督这里做无本生意?!” “我……小人错了。” “至总督的仁慈……”我随手在身边花丛中摘下一片幼嫩叶片,在“小本生意”眼前用两根手指压碎,捏出汁液,压低了声音说:“本总督大破魔属联军,杀尽他们的俘虏伤员,从上到下一个不留,你算个什么东西!” 生意被我冷漠的眼光注视着,浑身上下抖个没完,已经说不出话来。 “不过,想让我饶了你也行。”我丢掉手中了叶片,闻着指间的清新植物气味:“你要体现出你的价值所在。” “我、小人、小人从此追随总督大人,大人要小人干什么,小人就干什么,绝无二话!”他极力控制着脸上痉挛的肌肉:“总督大人让我离开万普,我就死定了。如果是在乡下买地过活,对我这享受惯了城市生活的人来说,那比死还难受!” 我淡淡的笑着,眼睛看着别处。 “求总督大人成全!”因为还不知道我的意思,“小本生意”只得双膝跪下,亲吻了我的靴子。 “起来了。”我拍拍他的头:“明天把送保证书来,知道怎么做吗?” “知道!知道!” “那就好。”我看到露西的身影又一次出现在露台边:“记住了,谁都可能被你骗过,但你永远骗不了本总督。” “永远记得……送老爷。” 不错嘛!都叫我老爷了。 第七章 走过大厅,我找到科尔特,跟他说明我今晚不再出来,要他替我送客。 到了我的房间,露西急忙站起来迎接我,她还穿着舞会上的晚礼服,依据她一惯“密不透风”的着装风格,裸露在外的双肩还用一条绣工精致的披肩掩盖着。 “你坐吧!我可渴坏了,真是热。”我拿着水杯猛灌一口:“舞会酒,你要杯水吗?” “我不用。”露西笑着坐下,摇头说:“我已经习惯了。” 我坐到露西对面,开着玩笑说:“我们很久不见了吧!美丽的女老板。” 露西低垂着眼帘:“总督大人别取笑露西了,请原谅露西上次的失礼。” “你也不要怪天照。”我说:“有关于我的真正身份,是我要他保守秘密不能向任何人提起这件事的。” “露西不会怪天照,其实在心里,我一直是把他当成弟弟来看待。”露西轻声说:“再说,这些都是你们男人的事,我一个女子是不好插手的。” “那些商人,他们为什么要把你推到前面来?” “是为了探听您的消息。”说到正事,露西这才抬起眼睛看着我:“他们凑了很大一笔钱,想让我……让我满足您的所有要求,并尽一切可能留在您身边,以得到您真实的想法。” “你答应了?”我呵呵一笑:“不需对我用尊称,就叫大人吧!” “是的,大人,我答应了。”露西红着脸说:“因为在刚才我已经认出了大人了,而且他们出的钱也不少。” “是这样。”我点点头说:“你也知道本少爷缺钱了。” “在万普,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露西回答我:“不过大人那么睿智,必定会解决吧?” 我站起身,走到窗前:“那是当然,本总督怎么可能斗不过这些商人。” “是。” 我转过头说:“你这么聪明,应该已猜出本总督那位朋友的身份了吧?” 露西老实的点点头。 “知道怎么做吗?” “知道。”露西低下头去:“我会永远保守这个秘密。” “你不用那么紧张,这里有最严密的防卫,还有魔法屏障,没人知道我们在谈些什么。”我把身子靠在窗台上:“曾经陪伴过我们的那几位女士呢?” “还在的。”露西说着话,眉宇间流露出一丝忧虑:“两位年纪大点的在帮我打理旅社生意;另两位年龄小点的一直在我身边,我教了她们一些礼仪,没让她们做什么。” 我低头考虑着。 “大人。”露西突然站起来走近,双眼勇敢的直视我:“她们都是身世坎坷的可怜女子,本性纯良,求大人……” “你干嘛?”我有些惊讶的盯着露西,她脸上的表情已经变成了企求:“我没说要拿她们怎么样。” “大人,你就答应露西吧!”可能认为我是在敷衍,露西咬了一下嘴唇,眼里已经流下泪来:“你答应的话,我、我就陪你……” 等等,看她这样,像是原本不打算陪本总督的……怎么?居然不愿意陪我?! “露西,不用担心,我的确没想过要把她们怎样,本总督一向言而有信。”我掏出口袋里的手帕,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我倒是对你的话很感兴趣,怎么你不愿意陪我吗?” “请大人原谅,我知道自己并没有反抗大人的权利,以大人的头脑跟手段,我永远都不可能抵抗大人。”露西低下头说:“但请大人听我表明心意,我愿意一生为大人效力,永远效忠大人。但是请大人、请大人放弃得到我身体的想法。” 听着露西的话,我有点呆呆的,连拿着手帕的手都忘记放下。 在遇到我之前,露西非常惨淡的经营着一家妓院,而自身却能保持纯洁,哪怕受到生命威胁都不肯出卖自己的**,这本身就有些怪异了。在遇到我之后,了解到我的身份之后,就像是在今晚,她应该很乐意把自己交给我才对……怎么,怎么会这样? 但是更让我费解的,却是自己并没有生气,一点都没生气,我心里只有迷惑。 “你知道吗。”我托起露西的下巴:“露西,在我成为一个贵族之后,你是第一个要我放弃某种东西的人,而且还是位女士。” 露西同样惊讶的看着我。 “你拒绝了我,拒绝了一个总督和一个神祐骑士,按我一贯的性格,我应该脑羞成怒的给你两个巴掌,然后再扒光你的衣服丢到床上去……”说到这里,我不由迷惑的摇了摇头:“可现在、本少爷现在居然一点都不生气!” 在这个时候,露西的脸上突然露出了笑意。 “你笑什么?” “对不起,大人。”露西连忙道歉:“你刚刚摇头的样子……真像个孩子。” “孩子?”我张大嘴问。 “是的大人,的确像个孩子。”露西差点又笑了出来:“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像个十岁不到的孩子,谁看到你这种乖宝宝的表情,都会忍不住露出笑意的。” 我这下是彻底呆住,这下脸丢大了吧!还乖宝宝?有杀得魔属联军丢盔弃甲的乖宝宝吗? “那现在呢?”我收回双手,用力在脸上揉了几下,努力装出一副凶恶的表情:“好了没有?” “现在很可怕。”露西吓得后退一步:“大人!” 我压下心里的慌乱,呼出一口气,嘴里咒骂着走到桌边坐下。 “露西大姐,你是不是心里有人了?”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可以成全你。” “回大人。”露西走到我身边说:“不是这样,我心里还没有喜欢的男子。” “那你为什么不答应我呢?”我抬头问:“是不是你立誓永远不嫁人?” “也没立过誓。”露西回答我:“每个淑女都应该有自己的秘密,不是吗?” 我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心里多少对露西的出身有了点想法。 “那好,我以后就叫你露西小姐。”我拉起露西的一只手:“本少爷今天就答应你,我会尊重你的决定。只要你看上我领地上的哪一位男子,我立即就去把他抢来给你!” “那就谢谢总督大人啦,我会留意,尽量给自己找一个好丈夫的。”奇怪的是,露西对我的这个提议却欣然接受:“但那几位女子,大人要怎么办呢?” “你把她们带来没有?”我问。 “我刚才已经让马车去接她们。”露西回答我:“现在应该快到了。” “是吗?”我点点头:“那我得去安排一下。” 走到门外,对岩石交代几句,我转身回了房间。 “我朋友那两位,我会安排他们去做侍女。”我对露西说:“至于我那两个,就让她们先留在这里好了。” “谢谢大人宽容。” “我的宽容从不白给。”我低声说:“其实这次来万普,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去做。” “是什么事呢?” “可能在十几天后,天照会把一批女士送来这里,大概二十位或者更多。”我凑近露西,悄声说道:“都是些非常娇贵的大小姐,你要帮我降伏她们。” “娇贵的小姐?这……”露西惊讶的望着我。 “都是些贵族小姐,可能还有更尊贵的。”我耸耸肩:“知道吧?菲谢特.夏麦陛下要选妃子了,可现在这状况,我哪里请得来这些世家名媛?这些就是我们用特殊方法‘请’来的侯选人,她们来的时候会有点不乐意,而你就得保证让她们高高兴兴的去接受陛下的挑选,还不能让人看出破绽来。” 露西的眼睛越睁越大,我说完话好半天她才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知道了。”露西点点头:“请大人放心,我一定能做到。” “好样的。”我呵呵笑着:“你今晚睡隔壁,明天就装做是被我占有的样子好了。” 露西的俏脸马上就红了。 又问了些万普生的趣事,到前面舞会结束时,露西派去接人的马车也回来了。在露西去带人的时候,科尔特来到我的房间。 “长官,一切都弄好了!” “其他部队有没有消息?” “放心吧长官,都来人回报过了。”科尔特回答我:“都在按预定行程前进,不会误事的。” “好,一切就照我们的计划行事。”我挥挥手:“你下去休息吧!” 科尔特才刚刚出门,露西就带着四位头上罩着薄纱的女人进来。 “见过总督大人。”四个人撩起面纱,向我行着标准的宫廷礼:“总督大人晚安。” “免礼了。”我走近她们,上下打量着:“嗯,你是我朋友的那位漂亮火辣;你嘛,你是我的纯情可人!” 四个女孩被我一一辨认,每认出一个,她都会低声回答我并再次向我行礼,看样子被露西训练过一点都不假。而我的眼力也够好,虽然过了两年的时间,居然没有认错人。 “已经晚了,总督大人要休息了。”露西在身边做出了安排:“你们俩侍侯总督大人,你们俩跟我来。” “向总督大人告辞。” “去吧!” 送走了露西等三人,我不由靠着门沉思起来:今天的事情太奇怪了,不霸占露西这事还好说,我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流露出“乖宝宝”的神态?这……真是丢脸之极。 头一看,房间里两个女子正看着我,一触及我的目光她们忙低下头。 “呵,抱歉,我想事情想入神了。”我走过去:“冷落你们了。” “不敢。”那位“漂亮火辣”抬头说道:“我们本就是来侍侯总督大人的。” “你们以后就是我的侍女了,还是叫我少爷的好。”我托起她的下巴,用尾指摩擦着她的颈侧到喉部之间:“明白了吗?” 她怎么回答我没在意,我在意的是我的动作,尾指摩女性颈侧的小动作是我前生与异性欢好时的习惯,怎么现在做出来就像一个新手那么生疏? 在这一瞬间,我的脑袋一阵迷乱,仿佛连时间也停滞下来…… 怪了!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我肯定自己的感觉是真实的。 “你替我更衣。”我非常迷惑,继续挑逗着漂亮火辣,转头对纯情可人说:“你脱衣服给我看好了。” “你叫什么?”我问替我更衣的漂亮火辣。 “露西大姐说我们必须得忘记过去,所以她为我新改了名字。”她解着我的衣服说:“少爷,我是墨兰。” “墨兰?”我问一边的另一位:“那你呢?” “回少爷。”她衣服脱到一半,半掩着胸脯说:“我是寒兰。” “都是兰花的名字啊!你们跟我另一个侍女的名字很相似。”我是没想到露西还这么了解兰花:“她叫百合,回到总督府的话,她可就是你们的长官了。” “是。”墨兰轻笑着说:“是我们的长官。” 我忍不住把她抱过来,轻咬着她的耳垂说:“宝贝乖乖的,用你的魅力唤醒我的野性--让我冲动起来。” “是的少爷。”墨兰的手划过我的胸口,替我除去内衣,自己的呼吸也变得急促:“如果我不够,还有寒兰妹妹……噫,这腰带怎么解不开?” 我低头看看,原来是那根被叫做“风之束缚”的腰带。记得某位神族曾经跟我说过,这条腰带会慢慢熟悉我的气息,并在某日觉醒…… 我靠,结果它一睡就是两年,连个呼噜都不打。如果不是看这“风之束缚”成色够新又够坚固的份上,本少爷早把它压箱底了。 “没事,这只是一条很有性格的腰带。”我随手解下“风之束缚”仍到一边,拉着墨兰和寒兰来到床边。 寒兰害羞,立即上床用毯子遮住自己,而墨兰还等着我的话。 “你还有别的衣服吗?”我问她。 她才不明就里的点点头,我已经把她推倒在床上,双手捏住她的裙边一用力,撕出一个大大的口子,然后是上衣、内衣……直到墨兰身体上的一切的衣物全被我撕得七零八落,那种新手的生疏感觉却没有再出现过。 “怪了,真是怪……” 我自言自语的说出这句,想着刚才出现的生疏手法是不是偶然现象……可脑袋里突然一声轰响,眼里的景物一阵激烈的摇晃,再恢复过来后眼里就只剩下墨兰的身体,是那种有点模糊的视觉……受她洁白肌肤的诱惑,内心深处有一股要摧残眼前这个女性的恶念涌了上来,不可抑制的涌了上来! “少爷……啊!”墨兰还没做好接纳我的准备,我已经压到她的躯体上,粗暴的咬住她胸前饱满的乳峰。 接下来,在墨兰的低泣声里,我粗暴的对待着她。 我的脑子是清醒的,我明白这样的做法不是我的本意,但我完全没办法去抑制那股近乎狂暴的冲动! 在粗暴对待墨兰的时候,很明显的,我得到了一种极大的满足感,身体的接触、肌肤的摩擦,连墨兰痛苦的呻吟声都加深了这种感觉……动作越粗暴,这种感觉就越强烈。 就在一边舔着墨兰脸上的泪珠时,我甚至还有时间和空闲去想别的事,例如明天该做些什么、军队的攻击路线,或者回忆起迪尔今天穿的衣服真是漂亮之类。 后怕,真是后怕,如果迪尔今晚留在这里的话,那事情可就糟糕了……对了,真庆幸把迪尔先送走,她可是我所尊重的妻子--尊重的妻子,当心里想到这句话时,脑子里传来一阵剧痛,这剧痛来得是这样的突然,我还来不及抱住脑袋呻吟一声,整个人已经无力的倒在墨兰身上。 到了墨兰的目光,从恐惧到慌乱,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她脸上的表情也在变……可这一切,为什么这么缓慢? ※※※ “……狼哥,先期到达的兄弟说,一切都很正常,他们已经开始交易了……” “……你做了太多的事,是时候退休了……” “……所有生命的记忆都该共同分享,以应对以后的危险……” “……妈妈,为什么我的头是黑色的啊……” “……好,你想加进来也可以。但是你要叫我老大……” ※※※ 袋里乱极了,前生和儿时的事情变成一个个独立的片段,如同被击碎的碎片一样在脑袋晃来晃去。虽然我极力想把它们聚集在一处,但它们跳跃着、闪动着,让我无法抓住它们……我就像是在看着别人的往事。 坦白说,我对另一个科恩的所有事情都是了解的,但仅仅是了解而已,我很清楚,我在祭台受伤时才真正醒来。在这之前的记忆并不是我的,我只是被动的接受它们,面对这些记忆我完个旁观者。 我知道这些事,但我不在这些事里,没有对这些事的感受、没有欢乐、没有悲伤,甚至连麻木都没有…… “……但是,科恩有时竟然变得连我几乎都不认识了……” 时候的自己和如今的自己之间有一道断层,难道是我的体内其实有两个科恩?这,这不会是两个不同的科恩在争夺身体吧…… “……姐姐!你快来看呀!我抓到一个贼啦!”小凯丽瞪着她那双大大的眼睛,用长剑指着我。一瞬间,又变成长大的凯丽站在总督府宴厅外:“……就算是要拿刀子砍人,本夫人都不怕!” 凯丽,是凯丽,一想到凯丽,就想起她现在刁蛮的性格,还有、还有披风上的刺绣,小时候,她又是个怎么样的小女孩呢…… 袋里“呼呼”乱响,一段段关于凯丽的往事浮现出来--好奇怪,我不再是旁观的身份,我慢慢感受到在每一件事里小科恩的感觉:尴尬、甜蜜,还有更多的无可奈何…… 慢慢的,对凯丽的感觉已经自行结合起来,从小时候到现在的,没有一点遗漏。 会啊!这明明是两个片段,却自己合并起来了。难道说,只要是两个不同的科恩都有相同认知的事物,就可以结合起来吗? 袋一阵阵的刺痛,接着就是菲琳和温丝丽……这感觉很奇妙,每连接起几件事,脑子里就冷静一点,心里的暴躁情绪也会跟着消散,其他在脑子里乱晃的片段也慢了下来…… 渐渐的,凯丽、菲琳和温丝丽的记忆完全融合,中间再没有一点缝隙。而其他的零碎片段就以这几段记忆为标记,自己找到合适的位置插进去。 逐渐的,脑袋也不那么痛了。 “少爷……”墨兰略带惊慌的声音在这时响起:“您怎么了。” 我眨了几下眼睛,现墨兰和寒兰都紧张的看着我。 “我……”我拍拍脑袋,迷惑的问:“什么时间了?从我倒下来开始?” “大人您说什么啊!”墨兰咬了下嘴唇:“你不是刚刚才倒下来吗?” “刚刚才倒下来?”我几乎抓狂,刚刚好像过了一年那么久……可看看她们俩的样子,不是在骗我啊! “抱歉。”我看到墨兰身体上的伤痕:“刚刚弄疼你了吧?” “没、没关系的。”墨兰下意识的缩缩身子,倒是寒兰还惊恐未定,脸色保持着苍白。 “靠近点。”我坐了起来,扶正墨兰,伸出手覆盖在她的额头上。 “飞翔在夜空中的精灵,请睁开你高贵的眼睛,我以自然之名义呼唤你,治疗我眼前之生命……”我轻声咏颂着,放在墨兰额头的手逐渐热,手心中也溢出柔和的白色光带,将墨兰的身体整个包裹起来。 墨兰身体上的抓痕和淤青在慢慢愈合,到我一段咏唱完结的时候,她的伤已经全好了。 “不痛了?”我看着墨兰:“刚刚是我的错,放心,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墨兰不怪少爷。” “啊……刚刚这里的牙印好吓人。”寒兰抚摩着墨兰的肩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么多伤口,这么快,就连神殿法力很高的祭司都得花至少一刻钟的时间。” “你怎么知道的?”我问寒兰:“你见过吗?” “有啊!我小时候掉下山坡,有好多伤口,那时候正赶上神殿的‘神耀日’,母亲就带我去。”寒兰慢慢的回忆着:“是位年纪很大的祭司给我治疗,别的祭司很尊重他,我记得很清楚。” 难道我的魔力上升了吗?难怪刚刚咏唱完毕,墨兰身上的伤就好了。 “你们先休息。”我让她们躺下,再给她们盖上毯子:“我一会就回来。” 第八章 穿起便装,拿着黑铁刀,我走到门外。 “长官。”站在门外的是岩石和其他几个人,岩石警觉的目光在我开门那瞬间就把我整个人罩住了。 “嗯,我到花园去。”我走过他身边:“去叫几个近卫来,身手好点的。” 我在花园里把身体活动开后,十个武技最好近卫就站在我身后了,清一色死人堆里爬出来好手,照以往的经验,我最多同时打两个。 个精灵魔法师也到了。 “隐藏在暗夜的精灵,我以虔诚的心召唤你,张开你能遮蔽一切的双翼围绕在我的周围,阻止光线的外溢,隔绝声音的传递……”我不等身边的魔法师施法,就已经使用了这个我以前绝无可能使用的魔法,精灵手抄中的中等级魔法--感官结界。 层如同水波般漾动的薄膜在我身边成型,并逐渐扩大,直到罩住以我为中心、三十臂半径的圆形地面……成功了,我居然成功了。 身边的精灵面带微笑,放下她已经举在胸口的法杖。 “贺喜大人,您终于可以使用中等级的魔法了。”她真心的向我祝贺,我们在精灵森林学习魔法时就认识,她负责教授我风系魔法,对我的魔法能力一清二楚。 “可惜这里是自家花园,破坏了可惜。”我笑笑说:“不然我可以放几个大点的魔法。” “想检验一下是吗?”精灵走近我:“其实不用释放大型魔法,我有其他方法试探你现在的魔法造诣。” 我有点迷惑:“什么方法。” “游戏。”精灵站在距离我两臂远的地方,伸出了右手:“精灵的游戏。” “我们不用咏唱。”她的手指微微分开,轻声对我说:“仅凭自身的魔力来争夺。” “争夺什么?” “就是这个。”精灵的手指出微弱的蓝色光线,没多久,在我们头顶上已经有很多水滴积聚起来形成拳头大的一团:“如果你不能争夺到这个水球术的控制权,你会被淋湿的。” “这个……要怎么做。”我急忙伸出手来:“会伤到人吗?” “普通的水,绝对不会伤到人。”精灵的手指继续散着蓝光:“这不是通过咒语释放或者召唤的,这不过是这空间内本身游离的水元素,只要你魔力够强,你就能从我手中夺走。你需要做的,就是以你本身的魔力吸引它而已。” “好!”我回忆着往昔的魔法课程,先在手中积聚本身的魔力,渐渐的,我的手指也开始散蓝色光线。 “要压缩你手中的魔力使之凝聚,越紧密越好。”精灵指导着我,她的手中已经没有光了:“手中有蓝色光带,证明你的魔力在外泻,松散的魔力是没有吸引力的……” 我集中注意力,手中蓝光逐渐消失,头顶的水球逐渐向我手中移动。 “你掌握得很快。”精灵笑笑:“注意了,现在我们开始争夺。” 她的手掌一翻,手心对着已经向我手中落下的水球……水球飘移的方向立时改变,向她手里飘去了!啊!啊啊!不要啊! “当水球快接触到我手心时,就可以被我完全控制。”怪了,她在这个时候居然还能轻松的说话:“到那时,大人你就得回房间换衣服了。” “不……一……定!”我好容易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再次向手中送去魔力……这太困难了,一边聚集魔力,还得一边压缩。 “你不但需要有精良的魔法技艺,自身魔力的强弱才是最关键的。”可恨啊!她还调侃我:“而这游戏的乐趣就在如果我们控制得不好,水球还会越来越大。” “我就不信。”我静下心来,手心向外,以聚集压缩的魔力吸引着水球。 在我不断注入魔力的情况下,水球逐渐改变了方向,向我手中飘来。 “看到了吧……这就是本少爷的实力。”看到水球逐渐靠近,我不禁有些高兴。 “大人你很努力。”精灵看着我说:“不过,仅仅这样还不够打败我。” 她的手心微微向外一凸,那该死的水球又抛弃了我,被她夺去了…… “乖乖不要跑!”我在心里大呼,手中积聚了几近全部的魔力:“给我回来--” “大人的魔力已经用得差不多了吧!可是我还有。”她在抿着嘴微笑:“大人最后的办法,就是尽最大努力压缩魔力了……” 好歹我也是她的上司,她怎么一点面子都不给,没见我额头已经有汗冒出来了!不行了,真的不行了……水球已经快到她手心了! “大人你要输了哦……” “我才不会输!”我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别看你是精灵,本少爷绝对不会输的!” 在全身魔力快要枯竭时,身体里有一丝与魔力相似的能量冒了出来,虽然只是一点点,但却是在缓慢的增加--这能量的感觉好熟悉,我思索一下,明白到这是我以灵魂状态在宇宙里漂移时吞嚼的能量! 可是,能把这股能量加入魔力里去吗,会不会生爆炸什么的……不管了,两种能量在我体内共存了这么久,也没见有什么事……好吧!让你看看我的厉害! 才极小心的向手心中注入一丝这种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能量,就--哎呀呀呀!有点痛…… “啪!”手心中传出一声非常微弱的声响,水球以比刚才快一倍的度向我手里飘过来。 精灵眼里闪过迷惑的神情,手中蓝芒一盛,接着消失,水球在接近我手掌不过几寸的地方静止下来……随着她眉头皱起,水球开始倒退。 不要这样!我再次注入能量,稳住水球的移动……不是不想多注入,是不能……因为我的好痛啊! 淡蓝色的水球在两人之间停止漂移,开始微微自转。 “啪!啪!啪!”手心里再次传出声响。 “大人……”在这样的情况下,精灵说话也不是很轻松:“算打和,我们还是放弃好了……” 我猛点头,手心里像有针在刺。 “把手中魔力向上射出吧……”精灵指导我:“要动作一致……数到三!” 我们同时反转着手掌,使之对着头顶的空中,在她艰难的数到三时,我们一起释放了手中的全部魔力…… 我抬头望去,只看到两道蓝色光束直刺虚无的夜空,其中一道纯蓝色的光带不久就扩大消散,而被我释放出去的那道光束却一直飞射上去,直到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失去控制的水球掉在脚边,“哗”的一声,水花四溅。 “真是奇怪了。”我抚摩着手心,心里怎么都想不通:“刚刚那么痛,现在别说伤痕,连个红点都没有……” “大人,抱歉了。”精灵一副疲累的样子:“我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不要紧的。”我淡淡的笑着,看了看被水打湿的下襟:“游戏而已,只是这结界要重新释放了。” “结界就由我来释放吧!”精灵说:“大人你不是还要和其他人练习吗?” “好!”我随口问:“我的进步怎么样?” “大人你……”精灵想了一下:“虽然大人的魔力比较奇怪,但是毫无疑问的,你已经是一个合格的魔法师了。” “多谢你的指导。”我心里好一阵兴奋,多年来,我的魔力总在见习魔法师的水准上打转。虽然嘴上说不在意,但见到别人使用中高级的魔法时,我心里那个酸啊……一朝有了突破,怎能叫我不高兴! 在精灵释放了感官结界并走开之后,我才注意到,十个近卫加岩石,他们都一脸仰慕的看着我。 “你们怎么了?” “长官,你好厉害。”一个翼人军官说:“虽然长官你和那位精灵打个平手,可谁都看得出来那位精灵魔法师很疲累,但长官却很精神呢!” “哦?是这样吗?”我摸摸下巴:“那接下来你们就上吧!活动一下,先来一个热热身!” “好!”一个军官站出队列:“长官我先来。” 这是个半兽人,个头比我高得多,手臂也比我长,力气就更不用说了--半兽人呢!你以为这称呼是假的? 可他的动作,却变得好缓慢。 他连架势都没拉开,我试探性攻击过去的一肘已经撞在他小腹上,半兽人闷哼一声,往后倒下去,我一慌,一伸手把他向后倒下的身体拉了回来--这动作快得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没事吧?”我忙问。 他撑起身体,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吐出来,这才向我竖起大拇指回答:“没事。” “那就多来几个!”我跃跃欲试。 岩石招呼一声,几个近卫就围了过来。 我试了试自己现在的度和力量,协调了一下就冲了上去,几个照面下来,几个人都被我撂翻在地。就连岩石也不例外,我一拳就破开他的防御,打得他倒退了好几步……在我看来,他们的动作都变得无比缓慢。当然这是不可能的,是我、是我的度变快了。 “可以了长官,你的度和力量都有很大的进步。”岩石说:“如果你用武器,我们一刀都接不下来。” “那就试试看吧……” “不可以的长官。”岩石大声阻止:“夫人们吩咐,不准我们跟长官训练时使用武器,而且陛下也赞同!” “靠……”虽然是意犹未尽,但我知道岩石这家伙非常的固执,菲谢特的命令他绝对不会违背,只有无可奈何的摆摆手:“回房睡觉!” 不过,我对今晚的收获已经很满意了。 回到房间,墨兰和寒兰还睁着眼睛等我,看到我一身大汗,忙起来侍侯我洗澡。想起不久前才吓到她们,总得补偿一下吧…… 这夜,于是这夜也没怎么睡。 第九章 为了证实我的“真诚”,我一大早就带商人去参观迪尔以前用来走私的码头。 到仓库里贴着“走私品”标志的货物,看到码头上被“扣押”的船只,他们无不精神振奋,奔走相告。 迪尔的走私活动一直是压在他们心头的大石,可以说他们一直生活在迪尔的巨大阴影之下……现在,我亲爱的迪尔已经不在万普,他们也认为走私被我彻底打击了。自然的,他们许诺的捐款和物资以最快的度填充着我的仓库。 至于那位“小本生意”,他在舞会的第二天清晨就送来鲜血写成的保证书,为了证明是自己的血液所写,他还把手指上的伤口展示给我看。一来我不想失去他那笔捐款;二来嘛!我还有其他打算…… 他被人推到前面顶撞我,在出事之后不但没有人帮他开脱,居然也没人肯在他的保证书上签名担保,以“小本生意”的小心眼,他心里一定是恨极了这些人。 我需要这样一个人,我需要他继续留在万普的商场里,“小本生意”一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报复他人的机会--再说,这也显得本总督宽宏大量不是吗? 我拍着他的头,说些安慰的话原谅了他。 在接下来的一天中,我除了处理公务之外都是跟露西在一起,我们去购物、游览,神态亲密无间,骗得万普城里人人都以为她成了我的妾。 在我到达万普的第二天夜里,我照例在城主官邸举行舞会。不过我只在舞会前露面一下,然后就从后门上了一辆马车,剩下的事情全部丢给科尔特。 马车平稳的行驶着,不大一会就出了城门。我不慌不忙的换上全套装备后还小睡了片刻,到我醒来时,马车已经停在万普城几十里外的一片野地里。 “长官,我们到了。”岩石上来为我打开车门:“要换马。” 跳下马车,我带来的一个近卫团早就以行军队列等在道路两侧了,漆黑的夜幕下,士兵们盔甲整齐,正在安抚自己的坐骑。 “精神不错嘛!”我一边走向自己的战马,一边打着手势让前队出。 我们去打仗,有商人的支援就是好啊!在马蹄上包了布以后,二千多人的队伍行进居然没有多大声音。 近卫团的士兵都不是菜鸟,再加都有伪装成商队的后勤人员为我们补给,所以我可以带着他们马不停蹄的前进,犹如刮过原野的季风,快的、不可阻止的,一路向哈力克那蠢货的封地而去…… 哈力克的封地是杜枫行省,面积只有半个暗月行省大,主要是以农耕为主。城市不多,行省府是一个有数百年历史的中等城市--枫叶城。 杜枫行省同时也是斯比亚帝国贵族名门比较集中的一个行省,素有“贵族襁褓”的别名,而在这个行省的土地上,到处是各个贵族世家的祖产和乡间别墅。 选择哈力克作为我的第一个的打击对像不是没有道理的,第一,只要在杜枫行省取得优势,我就可以从侧后打击进犯暗月行省的两股敌军。第二,这么多贵族世家,总能抓几个小妞回去交差吧? 据以前的情报,杜枫行省也不过二、三万的守军,其中一万五千人是枫叶城守军,因为枫叶城的贵族较多且娇贵,所以这支部队的人数是铁打不动的,神魔大战时都不曾被帝国抽调。此外还有不到一万五千人的军队分别驻守行省各地,这些零散的部队将是被我们先打击的。 我麾下部队的行进度经过参谋部多次推演,因为大部分步兵团还在训练场,有的训练没结束,有的人员不齐,所以我第一批带来的部队不是很多,也就八个近卫团两万人左右,所以各团进攻的时机、相互的配合就显得非常重要了。 第一军团里的十个近卫团是我黑暗行省军队的精英部队,这次就被我**了八个,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在想些什么,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两天之后,我带领的这个近卫团已经赶到沙漠入口附近,其他七个近卫团已经跟我所在的部队取得了联系,他们先到,所以战地指挥、侦察等等都已经完善。 部队分散进入沙人士兵构建的工事里休息,我就直接到了参谋部,等待着最新情报的传回。不久之后,玛法就风尘仆仆的赶回。 他冲进参谋部,一边抖落身上的沙尘,一边大声吆喝:“我回来了。” “看见了。”我示意身边的近卫给他倒水:“我的总联络官,眼看你就要成为文臣了,注意一下仪表好不好?” 玛法差点没被一口水呛死,咳嗽着问我:“啊?文臣?我不是军官吗?” “这是陛下的意思,不过是我还没答应而已。”我面带微笑:“如果想继续当军官,你就祈祷你这情报系统不要失灵。” “绝对不会。”玛法放下水杯走到我面前,拍着胸脯说:“放心好了。” “废话少说。”我把地图推给他。 玛法单手按着地图,从旁边拿起笔来:“我正要说明,情况有一点变化。” 我一招手,参谋部的头头脑脑立即围到桌边。 “进攻暗月行省的两支敌军行进缓慢,按原来制定的计划,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抓住他们的尾巴,此外杜枫行省的守军变化也不大。”玛法指着地图,用笔在相关地点标的守军数量:“但麻烦的是,原本在乡间躲战乱的贵族们大多已经收拾起东西跑去枫叶城,长官你期待的强掳少女计划有些行不通了。” 我摸着下巴:“的确是麻烦。枫叶城说小也不小,强攻会遭受很大损失。” “而且麻烦的是,我们现在根本没时间在杜枫行省耽搁。”一个参谋说:“我们的计划是以最快的度打开通道,直接威胁进犯暗月行省的敌人。” “是啊……正因时间紧迫,才出动近卫团。”我的手指在原定的进军路线上滑动着:“可陛下选妃的事一旦成功,对敌人造成的影响将是巨大的,他们的阵营会产生猜忌,甚至分裂崩溃。两方面同时进行,比我们在战场上单干强得多。” 我们面临一个两难的选择。 先我们兵力不足,打了进攻暗月的敌人就没空去抓贵族小姐,而后者造成的正面影响将远远胜过一次战役。方方面面都要照顾到,真是不容易啊! 这两个目标都要完成,但时间不多。既然时间不多,就要兵行险着……不过,离这里不远处就有一个步兵训练营地,也许可以让卡罗斯带点人上来支援一下。 “这样好了,照常进攻。”我下定决心,指着地图说:“八个近卫团分成三路,中路两团我来指挥,左右两边各三团,我们同时进攻,矛头直指枫叶城!” “为什么这样打?” “为什么?”我嘴角微微一翘:“贵族们不是在往枫叶城里跑吗?我们就做出包围枫叶城的架势,把他们逼出来……同时又不会浪费很多时间,我们沿途要大造声势,最好是能够直接包围枫叶城。” “包围枫叶城?”身边一个参谋出惊呼:“我们只有两万多人啊!” “是的,我们就两万人,虽然我的目的不是枫叶城,但是我要让哈力克魂不附体,吓得他钻床底!”我在地图上用力一拍:“就这样决定!命令后面,立即调集六个步兵团跟上来,增援我们攻打枫叶城!” “是!” “部队准备好出了没有?” “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动。” “天黑行动!” ※※※ 沙漠里的夜是寒冷的,疾风在身边呼啸着,夹着飞沙,刮起战士们盔甲外的罩衣,也带起我的披风,吹乱我的头。 在排列整齐的五千多士兵前,我抬头看着月亮,眼光久久凝视着这散微弱光线的上弦月,在我正面,五千多双眼睛却在凝视着我。 “今晚这月亮,这所有的一切……”我突然大声喊出:“都是属于我们的!” 战士们用同样巨大的声音回应我:“都属于我们!” “把死亡……”在风中,我极力把声音凝成一股:“带给敌人!” “我们生存!” “我将带领着你们,光荣的近卫军人……”我高举右拳:“为陛下而战斗!” “为陛下而战斗!” “出!” 我随即蒙上面罩,掉转马头,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身后跟着五千个燃烧的灵魂,跟着五千颗火热的心。 这条路线是熟悉的,就在这块沙漠,我上了军事生涯的第一课。 背负着十五天的口粮,两个近卫团的士兵跟随我越过边界,两个钟之后,我们已经出了沙漠,踏上了杜枫行省的土地。 在此之前,我的命令很明确,对杜枫行省里的人,穿军装的一个不放过,不穿军装的一个也别管,各级官员的住宅官邸全数夷为平地,但贵族私产绝不能碰! 五千人的队伍逐渐分成前后两军,我带着参谋部在中间,岩石也忠诚的履行自己的职责……带着一队近卫把我围起来。 战斗之前,杜枫行省就布满了我的情报人员,一部分是玛法的手下,一部分是天照的手下。都有人为我们指引方向,敌军最新的动态也会在第一时间传回。这些人真是太重要了,我对杜枫行省领地上的一切几乎是了如指掌。 匹白色战马在历经重重检查后靠到我马边,马上商人打扮的人向我大呼:“大老板,前面五里有敌军营地,守军八百!” 我转头,向一边的传令兵做出手势。 前队加了,“为了陛下--杀!!”的狂呼声随风传来,无数枝的火箭被射出,拖着橘红色的尾巴,照亮了漆黑的夜空,也点燃了战士眼中的复仇火焰。 当恶狼一样的近卫军收起手中马弓准备冲进敌军营地之时,大多数的敌军才从梦中惊醒过来,根本来不及布阵,只能三三两两的迎上来……迎接死亡。 这种疏于训练的守备步兵,盔甲凌乱、脚步轻浮,在我看来根本就不值一提。 前队如风卷残云般掠过敌营,留下遍地死尸……而在这个时候,随军魔法师高声吟唱,天空闪现出绚丽多彩的光芒,先是连环闪电,再是爆裂火球,银白色的闪电在跳跃,暴烈的火焰吞嚼着一切,这个营地被魔法力量撕得支离破碎! 在凄厉的惨叫声中,在**焚化的焦臭气味中,在漫天飘散的黑灰中,零散的敌军抱头鼠窜,他们只想着避过这一连串的打击,哪里还有战斗的意志? 好不容易,这魔法的肆虐总算是过去了,幸存下来的敌军还未来得及感谢神明,队型比前队更加密集的后队已经骑着战马冲到他们近前……所有不属于黑暗行省军队的生命,在后队的冲击下全部化做血雾飞溅! “不准停留……”我在狂呼:“继续前进!” 七个钟之后,我们已冲到百里外,此时已是早第二个敌营就在眼前! 后队加赶上,接替前队位置,而敌营中警号连连,五百敌军已经手持长枪排好阵势,可惜他们还没等到我军逼近,就被一阵急箭射得七零八落,死伤惨重之下,有人一声喊,余下敌军丢下战友尸身,全数退回营中。 对强健的马匹来说,营地单薄的栅栏如同烂纸般脆弱,对挥舞着战刀的近卫军来说,马下那些惊恐失措的敌军几乎就是白痴……有敌军被长枪刺穿身体,惨叫声经久不息;被战刀斩下头颅的,喷溅出高高的血柱。 凭借训练与装备的优势,更有军种和数量的差异,这区区数百敌军那能抵挡? “把敌人低贱的身躯踩在马蹄下,夺去他们的生命,让他们接受可耻的失败!”我挥舞手中的黑铁刀,依旧是在狂呼:“向我们的目标--枫叶城前进!” 其他两路的行进也相当顺利,始终保持着和中路一致的度,到当日中午时,三路铁骑已经突入杜枫行省两百里的地方,相互间的间隔保持在一百里之内。 这是曾经战胜过魔属联军的军队,这是一支不可阻挡的力量,这滚滚的铁流奔腾着,咆哮着,夹带着为陛下复仇的**,风驰电掣的涌入了杜枫行省的腹地。 杜枫行省地处斯比亚内地,一百年都难得用兵一次,平时守备之松懈可想而知。在成为前线行省之后,虽然哈力克意图加强军力,可军队里日积月累沉淀下的懒散习性怎么可能说改就改?更别说为让部队跟着自己叛乱,哈力克是大撒金币,他麾下的每个士兵都变得前所未有的那么富裕…… 边境部队慢吞吞的换着驻地,在遭到进攻时都没进入要塞,还猫在临时营地中。要害城市里的部队照样在花天酒地,纵情寻欢。而鲁曼给他们拨来的粮草物资,因为有内线的保护而尽入我手! 个个村庄被占领,一个个小城镇插上了代表夏麦家族的王旗。在我军所经之处,哈力克的行政体系被完全摧毁,效忠哈力克的地方官员,连同他们的家人全部以判国罪论处,身体被高悬在城镇最高的建筑物下……这没什么好说的,想想克里默陛下和纳舍尔阿姨的遭遇,我的士兵们忠实的执行着这一切。 平民没有被伤害,他们也是我斯比亚帝国的子民,这场卑劣的叛乱与他们毫不相干,我下令在每一个城镇张贴告示以安抚民心……至于治安,在斯比亚帝国所有行省,天照的手下早已成为最大的黑帮,如果我愿意的话,我可以知道每个村镇里每个小混混的所有事,所以我从不用为治安烦心。 但贵族的事处理起来就麻烦些,因为要达到分化敌人的目的,所以在待遇上必须要有明显的区别。 家族里有适合婚嫁的女性,又没明确支援叛乱,宣布效忠王室的,所有财产皆受保护;家里有适合婚嫁的女性,但支援了叛乱的,家产被暂时没收,家中成员与奴仆不得外出;家中没有适合婚嫁的女性而又支援叛乱的,所有财产被暂时没收,家中成员被看管起来,等菲谢特选妃的消息一传开,他们也就算活到头了。 左右两军一个大弯绕过来,兵分三路的部队在第三天重新汇合,并在次日兵临杜枫行省府--枫叶城城下。在我们所经过的路线上,哈力克所有的守备部队全部被消灭,足有九千多人…… 而我们这两万多人只是前锋而已,如果我事前制定的计划被执行的话,在我们后面的主力部队早就在开始行动了。 第十章 枫叶城是一座很有点历史的老城了,绵延的高耸城墙爬满绿苔,护卫着身后的繁荣。透过城墙,可以看到城内高大建筑的尖顶。我带着部队一路杀到到城外时,甚至隐隐约约听到城里传来神殿晚祈祷的咏唱声。 古老的吊桥塔楼,还有护城河边栽种着四季常绿的树木,缓缓吹过的轻柔细腻的晚风……这些杂碎还很会享受生活。 我骑在战马上,面向着枫叶城的城墙“嘿嘿”冷笑,我们刚到,身后扬起的浮尘才刚刚飘到头顶。 因为自己的主子还没胆子登基称王,所以城墙上只插着哈力克自己家族的旗帜,在我带着部队蜂拥而至之时,慌乱的枫叶城的守军只来得及收起吊桥。按照枫叶城的规模与地位,城里魔法师的数量应该比较多,可不知他们在做什么,这些魔法师居然还没有唤醒城防魔法阵,这让我带来的随军魔法师狂喜不已。 为了防御敌军的进攻,每一个城市在修建时都会比照城市的大小修建一个城防魔法阵,城墙中更会埋下魔法宝石之类的物品。在生战争时,这些魔法阵就会被城市里的魔法师唤醒,以产生巨大的结界,杜绝敌军可能的魔法攻击。根据魔法阵的大小、所用魔法宝石的多少与魔法师的人数,结界能支撑的时间都不一样。但是像枫叶城这样历史悠久的城市,魔法阵撑上两个月应该是没有问题,就算遇上我的部队,也应该能撑上一个月。 而现在,不管什么原因都好,他们居然没有唤醒魔法阵,怎能不让我欣喜?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一招手,差不多所有的魔法师都上了。 三百多名精灵魔法师站在弓箭打击范围之外,一阵大规模的魔法吟唱之后,整个枫叶城上空全是黑云,“连环闪电”先光临----数百道银白电柱自天空蛇行劈下,巨大的响声震撼着城里城外! 几乎有一半的闪电落到城墙上,条条闪电如银蛇般在守城的敌军间跳跃穿行,除了身穿魔法盔甲的军官,一道闪电至少会击倒四五个人----谁也别指望有士兵中了闪电还能爬起来,他们是士兵,不是本总督。 真是遗憾啊!我只能看着天空中电闪雷鸣,还有城墙上无数道白光,却看不到城里被搅成了什么样子,不过倒是有几处地方马上就燃烧起来。 周围部队里响起了巨大的欢呼声,包括我在内,谁也没见过数百名精灵魔法师同时威。 连环闪电的势头渐渐弱下来,魔法吟唱又一次响起。不过这一次,天空上的黑云越积越厚,并且在相互挤压。在慢慢的移动中,厚重的云层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就像是一锅被搅动的稠密糖汁。 “流星火雨……”城墙上仿佛有凄厉的喊声传过来。 不错,这是流星火雨,上位的火系魔法。 来使用这样的魔法是需要比较长的准备时间,可我的魔法师多啊!几乎清一色的精灵族魔法师,释放魔法比起人类魔法师快了一倍的时间。 挤压翻滚的黑云开始扭曲,度也开始加快,形状更变得异常丑陋。 “注意保护魔法师。”我对身边的传令兵说:“敌人会疯的……” 话没说完,城墙塔楼那边传来一阵声响,高大的吊桥“彭!”的一声落下架到护城河上,厚重的城门也在一阵刺耳的“吱呀”声中缓缓打开。 “干!”我收起看闹热的心情,大喊一声:“列----队!” “长官……”没等岩石一句话出口,我就拍马冲出……又不是什么大战,这时不上,以后那还有好机会? 四个近卫营分两路插上,在魔法师前面列队。 城门处冲出一股轻骑兵来,这门洞比较小,他们是没时间展开的。对付这样仓促迎战的敌人,参谋部那些人搞不定才怪。 又一个营的近卫下马,手持防盾长枪贴近保护魔法师,所有精灵弓箭手正从其他方向快的靠近城墙。 “长官……”岩石在我身边勒住马:“你不能上去。” “你少废话!”我粗暴的打断他的话:“又不是什么大场面,这时还不上,本总督就得憋出病来了!” 岩石无奈,只得在旁边向其他近卫狂打眼色。 靠近城墙的精灵弓箭手先攻击,他们在敌军弓箭射程之外快游弋,白光连闪,射出的全是魔法箭,而城头上不断有人中箭下坠。因为敌军的弓箭无法还击,城墙上的守军也只有破口大骂的份。 长蛇的骑兵终于出了门洞,大约是两千来人,虽然队型散乱,仍然是拼了老命的往我这冲来,前面总算是保持了大概百骑的冲击面。 “标定八节----射!”身后两侧的部队出手了。 耳边响起羽箭破空的尖啸,瞬间就从头上掠过,听声音就知道,这是专门对付轻骑兵的长钉箭,三棱箭头小而长,刺穿这些轻骑兵的薄甲根本不成问题----他们不是我的兵,没那么好命有矮人盔甲穿。 人仰马翻中,敌军的冲击队型一阵大乱,虽然还隔得比较远,但我还是清楚的看到他们倒下好几百……被这种箭射中,喷出来的是一股高高的血柱。 “标定六节----射!” 结果冲到我们身前半里的,不过就是稀稀拉拉五六百人。 “好!”看敌军已经出了他们的弓箭手保护范围,我拍拍头盔:“杀!” “杀……”拖着长长的尾音,四个近卫团迎了上去。 岩石带着两排近卫,一左一右的护在我身边,看架势是不准让我和敌军过多接触,哎……当个总督真不易。 “唰”的一声,我已经抽出了黑铁刀,两边的骑兵已经快撞到一起。 在战马不断的长嘶声中,双方干上了。 中长刀挥出,斩断刺来的骑枪,跟着手腕一转,刀锋化着一道黑光划出,将这苦命的骑兵一刀两断!后面一个轻骑急忙举起盾,却给我连人带马劈成两片。 换了是以前,我的挥刀度绝不会这么快。但现在,黑铁刀在我手上飞转翻腾,快得连我自己都很惊讶,砍劈间几乎毫不费力。仗着马,不要说向我攻出一刀一枪,好几个敌军连隔挡都来不及就委委屈屈的上路了。 砍杀,我的心情非常振奋,专往人多的地方冲。正打到高兴的时候,突然压力一松,面前已经没有敌军了。 ,不到一千的敌人已经被收拾得七七八八了……再不出手可没菜了,我急忙掉转马头一路杀回去,看到敌人不多,岩石也把对我的“管制”放松了些,只带几个近卫贴身保护,让我能尽兴。 再次杀回去的时候,已经没有几个敌军供我练习了,这些杂鱼可真够菜的……不到一刻钟,魔法师的吟唱都还没完呢! 也难怪,松松垮垮的轻骑兵对上我的近卫军,不败才是怪事,我的近卫军可是战胜魔属联军的精锐之师! 我抬头向天上看去。 这时,黑云中间已经出现很多气泡状的凸起,而且正在扩大……乖乖,难得一见的奇景啊!而在城里,也已经有一个结界出现,圆形的结界闪着白光,慢慢的顶上去,渐渐的把半个枫叶城罩了起来。 “嗯……”我对岩石说:“我们离远一点好了。” 岩石猛点头。 魔法师的咒语还在不紧不慢的吟唱着,天空中,黑色的气泡越来越大,并隐隐透出红光,靠,你快点掉下来行不行! 终于,一个巨大的、熊熊燃烧着的火球从黑云中挣脱,拖着黑烟向城里砸去!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第一个流星撞在结界正中,强大的冲击力使得结界被撞处凹了下去。在掉落一层碎屑之后,流星被弹起一点,改变方向砸向一边。就听城里面一声巨响,腾起一股烟柱,天知道这流星砸在哪里了…… “快点走!”看到天上不断有流星掉下来,城里的结界还在不断升高,我就觉得这事情不大妙,赶紧招呼魔法师后退:“快走快走,再不走会被烤熟的!” 话没说完,又是几声巨响,看样子不少流星撞上了结界。 我心里一慌,拦腰就抄起一个精灵魔法师放到马鞍上,双腿一夹催马就往后奔,其他近卫有样学样,纷纷抓起马下的魔法师和士兵,快后撤…… 跑出两三里外,我才把魔法师放下。回头一看,乖乖,无数的流星砸在不断上升的结界上,红通通的的流星碎片四下飞溅,枫叶城像是戴了一顶着火的帽子。因为结界的不断上升,流星已经不能掉进城里,所以转而打在城墙内侧…… 城墙上半部被打得千疮百孔,大缺口套小缺口,又一声巨大响声传来,正对我的城门塔楼被一颗流星砸断,零散的砖条石木掉进护城河,激起老高的浪花。 剩下的流星直接掉向城外,炸裂的流星引燃地面上一切可燃的东西,股股热浪扑面而来。 “真是厉害啊!”我感叹着说:“要是他们的结界再慢一点,枫叶城我们就拿下了……不过嘛!就算只掉几个进去,也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岩石凑过头来问:“长官,我们现在怎么办?” “扎营。”我朝地上啐了一口:“睡觉!” 第二天,本总督起了个大早,叫了几十个精灵魔法师来,帮我抄写一份公告,直把这些魔法师抄得双手麻,一千多份公告总算完成了。 叫个值星官过来,让他叫人把这些公文绑箭上射进城去。 “长官,要不要把箭头取下来。”年轻的值星官看着我说:“射公告的话,伤到人不好。” “你知道一枝箭得多少钱?”我没好气的指着他的鼻子:“败家子!伤人算个屁,告诉他们,能射死多少就射死多少!” “是!”值星官一溜小跑的去了。反正没事,我也骑着马去看热闹。 个精灵弓箭手拿起长弓,搭箭张弦,“唰”的一箭就朝城墙射过去,我手放额头,目光追着羽箭的尾迹----城墙上,一个黑点微微一震,随即向后倒下。 “好,好样的。”我赞许的点点头:“全军开拔!” 篇外篇 黑暗传说──黑色洪流 枫叶城里一片狼籍,从昨天傍晚受到两次魔法攻击起到现在,城里的哭号尖叫就不绝于耳。 枫叶城里本来有一百多名魔法师,魔法阵原本应该很快被唤醒的,可这些魔法师不知中了什么邪,居然在昨天中午集体病! 他们一个个手脚抽搐、口吐白沫,虽然神殿祭司忙得鸡飞狗跳,但在敌军攻击前能站起来的还不到三十人! 第一次的连环闪电,就让杜枫行省总督----哈力克将军心里毛。谁都知道闪电这玩意打下来可不是好玩的,谁家的房子高谁就最先倒霉,而这城里最高的建筑就是总督府……于是,哈力克的总督府就被闪电劈得再没剩下一堵好墙。城里的贵族住宅更是惨,这些曾经金碧辉煌的建筑在被闪电光顾之后,全部变成了东倒西歪的危房,如果不是有地下室,这些贵族早玩完了。 别说那足有四百年历史的神殿,用来祭祀光明神的辉煌主殿被一颗流星轧过,连撞带烧毁掉一大半,半个主殿塌了、玉石讲台没了、七彩喷泉被塞了、光明神雕像也歪了……枫叶城神殿大祭司当即就疯了,他挥舞着法杖,蓬头垢面的冲进哈力克藏身的地下室,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哈力克还不敢还嘴。 在牺牲两千多骑兵之后,总算是把结界撑起来了,可城里的几处大火一直燃到半夜才扑灭。街上挤满了失去家园的人,连街边步道上的那些几人合抱的树木都差不多被毁光了----那可是枫叶城里的一大景观,被无数诗人所歌颂,连神殿红衣祭司的赞叹不已的“翠绿长廊”啊! 那些无能的边界守备军!那些无能的探子!还有那无能的左相! 昨天早上还有情报传回,说黑暗行省的部队还没结束训练,说暗月行省的战备物资还未起运,还说科恩。凯达那个痞子现在到了万普,正忙着大刮地皮外带夜夜笙歌……怎么一转眼,人家的军队就追着送情报的**杀来了! 反正这一夜,哈力克将军过得不轻松。 第二天早上,一夜没睡的哈力克安排好了城防就去看了自己以前的住处。走在总督府的“废墟”上,他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一想到自己那些原本金光闪闪的用具,一想到那张能容纳十名爱妾的大床,一想到自己花大价钱订做的上百套各式套装……他的心已经在喷血了。 “总督大人,是敌军的公告。”一个军官相当紧张的拿着一枝羽箭跑过来。 “什么东西……”哈力克看着箭头上的污迹:“擦干净!” 军官楞了下,立即抓起衣襟擦掉箭头上的血迹,哈力克这才接过箭来,解下上面裹着的纸张。 才看几眼,哈力克就气得浑身抖,脸上的皮肉已经扭成一团。 ‘神佑骑士、黑暗行省总督致枫叶城内所有贵族世家之公告: 国贼鲁曼圣都叛乱,杜枫行省总督----走狗哈力克无耻跟从,杜枫行省卷入战火已不可避免! 总督奉菲谢特。夏麦陛下之命,带军光复斯比亚帝国全境,杜枫行省自是当其冲。无论何人,如胆敢阻挠皇帝陛下之光复大业,必会像魔属联军第二战区和第五战区的五十万杂鱼一样,被本总督无情的歼灭! 总督英明神武,所向无敌,昨日之战即是警告。诸位先生心知肚明,一旦正式开战,无论贵贱,家人、财产在战火之下均不再有安全之保证。 但菲谢特。夏麦陛下有令:枫叶城内之贵族,并非一省一城之贵族,而是我斯比亚帝国之贵族,国之栋梁,不得遭受战火摧残。 有鉴于此,本总督决定退兵百里之外,三天之后再度进攻。三日之内,各位先生可以从容离开,去向随意。愿意去觐见陛下的,本总督以礼相待;要去别处的,本总督绝不为难。在所有被本总督光复之地域,诸位财产均将得到妥善保护。 所有离开枫叶城的贵族,如遇到黑暗行省之军队,只需出示本公告与本家族徽章,就可畅通无阻。 三日后,本总督将再次包围枫叶城,届时留在城内的所有贵族,都将被视为叛军同党,本总督绝不会放过城内叛贼,必定鸡犬不留。 何去何从,各位可自行决定。 此告──神佑骑士、三等伯爵、黑暗行省总督、科恩。凯达‘ “这个流氓……这是讹诈……是威胁!”哈力克把公告丢在地上,一边用脚踩一边大骂:“这样的公告一共有多少?” “近,近千份。” “你这该死的笨蛋!”哈力克一个巴掌就让这军官倒地。 “总督……”身边的几个军官都呆住了,哈力克将军的脾气一向不好。 “还楞着干什么?还不去把这该死的公告收缴上来!”哈力克喘着大气,红着眼睛:“不能让这公告被贵族们拣了去!” 正在下令的时候,城墙上又冲来一个军官。 “总督大人……”这个军官带着满脸的欢喜:“敌人在后撤。” “真的撤了?”哈力克大吃一惊,忙跟着上了城墙。 城墙外,围城的敌军已经收拾好了过夜的帐篷,正在撤离中。四处围城的敌军里,已经撤走了两处。 “总督大人,您真是镇定自若,用兵如神啊!”一个军官媚笑着凑过头来:“在您的指挥之下,敌军知难而退了。” “是啊是啊……” “我早就知道总督大人厉害……” “我们要不要追击呢?” 着不断后撤的敌军,哈力克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的眼睛在喷火,他捏紧的拳头里差不多要挤出水来。 仿佛是察觉到哈力克上了城墙,敌军阵营里又冲出几队约莫三、四百人的轻骑,其中一队直接向着哈力克等人站立的城墙靠近。 “啊!敌军弓箭手……总督大人小心!”一个见识过厉害的军官立即就把哈力克扑倒在地。还没等哈力克反应过来,一排羽箭就飞过了头顶,一个刚刚还嚷着要追击的倒霉蛋面门中箭,“砰”的一声倒在哈力克旁边……吓得哈力克把涌到嘴边的一句脏话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这几队骑兵绕着城墙转一圈,又从其他方向往城里射出了好几千枝羽箭,这才不慌不忙的回去跟敌军大部队汇合。 哈力克指着还插在某个倒霉蛋脸部的箭:“公告,又是公告……拿给我!” 这次的公告,是写给枫叶城守军跟平民的,与写给贵族的公告不同的是,这份公告全篇都充斥着“杂碎、狗屎”等等粗劣的脏话,这位流氓总督用极其恶劣的态度威胁士兵跟平民:在枫叶城被攻击的日子里,不得为哈力克效力,还要互相监督,凡举报查实一人者,奖励一个银币。如有违反,城破之日会被“活活玩死”,还在公告后注明了数十种消极怠工的方法…… 哈力克好歹看完这份公告,然后硬撑着走下城墙……再也没人说要追击的话。 至于射进城来的那些公告,哪里能收缴得干净?虽然平民跟士兵被严加管束,但在当日中午,就有好几个贵族来跟哈力克会面,要求出城。 面对这些财雄势大,连鲁曼都得礼让三分的贵族,哈力克自然是好话说尽,什么离去后的安全没有保证啦、贵族离开军心浮动啦……一直说到嘴皮开裂,但这些贵族仍然不改初衷。 “哈力克将军。”一个贵族很不耐烦的站起来:“我已经在枫叶城待了好一阵子了,我的哥哥,白沙行省总督杜朗。西索伯爵已经多次来信催促,我必须得带我两个侄女去我哥哥那里,我希望你了解这一点。” “是啊!哈力克将军。”另一个年老贵族也站起身来:“我这一把老骨头,好像对你的城防也没多大帮助,鲁曼多次来信邀请我去圣都,我这次已经答应了,我要带着我的孙女去圣都游玩,你没有理由再坚持让我留下吧?” “哈力克将军,枫叶城神殿大祭司已经允许我出城……” “哈力克将军,保护贵族的生命与财产是您的职责,既然枫叶城已经不再安全,您就应该让我们离开……” 哈力克无力的坐回椅子上,头疼欲裂,终于点点头:“好吧……各位,我放行。” 当天下午,枫叶城西门大开,先冲出几队轻骑兵对城外进行侦察,晚饭时分,各队轻骑陆续返回,确定了方圆几十里内并无敌军。于是,苦等了半天的贵族开始离开,十几家贵族的马车先从西门驶出,有的贵族收拾细软的度不太麻利,是在接近午夜的时候才离开。 可他们没有想到,自从他们出城那刻起,就被人盯上了。 黑暗行省的侦察兵和联络官们隐藏在道路两旁的地洞里或树荫中,手拿画册,正在一一比对马车车厢上的贵族徽章。家中有适合婚嫁的女性的贵族家族,一旦被确定出了城,这情报就会以极快的度往后传,传到“秘密花园”行动的指挥部。 “秘密花园”这种怪名称,除了那位目空一切的科恩总督之外,还有人想得出来吗? 而在这个指挥部里的指挥官,就是一身便装的天照,因为天照的那点下属还不足以完成这么大规模的行动,所以还有来自黑暗行省联络处的军官和一个便装侦察营加入……这可是三方的次合作。 “老大。”因为是被天照指挥,众人以老大称呼天照:“又有情报传回。” 面无表情的天照接过情报,看后对手下说:“通知一号行馆,注意西索家族的马车,里面有两朵雏菊。” “好的老大。”手下正要走,又转头问:“两朵都摘吗?” “废话。”天照用冷冰冰的眼神扫了这个手下一眼,薄薄的嘴唇吐出几个字:“下次,不要再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是!”手下觉得天照这一眼看得自己后背凉,忙跑出去了。 天照翻着手里那一长串的名单,心里也有一丝焦虑,不过,这是少爷交代下来的事……再怎么困难也得完成! 他走到窗边,透过窗帘上的一丝小缝隙观察着道路对面的行馆----这就是此次行动中非常重要的一处地点,三号行馆……经过一夜准备,这个乡间小镇上的行馆已经做好了接待贵宾的一切准备。 而此时,行进在道路上的贵族马车就第一次遇到黑暗行省的近卫军骑兵。 因为路况不佳,天亮之后,原本同处出的贵族车队已经相互间拉开了距离。当然,这破烂的道路是人为的。 当一个营的骑兵靠近时,贵族们被些这黑衣黑甲,军容鼎盛的军队吓坏了……马车外的护卫们紧握着武器面面相窥,手心里全是汗。 个身后拖着披风的近卫军官带着十几个卫兵,直接就从路旁冲到最前面,然后掉转马头,示意第一辆马车停下。 “老、老、老爷……”车夫被吓得不轻:“怎么、怎么办?” “停车!”虽然心中忐忑不安,但马车中的中年贵族说话还算流利。 马车缓缓停下,中年贵族努力让自己镇定,然后手里抓着那份公告与自己家族的徽章,走下了马车。 “早上好。”那军官一点也没有把马车边的护卫放在眼里,催马靠近后取下了自己的手套,行了一个战时骑士礼:“我应该怎么称呼您,尊敬的先生?” “早上好,军官先生。”中年贵族还礼之后,扬起自己的头说:“您可以叫我法里亚子爵,法里亚。艾丁一等子爵。” “好的,子爵先生。”看来近卫军官不打算下马:“为了防止有人冒充贵族出城,我需要检查您的家族徽章以及公告。此外还要查看马车,我想你能理解。” “是的,我理解。”法里亚递上自己手中的公告和徽章。 “还忘记问一句,您后面马车上有女眷吗?我们也要检查。” “军官先生!请注意你的话,你没看到车厢上的标志吗?”法里亚脸色青白,愤怒的说:“那是我的母亲和妻子的马车!怎么能让士兵检查?” 年轻的近卫军官一笑:“您误解了我的意思,在黑暗行省的军队里,不仅有男性在服役,我会安排女军官检查女眷的马车。” 着,这位军官一招手,身后的军人全部下马,开始检查。而法里亚就死死的盯着走近自己母亲和妻子坐车的那两位军人,直到两位精灵族军人不耐烦,拉下自己的风帽和脸罩,露出花一般俏丽的面孔为止。 “您不用担心,子爵先生。”近卫军官安慰他说:“只要您没有违反规定,我们绝对不会为难。” “但愿如此。”法里亚嘴里咕噜了一句:“你们的公告上写明了的……” 只一会工夫,检查已经完成了。 “对给阁下带来的不便,我表示遗憾。”近卫军官边道歉,边从马鞍下的口袋里套出一个信封递给法里亚子爵:“拿着这封通行信,子爵先生,您会比较顺利的。” “那么,再见了。”法里亚子爵接过信,迟疑了一下,还是道了谢:“谢谢您,年轻的军官先生。” “一路顺风。”军官依旧微笑着,目送马车的离去。 “长官……”看马车离去,这位军官的副官凑过头来问:“你真的把所有的对话都背下来了?” “不是废话吗?学这些贵族说话真是费劲,说得老子整张脸的麻了。”那年轻的军官揉着下巴:“要不是老板的命令,本营长会干这种事吗?” “长官你就忍耐吧!”副官看看道路的尽头:“又有贵族马车来了。” 年轻军官快的活动着下颚,并且骂出一连串的粗话以调节自己的状态,直到旁边一个精灵族的女弓箭手白他一眼,他马上就知机的闭了嘴。 “怎么了,营长?”副官问:“这个精灵是谁啊?” “是老板近卫队里的军官,叫……叫黛纳,来监督我们的。”营长小声回答。 这些精灵族的女士本身就具有强大的魔力,就连眼神都是如此,所有男性军人对他们也有一份自内心的尊敬。不明白?这些军官嘴里的老板----科恩。凯达总督,军队里谁都挨过他的骂,可科恩长官从没对任何一个精灵族的女士说过粗口。 “长官。”副官提醒说:“目标到了。” 又几辆马车在一队近卫的陪伴下驶了过来,需要出面说话的军官就在脑子里一遍遍的回忆那些文绉绉的对话。 马车缓慢驶近,副官举起手臂:“黑暗行省军队例行检查,请下车。” 马车里的男性贵族下了马车,下衣袍,等着军官先开口。 “早上好,我应该怎么称呼您,尊敬的先生?” “早上好,军官先生。我是卡隆。西索男爵。”贵族清清嗓子,优雅的回答。 “好的,男爵先生,我要核对你的公告跟家族徽章,同时检查您的马车。”近卫军官心里已经把眼前的贵族骂了上百遍:“你后面的马车有女眷吗?我们会派女军官检查的。” “好,这是公告和我西索家族的徽章。”这位男爵也以眼神确定了靠近后面马车的确实是女性军官,这才回头说:“军官先生,我希望能早些上路。” “好的,我们会尽快。”虽然心里很不乐意,但军官还是微笑着。 两位精灵靠近了后面的马车,马车边的护卫早被其他人赶到一边去了。 “打扰了,例行检查。”叫黛纳的精灵敲着门说:“各位女士,请开门。” 车门打开,一位女侍惊恐的蹲在门边,一位上了年纪的贵妇强自镇定的坐在靠后的座椅上,而靠前座椅的两位衣着华丽的少女就搂在一起,年纪小点的还把头藏在对方的怀中。 “不用紧张,我们是军纪严明的黑暗行省近卫军团。”黛纳微微一笑,用悦耳的嗓声说:“夫人,能知道您的姓名吗?” “好的,小姐。”贵夫看到是位女性精灵,心里的担心已经去了一大半:“我是卡隆。西索男爵的夫人,你可以称呼我康拉德。西索夫人。” “那么这两位小姐呢?”女精灵抬手问。 “是我的两位侄女,我丈夫的哥哥、杜朗。西索伯爵的女儿。” “两位小姐,能抬起头让我看看吗?”女精灵对贵夫歉意的一笑:“请原谅,确定每一位出城的贵族,这是我的职责。” 两位少女慢慢抬起头来,当看到女精灵的脸时,同时低声惊呼:“是精灵!” “好了,检查完成。”黛纳小姐如愿的看到了两朵“雏菊”,点着头说:“打扰各位,请关车门。” 检查完成后,卡隆。西索男爵的几辆马车被放行……当那辆载着女眷的马车经过时,负责检查的女精灵清楚听到车厢里传来两姐妹跟婶婶的谈话。 “婶婶,那位精灵好漂亮,所有的女精灵都是这样漂亮吗?” “婶婶,为什么黑暗行省的军队里会有女精灵呢?她的军装看上去好威风哦,我们可以做那么一件当成骑马装吗?” 黛纳暗暗叹口气,真是花季般年纪的女孩子啊!只可惜她们一出生在贵族家就不可避免的与政治牵连上。科恩大人,您到底想把这些女孩子怎么样呢?真是可怜,她们身上还没有罪孽,请您不要伤害到她们…… 就在这条道路上,除了有一个冒充贵族的商人,当天一共经过了三十二辆贵族的马车,其中八辆马车里共有十朵“雏菊”,这些带着“雏菊”的马车一路被人刻意放行,而没有“雏菊”的马车就被黑暗行省的散兵游勇处处刁难,虽然贵族们愤怒的挥舞着手中的通行信,可还是被检查了一遍又一遍,连车轮都给他们拆下来看…… 结果,当他们赶到一处岔路时,现去圣都的道路已经无法通行,只有绕道……也没什么,不过多花三、五天的时间而已。 而另一路就很顺利的奔驰了一天,至中午时,这些拉车的马已经很疲惫了,就连车上的乘客们都腰酸腿疼,嚷着要找地方休息……结果在八辆马车中,有一辆停在一号行馆,两辆停在二号行馆,五辆停在三号行馆。 毫无疑问,行馆的招待是非常令人满意的。热情的经营者准备了淋浴的热水,有可口的饭菜,还有足够的房间……就连他们的车夫都能得到一个单间休息。 贵族们是从不缺乏优越感的,更何况他们今天也看到了,虽然双方在打仗,但对自己、对贵族,他们还是尊重的。 ,男士们聚在行馆大厅里品着红酒玩牌;夫人们挽起手臂,在偏厅里说着贴己话。至于那些“雏菊”……未出嫁的贵族少女,必须严格遵守作息时间,所以她们在淋浴之后,就得喝杯牛奶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三号行馆。 西索夫人是一位称职的长辈,她在清晨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穿好衣服去看自己的两位侄女……西索夫人有点担心,这陌生的环境可能会影响到两位少女的睡眠,要知道,这两位少女一回到父母身边,马上就要举办正式进入社交界的舞会了,面容憔悴可不好。 西索夫人一开自己的房门,就意识到事情不对----昨夜在走廊上守夜的护卫已经全都倒在了地上! “卡隆!出事了,快起来!”西索夫人面色苍白,顾不得去检视地上守卫的生死,提起裙角就跑到了隔壁侄女们休息的房间。 “千万不能有事……光明神,我向你企求……” 西索夫人祈祷着,扭着手柄轻轻推开了房门,只看了一眼她就觉得天旋地转,变得软绵绵的身体倚着门框滑下。 “康拉德!”衣冠不整的卡隆。西索男爵正好赶到,一把抱住妻子:“这是怎么了?” 西索夫人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无力的抬起手指着房间里。男爵抬头看去,只见一名侍女倒在房间地板上,两位侄女的床上空空如也! “光明神啊----”男爵也跟着脚一软,差点没倒在地上。 不多时,整间行馆都充斥慌乱的脚步声,男人们在怒吼,女士们相互拥抱着出低泣……在贵族们醒悟过来要找人算帐时,才现行馆的经营者已经不见了,不但如此,行馆所在的小镇上都没一个人。 昏迷的护卫们清醒过来,疯般的四处找人。终于,在数十里外的树林抓到个平民,却被告之,此镇两天前被强盗占领,镇民全被驱赶到很远的地方去了。 “阴谋!这是卑劣的阴谋!”贵族们抓扯着护卫们的头,踢他们的**,却无法泄出自己心中的怨恨。 既然是强盗,就会来要赎金吧?可贵族们在行馆里等了好几天,却一点音信都没有。他们哪里会知道,就在这个时侯,以菲谢特。夏麦陛下的名义广邀世家名媛做客黑暗行省的请柬已经得满世界都是,连家在圣都的那些贵族都无一例外的收到了…… 现在,还不敢住进王宫的鲁曼,他面前就放着这样一张请柬。 红色的请柬,上有烫金的王室徽章,正文后有菲谢特。夏麦的亲笔签名,蜡封上还有夏麦家族的标记……不要说菲谢特现在举行这样的王室活动是对他的蔑视,仅是这些代表王权的标识,都深深的刺痛了鲁曼的心! 前方战事不明朗,未来命运久久未定,斯比亚国内谣言四起……这些事情一件接着一件,都让鲁曼原本就扭曲过度的心更加的乱:有孤家寡人的酸楚、有对死亡的恐惧、有对神殿的埋怨、有对凯达家的愤恨,还有那么一点点难以面对世人的羞愧……他鲁曼表面上风光,可暗地里呢?光明神保佑,这些日子都是靠着烈酒撑过来的…… 造个反……他容易吗? “依你们的看法。”鲁曼问身边的走狗:“会有多少人去?” “大人不要担心,我看没人会去。” “不要掉以轻心!”听到手下人的敷衍,双眼全是血丝的鲁曼拍了桌子:“都给我打起精神来,科恩。凯达是个什么东西,难道你们到现在还不了解吗?把办不到的事办到,就是这个流氓的本事!” “大人息怒,他们意在拉拢贵族。”一个獐头鼠目的家伙走上来:“唯今之计,我们还是要继续拉拢其他贵族,在优厚的条件下,科恩等人是没有机会的。” “我也清楚这一点。”鲁曼叹了口气:“但现在科恩已经打到杜枫行省了,在局势迷离之下,只怕有的贵族会对我阳奉阴违,两边讨好!” “这个简单,我们在黑暗城也有眼线,探明谁有异心并不困难。至于下面怎么做,大人可随自己心意……” “收了我的好处,就得一心一意的为我做事,这是连商人都明白的道理。”鲁曼几乎咬碎了自己的牙,眼光也变得扑朔迷离:“谁敢!要是谁敢背叛我,我就让他知道我的厉害。” 完,鲁曼抓起酒杯一饮而尽,没现走狗们全都满头大汗……还一心一意?不能背叛?鲁曼阁下,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呐? 里瓦帝国,都,金沙萨。 清晨,十五岁的贝尔妮。艾宾浩斯公主走在皇家花园里,非常无聊的用脚踢着步道上的碎石子。 身为陛下六个女儿中最小的一位,贝尔妮公主有最出众的容貌,最乖巧的性格,因此深得父母宠爱,但同时也遭到姐姐们无情的嫉妒。所以这位漂亮的公主没有什么朋友,日子过得一点也不开心。 幸好,一个很偶然的机会,她前些日子在伯父的府邸中遇到了一个年轻的侍卫,是一个守卫花园后门的侍卫。这个傻得可爱的家伙居然不知道她是公主,第一次见面硬说她是擅闯花园的侍女…… “熟悉”之后,这家伙就跟她大谈自己的梦想、自己的恋人、外面的世界,还为她捉可爱的小动物。公主殿下有自己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并不把这个傻小子看成是未来的对象,在双方都没有压力的情况下,小侍卫成为了贝尔妮公主唯一一个熟识的朋友。 “嗯,就让他把我当成是一个普通的侍女吧……这样也有趣。”贝尔妮公主这样想着,期待着太阳快点升高,因为老早就跟这个侍卫说好了,今天带自己去逛花市的。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贝尔妮公主先是一如往常的来到伯父家,再以玩累了要进客房休息为借口支开随从,最后才换了衣服小心翼翼的从窗户溜走……好一阵折腾后,才跟着这个小侍卫逛起了花市。 “上次!就在那边。”傻呼呼的小侍卫嘴里塞满了小吃,含糊不清的说:“我看到有人卖五色花……颜色好漂亮的!” “好啊!去看看!”贝尔妮公主反倒走在了前面。 “老板!五色花在哪里?”贝尔妮公主看着眼前一排排的花,并没有现自己想要的东西:“怎么没有啊?” “小姐,你要五色花啊!”面相憨厚的老板抬起头来:“因为现在的阳光太烈了,要在后面的花圃里才有哦,想要的话我让伙计带你去看。” “好啊!走吧!” 到贝尔妮公主进了花圃,不远处的两个男子相互打个眼色,一前一后的跟了上去,一个直接进花圃,一个从旁边绕----这是里瓦帝国皇帝指派给小女儿的两位影子侍卫。 以贝尔妮公主的“身手”,偷溜出来玩瞒得过这两位才是怪事,不过是看她难得开心一次,范围又只在金沙萨城里,在暗中调查这个小侍卫数次之后,皇帝陛下才任她外出游玩。 正当可爱的贝尔妮公主对着一盆五色花出赞叹时,她的两名影子侍卫倒了大霉。 袭击来得非常突然,绕道的那位被至少二十枝弩箭射个对穿,鲜血飞溅中,他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下;而另一个侍卫身中数刀,拼上最后一口气冲到贝尔妮公主身边想带她走,却被那个傻傻的侍卫一刀割掉了脑袋……在那一刻,这小侍卫再也不是傻呼呼的样子,他眼神澄清,那一刀快得像道闪电! 虽然这短时间的打斗很剧烈,而且两个影子侍卫也大声示警,可是,他们的声音是冲不出花圃里的魔法结界的。 “你们是谁!为什么这样做?” 贝尔妮公主赶紧后退几步,掏出随身的小匕就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每一位王室女子从小就接受这样的教育。 “贝尔妮。艾宾浩斯公主殿下是吗?”那个一脸憨厚的花店老板走了过来,向她行了一个简洁的军礼:“非常抱歉,让您受到了惊吓,下官是斯比亚帝国黑暗行省联络处少校军官。” “斯比亚帝国的军官?”贝尔妮公主疑惑的问:“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科恩。凯达总督命令我,必须把这份请柬送到您手上。”少校拿出一张请柬:“其他的事,下官一概不知。” “不管是什么,我绝对不会看的!”贝尔妮公主坚决的说:“让我回宫,我放过你们。” “公主殿下,您没有理解我的话,我只是送请柬来而已,看与不看,完全是您自己的决定。” “什么?” “很高兴认识你,公主殿下。”少校向站在周围的人做个离开的手势:“我们的事已经做完,得告辞了。” 刹那间,连那个“傻傻”的小侍卫在内所有人都**光,就剩贝尔妮公主还站在那呆。 “这是怎么回事?”公主殿下看着被少校军官放在地上的请柬,算是第一次领教了什么是真正的“哭笑不得”。 但公主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子,她才不准备去看那张请柬呢!在确定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她才谨慎的向外迈步,走了几步之后,公主殿下猛的向外面冲去----冲到街上就安全了! 但很遗憾,她没能冲到街上。 冲刺的时候,匕当然不会再架在脖子上,就在匕移开脖子的那一瞬间,美丽、聪明、骄傲的贝尔妮。艾宾浩斯公主中了麻痹魔法,娇嫩的身体就摔在离花圃大门仅五步的地方…… 个钟之后,里瓦都金沙萨城四门紧闭,上万近卫军如临大敌,神情凶恶的把全城翻了个底朝天。稍后,近卫军分兵出城,顺着几条道路狂奔而去。有人看到,素有“军中玫瑰”之称的女将军----温特哈尔。雷尼,她也带着一路人马出了城。 当贝尔妮公主醒来时,现四周是一片黑暗,身体下面应该是垫着碎羽软垫,整个身体被一种古怪的魔法禁制着而无法移动,也无法呼喊说话。阵阵摇晃与前方的马嘶告诉她,这好像是一辆疾驶中的马车。 经过一个关卡时,贝尔妮公主甚至听到前方有士兵和赶车的说笑声传来,不禁又气又急的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四周已经不再是黑暗的。贝尔妮公主定睛一看,现自己已经被移到一间船舱之中,耳边听到的全是“哗哗”的浪滔声,竟然是在大海上了!想着自己离家越来越远,十五岁的俏丽公主就再也忍不住悲伤,泪水开始顺着脸颊流下。 舱门打开,走进来一个全身蓝袍的人,是男是女不知道,手里托着个银盘,上面放些什么也不知道。 贝尔妮公主心中一阵恐惧,急忙闭上眼帘。 “公主殿下,吃东西。”一个女性的嗓声响起来,好像还不是很凶恶:“我给殿下解除魔法,如果殿下反抗,您一定后悔。” 听到是女性的声音,贝尔妮公主的眼帘才微微睁开。 这个蓝袍人解除了她的魔法,再把银盘里的食物每样吃上一点,然后向公主做个进食的手势。 贝尔妮公主做出坚定不移的表情。 “如果殿下不吃,我就灌。”蓝袍人的眼神里流露出冷酷。 事到如今,贝尔妮公主只得活动一下手脚,委委屈屈的吃起来,至于是什么味道……一点都没能品味出来。 三天之后,大船才缓缓的靠上码头。 贝尔妮公主这次是走下船的,不过之前被蓝袍人逼着吃了早饭,还梳洗打扮了一番。 码头边已经有一辆漂亮的马车等候着她,马车边的十来个护卫相当精神,警惕的眼神四下巡视。贝尔妮公主一看就知,这些人比自己的影子护卫还要厉害。 可是,这些人真的是斯比亚帝国那位流氓总督的手下吗?大流氓手下的人,应该都是小流氓吧……不管了,反正都是坏人! 贝尔妮公主拿定主意,就算是死,也不会给对方好脸色看! 马车停在一处庄园中,公主殿下看了几眼周围的环境,肯定此处就是对方的巢**所在,于是勇敢的挺起胸膛,义无返顾的走进大厅。 可一进大厅,她并没看到了凶神恶煞的男子或女子,也没有大流氓小流氓之类……有的,只是和自己一样年纪的十来位小姐。 贵族小姐,这看得出来。 “咦,又有一位姐姐来了。”一位贵族小姐走过来:“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贝尔妮公主警惕的后退一步,反问着:“你是谁呢?” “我……我是白沙行省总督杜朗。西索伯爵的女儿。”这位小姐楚楚可怜的回答:“我叫拂兰。西索,来到这里已经四天了。” “白沙行省?”贝尔妮公主想了想:“斯比亚帝国第四大行省的白沙行省?你是总督的女儿?” “是的。”拂兰。西索点点头:“还有我姐姐。” “你们,也是被抓来的吗?”贝尔妮公主这才知道被抓的不止是自己:“这四天里,那些坏人对你做了什么?” 位样貌跟拂兰。西索差不多的小姐走了过来,向贝尔妮公主点头致意,这应该就是拂兰。西索的姐姐。 “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们是在夜里被抓来的,醒来就在这里了。”她扶着妹妹的肩说:“这位小姐,待会有位夫人会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不回答‘是’的话,你就会多留一天。” “哼,管他什么夫人。”贝尔妮公主轻蔑的说:“不就多留一天吗?” “不是这样的。”拂兰。西索急切的说:“第一天他们不会给你东西吃;第二天不给你水喝;第三天、第三天……” “第三天怎么样啊?”饥饿的滋味贝尔妮公主可是尝试过的。 “第三天,他们给你去看世上最残酷的景象。”姐姐代替妹妹回答:“对女子来说,那是最恐怖之地。” “最恐怖之地……那是什么地方?”贝尔妮公主心里毛毛的,毕竟这些坏人敢杀人,敢抢公主,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 “就是妓寨。”姐姐低下头,爱怜的整理着妹妹的衣服:“我和妹妹已经决定了,我们会在今天答应那位夫人的。” 贝尔妮公主彻底的傻了……果然,流氓就是流氓,如果自己被送去那种地方,还不如死了干脆。 女孩子们被一个个的叫上楼去,再被一个个的送上马车,贝尔妮公主感觉自己的心揪成了一团。 终于,大厅里只剩下自己一人了,公主殿下已经听到楼上传来的脚步声。 下来的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是身穿露骨服装,手持皮鞭的恶毒女人吗?还是流着口水,专吃人肉的老巫婆?啊,该不会见漂亮女子就会扑过来的三头怪物……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贝尔妮公主的肩膀不由自主的缩了起来……如果不是王室尊严还在支援着她,可能公主殿下已经再次晕过去了。 脚步声在她身后停下。 “早上好,贝尔妮。艾宾浩斯公主殿下。”一个温柔清脆的女声说:“能认识殿下,是我的荣幸。” 听到这标准的宫廷式的问候语,贝尔妮公主才慢慢的转过身。 话的是一位二十出头的女士……不,应该姐,因为从她的装束上看,她还没有出嫁。 袭淡紫的便装长裙,几样银制的雅致饰,这位小姐正面带微笑的看着她。 贝尔妮公主觉得这位小姐很亲切,心里的恨意已经淡了些。 “第一次见面。”这位小姐行完一个正式的淑女礼:“殿下可以叫我露西。” “露西?”贝尔妮公主迟疑了一下,早已准备好的严厉训斥竟然没说出来:“早上好。” “殿下一定有很多问题要问吧?”露西说:“我们可以上马车再谈吗?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贝尔妮公主殿下是有很多问题要寻求答案,正要点头时,她又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以维持自己的王室尊严。 “鉴于科恩。凯达的名声。”公主已经肯定了,这是露西一定是科恩。凯达有什么关系:“我不会坐他的马车。” 在普通贵族来说,这是相当严重的侮辱,所以公主才小心的把攻击范围控制在科恩。凯达本人身上,而不波及整个凯达家族。事实上,凯达家族里其他成员的名声相当不错。 只要这个露西一反击,公主殿下就能推敲出她跟科恩。凯达的关系,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以及自己在这件事中的立场。 面对这其他人难以接受的攻击,露西却只淡淡一笑:“殿下不用担心,为您准备的马车是我国王室,夏麦家族的马车。” 万没想到自己的攻击就这样不了了之,公主正在考虑要不要追加刁难的时候,露西已经走近:“大家在等,殿下请。” 无奈,贝尔妮公主只得上了马车。 “公主看过请柬了吗?”在马车开始驶出庄园时,露西递给一张请柬:“这是我为殿下预备的。” 贝尔妮公主接过请柬,拆开蜡封看了一遍,皱着眉头问:“你们这样无礼的举动,也能称之为请吗?” “这一定是某个环节出了问题。”露西说:“事实上,我才是代表科恩。凯达总督的,至于先前生的事,我接到的报告是您被劫持,我是以五万金币的代价把您从劫匪那儿赎回的。” “赎回?”贝尔妮公主又好气又好笑。 “公主殿下,不然怎么办呢?”露西脸上流露出担忧的神情:“如果谁要是坚持其他的说法,对公主您的声誉可是极大的污蔑。” “你要带我去哪里?”贝尔妮公主没好气的问:“是去参观妓寨,还是去科恩。凯达那里?” “科恩。凯达长官在前线指挥战争,而殿下是去黑暗城。”露西微微一笑:“殿下和其他的女子可不一样,她们的家族多少跟叛乱有点牵连,饿一饿、吓一吓,只是让她们老实点而已。而殿下是斯比亚邻国的公主,怎么会不受尊重呢?相信我,公主殿下,您来到这里,完全是个偶然。也请放心,我们会以最快的度知会您的父亲。” 当然是偶然了……不然还能怎么说?贝尔妮公主只有接受这样的说法。 马车外响起阵阵马蹄声,越来越近,最后靠到马车两侧。 “殿下要看看吗?这就是科恩大人的近卫军团,也是陛下的近卫军团,这次神魔大战中唯一一支打败魔属联军的军队。”露西撩起一点窗帘,表情无比的自豪:“是刚刚从前线调回来保护殿下您的。” 贝尔妮公主有什么样军队没见过?就在去年的皇家阅兵排演上,当美丽的公主殿下出现在观礼台上时,正经过台下、有着“精英中的精英”之称的皇家第一骑兵团队列里一阵大乱,因为惊艳而倒地的骑士、四下乱奔的马匹……曾让场面一度无法收拾。 定要让这些所谓的“近卫军”像去年的骑兵团一样人仰马翻!贝尔妮公主打定主意,伸出纤纤玉手,把窗帘整个翻起。然后微笑,足以让人忘记一切的迷人微笑出现在她那如花般娇艳的脸上…… 罩衣“呼呼”作响,黑色的盔甲依然有节奏的抖动着,马上的军人双眼依然注视着前方。他们驾御着矫健的骏马,在道路两侧崎岖的地形上奔驰,越沟过壑,手里直指天空的长枪连晃都不晃一下…… 贝尔妮公主的目光久久不能收回,皇室女性经常出使其他国家,其中一项重要的使命就是观察所经国家的军队支军队,就是所在国家整体力量的缩影。可这是一支怎样的军队啊?专注的眼神,精湛的骑术,神俊的坐骑,还有屈一指的武器装备…… 这些人就算不敢注视自己,不经意的挺胸昂头这类小动作应该有吧?可是,没有,他们什么动作都没有…… “黑色洪流,这是黑色的洪流。”贝尔妮公主在心里对自己说:“能冲垮一切阻挡的黑色洪流。” “我,”放下窗帘时,贝尔妮公主已经换了心态,她对露西这样说:“我很荣幸接受此次邀请。” “很高兴殿下这样讲。”露西托起一个银盘:“来块点心吧!” 的招待非常周到,马车于数日后到达黑暗城。 也就在这天,女将军温特哈尔。雷尼带领的三千里瓦帝国近卫军逼近了暗月行省,与负责防守的暗月行省军队展开一次小小的对峙。 斯比亚帝国一团乱,还没有明确跟从叛乱的行省总督们都在收缩兵力,坐看菲谢特。夏麦与鲁曼的这场争夺,边境防守已经是名存实亡。 邻近的几个帝国对这块富饶的土地一直都是垂涎不己,要不是有神殿的压力,早就跑来夺占瓜分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温特哈尔。雷尼的这支小部队才得以顺利进入。 为什么温特哈尔。雷尼会知道公主的去向呢?因为她收到了一位“无赖”的便条。 跟她对峙的是科恩。凯达麾下的一位军团长----莫亚准将。 来是没问题的,但温特哈尔。雷尼坚持要带三千人的军队进入,可莫亚军团长接到的命令是只放一千人,于是大家就对上了。那边三千里瓦帝国近卫军,这边两千黑暗行省野战步兵,就在野外站了一个上午。 双方军队相距五百臂,双方指挥官相距五臂。 试问,温特哈尔。雷尼将军是什么人物?要说胆子,早在“神殿保卫战”时她就敢和科恩一起上祭坛抢人开溜;要说面子,她又在关键时刻识破鲁曼叛乱救菲谢特。夏麦一命;要说性子,连不可一世的科恩。凯达都挨过她的打……实在不应该在这里耽误这么久。 可她的对手是莫亚----这位军团长别的优点不突出,但要比韧劲,任谁都得低头认输。 为了早日找到公主,温特哈尔已经施展了浑身解数,她的眼睛一会在喷火,一会在放电,刚刚来硬的,马上又换软的…… “一千。”无论她出什么招,莫亚始终一脸平和的回答:“多一个都不成。” “三千!”温特哈尔怒火中烧,挥舞着拳头:“这是最后一次,不然就打!” “随你。”还是一脸的平和,莫亚军团长将左臂平伸。 就像一块展开的巨大黑布,本来队型紧密的两千野战步兵立即就以防御队型散开,翼人升上了半空,魔法师给士兵加持各种魔法。 “我开玩笑的。”温特哈尔泄了气:“就一千吧!” “好。”莫亚准将还是一脸平和。 温特哈尔当时就有一种撕烂这人的脸的冲动…… 黑暗城总督府,后议事楼顶层。 身白色衣袍的菲谢特。夏麦陛下早已经批阅完了当天的文件,正负手站在窗边,眼看着外面的天空。 “陛下。”维素。凯达上了楼来:“贵族名媛到了。” “科恩的动作很快。”菲谢特的声音有些索然:“都有些什么人呢?” “基本上,附近几个行省的名媛都到了,有名望的也没拉下。”维素。凯达回答:“还有,科恩请到了里瓦帝国的小公主,贝尔妮。艾宾浩斯。” “知道了。”菲谢特转过身:“她们……都乐意来?” 维素。凯达微微一笑:“当然了,要多乐意有多乐意。” “维素大叔。”菲谢特走到了桌边,随手拿起一份文件:“您帮我去接待一下好吗?我想在这待会,科恩今天肯定会有军情传回的。” “陛下,您听我说。”维素。凯达叹了口气:“您不愿意把自己的婚姻这样仓促的决定,我很明白陛下现在的心情。但是,这是我们的战略。” “我明白。”菲谢特缓缓的点头:“维素大叔,我真的明白。” “其实,陛下也不需担心。”维素。凯达靠近:“选妃而已,您选就好了。” 菲谢特看着维素,突然笑了。 “那就去吧!陛下。”维素。凯达把菲谢特前后打量了一下:“身为我斯比亚帝国里最杰出俊雅的青年,陛下您一定会应付得来。” “好!”菲谢特点了下头:“先接见里瓦帝国的小公主。” 总督府后大厅。 因为身份不一样,贝尔妮。艾宾浩斯公主的马车直接驶进了后院,其他女孩子现在还住城外的一处庄园里。经过几天的接触,到步下马车的那一刻,有意无意的,贝尔妮公主跟露西已经是手挽手了。 下马车,贝尔妮公主就觉得自己遇上了强大的对手,因为她面前站着三位总督夫人。 先前也听说过这位“流氓”总督有三位漂亮的夫人,但贝尔妮公主没往心里去,想想也知道,被流氓看上而且娶到的夫人能好到哪里去?就算漂亮好了,那也不过是花瓶玩物而已,或许,她们还没有身边这位露西小姐来得有风度。 可是,事实又一次的打击了她。 论容貌,三位夫人足以压倒自己,特别是那位精灵夫人;说气质,三位夫人更是高出自己几分;讲处事手腕,菲琳夫人一出口,贝尔妮公主就开始自卑了。 好在三位总督夫人神态亲切,话语里也没带刺,这让贝尔妮公主很欣慰。 正在闲谈的时候,门边的内侍长高呼一声:“陛下……到!” 贝尔妮公主站起身来,注视着厅门……她对菲谢特。夏麦其人早有耳闻。流言中,这位年轻的皇帝似乎非常俊雅的样子,但愿他不是自己大哥那般的“俊雅”。 身线条流畅的白色便装,搭配只以银线刺绣的腰带,金黄色的头用带扎在脑后,浑身上下再没有其他饰物,清清爽爽的菲谢特就这样走进了厅门。 这样的装扮,与其说是简单,还不如说是有点随意了,自己怎么说都是一位公主,贝尔妮公主在想。按理说,她应该在心里生这位皇帝的气才对,可是,贝尔妮公主却无法讨厌眼前这人,甚至期盼他快些走近。 但当菲谢特陛下真正走近的时候,贝尔妮公主却现心跳加快了。 “陛下日安。” “各位不用行礼了。”菲谢特微笑着说:“请坐。” 大家坐下,虽然贝尔妮公主一直在命令自己抬头,要直视众人,可自己的目光却固执的看着地板。 “陛下。”菲琳夫人在介绍:“这位就是贝尔妮。艾宾浩斯公主。” “菲琳夫人这是怎么了?这可算不上正式的介绍。”贝尔妮公主在心里埋怨着,下垂的视野里出现了一抹白色。 “贝尔妮。艾宾浩斯公主吗?”有个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我是菲谢特,菲谢特。夏麦,很高兴公主能来黑暗城做客。” “是被你们抓来的,顺便刺探情报……”贝尔妮公主在心里不断的努力,想划清和眼前这人的界限。 但她勇敢的抬起微红的面庞,与菲谢特四目相对的时候…… 美丽、聪明、骄傲的贝尔妮。艾宾浩斯公主,她觉得自己在这一瞬间,又被麻痹魔法击中了。 数日之后,风尘仆仆的温特哈尔。雷尼带着一千人的近卫军赶到了黑暗城,当见自己的小公主时,女将军一点都没有迟疑,立即上前参见。 “公主殿下。”温特哈尔单膝跪下:“陛下要我确定您的安全。” “我现在很安全。”公主扶起她说:“温特哈尔,我们多留几天。” “多……多留几天?”温特哈尔呆住了,没见过这样的,被人劫持之后还不想回家。 “温特哈尔将军。”菲谢特陛下远远的走了过来:“好久不见。” 听到这个声音,贝尔妮公主笑了,是那种幸福的微笑…… 第一章 我们已经出了杜枫行省,正在包抄那两路企图进犯暗月行省的敌军的后路。这些敌军兵分两路,以并行的方式逐渐向暗月行省靠拢,如果不抓紧时间追上并吃掉他们,接近二十万人的军队会给暗月行省带来很大的破坏。 其实早在那天射出数千份威胁枫叶城贵族与平民的公告之后,我就带着部队出了。 在我看来,像攻打枫叶城这种既浪费时间、效果又不明显的事当然用不着本少爷亲自去干。哈力克这种垃圾,除了他自己之外没谁把他当人看。 事实上,跟在我们后面的几个野战团才是攻打枫叶城的主力,他们行动没有骑兵快,战斗力也要差一点,是在我们离开枫叶城五天之后才到达的。 而枫叶城里的那些笨蛋在这五天里一直蒙在鼓里,哈力克除了向圣都派去了十几批次求救的人之外什么都没做。 但鲁曼怎么会派兵来救他呢?对现在的鲁曼来说,他巴不得我占领更多的行省以分散军力--如果那样的话,我的整个防守面就要比两个行省大很多,总共十几万的兵力不可避免的会被分散,他在下次兵攻打我时就能找到更多的空隙。 而我,我就得小心自己的脚步,约束自己张扬的性格与好大喜功的心理,在取得足够周旋的空间之后停止进军,不给敌军丝毫反扑的机会。 我,已经不是以前的科恩.凯达了。 趁着等待情报的机会,部队抓紧时间休息。 天边的云层遮盖住了夕阳,傍晚的阳光又把云层染成妖艳的绯红色,云层下,一条蜿蜒的河流静静流淌着。 河岸两边都是大片的草地,一队队的战士正依建制三三两两散坐在地上,有的手拿水袋互相开着玩笑,有的躺在草地上闭目养神,而军官们正在马车边忙着清点物资、分派任务。更多的战士是在擦拭自己的武器。 作为我亲自统领的第一军团,十个近卫团在完成了改编之后,无论是武器装备还是成员编成都与以往不同了。 十个近卫团全部士兵皆配备马匹,骑术精湛只是基础中的基础,这些跟随我征战多时的士兵通晓步兵与轻骑的全部战斗技能,可以个黑暗行省里战斗力最强大的部队。 所有战士们都随身携带三种武器,骑枪、战刀、战弓或者连射弩。 原来的轻骑兵,除了弓箭或者强弩等必须装备之外,都只能在骑兵长枪和战刀之中选择一样。 部队没有更多的训练是一个原因,而最重要的原因却是马匹的承受能力有限,一个轻骑兵的坐骑,在长途奔袭的要求下,还能承受多少重量?当然是能少一点就得少一点。 枝十五公分长的三棱箭,射中敌军时可以在极短时间内让其大量失血而死亡,看起来是很厉害。 可是这枝三棱箭的造价是普通羽箭的五倍,运输时还得占据四枝普通羽箭的空间……最好的武器,却并不一定实用,要认识到装备上的错误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需要在实战中逐渐摸索。 综合以前战斗中的教训,我和矮人大师又把武器盔甲做了进一步的改进,使之更加适合我军队的风格。大幅度换装,这也是我现在一时不能调集更多军队的原因。 近卫团装备的盔甲,由原来的全硬甲变为半硬甲。重要部位还是硬甲,但许多地方改成了三层加装铁筋的细密炼甲,重量要比原来的盔甲减轻三分之一,关节活动更加灵活。 副盔甲有严格的制造标准,要求能完全防御百臂距离射来的魔属联军羽箭,绝大多数部位能完全抵御三十斤战斧连续两次砍劈。 骑枪也有改进,在枪头下方加装横铁,再不会出现枪头刺进敌人身体太深而来不及回收的事故了,金属枪身被非常坚韧的木材取代,同样减轻了重量。 骑兵战刀不再与我的黑铁刀一模一样,而是依据骑兵的特点做出了修改,直脊造型被彻底抛弃,刀身加长,弯曲幅度加大,重心也进一步向手柄靠拢。 羽箭的改进是在箭头,已经不再是大三棱的箭头,变成了更小、更轻、更尖锐的小三棱箭头。在同等重量下,每个士兵们可以多带一倍的羽箭。 每一队近卫还配备了三辆轻便马车,装着全队的帐篷、应急的粮食、后备的武器还有每人份的两百枝羽箭。 此外,每个团、每个营,都编有自己的马车队。 有了这一系列的改进,这支部队可以在没有后勤支援下独自作战十到十五天。 ※※※ “好天气啊!空气也不错。”我把头盔解下,顺手就挂到马鞍上:“黑暗城的大型舞会一定准备好了吧?要是不打仗的话就更好了。” “是的,少爷。”陪在我身边的天照点头:“我们一共送了三十一朵雏菊去花园。” 天照是来向我回报“秘密花园”行动的,因为他现在是个见不得光的人,所以就用一身黑色的长袍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脸上还蒙着面罩,只露出一对眼睛来。 我转头问天照:“路上有雏菊枯萎吗?” “没有,雏菊们都好好的,就是摘的时候伤了些看花的人。” “那就没什么关系了。”我扫了一眼天边的红云:“政治从来都是这样的,只要这交易能成,染上的鲜血只会增添它的娇艳。” “报告长官。”一个满头大汗的传令官在我身边拉住马头:“您的信笺,黑暗城来的。” 我接过信笺,看不一会就情不自禁的哈哈大笑起来,身边的参谋官和近卫们早就见怪不怪了,只剩天照一人用迷惑的眼神看着我。 “你这次的行动很完美啊!”笑得差不多了,我把信笺塞进胸甲里,驾御着战马慢慢前进:“黑暗城那边已经收到货了,他们非常满意。” “对我来说,能完成少爷交代的事情就好。”天照点了一下头:“其他的事都不重要。” “我不会让你去做过你能力范围的事。”我随口问:“那些配合你行动的人员,还可以吧?” 到配合自己行动的侦察营,天照立即就兴奋的回答我:“是的,少爷,他们的表现非常好!我手里就是缺少这样的人。” “是吗?”我摸了摸下巴:“如果我把他们划到你名下,类似枫叶城魔法阵不能被及时唤醒的事情,就会频频生了吧!” “是的!”天照非常激动:“少爷你能把他们给我吗?我已经计划好了……” “不要做出一点事情就莫名其妙的兴奋。” “哦……” “不过,把他们配给你也好,反正他们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我想了想:“就这样,一个侦察营的人给你,你要给我好好干!” “是的,少爷,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等等。”我一把抓住了天照的手腕,指着露出的一点流苏问:“你怎么会穿有流苏花边的衬衣?” “啊……那个,少爷。”一丝慌乱在天照的眼神中闪过,然后就被一种得意的神情替代:“我……少爷,这是我的个人爱好,这款衬衣穿起来相当舒服,还是我去年跟人谈判的时候现的,现在魔属联盟那边的老大都穿这个……我要常常跟他们见面,就养成习惯了,少爷,我这也算为国捐躯吧……” “嗯。”我点点头,随口敷衍着:“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 “啊!原来少爷也这样认为啊!”听了我的话,天照的眼神中满是炫耀,立即挽起外面的长袍到肘部,把绣着精细图案的衬衣袖子凑到我眼前:“衣料上乘,柔软贴身吸汗,听说以前都用这料子做公主们的内衣。绣工也相当好啊!纹样是从某国皇宫里流出来的,普通人绝对买不到,有的帮会还大批采购。少爷你要喜欢我下次帮你办一批……” “去你的!”我照他脑袋就是一巴掌,我要穿上这种衬衣,那就别想在总督府抬起头来做人:“你以为我会穿这样男女不分的玩意?” “哦……”天照闭上了滔滔不绝的嘴,眼神中满是委屈。 “算了,你就穿着吧!”我想到展黑势力不容易,天照的日子过得也紧张:“又不是什么大事,但要记得隐蔽自己的身份。” “是的,少爷。” “你去吧!”我摆摆手。 天照一带马头斜冲出去,与远处几个同样装束的护卫会合。几骑快离去,渐渐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像天照这样地位快上窜的年轻人,心理压力也不小吧!有些小小的喜好也是可以原谅的,但愿他的怪异习惯仅限于服装就好了。 “报告长官!”参谋官一脸喜色的跑来:“长官,先前传回的情报得到证实了。” “是吗?”我翻身下马,接过他递来的文件:“作战计划呢?” “计划已经制定完毕,部队也休息好了,现在就等长官你的命令。” 我翻阅完手上的文件,然后递还给参谋官,单手抚摩着正在喝水的坐骑。 “等一下,再让士兵们缓口气。”目光在河岸边休息的战士身上掠过,我淡淡的说:“很难得的时光,就让他们多喝一口水,再多说几句玩笑话。” “长官……” “看到那个小山坡了吗?”我上了马:“当我上去之后,你就布集合命令。” “是!”参谋官明白了我的意思。 当集合的命令响彻河流两岸时,几个近卫团长已经拿著作战计划在我身边商量起战斗布局了。 “大家明白了吗?”我指着地图说:“参谋部的计划也没什么过多的要求,还是一个快字。” “明白了!” “这里不是杜枫行省,我们路上可能跟小股敌军遭遇,但这计划是早就制定好的,其他的部队不可能及时得到我们的情况。”我清了清嗓子,看了看几个团长:“任何延误都可能导致整个行动的崩溃,慢上半步都要死人,所以我的要求不管遇到谁都给我打,要以最短的时间踩平那些杂种!” 几个近卫团长也不是第一天跟我,当然明白我的意思。 “好,行动!” 阵马嘶响起,三个近卫团先出,跨过河流的战马激起团团浪花,不一会就在丽桑行省的平原上展开了队形。 我心中默念着行动的每一个步骤,然后缓缓的戴上头盔,带着直属我的两个近卫团纵马从山坡上冲下,跟上前面的部队。 丽桑行省……既然少爷我来了,你就注定得臣服于我! ※※※ 丽桑行省,位置邻近暗月行省,行省府是丽桑城。在斯比亚帝国全部十八个行省之中面积位居第九,行省内多为平原草地所以畜牧达,曾经是帝国战马的集中蓄养地。 而进犯暗月行省的两支敌军,他们都是通过丽桑城向暗月开进的,后勤线也通过这里。已经被证实的情报指出,两支敌军相距不过两百里,已经开进到距离暗月边界不远处。当我们从后面绕过去的时候,也是他们准备跨越边界的时候。 在这里作战,我也将暂时失去后勤支援。 部队的口粮没问题,十天的粮食全背在他们身上;脚下就是大片的草原,马匹的草料也不必顾虑。 让我担心的是武器与物资的消耗,特别是弓箭,这东西用起来简直没个数,对弓马娴熟的士兵而言,一次冲击就能让二十五枝装的箭袋空空如也。 遇到敌军巡逻队之类的还好说,可如果遇到了万人以上的大部队而不能立即消灭,我肯定会头疼的……不过,抄个后路而已,运气也不至于坏到这步吧? 两万骑兵顺着河流的方向,以最快的度直插进丽桑行省地界两百里左右,途中还烧了二十来个小城镇,然后方向了敌军的补给线,逼近了那股十二万人的敌军。 到第三天早上,我带领的部队已经按照计划夺取了敌军身后的物资。 随后到达的情报显示,早已通告帝国跟随叛乱的丽桑行省总督,在谣言的影响下他正收缩兵力以图守卫丽桑城,并没有轻易探出头来,我心中的石头也就放下了。 进入丽桑行省的第三天晚上,我们的侦察兵已经追上了敌军,但还没有其他部队的消息,只能远远的躲起来。 结果第二天清晨,天上就开始下起小雨。 “你妈妈的……”我走进藏身的树林,一把抹去脸上的雨水,很不爽的开始问候起这鬼天气来。 “长官。”参谋官担心的问:“他们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不会,我们可能是来得太快了。”我轻声回答:“命令部队,做好随时出的准备。” 命令下去还没有多久,暗月行省的联络官就到了,才告诉我们一句“驻守暗月的马丁将军已经带着部队到了边境,今日中午与敌军交战”就一头栽到地上,晕了。 “把他送下去休息。”我放弃了打他一顿的想法,转身看起地图。 “长官,中午交战的话……”参谋官指着地图上说:“应该是在这里,平原地形,距离这里是差不多是八十里。” 我问:“另一支敌军有什么动静吗?” “没有变化,海尔特军团长一直在牵制着他们。” “中午交战,我们应该来得及。”我想了想:“就看这一仗了,通知部队,立即出!” “是!” ,前方的侦察兵不停的传回情报,魔属联军已经有了些对付侦察兵的经验,但鲁曼的走狗嘛!我想他们还不清楚我的侦察兵厉害到什么程度--我与马丁爷爷的联系已经建立起来了。 因为暗月的防守面很大,所以马丁爷爷这次出击只带了六万部队来,敌军将领看样子是非常有信心,十二万部队在一大清早就排列得整整齐齐,以战斗队形缓慢的跨过了边界。 八个近卫团兵分两路,相互间隔三里,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我终于在开战时赶到了马丁预设的战场附近。 几里之外,我就听到战场上的喊杀声,战斗刚刚开始。 “长官,我们是先杀进敌军后面的营地吗?” “不要管他们的营地。”我对参谋官说:“收缩成突击队形,全体下马!” 个上午的劳累,马匹需要休息一下,士兵们全部下了马,慢慢的向战场步行。 “报告长官,指挥部选好了。”参谋官指着前方说:“就在距离战场三里的一个小丘上。” “知道了。” “报告长官,敌军现我军,一万骑兵从其后队脱离,正在掉头,看样子是要往我军方向运动。” “前队三个近卫团去拦截。”我上了马,大声下令:“在最短时间内消灭他们,团长自行处置。” “是!” “全体上马,参谋部跟上。”我一挥马鞭:“去指挥部!” 我的马停在了小山丘上,黑暗行省的军旗在背后树立起来,整个战场展现在我眼前。 我从来没有目睹过如此规模的“正规战争”。 两军相隔两里左右,暗月行省的部队采取守势,以营为单位,几万部队排列得疏密有致;而进攻的敌军是分为前队、本队、后队三条线,前面的部队正以团为单位在起冲击,两军中间的空地上有大量的敌军尸体,看样子是死在弓箭下的。 我的部队是在敌军侧后方三里,从敌军后队脱离的一万骑兵刚好整理完队形,对上了迎面冲去的三个近卫团! “做好准备。”我用马鞭指着敌军本队对参谋官说:“我们一会就从这里冲击。” “是的。” 参谋官的话刚说完,近卫团与敌军骑兵的战斗就开始了。 敌军骑兵本来排列紧密,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幅向你伸展过来的花布。 在相隔一里多远的时候,齐头并进的三个近卫团同时开始弓箭攻击,一拨一拨的羽箭尖啸着,如同暴雨般落在敌军队伍里,敌军在惨叫声里一片片的落马,这匹“花布”马上就变成到处都是“洞”的破布,没了主人驾御的马匹四下乱跑…… 几次齐射之后,三个近卫团分开,其中两个团突然加从敌军冲击队形左右掠过,沿途不断的用弓箭攻击敌军,而留在敌军正面的那个团就尽量的缩小了冲击面,以刀尖队形插进敌军阵形里! 士兵们平端骑枪,尽力压低身体,马头前方排列着黑亮亮的骑枪枪头。 我知道,我所有士兵的目光都锁定在敌军的右胸上,因为敌军同样是手持骑枪的骑兵,不过,早就用神属联军的盔甲做过上百次的实验了,对我的士兵来说,敌人如同是赤身**,这是钢铁与血肉的对抗。 冲击的度相当快,锋利的枪头毫不费力就能破开单薄的盔甲而扎进敌军的身体。枪头下,同样锋利的横翼在瞬间扩大伤口,撕裂敌军的右胸,并顺便把整只右臂切下! 如同黑色的洪流,如同咆哮的飓风,带着凌厉的杀气,冲进去的近卫团把敌军队形从中剖成两半! 成片的敌军骑兵被撞飞,如同撞上岩石的浪花。 凄厉的惨叫响起,污红的血液喷溅,卑微的生命消亡…… 这是敌军唯一的一支骑兵,在第一次接触中就被我的一个近卫团冲得七零八落,我收回关注的目光--这支部队不值得再关注。 正面战场上,马丁爷爷的一线部队顶住了敌军的攻击,第二线的部队正在向前靠,看样子要起反击了,而敌军后队已经转过身来,面向着我。 马蹄声中,前军的两个近卫团已经归队,敌军骑兵玩完了。 “好大的一个面饼啊……先把它切成两块好了。”我拨下了头盔护脸,对参谋官说:“魔法攻击。” 毫无预兆的,敌军头上出现大片黑云,接着是数百道闪电同时劈下,相互纠缠的银色光芒在敌军阵营里欢快的奔突着。 “全军注意!”无数把战刀举起:“突击!” “为了陛下--杀!” 这一仗的结局,早已注定。 第二章 以岩石为的一队近卫簇拥着我,快马奔向马丁爷爷所在的小山坡,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一黑一红的两面军旗中并列在一起。 “马丁爷爷。”我勒住马缰,嘿嘿的笑着:“路上辛苦,你身体还好吗?” “这点小场面还撑得住。”马丁爷爷微微一笑,回答我的时候目光并没从战场上移开:“你这假惺惺的臭小子,现在知道来讨好了,难道不是你要求我带军队来这里的吗?” “马丁爷爷,这你可就想错了,我其实是看着往日神属联盟的四大名将之一久不打仗闷得慌,所以才让您来散散心的,怎么您不觉得我是您的知音吗……”我靠近他的身边小声说:“私心不能说没有,顺便也可以跟您学点东西。” “前锋保持密集冲击,要将敌军本队阵型贯穿再反抄。”对自己的参谋下达了命令,马丁爷爷这才转头看着我说:“说的倒好听,这打仗还有轻松的?我可听人说你欺负了我两个孙女……” “第七、第八近卫团包围敌军前队。”我也同时向自己的参谋下达命令,再对马丁爷爷陪着小心:“我哪敢欺负她们啊!是她们联合温丝丽来欺负我。” “啊!所以你就去找了第四位温柔漂亮的夫人?”马丁爷爷手中的马鞭举起来指着前方战场,虽然他的语气平淡,可也吓了我一跳:“敌军后队开始收缩了。” “第三、第四近卫团脱离敌军本队,弓箭攻击敌后队!”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悄悄的控制着坐骑“滑”到他皮鞭控制范围之外,这才接话:“怎么?马丁爷爷你也知道了,本来我没那意思,可是菲谢特陛下陷害我……” “别往陛下身上拖--在你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的时候,我们这些老家伙就知道了。我见过她了,很聪明的一个小姐,长得也不赖。”察觉到我的小动作,马丁爷爷呵呵一笑:“你母亲很喜欢她,天天都叫这位迪尔.梅林小姐陪在自己身边。” “能跟大家和睦相处就好啊!”我取下头盔,不好意思的笑着。 “看看吧!”马丁爷爷的马鞭再次举起:“敌军前队已经完了,本队也快被冲垮,后队根本没有反攻的实力……” “是时候总攻了吗?”我急切的问。 马丁爷爷点点头:“没错,叫你的魔法师支援我的步兵围歼敌本队,弓箭继续攻击敌后队,不要让他们冲过来作怪就好了。” 阵阵号角声中,敌军本队上空开始闪烁起五颜六色的光芒,连环闪电、爆裂火球,这些最适合战争的魔法被大量释放出来,攻击的步兵身上被加持了魔法,在强有力的支援下打得敌军鬼哭狼嚎。 试探几次之后,前线指挥官一声令下,全线动的整个攻击面像一个突然收紧的拳头,把敌军本队捏得奇形怪状…… 敌军后队急忙向本队靠拢,但受到连绵不断的弓箭攻击,以“举步维艰”来形容并不过分。 “看不出来,你的近卫军团战斗力很不错嘛!”马丁爷爷的手指在马鞍上轻轻敲击几下,然后对我说:“敌军后队就交给你了。” “好啊!”我对自己的参谋官说:“阻断敌军后队与本队,耗光他们,慢一点没关系。” “是!” 号角声变换着,我的两个近卫团迅插上,防守在敌军后队与本队之间。 另五个近卫团不再与敌人接触,而是在敌军阵形外绕起了圈子。 天空中,密集的羽箭一波接着一波,排在阵列外面的敌人一层层的倒下,就像是被剥皮的大白菜…… “你这种密度的弓箭攻击,消耗将会非常大。”马丁爷爷提醒我:“这支敌军是欠缺对付弓箭攻击的经验,一旦以后的敌人以重装步兵或者特殊兵种强行突破,你怎么办?” “度是我们最大的优势,敌人接近之后我就跑,他们的两条腿永远跑不过四条腿,轻骑兵永远不会跟敌人打消耗战,弓箭才是我们最厉害的武器。”我回答:“消耗太大……这个问题真没什么好办法解决,我也一直在伤脑筋,你看他们的弓箭射击度有多快,那可全是钱啊!” 团团黑色的箭雨向着敌人飞掠而去,一个近卫团的一次齐射在带给敌人巨大伤亡的同时,还会花去我将近三十到五十枚的金币。 敌军本队在我们的联合进攻下完全崩溃了,不少零散的士兵丢掉自己的武器,三五成群的跪在了地上,最后就连敌军指挥部的军旗也被士兵们夺下。 敌军后队倒还能抵抗,可他们已经没有机会了…… “报告长官。”跑来的传令兵上气不接下气:“捉到敌军指挥官!” 我向马丁爷爷看去,老爷子先咳嗽一声,慢吞吞的说:“连一次攻击都抵御不了的指挥官,我没兴趣见。” 我转头看着传令兵,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当打扫完敌人的散兵游勇时,天边已经挂上了片片红霞,我跟着马丁爷爷在战场上溜跶,一边巡视一边聊天。 在战场上游荡的几乎都是来自暗月的步兵,他们拿着小铁钳,正在拔除敌人尸体上的羽箭,虽然不少羽箭的箭杆已经折断,但最值钱的箭头总算回来了。 而我近卫团里的那些巫医,他们正在全力抢救自方的伤员。 “战场上的事谁也说不准啊!你装备的武器是很不错,但是要让士兵们知道节省和爱惜才行。”马丁爷爷缓缓的说:“另一支八万人的敌军,你准备怎么对付?” “那是海尔特的任务了。”我呵呵一笑:“我的下一个目标是丽桑行省,我要完全掌握这个行省,这里将是与鲁曼叛军下次交战的主战场!” “你把战场设在这里?”马丁爷爷眉头皱起:“有什么好处?” “好处就多了。”我谦虚的回答:“从防守来说,这儿不是我的地盘,打烂了我也不心疼。又靠近暗月行省,物资补给线就会很短,而鲁曼现在无论是要攻打暗月还是攻打黑暗,他都必须从我眼前经过,周围是最适合骑兵作战的地形……反正后面的两个行省安全了。” “从进攻来看呢?” “只是一些小规模的偷袭。”我低声说:“马丁爷爷,你也认为我们现在可以进攻吗?” “我们如果仅靠现在这几个行省为基础,这进攻无疑是非常危险的,除非你有把握在一月之内打到圣都。”马丁爷爷叹了口气:“可你能办到吗?” “这是不可能的,我仔细算过了,就算在一月内打到圣都,我方军队也已经消耗殆尽,”我无力的回答:“红衣祭司不会放过我们,我们将无法抵抗其他帝国的侵略。” “所以啊!进攻的事要缓一缓,以保持自己的实力为主。”马丁爷爷点着头叮嘱我:“今次的战斗结束后,重点就已经转移到陛下那里去了,如果陛下能争取到更多行省的支援,我们收复帝国就指日可待。” “不是要举行选妃舞会了吗?以陛下的手段,俘获几十颗芳心不成问题啊!” “仅仅这样还不够。”马丁爷爷把玩着手里的马鞭:“我听说你制造流言很有一套,为什么不用用?” “你是说……” “放手去干吧!其他事有我们这些老家伙帮你看着。”马丁爷爷哈哈一笑:“这次的伤员我带回,我会尽快接管防守,把海尔特跟莫亚调过来。” “谢谢!” “就这样吧!你起程去拿下丽桑城,我回暗月去。”马丁爷爷掉转马头:“你可以故意放过一支敌军,然后追着他们的**去攻打丽桑城,那样会简单一些。” 果然是头狡猾的老狐狸…… 不等清理完战场,我就带着部队出了,目标是另一支八万人的敌军--再不去的话,海尔特不会留下一个敌人给我。 ※※※ 我到达那里已经是两天之后的事了,在第二军团的指挥部里,海尔特一见我就咧着嘴笑。他笑得那么畅快,以至于让我有了不好的猜想。 “你……不会把敌人全歼了吧?” “啊?全歼,没那么快。”海尔特一楞:“因为老大你要我时刻注意其他方向的情况,所以我并没用上什么兵力,就让一万骑兵跟他们兜圈子。可是老大,这股敌人太脆弱了,才两天的工夫我那一万骑兵就击溃了他们大约十二个团……” “等等……”我打断了这个沾沾自喜的家伙的夸耀:“还有多少能跑能跳的敌人?” “大概四万人吧!第一个照面我就端了他们的营地。”海尔特满不在乎的说:“他们已经一天没吃饭了……” “集合你的部队,我们要将他们驱赶到枫叶城去。”我拍拍身上的灰尘:“让他们去冲垮敌军的防御,顺便制造些流言。” “没问题老大。”海尔特大叫一声:“传令兵!” 这是我第一次以阵型进攻,小时候导师们就教过我,这种鹤翼阵型配骑兵有相当的杀伤力,可在我看来也不过如此…… 但当我这总数五万的军队排着整齐的阵型,出现在连日来倍受海尔特折磨的敌军视野里并缓缓靠近的时候,他们慌乱了。 先是震天响的惊呼,然后是士兵漫无目的的乱跑,原本树立着的敌军军旗还莫名其妙的倒了一次。 “这就是我们的敌人吗?”我看着前方那些散乱奔逃的小黑点对海尔特说:“照这样看来,你这几天也没少给他们乐子玩。” “当然不会让他们闲着,我办事老大你就放心好了。” “你有跟敌军联系过吗?” “没有。”海尔特摇着头说:“打仗又不是请吃饭,我联系他干什么?” “叫一队游骑兵去跟敌军指挥官见个面。”我淡淡的说:“有一件礼物要交给他。” “礼物,我看看成吗?”海尔特探过头来,脸上的正经神情丝毫不能掩饰他的好奇。 “嗯,虽然是礼物,可事实上我也没看过。”我转过头去看着海尔特,微笑着说:“你确定你要看?” “我改变主意了。”看到我的微笑,海尔特猛的醒悟过来:“我不看!” 正在说笑,一队游骑兵过来了,我让岩石把一个木盒交给队长。 “告诉敌军的指挥官,就说那是我的命令。”我吩咐这个队长:“除了暗月行省和黑暗行省的军队,在丽桑行省的地面上不得有任何军队的存在。如果还想活命的话,就脱下军装放下武给我滚!” “命令敌军将领,脱下军装放下武器滚,一定转达到。”这位小军官大声领命:“出!” 队游骑兵才区区十个人,只能勉强排列一个三角阵型,可他们就这样威风凛凛的纵马疾驰,穿过两军之间大片的空地,卷起一路黄尘奔向敌军军旗之所在! 我就是喜欢这种彪悍的士兵。 等了有一刻钟的样子,这小队长又转回来了。 “报告长官。”他说:“敌军指挥官要你答应他三个请求!” “请求?”这一回换我楞:“他有什么请求。” “敌军指挥官说需要五万人份三天的口粮,还要一百辆马车运送伤员,此外……”小队长踌躇了一下:“他说回途辛苦,还要一点钱。” “要、还要钱?”一说到钱,我的心就开始乱跳:“礼物给他了吗?” “给了,他看到那个人头差点吓晕过去。”说到敌军指挥官的反应,这小队长的脸上闪过一丝鄙视的神情:“但他坚持要五万金币才肯走。” 五万金币--我嘴里咒骂着,眼里有东西开始翻滚,大喊一声:“海尔特,交给你了。” “知道了长官,我早就等着这一刻了!”海尔特唰的一声抽出自己的双手巨剑,拍马而出:“进攻开始!” 魔法师开始往士兵身上加持魔法,传令兵开始向各团营传递命令,弓箭手搭箭上弦……而我在很用力的嚼着一根草。 “长官。”岩石小心翼翼的说:“您别动气。” “我呸!”吐掉嘴里的东西,我一一检查着自己的武器:“我没动气!” “长官,那等一下开打你可别急着冲出去。”岩石劝说着我:“您是指挥官,可不是冲锋的士兵。” “这句话谁教你的?”我横了岩石一眼。 “是菲琳夫人。” “女人能明白打仗是怎么回事吗?”我皱着眉头开导岩石:“她们只有在小事上才精明,怎么能理解热血沸腾的男儿呢?” 岩石还在眨着眼睛,前方的部队已经开始冲锋了。 “干……”我抢过身边一名近卫的长弓:“敢跟我要钱,给我上啊!” 只稍微的一接触,敌军的阵型就散了,本来这些军队就是鲁曼七拼八凑用来吸引我军注意的,再加上是败军,根本没什么战斗力,不过倒是给了我军一次极好的锻炼机会。 骑兵们尝试着左右开弓,骑在马上的魔法师极力调整着自己的咏唱节奏,翼人摸索如何在快突击中,将战场情报及时传递--这一切,鲁曼那蠢猪一定没料到。 铺天盖地的弓箭射出去,巨大的魔法火球从空中飞掠过去,敌军丢了军旗,潮水般的向后逃窜……敌军指挥官的脑袋一定是坏掉了,别说五万金币,他们连跟我要五个铜板的资格都没有! 把一个箭袋里的二十五枝箭狠狠的射到敌人身体上,我才算出了胸中的一口恶气。接着才能有心情布置追击堵截,把敌人赶向丽桑城。 为了让敌军保持充足的体力,我下令每驱赶他们五十里就给一个钟头的时间让他们喘口气、喝点水什么的,反正我只要他们人不人鬼不鬼的进丽桑城,吓死那里的贵族跟守军。 改编后的第二军团一共有八个团的骑兵,海尔特就指挥着这两万骑兵轮番出击,把两倍于己的敌人杀得哭爹叫妈。 为了摆脱身后这个死神,敌军士兵可以说是想尽了一切办法,有藏进树林里的,有钻进灌木丛的,有倒在地上装死的,甚至还有人在身体上裹满稀泥……却无一逃过被识破的命运。 在追击开始的第一天晚上,我就命令海尔特要小心自己的脚步,不要把丽桑城围得水泄不通,要留出空间让守军开溜,还把与丽桑城里潜伏人员的联系方法告诉了他……然后就趴在我的行军睡袋上睡觉了。 谁知道第二天醒来,海尔特已经带领着前军追出百里以外。 无奈之下,我也只得强打精神,一路紧追海尔特的脚步。 当我追上他时,也看到丽桑城里冒出的滚滚黑烟和残破的城墙--这个混蛋,他只用一夜工夫就在步兵的配合下拿下了丽桑城! 这股步兵就是刚刚打下枫叶行省的步兵,我的参谋官卡罗斯只留一个团守卫枫叶城,带着四个团一路飞奔而来,还居然赶上了攻城。 到这两个人嬉皮笑脸的站在一个巨大的城墙破口里迎接我,我的气就往上冲。 “长官好!”海尔特把自己的胸膛挺得老高:“我们抓了几个画画的,长官你要不要站在这里画上一张做纪念?” “画……画个屁!”我指着城里的烟柱说:“还不去安排人手救火,你还想让这火烧到什么时候!” “老大你干嘛?”海尔特迷惑的问:“烧几栋房子有什么要紧?老大你打枫叶城的时候不是烧得很高兴吗?” “我靠!”我指着海尔特的鼻子说:“这里将会是我们的基地,烧坏的房子你去住!” “什么?”海尔特转身就跑,一路传来喝骂声:“救火,救火……你这杂种别点了!” “哎……”我解下头盔:“真是伤脑筋啊!” 卡罗斯把一个水袋递过来,我不满意的埋怨他:“为什么你不看着点海尔特?” “长官,你这可就错怪我了。”卡罗斯把身体斜靠在城墙上说:“虽然有内线破坏了城墙和守军防卫,可我们还是打了一夜,这不刚拿下来吗。再说,你认为海尔特准将会听我的话吗?” 我只有苦笑着点头,这倒是真的,除了我的命令海尔特是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走吧!找个地方休息一下。”骑了这么多天的马,我的**都麻木了:“顺便商量点事。” “这里的总督府倒是完好的,长官你先去。”卡罗斯指着旁边的几个人说:“我把他们安排一下。” “什么人?” “画家。” “画家?” “是的,长官。”卡罗斯回答我:“这几个人是帝国皇家学院的美术导师。” “……”我用很真诚的目光看着我的参谋官。 “是这样的长官。”卡罗斯轻咳一声,压低了声音说:“因为丽桑行省风光非常秀丽,所以皇家学院美术分院就设在丽桑城里,这里有三位教画画的,一位教雕塑的,好像对长官有用的样子,所以我就把他们留下了。” “有用,会有用的。”我慢慢走近这四个全身哆嗦的男士,哈哈大笑起来:“真是太有用了!” “那,把他们送回黑暗吗?” “不,就留在这里。”我走下了城墙:“马上就能用上!” 第三章 战争永远都会是残酷的,并且带著突出的破坏特性--任何人走在丽桑行省府的街道上,哪怕他是个弱智都能明白这一点。 魔法肆虐后的袅袅青烟还在天空舞动,街道上的破砖烂瓦,四下散落的残破兵器,被喷溅到墙上的血迹……丽桑城里是一片狼籍。 “老大,那个叫天照的家伙还不错,当我们到达的时侯,丽桑城的城防被他破坏得很严重。”眉飞色舞的海尔特讲著破城的经过:“再加上被我们追赶的那股败军正在进城,所以我们化装的部队占领了一处城门,攻击比较顺利,伤亡也小。” “敌人的守军没有被全歼吧?”我问了一句:“我关照过你的。” “老大你的话我当然记得。”海尔特拍著胸脯说:“我军只是三面攻击,故意留下一个方向让他们逃命。” “大概跑了有多少?” “被我们驱赶的那股敌军到这里还有大概三万人,加上城里的,大概跑了有四万人。” “四万多人的话,很快就能让对面人心惶惶,这样我就放心了。”我吩咐海尔特说:“你现在做两件事,第一就是派一支骑兵继续驱赶他们,能赶多远就赶多远,要把他们分别赶去所有和丽桑行省接壤的行省。” “那第二呢?” “修好被你破坏的城墙。”我说:“下午把你手下的高级军官带过来开会。” 完,我和卡罗斯走进了还算完整的总督府。 个上午,我都和卡罗斯在一起,他坐在丽桑行省总督的书桌边核对缴获的物资,我就躺在一边的躺椅上想著接下来的计划。 个又一个的计划在脑子里成形,又一个个的被自己推翻--总的说来,这些作战计划是很具可行性的,但我们现有的后勤不能保证这些计划的顺利实施。 中午,我们终于吃上了自开战以来第一顿热饭。 等菲谢特一日一次的信笺到了之后,高级军官的会议就在总督府的花园里举行,除去卡罗斯和海尔特,还有五个联队级别的指挥官和后勤官。 因为战事进行的比较顺利,所以大家的神态都还轻松,有说有笑的围坐下来。 “长官,人到齐了。” “好,有关于这几天的战斗,我来总结一下。”我站起来,眼光环视一圈:“自与敌军开战以来,我们的进展相当快。因为有隐蔽力量的帮助,我们以微不足道的代价几乎同时夺取了杜枫行省跟丽桑行省全境,为下一步的战略安排创造了条件。” “虽然各团营的配合上还有些小问题,但这不是主要的。”卡罗斯接过了话:“我们的战报已经送往黑暗城了。” “今天把你们叫来,是要商量一下接下来的战事安排,只有指挥官的作战思想先统一,下面部队的行动目的才会更加明确。”我示意大家言:“你们怎么看待接下来的战局?” “长官,在大家言之前我想先把军力部署说一下。”在徵得我的同意后,卡罗斯说:“在我们刚刚夺下的这两个行省里,目前有我军第一、第二两个军团共计七万人。参谋部所属部队正在赶来,第三军团只需要十天时间就能到达,但第三军团主要是负责守卫这两个行省,还要协助防守黑暗行省,所以算不上是攻击力量。真正能灵活调动的只有第一、第二军团跟参谋部所属部队,一共是九万人。” “我们为什么要将这里作为基地呢?”一个联队长说:“我军气势高涨,应该一鼓作气多打下几个行省才好。” “是啊!”另一个联队长接著说:“鲁曼新败,其他的行省得不到他的增援,正是我们大举进攻的好机会。” 我和卡罗斯对看一眼,微微一笑。 “是的,我军的战斗力和士气都很好,而叛军才刚刚被我们打败,是一个趁胜追击的好时机……”我点著头说:“但这正好是鲁曼这个狗杂碎希望我们做的。” “为什么?”海尔特怀疑的问。 “如果我们只拥有黑暗行省和暗月行省,那我们能用全部十二万军队去进攻;但现在我们有了四个行省,就只能用九万人进攻;如果我们再多夺取几个行省……我们哪还有部队进攻?就防守这问题都够我们伤脑筋了。”我掰著指头算给他们听:“夺取的地方越多,被拖去防守的部队也就越多,防线一宽也不可能防得很完美。而鲁曼呢?他现在是在聚集精锐力量,就等著我们把兵力一点点的分散下去,然后找准我们防守的漏洞长驱直入。” “但我们可以少布置一点兵力防守,集中优势兵力在一个方面上攻击敌军。”有军官言:“以我军的战斗力而言,一路打到圣都并不成问题。” 这是很明显的轻敌思想。 “以我们目前所遇到的敌军来看,你的推断有一定的道理。”卡罗斯说:“但你没有注意到一点:我们所攻击的全是叛军的外围,也就是说我们并没有与叛军的精锐部队生过接触。这两个行省虽然是由鲁曼的心腹掌管,但鲁曼根本就没有重视过。” “怎么会呢?”这位联队长不解的问:“军事上可以不重视一城一地之得失,但鲁曼是个政客,他必须正视失去两个行省所带来的负面影响。” “如果是两国之间,或者是两个联盟之间的战争,出于政治上的考虑确是要注重两个行省的得失以稳定民心。”我摸著下巴,耐心的解释给他们听:“但我们与叛军之间的关系却不是这样,叛军的实力远远过我们,对他们而言一城一地的丢失根本无关大局。只要能让我们分散力量从而露出破绽,鲁曼还会很高兴的让出更多的地方给我们。” “那我们怎么办?难道说不进攻了吗?就算在这里继续等下去,我们所拥有的部队也不会增加啊!” “谁说不进攻的?”我嘿嘿一笑:“现在的等待并不是空等,我们会抓紧这段时间争取另一个方面的主动。” “在准备好之后就进攻吗?” “当然,但在进攻之前我们得注意两件事。” “第一,我们得最大限度的瓦解叛军联盟。”我拿过放在一边的地图:“你们看,我们已经夺得了两个行省,这就必定让后几个行省的总督贵族们惶惶不可终日,如果接下来的外交计划能够成功的话,我们就可以把他们争取过来。” 海尔特皱著眉头问:“那第二呢?” “战争物资缺乏。”我说:“以我军目前的能力,也不是不能打去圣都,但是看到圣都城墙的时候,也就是大家饿死的时候。” “不会吧?”敢这样放肆问话的只有海尔特。 “这威胁是存在的,我彻底清算了我们的物资,包括这次战斗中缴获的--情况实在不容乐观。还不要说这一条运输线要跨越好几个行省。还记得我们在神魔大战中打敌军的运输线吗?以前我们怎么打敌军的后勤,今后敌军就会怎么打我们的后勤……” 卡罗斯证实著我的话:“如果没有外来的物资支援,我们绝对撑不到打下圣都的那一天。” “这样的话,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只有争取这些行省总督的支援了,他们手上有大批的储备,这样才能保证物资的供应。” “陛下不是正在做吗?”一个联队长不无担心的说:“如果我们冒然插手的话,会不会给陛下的计划带来麻烦?再说和贵族们打交道也太……对不起老板,我所说的贵族不是在指你。” “陛下的外交计划是战略性质的,那涉及到整个帝国与神殿。”我这才收回盯著他的目光:“但是我们的计划却不一样,我们这个战术性质的外交只要搞定攻击路线上的几个行省就可以了。因为我们的攻击锋芒直接就指著他们,他们会有很大的压力,只要我们的条件开得好一点,拉拢他们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就攻击线上的几个行省,这够吗?” “足够了,我们又不是政客,只能做到让战斗不受阻碍的进行。”我解释说:“就如同我所说的,叛军看似强大的联盟其实并不稳固。不管有谁在他们背后撑腰,现在都不可能为他们解决眼前的危机,除了叛军中鲁曼的几个坚定支援者之外,其他总督都是在观望,而我们近来的战斗已经让他们明白到跟我们对著干只有死路一条,他们会怎样选择呢?我们的硬性战斗手段已经向他们展示过了,接下来就得展示软性的政治手段,以便争取更多的支援。” “那我们需要做些什么?”军官们面面相窥:“外交的话我们能帮上忙吗?” “当然可以,我会出面邀请他们来这里谈判,而你们就要让他们亲身感受到无比巨大的压力--甚至是死亡的压力!”狠狠一掌拍在前方的桌面上,巨大的疼痛提醒我这桌子是石头做的:“给我提供物资兵员的总督就能继续坐稳自己的位置,通过谈判还不识相的,你们就给我假戏真做的灭了他!” “是!” “要连续不断的骚扰他们,就当是练兵好了。”我转头对卡罗斯说:“我的参谋官,具体的实施步骤你今天就得做出来,打铁可要趁热。” “我明白。”卡罗斯点头:“建议骚扰的军队今夜就出。” “可以,但你们要掌握好分寸,还没开始谈,你们这些家伙可别把假仇人打成真仇人,明白了吗?” “是的,长官!” “那就这样吧!散了!” 我走进房间,卡罗斯跟在我后面进来。 “对于我的计划。”我先给自己倒杯水,然后小声问:“你这个参谋官有什么好建议?” “长官你能抑制自己急切的心理,在打下两个行省之后停下脚步这很好。”卡罗斯同样轻声的回答我:“叛军那边绝对想不到这一点。” “可是,情报上说叛军的力量正在持续聚集,我们能在他们来犯之前做好这一切吗?”我把配刀解下扔到一边,坐到躺椅上:“时间不多,我心里可没底。” 卡罗斯坐在另一边,沉默著。 “坦白说,这场战争谁心里都没底。”好一会,他才开口说话:“我们是这样,鲁曼又何尝不是这样--别忘了,他这段日子以来得到的全是坏消息。” “以军队战斗力来说,是我们占优势;说到数量,我们已经消灭了十来万敌军,可鲁曼手力还有大把的人。”我不无担忧的说:“看过联络处回的情报了吗?大量物资跟军队正在源源不断的通过国境涌入圣都。” “呵呵,长官你不会承认自己胆怯了吧?” “胆怯?那是什么东西?我没怕过什么,什么样的危险我都可以上,我已经看过太多血腥了。”我满不在乎的说:“可我的士兵呢?我的一个决定就会导致他们大批受伤、残废、死亡……参谋官阁下,你认为士兵们会甘心的接受这一切吗?” 卡罗斯一本正经的盯著我。 “说别人我不知道,我就说说自己吧!”卡罗斯随手拿过一份公文挡住自己的脸:“老板,你想知道我对你一直以来的看法吗?” “嗯,如果是很差的评价就不要说了。” “在我们历史性的第一次见面之前,我还以为是跟著殿下,心想著多年的期盼总算是到头了,满腔的热血都开始沸腾起来。”卡罗斯没有理会我,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可一见面,原来是让我跟著传说中的‘流氓总督’,我心里那个悲凉啊!如果当时能哭的话我的眼泪一定是‘哗哗’的……” “噗……”刚被我喝进嘴里的水被喷了出来。 “紧接著,老板你就当著我的面杀人,几十个脑袋瞬间就掉在地上。”卡罗斯的语调里已经没有了戏谑:“又给我心里蒙上一层长官嗜杀的阴影。” “那时你的脸色有点苍白,神情也慌乱,是装出来的吧?”我回敬了他一句:“你心里一定骂我是混蛋……” “我没有这样说。”卡罗斯非常狡猾:“但我不能阻止你这样想。” “接下来,就是一点一点的领教长官你的厉害……好嘛!连联军总军需库都敢抢,老板你还有什么事不敢做?”卡罗斯放下手里的文件:“但老板你是否知道,士兵们喜欢你这样的长官?在他们心里,你是整个大好的长官。” “有什么用?”我淡淡的说:“这个最好的长官不也一样有犯错的时候。” “土城之战……正是经过这一战,士兵们对长官你的崇拜才真正的到了颠峰。” “是吗?” “当然了,眼前的鲁曼算得了什么?不错,他现在是有大量的军队,是有大量的物资。”卡罗斯看著我说:“可他没有长官你的威望,也没有这样一支愿意为长官效命的军队。我们先前的胜利足已震撼叛军联盟,也能影响鲁曼对整个局势的判断。” “这样说来……”我嘿嘿笑著:“你对这段战时外交很乐观?” “当然了,我不过就是担心陛下的选妃舞会太早举行,听说有很多漂亮的小姐参加。”卡罗斯一副向往的神情:“其实,我的慢舞跳得很不错。” “嘿嘿,卡罗斯还是个苦恼的光棍。”我翘著脚躺下,眼睛盯著天花板上精美的浮雕图案:“鲁曼啊……在我打到圣都之前,你可千万不要死。” 接下来的几天里,分成小股的骑兵部队就冲进了与杜枫、丽桑两个行省接壤的其他敌对行省。 部队所到之处,敌境全被搞得鸡犬不宁,今天骚扰这个镇子,明天就冲到距离行省府不远处晃上一晃……这些地方的守备兵力本来就形同虚设,我的骑兵根本没人阻挡。 因为是向这些地方的总督展示我军的实力,所以我命令这些部队一不杀人二不放火--不遇到抵抗的话。 我写信给每一个邻近行省的总督,为表示诚意,这些信笺全是我亲笔写就……这对我来件非常艰巨的任务,以这样的诚意,足够打动他们那贪婪的心肠了吧? “还不够,长官你应该再加上这样一句。”就在我写草稿的时候,老在我旁边晃来晃去的卡罗斯凑过头来说:“除了陛下的封赏之外,叛逆鲁曼送给阁下的财物是属于阁下之私人财产,不必上交。” “真的需要这样写吗?”我苦恼的说:“那可是一大笔钱啊!” “以长官的睿智,打赢这一仗什么东西都回来了,现在这些钱只不过是寄放在他们那里而已。” “哎,你怎么可以这样形容自己的长官,本少爷可是很纯洁的!” “纯洁跟长官有什么联系?哎呀--长官你看外面,今天的天气好好!” 数日之后,莫亚带著自己的第三军团到了,并立即接手两个行省的防务。第三军团的防守能力在我所有的部队中屈一指,至此,四个行省的防务已经联为一体,完全不需要我分心去管。 而总数九万的进攻部队全部出城驻扎,可以随时出动,至于出动到哪里,可以出去多久,那得看我手上有多少作战物资了。 “物资,物资,物资……”听岩石讲,我做梦时都在这样喃喃自语。 第四章 “什么?他们居然说不干,这几个家伙是想要找死吗?!” 愤怒的声音在城墙上回响,让周围的士兵齐齐一楞,无数道眼光向我所站立这里看过来。 “是的,长官,四个人都是一口回绝。”卡罗斯摸摸鼻子:“我跟他们说了很久,无奈这几个人的信念实在是坚定。” “我的参谋官,你是不是在二线待得过久,以至于忘记坚定这个词的解释了。”我盯著卡罗斯:“对这些老爷们来说,坚定的信念--那不值钱。” “长官,信念这个东西好像与钱没有直接的关系吧?” “在这些娇贵的闲人眼中,什么东西都跟钱有关,只不过是有个价格高低而已。”我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你没跟他们说,圣都学院的院长在我这里吗?” 卡罗斯有些无奈的回答我:“说了,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们在拒绝我们的同时,还要求尽快见到罗伦佐院长。” “我没听错吧?不答应我的要求,还反过来要求我为他们做这做那?” “恐怕是这样的,长官。”卡罗斯耸耸肩膀:“看得出来他们很排斥您,这可不是个别现象,文人跟军人老是互相排斥。” “我不同意你的观点,这几个整天跟涂料和泥巴打交道的人,也可以被称呼为文人吗--” “不好意思长官,我想那个应该被称为颜料,另外雕塑家只有在做坯子的时候才跟粘土离得比较近……” “叫什么都无所谓。”我打断他的话:“怎么说你也是个准将,这样的小事你应该拿出军人的魄力来,你要检讨一下自己在这件事上的软弱。” “长官,你这可就错怪我了,其实这都是我专门安排的。”卡罗斯往左右看看,热情的凑过头来:“他们都是罗伦佐院长的弟子,跟这个老混蛋私交很好,我特地留给长官你找乐的……” “省省吧!你毕业于皇家学院,不好意思下手,把这麻烦留给我倒是真的。”我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好嘛!参谋官花花肠子是不少啊!” 卡罗斯一脸的索然,嘴里念叨著:“知道还拆穿,长官你也太不体恤下属了……” “好好好。”我实在不能忍受此人的唠叨:“你马上通知他们过来见我--跑步来!” “好的,我马上就去办。” 卡罗斯微笑著回答我,跑过去叫了一个传令官耳语一阵。他好像早知道我会处理好这件事一样,我甚至怀疑他的“阴谋”还不止这一点。 我转头注视著城外的大片草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这是丽桑城的南面城墙,这一段在前几天的战斗被破坏了好几处,本来我今天是来视察修复状况的,没想到却遇上这件事……在写给其他总督的信笺没有得到回覆的情况下,这几人拒绝为我效力的行为激怒了我。 起来,这四个人的地位是有些特殊,他们是皇家学院的导师,拿著少将等级的薪金,待遇与准将持平。 以前在圣都,武官见了他们还得先行礼呢!不过我个人对这些家伙一向没什么好感就是,平常见了也不想搭理……他们对我的态度也是一样。 我在为光复斯比亚帝国而浴血奋战,手下将士无不用命,而这几个只会讲空话玩泥巴的蠢材,他们凭什么敢拒绝我?如果不是看这几个人有一技之长,我甚至都不会瞄他们一眼。 “长官,或者我们真该考虑一下怎么和这些人打交道了。”卡罗斯走到我身边,轻声说:“随著战局的展开,我们会遇到更多这样的人,他们看似对眼前的战局没有什么帮助,但在其他方面却能帮到我们的忙。” “这点我也明白。”我点著头说:“但是做人总得认清形势,现在是什么状况?本少爷一句话就能决定他们的生死,他们居然还敢跟我打对台。” “作为你的参谋官,我只能他们的思维和军人不一样。”卡罗斯拍拍身边一块刚被放置好的石头:“我们是军人,认清所处的环境是第一要务,因为我们在电光石火间就得做出生死攸关的决定。而他们这些人呢!他们自认为自己的思维远远领先于普通人,是站在历史的前沿俯视著世界……” 我呵呵笑著,肩膀止不住的晃动。 “长官。”卡罗斯惊讶的问:“你在笑什么?” “站在历史的前沿?那我就得问一下了,鲁曼叛乱的时候他们是站在哪里?刚好站在茅厕里吗?”我继续冷笑著:“在我看来,他们甚至比不上向我邀功请赏的那些部族领们,人家还知道要在心里算算自己出了多少力再谋划职位。” “他们认为战争是军人的事,军人的职责就是保护他们不受伤害。” “保护,就因为我们是军人吗?”我冷哼了一声:“保护他们也可以,但他们要为此付出代价,毕竟他们是斯比亚帝国的一分子,皇家养了他们这么多年,目前就是他们回报的时候。现在不要说是我要他们做点什么,就是我要奴役他们,他们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这不就是世界吗?什么样的人都有,也许他们是想为自己争得一个更好的待遇而已……”卡罗斯叹口气:“长官,你想怎么做?” “反正在他们眼中,我也算不得什么好人,就用我一贯的方式处理好了。” “可是,老板你还需要他们为你长期的工作。” “先顾眼前。”我想了想:“至于以后,自然有其他人去处理。” “长官,他们已经来了。” 我转头看去,四个表情狼狈的中年人正被士兵押送上来,爬上城墙时一个个已经满头大汗气喘如牛,不会真是跑来的吧?我当时只是有点生气随便那么一说而已,还好我没说让他们一路“滚”过来…… 以后不能这样漫不经心的对下属说话了,这些家伙会当真的。 “啊……四位先生来了,累了吧?先休息一下。”卡罗斯这个混蛋一副老好人的模样,冲上去问长问短还挥退了跟在后面的几个士兵:“没你们的事了,下去。” 虽然我的目光没直接放在他们四个人身上,可我能感受到他们那充满怨恨的眼光直刺我的前胸。 就听一个喘著粗气的声音在问卡罗斯:“你们……你们……到底想怎样?” “没想怎么样啊!”卡罗斯用温和的语调回答:“我们的长官只是想跟大家见个面,所以就请你们来谈谈。” “请?”另一个愤怒的、几乎就快断气的声音大声呼喊:“我们被押著跑了五条街,这也叫请!” 脸麻木的岩石踏著沉重的步伐走到几个人所在的位置,嘴里冷冰冰的挤出一句话:“长官身前,不得喧哗!” 然后听到“叮”的一声轻响,岩石用左手拇指把配刀顶出来一点点,右手握上刀柄,专注的眼神一一打量著这几个人的颈部。 气氛一时有些凝固,任何普通人被面相凶恶的岩石瞪上一眼都会暂时失去思考能力,更别说现在这个样子…… “岩石少校,不要紧张嘛!”卡罗斯一边把岩石劝开两步,一边开始挥他的口才:“几位先生,现在是打仗,这跟学院可不一样,希望你们尊重军事法规。战时的军法可是很严厉的,军法官一个签名,执法团的士兵就能处决人犯。” “军法官?”一个家伙见岩石退开,又开始嘀咕:“军法官还没签字呢……” 岩石把胸一挺,直直的走过去,把卡罗斯弄得哭笑不得。 “说什么呢?”卡罗斯一面阻止著岩石,一面回头说:“这是陛下亲自指定的总督近卫队长,砍人脑袋连字都不用签……” “……” 两个人的表演都非常逼真,也该我上场了。 我吐出嘴里咬著的草根,迈著跨度一致的步伐走到卡罗斯身边站定,先伸手挥退岩石,再面无表情的看著这四个人。 直到岩石退到侧后,四个人恐惧神情才开始缓解下来……浑身上下带著凌厉气势的岩石站在身边,没几个人受得了这个。 “你们……”我缓缓问话:“是哪一个帝国的人?” “那、那还用说,我们当然是斯比亚帝国的人。” “你自称是斯比亚帝国的人。”用冷漠的目光盯著回答我的人,我说:“那你知道斯比亚的王是谁?” “是克里默.夏麦陛下……啊!那是先王,现在应该是菲谢特.夏麦陛下。” 我一把就将这个人拽了过来。 “原来你不是不明白事理,你知道谁是斯比亚的王!”我单手抓著他的衣领,猛力摇晃几下:“为什么拒绝效忠王室?想反叛吗?” 松,他瘦弱的身躯像块破布般在城墙上的疾风中晃悠几次,然后软绵绵的倒在地上,这个倒霉蛋本来苍白的脸色已经变成铁青色。 “将军!我要求你给于我们最起码的尊重。”四人里其中一个赶紧过来扶起倒地的人:“我们是皇家学院的学者,是整个帝国都要礼敬的人!” “礼敬?”我脸上的肌肉抖动了一下:“凭什么礼敬你?你以为装模做样的舞动一枝画笔就能得到礼敬?还是你的脑袋被人灌水了?” “那不是装模做样,那是做画,那是我们把整个身心投入的艺术,那是我们为之付出了一生的努力的,世界上最高尚的事!艺术给人以巨大的震撼,艺术能洗涤人的灵魂--你根本不瞭解!” “做戏吧!”我给了他一个满是蔑视的冷笑:“用恶心的颜色博取无知愚民的赞叹,小丑的行径而已。” “将军,坦白说吧!我明白你要我们干什么,但我们不是画匠,绘制地图不是我们的事。”另一个人的声音插了进来:“你们是军人,战争是你们的事,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在战场上献身是你们的命运,为艺术而献身是我们的觉悟,我们不必扯到一起!” “为艺术献身?好!那你从这城墙上跳下去吧!”我示意岩石抓住他:“在我这个军人看来,有人自三十臂高的城墙上跌落并且鲜血飞溅--这行为才是艺术。” “放肆……太放肆了!”额头上绽出青色的血管,被抓住的画家咆哮著:“我要控告你们!” “随便你去告,本总督不在乎。”我转头看著其他几个人:“现在就看你们了,你们答应为我绘制地图,他就不必为艺术献身……如果继续说不,你们就准备都为艺术献身好了。” “将军,希望你意识到了你自己的恐吓行为!”四人中的雕塑家用低沉的嗓声说:“就算我们现在迫于无奈答应你,也不会心悦诚服的。” “是不是心悦诚服,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想要的是一个结果,是或不是,这很简单。”我让岩石把抓在他手里的画家摁在城墙上:“废话少说!你们答不答应?” “我们……”几个人相互看了看,终于点了头:“我们答应了。” 他们脸上的表情,竟然混杂了恐惧、愤怒、惋惜、鄙视……真不愧是愿意为艺术而献身的人。 “早点答应不好吗?硬是逼著我生气。”我并没有让岩石马上放人,而是走到他们跟前:“你们说说,这是不是你们自己犯贱?” “你……” “到了少爷我的地方,就得守我的规矩。”我托起雕塑家的下巴:“要听话,别惹我生气。” “你难道不怕我们在地图上……”他一句话还没说完,我就让他闭上了嘴。 “随便啊!你们可以试试,反正我是无所谓。”我笑了笑,让岩石放人,再对卡罗斯说:“去拿几套军服给他们换上。” 卡罗斯答应一声,立即就叫人去取,他当然明白我的用意。 “我们为什么要穿军服!”那个差点就为“艺术”而献身的画家又激动起来:“答应为你绘制地图还不够吗?” 我的嘴角微微一翘:“要不就光著身子、要不就穿军装……你们可以自己选择。” “你……” “又想说什么尊不尊重吗?那我就明白的告诉你,我不尊重你。”我走近他的身体,手指著在城墙上忙碌的士兵:“看到吗?这些只是普通的士兵,他们没有高贵的出身,他们没有什么特别的长处,但我却尊重他们……因为他们在为斯比亚帝国,在为菲谢特陛下奉献著自己所有的力量!” 他在大口的喘著粗气,双眼很不服气的盯著我。 “而你们呢!在叛军肆虐的时候你们在干什么?你凭什么要求我的尊重?一个军人的尊重就怎么容易得到吗?”我整理著他散乱的头:“面子是别人给的,脸是自己丢的--想让我尊重你,想让这些在火海血雨中冲过来的军人尊重你,你们得拿出点东西来。” “叛军作乱,我们能怎么办?”他愤愤不平的说:“拿东西?我们就会画画而已,难道还要让我们拿著画笔去跟叛军拚命吗!” “有为陛下效力的想法就好。”我拍拍他的肩:“不管你信与不信,真正的军人是最重感情的一类人,你一幅精准详细的地图,可以避免很多指挥上的失误,也可以避免无数战士的无谓牺牲。所以--当你们成功绘制出全新的斯比亚全境地图时,你们就会赢得我的尊重,赢得全部士兵军官的尊重。” “哼,斯比亚全境地图……”他冷哼了一声,其余三人默默无言。 “我不强求你们相信我的话,很多事情需要时间来证明。”我带著人向城墙下走去:“不过我希望你们早点完成周围几个行省的,二十天好了。” “二十天……你等等,这时间怎么够!”在我走到城墙下的时候,我听到这样一句喊叫,应该是对我喊的,真是没有礼貌啊!什么你你你的。 我是懒得搭理,自顾自的走著。 “长官。”卡罗斯向城墙上瞟了一眼:“二十天真的够吗?” “周围几个行省他们应该很熟悉才对,而且还有老地图作为参照,应该不会难住他们。这个人啊--有压力才能有动力,再说了,我又没说不能完工就把他们怎么样。”我呵呵笑著:“这四个人你多关照一下,生活上尽量照顾,给他们少校军衔,军法管理。” “是。” “现在嘛……”不顾这是人来人往的街道,我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本少爷就等著那些总督们回信了。” 几十面黑色镶金边的军旗在城头整齐的排列著,在疾风的吹动下幅度一致的飘扬,并出阵阵声响。 城墙上下,肩负守卫职责的第三军团士兵武备完整,一个个精神抖擞的来回巡视。而在这其中,却要数站在城门下的一队士兵最是威风,他们不但武器精良,连身高体形都相差无几--特地从一个近卫团里挑选出来的,都是久经历练、心绪沉稳的家伙。 队骑士慢慢的策马进了城门,他们穿著样式不一的盔甲,配备的武器各式各样。马上骑士警惕的眼神四下扫视著,以队形严密护卫著队中几个人--这就是几位总督派来谈判的代表了。 进入城门的骑士才刚刚下马,站在城门不远,身为黑暗行省总参谋官的卡罗斯已经大步迎了上去,这家伙今天把自己好好的打扮了一番,倒也显出几分“优雅气质”来。 著卡罗斯跟几个衣著光鲜的人物挨个打著招呼,听到隐约传来的只字片语,我微微一笑,斟满红酒的酒杯靠向唇边,浅尝了一口杯中香醇的液体。 “真是眼馋啊!”身边的海尔特抱怨著:“都是军团长,为什么莫亚那家伙就能人模狗样的穿著漂亮的神族盔甲去跟人见面,而我却要窝在这小小的酒馆阁楼上偷看?” 我没有转头,眼光依旧穿过一扇小窗注视著城门下,嘴里轻声回答著海尔特:“你的意思是说,你不乐意跟你的老大待在一起?” “我没这个意思,跟著老大当然好,可出风头的事也不能让别人占了。”海尔特忙解释:“老大,我明白你的用意,你是要这些杂碎看看我军的实力嘛!这当然是我海尔特最能表现出来的东西,我手下的兵可没一个是孬种……” “我知道,所以我才把你藏起来,你的风头还没出够吗?”我看了海尔特一眼:“你的面相又不是很和善,第一次跟人见面还是不要搞得剑拔弩张的好。” “面相这东西可是父母给的,而且是在我出生之前,你觉得我有机会提出建议吗?我说老大,你这话可真伤人。” “我只是说你的面相不和善,又没说你的面相不好。”我几乎笑出来:“何必太在意这个?我的面相怎么样,还不是跟你在一起吗?” “这话还差不多。”海尔特凑近小窗:“这些人,不是某个总督的儿子就是某个总督的弟弟,我真担心是否能跟他们谈得来。” “政治就等若是一笔生意,一边是手里有货,一边是兜里有钱,我们又不是要空手套白狼,你担心什么?”我淡淡的说:“既然来了,就说明他们有做这生意的意向,我们只需开出合适的价格就可以。” “然后呢?”海尔特也在观察著慢慢走近的人群。 “然后,就像是集市上那些买菜的和卖菜的一样--开始讨价还价。” 他们从我面前的街道走过,卡罗斯还找藉口故意在酒馆门前停留了一下,以便我更清楚的观察这几个人。 我注意到,前来谈判的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家伙,最年轻的也是四十出头,根本没有一个毛头小子,对于卡罗斯,这几人的应对得显得有礼有节,没有表现出一点急躁的神态。 他们渐渐远去,而我则陷入沉思之中。 这些久经世事的对手,不像年轻人那么好唬,仅靠我们先前开出的条件可收买不了……是不是能增加些?算了吧!再对他们让步,菲谢特就得去到乡下种地,原本准备开出的条件绝对没有进一步优厚的空间了。 既然是这样…… “海尔特。”我开口问:“你的部队明天有训练吗?” “有啊!天天都在训练。” “你想不想穿穿你那套神族盔甲?” “当然想了!”海尔特两眼光:“我能穿了吗?” “过一会我就把你那套神族盔甲交给你,你明天带几个团演练给他们看。”我的手指无意识的敲击著窗框:“叫士兵们精神一点,穿戴整齐,拿出气势来,就当是在打仗!” “是的,老大。”海尔特兴奋的搓著双手,嘿嘿笑著:“早就等著这个了。” “就这样吧!我也应该回去了,等一下要和他们见个面。”我转过身走向楼梯:“你也要回去准备一下,时间不等人,这谈判结束得越快越好。” “放心吧,老大!” 第五章 我又在城里转了一圈,回去时是从侧门进入总督府,直接去了我后面的房间。 而那些总督派来跟我谈判的特使,卡罗斯正在前厅接待他们。 之所以要卡罗斯先出面去接待,一方面是因为这些特使的地位还没高到需要我亲自迎接的地步;另一方面,作为今后几天辅助我谈判的第一人选卡罗斯,他可以通过这次接待先粗略的了解一下对手。 按约定,我应该在后面房间待到午宴完毕,然后卡罗斯才会回报他对这些特使的看法。可我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带着岩石悄悄的靠近了前厅,在后墙的窗格找了个合适的角度继续**--申明一下,我并不认为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之处。 富丽堂皇的装饰,琳琅满目的美食。 可恨啊!就他们在前厅里的这顿午饭,已经足够我手下一个营的士兵敞开肚子吃个眉开眼笑了。可有什么办法呢!为了预定中的目标有所付出是必须的。 而我的参谋官,卡罗斯准将阁下就手拿酒杯,面露“真诚”的微笑,额头上仿佛还顶着一块“人畜无害”的标记,正在跟特使们大套近乎。 卡罗斯比我们都年长,跟这些老爷们拉关系的经验自然比我们要老到……当个参谋官,也不容易啊! 另一边是陪同接待的莫亚,虽然也肩负接待的使命,但这小子却不怎么会说话,还外加滴酒不沾。 特使们即使想跟他交流也找不到什么话题,面容平和的他也就自得其乐的坐在一个最不显眼的角落里,虽然他的神态就跟平时一模一样,可身上那套合体精致的金黄色神族盔甲,却让他成为众特使关注的焦点。 “莫亚准将,您的大名我早就听说了。”一位正当壮年的特使举着酒杯说:“不知道我能否有这个荣幸跟您干一杯?” 他知道莫亚的名字,看来卡罗斯已经介绍过莫亚了。 “抱歉。”莫亚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本将今日当值,依军法不得喝酒。” “是这样。”劝酒的特使有些尴尬,又不能放下酒杯,只有自己喝了杯子里的酒:“那就不好勉强准将阁下了。” “你得理解我们的莫亚军团长,他的责任感非常强。”卡罗斯拿着酒壶走过来为这位特使续酒,安慰着他:“今次讨逆战争前夕,陛下也有设宴为我军高级将领壮行,挨着个的干杯,可我们的莫亚军团长也是用刚才的话回绝了陛下。” “呵呵,原来是这样。”特使释然的点头:“莫亚军团长真是忠于职守的军人,本人佩服之至。” 我心里觉得这家伙的话不对,却一时想不出来这问题出在哪里,可一向给大家木讷感觉的莫亚已经开口了。 “拒绝陛下的酒,是为了更能够为陛下效命。”莫亚不管是在说什么,反正脸上的表情是绝对不会变的:“在我心里,陛下的地位是至高无上的,我并不以当时拒绝陛下的酒而自豪,其实在这件事上,我对陛下抱有很深的歉意。” 特使干笑着,打击陛下威望的意图被揭穿,只好连喝两杯酒掩饰自己的窘态。 以一个准将的身份,却敢拒绝陛下,那这陛下也不怎么样--这就是特使话里隐含的意思。 “说得好!”我心里暗暗喝彩。 事实上,莫亚是个很聪明的家伙。因为从小要照顾弟弟的关系,他把自己的感情完全隐藏起来,也从不在人前显露自己的心机,相对于被他一直照顾和宠爱的弟弟而言,他就给人一种反应迟钝的感觉。 想想看,一个真正反应迟钝的小孩子,他能在荒郊野外流浪那么久,并且还能养活自己和一个小弟吗? 答案当然是不能的,所以我敢肯定,在以后的日子里,还会不断有人被莫亚的外表欺骗--以至于付出不小的代价。 “对了,参谋官阁下。”另一个特使放下手里的刀叉,看似随意的问:“怎么还没有见到神祐骑士科恩.凯达总督呢?传闻中的另一位军团长、海尔特准将也不在这里啊!” “大家别急嘛!既然几位都能在来此的路上巧遇并结伴而至,科恩长官跟海尔特军团长有事外出也是很正常的事。”卡罗斯转过头,微笑着回答:“不过嘛--只要是在战时,科恩长官就要求别人称呼他为少将或是长官,各位可要注意这一点。” “是吗?”问话的特使淡淡一笑,毫不在意的把玩着酒杯:“如果叫了其他的称呼会有什么状况生吗?” 卡罗斯的脸色快而清晰的沉寂了下去,他这神态的快转换让我吃惊,几位特使被他的表情深深吸引,前厅里的气氛无可避免的紧张起来。 只有莫亚,他还自顾自的吃着面前的小面包,连头都没抬一下。 “为什么,为什么您会问这样的话呢!”卡罗斯微低着头,话语里带着无比的痛苦:“那悲惨的场面……那血淋淋的大地……那饱含痛苦与绝望的眼神……那些违背长官意志的人不会再痛苦了……永远不会了……”” 莫亚拿着餐刀,非常专注的将自己面前那份烤肉切成厚薄如一的肉片…… “当!”的一声,一个特使手里的酒杯掉下了地。 “那些违背长官意志的人,他们也不想想……”卡罗斯眼光迷离,仿佛还沉浸在回忆中,喃喃的述说着:“科恩长官是个怎样的人?一个跟红衣祭司平起平坐的神祐骑士;一个上任伊始就吊死三百多个神殿下派军官的军团长;一个在神属联军中横行无忌的少将;一个打得魔属联军抱头逃窜的指挥官--违背他的意志,会有什么后果?” 那边的莫亚又叉起一片五分熟的、带血丝的烤肉片,以赞许的目光凝视片刻后放到嘴里仔细品尝起来。 随着他脸部肌肉的起伏拉扯,一直保持平和的面容也变得狰狞…… “咯咯”,有特使的喉头在响。 “啊……真是抱歉,是我的错,怎么能让各位听我这无聊的感受。”好像是突然醒悟过来,卡罗斯不好意思的笑着:“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各位不要介意,请喝酒,喝酒。” “喝酒、喝酒。”一名特使瞄了一眼正在用餐巾抹嘴的莫亚,心绪不宁的打着哈哈:“这只是宴会,宴会嘛……” 我是看不下去了,拉拉岩石的衣角回去后厅,不能大声笑,憋得好辛苦。 真的,我是比较惊讶莫亚刚才的表现。 平时不声不响的他,竟能在关键的时候和卡罗斯配合得这么默契……我以前还真他了。 在我心里,他的性格还停留在为了保护弟弟而情愿忍受一切的程度上,遇事从来不主动。 这就是成长的迹象啊! 不得不承认,残酷的战争很能锻炼人,看着伙伴们一天天的成长,我心里很欣慰。相比之下,我那越来越恶劣的名声反而变得无关紧要。 午宴之后,我跟他们仔细的商议了针对这些特使的谈判策略。 “长官,我想他们既然能来,就已经在各自的总督那得到了一个谈判底线,而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他们所能接受的最低底线摸清楚。”卡罗斯一脸的严肃:“这样的话,我们就能以最小的代价完成预定目标。” 边的莫亚点着头:“我们还可以改变一下要求。” “我已经想好了,今天不用跟他们见面。”我呵呵一笑:“早先我跟海尔特商量过了,决定明天举行一个军团级别的阅兵,我们就在阅兵仪式上见面吧!谈判的事一次就敲定好了。” “一次敲定?会不会有些急躁?”卡罗斯有些担心,因为我们原先商定的步骤是按行省分别谈判的。 “没关系,既然有这个机会就不应该放过,你们可以在今晚分别跟他们分别接触,把我们的要求概略的透露一下。”我叹了口气:“我们这里多等上一天,敌军就多了一天时间准备--等不起啊!” “明白了。”莫亚轻声问:“老大,需要我做什么吗?” “你去告诉后勤官,把我们城里几个仓库的物资互相调换一下,后勤的运输队都给我动起来,把参谋部营地的物资向城里运,稍事停留之后再运去第二军团……周而复始。”我低声说:“连夜干,偷偷摸摸的干。” “为什么要偷偷摸摸?”莫亚眉头一皱:“这么大的运输规模,再怎么偷偷摸摸也会被人觉。” “当然了。”我哼了一声:“就是要他们现,我军在偷偷摸摸的调运大批物资。” “让他们认为这次的谈判是我们的一个迷惑策略吗?”莫亚点点头:“明白了。” “是啊!虽然我们急,但绝对不能表现出来。”卡罗斯:“让他们去着急,我们就有了主动。” 莫亚点点头,走出去安排。 卡罗斯看着莫亚的背影,轻声对我说:“已经慢慢成熟了。” “嗯,更让我欣慰的是,我的参谋官还没熟过头。”我笑着说:“你在前厅的表演真是恰到好处。” “比起我们来,老板你才让人担心呢!”卡罗斯拿起一份公文:“隔窗偷看,可不是一个长官应该做的事。” …… “哎呀……长官你看,今天的天气真是好得出奇啊!” ※※※ “长官好!”一大群的军官在马下向我行礼。 我下马还礼,向临时修建在小山坡上的高台走去。 “准备好了吗?”我边走边问:“特使们一会就要到了,都是些老混混,你们有本事震慑他们吗?” “没问题,海尔特长官已经安排好了。” 我登上了高台,观察着四周的的环境。 “海尔特呢?” “海尔特长官在演练部队中。”一个联队长回答我说:“他坚持要带领骑兵团。” “是吗?”我在正中的座位上坐下来:“不用陪我,你们去安排吧!” “是!” 当东方地平线上的雾气被即将升起的朝阳染成红色的时候,从城里来的车队载着特使们来到高台之下,特使们在卡罗斯的陪伴下走了上来。 在昨天下午到晚上,卡罗斯已经分别跟这几个人接触过了,基本上肯定了我们先前的推断--这些人已经得到全权处理谈判事宜的权力,也就是说,不必就谈判的细节再与各自的总督联系。 只要不过他们所能承受的底线,就可以达成协定。 “报告长官,卡罗斯参谋官与特使到。”值星官在一边大声报告。 “知道了。” 我从座位上站起,转过身面对着他们。 “科恩.凯达少将,早上好!”几个特使动作一致的向我行礼,以军职称呼我,看样子昨天午宴的“阴影”还笼罩着他们。 “各位早安,不用拘礼。”我淡淡的说:“让大家一大早的跑来这里跟我见面,真的很抱歉。” “哪里哪里……”一个特使谦虚的说:“我们来此的目的就是跟少将您见面,不要说是这里,就算你在沙漠里练兵我们也得跟着去不是吗?” “哈哈……”我笑了起来:“你有乐观的性格,我喜欢!” “哪里哪里……” “大家坐。”我指着身边的座位,请他们坐下:“本将军不喜欢兜圈子,在这样的情形下也不可能有很多机会跟各位见面,所以嘛!客气话我们就不要再说了。” “是的,将军。” “至于目前的状况,相信各位心中都很明白。”我活动着手腕:“我的要求已经明确的告知了你们,现在嘛!几位就给我交个底好了。” 几个特使相互看看,一个家伙惊讶的问:“将军的意思是要在这里谈判?不是让我们来参观阅兵吗?” “没有关系嘛!只是场地不同而已。”卡罗斯在一边说:“本来科恩长官是要跟各位分别讨论的,但因为时间太赶……不,是因为烦琐的事务,所以只能一起接见了。大家不要客气,有什么要求提出来就好了。” “是啊!本将军也明白,当个总督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更何况是这两难的选择。”我温和的他们说:“大家说吧!只要是合理的要求,本将军能够做到的……那我就能满足大家。” 听了我的话,几位特使将信将疑,他们应该想不到多方谈判还可以同时进行吧! “那么将军。”一个特使无可奈何的说:“您希望我们从那方面谈起?” 哦,原来是缺少一个开场白。 “这样吧!我请大家来是为了避免可能生的战争。”我站起身,在高台上来回走动着:“那么我们就先来确认一下,几位是不是也跟我有一样的想法。” “是的,将军。”刚刚问话的特使说:“我忠于我所代表的家族,我这次的使命就是尽量避免战争--但将军你也明白,和平并不是一厢情愿的,这需要双方都投入诚意。” “说得好。”我赞赏着,问其他几个特使:“大家也是一样的想法吗?” “是的,将军,我们都是这个意思。”另一位特使点着头回答:“我个人并不想隐瞒什么,在来这里的路上,我们就已经交换过意见了。” “既然你们这样坦白,那我也明白的说出来好了,现在的形势,在鲁曼和我之间,你们必须要选择支援一方。”我看了一眼卡罗斯:“我当然希望你们能支援我。” “是啊!各位所代表的行省就近在眼前。”卡罗斯在一边敲着边鼓:“对我军来说,那是进军的必然通道,各位都是深知军务的人,不会不明白吧?” “我们当然明白。”有人说:“请将军阁下原谅我的现实,鲁曼的势力您也知道,支援您的话有风险,您又有那些优势让我们放心呢?” “呵呵,就如同我刚才说的,你的行省就近在咫尺,你要是支援鲁曼的话不是更加危险吗?”卡罗斯笑着回答:“用不到十天的时间就拿下两个行省,你对防守一支这样的军队有几分把握?也许各位特使不知道,在我们攻打这两个行省的时候,鲁曼方面是没有任何反应的。” “十天的时间就打了下来,鲁曼就是想增援也来不及嘛!” “是,鲁曼也许是想增援来着,但没来得及。”卡罗斯脑袋转得很快:“各位的家族势力那么庞大,自然是知道鲁曼方面的很多事的。那么,请告诉我,鲁曼那方面的部队到现在为止有什么调动吗?” 几个特使没有说话。 “他根本就是放弃了这两个行省,大家应该知道吧!这两个行省的总督都是鲁曼的贴心人,这样的人都被放弃,各位所属的家族在他心中的地位可想而知。”卡罗斯趁热打铁:“而我们的陛下呢!陛下的品格是非常高尚的,不会放弃任何忠于他的人--这点大家没怀疑吧?” “可是……”一个特使欲言又止,眼睛看着我。 该我说话了。 “你是想问,本将军是否能够代表陛下吗?”我轻声回答他:“在这件事上,我全权代表陛下,谈判结果陛下是认可的。” 几个特使者把头凑到一起,小声商量了几句,我和卡罗斯相视一笑。 “好吧!将军。”他们终于商量好了,一个家伙向我看过来:“我们已经达成了一致的协定,现在请将军说出你的要求。” 我正要开口,值星官已经跑上了高台…… “报告长官。”他行着礼,朗声说:“第二军团阅兵仪式准备完毕,请长官下令!” “开始。” “是!” 我站到高台边沿,招呼着几位特使:“大家过来看吧!我们可以边看边谈。” 远方的地平线上,火红的太阳刚刚露出了一点。 第六章 “啊!太阳已经出来了。”特使们抚栏而立,其中一个家伙开口问道:“说是演练,可将军你的部队呢?” “各位别急嘛!每支部队都有自己的风格。”卡罗斯在一边解释着:“而这个军团是由海尔特准将统领,他们擅长进攻。” “是吗?海尔特准将的部队啊!”有人出了感叹,看来海尔特这家伙至少在斯比亚帝国内已经有了点名气。 平静的草原上空,隐约响起了低沉的号角声。 “来了呢!”一个略微年轻点的特使问:“将军,不知道今天演练些什么呢?” “应该是攻城吧!”双手抱在胸前,我漫不经心的回答。 “那个……”我的回答立即就招来非议:“平原上演练攻城?” “嗯。”我继续着自己漫不经心的态度:“特使先生,你行省主城的城墙有多高呢?” “那个……大概三十臂高。” 我对卡罗斯点点头,卡罗斯向一边的值星官说:“高度三十臂。” 这句话马上就传到高台下,传令兵快马奔出,绕到山坡后面去了。 特使眨巴着眼睛,表情迷惑的问我:“将军,你问这个有什么用途吗?” “你会明白的。”我说:“马上。” 从山坡后冲出两支队伍,几乎同时出现在我们视野里。与一般的部队不同的是,这两支快行进的部队里有大量的马车,简直说得上是两支车队,所有马车的样式完全相同,在载物后连高度都一样,一看就知道这是配备给军队用的。 “报告长官,演练第一部分开始。”值星官大声解说:“最先进入的是第二军团工兵团,任务是建筑高三十臂、长两百臂的护墙。” 还没等我说话,旁边就有人被震惊了:“什么?现在建护墙?” 我看着他淡淡的问:“有什么不对吗?” “但是……将军阁下,那需要花很多时间啊!”他涨红着脸,就好像我在骗他似的。 “不用太多时间。”我没有生气:“相信我好了。” 特使们不再说话,都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 工兵团已经到达了修建城墙的位置,正在展开。军官们开始拉线标位,士兵们正在取下马车上的蓬布。有十几辆马车先出列,靠近了军官们拉线的位置。 数百名沙族士兵从马车上取下工具,在标线下努力挖掘着。这些沙族士兵只要一出了沙漠,战斗力就会变得很一般,唯一突出的就是干这个--他们在地上做手脚的度实在快得让人惊讶。 与此同时,一部分士兵就在马车边忙呼着,一条条滑道把标线与后面的马车群连起来,而剩余的士兵就把事先准备好的圆木从马车上卸下,再用铁制的卡榫连接,就在马车下组装起护墙来了。 不一会,前面挖掘的士兵已经完成了手上的工作,在标线上,数十根高大粗壮的立柱被支了起来,立柱间的距离都相等。 我身边的值星官看着手上的文件,不停的解说着:这沟壕有多深,护墙用的木料有多重……几个特使盯着前方一副全神贯注的样子,可心里一定把这些数据记了个烂熟。 后面装好的护墙被放置在滑道上推到标线处,下部插的土槽,背面再用原木支撑,护樯之间以卡榫固定……不久之后,护樯主体已近完工。 工兵团高效率的工作让特使们再无疑问,当然,在他们的行省军队里,是找不出这样的工兵团的。 “啊!长官你看。”卡罗斯指着远处:“第二支部队来了。” 头看去,几个排列成进攻队形的步兵方阵正在翻过山坡顶端,清一色的黑旗黑甲,如同黑色激流一般漫过山坡,向着快要完工的护墙而来。 “看来工兵团的手脚还是不够快啊!”我的话里带着一丝不满:“还要加强训练才行。” “是的,长官。”卡罗斯微低着头:“这是我的错,我一定会制定出更有效的训练计划的。” 远处奔来的部队越来越清晰,他们在距护墙两里的地方停下整队。而护墙的修建工作已近尾声,除了一些人还有护墙上忙乎之外,后面的士兵正在收拾装备准备撤离。 “报告长官,演练第二部分开始了。”值星官盯着手里的文件:“是三个野战团跟一个近卫团,一万人在奔行二十里后准时到达!” “知道了。”我答应一声:“工兵团撤离之后就开始第三部分。” “是!” “真是有效率的部队啊!”一个特使用赞叹的口气说:“这护墙看起来很坚固的样子。” 我笑得很真诚:“特使先生,你不是带了护卫来吗?叫人过去试试就知道了。” “可以吗?” “当然。” 几匹马奔到护墙前,马上的魔法师立即释放出一个中型的火球向护墙砸去,一声巨响之后木制护墙正面木屑纷飞,但护墙本身动也未动。 “还有疑问吗?”卡罗斯也笑着问。 中型爆裂火球,这种魔法威力较大,完全可以震动没有魔法结界保护的石墙,特使们摇着头,再没人怀疑护墙的坚固。 至于为什么木制的护墙能抵挡住爆裂火球,我才不会解释给他们听。 “报告长官,请求进入下一项演练!” “开始。”我回答了值星官,再转头对身边的一位特使说:“你对自己行省的军队一定很了解吧?” “是的,将军阁下,那毕竟是本行省的军队。” “那以你的看法。”我指着就要开始冲击的野战团说:“你的军队与我的军队组成联军的话,配合上有无问题?” “将军你是说,你的要求是让我们出兵,联合讨伐叛军?” “当然了。”我看着他说:“难道你的总督不想出兵吗?” “那个……” “特使先生们。”在野战团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中,我也开始了攻击:“你们能保住自己家族的爵位、封地、财产,甚至是鲁曼贿赂你们的大笔资金,是不是应该为我做点什么呢?” “那个,出兵的话。”有人吞吞吐吐的说:“有些困难……” 要一个人付出总是艰难的,谈判也由此进入最关键的一步,我深知这些家伙的自私与谨慎,于是就狮子大开口的要他们派出军队。 我把自己真正需要的东西隐藏在这要求之下。 但作为一个乱局中求存的贵族,那点军队却是确保自己权利的基础,没有了军队便没有了一切,无论如何他们也不会拿出来的。 我们有了分歧,谈判气氛也变得有些冷,于是在卡罗斯的暗示之下,有特使提出用物资来替代。 “物资啊……”我装模做样的抱怨:“我不是很缺乏啊!” “那就折衷一下。”一边的卡罗斯又来调停:“你们不出兵,但物资方面就由几个行省出了。长官你说怎么样,这样的话也省得从后面往前线运东西不是?” “嗯。”我很勉强的点了头。 “那各位先生。”卡罗斯转头对特使们说:“长官已经让步了,你们是不是也多担待些?” 几个特使一头雾水。 “是这样。”卡罗斯摊开地图:“物资我们不缺,各位仅出点物资的话完全显示不出诚意来……大家大方一点,帮我们修建几个前进营地吧!” “前进营地?” “是的,所谓前进营地,就是保证我军攻击顺利的后勤基地。”卡罗斯解释说:“也就是说,仗我们来打,其他的事情你们全包了。” “全包了?” “是啊!这样总比派军队要简单吧?营地的地址由我们来决定,需要的物资目录会有专人交给你们。” “物资的话没多大问题,可营地要建在哪里?”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太多了。”有人反对:“我们无法承受。” “一点都不多……” 卡罗斯在地图上指着,几个特使更是打起来精神应付,在几个野战团演练完毕的时候,一张好好的地图已经快被他们的手指戳烂了。 我几乎没怎么说话,事实上以我的身份实在无法参加这种细节的讨论。 卡罗斯一点一点争取着,特使们一点点退让着,他们有时候甚至在用手指头在地图上顶来顶去,等他们争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我就会打断他们,让大家看看演练的部队缓口气…… 当穿着一身金黄色神族盔甲的海尔特带着骑兵团出现的时候,他们正为几个最靠前的前进营地争个没完。 海尔特带着四个骑兵团,一万骑兵就在我们眼前演练各种队形,时而以营为单位分散穿插,时而积聚在一起强行冲击。 后,海尔特一声暴喝,一万骑兵对准我们所站立的高台就直冲过来,吓得特使们面色苍白。 “将军……”看着越来越近的骑兵,有人提醒我说:“要不要命令他们转向啊……不然就来不及了。” 渐渐的,我们的距离已经离得比较近了。 威武的海尔特冲在最前面,一身灿烂的金甲反射着阳光,金线刺绣的披风在身后飘飞,骑兵们裹着烟尘越来越近,密集的马蹄声汇集成巨大的声响,连高台的地板也在轻微的震颤…… 有个特使用接近恳求的语气说:“将军,快下命令吧!晚了真的会来不及啊!” “有本将军在。”我横了他一眼:“你怕什么?” 在距离高台非常近的地方,海尔特终于出了转向的命令,骑兵冲击面的前方立即就有了变化--右边的骑士在减,左边的骑士在加,数百骑宽的冲击面在我们面前来了一个漂亮的大回转! 左边的一队骑士,他们转过去时距离高台仅二十臂的距离。 “怎么样?”我开口问:“没伤着你们一根头吧?” 有人问我:“那位穿着金黄战甲的将领,就是海尔特准将吗?” “是。” “难怪了。”这家伙摇着头说:“与传闻中的一模一样。” “传闻?”我好奇的问:“传闻中怎么说?” “那个,说他……就不说了吧!”他打个哈哈敷衍过去:“参谋官阁下,我们继续谈吧!我建议这个营地就建在这里……” 卡罗斯向我微微一笑。我意识谈判大致上已经没问题,自己也该离开了。 “你们慢慢谈,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们了。”我转身向台下走去。 “啊!将军,请您等等。”一个最老的家伙叫住了我。 我转过身:“还有什么事?” “是这样,我想这谈判已经没有多大问题。”他走过来,压低了声音说:“您知道,我们还有一些朋友,因为他们的行省距离叛军太近,所以这次不能来,但他们拜托我向您问好。” “哦?”我摸摸下巴:“向我问好没有用,他们必须有所表示才行。” “这个当然,但是他们就在鲁曼的眼皮底下,有什么动作都瞒不过去,这点还要请将军体谅。”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名单给我:“这是名单,他们托我告诉将军,只要将军的军队一到,他们会为将军提供方便的。” 我接过名单:“是这样,但他们有什么保证?就用这张纸可不够。” “当然不是。”老特使笑着说:“听闻陛下近日就要举行一个盛大的舞会,所以,这几个家族的小姐们希望参加。” “这样啊!”我有点惊异:“想参加的话当然欢迎,可怎么来得及?” “这些家族的小姐们已经到了边界,和我们家族的小姐们在一起,只要将军点头,立即就能出。”老特使凑近我说:“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为陛下的舞会壮个声势而已。” “我同意。”我拍着老特使的肩膀哈哈大笑:“我当然同意!” 下了检阅台,我叫过一个传令官耳语几句……有必要调查那些贵小姐的身份。 日,谈判完结,四个行省特使答应为我们修建十二个前进基地,再用物资堆满。而他们以此换得家族的平安。 至于在我方与叛军的战争期间,他们的军队将不出行省府,我们的军队也不进入对方行省府一百里的范围,如有需要,将事先通报…… 之后我派人送他们回去,联络处也派出大批联络官陪同,以便监督和协调他们的营地建设。出于多方面的考虑,我没有停止天照的渗透计划。 切都很顺利,不是吗? ※※※ 针对上次攻击行动暴露出来的问题,卡罗斯做了突击训练计划,九万人的部队在丽桑城外的三个营地展开热火朝天的训练,就算是负责守卫的第三军团也在训练。 与此同时,两个新占领的行省与后面两个行省的后勤线也更加完善。 就在我验收城墙加固工程的那天傍晚,载着贵族小姐的车队缓缓驶进丽桑城,几个行省总督的回执也一同到达,他们认可了谈判的结果! “干!”几只金杯撞击在一起,杯里的酒汁溅得到处都是。 这是我进入丽桑城之后第一次喝酒。 “真是不错。”卡罗斯笑眯眯的说:“完成了谈判,我们有了充足的物资,圣都的叛军就等着死吧!” “喂喂……”某人很不乐意的搂住了卡罗斯的肩:“好像你忘记了,我海尔特才是进攻主力啊!” “海尔特准将,你是主力没错。”卡罗斯拨落海尔特的手:“我没打算争。” “你神气什么?” “我是一个参谋官而已。”卡罗斯轻描淡写的说:“只负责些芝麻大的小事,一点也不神气。” 这两个家伙一个是硬邦邦的拳头,另一个是软绵绵的沙袋,私底下就喜欢互相抬杠,我说过他们多少次了,可一点效果都没有。 “你……”卡罗斯无所谓的态度让海尔特很气愤,五官都几乎挤成了一团:“是男人的话,到外面一决胜负!” “外面冷,我才不想出去。”我的参谋官脸上一副懒洋洋的表情,嘴里有气无力的回答:“至于本人的真实性别--好像还没有向准将你证明的必要。” “混蛋……” 我和莫亚笑呵呵的看着他们斗嘴。 “报告长官!”岩石走了过来:“黑暗城来的信笺。” “哦?”我接过来,迫不及待的打开看。 “长官,是陛下的信笺吗?”卡罗斯问:“是什么事啊?” “卡罗斯。”我笑笑:“你说你的慢舞跳得非常好?” “是啊!” “陛下的舞会就快举行了。”我扬了扬手里的信笺:“你想参加吗?” “想,当然想……”卡罗斯点着头。 “可惜啊!我得亲自回去。” “长官你亲自回去?”卡罗斯无辜的眨着眼睛:“也就是说……我要临时代替长官你的位置守在这里?” “真不愧是参谋官。”我打了个响指:“你说对了!” 某人捂着肚子大笑:“哈哈哈……老大就是老大,不是卡罗斯你能斗得过的。” 卡罗斯双眼无神的看着海尔特,用毫无生气的声音说:“第二军团,明天突击训练加倍。” “公报私仇!”海尔特大声抗议:“你这是公报私仇!” 卡罗斯一脸无辜的表情…… “好了,卡罗斯你去安排一下,我带着那些贵族小姐一起走。”我把信笺放进怀里:“我回黑暗这段期间,叛军应该不会有什么反应,但你们的训练绝对不能松懈……还有海尔特,我不管你们私底下怎么开玩笑,但军务上要听参谋官的命令。” “知道了,老大。” “准备好了的话,就来叫我。顺便去告诉那些贵族小姐们,路上会比较辛苦的。”我坐回到躺椅上。 “是!” 在关键性的决战之前,是应该回去跟菲谢特和老爹碰个头。因为,与鲁曼的这一仗打起来,大家就会忙得脚不沾地了。 ※※※ 圣都,皇宫花园。 在战乱中毁坏的花园如今已被修复一新,再一次用怡人的景色陶醉自己的主人。但因为自己的计策一个接一个的被破坏,走在花园里的鲁曼很有些气急败坏。 干手下跟在他身后,连大气都不敢出。谁都知道,鲁曼大人近日的举止有些疯狂。 “有多少行省跟凯达家暗中往来?”鲁曼停下脚步:“多少人送儿女过去?!” “为数……不少。”一名手下递过手上的名单。 “好样的……好样的……你们这些婊子养的,一边拿着我的钱,一边跟凯达家眉来眼去……”鲁曼把手上的名单捏成一团,牙缝里挤出的话透着阴冷:“这是你们逼我的……嘿嘿,是你们逼我的……” 群走狗神情茫然的望着这个处于半疯狂状态的主子。 “大人,我们怎么办?要想办法阻止这种事……” “啪!”的一声,说话的走狗脸上挨了一记结实的耳光,走狗捂着脸看去,他的主子额头上还沁出细密的冷汗,正用狠毒的眼光盯着他。 有些手足无措的鲁曼绕着一张石桌走了十几个圈子,才找地方坐了下来:“你送信回封地,告诉我的管家,就说月亮被掩盖了……回来!这样不行……你!你去请光明神殿骑士团的几个带队骑士到我这来……请不到你就去死!” 下忙乱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鲁曼用微微颤的手拿起酒杯,目光死死的盯住杯中的红色液体……很久之后,满头大汗的鲁曼终于一口喝干红酒,再把酒杯狠狠的砸到了桌面上。 声脆响,玉石酒杯的碎片四下飞溅。 第七章 “该带的都带上了吧!还有什么呢?”我一一检查着:“黑铁刀、吸血鬼之触、夫人送我的戒指、项炼,还有让天照给我准备的药粉……齐了!” 我将随身的零碎物品收好,看看窗外,天都还没有亮。只要是没有其他人在,这里的凌晨就变得非常寂静。不过,我好像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出去走走好了。 这里以前的总督毫无疑问是个混蛋,但同时也是个懂得享受生活的人,后花园的布置相当讲究,我最喜欢小径上两边一些低矮的、四季常绿的植物,还有再过去一点的各种花草。 我一边感受着这难得的清静时光,脑袋里一边在盘算着。 谈判成功了,讨逆的物资不再是问题,如果是趁着新年期间进攻的话,我有十成把握可以在明年春天结束这场战争。 来我还在担心菲谢特的心情,但是在前几天接到了老爹的来信,说我们这位陛下近几天和那位被我掳来的公主进展得很顺利,菲谢特脸上已经时不时的有了些真正的笑容。 真是……太好了! 比起眼前的战争,我其实更在意菲谢特。等这仗一打完,我就跟老爹说,干脆让菲谢特举行大婚好了,虽然对方是公主但这问题不大。省得我和菲谢特每次谈到女性时,他都用酸溜溜的眼神看我,他也不想想,虽然我有四个夫人了,但这里面也有他捣乱的因素…… “长官。”卡罗斯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车队差不多都准备好了。” “嗯,谢谢你。”我轻声说:“你又一晚没睡吗?” “偶尔这样没关系的。”卡罗斯走过来和我并肩站着:“我这个年纪,正是精力最为旺盛的时候。” “抱歉啊!不能让你跟我回黑暗。” “没这回事,不要把我们的玩笑当真了。”卡罗斯笑着说:“老板你现没有,最近你的脾气变了一些。” “变了吗?我不觉得。” “生气的时候少了。”卡罗斯点着头说:“人也显得成熟许多,难道十八岁的年纪真的有魔力吗?” “你说什么呢?”他的话把我逗笑了:“这只是个普通的十八岁,什么魔力不魔力的?” “可我刚才是说真的呢!”卡罗斯收起了笑容,很正经的问我:“但做为你的参谋官,我现在想知道老板你对眼前战局的看法,你有怎么长远的安排?” 我招呼卡罗斯蹲下,找了几块小石子在地上摆开。 “这是鲁曼实际控制的行省,这是我们现在的控制的四个行省。”我指着石子说:“而现在这场战争,无论如何不可能在新年前结束。” “是,以现在的情报来看,鲁曼那边也需要安排。”卡罗斯点头说:“叛军人数比我们庞大,需要的物资更是比我们多几倍,所以他们在新年后都不能准备好。” “就是这样,那些前进基地在新年时就会完工,叛军方面必定会有所察觉,所以敌军一定会驻扎在我们的正面……”我在石子中画了一条线:“圣都侧后必定是防守空虚的。” “老板你的意思?” 我面带笑容的看着卡罗斯:“我并不认为这些总督会完全忠于我们,前进基地的定会泄露出去,你想敌军会怎么做?” “他们提前进攻吗?”卡罗斯拍拍自己的脑袋:“但他们是以消灭我们为最主要目的,提前进攻只能抢到那些物资啊!如果他们还要一路打过来的话,以他们的战斗力那根本就没有胜算。” “正是如此,我想鲁曼这杂碎会让我们先进攻的,他会让我们出去,再用大量部队从正面牵制我们。”我盯着卡罗斯:“然后才是精锐部队奔袭我军后方,甚至从其他帝国绕道,攻打我们的黑暗和暗月行省。” “他……”卡罗斯呆了一下:“他有这胆子?” “有红衣祭司撑腰,他还有什么不敢的?”我拍拍手上的泥土:“这对他来说,就算是最后一战了。” “对我们来说也一样。”卡罗斯看着我:“老板你一副气定神闲的摸样,是有对策了吗?” 我嘿嘿笑。 “快说吧!” “他想捉我们的尾巴。”我用手指在地上画了一条线:“难道我们不能捉他的尾巴?” 卡罗斯看着那条线,好半天才抬头问:“老板你是说从海上?” “我们的海军这段时间可没闲着,已经具备同时运送两万部队的能力。”我站起来,用脚抹掉地上的痕迹:“让海尔特带领两万人,你认为他能做到何种程度?” “我同意,基本的策略就这样定了。”卡罗斯也站起来:“我会做出计划的。” “那就拜托了。”我笑笑:“作为感谢,这仗打完之后我为你举办一次舞会。” “我很期待。”卡罗斯做了个“请”的姿势:“小姐们一定等急了,长官你出吧!” “我一去一回最多用十五天的时间。”我走出几步,转过头去说:“当我回来时候,进攻就要准备好。” “看来,长官你是不想让这个新年平静的渡过啊!”卡罗斯向我行了个军礼:“请放心,我会安排。” 我戴上头盔,走出了总督府大门。门外是我的贴身近卫,远处是一个近卫营护卫着十多辆轻便马车。 “长官,都准备好了,还有四个近卫营在城外跟我们会合。”岩石走过来:“你是要骑马呢还是坐车?” “我是少将,当然是骑马了。”我把头盔护脸放下:“告诉后面的人,要小心的看好马车里那些小姐,她们掉一根头都是伤脑筋的事。” “是。” “出!” 虽然纵马驰骋是我最喜欢的事之一,但在带着车队行进了两天之后我终于无法忍受了,有这些小姐们同行,度奇慢不说,还非常麻烦。好在这里现在是我的地盘,于是我带了一个营先行,剩下四个营保护着这些娇娇女慢慢走。 ※※※ 又回到黑暗城了。 不是我身上的装束太显眼了呢?混在那么多护卫中的我,进了黑暗城的城门之后还是被街上的人认了出来,差点就被一大群小孩子围在街心不能动弹--因为是午饭后的时段,各族孩子们都在去学校的路上。 还好市政监督罗娜这段时间没闲着,黑暗城有警备所这个机构存在,一队身穿新制服的警备所士兵接到消息,跑来为我解了围。 照理说,我作为一地之总督,总督府应该是我倍感亲切与温馨的地方才对,但事实不是这样,现在的总督府对我来说有种种危险存在着,所以我走进总督府的大门第一句话就“老混蛋在哪里?” “啊!长官。”这卫兵显然是新来的,根本不明白我在问什么:“那个……” “一边去。”当值的卫兵队长一把推开这个菜鸟,然后对我耳语:“长官,罗伦佐院长在学院里,听说今天不会回来。” “哦?”我边走边问:“学院修建得怎么样了。” “修了一小半了,但是人太多,还搭建了好些帐篷。”卫兵队长回答我说:“罗伦佐院长每天都忙到很晚才回来。” 来罗伦佐这家伙还挺尽心的。 眼睛一转,看到远处走过的内侍长,手一招他就匆匆忙忙的跑过来,跟我说夫人们在前议事楼,老爹在后议事楼,陛下在花园。 先去哪边呢?好难决定哦……算,照着先后顺序来好了。 “总督大人,那个。”内侍长吞吞吐吐的说:“您的母亲也来了,还有一位……” “知道了。”我心里一紧,知道这又是一次巨大的危机:“你滚蛋。” 迪尔来了! 走在前议事楼的楼梯上,我的心情是相当沉重的:在上次离开的时候,我和菲琳她们就迪尔的事谈过,她们当时勉强接受了。但不是有人说过,女人的心是世界上最难以捉摸的东西吗?她们四个人是不是真的合得来呢!只有天才知道了。 在此之前,我三位夫人的融洽关系不是没有原因的,我、菲琳、凯丽还有温丝丽都是儿时的玩伴,相互之间都很了解,菲琳和凯丽也都明白我对温丝丽的感情,她们姐妹俩接受温丝丽是必然的。 可迪尔呢!对我原来的三位夫人而言,她是个后来者吧?她们能原谅迪尔这种“插队”的行为吗…… 如果四个人不能和睦相处的话,以她们的性格,受害者必定是苦命的本总督。 那那那……如果四个人和睦相处呢?如果她们很投缘呢?要是她们一条心的话,她们就会达成某种默契,会不会联合起来对付我呢……那受害者不也是苦命的本总督吗? 天啊!我为什么会娶四个妻子,真是伤脑筋。 不行,这样下去可不行,本少爷是什么人?怎么可能败在四个夫人手上?打起精神来,绝不能向女人低头! 到顶楼了,我放轻了脚步,也取下头盔。 楼梯旁站着几个侍女,我以手势阻止了她们的通报,慢慢的站到了门边。 三位夫人面窗而坐,她们一人一张书桌,正在处理公文的样子。 长被仔细的盘在脑后,上面插着一模一样的簪,簪上镶嵌的可是来自神族长公主羽翼上的羽毛。除了温丝丽,我一时之间还分不出谁是谁。 “哼!部族的族豪们又闹事了。”左边的凯丽低声抱怨:“这次居然有三个家伙被抓到了警备所。” 坐在中间的菲琳头把头微微一抬:“为什么?” “还能有什么事?”凯丽说:“都说自己部族的女人最漂亮,引起争辩,最后当街打架。” “我这里也有报告。”右边的温丝丽接着说:“部族族豪们申请早日结束在学院的学习,他们说罗伦佐院长快把他们逼疯了。” “凯丽,你那里从轻处罚,他们刚安顿下来,是需要一些时间适应,免得处罚重了他们跑去向夫君哭诉。”菲琳想了想,做出了安排:“温丝丽,你那边绝对不能放松,现在不精通为官之道,以后会给夫君带来更多的麻烦。” “好吧!”温丝丽回答着:“说起来,夫君现在走到哪里了呢?已经快到了吧!” “不会那么快,夫君还带着一大群女孩子,他对女孩子一向迁就……” 我微笑着靠在门框上,一面听他们猜测我会有什么举动,一边仔细欣赏三位夫人纤细的后背。 我不在的时候,这么多烦琐的事情都是她们在处理,市政监督的职责也好,总督夫人的身份也罢,都是因为爱我才会这样尽心的帮助我吧! 那么,就算是我会偶尔被她们捉弄,就算是她们向我脾气又有什么关系呢?因为,我心里毕竟也爱着她们…… 爱与被爱,在我的前生里,这曾经是多么奢侈的东西,可现在的我居然得到了,有这些就足够了不是吗? “姐姐我做完了。”凯丽拍拍桌上的文件,然后伸了个懒腰:“你们呢?” “我这里还有几份,等一下就好。”菲琳回答着:“我们先去母亲那找迪尔,然后去看看陛下。” “为什么要去找迪尔。”看来凯丽对这个安排有点不满:“每次都是先去找她。” “迪尔现是夫君的未婚妻,因为没有夫人的身份所以不能和我们一起处理公务,会比较无聊吧!大家早点熟悉就不会让夫君担心……不过说起来,陛下跟贝尔妮小姐还真是合得来呢!”温丝丽也处理完了公文,站起来、转身、看到在门边微笑的我,然后一声低呼:“科恩?” “科恩?”凯丽半信半疑的转过头,看到我之后一声欢呼:“你真的回来啦!” “当然是我。”我笑眯眯的走过去:“很惊讶是不是?” “惊讶什么?”在短暂的惊喜后,凯丽又鼓起了眼睛:“你又偷听我们说话!” “不算偷听吧!凑巧而已。”我拉着温丝丽的手:“看到你们在很认真的处理公务,我怎么能打断呢!是吧菲琳?” “偷听就偷听,还要找借口。”菲琳站起来,微笑的脸上一片嫣红:“好了,我的公文也处理完了。” “那我们就去母亲那吧!”我提议:“我们一起好吗?” “不好。”真是让人想不到,菲琳拒绝了:“你一个人去母亲那,我们三个要去父亲那谈今天的公务。” “为什么?”我楞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那就这样吧!我们一会在陛下那见面。” “好,那我们过去了。”菲琳拖着凯丽和温丝丽走掉,凯丽和温丝丽边走边回头对我笑。 让我先单独去跟迪尔见面,菲琳是这样安排的……我摇摇头走下楼梯,看来情况不妙啊!菲琳都在为迪尔考虑了,我已经预见到她们联合起来对付我的样子。 虽然以前我已经知道,但这感觉从来没有现在这样强烈……菲琳是个统率力很强的人,她喜欢把所有事情都掌握在自己手里,甚至可以说,她对权利的热衷过了我。 而凯丽和温丝丽在这方面就没什么追求,让菲琳可以轻掌大权。如果她再联合迪尔的话…… 希望这个夫人联盟不会比魔属联军难对付。 不过说到老妈,那可是另一道难关啊!我在外面做什么事,老妈是一点消息都没收到,但这次一收就收个儿媳,老妈一定觉得自己的权威大受打击,在这位伟大的母亲面前,我的战功政绩无法将功折罪…… 哎,看来一顿折磨是免不了啦…… “伟大的母亲大人……”把手上的头盔丢在一边,我硬着头皮走进房间:“我回来了。” “大呼小叫的做什么。”精神奕奕的老妈没给我我好脸色:“还不过来坐下!” “啊……遵命,母亲大人。”我赶紧走过去坐着,讨好的笑容挂在脸上,双手垂放在胸前,乖的像只家里养的……宠物。 “回来啦?”老妈先平淡的问了我一句。 “是是,回来了。” “舍得回来啦?”老妈笑了。 “母亲大人。”我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我一向都很乖……” 可这位暴力母亲无视我的乖巧,翻脸比翻书还快,一把就揪着我的耳朵大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没什么问题吧?”我陪着小心对老妈说:“这段时间以来,前线捷报频传,我军势如破竹……” “噗!”的一声,本总督尊贵、高傲、聪明外加线条流畅的脑袋被人敲了,虽然是这样,但是本总督还得继续保持微笑……在老妈面前,我可做不了怪。 “前线的战事去跟陛下讲,政务去找你父亲商量,他们一定很期待。”老妈改捏我的鼻子:“我现在问你的,是关于你的未婚妻迪尔.梅林的事,你怎么能把人家一个乖乖女晾在万普那种鬼地方?而且还是两年之久!” “老妈饶命啊……”鼻子被捏,本总督眼泪汪汪:“我知道错了。” “准备什么时候娶迪尔?”老妈仍然不放手,捏着本总督鼻子的手还在缓缓转动:“婚礼在哪里举行?打算请那些客人?” 为了我不可或缺的鼻子,本总督不得不妥协:“一切都由老妈说了算……哎呀!” “算你聪明。”老妈放过了我,一脸无可奈何的神情:“既然你一再恳求,更主要是看在迪尔的面子上,我就勉为其难替你们操办一下好了。” 什么嘛!明明就是想好了算计我的。 “迪尔,科恩回来了。”老妈对着里间喊着:“出来吧!” “是。”轻声的回答之后,一身便装的迪尔.梅林从里间走了出来,有些害羞的脸上挂着几丝浅浅的笑容,头也放下来了,真是漂亮啊……不对,迪尔一直在里面的话,那本总督刚才被拷打的场面不就被她知道了? 我的大脑几乎失去进一步思考的能力…… “楞在那里干什么?”老妈看我半天没动静,又威了:“科恩,还不和自己的未婚妻出去走走?” “啊……是!”我苦着一张脸哀求:“不过在那之前,老妈,能让我这个疲累的将军喝口水吗?我从前线回来,又累又渴又饿……还外加全身僵硬呢!” 把杯子里的水喝了个干净,我长呼出一口气。 “我说老妈,为什么要这样摧残我?”我支着下颚问老妈:“难道我不是你的儿子吗?” “谁让我是你母亲呢!”老妈微笑着看了我一眼:“战事政务我管不着也不想管,只有在儿子娶妻这件事上才能体现一个母亲的权威,这可是我家的传统呢!” “权威……”我把水杯递给迪尔:“亲爱的,再来一杯。” 迪尔,她用什么办法赢得了老妈的关爱?女人还真是可怕啊…… 第八章 我和迪尔并肩走在去花园的路上,我要去见“现在跟某位公主打得火热”的菲谢特。 这是非常难得的两人独处时光,但这迪尔边走边笑,掩着嘴的手就没有放下来过。 “我说迪尔,你笑是没问题,但总得有个限度吧?”我很不满意的出声阻止。 “对不起,呵呵。”看来我的话没有多大作用,迪尔反而笑得更加厉害了,连肩部都在微微耸动:“我从来都没有想到,我打赌谁都不敢想,在我夫君身上会生这样的事--被捏鼻尖,呵呵呵呵。” “你……算了。”我叹口气,加快了脚步:“不是说过了吗?你现在是我的未婚妻,还不能叫我夫君。” “我高兴这样叫。”迪尔几步就追上来,还挽起我的手:“谁敢说三道四?” “不是说三道四的问题,我们的婚礼不是还没举行吗?”我无可奈何的摇着头:“不知情的人会怎么看?” “他们爱什么看怎么看。”迪尔仰起脸冷哼一声:“本小姐不在乎。” “迪尔。”我不想破坏这气氛,于是轻轻握住她的手:“有件事我忘记说了。” 迪尔迷惑的看着我:“嗯?” “你今天,真漂亮。” 迪尔的脸在瞬间变得一片绯红,用低的不能再低的声音回答:“谢谢。” “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都做了什么有趣的事?”我放慢脚步。 “有很多呢!” 迪尔跟我讲到了暗月后的一切,怎么跟母亲来黑暗,怎么见到菲谢特,怎么跟我原来的三位夫人相处,好像她没被其他人用奇怪的眼光看待过…… 当然,这中间也有不少好笑的事,例如不是在正式场合的话,菲谢特一样被她叫“乌鸦”,而且是很大声的叫。 “对了,你在什么时候得罪那个女将军?”迪尔问我:“每次一谈到你,她总是一副要咬人的样子。” “女将军?” 迪尔伸出手点了我的额头:“是啊!你不会忘了吧?全名叫温特哈尔.雷尼。” 原来是她啊!我最近有得罪过她吗?好像没有吧…… “你在想什么?”迪尔用手在我眼前晃晃:“那女将军挺漂亮是吗?看上了吗?” “漂亮?”我一楞:“我怎么会知道,我只见过她被头盔包住的脸,至于身材怎么样更完全不知道,怎么会看上她,我是那样的人吗?” “是这样啊!她就在那边。”迪尔指指前面:“整天跟陛下和公主在一起,片刻不离。” “啊?”我大吃一惊:“那不是很碍事吗?” “的确很碍事。”迪尔叹着气说:“公主和陛下对视的目光是那么的热烈,说夸张点,他们的眼光连人都能被融掉,谁都受不了。可她就像视而不见一般,连个独处的机会都不给,真是讨厌、讨厌死了。” “迪尔,想玩个游戏吗?”我笑着对愤愤不平的迪尔说:“我们去支开讨厌的女将军,成全陛下和公主。” “啊!可以吗?” 我跟迪尔离开正路,在花草林木间绕道,我在前面探路,并关照沿途的侍卫们保持安静。迪尔就笑嘻嘻的跟在我身边,把我背后的披风捧在手里以免挂到什么东西。 侍卫们保持着一本正经的巡视,但都在悄悄的打眼色,给我们指出陛下所在的方向。 我们潜到一个稍微高点的地方,观察着远处的三个人。 啊!多日不见,菲谢特这家伙还是那个帅帅的老样子,可是旁边却有两个女士。 年纪小点的那个,一定就是公主吧!说起来,公主还是被我抢回来的,可我还没见过。 剩下的那个年纪大点的身材也不错,可一张冷脸,目光到处瞟,我肯定这就是温特哈尔,因为我认得她那两条一生气就会竖起来的眉毛! 不过话说回来,她为什么不笑一笑呢?说实在的,这样的表情真是可惜了她清秀的容貌。 “现在怎么办?怎么办呀!”身边的迪尔非常兴奋。 “让我想想……这样好了迪尔。”我对迪尔解释自己的想法:“你先去他们那,跟陛下说我在这里等他,让他一个人来。然后再去叫公主,要慌张一点哦,就跟她说陛下摔倒在地上还晕过去了。” “啊……这可是很捉弄人的计策呢!”迪尔笑眯眯的说:“接下来呢?” “接下来你一定要牵制住女将军,不用太多,让她跟公主有个十步的距离就好。”我拍着胸脯说:“剩下的就交给我好了。” “好!”迪尔跳起来就向陛下那边跑去:“你可不能弄砸了。” 我找了一根坚韧的草藤,一头系在路旁的树干上,盯着手上的一头嘿嘿直笑。 不大一会,菲谢特就跟着迪尔来了。 “科恩在哪里?迪尔小姐,你可别骗我。”菲谢特四下张望:“不是说至少还要一天的时间才能到吗?” “在这里。”我从路边钻出来:“陛下好!” “科恩,真是你啊!你躲在灌木里干什么?”菲谢特过来拍掉我肩上的叶片:“好你个家伙,叫我过来干吗?” “好事啊!”我指着路中间一个位置让菲谢特站好,对他说:“这个拐角你看到没有?” 菲谢特是一头雾水:“看到了。” “那么一个体形娇小的女士在这个拐角出现,你一定能在第一时间现咯。” 菲谢特点着头。 “那你就在这待着,其他的交给我们。”我转头对迪尔说:“快去叫吧!” “知道了!”迪尔挥舞着小拳头,像个得到命令的士兵一样的冲了过去:“一定没问题的。” “这个,科恩啊!”菲谢特眨着大大的眼睛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你什么事都不要管,乖乖站在那里就好了。”我在灌木中伸出脑袋说:“我又不会害你。” “哦。” “注意力要集中哦,其他的事我们过会再谈。”说完这句话我急忙缩回脑袋,因为目标已经出现了。 透过叶片的间隙,我看到一位面目清秀,十五、六岁的少女双手牵着裙角,一脸紧张的顺着小路跑了过来,我此前并没有见过这位贝尔妮.艾宾浩斯公主,现在看来真是很可爱的样子。 但是跟在后面的温特哈尔就不怎么可爱了,还好我可爱又聪明的迪尔假装摔倒,还开始抹“眼泪”,才总算把这个讨厌的家伙牵绊住。 迪尔一把抱住温特哈尔,给我做了个“成功”的手势,我把手上的草藤一拉…… “啊”的一声惊叫,飞奔中的贝尔妮.艾宾浩斯公主朝前直飞出去! “啊!”呆立中的菲谢特醒悟过来,一个箭步冲到公主将要跌落的地方,把自己打横垫在了下面。 “砰”的一声,贝尔妮.艾宾浩斯结结实实的摔在菲谢特的怀里,大功告成! 贝尔妮把身体撑起来一点,看清身下人的脸时一声惊呼! “公主。”菲谢特傻呼呼的问:“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贝尔妮的脸全红了,结结巴巴的说:“你……你,听说你……” “我……”这下换菲谢特脸红。 事情的展似乎很顺利,我在心里为菲谢特大声加油的时候,某位感情非常迟钝的将军赶了上来。 “公主殿下。”温特哈尔站到了拐角处:“你没事吧?” “我没事。”贝尔妮急忙撑起身体,只撑起一点点的时候却不知生了什么事,她跟菲谢特又是一人一声惊呼,两个人好像中了魔法一样停住不动。 “公主殿下?”某人又在叫…… 到这良好的局面有可能被人破坏,我不能再躲下去了。 “哈哈哈哈……”从灌木中跳出来,我拍着手大声说:“恭喜恭喜啊!” “科恩.凯达,又是你这个家伙!”温特哈尔一看到我,双眼就开始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两道眉毛已经竖了起来,还朝着我大喊大叫:“也只有你才能干出这样的事。” “还有我!”迪尔在后面大声抗议,可惜她的声音被温特哈尔忽略。 “上次的帐,我还没有找你算。”看样子,一身便装的温特哈尔已经忘记了自己在哪里,习惯性的去拿剑却摸了个空,只好捏着拳头逼上来:“你刚才在恭喜什么?” “啊!那个……”我看了一眼现在还在倒在地上、满脸通红的两个人:“我是在恭喜、斯比亚帝国跟里瓦帝国、那个,两国邦交正常……” “你在说些什么东西!”温特哈尔再也受不了我的胡言乱语,当胸一拳打过来,我没有躲闪,因为我还穿着盔甲。 “砰!”拳头可不比剑鞘,温特哈尔痛的连嘴都歪了。 “跟我夫君打架,可是会付出代价的。”迪尔走过来挽起温特哈尔的手:“走吧!我们换个地方谈谈,不要在这里碍事。” 我和迪尔押着温特哈尔离开。直到这时,地上的那两个人还僵硬的保持着那种刚才的姿势,女的紧闭着双眼,男的不知所措--但是两人的脸已经都红得不能再红了! 这可是帝国最高机密,而且儿童不宜。 我们一直把温特哈尔拉出花园,拉到后厅门口。 “好了吧!放手。”都在生气的温特哈尔突然恢复了正常:“不然我可真生气了。” “早就怀疑你在装样子。”迪尔笑嘻嘻的放开手:“我就说嘛!感觉迟钝的人怎么能当上将军呢!” “你说谁感觉迟钝?”温特哈尔举起拳头:“嗯?” 我上前一步,站到两位女士中间,对温特哈尔说:“将军,不能对我的未婚妻无礼哦。” 迪尔从我身后探出头:“我才不怕她呢!” “哼,谁有空理会你们。”温特哈尔好女不吃眼前亏,走进了后厅。 我和迪尔对看一眼,手牵手跟着走进后厅,去跟其他人见面。 大家全在后厅里,老妈、老爹、还有四位夫人,我就这样被他们联起手来欺负。 很久之后,当菲谢特和贝尔妮出现在门边时,我觉得眼前一亮--贝尔妮挽着菲谢特的手! “恭喜恭喜啊!”我又跳起来:“两国邦交正常化--哎呀!” 总督的脑袋又被敲了。 老妈收回手,带领大家向菲谢特行了一个礼:“陛下,公主,请入席。” “凯瑟翎阿姨,我想。”菲谢特看了看身边满脸娇羞的贝尔妮:“我想……” “陛下,陛下的政务我帮不上忙。”老妈轻声回答:“但是请放心,作为先皇后的朋友,陛下的婚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谢谢凯瑟翎阿姨!”菲谢特少见的激动了,连他身旁的贝尔妮也向老妈行了一个晚辈礼节--这可不对啊! 掳人来的是我,撮合他们的不也是我吗?啊!怎么没有人对我表示感谢呢?还打我,这不公平! “贝尔妮,向你介绍。”菲谢特带着贝尔妮公主走到我的面前,指着我对贝尔妮说:“这位就是科恩.凯达,你可以叫他总督、将军、想不起名字甚至叫喂都可以……” 这就是我为之辛苦奔波的陛下,他就这样向别人介绍我--谁能告诉我这重色轻友的家伙是谁? “科恩.凯达将军,耳闻已久。”贝尔妮看着我:“就是你叫人把我‘请’来的吗?” “是的,是我叫人‘请’你来的。”我正色回答:“公主殿下满意我的安排吗?” “老实说,将军你的安排非常卤莽,而且你的行为很危险,真是让人憎恨。”说到这里,贝尔妮向我伸出手来,微笑着继续:“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 “啊?”贝尔妮的话转变的太快,我有点慌乱,都忘记接她的手。 “哈哈哈哈哈。”看到我的窘态,旁边的菲谢特放肆的大笑起来:“科恩被我们耍了,百年难得一见啊!” 着眼前笑成一团的人,我做出了一个决定,那就是:我、我以后再也不干这种事了! ※※※ 晚上,我和老爹,还有菲谢特就待在后议事楼里,商量下一步的形势。 我摊开地图,先说了跟几个临近行省的谈判结果,听取他们的意见。 “就算你打算分兵一路去袭击圣都侧后,但你还是要在叛军正面保持足够的兵力以牵制他们。”老爹看着地图考虑着:“你也说前进基地的位置或许会泄露,那你怎么保证叛军会没有防备?如果他们警觉,那你的突袭计划不是就失败了吗?” “是啊科恩。”菲谢特一样在皱眉头:“叛军虽然先败一场,但还是保留有相当实力的。你可不能轻敌啊!” “没有轻敌,事实上这十二个前进基的泄露,本身就是整个策略的一部分。”我指着地图说:“从来表面上看,我们的前进基地被叛军知道了,但这是十二个前进基地,也就是说,我们把六条进军路线通知了叛军!” “你的意思是说,叛军知道了我们进军的路线后,他们会更加困难?”菲谢特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原来是这样!” “对,因为叛军需要防守的面积相当大,而我们接下来要进攻的地点是靠近圣都的,所谓牵一而动全身,他们必须守住。”我解释着自己的布置:“而要防守我们这样一支军队,又是六条线路,以他们现在的兵力那几乎是不可能办到的。” 老爹轻敲着额头:“所以呢?” “所以,他们只有两个选择。”我冷笑着说:“或者是从其他地方抽调兵力,或者是集中现在的兵力防守其中的两条路线。” “说下去。” “如果他们从其他地方抽调兵力,那圣都侧后的兵力会进一部的空虚。我正面的进攻就可以缓一下,稳一点。而从后面突袭的军队可以放手大干,到时前后呼应,叛军就会陷入危机之中。”我说:“反之,叛军不从其他地方抽调兵力,那我方从侧后突击的兵力就可以待机而动,而我正面的军队就从叛军的防守中找到破绽,强行突击。” 两个人看着地图想了很久,还是老爹先问。 “你确定你能从正面突破?”老爹担心是问:“根据我们的情报显示,鲁曼得到了增援,各国都有精锐军团解散并以雇佣军的形式投到鲁曼军中。” “没问题的,我军先前消灭了大概有十五万叛军,他们到现在还在向前线补充,但以现在传回的情报看。”我伸出两根手指:“就算到我们起攻击的那天好了,正面叛军的军力大概是我军的两倍,没有问题。” 可老爹严厉的训斥我:“两倍的军力也不可小看,科恩你不能打过一仗就骄傲,这事关全局!” “我并没有骄傲,事前我已经做过了非常周密的计算。”我很认真的回答老爹:“因为丽桑行省被我军占领,叛军粮草不够,所以估计并不会有太多的骑兵。而我军擅长远途奔袭,只要运用凡的机动能力,就完全能够制造出足够的战机,消灭叛军!” 老爹毫不相让:“地形呢?情报准确度呢?” “地形方面,不但有侦察兵在进行实地侦察,还有圣都学院丽桑分院的三位画师画出的详细地图,他们的地图经过了实地检测,非常精准,雕塑家还根据地图制作了大型沙盘。”我说:“情报也是经过再三对照的。” “是这样。”老爹松了口气:“准备什么时候进攻?” 我笑了笑:“新年。” “新年,我同意这个时间进攻。”老爹终于点了头。 “我也同意。”菲谢特接着点头。 “不过科恩啊!”老爹又开始摇头:“你这性格还是没改啊!鲁曼这个恶贼在新年可有乐子了。” “新年这日子不错。”菲谢特的眼中闪过仇恨的目光,捏奇了拳头:“有情报说,鲁曼这段时间过得不太安稳。” “为什么?” “这也是因为你的原因。”老爹笑着说:“外面传言‘里瓦帝国女将军带军护送公主来到黑暗行省参加斯比亚新皇帝的选妃活动’,鲁曼那厮为这个还跟红衣祭司扯皮来着。” “是这样,这也是温特哈尔.雷尼恨你的原因所在。”菲谢特也笑着补充:“还有,鲁曼还同时跟很多家族扯皮,因为他们也让家族里的未嫁小姐来了黑暗行省,现在好多人恨你呢!”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这主意可是老爹你想出来的。”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可为什么事到如今,他们都把帐算在我头上?” 老爹笑嘻嘻的搂住了菲谢特。 “这个简单啊!”他们两亲密无间,仿佛是对父子那样异口同声的回答我:“因为我们的名声一向是纯洁、正直、光明正大的!”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故做不屑的把头扭到一边。 后院也传来隐约的笑声,总督府到处洋溢着难得的欢乐,我爱这里的每一个人,这里的每个人也爱我…… 尽管是这样,可今天晚上,本总督仍然要挑灯夜战,各部官员从我书房门口排到了花园门口,无数的公文等着本总督的批阅…… 第九章 因为近段时间我都待在军队里,所以也就养成了早起的习惯,别人都没起床的时候,本总督就开始在花园里溜跶。 我喜欢早晨的阳光,因为早上的阳光不刺眼,除了阳光之外就是空气了。 早晨的空气真是清新,仿佛带着丝丝甜味,让人情不自禁的去贪婪的呼吸。感觉这清新的味道在肺叶里旋转,再逐渐充满大脑以及全身,连身体似乎都变轻了些……真是完美! 当然了,如果本总督昨晚不是睡书房的话,这个早晨那就会更完美--靠,我想这个干什么? “科恩!” 我转头看,原来是容光焕的陛下走了过来。 “早安。”我坐在台阶上,有气无力的跟他打招呼。 “你是怎么了。”菲谢特让侍卫们散开,坐到我身边:“一大早生谁的气?” “老实说我这个模样不是在生气,本总督是在忧国忧民,是不是好伟大。”我给了他个白眼,用调侃的语气说:“陛下为什么这么早起来?” “我嘛!”菲谢特不好意思的笑笑:“因为我感受到了幸福。” 我夸张的抱着双臂:“哦!幸福……我鸡皮疙瘩掉一地。” “你在干什么?”心理彻底复原的菲谢特拍着我的脑袋说:“让你睡书房的可不是我,让你一大早穿着盔甲到处晃的也不是我,这是你自己的过错好不好?” “我嫉妒你行不行啊?” “当然,呵呵,你可以嫉妒。”菲谢特用赞叹的语气说:“能让你嫉妒,证明我真的很幸福。” “好吧!这次斗嘴我认输。”我拍拍双手:“你赢了。” 菲谢特先仰头向天大笑三声,然后攀着我的肩:“科恩,我得谢谢你。” “为什么?” “什么都好,我想说这个词不行吗?”菲谢特的手臂紧了紧:“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如果没有你们,我真不知道我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 “记在心里就好了嘛!”我点头,表示同意他的话:“当然,如果你想以礼物的方式表达的话也可以。” “想得美。”菲谢特站起来踢了我一脚:“起来走走,一大早的不该坐着。” 两个人就肩并肩在花园里走着,说些关于战局的事。 “如果,我是说如果。”菲谢特小声问:“叛军被打败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我。”我想了想:“我会让那三个红衣祭司见识我的手段,我要……” “科恩,我是意思是说叛军被我们消灭了,所有的敌人都被我们消灭了。”菲谢特打断我的话:“你会干些什么?” “我干什么?我怎么知道。”我继续想:“或者……先我应该早日争取到进卧室睡觉的权利。” “这也算一个吧!还有呢?” “我想把行省丢给老爹。”我认真的回答:“然后带着她们四个出去游览,当太久总督我会疯。” “呵呵,这话让你老爹听到,你现在就会疯。”菲谢特笑着说:“那么,有人愿意听听我的打算吗?” 我点点头。 菲谢特用非常真诚的目光看着我:“是这样,当你带着四个夫人翘家游玩的时候,是否能多带两个人呢?” 我也用很真诚的目光看着他:“例如说……谁呢?” “哦,你知道吗科恩,你是个聪明人。”菲谢特踌躇了一下:“那两个人就是……我,还有另外一位女士。” “这个,我想没问题。”我故做神秘的的说:“但是全部费用你付。” 菲谢特缓缓的点着头:“好吧科恩,我会跟你父亲谈你的梦想。” “不用,费用一人一半。”我马上陪着笑脸:“这样可以吗?” “不,我一个铜板都不会出。”菲谢特自我陶醉的说:“因为我的你的皇帝。” “哦!好的皇帝陛下,费用我来想办法。”我冷哼着问:“那么皇帝陛下,你为什么会在一大早感受到幸福?” “哦,你说这个?”菲谢特微笑着说:“我昨天和一位女士约好了这花园见面,我想她会编个花环什么的送我。” 我摇了摇头,菲谢特一脸迷惑的样子。 “恐怕你要过一会才能得到这个花环了。”我已经看到护送贵族小姐车队的军官远远的向我们走了过来:“你现在得去接见一些被你请来的女士。” “为什么非得我去?” “哈哈,不为什么。”我很陶醉:“因为你是我的皇帝。” 那名军官已经走到我们身边,告诉我车队已经到了总督府外。尽管菲谢特非常的不乐意,也只能跟着军官走了。 我的心情好到极点,笑嘻嘻的转过身,却见五位手拿鲜花的女士向我怒目而视。 “早上好!”我忙收起笑容:“我知道我今天很帅,但你们不用这样看着我。” 凯丽走过来,她的目光一点也不友善。 “听我说凯丽。”我在解释:“我跟陛下开个小玩笑而已。” “早几天是温特哈尔破坏陛下跟公主的独处时光。”凯丽看样子是不想饶了我:“我没想到现在却换成了你,怎么,陛下哪里惹到你了。” “凯丽拜托,只是耽误陛下一点点时间而已。”我觉得自己好冤枉:“接见这些小姐本来就是陛下的事,别人帮不上忙的。” 再跟她们说上几句,我也转身向大门方向走去,算了吧!这么难得的机会,我把菲谢特换回来跟公主聊天好了……一边走,我一边还在想着前线的事。 但总督府大门却在这时响起一声凄厉的警号,接着就是接连几声巨响--我的天,菲谢特现在就应该在大门! 没有半丝犹豫,我已经加快脚步冲向大门。 “长官……接刀。”岩石几步追上我,手一挥把黑铁刀扔给我。 “快去关城门!”我不知道生了什么事,向跑近身边的护卫大声下令:“总督府近卫保护府内,近卫团大门外集合!” “是!” 菲谢特,你千万不能出事! 当我冲到总督府前广场的时候,差不多整个人呆住--我的总督府大门已经不见了,空气中烟尘弥漫,几十个近卫横七竖八的倒在血泊之中,旁边几辆贵族小姐的马车也只剩下车架,片狼籍。 马车间,一个巨大的白色光球正在翻滚,好几个身体残缺不全的护卫被甩出来! 我红着眼在吼叫,菲谢特呢?我没看到菲谢特! 抽出黑铁刀,我狂呼一声冲上去,但却如同撞在一面看不见的墙上,身体被反震回来摔在地上,手脚麻木,几乎动弹不得。 巨大的光球开始旋转,并且顺着道路向城门移动,度越来越快,不断有士兵被搅成一团血雾。 我身体刚恢复了一点,身后传来父亲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我六神无主的说:“菲谢特不见了。” “长官。”一个近卫从远处冲过来:“六个蒙面的人挟持了陛下,往南边去了!” 我一楞,转身过去正想对父亲说话,站在一边的岩石突然大吼一声,手上的战刀向我掷过来。 几乎是身体自己做出的反应,我翻身让过了这一刀,战刀“呼”的一声从我耳边掠过,插到刚刚那个近卫的头上! 鲜血飞溅,近卫倒了下去,手中还紧捏着锋利的匕。 篇外篇 黑暗传说──菲谢特的微笑 这是黑暗城第一次慌乱,就算是在建城初期被敌军偷袭的时候,黑暗城也没这么慌乱过。 阵阵急促的警钟声在黑暗城上空响起,在军官们的怒骂声中,一队队游骑兵奔出城门,一群群翼人侦察兵飞上高空,黑暗城近卫团分成四个方向开始追击,就连城外训练场的步兵也在搜索周围的地域。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斯比亚帝国的新皇帝--菲谢特·夏麦陛下被不明身份的人掳走了! 四个行省的边境会在最快的时间内被封锁,“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找到并保护陛下!” 这个简短的命令在第一时间内传达给了每一个队长级别指挥官,每一个士兵都了解到事情的严重性…… 但是在全部军队展开搜索的第一天里,并没有任何有关皇帝陛下的消息传回。 而科恩,他凭自己的直觉认定,掳走菲谢特的人会用一条最短的路线去圣都,所以他亲自带领的一个近卫团沿着去丽桑行省的道路在追击着。 第二天,陆续有昏迷的总督府护卫醒来,翼人侦察兵给科恩带去了一份当时总督府大门外所生事情的简报,不愿停下追赶的脚步,心急火撩的科恩一把抓过简报就在马背上看起来。 “……陛下走到大门处,开始接见那些从马车上下来的贵族小姐,本来一切都很正常。可就在陛下的接见进行到一半时,一个走到陛下身边的贵族小姐突然抽出短剑架在陛下的脖子上,我们来不及反应,而这个小姐的车夫跟侍女立即就冲上来……他们一共是四个人,武技很厉害,四个人都是用剑的,而且还擅长各系魔法,挟持陛下的人直接用魔法轰掉了大门,我们跟他们搏斗时根本无法近身……” “四个人,才四个人而已,而大门的护卫足有五十人……”看到这里,科恩把手里的纸捏成一团:“这么厉害的人物,以前从没有听说过,鲁曼这畜生上哪去找的?” 第八天晚上,累死了无数匹马,科恩带着自己的近卫团追到了边界,得知一个边境守卫队追上了劫持陛下的四个人。 边界守卫队是经过加强的小队,整编满员三百人,军官全是打过土城之战一类恶仗的精英,士兵也不弱。 而这个第三军团的守卫队,一个短短的遭遇战,整整三百人还剩不到十个人活下来,而且都是死里逃生。 个小队长躺在担架上对科恩述说着自己的遭遇:“……我们看到陛下了,他们不是四个而是十个人,魔法相当厉害,我们以前没有见过这样类型的魔法,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厉害的人……但是长官,我们没给您丢脸,我们杀了其中两个,还有一个自己爆开了……” “杀了两个。”科恩仿佛看到了希望:“尸体呢?” “被他们用魔法轰掉了……” “妈的。”科恩骂着粗口:“上马,给我继续追!” “长官,这里是边界。”科恩身边的参谋军官一把拉住他:“我们不能再追了。” “管他什么边界,追就是了!” “长官你冷静点,前面不再是我们的地盘,再追上去恐怕不止是失去陛下。”参谋军官毫不让步:“我们近卫团的最重要任务是保护长官,我们不会再前进。长官请立即回丽桑城,维素·凯达总督在那里等着你。” “你脑袋坏掉了?”科恩抬手就是一个耳光:“你在跟谁说话!” 参谋军官倒在地上,抹去嘴角沁出的血丝后站了起来:“请长官回丽桑城。” 科恩没有理会参谋,直接把目光投到近卫团长身上:“下令追击!” “对不起长官。”近卫团长说:“我们有其他命令。” “其他命令?” “岩石,”年轻的参谋官站直了身体,掏出一份命令:“这是维素·凯达总督和三位市政监督联合签署的命令,这命令是给你的,你要立即带长官回丽桑城!” 岩石接过命令,看过之后塞到怀里:“我执行。” “岩石!”看到手下的护卫围住自己,科恩不禁火大:“你想造反?” “对不起长官,陛下是我们的陛下,但长官同样也是我们的长官。”岩石面无表情的说:“我们是为你好,我们不能再失去你。” 岩石一招手,十多个身材剽悍的护卫扑了上去…… ※※※ 圣都城外,鲁曼带着自己的一大群走狗在列队等候。 神态焦急的的鲁曼耐住性子,故做轻松的跟身边的人闲聊,阵阵欢笑不时在人群中响起。 自从动叛乱以来,鲁曼从没有显露过这种加杂了焦虑和喜悦的期待表情,手下的走狗们虽然不知道今天是来接谁,但他们都明白,一定是有什么好事生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支数量可观的队伍出现在远处的商路上。 “来了吗?”鲁曼顿时两眼放光,招呼着手下:“还不去个人问问!” 个走狗急忙跳上马,好半天才回来,下马的时候脸都笑烂了。 “大人!大人。”走狗手舞足蹈的喊:“我们真的成功了,他在马车上,在马车上!” “啊……”虽然早知道这是事实,但鲁曼心中还是感受到了惊喜。他双手捧胸,差点掉下泪水。 如此一来,不管战局如何展,自己都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他科恩·凯达就是有翻天的能耐,也不得不跟自己妥协。 其他走狗面面相窥,不知道马车上的人是谁,竟能让鲁曼如此激动。 队伍渐渐近了,这是鲁曼手下最精锐的一支骑兵,队列中的几辆马车更是在鲁曼等人面前停下。 个将军翻身下马,大步走到鲁曼身边。 “大人。”将军行着礼说:“托您的福,我们一路平安。” “都还好吗?”鲁曼上前一步紧握住将军的手,破天荒的问起为自己办事的人:“那十个人怎么样?” “谢谢大人关心。”将军瞟了一眼马车:“因为都有人截杀,他们四死五重伤,死的他们处理了,伤的都在后面马车休息。” “不是十个人吗?” “刚才在中途走掉一个。”将军低声说:“我们无法阻止他。” “我知道了,又是那个穿白色衣服的人吧!他走掉也好,省得我再看那张讨厌的死人脸……”鲁曼想起那个打过自己耳光的人就一肚子气,连忙结束这个话题:“不过,我们现在有了‘他’,其他小麻烦都不算什么了。” “是的,‘他’在第二辆马车里。”将军兴奋的回答:“能在黑暗城里抢到人,而且安全的**来……光明神殿骑士团的人真可谓是最厉害的战士!最让人觉得神奇的是‘他’浑身上下毫未伤。但是,我们应该叫‘他’什么呢?” “你听好了。”鲁曼转身向着众人,大声说:“你们都听好了,无论何时何地,你们都要称呼菲谢特·夏麦为陛下,因为,他仍然是我斯比亚帝国的皇帝,唯一的皇帝!” 着,鲁曼打个手势,早就站在马车边的侍从连忙打开了车门。 仍然穿着被掳当日那套便装的菲谢特·夏麦跨出了车门,他不慌不忙的踩着脚镫下到地面,慢慢脱下手套,面无表情,只用目光从左至右把面前的人群扫视一遍。 在他面前的那些人,都是在昔日誓言永远效忠夏麦家族的臣子,这些人在菲谢特这凌厉而又嘲讽的目光下大多低下了头……一时间,场面一片死寂。 左相对一个走狗暗打眼色。 走狗大声喊着:“皇帝陛下--到!” 左相面带微笑上前几步,带领着身后的走狗们行礼:“斯比亚帝国左相鲁曼,率圣都所有大臣恭迎陛下。” “哦,原来我还是你们的陛下啊?”菲谢特摆弄着手里的手套,淡淡的回答着:“看你们认真的样子,这场面就好像是真的一样。” “陛下可不能这样讲啊!”跪在地上的左相抬起头,虽然他觉得眼前的菲谢特这表情像极了他老子,可他脸上一点都没有显露出不耐烦的神态,继续说:“您现在是我斯比亚帝国唯一的皇帝,这点是毫无疑问的。” “那好吧!你们可以站起来了,看你们跪在地上,我的心里真不是滋味。”菲谢特抬抬手,脑袋里分析着左相的用意。在这段时间里,他一直在思考着对策。 左相的用心很明显,而自己的处境很不妙。 菲谢特深知在此种环境之下,自己稍有处置不当,都有可能危急凯达家族,甚至危及整个讨逆计划…… 在确定应变方法之前,先要知悉左相的底牌。 在他被掳出黑暗城的那一刻,他已做了最坏的打算……当然他也知道,他的身份地位在左相眼中是很有利用价值的,他同样也准备利用这点做文章。 “请陛下进城。”左相指着自己带来的马车说:“请上马车。” 然后他抢先一步,亲手打开这辆皇家马车的车门。 走到车边的菲谢特却没有立刻上车,他站在车门处,目光被车厢上那块金色的夏麦家族族徽吸引--这就是他的父亲,克里默·夏麦的马车。 “父王,还有母后。”菲谢特在伸出手轻轻抚摩着族徽的同时,心中暗暗的想:“你们放心吧!我是夏麦家族的子孙,我不会畏惧死亡,但也不会轻贱自己的生命。” “陛下,陛下请上车。”一边的左相说:“我有这个荣幸跟陛下同乘一辆车吗?” 菲谢特转头看了左相一眼:“可以。” 左相得意的笑笑,跟着菲谢特上了车。 “陛下启程!” 随同左相来“迎接”菲谢特的大臣们也纷纷上了自己的马车,庞大的车队缓缓向圣都城内行驶而去。 左相与菲谢特同乘一辆马车,他欣喜得就如同整个身体沐浴在春风中一般,如果是一个人,如果这里的空间又足够的话,他一定还会哼着曲子翩翩起舞的。 “陛下,来一杯红酒怎么样?”左相捧上一个酒杯,虽然两人之间的气氛很尴尬,但他还是以一种狂热的、看待稀世珍宝的眼光注视着菲谢特:“自从您被科恩这叛逆劫持之后,我等臣子皆日夜思念陛下,圣都无一刻不在期待陛下的回归。” 因为心理原因,左相的动作显得拘谨又怪异,反倒没有菲谢特放得开。 “是吗?”菲谢特接过酒杯,淡淡的笑着回答:“那我应该感激左相将我从黑暗城救出来咯?” “应该的,应该的,为陛下效力嘛!”左相一点都不生气,他低下头看着自己手里的酒杯:“尊贵的陛下,或者我这样问有点无礼,但陛下准备在回到圣都之后做些什么呢?” 菲谢特看了左相一眼。 “我的意思是说,陛下这么睿智的人,应该明了现在的局势吧?”左相闻了闻杯中的红酒:“不知道陛下想怎样处理帝国里的叛逆?例如说像是科恩父子这些人?” 菲谢特的目光正视着眼前的仇人:“我正在考虑,左相有什么建议吗?” “我何尝不是在考虑之中。”左相想了想,觉得眼下还是不要把菲谢特逼到死角的好:“那么,我建议陛下也静下心来想想,我们有的是时间。” 菲谢特平静的点点头。 “对了,陛下,我们想在今晚为您举办一个欢迎舞会,是真正的皇家舞会。”左相岔开话题:“圣都城里已经很久没有举行这样的舞会了,圣都的各位大臣跟贵族都会参加,陛下觉得这样的安排怎么样?” “还是缓两天吧!”菲谢特回答:“一路颠簸,我有些疲倦。” “那就照陛下的意见,两天后举行好了。” 菲谢特在心里冷笑一声,开口问道:“我住哪里?” “这个还要请陛下原谅。”左相笑着说:“因为圣都皇宫在叛乱中被毁坏,所以陛下只有在臣下的府邸中屈就几天了。” 晚些时候,左相接到了关于科恩·凯达军队的最新情报,按照左相原来的想法,这位年轻的神祐骑士应该处于狂怒状态才对,只要科恩·凯达脑袋一热,在战争物资不到位的情况下大举进攻,这事情就好办了。 但事实却不是这样的,情报上说,科恩正在收缩部队,杜枫行省已经被他彻底放弃,所有部队全部集中在丽桑行省,物资的调派也一如往常,并没有要马上进攻的意思。 左相有些索然的放下了情报,在房间里兜着圈子,他在思考对手的战略。 科恩·凯达难道不在乎菲谢特的安危吗?从以前的情形来看,他应该很在乎才对,难道是凯达家不想救菲谢特,而是想让菲谢特死在自己手上,再举着为陛下复仇的大旗来讨伐自己?然后自己当皇帝…… 但失去了菲谢特这面旗帜,凯达家的号召力毫无疑问会大打折扣。 还是维素·凯达看穿了自己的计谋,才故意做出不在意菲谢特死活的样子,让自己难以对菲谢特下手?如果是这样的话,倒真是有点伤脑筋。 会是这样吗? “如果你们是这样想的话,那就看低我了。”左相冷冷一笑,转身向后院走去。 菲谢特被安置在左相府邸的后院里,整个左相府守卫森严,菲谢特所在的院落更是被“保护”得无微不至。 “陛下好兴致啊!”看到神态平和的菲谢特在门前仰望长空,鲁曼心中不禁有些无奈:“不想休息一下吗?” “怎么,左相认为我该休息吗?”听到是鲁曼的声音,菲谢特连头都懒得转一下。 “陛下的身体娇贵,因劳成疾就不好了。”鲁曼不愧是当了二十年的左相,规劝的话脱口而出,言罢后悔莫及。 菲谢特转过了身。 “坦白说吧!鲁曼。”菲谢特的眼光直刺过去:“你是不是有麻烦了?” “没有,放眼整个帝国,谁还能给我麻烦?”鲁曼摇摇头:“我只是想来看看陛下,再顺便为您通报一下最新的战况。” “是吗?那就说来听听。” “以凯达家族为的叛逆,他们正在准备进攻。”鲁曼笑着说:“当然,我们都明白他们的物资不足以支援一场战争,他们输定了!” “这的确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菲谢特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说:“那你就开个盛大的舞会庆祝好了。” 左相差点没断了气,怎么夏麦家族的人都是这样的臭脾气! “陛下,这舞会嘛!还是以欢迎陛下回归的名义举办好了。”鲁曼好不容易才压下心力的怒火:“我们得到了神殿及其他帝国的无私支援,现在军队庞大、物资充足,打败凯达家族已经是铁定的事实……” “没错。”菲谢特还是在点头。 “但陛下是不是也应该为平定叛乱做点什么?您毕竟是陛下。”鲁曼说:“例如,写封信去,命令凯达家族所有成员放下武器……” “我的左相啊!不是我不愿意写。”菲谢特来回走了两个圈子:“一封信很简单,但你认为凯达家族的人会听我的话吗?正如同你刚才所说,他们是叛逆,一封信就让他们放下武器,你这个想法未免太天真了一点吧?” “这个,陛下总可以试一试。”鲁曼几乎咬碎了自己的牙:“或者,事情会顺利呢?” “好吧!既然你一直坚持。”菲谢特笑了笑:“那我就写。” ※※※ 同日,魔族圣地,地狱之岛。 魔族小公主坐在自己的房间里,一边看着手上的几个卷轴,一边把背后黑色的羽翼收起又展开、展开再收起……看得出来,她这日子过得很乏味。 “好无聊啊!整天就在这,啥事都没生。”小公主无精打采的耷拉着脑袋,自言自语的说:“没抓住那个什么魅影军团的将军,姐姐们也不来陪我……” “小公主殿下,魔殿的祭司来了。”一个侍女走了进来,向小公主眨着眼睛:“好像有事生哦。” “是吗?是哪一个祭司来了?”小公主的身体立即就浮在了半空中:“生了什么事?” “是金袍总祭,不过具体生什么事我哪能知道啊?”使女有些委屈的回答着:“长公主要是知道我偷听的话,会把我关进血池的。” “知道了,我自己去……”话没说完,小公主的身体已经在半空中消失。 而此刻,在魔族长公主宫殿的凉亭里,金袍总祭正伏跪在地上,仔细聆听长公主殿下的话。 “……关于这件事,父王的意思你应该很明白了吧?”长公主的眼神膘了一眼身边的围栏,察觉到那顽皮的妹妹又跑来偷听,心里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但为了满足这个妹妹的好奇心,长公主只好又复述了一遍自己的话:“神属联盟之下,斯比亚帝国生叛乱的事,父王指示我们不必插手,他们的神殿已经被拖下水了,事态变得越乱越好,到最后看神族怎么收场。” “是的,长公主殿下。”总祭点了一下头:“但关于那位神祐骑士呢?” “你是说科恩·凯达吗?”长公主露出了少有的笑容:“无论是神属联盟也好,魔属联盟也罢,好几千年才出了一个科恩·凯达,这样的人说得上是珍稀罕有,你们先不要动他。” “那我们针对科恩·凯达出的通缉令怎么办?”总祭低声说:“在巨额的赏金刺激下,会有很多人想杀掉他的。” “就改成活捉吧!”长公主随口回答:“如果科恩·凯达被人活捉了,就证明这人也不怎么优秀。” “是的,殿下。根据最新的情报,斯比亚帝国的皇帝被叛乱的左相抓住了,而这个皇帝是科恩·凯达最亲密的朋友。” “如此看来,这位神祐骑士是遇上麻烦了。”长公主淡淡的说:“这样不是正好吗?我们可以藉此机会观察他怎么处理这件事。” “是的,殿下,此外还有一件事。”总祭又问:“大战结束之后,坎普帝国的贵族没剩几个,威尔斯帝国的两个主要军团也覆灭了,请殿下怜悯这两个帝国,减免一些供奉。” “这样啊!”长公主站起来走了两步:“免去威尔斯帝国两年供奉,免去坎普帝国六年供奉,让他们休养。此外让坎普帝国再提拔一些贵族吧!别国贵族愿意迁入的话头衔升一级,具体安排你们看着办……你可以走了。” “是的,殿下。”总祭行过礼后退下。 到总祭出了花园,还没等长公主说话,小公主就在围栏上笑了起来。 “不要坐在围栏上,被看到不好。”长公主坐到桌边,招呼着自己的妹妹:“过来坐。” “大姐最好了,我喜欢大姐。”小公主坐到姐姐身边,托着下巴问:“斯比亚帝国有叛乱生吗?是怎么回事?” 长公主爱怜的抚摩着妹妹的头,把在斯比亚帝国生的事情讲给她听。 “有神族牵连在里面,怎么会呢?”小公主摇着头说:“通过神殿插手还不够吗?这也太不像话了。” “你是不是魔族的公主?到底是站在哪边?”长公主刮了妹妹的鼻子:“神族介入不是很好吗?这可是个好机会,会让神属联盟的其他帝国看清楚他们的主子是个什么德行。如果我们好好策划,说不定能动摇神属联盟的根基。” “啊!这样看来,对那个什么科恩的神祐骑士不是很不公平吗?”小公主问姐姐:“这么多人都去对付他。” “在比斯大陆上,哪有什么公平可言?”长公主说:“公平永远都是相对而言的,而人类是低贱的种族,只要能满足自己的**,他们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有效忠就有背叛,有誓言就有欺骗,在他们的生命历程里,这样的事每时每刻都在生。” “人类,他们好肮脏。”小公主脸上露出厌恶的神态:“但那个科恩呢?他也是这样的人吗?” “还不清楚,现在我们只知道这个人类喜欢做一些很奇怪的事,连父王都对这个人很感兴趣,让我命令魔殿不要动他。”长公主笑着说:“这次他的朋友被敌人抓走了,正是我们观察他的好机会。” 公主沉默着。 长公主问:“不说话,你也明白这个人类所面临的艰难选择了吧?” “是的,我知道了,他的敌人肯定会用朋友的生命来威胁他。”小公主低声的回答:“他不投降的话朋友就会死去;但如果他投降了,他自己就会死,而朋友也不一定会得救。” “对他来说是这样,但对神族而言这件事也同样危险,斯比亚的叛乱已经维持了一段时间,如果不能及时平息,神族的威望就会受到打击。”长公主拉起妹妹的手:“而要早日平复叛乱,现在单指望斯比亚帝国的那个左相是不可能了,反而将取决于这个神祐骑士的表现。” “可现在的形势好混乱啊!如果是姐姐你,你会怎么做?” “我吗?”长公主笑笑:“我会命令这个左相交出皇帝,以双方现有领土为准,把斯比亚帝国分裂成两个帝国。” “可这样的话,对事情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帮助。”小公主皱起眉头:“他们还是会打仗。” “的确会打下去。”长公主解释说:“但已经不是叛乱性质的战争了,那是两个帝国之间的战争,属于正常摩擦。” “帝国之间的战争,神族插不插手都很正常!”小公主拍着手说:“到时候,就可以视战局展,圆满的解决这件事。” “是啊!”长公主赞许的点点头:“按理说,神族的长公主丽瑞塔公主应该能够处理好这件事,怎么她一直没出面呢?难道是其他神族在处理这件事吗?” “神族长公主?就是让姐姐连续十几次失败的那个丽瑞塔?” “你是谁的妹妹?怎么能用这样戏谑的口吻取笑你姐姐?”长公主做势要打,看着妹妹吐舌头的样子又放下了手,叹着气说:“神族的长公主丽瑞塔,这件事怎么看都不像是她的手笔。” “说不定是其他神族在处理,姐姐不是就轻松了吗?”小公主扮着鬼脸说:“就剩下两个人类,姐姐还不是稳赢?” “不能掉以轻心,父王曾经说过,人类是最难以揣摩的种族。”长公主又笑了:“这次,就让我们看看这位神祐骑士的选择吧!” “但父王怎么会对这个人感兴趣?”小公主想到了什么:“就是因为他,这次的联军军部里有好几位将领自裁谢罪。” “那不是他的错,他能在那样的条件下抽身离去,这已经证明了他的能力。至于说几位将领的自裁,在那之前我已经给过他们两次机会,是他们自己没有好好把握,这怪不得旁人。”长公主正色说:“我们魔族的**永生不灭,生活几乎一成不变,你、我还有父王,都需要一个解闷的玩物不是吗?而这个人类却会让我们感觉到新奇,仅这一点,就是他存在的价值所在。” “玩具?” “是的,玩具,就是改造杀戮之魔。”长公主小声说:“如果你乖乖听话,我就去跟父王说,让你有机会去培养自己的玩具哦。” “嗯!”小公主双眼亮:“我会听话,姐姐你快跟我说改造杀戮之魔的事……” ※※※ 为了向圣都居民表明皇帝陛下就在圣都,在密不透风的监视下,左相让菲谢特在圣都祭坛露了面。 走在整齐的台阶上,菲谢特心里在想什么呢? 他在想科恩……科恩·凯达,他最亲密的朋友。 自己会知道有这样一个人存在,就是因为科恩当年在这里干出一件轰动整个圣都贵族阶层的事……一个既不会魔法、也没有武技的孩子,赤手空拳打败三个圣都皇家学院学生,对手三人全倒下,其中更有一人当场死亡。 不过更让科恩出名的倒是后面生的事,他不但被一个弱女子偷袭而身受重伤,而且成了有史以来第一个被圣都皇家学院开除的在校生。 菲谢特微笑着,一边回想往事,一边在祭坛上寻找当日科恩所站立的位置…… 阶梯被打扫得很干净,看不出和别的阶梯有什么不同,但最后,凭着异常敏锐的第六感,他还是站到了科恩受重伤的那级阶梯上。 “找到了。”他点点头:“那个家伙应该就是在这里倒下的吧!” 在阶梯上举头四望,圣都的景色尽入眼底。 “科恩……”菲谢特以低不可闻的声音说:“给我勇气……” 菲谢特的眼神渐渐坚定着,在他眼中,美丽的圣都似乎变得遥远起来,再也不重要。 ※※※ 自从派出的信使带着菲谢特的亲笔信去了科恩那,左相鲁曼就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他需要科恩的回覆,他可以从科恩的回覆中分析对手的心态,这对他的下一步行动至关重要--既然像征着正统的菲谢特已经被自己掌握,鲁曼很想把接下来的事情干得漂亮些。 顺利的话,自己以后统治帝国会免去很多麻烦。 当然,军事放松不得,无论科恩是做何打算,这一仗也免不了。 “大人,到昨天为止,我们的部队基本上准备好了。”左相手下的将军兴冲冲的跑来报信:“各帝国都派出了真正的精锐部队,我们的雇佣兵部队共计二十万,粮草辎重也已经准备完毕。” “这是个好消息。”左相欣慰的点着头:“以你的眼光看,军事上我们能收拾掉凯达家吗?” “没问题,陛下在我们手里,他们不可能再得到其他总督的支援,凯达家现在可能连士兵口粮都成问题。”将军自信的说:“如果不是有时间限制,我们可以对凯达家围而不攻,让他们自己吃垮自己。” 左相摇了摇头。 “你又轻敌了,凯达家的人没一个是好对付的。”鲁曼告戒着周围的人:“内政上,维素·凯达的能力在帝国总督中屈一指;而军事上,他们又有科恩·凯达这个怪物,战胜几倍于己的魔属联军不是靠运气就可以办到。如果不是有陛下在,我们会应付得很吃力。” “是的,大人,末将一定小心应对。”将军看着鲁曼:“但关于陛下,大家都有些忧虑。” “有忧虑?。” “是,大人你知道,我们跟着大人举事,是因为大人的帝王之才。”说到这里,将军把声音压得很低:“但是,现在陛下来了……” 左相站起来,示意将军不要再说下去。 “你们不用操心这件事,以后也不要再议论,你们的将来我自有安排,不会让大家白忙一场。”鲁曼微笑着:“至于陛下嘛!当然他还会是陛下,永远都是陛下……明白了?” “明白了。”将军领会了左相话里的意思。 “嗯,其他行省的总督呢?有回信的没有。” “陆续有回信到达,连陛下都在我们手上,他们还有什么理由跟我们对着干?”另一个走狗难掩心中的兴奋:“连与他们达成协定的几个行省,在听说陛下的事情之后都投向我们了,凯达家这回是真的势单力孤。” “哈哈哈……”左相一声长笑:“凯达父子,我要让你们知道与我作对的后果!” 正在这时,大门外的侍卫跑了进来:“大人,去科恩·凯达处的信使回来了。” “叫他进来。” 风尘仆仆的信使走了进来,双手捧上一封回信。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回这封信。”左相伸手接过,粗略的看了几眼,脸上神色已经不对--这信不是科恩·凯达回的,而是原圣都学院的院长罗伦佐回的,左相这种人能被罗伦佐好言对待? 比起罗伦佐尖刻的语言,左相更在意的是回信的最后。在最后的一段话里,罗伦佐明确表示,凯达家族不相信帝国皇帝菲谢特·夏麦在他手中! 左相把手里的信笺捏成一团,盯着自己的几个走狗问:“我们的军队能随时行动吗?” “随时可战!” “好、好、好!”左相脸颊上的肌肉**着:“这一仗迟早会来,就一次解决好了。” “请大人下令,我等定会尽全力铲除凯达家族。” “军队开拔!”左相冷笑着:“我也随军前往,丽桑行省是个风光秀丽的好地方,最适合朋友见面了。” “遵命!” 稍后,在通往圣都外军营的道路上,在左相的护卫队之中,左相与陛下在马车里交谈着,是平等的交谈--至少左相心里是这样认为的。 身为有思想的人,可以选择很多享受生活的方式。 比如说鲁曼,他就认为像现在这样,与自己的皇帝平等的交谈是一种最惬意的享受。他可以用语言凌辱对方以获取心理上的快感--对付不了老子,对付儿子总没问题吧? “陛下很熟悉这段路程吧?”鲁曼笑意盈盈:“故地重游,一定有很多感触。” “感触良多。”菲谢特点头称是,脸上那平淡的表情像极了他的父亲:“不过却不是左相你所期盼的。” “哦?陛下所想的是什么呢?”鲁曼欠了一下身子:“我很有兴趣知道。” “或许,下次有时间再说给左相听。”菲谢特瞟了一眼窗外的草原,时近新年,草原上生长的野草有的枯黄,有的还是深绿色,显得色彩斑斓。 “那好吧!”左相耸着肩:“照我的安排,我们很快就会去丽桑城了,与科恩叛军的决战迫在眉睫,我个人希望在新年前结束这场战事。” “我也是这个想法。”菲谢特不愠不火的回答着:“这样的话,大家都可以过上一个轻松的新年。” 菲谢特的表现,左相放弃了先前的想法,也认定了夏麦家族的劣根性是有遗传的,他不能在口舌上讨得任何便宜。 “如果想在新年前结束战事,陛下也要努力。”左相“诚恳”的说:“陛下上次写的信笺,凯达家族回信说怀疑它的真实性。” “叛逆嘛!都是这样子。”菲谢特笑了笑:“即使我站到他们面前,他们还是可以怀疑我的真实性。” 左相不由自主的面朝车门,做了一个深呼吸。 “虽然是这样,但陛下还是可以出面。”在平息了胸中的怒火之后,他接着说:“至少可以让凯达家的军队失去信心嘛!更重要的一点是把这个资讯传达给帝国其他贵族知道,其他行省的总督在听说陛下的态度之后,也会向陛下靠拢的--他们都有代表随我们行动。” “能让凯达家族军队的信心瓦解当然很好。”菲谢特反问:“但以凯达家军队的一惯表现,你认为这可能吗?” “陛下不可妄自菲薄,您的影响无人能及。”左相说:“再说了,陛下还可以挥嘛!只要凯达家肯放下武器,我个人并不想把他们赶尽杀绝。只要他们愿意解散武装,陛下还是可以任命凯达家为两行省总督的,我绝对支援陛下。” “为什么左相会这样想呢?”菲谢特盯着左相:“你不是一向‘忌恶如仇’的吗?再说,凯达家在军事上现在是处于劣势,似乎是个歼灭他们的好机会。” “坦白说吧!我心里也不想放过凯达家,没人比我更恨他们。”左相把玩着自己的衣角:“这问题出在神殿。” “神殿?” “是的,其实自帝国混乱以来,神殿方面一直是很关注的,神殿曾经说过,务必要在三月之内平息这场混乱。”说着这样的话,左相毫不脸红:“也可以说是我无能,现在时间已经过去大半,而这事情才刚有点眉目。” “既然已经有了眉目,那你还在忧虑什么?” “陛下说笑了,其实我们都明白,以凯达家的实力,没有任何人敢保证能在一月以内消灭他们。”左相苦笑着回答:“而神殿规定的时效却不可更改,同时也是为了帝国的安宁,所以我才恳请陛下亲自出面劝说凯达家放弃抵抗。” “这样一来,凯达家不就完了吗?”菲谢特笑笑:“我以什么去劝说他们?这是个现实和功利的世界,不管让人做什么事都得有利益才行--左相不会不明白这点吧?” “我当然明白。”左相也在笑:“我已经考虑好了,陛下要听听看吗?” “请说吧!” “有两个办法。”左相在菲谢特面前勾画着将来的宏图:“第一,凯达家放下武器,仍旧掌管黑暗及暗月两个行省,帝国从今后不在这两个行省征收任何税赋,也不再干涉这两个行省的所有事务。” “这条件很优厚,我想凯达家会有兴趣,第二个呢?” “第二个办法对凯达家来说更优厚,但就是难度大了点。”左相轻声说:“我们可以把斯比亚帝国一分为二……” 听左相这么说,菲谢特少见的沉默了一下,然后才说:“左相,你的想像力真的很好,普通人可不敢这么想--分裂帝国,你怎么向光明神族解释?” “不需要我解释。”左相嘿嘿笑着:“只要我们与凯达家达成了协定,光明神族那边自然有人为我们解释。” “哦?”菲谢特的眉头挑了挑:“你是说神殿,难道你们讨论过这件事吗?” “当然了,没有神殿的支援,我怎么可能撑得下来?”左相不无自豪的说:“以上的两个办法神殿都清楚,但为了表示诚意,凯达家必须先放下武这可是先决条件。” “要他们先放下武器,这很困难啊!”菲谢特轻轻摇头:“毕竟左相也是随便一说而已,没有任何的保证。” “要什么保证?凯达家已经危在旦夕了还想要保证?”左相一脸气愤难平的神情:“在这个时候,陛下的话就是保证,我的话就是保证!如若不然,就是拼着被神殿追究责任,我也一定要灭掉凯达家!” “左相不要激动嘛!我只是随便问问,并没有怀疑你为人的意思。”菲谢特微微一笑:“但从实际的角度出,你的这两个方案都有些轻率。” “轻率?” “是的,不要说凯达家族,恐怕谁都无法相信会有这么好的事情生。”菲谢特看着窗外:“你开出的条件太好了,好到让人怀疑的地步。” “这是没办法的事……事实上,我没想到事情会展到这地步。”左相的笑容有点惨淡:“拥有这么庞大精锐的军队,我仍然没有取胜的信心。” 菲谢特的目光回到了左相脸上:“没关系,你可以接着再来,这样的话凯达家总有一天会被你打败的。” “你跟你的父亲一样,你不明白我的感受,你也不知道我所经受的压力。”左相收起了笑容:“陛下,跟你这样绕圈子谈话我已经很厌倦了,我们就坦诚的说说这事吧!” “随便你。” “如果我有消灭凯达家的机会,我会毫不犹豫的去做,但目前的现实是我做不到这点……而这三个月的时间一到,神殿为了自己的安危会把我抛弃,就像当日抛弃科恩·凯达的军团一样。”左相自嘲的一笑:“我是神殿出来的,没人比我更清楚他们的处事原则。” “所以呢?” “所以,我要在这三个月的时效之内结束这场混乱,不管如何,我都要向神殿有个交代,哪怕是做做表面工夫。”左相靠在坐椅上,双眼无神:“我们的恩怨可以以后再算,我不会饶了凯达家,凯达家也不会饶了我。” “这就是你的计划?” “我何尝不知道这两个计划的脆弱,这本来是没希望的。可现在不同了,现在我有了你,陛下你是维系这个计划里双方平衡的关键所在……为了你安全,凯达家必须要放下武器,跟我做出和善的样子,至少把眼前的危机度过。此外,我们可以找几个替死鬼背负叛乱的责任。”左相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而陛下你,作为协定的保证,你会一直留在圣都,你是我的人质。” “没想到,我这个空名皇帝还这么有用。” “这样一来,凯达家不用再死人,我这边也不用再死人,陛下你一人就可以避免数十万人的流血……我不清楚这事以后还有什么展,但至少是暂时避免了流血。”左相没有理会菲谢特的讽刺:“虽然陛下你没了自由,可还是皇帝的待遇,我保证你不会受到伤害。” “原来你是这种打算。”菲谢特点点头:“你手下的人都愿意接受?” “如果他们以前表现得好,我就不必以这样的方式结束战争。”左相冷哼一声:“所以他们的感受我不予考虑。” 菲谢特沉思着。 “陛下,以目前的局面来看这是最好的办法。凯达家族答应的话我们就好好相处;反之,凯达家族危险、我危险、陛下同样危险……除了神殿之外没人能占到便宜。”左相说:“至于神殿,我们为什么要让他们拣到便宜?我们也可以联起手来对付他们。” “我在考虑。”菲谢特摆摆手,结束了这次谈话。 “关于你父母的事,那是个意外。”左相用低得几乎让人听不见的声音说:“不然事情不会演变到现在这个地步。” 听到这句话,菲谢特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当左相带着浩浩荡荡的军队刚刚离开圣都的时候,黑暗行省军队联络处在圣都的潜伏人员就把这消息传向丽桑行省府丽桑城。 科恩·凯达,当他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内心竟然是无比的慌乱。 他跟他的父亲维素·凯达总督都明白,这是唯一的一个救出菲谢特的机会。 如果己方失去了拥有正统地位的陛下,那么,其他行省跟贵族绝对不会再支援自己,与左相进行的这场战争的结局也就注定了失败。 这次战前会议的气氛是非常紧张的,在丽桑城总督府前厅,科恩为即将来到的战斗做出很细致的安排,他已经用上了所有能用的手段……高级军官们点着头记下自己的任务,甚至会为了一些小细节反覆争论。 谁都知道,在这件事上不能出错。 维素·凯达静静的坐在一边,没有加入其中,这倒不是因为他是文臣的原因。 维素·凯达是一个跟左相直接争斗了二十来年的老对手,他明白左相没这么好打,要救出陛下很困难。 自从克里默夫妇去世之后,维素·凯达就成为整个王室派系实际上的核心人物,所以在这件事情上,他必须比其他人考虑得长远一些。 能救出陛下当然是最好,但左相既然信心满满的带着陛下来进攻,自然是有恃无恐。如果陛下救不出来的话……那自己又当如何? 投降吗?以自己一家人的性命去换取陛下的生存,不,恐怕不止是自己一家人的性命……就算是这样,陛下就能活下来吗? 做为叛乱者,左相绝对容不下菲谢特这位王室正统。 不投降?陛下的命运又会怎样?凯达家族是否就会背负着背主的恶名,孤单的战斗下去……就如同巨涛中的小舟。 身边的军官们再次争论起来,维素·凯达觉得脑袋一阵疼痛,不由把手扶上了额头。 ※※※ 左相的军队分成三路,浩浩荡荡的逼近了丽桑城。 科恩方面的军队在收缩,第三军团和参谋部全部退入丽桑城内,第一军团和第二军团护在丽桑城两翼。 左相的前军慢吞吞的来到,一直前进距离城墙六里处才停下开始扎营。灰色的帐篷被支撑起来,一顶连着一顶的延伸出去,直到布满众人的视野。 也许是因为对科恩有所研究,左相这次的行动非常小心。城下的营地修建得很稳固,显著的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战术安排,营地里岗楼林立不说,进出口令个钟头一变。 科恩带着一干部下在城头遥望,他的眉头都揪成了一团。 对他来说,对他的部队来说,攻破这样的营地当然是没问题的,但问题是菲谢特在里面,这营地一破菲谢特自然就完了……想在敌军伤害菲谢特之前结束战斗,这事没人能做到。 科恩用沙哑的嗓音下令,取消夜袭计划,他只能寄希望于明天。 夜之后,左相方面的部队已经都安顿好了,与丽桑城遥遥相望的是左相的大本营,另有两个副营地分别对着第一、第二军团的驻扎营地。 左相方面没有攻打丽桑城的迹象,科恩方面当然更不会先行攻击,于是城上城下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在叛军营地中的某个帐篷里,两个黑影正在对话。 “……长公主令,保持斯比亚帝国乱局是你的第一要务,如果有任何解除乱局的迹象,你都要尽力破坏……” “属下领命。” 丽桑城内外的人,都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 “报告长官,我们没办法探知陛下详细的所在,他们防卫的很严。”快黎明时,直属参谋部的侦察团长跑回来报告:“但大体位置弄清楚了,他跟左相在一起,有大约三百穿着便装的部队负责看押陛下。” 科恩捏弄着手上的戒指,好半天没说话。 “依据圣都来的情报,这三百人的部队应该是光明神殿骑士团。”一边的玛法接着说:“也就是圣都叛乱时攻入皇宫的那伙人。” 卡罗斯轻声问:“长官,我们今天用什么战术?” “情况复杂。”科恩吸了口气:“今天的战斗只能见机行事了,看鲁曼那杂碎开什么条件出来吧!” 将领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科恩,过来一下。”就在这时,维素·凯达出现在门口,他摇晃着手中的一封信:“那边有信使来。” 听到这句话,科恩的身体从椅子上一下就弹就到了门口。 维素把手里的信笺给了科恩。 “这信,这杂碎打的是什么主意?”科恩看完了信笺,有些迷惑的望着自己的父亲。 “他打的是什么主意,这需要我们来判断。”维素低声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回覆他。” “你们回去准备。”科恩转头对将领们说:“待会要精神抖擞的出现!” “是!” “这两个方案几同儿戏,我们跟左相这杂碎势同水火。”科恩咒骂着:“这杂碎脑袋坏掉了?” “他脑袋没坏。”维素叹了口气:“陛下在他手里,我们只能在这方案里选一个。” “怎么可能?那菲谢特怎么办?” “听我说科恩,在左相劫走陛下的那一刻起,他就重新掌握了战局的主动。”维素·凯达扶着儿子的肩:“有这样的方案给我们选择已经是很好了,至少我们能确定陛下还活着。” “也就是说,我们选一个,而菲谢特就会在圣都一辈子当人质?” “恐怕暂时就是这样了。”维素转过了头:“你要接受这一点,只要陛下活着,我们就还有希望。” “妈的!”科恩重重的一拳打在门框上,木屑四飞。 “准备吧!”维素·凯达轻声说:“我去回信,不管怎样都要先见到陛下。” 痛恨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科恩,先骂出一大串的粗口,最后靠着门框坐到了地上…… ※※※ 天空完全亮起来的时候,左相的军队就在营地前列队,一时间,城墙上战鼓声响,城墙下号角长鸣。 厚重浓密的云层遮蔽了太阳,低的就像扣在人们的头顶上一样,那股还不算太冷的风却让人觉得异常难受。 虽然今天的战争实质场谈判,但左相方面还是做了充足的准备,谁都知道对面科恩·凯达的部队不是吃素的。 城下的部队中,攻城车、挡箭车、云梯车、楼车一样不少,其中更有一辆巨大的楼车特别醒目。 根据科恩早先的安排,在城墙上防守的只部分部队,负责反攻的精锐部队在城门后面的道路上列队,顺着城墙排开的是精灵弓箭手和魔法师,精灵魔法师都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释放魔法。 左相的军队慢慢行进,渐渐接近弓箭射程。 “长官。”值星官看着科恩:“敌军进入射程。” “先不要动。”科恩小声说:“等我命令。” “是。” 在这同时,维素·凯达也带著文臣们上了城墙,他还带来了着男装的贝尔妮·艾宾浩斯公主。走在最后的学院院长罗伦佐对谁都点头致意,就是不跟科恩打招呼。 城下的号角一声长鸣,左相的部队停了下来,中军里最大的楼车被推了出来,停在稍微靠前的位置。 身光鲜的左相登上了这架巨大楼车,看样子是要说话,楼车顶上站着的几个魔法师正在准备。 “维素·凯达总督……”左相的声音传了过来:“近来身体可好?” 这边的精灵魔法师也在最短的时间里准备好了传音魔法。 “好不好的谈不上。”维素·凯达回答:“还是老样子,倒是有劳你惦记了。” “我命苦嘛!上至帝王下到平民,我这个左相得想着帝国的每一个人。”左相干笑一声:“今天本来是老朋友相见,又何苦弄至刀兵相见的地步?” “我以为你高兴这样子。至于说刀兵相见……”维素·凯达敲敲额头:“老朋友,你来见我需要带上二十万军队吗?” “疏忽、疏忽啊……哈哈。”左相的干笑变成大笑:“其实这些部队不是我带来的,我鲁曼还没那么娇贵,这些是陛下的护卫军,陛下在这里。” “陛下?” “是啊!我斯比亚帝国皇帝--菲谢特·夏麦陛下!” “你在开什么玩笑?”维素·凯达不急不缓的说:“你的军队里一无王旗,二无王徽,还敢说是陛下在你那里?” “维素总督果然是观察入微。”左相说:“可这不能怪我,你也知道陛下做事一向不喜欢张扬的。” “陛下来这里做什么?” “陛下念旧,到圣都住了几天觉得闷,所以就出来散散心。”左相摸摸自己的短胡子:“顺便下个命令什么的……有请陛下!” 数十把长号吹奏起皇家礼乐,身着白色皇家礼服的菲谢特·夏麦从马车中走了出来,踏上了通向楼车的红色地毯。 毯两边的每隔几步就是一名面无表情的光明神殿骑士团成员,他们警惕的眼神戒备着。而后面点的士兵都是一脸轻松,有菲谢特陛下在自己一方,这仗无论怎样也打不起来。 此时此刻,城墙上的人们心里又是另一种滋味……陛下,那是陛下。 虽然距离有些远,看得也不是很清楚,可陛下行走时的风雅姿势没人能够模仿。 从凯达父子、高级将领、贝尔妮·艾宾浩斯公主、甚至见过菲谢特几次的近卫团士兵,都认出那就是陛下,那就是独一无二的菲谢特·夏麦陛下。 对高级军官和文臣们来说,菲谢特·夏麦是自己效忠的对象,因为左相叛乱,菲谢特成了他们唯一的效忠对像,此情此景,他们心里无比焦虑--如果被挟持的陛下现在要他们投降的话,他们应该怎么办? 而相对来说,普通士兵心里想的就简单些。 这些士兵们多半是来自神属联军,后又加入了大批三十六部族子弟,在他们心中可以说毫无“陛下”跟“皇帝”的概念,唯一有的,就是“科恩长官”。 “科恩长官”叫往东他们绝不往西,哪怕“科恩长官”说眼前的马是鸡,他们也会认为那就是鸡…… 而一直以来,菲谢特·夏麦在普通士兵心里占据着一个特殊的位置,他是科恩长官的朋友,他是科恩长官的兄弟,他是科恩长官的长官--但他不是科恩长官。 鲁曼这二十年左相可不是白当的,本来菲谢特落在自己手中,凯达家族内部就会产生慌乱的情绪。 他更是知道,只要是菲谢特往这一站,凯达家族引以自豪的军、政两个体系自己就会出毛病,因为在这个家族里,文臣亲皇室,军队亲科恩这是不争的事实,而这两派之所以和睦共处这么久,完全是菲谢特跟科恩的私人关系在支撑着…… 如果再让菲谢特说说话,那效果就更加突出了,说不定城墙上面立马就分成两派吵起来。 菲谢特走上了楼车顶端的平台。 左相转过身体迎了过去,在阶梯边笑眯眯着行着礼说:“陛下好,有劳您爬这么高。” “没关系。”菲谢特神情淡泊的回答着:“你真认为科恩会答应吗?” “那陛下就多说几句吧!”左相“体谅的”摆摆手:“科恩·凯达是陛下的好朋友,陛下务必多规劝几句,动之以情、晓之以礼,想来凯达家也没有不知好歹的人。” “我尽量吧!”菲谢特点点头:“要说服科恩现在不动你,是一件很难做到的事情。” “哈哈哈,陛下又在说笑了,如果科恩动我,那跟他直接动陛下有什么区别?”左相一点也不在意:“陛下请,我在下面等着您的好消息。” 菲谢特走到平台前端,手扶着围栏,双眼向城墙上看过去。 科恩穿着那套黑色的盔甲,这习惯使他一眼就被菲谢特认了出来。 城墙上下一片寂静,分属两个阵营的几十万人屏气凝神,等着菲谢特陛下开口。 菲谢特吸了口气,开始说话。 “科恩……总督,很久不见了,一切都好吗?家中的各位还好吗?” “回陛下。”科恩站到魔法传音的位置:“一切都还好,大家都很好。” “是这样。”一向口齿伶俐的菲谢特觉得自己的嘴变笨了,在这重要时刻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因为我的关系让大家担心,我很过意不去。” “不,那是我的疏忽……陛下不要自责。” “好吧!不说这个。”菲谢特点点头:“那些来参加舞会的小姐们,你送她们回去好了,左相在圣都为我安排了一个更盛大的舞会,他说那是真正的皇室舞会。” “没问题陛下,我会安排人手送她们回家。”科恩咬牙切齿的回答。 在楼车中部的左相冷笑了一声。 “呵。”菲谢特摸摸自己的领子:“科恩,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当然记得。”科恩点着头回答:“那次也是因为左相这个杂碎。” “不,我不是说左相。”菲谢特摆摆手:“我是指你跟我在马车上的谈话。” “记得。” “在那个时候,我们都还是不懂事的少年。”菲谢特的语气变得温和起来:“但我和你,我们两个人竟然可以勾画出那么美丽的未来,就在那没有车架的马车上,我们商定了那么多的计划……而且誓言一定要完成。” “我记得……”科恩的拳头捏紧了。 而左相却在下面击掌做“恍然大悟”状:原来这两小混蛋是这样勾搭上的…… “还有和你一起出外游玩的日子。”菲谢特说着话,科恩心里回想起往日种种:“我们曾经一起做了那么多有趣的事,你给了我那么多快乐,让我的少年时代不至于孤单度过……我真的很感激你,我的朋友。” “但是现在,科恩,不是我不想去实现我们曾经定下的计划,是眼前的情况不允许我们再待在一起。”菲谢特无奈的说:“你看看这情形,我是无法在你身边一起完成我们的梦想了……” “我明白……”科恩低下了头:“我不会怪你的。” “不管如何,我想知道。”菲谢特问:“在今天前,我们是否是最好的朋友?” “是的,不管生了什么事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永远都是!” “科恩,你要明白在很多事上我们都无法奢求永远,其实能跟你做那么久的朋友我已经很满足了,你、还有大家,你们的友情是我最珍视的财富。”说到这里,菲谢特同样低下了头:“但是在今天、从此刻起,我们的关系就只能是皇帝与总督……我们,不再是朋友了。” “……”科恩的喉头微微响了两声,没有说话。 “科恩总督。”菲谢特恢复了淡泊的神态:“左相对目前的形势有两个提议,你看过了没有?” “看过了。”这句话是科恩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 “看过了就好,老实说,今天我会以皇帝的身份来向你下这个命令,我心里也同样不好受。”菲谢特点点头,手摸摸领子:“虽然这命令会很难让你接受,但这的确是为你好,为你的家族好,为你统治下的领民好……我曾经很仔细的考虑过,目前这个是唯一稳妥的办法,希望你能接受。” “请陛下说吧!”科恩几乎不能控制自己:“陛下的命令,我会执行。” 左相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在命令下达之前,我要你保证,你会真正按照我的命令去做。” “我保证……我会做到!”科恩一声怒吼:“陛下你就说吧!” “你这是什么态度?”菲谢特微微有些生气:“我是你的皇帝,难道你就不能乐意一点听我的命令吗?笑一笑会死?” “我……我笑……”科恩脸上的表情变了好几个,但无论是那一种都不能与“笑”拉上半点关系。 “好吧!大家听好了……”菲谢特的神情非常凝重:“你们城墙上下的人都是见证。” 左相,还有左相属下的军队,都以一种无比期盼的心情等待着这个命令…… “我、菲谢特·夏麦……我以斯比亚帝国第十六世皇帝的名义向凯达家族下达此命令。”菲谢特高昂着头:“黑暗行省总督科恩·凯达,你从这一刻起……立即接任斯比亚帝国第十七世皇帝!” 魔法传音的效果非常之好,这命令清晰的响在每一个人耳边,上上下下几十万人都像是被雷电击中一样,全部目瞪口呆! 科恩圆睁着两只眼睛,已经明白菲谢特的用意,出一声不似人类的悲嚎:“不……” “科恩·凯达,你要剪除以鲁曼为的帝国叛逆!”菲谢特一脚踢飞第一个向他扑来的士兵,抓紧这最后的时间大吼着:“你要光复我斯比亚帝国河山,为我夏麦家族报此血海深仇!” 科恩的身体向前一纵,就要直接跳下城墙去,却在最后关头被岩石等几个护卫死死抱住。 那边的左相从极度的震惊中醒悟过来,疯似的朝自己的卫兵喊叫:“阻止他!” 而站在城头的维素·凯达,他心中一冷,知道自己还是没能保住夏麦家族这最后一点血脉。 原站在科恩身边的总参谋官卡罗斯,他的反应在所有军官里算是第一,当即一声大喊:“信号--左、右两军强行冲击!开城门--中军反攻部队突击!” 几个传达命令的红色魔法球立即飞上了天空。 城下左相的军队一片哗然,他们中没人想到菲谢特会这样说,到现在为止也还没人想通菲谢特·夏麦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但在他们中间,有一人却伸手从腰间掏出一张折叠弓来--箭头对准的,却是楼车平台上的菲谢特! “快抓他下来……”当左相刚刚喊出这句话的时候,一支黑色的轨迹自左相军队阵营中射出,这道长长的黑色轨迹最后停留在菲谢特的左胸上! 楼车平顶上的人惊呆了,城墙上下的人惊呆了,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惊呆了! 红色的血迹在菲谢特的礼服上出现,瞬间就扩张到整个左胸。菲谢特自嘲的一笑,用手握着箭杆,很努力的转过身,让自己面朝城墙的方向…… “不、不是!”城墙上的科恩摇着头:“这不会是真的……” 声号令,城墙上无数羽箭被射出,这些羽箭带着射者满腔的愤怒,尖啸着扑向城下的军队。 被收起的城门放了下来,狠狠的砸在护城河边的泥地上,出一阵巨响--被科恩·凯达藏在城内的骑兵部队猛冲出来! 面色苍白的菲谢特向前跨了一小步,他似乎是想说点什么,但失去血色的嘴唇张了张却没能出声。 眼前虽然是一个混乱的战场,可他什么都听不见,也什么都看不见,但在神智恍惚中,脑中却浮现一幅幅过往画面…… “我知道你,你是科恩·凯达。”在景色秀丽的草原上,自己骑着马,向日后最好的兄弟友好的伸出了手。而自己最好的兄弟要死不活的躺在马车上:“你知道我?那又怎么样?贵族先生,想扁我?” “一个人不可能毫无梦想的活下去,因为梦想就是我们生活的目标,为了你人生的完整,我决定把自己的梦想分给你一半。”在花园中,自己抓住科恩的肩说,真心实意的这样说。 而科恩就傻呼呼的反问:“梦想也……也可以分吗?” 为什么不能分呢!这个傻瓜…… 还是在那花园里,自己与科恩曾经定下了日后携妻旅行的事…… “抱歉啊科恩,我不能陪你了,可我、可我还是想和大家在一起……”菲谢特很不甘心的说出这句谁也听不见的话,还想向自己的朋友再走近一步,哪怕步也可以…… “不过,科恩……我相信这一切……你都能替我完成的吧……是吧?对不对?”一股不可抗拒的黑暗袭来,菲谢特身体变得软了,他晃了晃,斜着缓缓倒了下去,失去神采的双眼在渐渐合拢,却有一丝微笑凝结在脸上…… 第一章 这一刻,城上城下,几十万人鸦雀无声。 因为自己手上有菲谢特这个人质,左相很是有恃无恐,军队前军也是处在科恩一方的弓箭攻击范围之内──谁都知道有皇帝在手上,科恩一方是不敢乱来的。 事实上也的确是这样。 在科恩一方来说,虽然上上下下的官员都很不情愿,但却无一不是做好了跟左相谈和的准备。就算是科恩本人,他在朋友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也已经做好了让步的准备。这原因很简单,在他心中,菲谢特的生命胜过一切。 直以来,科恩都认为菲谢特不但是自己的皇帝,而且还是自己最要好的朋友──这其中也有科恩自己也没注意到的一点、那最重要的一点:到目前为止,在这个比斯大陆上,只有菲谢特一个人能理解科恩的意识形态,也只有菲谢特宽阔的心胸能包容科恩的行为方式。其他的人或许能容忍科恩,但却不能理解他。 现在的科恩,他心里只能肯定一点,那就是没有了菲谢特,自己将是一株在怒涛中随波沉浮的浮萍,永远没有了知音…… 但是,大家都低估了菲谢特。低估了这位在平时温文尔雅的皇帝,低估了他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所表现出的极大的智慧跟勇气──为了自己的朋友,为了自己的家族,他跟他的父母一样选择了玉碎。 谁都没想到菲谢特会这样做,更没人会想到,这位年轻的斯比亚皇帝会立即死在左相方面的羽箭之下。 当象征着王权的菲谢特.夏麦倒下之后,整个丽桑城愤怒了。 “把科恩长官拉下去!”城墙上,总参谋官卡罗斯第一时间接替科恩的指挥权。再一声令下,城墙上无数士兵拉开手里的战弓,将愤怒的羽箭倾泻到敌军阵营里。 虽然左相方的部队装备了大盾,但却不足以阻挡这种魔属联军都害怕的羽箭,叛军前面的轻步兵阵列血雨飞溅,响起连片的哀号。 但这仅仅是开始,在满天箭雨攻击之后,连绵不断的魔法接踵而至。 在城头的精灵魔法师们含恨出手,银白色的连环闪电在敌人队列里奔突,血红的爆裂火球在仇人身体上肆虐! 只在瞬间,大片的黑灰与焦臭开始弥漫在叛军队列里,伴随着凄厉的惨叫,极度的恐惧感笼罩在叛军士兵心头…… 从菲谢特倒下起,这一切都生的如此突然,面对这一连串猛烈的、突如其来的攻击,本来自信满满的叛军毫无思想准备。在瞬息之间,前军遭受了大量伤亡,最前面的轻步兵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排列在前面的叛军今天算是倒霉透顶,前是城墙,后是己方排列紧密的军队,他们根本无处躲藏,面色苍白的士兵们只能在原地惊恐万状的挤来挤去,就如同魔法训练场上的靶子──不,跟靶子不同的是,他们会拚命的把同伴往前面挤,并且把自己的脑袋最大限度的低下。 到这一切的混乱,神情恍惚的左相还待做点什么,却早被手下护卫架上了战马,离开崩溃的前军去往后面的指挥所。 几声巨响,丽桑城正面城楼下的三座护城河吊桥全被放下,所有城门大开。震天的喊杀声里,黑暗行省军队中最精锐的近卫骑兵冲了出来,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汇成一道钢铁的洪流,向着叛军前队猛扑过去! 城墙上,总督近卫队的队员企图制服科恩,要把他带下城墙。 科恩双眼变得通红,他怒吼着,拳打脚踢甩掉拉住自己的近卫,再一步登上城墙,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跳了出去──在他跃离城墙的那一刹那,科恩的贴身魔法师至少在他身上加持了五、六个魔法。 没抓住长官的岩石一声大喊,护卫们纷纷向城下丢出绳索,滑下城墙去保护自己的长官。 “砰!”的一声巨响,跃下城墙的科恩双脚着地,以他落下的地点为中心,一股强烈的圆圈状气浪席卷出去,就连他身前的护城河里都被激起大片水浪。 他的身体在黑色的盔甲下战栗着,眼睛死死的盯着地面,喉结涌动,一次次的收缩又顶出,嘴里出阵阵野兽般的低鸣,声音像是哭嚎,又像是狂笑……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受伤的时候,科恩却突然抬起头来,直直的看着不远处的叛军,就算是他戴着头盔,他的敌人还是看到了他那双翻滚着汹涌怒火的眼睛! 这不再是人类的眼睛──因为人类无法拥有这样疯狂的眼神! “菲谢特……啊!” 仰天出一声悲痛欲绝的长啸之后,科恩反手抽出战刀,纵身一跃,身体掠过了二十臂宽的护城河。 到这一幕的人无不瞠目结舌,就算有加持魔法,身体强壮的人从三十臂高的城墙上跳下也会受伤的,而科恩不但屁事没有,还突然拥有了这份吓人的跳跃能力。 近卫队里的几个精灵魔法师也在面面相窥,因为他们看到有一个巨大的、若隐若现的火红色光圈笼罩在科恩身体外,虽然科恩自己没有察觉,但这些魔法师知道,这个红色光圈所代表的魔法,绝对不是任何一个精灵或者人类能用出来的。 因为那是神魔才有能力使用的魔法──禁忌魔法! 人类或者精灵加持的魔法,其光圈都是紧贴在被加持者的身体上,都不可能像现在科恩身体上这个光圈──虽然它是套在科恩身上没错,但它距离科恩的身体至少有十臂的距离,并且在呈现出固定花纹的同时还会缓缓转动。 科恩每跨出一步,在脚着地之时,火红色的光圈就会清晰的显现出来,并且还剧烈的向外扩张一次,在此扩张范围内的敌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出就被弹开,掉下地之后再也不能爬起来。 “怒之咆哮,这是怒之咆哮魔法的第一级──怒火燎原!”一个精灵魔法师出惊呼,但语气却是那么的肯定:“这是只有神魔、只有神魔才能使用的魔法啊!” “为什么在科恩总督身上出现这样的魔法?”另一个精灵突然醒悟过来,惊呼一声:“快告诉己方部队不要靠近科恩总督──第一次使用怒之咆哮的科恩长官会不分敌我完全伤害!” 事实上不用她叫,因为后面的岩石等人根本追不上科恩。 几个大步越过零散的敌军步兵,科恩直接冲进了敌军前队里。这怒之咆哮的魔法是来自科恩脚上所穿的战靴──就是神族长公主当天送给科恩的。 怒之咆哮共分五级,第一级能以身体外的光圈弹开敌人并杀死他们,但威力相对较弱,武技或者魔法精湛的敌人可以加持相应的护体斗气或者结界来保护自己。 当到了第五级的“怒之咆哮”之后,被加持者的一声咆哮就可以夺去身边敌人的性命,可以说除了神魔两族的佼佼者之外再无人能抵挡。 但因为科恩自身的能力不够,他现在只能被加持第一级的“怒火燎原”。虽然对神魔来说这个第一级的怒之咆哮只能算个无聊的小把戏,但科恩现在面对的敌人却只是些普通士兵,就算后面的光明神殿骑士冲上来,他们也一样是人类,还是不敢对这魔法掉以轻心。 从此刻起,怒之咆哮战靴已经觉醒,它变成科恩身体的一部分,魔法加持收由心──当然,是在他神智清醒的时候。 卡罗斯在听过精灵魔法师的报告之后,大声向部队下令:“地面部队不要靠近科恩长官,总督近卫队伺机保护科恩长官,魔法师大队支援……全部翼人出击!” 冲过吊桥的黑暗骑兵部队收到了卡罗斯的命令,稍微调整了一下冲击方向,带队冲锋的军官把战刀一压,整个骑兵队形逐渐展开,就好像一把缓缓打开的折扇扇面,各队骑兵一边调整着位置,一边从腰后掏出强弩向敌军靠近。 跟在骑兵后面的步兵就叫喊着冲向另一边──把中间正对楼车的位置让给了科恩和他的近卫队。 而刚刚跑到叛军指挥所的左相,他也在马背上向光明神殿骑士团带队骑士狂呼:“快出击,去抢回菲谢特.夏麦的身体!” 在左相的命令下,光明神殿骑士团也夹杂在几个步兵团里向楼车所在的位置冲去。虽然菲谢特已经死了,但他的身体仍然有一定的利用价值,至少左相还想靠这个再做点什么文章。 个战场人声鼎沸,但楼车附近却还相对平静,因为双方冲击的部队还没到,而先前待在楼车附近的叛军全被黑暗军队的弓箭送回了老家。 “再令──告诉左右两营,攻击绝不能留手!”站在一群参谋中间的卡罗斯大声喊着:“请文官们赶快退下城墙,这里现在是战场,不是他们应该待的地方!” 就在第二波传令魔法球飞上天空的时候,敌我双方在楼车附近遭遇。这边是孤身一人的科恩,那边是整队整营冲向楼车的普通士兵。 “哦──哈!”眼睛血红的科恩一声暴喝,迎面就冲了上去,手中的刀搅起漫天的血光,无数敌军在刀下化为肉泥。 科恩的神智已经陷入迷乱与疯狂之中,现在根本不会去考虑任何事情,强烈的伤痛在他心里澎湃,摧残着他的理智,脑中残留的那一丝本性告诉他,必须为自己的伤痛找到一个泄的出口! 而现在科恩眼前是大把的敌人,杀戮──就是最好的泄! 除了杀,科恩什么都管不了,这样一来倒是把城墙上的卡罗斯给忙得半死,才刚刚给部队下了命令,他就几步冲到魔法传音的区域中大喊:“岩石……抢楼车!” “彭!”的一声,前面的十几个普通叛军士兵被抛上了天,怒目圆睁,科恩再一次撞进了叛军阵列,手里的黑铁刀抡起大大小小的圈子,杀得身前的叛军哭爹叫妈。 在叛军中左冲右突,科恩用的是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率的横扫。每跨出一步,科恩身体外的光圈就会伸缩一次,周围总有十数人被弹上天,当魔法光圈一收,后面的叛军才刚刚逼近一点,带着死亡气息的黑铁刀已经砍了过来,长长的黑铁刀在空中一挥而过,卷起一圈圈死亡旋风──叛军士兵身上的盔甲哪能顶得住黑铁刀锋? 在科恩的冲击方向上,刀身所及之处无人能保住小命;而在科恩身后,又没人能追得上他。 不断有人被弹上天,半截的尸体,杀到后来,那些整队整营冲向科恩的叛军已经心惊胆颤,无人再敢面对这个疯狂的野兽,如果看到科恩冲向自己所在的方向,斗志被夺的叛军士兵会哭叫着闪避,先自相践踏一阵子…… 他们哀嚎,他们哭喊,他们死亡。 “呛!”的一声巨响传来,终于有人架住了科恩的黑铁刀──这人布巾蒙面,没穿盔甲,手里握着一柄剑身隐现神族铭文的单手剑,是个光明骑士! 科恩是陷入迷乱没错,但那并不是说他就变得迟钝了。 口中出一声低吼,科恩立即抽刀后跃,同时把身后几个想偷袭的叛军一刀两段,然后再回身过来时,黑铁刀上已经被催出金黄斗气! 虽然刚才挡住了科恩的刀势,但光明骑士也被强大的冲击力逼退了一步,他呼出一口气,再次抢身上前,剑尖化做一点寒星直刺科恩额头。而科恩还远在十臂之外时就已举起手臂,包裹在金黄色斗气之中的黑铁刀一个竖劈! 声轻响过后──这个冲在最前面的光明神殿骑士手中长剑已被劈断,他自己更是立即了帐。 但神殿的光明骑士并不是不堪一击的软蛋,其中更不少见识广博之辈,在科恩再次利用怒之咆哮弹开前面的士兵之后,冲过来的光明骑士中就立即就有数十人大喊起来:“快加持神恩光环……敌人使用了禁忌魔法!” “禁你妈个xx!”科恩嘴里嘶哑的叫骂着,身形猛的前冲,手中的黑铁刀接连挥舞。惨叫声中血珠四下飞溅,又有几个来不及用神恩光环的光明骑士身异处。 “前队搏杀,后队抢楼车……”一个加持了神恩光环的光明骑士大声喊叫着,手中长枪向科恩刺过去,枪身在空中一阵急晃,幻出数十个枪头罩住科恩。 “抢?抢你妈啊!”科恩根本没把这个光明骑士放在眼里,手腕一转,黑铁刀抢在对方长枪临身之前就是一记重劈,金黄斗气自刀锋逼出,将这个光明骑士从头到脚剖成两半!然后刀身一晃,又一股斗气直冲上天,一名想从空中掠过的光明骑士的左腿被齐根砍下,惨叫着跌下地。 科恩连杀数名光明骑士,令叛军士兵目瞪口呆。早先他们惧怕科恩,但伤亡再怎么大他们却一直在跟科恩游斗。支撑他们的,就是随后会赶来的光明神殿骑士团。 他们深深的崇拜着光明神族,相信光明神殿,知道光明骑士的战绩,所以他们才没有溃逃──但现在,光明骑士们是冲上来了,可从目前的情形来看,他们除了死得比普通叛军稍微好看一点之外,什么屁用都没有。 仿佛士兵都是有默契的,原本准备冲向楼车的叛军一哄而散。他们再不肯面对那个叫科恩的野兽,不、不是面对那么简单,待在这个野兽视野之内都是非常危险的。他们宁愿去面对黑暗骑兵跟自己的督战队,因为那至少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而这个时候,越来越多的黑暗军队冲出城来,他们现在已经在其他地点跟叛军杀得热火朝天。 精锐的近卫团骑兵犹如一把锋利的尖刀破开了叛军前沿,在向叛军阵营内部突击的同时,近卫骑兵们还分出一股部队打横绕了过来──虽然没有直接冲来支援科恩,但却切断了叛军突前部队的退路,让科恩的压力大减。 在科恩身后不远处就是岩石带领的总督近卫队,他们正在零散叛军的攻击中保护着那架巨大的楼车。 到偷袭的时机已经过去,光明神殿骑士团的带队长官出一声呼喊,散在各处的光明骑士聚集起来站在他身后,就连围着科恩的几个光明骑士也不例外。 “噗!”砍掉身边最后一个敌人,没了对手的科恩手腕一转,长刀拄在地上,两眼直直的看着刀尖。 这一刻,以楼车为中心的这个圈子里再没有双方其他士兵,敌我双方还短暂的沉寂了半晌。也许从一个外人的眼光看来,在处处鏖战的战场上出现这样的景象显得太过诡异,但任何一个身处其中的人,只要他这刻待在这个圈子里,都会感受到一份巨大的、沁透着死亡气息的压力……普通人绝对待不下去。 敌对双方,几百号人的杀气混杂在一起,无数犀利凶横的目光在空间里交错。 差不多百来名的光明骑士们分成了三堆站立着,这些人习惯了暗杀,单打独斗很强,二人三人的小配合也耍得滚瓜烂熟,但像现在这样数十人合为一组的情形从来没有生过。 在科恩身后的是人数接近三百的近卫队,他们分为两个防守方向,后面的魔法师正为前面的战士加持魔法,而弓箭手就用眼睛瞄着科恩身前的敌人,羽箭就搭在弓弦上。 这边是黑暗行省总督近卫队,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后成为科恩.凯达的贴身近卫的近卫队;那边是光明神殿骑士团,是一直躲藏在神殿的阴影之中,专门从事暗杀,战斗力极强的秘密骑士团。 甚至在这次见面之前,双方就已结下血仇──十个光明神殿骑士在科恩眼皮子底下掳走了菲谢特!虽然不是直接在总督近卫队手里抢的人,但总督近卫队里的所有人仍然把这当成是自己的耻辱! 此时此刻,谁胜谁败还犹未可知,但双方的眼睛,都慢慢红起来。 带队的光明骑士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遥指科恩,嘴里出一声号令,光明骑士的三组攻击同时展开! 就在带队光明骑士出号令的同时,科恩也抬头狂呼一声,身体电闪般疾射而出,向着敌人正中那队猛冲过去。 带队指挥的光明骑士不喜不怒,任由身边的同伴越过自己迎向科恩。 他已经想过了,因为科恩有怒之咆哮这个魔法相助,己方骑士为了防御需要耗费大量斗气,实力上是打了些折扣。但就算是科恩以一己之力挡住中间这组人,左右两组一样可以攻上楼车抢到菲谢特的身体。 只要拖住科恩,以光明骑士的实力,在乱军中大部分成员要全身而退并不成问题──自己这方还是稳操胜卷的。 暴喝声中,科恩越冲越快,金黄色的斗气弥漫在科恩全身,他整个人已经变得如黄金铸就一般…… 第二章 到科恩近似疯狂的举动,城墙上的人出一声整齐的惊呼。 光明神殿骑士团是用来干嘛的?那是神殿用来杀人的!如果这些光明骑士真是菜鸟的话,那菲谢特当天也不会被轻易的掳走了! 而科恩呢!他只是个用不出三级以上魔法、武技马马乎乎的普通人。虽然说近段时间他的能力有所长进,可那也不足以应付近百名光明骑士啊!更何况他现在还没有恢复神志。 就在科恩冲向对手的时候,身为市政监督之一的温丝丽,只觉得前一黑,人已经晕了过去。这是今天晕倒的第二位女士了,早在菲谢特中箭的时候,贝尔妮.艾宾浩斯公主就晕了倒在温特哈尔怀里。 “靠近科恩长官的骑兵回援!”连卡罗斯头上都是冷汗淋淋,一声大喊:“快点!” 楼车前,看着手下三组光明骑士们自信满满的冲上去,带队光明骑士一直紧抿的嘴角略微向上翘了点。 他也听见了卡罗斯的叫喊,但他心里早就打算好了:就算黑暗骑兵的回援再快,他们都赶不上这场抢夺,只要有一个短短的空隙,手下们就能抢到菲谢特的身体走人……而这个野兽般冲过来的科恩,说不定也会被顺便料理掉。 冲到中途的科恩突然咧开嘴,吼出了一句震撼整个全场的话──“密传分身术!” 科恩身体一阵急颤,左右凭空出现两个幻影,三个一模一样的科恩分别冲向三组光明骑士。就在双方接触的前一刻,三个科恩的身体再次颤抖,三个方向上同时出现了九个科恩! 左路最先开打,冲在最前的光明骑士不慌不忙,抬手就是一记直刺。按他的想法,自己面对这个科恩手里没有武器,只不过是个幻影而已。 面对他冲到的科恩身体一顿,脚尖勾起一把掉落在地上的战刀,单手持握着直直劈下──金属嘶鸣响起,光明骑士连人带剑被一刀两段! “这就是本尊!”大片血雾才喷溅出来,后面的两名光明骑士又呼喊着杀到,一剑一枪直取“本尊”前胸。“本尊”身体猛的后跃,险险避过这一击,两名光明骑士快抢上,攻势更加凌厉。 “嚓、嚓!”两声,两颗人头飞上了天。 科恩的“本尊”没事,反倒是两名自以为快得手的光明骑士身异处,他们至死都没明白这是为什么。 分身术可以分出很多幻影,最重要是找到本尊──这应对方法本来没错。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科恩使用的这个密传分身术,分出的都是能打能杀的实体!他们自以为找到本尊,注意力全放在“本尊”身上,对左右两个“幻影”不管不顾,自然就被这两个分身轻松料理掉。 也不单是他们上当,三组光明骑士都上了当,只这一个照面下来,光明骑士团这边不但折损了八人,三处冲击也都被同时拦了下来。 带队的光明骑士怒火中烧,提剑冲上的同时放声大喊:“敌人魔法怪异,半冲半杀!” 众骑士轰然答应,一半人留下缠斗着,一半人从旁绕过冲向楼车──对上了总督近卫队。 早就严阵以待的岩石一声命令,后面的魔法师依次向冲来的光明骑士释放闪电魔法──闪电魔法度奇快、杀伤力大且能麻痹敌人身体,最适合用在这种混乱的场面上。 光明骑士们纷纷召出小型结界抵御,更有强悍者唤出斗气,对着闪电直冲而上! 但他们低估了自己的对手,战士出身的近卫队员们最善于吸取教训,这次攻击并不只是魔法那么简单,在光亮夺目的闪电掩盖下还有数十枝羽箭跟着飞到──光明骑士再怎么厉害也都是血肉之躯,当场就有十数人中箭倒地! “上!”站在楼车阶梯上的岩石举起战刀虚砍一次,刀尖遥指着敌人,近卫队前列的战士们冲了上去。 身穿白衣的光明骑士与身穿黑色战甲的近卫们杀成一团,战线上刀来剑往,流箭乱飞,空中更闪现出各色魔法光芒,被召唤出的藤蔓张牙舞爪的缠绕而上,地上躺满被光明骑士用斗气震散的泥人、石人、元素人。 不断有近卫队员被打得口吐鲜血翻着跟头飞出去……但偶尔,还是会有一个光明骑士被击倒。 战力是比不过,但他们完全是用以命博命的打法,舍死忘生的近卫队员在气势上占了上风。第一线的战士围堵近战,第二线的精灵弓箭手连连偷袭,第三线魔法师手里的花样更是变化多端。 在岩石的指挥下,总督近卫队默契的配合著,在城墙上的精灵魔法师和弓箭手的支援下,终于以三百之众挡住了四十来个光明骑士! 这可以说是光明骑士团自成立以来最凄惨的一天,留在后面的人被科恩截住,冲到前面的人被个看不上眼的总督近卫队缠住,远处的黑暗骑兵已经越来越近……也活该是这队光明骑士倒霉,他们本是来保护左相的,冲锋陷阵不是他们擅长的事。 原本受命来帮助左相叛乱的光明骑士一共是五队,每队一百人。其中有三队最厉害的一级光明骑士在叛乱成功后的第二天就返回神殿,另一队二级光明骑士现在还驻扎在圣都,他们这队是战力最差的三级光明骑士,而且真正的带队核心──那个冷脸白衣人不在! 楼车下的战况越来越激烈,每一刻里总督近卫队都有人伤亡,而前面的九个科恩到现在只剩下了两个。相应的,短时间里光明骑士的数量也减至五十人左右……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看着手下不断倒下,带队的光明骑士心里止不住的一阵后悔:“就不让他离开了……” 想归想,这场厮杀可还没完! “噗!”的一声,在激烈的搏杀中,科恩最后一个分身也消失了,余下的二十来个光明骑士一涌而上,把真正的科恩团团围住。 而在楼车下,也有两个光明骑士在同伴掩护下突破总督近卫队的防线,身形接连晃动,他们非常惊险的避过接踵而来的魔法而冲上楼车阶梯,岩石死命缠住一人,但另一人已经快踏上楼车平台了! 岩石无奈,只得大声告警,但楼车下的人却没法帮忙。 红着双眼的科恩砍翻一名敌人,回转身体把手里的黑铁刀掷出──黑铁刀在空中旋转几次,不偏不倚的插进那位光明骑士的后背,刀尖穿出胸口,将他的身体牢牢钉在阶梯上! 距离科恩最近的光明骑士看到他掷出武器,心中不禁窃喜,闷不作声的揉身上前,一剑刺向科恩背心,科恩矮身避过这一剑,在披风掩盖下,一个肘击就把想偷袭他的敌人击得倒飞回去。 偷袭者口喷鲜血,眼见是没救,但后面一枪一剑又直奔科恩而来。 斜冲一步,科恩戴着骑士手套的右手抓住枪身,把长枪硬生生的拖过来架住长剑,底下飞出一脚踢中用剑的光明骑士胸口,“喀嚓”一声碎响,这个光明骑士胸骨尽裂,整个胸部都塌了下去。 再暴喝一声,科恩左拳重重击打在枪身之上,在长枪剧烈震动下,持枪的光明骑士再也把握不住,长枪终于脱手──科恩顺势夺过长枪,扫开几件快要临身的兵器,之后再回身一枪在这长枪原来的主人腰里开了个大洞,抽枪出来时顺便急荡枪身,用枪尾砸烂了另一敌人的面孔! 自从科恩的黑铁刀脱手,双方在电光石火间完成这一连串的厮杀,共有四个想捞便宜的光明骑士命丧当场,处在包围中的科恩持枪而立,凌厉而又诡异的气势从盔甲下弥漫出来,震撼着身边的每一个敌人。 能在刚才的场面中存活下来,一方面是科恩用尽了刁钻怪异的手法,另一方面却是这队光明骑士不擅混战,配合上有疏漏。 但科恩自己也不好受,力拼这么久他的神智已经恢复,身体也早被敌人的斗气伤害,全身上下已有多处血管被震破,好在有盔甲掩饰,敌人暂时还没有察觉。 余下的光明骑士目露凶光,一个个紧闭着嘴唇再次围杀上来。 科恩强打精神,长抢如流星般急刺出,枪头点开一人手中长剑,跟着枪头一压洞穿他的前胸,一片血光喷溅出来,但这个光明骑士却未立即死去,反而用手死死抓住枪身。 科恩只得放手后跃,虽然以左臂上的小盾挡住另一人的长剑攻击,但右胁下的盔甲处还是闪出一道白光,跟着溅出几粒火星,他中了一剑! 虽然盔甲未破,但科恩额头上却已冒出了颗颗冷汗。 混战在继续,在敌人的围攻中,没有了武器的科恩险象环生,盔甲上不断有火星冒出,他的行动也越来越慢。 眼看时机成熟,带队光明骑士又是一声暴喝,围在科恩身边的几个光明骑士同时出剑,从各个方向上攻击科恩的要害,要是中了这么多人的联手一击,科恩想不死都难。 没有别的办法,科恩只能破釜沉舟,怒吼一声爆开护在身体表面的斗气。 声闷响,密集的、点点金黄的斗气向四周激射而去,参与围攻的几个光明骑士冲得太快而来不及躲避,身体上下被斗气穿出无数血洞,一个个惨叫着倒飞出去! 但科恩已失去了最重要的护身斗气。 带队光明骑士等的就是这一刻,立即抢在其他人之前提剑向科恩头部刺去。 科恩举起左手,以手臂上的小圆盾挡住这一剑。带队光明骑士再刺,又被科恩用盾挡住,但科恩同时被强大的冲力击退一步,背面盔甲火星溅出,他又中一剑。 被疼痛刺激的科恩出怒吼一声,身体闪电般的后跃,一肘撞碎伤害自己的敌人胸口,再一拳打在旁边一个敌人脑袋上──这个倒霉的光明骑士连惨叫声都没机会出,就打横砸到了地面上,身体在泥地上砸出一个人形深坑。 “杀……!”而带队光明骑士的剑又到了。 剩下的光明骑士分成三波,寒光闪闪的武器对准了科恩──他们知道,这个人已经是强弩之末! 来不及转身,科恩左手猛的挥出,剑盾相击,出一声震动整个战场的金属鸣响! 带队光明骑士的长剑被弹回,而科恩则倒退几步,喉头一仰,头盔护脸的孔洞中喷出几颗血珠。 “死吧!!” 带队光明骑士终于等到这一刻,手里先长剑虚刺一次,剑身瞬间就被斗气包裹,剑尖出耀眼白光。 怪嚎一声,这位武技不凡的光明骑士用尽全力刺出这最后的一剑。 “神光剑!”大魔法师威伯心里一凉,知道科恩现在就是有一百个盾牌都没用。 “不!”城头上,数百人同时出惊呼! 剑盾相击。 无声无息。 剑尖点在盾牌中心,剑身的斗气已经消散。 带队光明骑士的身体悬在空中,整个人还保持着跃起攻击的姿势,而科恩则是双臂相交用小盾护在胸前,两个人的身体就仿佛是被什么东西凝固了──连带周围的所有光明骑士都一动不动。 声轻响,带队光明骑士的长剑剑身出现了一丝裂纹。 再一声轻响,科恩的圆盾上也出现一丝裂纹。 裂纹逐渐扩散开来,布满了长剑及盾牌……终于,长剑跟圆盾在同一时间裂开。 随着残块四下乱飞,仿佛刚刚被暂停的时间又回来了,带队光明骑士的身体终于开始下坠──但科恩的身体还是没动。 “神祐骑士又怎样?看来你的实力还是不足以与我对抗,这样的死法也算符合你的身份吧!”下坠中的带队骑士在心里感慨着,调整着自己的姿势,一只脚尖已经点到地面:“不过还是要感激你,因你的顽强,我的武技会提升一大步……” “蠢货。”科恩的声音隔着头盔传出来。 带队骑士被吓得魂不附体,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就把他弹得倒飞出去二十臂远──周围的光明骑士也跟他差不多。 科恩活动了一下左手,久久看着手臂上只剩下一半的“残破”圆盾。 “这不止是一面盾牌……” 想起当天战神的话,科恩伸出右手去抚摩盾牌,手指才刚一触到盾面,一面椭圆形的白色光盾就在左臂上显现出来,这面接近透明的光盾被“残破”的圆盾支援着,边缘如水纹一般不断变换着形状……靠近手腕处还伸出一个刀柄模样的东西。 “你、你、你这个怪物,被我神光剑刺中,你怎么可能没事?!”被弹到一边的带队光明骑士爬起身,接过手下递来的武器:“杀了他,一起上!” “这是刀柄吗……?”科恩没把叫嚣着冲来的光明骑士放在眼里,右手握了上去:“刀身在哪里?” 围在最前面的一圈光明骑士冲杀上去,或长或短的各式武器临身的那一刹那,科恩手臂上的光盾突然变形拉伸,围绕在他身边,挡住了所有攻击! “原来是这样的……” 科恩嘶哑的声音传到几个光明骑士耳中,恍然大悟似的语气吓得所有人冷汗直流。 “杂碎……你们都给我死!”科恩用右手猛力拔出刀柄,照着身边几个光明骑士就是一记横扫,然后举步向带队骑士走了过去。 那几个光明骑士既没有躲避,也没有招架,就呆呆在站在那,身体已经凝固。 在科恩跨出几步之后,火红色的刀身才从手中的刀柄前端伸出……其实也不能说是火红色,仔细看的话,那刀身中间几乎是透明的一束白光,外面有火焰缠绕弥漫着,幻成一把战刀的形状。 直到这时,一道红色的扇面轨迹才在刚刚围住科恩的几个光明骑士身体间闪现,都是从胸部横着切过,在红光散尽之后,几个光明骑士的身体“呼”的一声同时燃烧起来。 “米斯拉、米斯拉、米斯拉之牙!”带队光明骑士战栗着,身不由己的后退几步,嘴里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是米斯拉之牙!” 听到这句话,前面和近卫团杀得正起劲的光明骑士立即后撤,紧紧护在带队骑士身边,不过一个个的脸色变得跟身上穿的衣服一样。 “错!”科恩没有停下脚步,他只是取下头盔,随便擦去嘴边的血迹:“这是菜刀。” “快、快加持诸神护体……不,还要加持晶体结界,来不及了,干脆跑吧?大家自尽、要不烧死……”带队骑士语无伦次,脸上的表情变得很诡异。 “去死!” 科恩双手持刀,用尽全身力气劈下,刀身上的火焰突然暴长! 刀尖的火焰没进了地面,一道手掌宽的红色轨迹顺着刀势在地面延伸出去,转眼间就突进光明骑士所围成的圈子,一直到达带队骑士的脚下。 尔后,以带队骑士为中心,方圆三十臂的地面在瞬间全部变成红色,一股柱壮火焰从地上猛冲出来,剧烈的燃烧着、直上半空! 爆烈的火焰在盘旋着向上升腾,带队骑士和护在他身边的十几位手下变成灰烬飞扬四处。旁边没被烧到的光明骑士眼中都流露出绝望的神情……但他们互相看了看,仍然固执的冲向了眼前的野兽。 在明知无法伤到科恩的情况下,这几乎算是一种自杀式的的冲击。科恩一次次挥舞着手里的米斯拉之牙,像征着死亡的明亮红色线条在他身边围绕扩散,翻滚旋转的火焰也在不断的吞嚼**,一直到前仆后继的光明骑士死个精光为止。 战场上的人,都被这异象所震惊。 也是在这个时候,前后来援的部队才赶到,还站在科恩身后的近卫队员们看着自己的长官,人人心里都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事实上,三百来人的近卫队为了挡住四十个光明骑士,在短短的时间里付出了一百多条人命,还有几十个重伤躺在地上的──总督近卫队得招人了。 科恩扫视一眼面前的焦土,转过身把刀柄插回手臂,然后迈步向楼车走去。撤掉所有魔法之后的科恩看起来很憔悴,勉强挪动几步后他身体晃了晃,一头栽倒在地上。 “长官!”同样是伤痕累累的岩石冲过去,把科恩的身体翻过来:“魔法师、快来个魔法师!” 负责贴身侍奉科恩的魔法师忙跑过来帮助科恩解除盔甲,盔甲一收,围在科恩身边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科恩长官身体上下全是斑斑血迹,穿在里面的武士服有多处被斗气撕裂,从衣服破损处看进去,下面的皮肤没一块是好的。 几个魔法师全力释放治疗魔法,好歹止住了几处大伤口的血。 “快送回去,我们的魔力不够了,”魔法师急切的说:“长官身上伤口太多……” 面色苍白科恩抬起手来指着说话的魔法师,然后看着岩石,手指再指向楼车,眼神冷得让人身体麻木。 岩石眼含着热泪点头,抱着科恩走上楼车平台,再把他轻轻放在菲谢特旁边,几个魔法师一涌而上,用白色的治疗魔法罩住科恩全身。 科恩伸出血迹斑斑的右手,摸向菲谢特苍白而洁净的脸颊……抖的手在菲谢特面颊上犹豫了一下,最终向下握住了菲谢特冰凉的手。 他的嘴唇哆嗦着,眼神里什么东西都没有。 第三章 丽桑城的城门大开,凯达家族的部队一支接着一支涌出来,尾相接的冲过吊桥加入反攻。城墙上的参谋部里,卡罗斯也在大声的吆喝着,一道道命令在各位参谋官手里写成,翼人传令兵在天上来回疾飞,还得注意避开不断飞上天的传令魔法球。 这就是凯达家族的军队,这就是黑暗行省的军队──就算最高指挥官科恩现在不在自己的指挥位置上,整支军队一样可以正常的战争。 左相的军队逐渐稳定下来,几个指挥官以大量屠杀己方溃退士兵的方法稳住了中军的阵形,后军在经过重新排列后补充到战线上。 叛军在城下布置的都是精锐军团,而且在数量上占有优势。因为城门的限制,现在从城门冲出的凯达家族军队其实并不多,还不足以形成致命的攻击态势。 而丽桑城左右的两处战场也才开打不久,凯达家族方面的左右两军正跟各自的叛军对手杀得难解难分,一时之间无法分兵来援。 在混乱在战场上,叛军指挥官看到了一线生机──在弓箭保护范围外的凯达家族军队数量不多,自己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将冲出城外的凯达军队前后分割各个击破!只要己方堵住了城门,谁胜谁负还不一定。 声号令,叛军后队的弓箭手射出几轮密集的羽箭,然后调出十二个团的生力军,每四个团为一路,分成三路同时反冲回去,势要将凯达家族的出城部队分割包围。 凯达家族军队在参谋部的指挥下立即改变战术,前面的骑兵在凶悍的左冲右突,力图在战线上造成混乱,让叛军反冲击部队被散乱的己方部队挡住;拖后一点的步兵部队就稳稳的扎住阵脚,挡住零星叛军的攻击,等待后续部队跟上。 你来我往,杀声震天。 双方部队绞成一团,整个战线被反覆的冲击搞得支离破碎,其中既有上千人的大场面,也有数十人的小厮杀……但叛军毕竟人多,逐渐占据了主动。 科恩所在的那架楼车被缓缓的推向城墙,几个翼人小队小心翼翼的把科恩和菲谢特绑上担架,从空中运回城墙里,至此,卡罗斯心里那块最大的石头才算放下,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战斗中去。 “城门太窄,弓箭队从城墙下去,”卡罗斯大喊:“城内的弓箭队上城墙接手!” 城墙上抛下数百条长绳,弓箭手把战弓往肩上一挂,顺着绳子就滑下去。城墙下列队的弓箭手接到命令,冲上城墙接着掩护。 有了数千名箭术精湛的精灵弓箭手直接支援,前方的战事立即就有了起色,弓箭手只三轮齐射就让一个反击方向的叛军阵形凌乱。再一调整方向又是三轮乱箭,射得另一反击方向上的叛军人仰马翻。 刚从城里出来的部队抓紧这难得的时机,在弓箭手的掩护下排列好了阵形,八个团两万人全部出来──这是卡罗斯能调动的所有部队。 前面的战局,又在心里默算了一下,卡罗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嘴里吐出两个字:“进攻!” “杀……!” 直属于科恩的黑暗行省近卫军,对上了各神属**队的精英,开始了他们第一次正式的野外大军团作战,这对所有的战士、所有的军官而言都是一次重大的考验。 八个近卫团组成了两个进攻箭头,每路一万人,攻击面的宽度保持在一千臂左右。先前出城的步兵拖后保护弓箭队,轻骑兵逐渐收拢护在侧翼,凭借自身的度来回调动,以弓箭支援战线上的热点区域。 两军的指挥部里,所有暂时没事的军官都在紧张的观察着战局。 叛军指挥官孤注一掷,把能调上去的部队全部投入战斗,除了正面有重兵迎击之外,还分出两支部队突袭侧后,叛军后队中的弓箭射个不停。 这些羽箭对科恩的长枪兵没有多大威胁,他们手中的那面大盾足以抵挡这散乱的攻击。 战场中央,双方最前面的长枪兵撞在了一起。才刚一交手,近卫军长枪兵后面飞起一片黑呼呼的东西,叛军前沿挨了数千把飞斧之后还没缓过神来,又挨上了第二轮飞斧……顿时,成千叛军士兵血染大地,前线一片鬼哭狼嚎之声。 阵地战里,最重要的就是阵形,第一线的阵形跨了就什么都别说了。而叛军一线剩下那些稀稀拉拉的士兵哪能抵挡得住猛烈的攻击?他们早被走在长枪兵后面的弩箭手射得魂飞魄散。 而叛军的长枪兵阵形一垮,后面的刀斧手根本就近不了近卫军的身──近卫军攻击面上排列着密密麻麻的长枪枪头,刀斧手能凭着手里的短兵器冲过去才是笑话。 近卫军踏着坚定的脚步,踩过叛军士兵的尸体,度一致的前进着,开始攻击叛军第二道防守线。这脚步不急不缓,却是不可阻挡。 “弓箭手跟上,跟上主攻方向的脚步!”卡罗斯下令:“直接射杀敌军一线部队,打薄敌军的防守面!” 近卫军弓箭手开始行动的时候,突袭侧后的叛军也到位了,但在近卫军轻骑兵的弓箭狙击下,这两支为了突袭而来的叛军反倒变成了被袭的对象。轻骑兵射箭那叫一个狠,成批的羽箭去的又快又准又均匀,叛军还没摸到近卫军的边,自己就死伤惨重…… 在战线胶着的时候,叛军将领红了眼,唯一的一个魔法师大队逼上去,对着双方的交战处就是一通大火球,虽然有魔法屏障的保护近卫军损失并不大,但燃烧的大火还是稍微的阻挡了近卫军进攻的脚步。 叛军指挥部里一片嘈杂,指挥官在敲着桌子骂娘,命令也夹杂在大量的粗口中。一直待在这里的左相面色苍白,看样子是还没从“丢失陛下”的打击中恢复过来,那曾是他手中最重要的一张牌。 “阁下,我们应该离开了。”知道战局难以挽回,贴身保护左相的光明骑士开了口:“这场战斗,已经没有必要再看下去。” “不、我不走……我要杀了科恩.凯达这个杂种……”左相无力的抬起头,眼神游离不定:“我没有失败、我还没有失败……我不回圣都。” “我的使命是把你带回圣都,胜负不是我应该关心的事。”光明骑士抿了一下嘴:“你走不走?” “我、我不……” 没等左相说完,光明骑士就一掌砍在他脖子上,然后提着衣领把昏迷的左相**了指挥部,十来个光明骑士跟在后面──指挥部的军官目瞪口呆,但却没人敢上前阻拦。 当一支部队护送着左相离开时,凯达家族的翼人部队成批出现在战场上空,他们拼着大量伤亡把叛军的魔法师大队消灭,然后回收掩护攻击部队的两翼。 到攻击部队正面聚集了大量的叛军,指挥部一声令下,攻击部队改变阵形。两个攻击箭头后方的部队依次上前补位,与原来的攻击面保持平行,攻击面扩大到原来的三倍。 调整好阵形之后,原攻击面上部队保持缓推进,而两翼的生力军加突击,隐约形成对叛军主力的合围之态。 “这有些像飞翼阵,又不是……不是说科恩.凯达不善野战吗?”叛军指挥部里,指挥官在心里开始为自己打算。 “报……”一个传令官冲进指挥部:“长官,我军左右两军传来消息,他们已经撑不住了,部分部队已经开始溃退。” 几个指挥官一听这消息,那颗已经凉了半截的心就全凉了。 “中军也快完了,”有指挥官看着远处的战线说:“我军士气已竭,大量士兵逃离战线……撤退吧!再不撤就连点渣都剩不下了。” “可是……” “可是什么?这又不是神魔大战,只是斯比亚的内战而已。我们凑凑热闹也就算了,还当真要搭上性命吗?”有人反驳说:“鲁曼都跑了,我手下的将士可不能白白死在这!” “那先前的将士不是白死了吗?”左相的亲信反对:“你们收了钱就得做事!我们不是还有最后的预备队吗?” “收了钱怎么样,收了钱就得死?再说那钱又不是我收的,不满意跟你家主子说去!人家军队那装备、那素质,我们怎么能打得过?那点预备队扔上去就能赢?你再啰嗦一句看看……” “争什么!”官职最高的将军站起来:“传我命令,撤!” 大势所趋,左相的亲信也不敢再开口,默认了几位指挥官的决定。 可失败的军队哪来撤退这种说法,根本就是溃退。 丢下苦命的中军在战线上拚命,在后军的那点骑兵掩护下,叛军指挥官们上马跑了。骑兵一跑,步兵和弓箭兵就跟着跑。 刚开始还有点先后次序,可不远处就是唯一的一条商路,商路能有多宽?为了跑得快点而抢占路面,各支部队涌来涌去,士兵们拳来脚往,场面一片混乱…… 大家都是在逃命,谁顾得了谁啊? 这是一条艰难的溃败之路,体格瘦弱的士兵被挤下路面,在商路两旁坑凹不平的草地里艰难的进行,几乎是一步一个小跟头,三步一个大跟头;这也是一条充满哭号声的溃败之路,被遗弃在路边的伤员和后勤部队出了绝望的哀号;这条染满鲜血的溃败之路,很多体力不支的士兵跌倒在地,被狠心的同伴活活踩死在路面上…… 其实,现在这情况也不算什么,左右两军溃败下来的散军也得从这条商路逃命,当他们遇上之后,那才叫真正的热闹。 四处都是被丢弃的武器装备,士兵们为了减轻负担解下盔甲扔掉,一车车的辎重根本没人管……为了逃命,连放把火的时间都没人愿意浪费掉。 溃退引连锁反应,混乱也扩散开来。 “报告长官,敌军后队开始溃退!” “知道了,不要去管溃逃的叛军。”卡罗斯淡淡的回答:“稳扎稳打,先集中兵力击溃城下的叛军。” “可这么好的机会,我们为什么不做点什么?”旁边的一个上校军官不解的问:“我们不追击吗?” “去做好你的事!”卡罗斯看了这个军官一眼:“在这个指挥部里,还轮不到你来替我做决定。” 校反驳着:“为什么不追击!如果是科恩长官的话就会下令追击……” “抓起来,”卡罗斯指着上校对近卫说:“送军法处,五十军棍!” 命令被坚决的执行,上校虽然很不服气,但却不敢违抗军令,由得几个士兵上来绑住自己。 其实,叛军混乱的情景早被城墙上的卡罗斯看在眼里,如果换了科恩或者海尔特来指挥,他们必定会在第一时间起强攻。海尔特的攻击倾向自是不必多说,而科恩的沉稳更多是表现在战前的准备与谋划上,一旦打起来仗来,他跟嚷着进攻的海尔特没什么区别…… 但卡罗斯的指挥风格却跟其他人不同,他是真正的冷静,从头到尾的冷静。特别是在现在这种关键时刻,他宁肯放弃一些可能的战果也要确保城下的胜利。虽然看起来有些小家子气,但对卡罗斯而言,只有吃到嘴里的东西才能叫人放心。 当务之急是收拾掉还在抵抗的叛军,至于那些逃跑的,可以让他们先跑上几个钟头,跑到没有力气了再说。 “翼人侦察兵必须掌握叛军的逃跑路线。”考虑清楚之后,卡罗斯出了这样的命令:“告诉左右两军,在充分保证胜利的前提下,可以让骑兵部队换马,并稍微休息一下。” “是。” “命令两位军团长不得随队追击。”卡罗斯接着说:“城里征召的民夫准备好,要打扫战场了。” 城墙下大规模的喊杀声逐渐低沉下去,前面的叛军士兵越来越多的选择了投降,但这些跪下的士兵没能得到仁慈的对待,在近卫军怒涛般的攻势下,他们无一不被绞成肉泥。 后面的叛军士兵大多选择了逃跑,这也是卡罗斯希望他们做的事──杀敌一万,自损三千,这代价太大了,但要歼灭溃败中的零散敌军就会简单得多。 终于,城墙下的战斗告一段落,而左右两军也在不长的时间里陆续结束战斗。从开战至此,也不过四个钟头的时间而已。 “报告……”一个军官跑近卡罗斯:“第二军团准备好了三个骑兵团的追击部队,军团长海尔特要求带队追击叛军。” “带队申请不予批准。”卡罗斯用坚决的口气说:“第二军团追击部队可以出,海尔特军团长处理好军务之后立即到总督府待命!此命令同样给第三军团。” “是!” “去城下看看。” “长官,您不先回总督府吗?”一个军官低声问:“科恩长官他……” “在任何时候,军人都要把自己的职责摆在第一位。”卡罗斯边走边说:“个人感情第二。” 军官答应一声,跟着卡罗斯下了城墙。 在这四个钟头的时间里,两支军队在这里打了一场真正的混战。城墙下的战场一片狼藉,本来还有些杂草的大地被魔法火焰烧得焦黑,地上到处都是残破的兵器、污黑的血迹,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也没能来得及拖到一处。 巫医军官们正带着副手在抢救己方的伤员,对这些巫医来说,仅仅救人并不能让他们感到由衷的快乐,以娴熟有效的医术为自己争取更好的待遇才是他们的初衷……可不管怎么样,在他们那各种怪异的救治方法下,只要是没有咽气的己方士兵,一般都能被暂时稳定住伤势。 至于说那些没有咽气的叛军伤兵嘛!不被拿去当急救“药品”就不错了。 军法处的士兵跟着巫医,他们般都拖着个还有气的叛军士兵,只要巫医一开口,就要耳朵有耳朵,要鼻子有鼻子…… 长长的担架队出入战场,在士兵的指点下,抬担架的民夫纷纷撕下衣角蒙在口鼻上以减轻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可民夫们什么时候见过这种惨烈的景象,大都吓得腿肚子打颤,一个个呆立在那些残缺的尸体中,几乎迈不开腿。 混乱啊!赢得不明不白,输得莫名其妙…… 走到战斗最激烈的地方时,卡罗斯一不小心,一只脚踩进了泥土中,黑色的泥土被鲜血沁透,已经变成沼泽里那种稀泥……卡罗斯一阵恶心,再也无法在这里待下去。 “尽力抢救己方伤员,清点敌军物资。”卡罗斯对副官说:“之后告诉军法处,我们不需要上校军衔以下的俘虏。” “是的,长官!” 副官行一个军礼,脚一跺,军鞋又“唧咕”一声陷入黑红色的泥浆中…… 第四章 走在丽桑城的街道上,卡罗斯的心情非常沉重。 今天生太多的事情了,在其中任选一件,都会对眼前以及今后的局势产生重要的影响。而一直职责在身的卡罗斯根本就没办法抽点时间去考虑一下,现在,眼前的战事一结束,自然也有了考虑这些事情的必要。 可仅仅只是推测一下这些事情以后的展,就让一向精明的卡罗斯觉得疲累不堪,他甚至觉得与其受忍受这份压力的折磨,自己倒不如死在战场上利索点。 菲谢特陛下杀身成仁,他心中同样很不好受,但眼前更重要的是要解决菲谢特陛下留下的难题。 跟很多忠于夏麦家族的文官一样,理智多于冲动的卡罗斯并不认为菲谢特陛下在最后一刻把帝位传给科恩是个好主意。虽然科恩长官在某些方面比所有人都厉害,但要让一个连总督都不想当、也当不好的人去继承帝位,这多少有点让人担心。 别说那些文官了,虽然他们聚在凯达家,但那是因为他们忠于夏麦家族。这当中没几个人对科恩有好感,更多的人对科恩连了解都谈不上……这些人肯定会为了科恩继承帝位是否合理的问题吵来吵去,一个得不到官员支援的皇帝还怎么当? 这些事情,菲谢特陛下应该考虑到了啊!可他为什么不把帝位传给受文官爱戴的维素·凯达呢?不同样是凯达家族吗?那样会好很多吧? “菲谢特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呢?这样的安排是否有什么更深一层的打算?难道菲谢特陛下了解到科恩长官是最合适这个位置的人吗……这或许正是我跟陛下的差距所在吧!” 在实在想不明白的情形下,卡罗斯也只好这样安慰自己,强迫跳过这个问题,把注意力放到其他事情上。 根据这些日子传回的情报推断,左相这次败回圣都之后,叛军将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再对己方起攻击,但他们还是有足够的兵力,整体防守上不会有大的漏洞。 先前那些立场摇摆不定的总督们,他们现在全都旗帜鲜明的站到了左相一方,在这样的形势下,仅以己方两个行省的兵力去攻击叛军是根本不现实的。 因为行省凭空多出来差不多两百万人,己方的物资早就处于捉襟见肘的状态,能确保在明年收成之前不饿死很多人已经是万幸了,哪还有余粮用来打仗? 科恩长官的情况怎么样了呢?至少生命是没问题的,但根据以往的经验,这种情况下要安抚好他可不容易,等一下一定要跟维素总督和几位市政监督商量一下……如果科恩长官实在不听劝,必要时就把他关起来! 真不知道如何跟科恩开这个口啊!“长官,忍忍吧!我们没粮食打仗了。”暴走下的科恩长官不翻脸才怪。 要不然就说:“长官,等等吧!快过新年了。”还是算了,科恩长官会把说这话的人给活生生的吃进肚子里。 “反正就确定一条,绝不能答应科恩长官出兵!”身为总参谋官的卡罗斯下了这样的决心,至于其他的事,就顺着科恩长官的意思好了。 宽阔的街道两边躺满了受伤的士兵,魔法师和巫医正忙着给伤兵们治疗。卡罗斯走上去看了看,无法挽回的重伤不是很多,看来新式的盔甲很有效。 到卡罗斯的军衔,能行礼的伤员们都硬撑着向他行礼,看着强忍痛楚不呻吟的伤员,卡罗斯心里一阵感动。 “都放下吧!”卡罗斯还着礼说:“伤员不用向长官行礼。” “没事的长官,这点伤不算什么,”一个少尉倔强的行完礼,歪着嘴说:“近卫团里可容不下孬种。” “不要耍嘴皮子,”卡罗斯微笑着回答:“好好调养。” “是!”少尉追问一句:“长官,那事是真的吧?” “什么事?” “就是皇帝陛下在楼车上说的命令……” “住嘴!”卡罗斯脸上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非常严肃的表情:“你们以后不准再议论这件事,至于这事如何展,马上会有通告出来!” “是!”少尉被卡罗斯的神情吓到,想行礼时又被卡罗斯按住了肩。 卡罗斯站起来,缓声说:“不能谈论此事。若被科恩长官听到,他会很难过。” “是……” 要进入总督府时,卡罗斯的副官快马赶上,告诉他一共抓到四十来个叛军俘虏,都是上校级别的,还有两个准将。 “带去军法处,告诉总军法官杰克,一定要取得口供。”说完这句话,卡罗斯进了总督府,去跟维素总督报告战况。 在前厅说完战况及以后的安排,卡罗斯硬起头皮最进总督府后厅,当然,他第一眼就看到了科恩。除了一张脸之外,坐在椅子上的科恩全身上下,包括脑袋和手指都被绷带缠得严严实实,看起来神智还算清醒,就是脸上神情麻木。 平躺在科恩对面的几案上的,就是菲谢特冰凉的身体。 到卡罗斯进来,菲琳向他点了点头,又悄悄打个眼色,卡罗斯就明白事情比自己想像的还要糟糕。 “科恩,”双眼微红的菲琳走到科恩身边蹲下,握住科恩的手:“虽然这很难让人接受,但菲谢特已经离开我们了,我们都很难过……” “……” 科恩的表情没变化,甚至连眼珠没转一下,倒是旁边的人又开始默默流泪,特别是贝尔妮·艾宾浩斯公主,从卡罗斯进来到现在,她的眼泪就没断过。 “科恩,你还是去休息一下吧!要给菲谢特换换衣服……”菲琳还要继续劝说什么,可说到最后连自己也忍不住眼泪了。 后,三个夫人都过去劝说科恩回房休息,可科恩麻木的眼神还是没什么反应,仿佛没有听到她们说话,脸上既没有悲伤的表情,滴眼泪没流。 “长官,城外战斗结束,我军击溃了所有三处叛军,正在追击中……此外,前厅里聚集著文官,他们像是有点情绪……” 没有办法,卡罗斯只好走到科恩身边报告起战况,想看情况再劝解,那怕是让科恩哭出来也好啊!科恩一向的性格都是很张扬的,这样麻木的神情可很不正常──不,应该说这样的神情是相当可怕。 听到卡罗斯的声音,科恩的眼神第一次离开菲谢特的身体,他看着自己的参谋官,用嘶哑的嗓音问着:“他们有什么情绪?” “好像是关于帝位的问题,他们有点疑问。还有军队里也有些议论,长官你最好先去露个面,或者写个布告……” “菲琳,”科恩打断卡罗斯的汇报:“看看菲谢特的衣领里有什么。” “哦……”菲琳走过去,仔细检查着菲谢特的衣领,几乎立即就低呼一声:“衣领里面有东西!” 科恩困难的点了一下头:“那是信……念。” “是写在布条上的,有两根布条……一封是命令,一封是写给你的私人信笺……”菲琳看到自己熟悉的字体,已经泣不成声:“字体很小,是陛下写的。” “念。” 菲琳擦擦眼泪,拿起命令念了起来:“斯比亚帝国第十六世皇帝、菲谢特·夏麦之特别命令……” “自我夏麦家族入主斯比亚帝国,距今已有三百余年。祖先为这块土地取名斯比亚,正是希望她远离杀戮浩劫,国民能够平静的生活,这也是每一代皇帝努力的目标。但是在今天,我们却不得不面对这样一个残酷的现实,神殿下派官员谋反叛乱、斯比亚陷入内战的漩涡、国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值此帝国内乱之际,为肃清叛逆,收复国土,我、菲谢特·夏麦以皇帝的名义诏令如下,各文武官员不得违背,否则将被视为叛逆同党。” “黑暗行省总督科恩·凯达,即刻起接任斯比亚帝国第十七世皇帝,兵讨逆,收复国土。” “暗月行省总督维素·凯达,即刻起接任国相,参与监国。” “任命马丁·路德为帝国第一将军,主持军务。” “任命罗伦佐为帝国学院院长,第一军纪监督。” “此令斯比亚第十六世皇帝菲谢特·夏麦” ※※※ 后厅里的人听完这份命令,谁都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菲谢特陛下早就决定这样做了。 “菲琳,你把命令拿到前厅去读给他们听,卡罗斯去盯着。”片刻的沉寂之后,科恩说话了,他的声音仍然没什么变化:“凯丽读第二封信,其他人出去。” 众人不敢违背科恩的意愿,全部退出。 听到要让自己读信,凯丽的眼神有点迷惑,但还是从菲琳手中接过了布条,这是一根很薄的、折过好几次的布条。看得出来,菲谢特在这上面花了很多时间。 走出房门,菲琳就向卡罗斯做个手势,卡罗斯赶紧安排人手把后厅围个水泄不通──在这个时候,科恩留下最没心计的凯丽来读信,当然是有其他打算。 “你不用去前厅了,那边有我。”菲琳小声的对卡罗斯耳语:“看紧科恩,他刚才说胡话,还想用闪电魔法打自己。” “知道。”卡罗斯点着头,站在台阶上听着里面的声音,恨不得把耳朵竖起来。 “现在就念吗?”房间里,凯丽小心翼翼的问着科恩:“夫君?” 科恩点点头。 凯丽站在科恩身边,看着窄布条上那几乎看不清的小字,低声念起来:“致斯比亚帝国第十七世皇帝、我亲爱的兄弟科恩·凯达。” “嗨!科恩,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想我已经回到你身边了。”这文字的风格跟凯丽念出来的语气显得格格不入:“我就在想,我的兄弟不会笨到连个人都抢不回来的地步……” “蠢、蠢货……你这蠢货……”科恩用嘶哑的声音骂了一句。 “骂我了吧?我就知道,以你的臭脾气不可能不骂人。看来是我的决定让你难受了,但是我又能怎么样呢?难道你真想让我被关在圣都,三年五载之后被人像杀鸡那样干掉?拜托,好歹本人也算是个皇帝,那样的话也太窝囊了……”凯丽继续念着:“不要再责怪我丢下你一个人,这就算我欠你一次好了。” “你也有说过,在这世界上很多事情我们无法去要求完美,当时我是不信的,但现在我不得不信。你看吧!在这件事上,我自己就是不完美的那一点。但我并不后悔,毕竟我经历过完美的事,我的心里也没有遗憾。对了,我在想,你是不是应该在这个新年和迪尔·梅林举行一个婚礼,可爱的迪尔·梅林小姐还没有正式的名分,这可不好。” 科恩低下头,喉头出一声低沉的嘶吼,身体在微微颤抖着。 “在遇到你之前,我是个很单纯的王子。在众多导师的教育下,我很小的时候就明白自己的身份,明白自己将来会继承帝位,所有那些同龄人的生活与我毫无关系……无论何时何地,我都在催眠自己:所有小孩都跟我一样,所有王子都跟我一样,童年、少年、青年、甚至一生全都是暗淡无光的,生活于我,没有精彩可言。” “但从我们一起躺在那辆破马车上聊天的那刻起,我的生活就开始转变,世界变得前所未有的那么精彩,很多以前没注意到的、美好的东西都一一出现在我眼前。我不知道你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吸引着我,我曾经思索过,也曾经迷惑过……或者是我所有不能拥有的东西你全都拥有。你不是王子,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嫉妒、多想把你的一切据为己有,你真应该庆幸我一直保持着清醒。而我也应该庆幸,能跟你一起在这个世界上生活,这本身就要算是一个奇迹。” “后来我逐渐明白,分享你的快乐、这对我而言也是一种快乐,所以我从不制止你的胡闹行径,尽管我知道你的行为是荒唐的,但是看着你胡闹,我从中得到的快乐远过你的想像。很奇怪是吗?在此之前我也不很肯定……” “说真的,我能接受你也经过了一段时间,你可能从没注意到你的性格给我很大的压力,有时候你的行为还让我很难堪、很愤怒,好在我还有父皇的开导。你看,其实做皇帝并不难,只要有容人之量、能站得比其他人高、能够更全面的考虑问题就是一个合格的皇帝了。以前是我包容你,但是现在,我的兄弟,你得去包容别人了,不要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你应该表现得成熟一些,哪怕就是为我而这样做。” “和你相遇直到现在已经过去很多年了,我们有过那么多令人难以忘记的回忆,也许对你这家伙来说那些事情很平常,但我每一天、每一刻都珍惜了,或者是深夜的畅谈、或者是你的恶作剧,我每一件事都记得。毫不夸张的说,是你补全了我的梦想,所以我分给你的那半个梦想你就接受吧!那原本就是你的,就当是帮我完成也好,总之……完成它!” “我真想告诉你我此刻的感受,但却不知如何才能更好的表达出来,这布条太小,我心里想得却很多。再想想,我何必写这么多?你是科恩,你必定明白我心里想些什么……做出这样一个决定是艰难的,你要接受就更加艰难,特别是独自一人接受。真不好意思,以前都是你任性乱来,也请允许我任性一次,这唯一的一次。” “科恩,以后的日子你就要一个人去面对了,可不管环境如何艰难,我都确信你能坚持下来。答应我科恩,把我们的梦想握在手里,一定牢牢的握紧它!虽然你只是一个人,道路也不免有些坎坷,但你不需要彷惶,你有家人,还有很多朋友,而且我还把梦想给了你,有梦想的人是不会空虚的。作为一个皇帝你不能悲伤,你还有职责在身,好好的以此为起点,向着我们梦想中的目标努力吧!” “再过两天,我就会站在丽桑城下宣布我的决定,我唯一的希望是你能站在城墙上对我笑一笑。虽然这要求有点不合时宜,但我仍希望你对我笑笑,在我生命的最后一刻,我希望有你的微笑陪伴着我,给我勇气、让我无所畏惧的迎接死亡……所以,兄弟,对我笑笑吧!我已经祈求了所有能祈求的东西,你不要让我失望……” 科恩的身体摇晃两下,喷出一口鲜血,在凯丽的惊呼声中倒了下去。 第五章 总督府前厅里,菲谢特亲手书写的遗命在诸多文官手中传阅。 自从鲁曼叛乱以来,斯比亚帝国境内敢于反抗的行省总督中只有凯达家族最具实力,所以仅剩下的一批还忠于王室的文官就相继逃到暗月或黑暗行省,到现在差不多聚集有近五十几人。 虽然不是出身显赫的贵族世家,也不是手握大权的行省大员,可这些文官同样不是小角色。他们大多是帝国各部司的副手,也是最了解帝国行政运转的人,论能力他们不比各部司的头头差,很可能还要强过他们的上司──各部司的主管最擅长的可能还是交际,至于管理、文书等等都是副手帮他们做的。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没有他们的话,帝国的运作就会出现问题。鲁曼只注意拉拢各部司的主管而没注意到这些副手,这不能不个很大的失误。 维素·凯达静静的坐在桌子后面,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水,菲琳、罗娜也静静的站在他旁边──两个人都在绞尽脑汁考虑接下来的说词,这些人对科恩的态度可不怎么友好。 遗命在众文官了一圈,最后又回到维素·凯达手里。 “诸位的意见呢?”维素·凯达把布条摊在桌面上:“在现在这样危急的情况下,如果大家没有异议,我们就依照这份命令去执行。” 众官员沉默着:如果要公开反对的话,这是菲谢特陛下的遗命;如果不反对的话,这样的一个“流氓总督”将会把帝国带往怎样的一个境地?这样一个性格恶劣的人,真值得信任吗? 着这样的情况,菲琳·罗娜心中暗暗着急,眼下正是己方最危急的关头,哪怕是多一个人为斯比亚帝国服务都是有益处的。如果说这些文官现在就提出不同意见的话,自己还可以想办法开解,但如果他们把这份疑问埋在心里并带到自己的职责中去,局面就会变得不可收拾…… 而在维素·凯达眼中,这沉默的气氛非但没有改变,反而愈加严重,逐渐变得让人难以忍受……昨天、就在昨天,这些官员们还和自己密切的合作着。而现在,因为菲谢特陛下的离开,自己与这些文官的立场已经在一定程度上变成对立的了…… “有什么办法呢!这是菲谢特托付下来的事情,我已经辜负了克里默的嘱托,再也不能辜负菲谢特……”维素·凯达心里这样想着,一直扶住额头的手也放到了桌面上:“不管他们怎样想,先保持正常的运转吧!” 维素·凯达正准备言,一个神情慌张的内侍跑到门边:“维素总督,科恩总督听了陛下的遗书后,口吐鲜血晕过去了!” “什么!”维素·凯达一惊,转头说:“菲琳,你去看着,我马上就过去。” “是的,父亲。” 菲琳才出门,罗伦佐院长就上前两步,小声向维素·凯达说:“维素总督,你去看看吧!他的伤不轻。” 维素·凯达看着罗伦佐院长,脑子里一时有些迷惑,他不知道这个臭脾气的人在打什么算盘。 “去看看吧!”罗伦佐院长又上前一步,向维素·凯达露出一个苍凉的苦笑,低沉的说:“不管怎样,我们不能再失去他。” “那么,这里拜托了。”维素·凯达心里明白了些,点了点头,果断的离开了前厅。 维素·凯达一离开,前厅里的文官们就三三两两的低声议论起来。 罗伦佐院长走到桌边,在官员们迷惑眼光的注视下,他好半天才转过身,面对着前厅里的官员们。 “你们都认识我吧!”罗伦佐手抚着桌沿,老迈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斯比亚帝国的官员们?” “罗伦佐院长……”文官中有人说:“您在说什么啊?您是我们的导师啊!” 罗伦佐抬起手来,制止了吵杂的声音。 “我是提夫·罗伦佐,自从我三十六岁执掌圣都学院,至今已经二十年了。回想起来,当年的我比现在还要固执,本身又不是贵族名流之后,因此受尽了同僚的排挤与非难,是初登帝位的克里默·夏麦陛下力排众意,坚持任命我为院长。”罗伦佐缓慢的述说着:“在那个早上,克里默陛下召我到皇宫花园,陛下对我说‘提夫·罗伦佐,如果帝国致的声音,这本身就是不正常的,所以我需要你这样固执的人,想必在你那固执的信念下教育出来的人,信念也是很坚定的吧!’……这样的我、就算这样的不讨人喜欢的我,还是当上了圣都学院的院长,以三十六岁的年纪成为斯比亚帝国的总导师……” “院长……” “在此之后的每一天里,我都这样提醒着自己,我是斯比亚帝国的总导师,我有责任为帝国、为陛下培养有用的人才!”罗伦佐院长一拍桌面,声音突然提高:“你们、你们还记得学院毕业的誓言吗?” “记得!”数十人同声回答:“以我等之全部生命,效忠光明神族、效忠帝国、效忠王室!” “看看,我没有失败不是吗?克里默陛下也没有失败不是吗?”罗伦佐眼中泪光闪烁:“至少你们还记得誓言,并且在这样做。至少你们从叛乱的圣都来到了这里,在坚定的信念支援下继续履行着自己说过的话……我提夫·罗伦佐没有失败,克里默陛下没有失败!” “导师……”不少文官同样双眼含泪。 “说到科恩·凯达,你们只是不了解他、不喜欢他、不信任他。但对我而言,我恨他,我从心底里恨这个人。我甚至不想提及、不想听到这个名字,从来没有改变过。”说到科恩,罗伦佐的眼光复杂起来:“但是,在今后的日子里,我会毫无保留的效忠此人,毫无保留的付出努力。” 有官员吃惊的问:“院长,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那是菲谢特陛下的命令、斯比亚帝国皇帝的命令!”罗伦佐院长以斩钉截铁的语气说:“执行此命令,辅佐新的皇帝科恩·凯达,就是效忠帝国、效忠王室的行为!虽然、虽然夏麦家族已经无人存在,但夏麦家族的意志还存在着!这个意志……这个意志,必定会、会永远存在下去!” “不管执行这个命令有多困难,也不管个人感情能不能接受,我都会去执行,这是我仔细考虑后做出的选择。”罗伦佐高声说:“作为一个斯比亚帝国的官员,这是分内职责!” 官员们从震惊中逐渐平静下来。 “我提夫·罗伦佐起誓,以坚定的意志,继续效忠着我王……继续,直到我生命的终结。”两行清泪从罗伦佐脸上流过:“虽然我恨这个人,但我同时也了解他,他有能力完成菲谢特陛下的嘱托……而且、而且我相信菲谢特陛下的眼光。” “院长……” “你们,如果不愿意的话就离开吧!这是一件需要付出个人所有的选择,带有一丝的不情愿都会坏事,我不能强迫你们加入。”罗伦佐平静的看着昔日的学生:“人生,需要做出很多的选择,谁都无法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否绝对正确……” “院长,我加入!”一个文官上前几步:“我会尽全力辅佐皇帝科恩·凯达,光复我斯比亚帝国,清剿叛逆,为夏麦家族报仇!” “我加入!” “我加入!” 个个泪流满面的文官站了出来,以沙哑的声音宣誓效忠…… “这样的话,我宣布:菲谢特·夏麦陛下的特别命令即时生效!”罗伦佐难以抑制自己激动的心情,握拳的双手抖动得厉害:“让那些无耻的叛逆看看,克里默·夏麦、克里默·夏麦的意志还存在着,夏麦家族没有失败!” “我,仅代表凯达家族,感谢各位的信任。”手握着效忠名单,年迈的罗伦佐在门口回过身,向房间里的众官员行了一个礼。 各位官员流着泪,郑重还礼。 当罗伦佐带着效忠的名单来到后院的时候,抢救科恩的精灵魔法师们正忙得满头大汗,科恩身上的伤口很多,致伤的原因也不一样,裂开后的处理非常麻烦。 “维素国相,”罗伦佐把名单递给了维素:“菲谢特陛下的特别命令通过并即时生效,这是效忠官员的名单。” “辛苦了,院长。”维素·凯达接过名单:“但在以后的日子里,还有很多事情会麻烦你,拜托了。” “效忠帝国是我的意志,再说这也是官员们自己的选择……但还是有两位官员选择了离开。”罗伦佐看了一眼床上昏迷的科恩:“希望他没事才好。” “你不用担心,科恩会没事的。”维素·凯达苦笑着回答:“作为科恩的父亲,我已经是第三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了,也许在我们都死去之后,他仍然会活着。” “国相……” “我还能怎么想呢?事实上我算是非常幸运了。”维素·凯达把名单放进怀里:“在这样的时刻,还有这么多战士跟官员陪伴我一起奋斗。还有你院长,在危急关头你显得那么的坚定,那么的值得信任……” “国相,我是因为……” “因为什么都好,重要的是结果。”维素·凯达站了起来:“既然被大家称呼为国相,我就要承担起相应的职责。走吧院长,我有事跟你商量。官员会有大的调动,还有那么多政策要布……” “那这里呢?” “交给她们三位吧!”维素·凯达看看三个儿媳:“总不能都坐在这里。” 罗伦佐点头:“是啊!我们有很多事情需要安排,当务之急是菲谢特陛下的葬礼。” “那需要科恩来决定,”维素·凯达摇着头向外走去:“如果不想出什么意外的话。” 罗伦佐叹口气,又看了昏迷中的科恩一眼,跟着维素·凯达走出去。 不久之后,昏迷中的科恩睁开了双眼。 “科恩,你觉得怎么样?”一直注视着科恩的温丝丽关切的问。 科恩转动眼珠,不再盯着天花板。 温丝丽抚摩着丈夫的额头,温柔的劝解:“心里难受的话,就哭出来。” “扶我起来,”科恩艰难的说:“去菲谢特那。” 温丝丽转头看看菲琳,菲琳无言的点点头,于是温丝丽和凯丽扶着科恩来到放置菲谢特身体的房间。 菲谢特已经换过了衣服,双手交错放在胸前,脸上依然是微笑的表情。 “你们,”科恩端详着菲谢特的脸:“他在笑什么?在那个时候,他为什么还在笑?” 阵沉默,三位夫人都感觉这问题难以回答。 “也许当时,是菲谢特心里想着什么美好的事吧!”好半天,温丝丽才开口说:“也许是在那一刻,他心里想到以后,或者是回忆起从前……因此露出这微笑。” “可是我,可是我连最后的微笑都那么勉强,”科恩颤声说:“我还算是他的兄弟吗?” “换了是谁都无法笑出来,”凯丽流着泪说:“夫君你不必为这个责备自己。” “是啊!”科恩点点头:“不必为这个责备自己。” “坐下来科恩,”菲琳拿过一张椅子:“有事跟你商量。” “是这样,父亲要我们跟你商量,你要怎么安排菲谢特的葬礼?菲谢特是皇帝……” “葬礼?什么葬礼?”科恩抬起头,双眼直直的盯着菲琳:“只有死人才需要葬礼。” “可是科恩,菲谢特他已经……” “没有!菲谢特没有死!”科恩圆睁着双眼:“菲谢特没有死,一个脸上露出那么幸福的微笑的人怎么会死!他没有死!” “科恩,虽然这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可你也不要再任性了。”菲琳的眉头皱了起来:“让菲谢特陛下安静的离开吧!” “离开?什么离开?谁离开?”科恩的脸怪异的扭曲着:“他没有死,他永远在我身边。” “清醒一点科恩,菲谢特陛下已经走了。”菲琳强忍着悲痛:“这是人力不可及的事情。” “嘿……嘿嘿,人力不可及,哈哈哈哈,人力不可及……欺骗、欺骗!”科恩仰头大笑,脸上的表情变得阴森:“你们欠我的……你们欠我的!” 这笑声传遍总督府,前厅的维素·凯达只是侧着头听了听,转头继续着内政会议。 卡罗斯和岩石站在门外,两人大眼瞪小眼,根本不知怎么办才好。 笑够了之后,科恩低呼一声:“卡罗斯!” “到!” “叫十个魔法造诣最高的精灵魔法师来。”科恩下令:“另传召精灵族族长和长老,以最快的度赶来这里。” “是!”卡罗斯行礼的时候眼睛看着菲琳,希望这位夫人能阻止科恩的行为,但菲琳却没开口。 菲琳不是不想管,但怎么开这个口?再说了,还有更棘手的问题在后面。 不大一会,卡罗斯带着十个精灵魔法师来了。 “用魔法把菲谢特冰冻起来,”科恩指着菲谢特的身体说:“就像以前冰冻我一样。” 样子是卡罗斯事前交代过,魔法师们没有废话,围着菲谢特的身体就开始释放魔法。 “在精灵族长到来之前,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谁敢动菲谢特的身体……我绝不饶恕。”科恩拒绝了夫人的帮助,以自己的力量站了起来,艰难的走向门口:“卡罗斯,跟我来。” 着科恩行走的模样,岩石忍不住过去扶住他的手臂,这次科恩倒没拒绝。 “姐姐,怎么办?”凯丽担心的望着菲琳。 “就这样吧!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对自己的丈夫,菲琳同样感觉无可奈何:“在温丝丽的母亲来之前,大家不要再提这件事,父亲那里我会去说的。” “好吧!” 另一边的庭院中,卡罗斯的汗正从额头沁出。 因为科恩坐在他对面的一个石凳上,满是血丝的眼睛直直的瞪着他。 “长官,我是你的参谋官。”卡罗斯的喉头干咽了一下,困难的开了口:“这样的眼神,长官你是想吃了我吗?” “少来这套,”科恩冷冷的问:“我们还有多少部队?” “我们,我们今次的损失不大,”在科恩目光的逼迫下,卡罗斯无奈说了实话:“在短暂休整之后,大概还有十万人的部队可以运用。” “十万人吗?”科恩抬头,看了看天空:“应该够了。” “长官你想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当然是出击。”科恩淡淡的说:“一路打到圣都去。” “长官,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卡罗斯豁出去了:“长官你不是不知道我军物资匮乏,在这样的情况下出军是不可能的,还没看到圣都的边我们就会饿死!” “我是谁,你是谁,”科恩看着自己的参谋官说:“你在用什么语气跟我说话?” “那都无所谓了,现在我是一个理智的人,而长官你的脑袋却是在昏。”卡罗斯挺起胸膛说:“我认为,现在你不能对军队下达此命令。” “不能?这是我的军队。” “这军队是长官你一手建立的没错,但长官却不能让他们去做无谓的牺牲。”卡罗斯毫不退让:“一个指挥官,一个好的指挥官应该把军队带向胜利,而不是相反。” “真是变了,嘿嘿……”科恩的眼光让人胆寒:“什么都在变。” “没办法长官,我得忠于我的职责……你可以撤了我、杀了我,甚至吃了我都可以。”卡罗斯淡淡的说:“但你别想,你别想在这样的情况下动用军队去攻打叛军。” 科恩“哼”的一声,在岩石的帮助下站了起来。 “部队五天后返回黑暗城,你做为前线指挥官留在这里。”科恩冷着脸说:“通知黑暗城,准备召开各部族领会议。” “长官!”卡罗斯叫了出来:“你真想把部族也拉进这个漩涡吗?” “这与你无关。”科恩说:“如果不想背上骂名的话,就看好你的前线。” 第六章 维素.凯达静静的听完了卡罗斯的汇报,没有立刻说话。 “父亲,”菲琳不无担心的问:“我们该怎么办?” “就照科恩说的做。”新任国相站了起来,背起双手在房间里走了个来回:“虽然还没有举行登基大典,但现在的科恩已经是帝国实际上的皇帝了,在这件事情上我们不能违背他的意志。” “可是……长官的思维是处在混乱之中啊!” “你难道想闹开,让大家都知道这点吗?事实上,你就任前线指挥官这本身是个很好的决定。”维素看着卡罗斯和菲琳:“至于召集各族长参加的会议也是有必要的,我们需要在会上安排很多事。在各族领那里,我多少有些影响力,还能够让他们保持冷静。内政方面,菲琳你们几个人的身份已经改变,肩上的担子可是很重的。” “我明白的,”菲琳点了点头:“但不为菲谢特陛下举行葬礼,这怎么能行呢?” “对科恩来说,菲谢特陛下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事实上,我多少能猜到一些科恩现在的想法。”维素用缓慢的语气说:“我们是科恩的亲人和朋友,我们能包容科恩的行为,但我们却不能理解他……一直以来,理解他的只有菲谢特陛下而已。” “可是……” “如果承认菲谢特陛下死亡,这个世界上唯一理解自己的人都没有了……科恩心里就是这样想的吧!”维素接着说:“如果换了是我,这个结果我也不能接受,科恩只是更直接把自己的想法用行动表现出来而已,没人能够阻止他的……所以菲谢特陛下的事就由着科恩去,文官们那里我会去解释。” 既然维素都同意了,菲琳也只好接受这样的处理方法。 “那就这样决定了,”维素走到桌边拿起水杯:“作为斯比亚最重要的大臣,我们要完成的第一件事就是──悄悄阻止未来皇帝的出兵计划。” “真没想到,我们做的第一件事会是这种性质,棘手啊!”菲琳苦笑着说:“父亲,关于其它的文官……” “虽然文官的数量不多,但我们现在也只有三个行省,运转上不会出现问题,我们还能抽调人手去学院。”维素放下手中的杯子:“不管怎样都要先撑过这一段再说。卡罗斯,我们回黑暗之后这里的防务就交给你了。” “是!” 当夜,科恩把所有人赶出房门,一个人待在停放菲谢特身体的房间里。 明亮的光线中,菲谢特的身体包裹着一层层的寒气,以至于他脸上的微笑显得很模糊。科恩呆坐在一旁的地板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外面的人虽然担心,但也别无办法,菲琳悄声吩咐外面的守卫和魔法师,科恩再有任何异动,一定要立即阻止。迪尔轻轻推开门,悄悄把怀里的阿布放进去。 阿布摇摇晃晃的走到科恩脚边,乖巧的蹲下。一人一兽保持着同样的姿势,眼神直直的看着菲谢特。偌大的房间里,再没有其它东西,也再没有一丝声音。 “我的感受,”很久之后,科恩才在心里向阿布说:“你也了解到了……” “是的,主人。”这一瞬间,阿布变成了人形,两个科恩并肩而坐。 “你知道我的过去,”科恩的声音很低沉:“你能理解吗?” 阿布无奈的摇头:“不能,我的主人。” “他就能……”科恩举起手来指着菲谢特,手在颤抖:“尽管他不了解我的过去,但是他能理解我。我从来没有想到,失去他,我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 “主人,可您还有很多其它的朋友和亲人……”除了这句,阿布也找不出其它的话来安慰科恩。 “他们不同,”科恩露出一个枯涩的笑:“他们不同。” “朋友、家人,我似乎有很多,但有谁真正了解我?我在他们眼中,只是一个行为怪异的人,因为是朋友、因为是家人,所以才容忍我吧!”科恩轻声的述说着,声音越来越凄凉:“菲谢特,他是把我与这个世界联系起来的人……现在,这联系断了。我生存于世的意义在哪里?我是什么人?谁能证明我生存过?” “主人,或许你可以请那一位……就像你来时一样。” “棉花糖?我找过了,我甚至召唤出闪电打自己……”科恩摇了摇头:“可是我感觉不到她的存在,每次见她,事前总有一种很奇异、很强烈的感觉,但是这次没有。” “那,我们怎么办?”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科恩看着菲谢特:“我……我不知道我要干什么,我还能做点什么……我只能保存他的身体,期望他能像我一样醒过来……” 三天之后,精灵族长带着几位长老风尘仆仆的赶来,几位大精灵是在跟维素商谈过之后才去面见科恩的。 果然,科恩叫她们来的目的是保存菲谢特的身体。 精灵族长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在与族中长老商量之后,郑重的向科恩提出一个稳妥的方案──将菲谢特的身体运回黑暗后,以黑暗森林出产的魔晶矿石保存。 这是个非常复杂,而且代价极高的方案,几乎需要黑暗森林一年所产之全部冰属性魔晶矿石。 想都没想,科恩就同意了。 于是,在离新年还有二十天的时候,斯比亚帝国下任皇帝科恩,带着上任皇帝菲谢特陛下的身体回到了黑暗城。 对黑暗城而言,这的确是有史以来最黑暗、最悲伤的日子。 在返回黑暗城的当日下午,科恩就与各异族族长举行会议。当然,在某些人的多方斡旋之下,科恩的出兵计划在会上遭到了一致的、坚决的反对。 幸好会议内容连带科恩的出兵计划本身都是严格保密的,不然的话,那些刚刚表示效忠的文官恐怕会以“皇帝陛下是疯子”为借口而集体辞职吧! 之所以不能出兵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粮食缺乏,用来填饱肚子的粮食无法凭空变出来。加上逃难过来的难民在内,三个行省的人口加起来过早就过了千万大关……养活这些人已经成为一个非常沉重的负担。 上次出兵的时候,内政厅的官员们是在计算了每一粒粮食之后才凑齐了军粮的,现在再出兵的话只有吃人了。 “就算不出兵,军队的口粮从现在起也得减半。”作为市政监督的菲琳说话非常直接:“不这样的话,我们根本撑不到明年第一季收获。” 科恩问了一句:“凑足出兵所需的粮食要多久?” “需要两季收获,”菲琳回答:“没有天灾的话。” “也就是说,要等到明年的秋后才能出兵?” “是这样。” “知道了。” 出兵计划被搁置,科恩变得更加的沉默,在这之后他天都待在放置菲谢特身体的房间中,一天都没有说话。 在近百名大精灵的努力下,菲谢特.夏麦的身体被完好的封进魔晶矿石。 上万颗价值不菲的魔晶矿石融合成一块巨大的透明长方体,保护着这位年轻皇帝的身体。 面上凝结着微笑,闭着双眼的菲谢特如同在睡眠,一只小小的幻兽蜷曲在他胸前。 每一次,当岩石走进这房间的时候,都会现科恩缩在房间的一角,眼睛盯着散着寒气的魔晶矿,脸上流露出非常怪异的表情。虽然岩石说不清那是一种怎样的表情,但每在这个时候,他都无法正视科恩的脸。 对科恩来说,失去了最亲密的朋友,所有的语言都不能形容那种痛楚吧! 夫人们整日在房间外徘徊,所有的劝解都以失败告终,所有的朋友在科恩眼中形同陌生人,完全无视。 在科恩的母亲凯瑟翎.海格来了之后,这样的情况终于有了好转的迹象。 虽然还是那样麻木的表情,但科恩开始说话了,也会时不时下一些命令。在这之后,科恩再一次翻看的菲谢特的信,决定跟自己的未婚妻迪尔.梅林举行婚礼。 “现在不是应该先登基吗?”当时站在一旁的学院院长提夫.罗伦佐这样说:“陛下,不要做不合礼节的事。” “陛下!什么陛下!”科恩猛的站起来,右手就往腰上摸去:“你再叫一声看看!” “科恩,”凯瑟翎指着椅子:“坐下。” 虽然坐了下来,但科恩凶恶的眼神没有丝毫改变,而“死里逃生”的提夫.罗伦佐无所畏惧的眼光一直与科恩对视着,至少在表面上他的气势不亚于科恩。 “罗伦佐院长,请你原谅。”凯瑟翎有些无奈的说:“这孩子……” “那么,总得给个时间吧!”罗伦佐搜肠刮肚,总算找出了一个代替陛下的称呼:“长官?” “在打到圣都、杀掉鲁曼之前,我绝不登基。”科恩看了罗伦佐一眼:“我受够了,不要再逼我。” 菲琳拉住了还要反驳的院长,微笑着对科恩说:“我们会准备好的,夫君你打算什么时候举行婚礼?” “这是菲谢特交代我的事,尽快办!”科恩想了想:“明天。” “明天?”菲琳求助的眼光看向凯瑟翎:“会不会太快了?” “就明天吧!”凯瑟翎爱惜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该在的人都在这里,仪式应该不难办。” “还有,我不想在婚礼上看到任何祭司。”科恩补充说:“我与迪尔的夫妻关系记录在案就可以。” 当天晚上,克尽职守的罗伦佐和菲琳以筹备婚礼为由召集官员们开会。 先由菲琳说明了举行婚礼的原因,因为是菲谢特的命令,所以官员们没有异议。之后罗伦佐还专门对科恩.凯达的称谓做了说明。 “大家心里都明白,科恩.凯达已经是斯比亚帝国的十七任皇帝,目前皇帝陛下已经明了自己的使命,正在努力承担起自己的责任。”罗伦佐对官员们说:“但菲谢特陛下的死对科恩陛下造成了严重伤害,在科恩陛下的心中,这是一份难以割舍的感情。所以,科恩.凯达陛下声明,在消灭叛军、光复帝国之前,他不举行登基仪式,也不接受陛下这个称呼。” “这……这怎么能行?” “不使用陛下的称呼的话,会出现很多问题……怎么保证平叛的号召力?军队的凝聚力不会出问题吗?” 官员们表着自己的看法。 “就我个人而言,这是一件不怎么合乎礼节的事,但科恩陛下的伤痛我却能理解。换个角度来看,这不也证明我们的陛下是一个重感情的人吗?再说了,现在不举行登基仪式,那么科恩陛下还是神佑骑士,各种行动也方便点。”罗伦佐接着说:“至于对外、对军队,我们还是以陛下和皇帝称呼,但对陛下本人,现阶段一律称之为‘长官’。” “这样叫,真的没问题吗?”还是有官员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没问题,任何事情都要有适应的时间。”罗伦佐暗暗叹了口气:“科恩陛下跟有继承权的王子不一样,跟无耻叛乱的逆贼也不一样。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得到这个帝位,所以一时难以接受是可以被谅解的。” “如此说来,”一个官员若有所思:“虽然时常做出一些不被人理解的事,但我们的科恩陛下的确是一个本性善良的人啊……” “这个,你以后会知道的。”罗伦佐想起科恩要杀人的眼神,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散会吧!” 第二天,科恩.凯达与迪尔.梅林的婚礼在总督府举行。 可能是因为有母亲的安慰,科恩显得冷静了不少,他一早就换上了正式的礼服,还挤出时间跟各族的族长们碰了个面──让各族族长安心的是科恩没再提出兵的事,他关心的事物已经转到内政上了。 迪尔.梅林的父亲伊瓦.梅林男爵,对这位一直待在黑暗城的里瓦帝国贵族来说,今天将是神经遭受极大刺激的一天。 自从他“中了那个卑鄙的奸商的诡计”而来到了黑暗城之后,伊瓦.梅林男爵再没跟别的什么贵族玩过一次牌,在一班班护卫的严密“保护”下,他通常是吃着面包、喝着白水、自己跟自己玩。至于以前生活中必须的风流韵事,更是想都别想。 不得已,他只得一天五次照看自己住宅后花园里的花卉,使其成为黑暗城里最美丽的花园,他的花园里,每个季节都有不同的鲜花开放。 常常有各族的小女孩站在栅栏外出惊叹,每当这个时候,伊瓦男爵都会慷慨的送出花种,并指导栽种方法──不为别的,他只是想起了自己的女儿。 想想当初,他可是帝国里最擅长种植野外花草的人,就连皇帝陛下的御花园里都有一个角落专门栽种自己培育的野生花草……但在妻子去世之后,这一切也就过去了。 这天早上,一队护卫簇拥着几位文官来到他的住宅。男爵有些惊讶,因为在此之前,还没有一位官员来过这里。 “里瓦帝国男爵伊瓦.梅林,我奉命通知阁下。”在介绍过自己后,一位文官打开一个卷轴:“您的里瓦帝国贵族身份早于一年前就被里瓦帝国取消。” “大人,这事我已经知道了,”伊瓦.梅林不无尴尬的笑笑:“我已经没有再使用男爵的名号了,事实上我也不经常出门。” “那么,您的住宅要另行安排。” “请听我解释,”伊瓦.梅林说:“大人,这住宅是我自己的财产。” 官员的态度强硬:“我们是按照命令做事。” “那要我去哪里?”伊瓦.梅林回过头,非常不舍的看着花园里的花:“大人,我真舍不得我的花园。” “请你换换衣服,我们的时间比较紧,行李什么的有人为你收拾。” 伊瓦.梅林明白贵族阶层的规则,没有再多说什么,无奈的换过衣服后,他登上了门外的马车。 但官员吩咐车夫的一句话吓坏了他:“总督府后门。” 众所周知,现在黑暗行省的前景可不怎么乐观,伊瓦.梅林甚至想不通自己在黑暗政权眼中还能有什么利用价值,再说、再说那总督的名声可不怎么好。 在这样的情况下,伊瓦.梅林很自然的就想到自己的生命是不是要终结了。 奇怪的是,在这时候的伊瓦.梅林并不是很恐惧,汹涌在他心中的,只是一种对女儿深深的内疚感…… 才走下马车,一个仪态优雅的中年男子就迎了上来。 “伊瓦.梅林先生吗?”这位神情和蔼的男子自我介绍说:“我是斯比亚帝国国相,维素.凯达。” “是的,大人。”伊瓦.梅林手忙脚乱:“我、我……大人日安。” “这位是帝国皇家学院院长,提夫.罗伦佐。”维素又热情的介绍着身边的一位学者打扮的老人:“他有一份任命给你。” “国相大人,这到底是什么回事啊!我真不明白。”伊瓦.梅林的脑袋里满是疑惑,他知道,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好运气降临在任何人身上。 “你的感受我明白,但还是先听完这份命令好吗?”罗伦佐院长上前一步:“从某个角度来说,我们都是某人胡闹行为的间接受害者。” “好的,院长大人。” “斯比亚帝国内政厅任命书,黑暗行省居民伊瓦.梅林先生,精忠爱国,意志坚定,其家族对帝国贡献甚大,经国相大人提议,并报请科恩.凯达陛下恩准,现在决定授予伊瓦.梅林二等伯爵的贵族头衔。此令,斯比亚帝国内政厅。” “二等伯爵?”伊瓦.梅林查点没倒过去,声音高了不止一个调:“我?” “是的,就是你,”维素握住他的手:“恭喜阁下,你现在是二等伯爵了。” “能说明一下吗?”伊瓦伯爵再次要求:“如果国相大人不嫌麻烦的话。” “这样说吧!我有一个顽劣的儿子,他是现在的斯比亚皇帝。”维素小声说:“他今天举行婚礼。” “皇帝陛下的事,我也略微听说了,可这与我有关吗?” “恐怕是有关系,”维素的笑容中带着歉意:“因为皇帝陛下的新娘是你女儿,美丽而又聪明的迪尔.梅林小姐。” 伊瓦.梅林腿一软,身子倒在便道上。 稍事休息后,伊瓦.梅林被带到总督府前厅,虽然受封仪式比较简略,但还算很正式。戴上伯爵绶带的那一刻,伊瓦.梅林的脸色变得非常苍白。 “伯爵,一会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就把这当自己的家,不必拘束。关于你的职务、住所等等,在明天会有具体的安排。”仪式之后,维素国相还给他指定了新的近卫和贴身内侍:“今天我会非常忙,你先在花园中坐坐,各方面都会有人关照的。” “国相大人事务繁忙,不用招呼我。”伊瓦.梅林回答着,有些魂不守舍。 “照顾好伯爵。”维素对内侍交代几句后,匆忙离开。 伊瓦.梅林坐在花园中,听着刚分派给自己的内侍详细讲解总督府里的规矩,脸色已经缓和了不少,至少在目前,这些内侍和近卫对待他的态度还不错。 花园过道中,一个个内侍和传令官跑前面跑后,为了不影响其它人,在伊瓦.梅林的建议下,一行人坐到了一个相对比较安静的角落。 因为无事可做,伊瓦.梅林的注意力被花园中的草木吸引,一边站起身仔细辨别着花卉的种类,一边叹息着栽种方法的错误之处。 而在这个时候,忙碌的科恩刚刚结束跟几个下属的会面,正急匆匆的走过花园去前厅。 “那是……”伊瓦.梅林正好看到,大喊一声:“特纳!” 科恩很久没有使用这个化名,正确的说他只使用过一次,所以并没有立即反应过来,还在继续向前走。 伊瓦.梅林伯爵双眼喷射出愤怒的火焰,紧握着拳头,直接就从花丛中穿行过去。当然,在他距离科恩二十步左右的时候,已经被科恩的近卫按在地上──如果不是看到他身上的伯爵授带,这样冒失的行为已经要了伊瓦.梅林的小命。 “放开,”科恩停下了脚步,认出了他:“他没危险。” “你这卑鄙的小人!”近卫刚放开伊瓦.梅林,伯爵先生的身体就从地上“弹”了起来,嘴里不断咒骂着:“我把女儿嫁给你,是希望你给她幸福,不是让你把她转手他人!伯爵什么的我不稀罕,你还我女儿来!你这卑鄙的奸商,无耻之徒,我要掐断你的脖子!” 伊瓦.梅林一副要生吃人的样子,红着眼要扑上去“掐断”某人的脖子,科恩也不急于解释,实际上科恩一时想不到要怎么解释这件事。近卫队长岩石只好不断的移动着脚步,阻挡在科恩与伊瓦之间。 分派给伊瓦.梅林的近卫们急得额头冒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没有命令,他们不得上前。 “哟,这是怎么了?”一身宫廷礼服的凯瑟翎.海格出现在花园中:“科恩,你怎么得罪你的岳父大人了?” 伊瓦.梅林的动作在瞬间凝固,艰难的回转身,看到自己的女儿正挽着一位贵夫人的手臂走了过来。 “科恩,去处理你的事吧!”贵夫人微笑着走来:“伊瓦伯爵,孩子们年纪小,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你原谅啊!” “这个……这个……” “擦擦,”迪尔.梅林走上去,递过一张手帕,低声埋怨着:“你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哪!” 第七章 非常时期,婚礼的准备时间很短,但总算请到了所有应该请的客人。 当然,因为科恩陛下的坚持,祭司不在客人或见证人之列。但在每个神属联盟的城市里,光明神殿都是必须的设施,于是在当天,黑暗城里唯一一个光明神殿的大祭司写了份措辞强硬的文书送呈天堂岛光明神殿,对斯比亚帝国新任皇帝这种藐视神权的行为做了激烈的抨击。 举行婚礼──这就是斯比亚第十七代皇帝,科恩.凯达上台后干的第一件事。 叛军、其它行省总督势力、各国皇族、甚至是魔属联盟,他们隐藏在黑暗城的情报系统也在最短的时间把这个消息传递出去。 在婚礼议事开始之前,科恩.凯达的三位妻子为迪尔.梅林小姐举行了一个小小的欢迎会。 “顺便还有个小小的问题需要协商解决。”反正菲琳是这样说的。 在迪尔.梅林跟随科恩的母亲到达黑暗城之后,三位夫人(现在还不能称为皇妃)就跟迪尔.梅林小姐见过几次面,此后还在一个房间里办理公务,除了身份的差异之外,相处的倒也还融洽。 那么在今天,在迪尔.梅林即将成为科恩正式的妻子前,菲琳觉得有必要告诉迪尔一些事情。 三位夫人和一位准夫人围桌而坐,眼下的情形,这气氛多少有些尴尬。 “迪尔,请你相信,我们没有丝毫的恶意。”菲琳先开口:“只是在你成为科恩的妻子之前,有些事想让你知道,我想科恩还没机会向你说明。” “你请说,菲琳姐姐。”新娘打扮的迪尔显得很娴静。 “是这样,对一般人来说,科恩是个举止怪异的人。”说到自己的夫君,菲琳脸上的神情有点无可奈何:“但他是我们的夫君,我们都爱着这个男子,所以作为他的妻子,我们要比一般人承担更多的责任与义务。” “我明白。” “科恩曾经跟我说过,在举行婚礼之后,你正式的职务和我们一样,是帝国的市政监督。”菲琳说:“那么,你将主要管理商业,以前在万普展的私人流通体系依然归你管理。” “关于这方面,夫君上次也跟我说了。” “但谁也没想到事情会生这么大的变化,”菲琳苦笑着:“科恩近来的情绪很不稳定,我们还好点,但真怕你会不习惯。” “那么,以前也曾生过这样的事吗?”迪尔轻声问。 “我们,我们是和科恩一起长大的,”凯丽接过话:“在成为科恩的妻子之前,我们三个都是他的朋友。” “我知道了,”迪尔点着头:“科恩也对我说过。” “凯丽这话没有其它意思。”温丝丽急忙解释:“只是相对于其它人,我们对科恩的性格更了解一些,承受能力也更强一点。” “是这样,”菲琳说:“科恩身上的缺点不少,作为他的妻子,我们一直在努力的帮助他往正确的方向。也许在外人看来,我们的决定或行为有些难以理解,但我希望你能理解我们。” “我想问……”迪尔低着头:“你们都爱他吗?” “是,”菲琳点着头回答:“这是肯定的。” “那么,我想我能理解你们。”迪尔抬起头,平静的注视着菲琳:“三位姐姐跟科恩十多年的感情是深厚而真挚的,我跟科恩两年的感情也同样是深厚而真挚的。对我而言,科恩是我唯一倾心的男子,在爱他的基础上,我愿意为他付出。” “这样是最好的结果,”菲琳握住迪尔的手,柔声说:“那么,让我来告诉你,我们跟科恩的秘密……” 然后,门外的百合就听到迪尔出声声惊讶的低呼,阿布在一旁蹦来蹦去,甩头摇尾玩得十分开心。 中午的时候,婚礼正式开始。 因为刚刚组建的内政体系还没来得及放薪金,国相大人事前就一再申明不收贺礼,所以官员们大都以贺词代替。 其中又以皇家学院院长、帝**纪总监提夫.罗伦佐的贺词最有特色,长达十五页的贺词在第二页就变成了奏报公文,在第九页后又变成了批评文书…… 此贺词也成为唯一一份被内政厅抄录副本保存的皇帝婚礼贺词。 以此为开端,皇帝的婚礼充满了“务实”的气氛,各位官员和异族领们手拿酒杯,三三两两的商量着政务,秘书们把书桌搬到花园里,书写着长官刚刚下达的政令。军官聚在花园的角落,折树枝在地上画着地图,对比敌我双方优劣,互相询问军粮的解决方法…… 最符合婚礼气氛的,还是美丽的新娘。 在某一天,成为心爱的人的新娘,这应该是每个女孩最绮丽的梦想,迪尔.梅林小姐当然也不会例外。 作为万普最大的走私商人,迪尔.梅林小姐为自己准备了最合乎身份的婚纱,戴着母亲留给她的那套饰,挽着已经“浪子回头”的父亲的手臂,缓缓步入总督府前厅──俏丽的容貌,高雅的仪态,一出现就征服了前厅所有的客人。 身穿礼服的科恩走过去,迎接自己的新娘,但在这时候,又生了第二件让以后的民众津津乐道的事──新娘的父亲,新进伯爵伊瓦.梅林死不放手不说,还用一种奇怪的、彷佛包含着恨意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女婿。 至于事情接下来的展有各种说法,有的郎硬掰开了岳父的手,有的娘踩了父亲的脚……反正伊瓦.梅林伯爵没能阻止婚礼的进程。 没有祭司,就由官衔最高的国相和斯比亚帝国学院总导师共同主持,他们同声宣布科恩.凯达与迪尔.梅林成为夫妻,此合法夫妻关系立即被帝国内政厅书记官记录在案,标示着迪尔.梅林自此成帝国皇帝的四位妻子之一。 接着,就是新郎吻新娘。 稍后,国相还宣布原黑暗行省的三位市政监督升职为帝国内政监督,同时,迪尔.梅林也成为了第四位帝国内政监督。四位内政监督地位崇高,除了辅助国相管理政务,还肩着负监督内政厅的职责。 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客人们在议事之后继续商量政务,连换过衣服出来的新郎新娘也加入了这个行列──在这个婚礼上,到天黑为止,帝国内政厅一共出了二十七项政令,军部向军队下达二十五次命令,其余做出的决定、取得的共识更是不计其数。 总而言之,这是个奇特的婚礼。 在婚礼举行的同时,通往黑暗城的几条道路上都有马队急驰而来。他们分别是已经升任帝国总参谋官的卡罗斯少将、帝国第二军团指挥官海尔特准将、还有帝国第三军团指挥官莫亚准将。 总参谋官每经过一道关卡,都会道相同的命令:接报,有奸细冒充科恩.凯达陛下,自黑暗城偷走极为重要的文件,实时起,关卡封闭,如果有人自称是科恩.凯达陛下,立即擒拿。活捉,绝对要活捉! 至于海尔特准将和莫亚准将,也向路过的关卡下达了内容差不多的命令。 这三个人本身就绝顶的聪明,而且他们跟科恩.凯达在一起的时间最长,近几年来几乎是形影不离,只有他们现了问题,而身处黑暗城的人们──比如科恩的父母和他的四个夫人反而没察觉到。 黑暗城总督府里,为婚礼而来的客人们逐渐散去。科恩到父母的房间道了晚安之后,准备回新房休息。在路过花园的时候,科恩还跟菲琳谈了话,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正常。 新房里,魔法灯放射出柔和的灯光,再次换过衣服的迪尔.梅林正等待着夫君。 敲过门后,科恩.凯达走进房间,并回头吩咐岩石等护卫早点回去休息,并表明自己明天还要去军营视察。 乖巧的百合为新婚夫妻准备好一切,抱着阿布就要离开。 “百合,把阿布留在这,我很久没跟阿布玩了。”科恩接着阿布:“你也很累了,回房休息去吧!” “是的,少爷。”百合还是用老称呼,这也是科恩一再坚持的。 迪尔笑笑,走上去帮着科恩脱下外衣。 “菲琳他们跟你说了吗?”科恩随意的问着:“我很惊讶,她们允许我进你的房间。” 迪尔微红着脸,小声回答:“菲琳说,你和她们的约定不涉及我。” “原来今天的四夫人会议就是说这个。”科恩少见的笑笑:“我白担心了。” “科恩,大家都在为你担心,你可一定要振作起来啊!”迪尔轻声说:“为了你,我们都很努力呢!” “我知道……”科恩点点头,抱过迪尔:“让我看看我的新娘。” 四目相对,迪尔的双颊羞得通红,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 “迪尔,我想告诉你,我非常的爱你。”科恩用手抚摩着迪尔的脸:“你能成为我的妻子,我觉得自己非常幸福。” “我……我也是一样。”迪尔回答着,她听到了自己激烈的心跳声。 “我常常管不住自己,还会常常做些傻事。”科恩在迪尔耳边低声说:“就算是那样,你也会原谅我吧?” “我……我原谅你。” “谢谢你,我亲爱的妻子。” 但是,接下来的却不是深情的热吻。 科恩把左手食指点在迪尔的额头上,一脸严肃的咏唱出一段咒语。 察觉到不对的迪尔只来得及睁开眼睛,但整个身体已经被魔法禁锢,不但动不了,连声音都无法出。 迪尔的眼中流露出疑惑。 科恩把迪尔抱到床上,从怀里掏出几封信。 “迪尔,你听好。”科恩把信一封封的放到迪尔身边:“这一封是给父亲的,这一封是给母亲的,还有给菲琳她们的;给内政厅的命令和给军部的命令在这个信封里,最后一封是给总参谋官的。” 说完,科恩站起来脱下身上的衣服,穿起一套不知道从哪拿来的侍卫服。 “阿布,去那边变身,换上这身衣服。” 当阿布变身,两个科恩同时站在房间里时,迪尔的眼中已经是泪光莹莹。 “阿布,我走之后,迪尔就是你的主人,所有的事情都要听迪尔的。”科恩把黑色盔甲的胸甲套在阿布胸前:“在官员们面前,你就是我,明白了吗?” “是的,主人。” “现在,送我出去。” 走到门边的科恩迟疑了一下,又回身走到迪尔床前。 “这是给你的,”科恩亲吻了迪尔:“丈夫的亲吻。” 迪尔的泪水涌出了眼眶。 因为有了上次的意外,所以总督府的守备相当严密,黑暗城里的守备力量也加倍。但在阿布变身的“科恩陛下”叫过一名当值军官,命令这名军官把一名“身负秘密任务”的侍卫送出黑暗城的时候,当然就不成问题了。 这名侍卫取了马匹,在手持科恩的亲笔通行信的军官护送下,一路出了黑暗城的城门。 城外的田野一片黑暗,科恩避开了商路,顺着一条乡间小道绕过了出黑暗城的第一个关口──这小道上也有士兵把守,但科恩有通行信笺,一切不成问题。 但在一个小小的隘口上,科恩遇到了真正的问题。 一个魁梧的身影占据着道路,周围还有更多的人影,看来他们在这里等了很久。 科恩慢慢的拍马上前,心里想着对策。 魁梧的身影也向前两步。 “长官,你来得有点晚。”一个低沉、坚毅的声音说:“我们已经等了好一阵了。” “嗯,不是让你回房间休息吗?”科恩说:“岩石,你带着近卫队跑这来干吗?” “长官在哪里,近卫队就在哪里。”岩石又上前一步:“在我们死光之前,近卫队不会让长官面对危险。” “这样说来,你们只是要陪我一起,而不是要把我弄回黑暗城吗?”岩石的话科恩有点意外:“是这样吗?” “我们不是内政厅的人,我们也不属于军队,我们只是长官的近卫队。”岩石再次强调自己的话:“你是我们的长官,长官在哪里,我们就在哪里。” “既然如此,”科恩笑笑:“我们一起出!” “是的,长官!”岩石一个立正,向科恩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转身命令:“牵马,准备出。” 岩石骑上他那匹特别“健壮”的花马,跟科恩肩并肩的缓慢前进。 科恩问:“你带了多少人来。” “六个近卫小队,几乎是所有的精英。”岩石回答说:“因为长官你说明天要去军营,所以我们就以提前勘察路线的借口出来的。” “怎么猜到我的想法的?”科恩又问。 “每一个有血性的男人都会这么做,”岩石回答说:“不难猜。” 科恩默念几声“有血性的男人”,没有再开口说话。 “目标边界。”出了隘口,科恩吩咐岩石:“要快!” 当东方的天空有淡淡的白色出现时,苦命赶了好几天远路的总参谋官驻马黑暗城城门下。一脸的疲惫、满腔的焦急,让这位一向沉稳的军官变得非常急噪,差点就给了开城门手脚不利索的小兵一马鞭。 但卡罗斯终究是卡罗斯,虽然心急如焚,他进城之后仍然没有声张,连进总督府也是走后门。 在这个时候,偏偏就有人敢无视他的军衔和职务阻拦了他,而且还是个女人。 这个女人,当然就是新任总督府内廷主管,露西小姐。 这个“脸上永远都带着浅浅的笑、但永远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女子,带着四个侍女,就是不让卡罗斯进入科恩.凯达休息的院子。 “这里不是军营,也不是内政厅,这里是陛下的内院。”露西轻声细语的说:“请军官先生体谅陛下连日的辛劳,让他睡到天亮。” “紧急军务。”嘴唇干裂的卡罗斯这样说。 “请找国相大人。”露西小姐说:“除了陛下的父母,以及陛下的四位妻子,谁都不能在这个时候进入。” “科恩长官,晚上没出去吧!” “不能告诉你。” “我……饶不了你。”卡罗斯有生以来第一次威胁别人,而且在此同时挥舞拳头:“你的行为不能原谅!” 然后,卡罗斯一阵风似的跑步去了国相大人居住的院落。 当维素国相带着卡罗斯再次回到这个院门时,露西小姐又把帝国第二军团和第三军团两位准将指挥官挡在了院门外。 不过这一次,卡罗斯少将顿时对这位看起来比较娇弱的小姐有了新的认识──海尔特准将的配刀就架在露西白嫩的脖子上,即便是一位坚定的军人,也很少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脸色如常。 维素国相走进科恩的房间,不一会就被身着便装的“科恩”和迪尔.梅林送了出来。 站在院门外的三位将军同时呼出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维素国相看着三个人,一副又好气又好笑的模样。 “你们三个啊!我要怎么说你们才好?”国相挨个数落着三位军官:“什么时候能不这么冒失?如果是你们进去,还不知道会被科恩修理成什么样子。皇帝陛下的新婚之夜,你们都不肯老实点?” “是,是我们的错。”三人异口同声的道歉,特别是卡罗斯,他总觉得露西总管的眼光有些难以面对。 “前线没事吧?”维素国相教训完了三个人,随口问了一句。 “短期之内,叛军难以组织起成规模的进攻。”卡罗斯马上回答:“他们新近惨败,至少需要一个半月的时间。” “这样就好,正好我也有事情找你们,路上辛苦了,还没吃早饭吧?”维素国相手一招:“走,去我那坐坐,科恩在中午的时候会接见你们的。” 三个人乖乖的跟在国相后面。 国相大人背着手走着,几封信被他捏在手里。 第八章 国相大人的房间里坐满了人,包括了四位帝国内政监督,总参谋官、两位军团长、国相夫妇,人人都是满脸的焦虑。 阿布变身的科恩非常委屈的坐在旁边,好像才被人教训过的样子。 维素.凯达冲阿布一点头∶「说吧!」 「是。」阿布抬起头∶「以下是主人的话。」 房间的人惊诧的看著阿布。 「各位,我要出去一趟。」阿布的嘴里说著科恩要他转达的话,连脸上的表情都惟妙惟肖∶「我不在乎别人怎麽看我。他们说我不负责任也好、冲动也罢,我无法奢望你们所有人的原谅。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我无法承受我能力之外的东西,面对目前的困境,我也不能改变什麽┅┅如果我还有其他一点点的办法,我都不想离开你们,离开我的家人和朋友。」 「因为我的原因,菲谢特死了┅┅」阿布低沉的声音里带著歉意∶「这些天来,我已经想了很多,但我没想到什麽好办法,他是我的兄弟,没了他我不知道该怎麽做┅┅眼下部队无法进攻,我也不能为了我的复仇计划而把其他无辜的人牵连进来,我会以我自己的方式为我的兄弟报仇。」 「对我来说,菲谢特所代表的,不只是一个朋友、一个陛下那麽简单。没有他,我做的很多事都没有意义,我们连梦想都是连成一体的。」 「而现在,就算我拥有世间一切又如何?我的喜怒哀愁没有人分享,成功失败都已经不重要了┅┅」 「当然,我有家人,我还有朋友,但因为种种原因,你们还不能真正的理解我。能理解我的,也就是一个菲谢特而已。」 「这次出去,我不知道我要做些什麽,我从未这样迷惑,我不知道自己在追求什麽,我也没有目的┅┅或者这又是一件傻事,但这就是我,科恩.凯达┅┅原谅我,各位,感激你们一直以来对我的容忍和谦让┅┅」 房间里的人低著头,细细体味著这些话,科恩转达的话很不理智,但也不无道理。 「我看,维素大叔。」很久之後,莫亚军团长才抬头说∶「我们还是继续找吧!」 「难啊!」国相摇摇头∶「走之前他连替身都准备好了,再说以他的头脑,能让我们找著吗?就算我们找著了,他在达到自己的目的之前是不会回来的。」 「可是父亲,他这样出去非常危险啊!」迪尔.梅林急切的说∶「他、他只有一个人。」 「我查过了,他应该和自己的近卫队在一起。」卡罗斯说∶「岩石这人,平时看还比较稳健,怎麽会跟著他一起昏头!」 「现在说什麽都没用。」维素国相说∶「想想有什麽办法可以补救。」 「当务之急是不能让别人知道他出去了,要让所有人都以为他还在黑暗城里主事。」卡罗斯回答说∶「我会立刻向天照下达命令,要他注意叛军势力内的反常事件。」 「同时应该向玛法下令,让他在叛军势力地区散布流言,扰乱视听。」菲琳补充说∶「让这即将生的一切看起来都像事前谋划好的一样,让叛军不至於想到他身上去。」 「还有今天下午的会议。」温丝丽不无担忧的看了阿布一眼∶「陛下必须出面。」 「我想没问题吧!」国相也转头看了看阿布∶「毕竟连我们都瞒过了,是吗,科恩?」 阿布的人格来自科恩,面对连科恩都敬畏的父亲,聪明的阿连头都不敢抬。 「科恩。」维素走到阿布身边,摸著阿布的头∶「要打起精神来,完成你的使命。」 「嗯。」 「在其他人面前,可不能流露出这样腼腆的表情哦!」维素轻声的吩咐著∶「要像科恩那样,天地都无所畏惧。你做得越好,他就越安全。」 「是的,父、父亲!」 「现在回房去,仔细看看他留给你的信。」国相说∶「下午的会议要精神一点!」 「知道了。」 著「科恩」离去,凯瑟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没有人比母亲更担心儿子。 维素温柔的看著自己的妻子,安慰著说∶「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 「也许是我们没有顾及到他的感受。」凯瑟翎低声说∶「一直以来,他都表现得那麽坚强,谁知道这次会这样┅┅作为他的母亲,我都不知道他什麽时候变了。」 「不管怎麽都好,凯瑟翎你要明白,科恩已经不是小时候的科恩了。」维素坐下来∶「他长大了,心境也有了改变,与父母生疏一些也很正常。」 「你们谈,我出去走走。」 「也好。」维素点头说∶「我们还得等一阵才能把事情安排完。」 在凯瑟翎离开之後,维素从兜里拿出科恩留下的信笺。 「现在你们听到的,将是帝国现阶段最机密的事。」维素用少见的严肃语气说∶「从现在起,我希望你们能认识到,你们不但是科恩的朋友、更是帝国最重要的大臣。这两个身份之中,尤以帝国大臣的身份为重!」 「是。」众人齐声答应。 「皇帝陛下有两份规划书,分别是内政与军事的展计划,其中详细规划了从现在到明年秋後这段时间里所有的展目标。」维素扬了扬手里的信∶「我已经粗略看过,要想完成这两份计划书有相当难度,当然,在大家的努力之下也不是没有可能。」 「到底是什麽样的计划?」心急的海尔特问。 「海尔特准将,陛下特别命令,鉴於你的冲动性格,不能让你看到此计划的全文。」维素看著这个已经声名在外的将领∶「你得到的唯一命令是∶听从总参谋长卡罗斯的命令,如不服从,总参谋官有权撤消你的职务。」 「我┅┅」就算是海尔特,也不敢在维素面前翻天∶「我接受命令。」 「三位军事将领从即日起回前线,稳守边界,最重要是确保黑暗行省、暗月行省不受攻击。」维素接著安排∶「前线指挥由总参谋官卡罗斯负责,第二军团、第三军团交由总参谋官指挥;第一军团拱卫黑暗行省,作为总预备队。」 「是!」 「至於暗月行省方面的防务,还有马丁将军负责,你们不用担心。」维素补充著∶「面对叛军主力,你们三位的职责不轻啊!」 「维素大叔放心。」一直没说话的莫亚说∶「我不会让一个叛军踏上黑暗行省的土地。」 「我那边也是一样。」海尔特看了卡罗斯一眼∶「如果有一个叛军士兵冲过了我的防线,都算是我失职!」 「有斗志当然是好事,但还得多加小心,我们再也输不起了┅┅好,拿著科恩给你们的信回去吧!」维素说∶「军粮方面,我们会想尽一切办法解决。下午的内政厅会议你们三位就不用参加了,休息休息,明天直接回前线。」 「是!」 三个将军出了门,房间里就剩下科恩的妻子了。 「父亲,科恩做了这样一个计划出来。」菲琳开口问∶「是不是就说明,他要到明年秋收才会回来?」 「不会那麽久吧?」凯丽被姐姐的话吓坏了。 「他什麽时候回来,又有谁会知道?除了菲谢特之外,谁又知道科恩心里在想些什麽?」维素叹口气∶「不管是谁,反正跟科恩拉上了关系,他这一生就别想平平淡淡的过┅┅从他一落地算起,我和凯瑟翎担惊受怕都习惯了。反倒是奶们,又要辛苦了。」 「说起来,做科恩的妻子真的很不容易呢!」温丝丽握住迪尔的手∶「还撑得住吗?」 「我没事。」迪尔强忍著说∶「只是没想到,这事来得这麽快。」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凯丽在一边恨恨的说∶「有时候真想就这样撒手,再也不管他了。」 「这是内政安排。」听完了儿媳们的抱怨,维素晃晃手里的信∶「此外下午的会议很重要,我们有很多政令需要通过。此外,粮食,粮食是最头疼的一个问题。」 「是呢!」菲琳点著头说∶「粮食啊┅┅」 正在这时,伊瓦.梅林伯爵也在自己的临时住宅中接受了第一份命令。这份命令是帝国内政厅下达的,命令伊瓦.梅林伯爵立即到内政厅某部报到,担任一名不是很重要的副职。 著经由国相签的命令,还有四位内政监督的签名,伊瓦.梅林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他没想到,自己这一副老骨头居然还会有进入仕途的机会。 早年间,在妻子还没有过世的时候,伊瓦.梅林伯爵也不过是个里瓦帝国的贵族农场主而已,在里瓦帝国,这样的农场主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伊瓦伯爵当时唯一对皇室承担的义务,就是负责洛uy尽了世间美味的皇室成员,提供野外生长的粗粮等等。 与其他帝国皇室比较,里瓦帝国的皇室对「吃」这一方面的兴趣相当浓厚,每一天、每一餐都要求菜式独特,此外还很注重口味的搭配。对於吃惯了油腻的皇室成员来说,以清谈的粗粮为原料做成的点心是相当合乎心意的。 起来是简单的粗粮,但因为是给皇室成员享用的,所以必须得经过特殊的栽种与加工才可以。每一种献给皇室的「粗粮」,从选种开始一直到收获储藏,通常都有几十上百道工序。而野生的作物又那麽多,掌握起来相当耗费时间,所以除了对野生作物的认识之外,伊瓦伯爵别的什麽本事都没有。 在以前,这也是伊瓦伯爵不帮助女儿经商的一个藉口。 想起来,当初的迪尔.梅林小姐在山穷水尽的时候选择种果树,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呢! 侍服侍伯爵换好了官服,并送上一个包装精美的木盒。伊瓦打开一看,原来是那根陪伴了自己几十年,顶端镶著一颗宝石的手杖。 「这是陛下叫人送来的。」内侍特别说明。 伯爵不置可否,事实上在他心里,仍然对这个女婿有不满┅┅但还是接过了手杖,有什麽办法呢? 近派来保护伯爵的侍卫已经准备好出了,伊瓦伯爵进入马车坐定,在出的那一刻,他心中又对这件事有些抗拒,但在这抗拒中又夹杂著许些期盼,还有那麽一点对「未来」的彷惶与担忧┅┅ 而在眼下,又有哪个官员心中不是这样复杂的想法呢?既期盼著自己能在这乱世中做点什麽事,可又对未来充满了彷惶┅┅怀著这样矛盾的心理,官员们的马车聚集到了总督府前的广场上。 在众官员落座之後,一身盔甲的科恩.凯达就带著国相跟四位内政监督走进会场。对於科恩的打扮,官员们早就见怪不怪了┅┅这算是科恩最正常的装束了。 得出来,科恩的情绪不怎麽高,他先是奈著性子说了会议的开场白,然後就把主持会议的责任交给了国相。 需要解决的事情一一被摆上桌面,各部司的头头们纷纷言,幕僚跟内政监督也会插话,难题逐渐被解决──除了那个谁都不愿提起的问题之外。 「今天的议题进行的很顺利。」维素国相微笑著站起来∶「接下来,就是目前行省最为紧要的难题,粮食!」 「大家知道,因为事前对几个行省的总人口估计不足,又因为大批难民进入,最後还有战争的破坏,我们的粮食供给很成问题。」维素国相拿起一份公文∶「至於粮食缺到什麽程度,我想大家还没有明确的概念。那麽我现在就告诉大家,到明年第一季收获之前,行省领民将有两个月的缺粮期,如果不管,这两个月会饿死相当多的人。」 「是的,我们已经仔细清算了手里的馀粮,军队那边也减半供应。」菲琳接著说∶「但还是填不上这个缺口。」 有官员站起来问∶「是否能通过境外运输粮食进来?」 「没有可能的,我们需要的粮食数量庞大,而叛军方面又对我方进行了封锁。」菲琳回答∶「我们已经给其他神属国去了信,但还没有得到他们的回覆。个人看法,他们不会卖给我们粮食。」 「通过其他商业途径呢?」有人问∶「万普方面是不是能想想办法?」 「事实上,万普咱ub此前就一直在囤积粮食。」第一次以内政监督身份出席会议的迪尔.梅林回答著∶「能抓到手里的粮食一粒也没拉下,这些已经算在存粮里了。」 「看来,大面积的饥荒是避免不了了┅┅」官员里,有人出这样的叹息。 「现在的这种情况,我们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吧!」维素也拿不出什麽好办法∶「先,要对领民们说明情况,让他们做好口粮的安排,从现在就注意节省,或者搭配其他能吃的食物,尽量熬过这段时间。」 「靠近海岸的地区,可以大量捕鱼。」一个水族官员站起来∶「我们有船队,能解决一些。」 「虽然靠捕鱼能解决一些,但却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一个官员说∶「想想前两年行省刚建立的时候,难民们挖野菜的情景┅┅」 到野菜,一直坐在官员中间没有言的伊瓦.梅林伯爵抬起了头,眼中放射出惊喜的目光──但随即又低下了头。 可维素.凯达是什麽人,会场上总共几十号官员,又有哪个人的一举一动能逃出他的目光之外? 「伊瓦.梅林伯爵,这是你第一次参加会议,可能还不熟悉会议规则。」维素马上就点了伊瓦伯爵的名∶「我们的会议上言不受限制,你有什麽建议吗?随便说不要紧的。」 「我、我┅┅国相大人好。」虽然做了这麽久的贵族,但却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伊瓦.梅林伯爵手心里全是汗。 他竭力保持著「一个优雅贵族」所应具备的气质,可惜事与愿违∶「我想说,我懂得一点野生作物的培育方法┅┅」 这时,坐在前面的内政监督迪尔.梅林夫人盯著自己的父亲,眼中满是鼓励。 被女儿用这样的眼光看著,伊瓦伯爵的心里止不住的一阵激动,当即就豁出去了。 「国相大人,其实下官懂得的不是一点。」伊瓦伯爵提起手杖就向前走,洪亮的声音回荡在大厅里∶「事实上说到种野果,在神属联盟里,我伊瓦.梅林认了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这一句话让大厅里的官员们好半天没反应过来,连维素都被他弄了个措手不及。 「我,伊瓦.梅林。」伯爵走到墙边,转身面对著众官员∶「我就是那个里瓦帝国里最会种田的贵族,并因此被无数人耻笑的『泥腿子伊瓦』!」 在官员们大眼瞪小眼的时候,提夫.罗伦佐站起来,走到伊瓦伯爵身边。 「如果你真是『泥腿子伊瓦』的话┅┅」罗伦佐院长看著伊瓦伯爵,神情非常严肃∶「那将是我斯比亚帝国的幸运!」 「这又不是什麽好名声,冒充的是傻瓜。」伊瓦伯爵苦笑著说∶「虽然早已经不种东西了,但喜欢到野外乱窜的毛病始终没改掉。」 罗伦佐院长对国相点点头。 「拿地图来。」维素国相马上就来了精神∶「最大的那幅,直接铺地上!」 图占据了大厅三分之一的地面,所有人不得不站起来,围在地图边听伊瓦伯爵的话。 「先,我们来看万普周围。」伊瓦伯爵接过一根长长的棍子指在地图上∶「根据我多年外出所见,万普周围生成著数十种可以果腹的野外作物。因为现在是冬季,那我们再除去季节的限制,就剩下七种。」 「那不是有很多选择吗?」一个官员惊喜的问。 「错,因为要养活这麽多人,所以眼下适合的只有一种。」伊瓦伯爵解释说∶「野生木薯。」 「那东西能吃吗?谁都知道这东西有毒。」有官员说∶「连动物都不吃野生木薯啊!」 「没问题,通过特殊的手法加工後的木薯就可以吃,虽然味道会很差、又粗糙、但还吃不死人。」伊瓦伯爵笑了笑∶「它满足了我们所有的条件,能在冬季快生长、容易存活、而且不必为种子担心。」 「为什麽不必担心种子?」 「野生木薯的枝条、根部都可以做为种子栽种。」伊瓦伯爵比画著∶「一块木薯根可以砍成十几块,枝条也是一样,插进泥土就能活。在以往,这种作物会侵占农田,被农夫当做有害的东西清除掉,我也是在一个极其偶然的机会现它可以食用的。」 「可是,这东西真的能吃吗?」还是有官员疑惑的问。 「当然,如果不经过提取的话是不能吃的,还要与其他东西混合才可以。」伊瓦伯爵卖了个关子∶「如果有谁敢生吃的话┅┅下场会非常凄惨。」 「产量呢?」维素问了最重要的问题∶「生长周期?」 「产量非常高,种下去二十天之後开始结果,不断的结。这时候可以视大小有选择的收。」伊瓦伯爵解释说∶「占地少,可以密集栽种┅┅到我们预定缺粮的时候,我们可以收获两次。」 「有什麽负面作用?」 「加工麻烦,而且储存期不能过十天。」伊瓦伯爵苦笑著说∶「也就是说,成熟了就得赶快吃。」 思索再三,维素国相终於下定了决心。 「好吧!伊瓦伯爵你计算一下,需要多大面积的土地,需要多少人手跟经费。」维素握著伊瓦伯爵的手∶「内政厅立即调拨给你。」 「土地需要重新划定,因为野生木薯对其他农作物来说是有害的,人手方面也不会需要太多。」伊瓦伯爵想了想∶「难点在於,野生木薯成熟後要集中加工,还需要制造大量特别的工具。」 「这些都没问题,缺什麽你就说话。」 「伊瓦伯爵,这件事关系重大,希望你能带给我们好消息。」罗伦佐院长握住了伯爵的另一只手∶「尽量运用你的知识,你可以拯救无数的民众。」 从没被托付如此重要的使命,伊瓦伯爵不好意思的笑笑,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女婿。 在这个时候,科恩是唯一一个还坐在椅子上的人,他先是静静的看著自己的岳父,然後嘴角一翘,向大家露出了一个非常邪恶的微笑┅┅ 除了几个跟科恩关系亲密的人之外,大厅里所有的人都被科恩的微笑吓到了。 第九章 斯比亚帝国,圣都,皇宫。 自从上次兵败回到圣都後,鲁曼就急不可待的住进了皇宫,而且还在自己所控制的所有地区布命令,宣称帝国原皇室──夏麦家族的最後一名成员,已经被凯达家族叛军害死,自己临危受命,是斯比亚帝国之合法皇帝。 鲁曼紧接著布第二个公告,决定在新年之後、一月十日左右举行登基典礼。 除了凯达家族控制的三个行省,还有那个被双方放弃的行省,各行省总督都收到了鲁曼的亲笔文书。在文书里,鲁曼用极亲热的语气跟这些总督们说明,以往的一切已成过去,他愿意放下所有分歧,与各位总督共同开创斯比亚帝国光辉的未来。 这些行省总督的官爵都有上升,鲁曼赏赐的财物更是丰富。同时,各地神殿也在不遗馀力的鼓吹著鲁曼的「正统」地位,再加上有其他神属国在外交上先承认其地位┅┅行省总督们终於一致的、彻底的倒向了鲁曼一方。 斯比亚帝国一十八个行省,聚阶ub鲁曼旗帜之下的就有十四个。 拥护鲁曼登基的请愿公文上,十四位总督都签上了他们的大名,并盖上了各自的家族徽章,把自己整个家族的身家姓命都押在了鲁曼身上。从今往後,鲁曼好,就是他们好;鲁曼倒霉,就等於是他们倒霉! 当手拿著这份有十四位总督联名的请愿书时,鲁曼仰天大笑。 虽然上一仗打败了,但自己却掌握了所有持观望态度的总督,这仗打得不冤枉。虽然二十来万军队退回圣都的时候只剩下不到两万,可这些军队不是他鲁曼的,他用不著心疼。更别说这场战争耗尽了凯达家所有的粮食储备┅┅ 鲁曼打算等到年後,到第一季收成之前再对凯达家用兵,到那个时候,凯达家的军队里已经没几个人了吧! 作为一股地方势力,凯达家已经完了。 而鲁曼这方呢!虽然一直在凯达家族手上吃败仗,可根基倒是越来越稳固。自己的嫡系军队也没有多大损失,等登基大典一过,鲁曼「陛下」就可以带著自己的亲信军队一举扫平凯达家族,树立自己万世之功勋! 想到这里,站在皇宫大殿里的鲁曼好一阵心旷神怡,身体止不住的微微颤。 近被鲁曼封为文官之的丞相进入大殿,他很年轻,面目俊俏,就如同鲁曼当年初涉政坛的时候。他和一大批孤儿在十几年前就被鲁曼秘密培养,他又是其中最出色的一位,也是最受重视的一位。甚至在鲁曼没有叛乱以前,这位年轻人就在为他管理封地和财产了。 「陛下,各位总督又来信了。」 「哦!」已经穿上皇家礼服的鲁曼转过身,轻声问∶「这次他们又说些什麽?」 「这个,从信上看,总督们的心态都比较复杂。」新任丞相说∶「有的总督强烈要求参加陛下的登基仪式,有的总督就还有些犹豫。」 鲁曼淡淡一笑∶「都是哪些人呢?」 「想来参加仪式的总督,差不多都是以前支援陛下的。」丞相回答∶「新近归附陛下的总督们就有些担忧。」 「知道了,这些新近归附的家伙是怕我把他们召来圣都吊死吧!」鲁曼想了想∶「其实这也不难解决。」 「请陛下明示。」 「传令下去,鉴於整个帝国刚从混乱中脱身出来,百业待新、民心不稳,各行省总督的事务又繁忙。」鲁曼摇晃著自己手里的酒杯∶「现决定,皇帝举行登基仪式事时,各行省总督可自行决定是否亲自参加。不能亲自赶来的就从家族里派代表来,并提前知会礼仪大臣准备。」 「陛下这样处理是非常宽容的。」新任丞相回答说∶「但是臣下担心,陛下的宽容会不会让某些总督误解?从而产生轻视陛下的心理?」 「在现在这个时候对我产生轻视心理?呵呵,你担心过头了。」鲁曼走到大殿的王座前,久久凝视这帝国最高权利的象徵∶「谁敢轻视掌握全国五分之四国土、又得神殿和各国支援的我?」 「那,陛下您这样做是否有其他的意思?」 「我这样做只想人心归附而已,帝国动乱已久,民心思定啊!」鲁曼微闭上眼睛,缓缓的在王座上坐下∶「虽然坐上这个位置,我就是帝国皇帝,我就掌握著帝国上下所有人的生死┅┅要想帝国国运昌隆,必须掌握民心。」 「虽然科恩.凯达名声败坏,但凯达家毕竟是世代忠勇的名门,从身份上比较,神殿出身的我以前只是一介寒民。所以,在帝国贵族中能有多少人对我有好感?」 「陛下不可妄自菲薄。」丞相急忙劝解∶「陛下为民众而登帝位,大家都是衷心拥戴的!」 「民众是愚昧的,贵族是势利的,实际上,如果能招降凯达家族,他们倒是我的一大助力┅┅维素.凯达为官几十年,与他交好的贵族大有人在。」鲁曼叹了口气∶「这些总督,有的是被我们用金钱收买,有的是看到凯达家族大势已去而不得不归附我。其实他们的内心呢!我想有一部分贵族还是希望凯达家翻身的吧?」 「所以对待这些人,还得用怀柔手段才可以。我们可以用军队夺取并保护皇权,但是不能靠著军队治理一个帝国,做一个暴君,绝对会被人推翻的。」 「陛下说的是。」 「对了,各行省恢复得怎麽样了。」鲁曼问∶「民众稳定下来没有?」 「这是我们目前遇到的一大难题,陛下你知道,前段时间实在是太乱了。」新任丞相回答∶「除了圣都之外,其他地方的治安还没有完全恢复,盗匪依旧猖獗。」 「传令下去,不管想什麽办法都要先把民心稳住。抽调军队围剿盗匪时要严防军队扰民或者军匪勾结。」鲁曼稍微考虑了一下∶「即刻为缺粮的行省调拨粮食,海路、商路要争取早日开通,所需要的款项会尽快由财政大臣那里调拨。」 「是的陛下。」 「此外,我们的官员在年後就会有大的调动。」鲁曼补充说∶「在新年期间,你可要辛苦一点,和**官一起把官员监督的事务做好。官员的薪俸已经提高了整整两倍,我们绝不能允许再出现诸如贪污之类的事情生了。」 丞相面露难色∶「这个,会有很大的难度呢!」 「当然有难度,我提拔的人我清楚。」鲁曼走上去拍拍丞相的肩∶「之所以让你们这批人提前上任,就是要你们帮我治理好这个国家。以前那些官员只能在乱世中利用一下,实在难堪重任。」 「是。」 「这个新年是他们最後的机会,我会再下拨一批赏金,如果他们得了我这笔钱还要乱来的话,也怪不得我鲁曼心狠手辣了。」 「是的陛下。」 「传我命令,圣都每户居民给五枚银币。」最後,鲁曼还笑著吩咐∶「让大家好好的、热热闹闹的度过这个新年!」 「是!」 等众人散去,鲁曼却陷入沉思之中,他在揣测,揣测他的对手这时在做什麽。 他绝对想不到,他的对手、维素.凯达这时还在野外查看开荒的进度呢! 因为野生木薯是一种特殊的植物,要和一般的农作物分开栽种;又因为指望这东西填肚子的人实在太多,所以黑暗行省及两个周边行省,动员了一切可以动员的人力┅┅开荒! 留守黑暗的部队派出几个团的步兵,进入野外深山采集木薯为种,运输木薯的马车在商路上穿流不息。伊瓦.梅林伯爵先开了一大块荒地出来,让学院里上千名学员就地学习栽种以及保养技术。 因为木薯的果实不能保存,所以需要就地加工成食物,所以在每一座城镇里,都在修建处理果实和加工食品的巨大作坊┅┅成熟多少就得吃多少,所以并不需要仓库储存。 为了肚子,全民热火朝天的种木薯。 每一个城镇都根据自身的居民数量计算出开荒面积,那些人口少点的城镇还好说,但那些人多而又没多少荒地可开的地方就麻烦了。於是那些一直在科恩教导下成长起来的地方官把心一横,嘴里咒骂著下达了一些匪夷所思的命令┅┅ 於是,商路两边种上了、城墙内外种上了、屋前屋後种上了、私家花园种上了、军营训练场种上了,甚至还有地方命令居民搬出自己家的浴盆、脸盆┅┅ 黑暗、暗月、丽桑三行省,完全变成了野生木薯的海洋。 当然,这件异常而又声势浩大的「木薯种植运动」立即就被鲁曼的情报系统传到了圣都,鲁曼非常吃惊,还洛u驯1开了一次专门会议。 几袋木薯被飞马运来,洛u尝漱f人。 不管是管理内政的大臣,还是主管军事的将军,全部的人无一缺席。几十双眼睛、上百道目光死死的盯在大殿中央的一盘野生木薯上。 这野生的东西真能改变帝国的命运吗? 「关於这木薯,你们有什麽想法?」鲁曼不停的用手指揉著沉的脑袋∶「野生木薯的果实真的不能吃吗?」 「陛下,野生木薯肯定不能吃的!有毒。」有人大声回答∶「连野兽都不吃。」 「不能吃、不能吃。」鲁曼捏紧了拳头∶「那为什麽连叛军大本营,黑暗行省总督府的花园里都种满了这个东西!谁来告诉我是为什麽!」 「陛下┅┅这东西也许有其他什麽用途┅┅或者这是野生木薯的变种┅┅」 「换了你是叛军领,你眼下会解决什麽问题?黑暗、暗月、丽桑三个行省,领民过千万,上千万人要饿肚子!」鲁曼冷笑著训斥∶「此时,作为叛军领的你,会放著上千万人的肚子不管,还有闲心去种植这种『也许有其他用途』的木薯?」 「陛下,如果这东西能吃的话,我们的情况就不妙了。」一个将军站出来说∶「那我们就得提前进攻。」 「提前进攻不可行。」一个文官反对∶「我们的准备根本就不足,部队所需给养还未向前线起运。在这样的情况下,怎麽保证战斗的胜利?如果这东西真的可以作为食物,我们就需要一次定胜负!」 为了这盘小小的、毫不起眼的野生木薯,文武官员分成两派激烈的争吵。 在争吵声中,鲁曼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如果让凯达家找到了替代的粮食,那麽他们就能向鲁曼起反攻,鲁曼心里比谁都明白,自己的军队无论如何都不能跟经历过神魔大战,并得胜而归的凯达家军队相提并论。 也许就因为这个小小的木薯,鲁曼花二十年时间构建的王国会被人颠覆┅┅ 「不要吵了。」鲁曼站了起来∶「先,要弄清楚这东西是否可以食用。」 「已经在查了。」有文官回答∶「我们让圣都学院全体学生和导师都去了图书馆翻查典籍,此外还在查问岁数大点、农耕知识丰富的老农┅┅」 「我怎麽会那麽蠢,我怎麽会跟提夫.罗伦佐反目成仇┅┅」鲁曼嘴里轻声唠叨著,拿起一个木薯果实仔细端详。 这时,年轻的新任丞相上前几步,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陛下不要担心,我认为这是凯达家的一个狠毒计谋。」 「啊?」鲁曼抬起头,看著这个自己从小培养的年轻人∶「有什麽依据?」 「凯达家缺粮,千万人口缺粮,这个缺口大得几乎没有可能填补,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当然知道自己粮尽之日,就是我军杀到之时。」丞相也拿起一个木薯∶「而他们在这个时候大规模的种植这东西,就是想让我们认为他们找到了粮食,从而引我军匆忙出击,在他们粮尽之前就开始攻击┅┅」 群臣哗然,当然,这个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嗯,在我军攻击的时候,他们就出奇兵夺取我军军粮於战场後方?」一个将军自问自答∶「以科恩.凯达的用兵风格来看,这样的计谋极有可能实现。」 「所以,能不能吃就是整件事的关键!」鲁曼明白过来,大声下令∶「学院那边继续查,去把监狱的死囚全部提出来给我吃木薯!」 「陛下恕罪。」管理圣都监狱的官员吓得混身抖∶「死囚们在圣都动乱那天就放出去了┅┅」 「反正得有人来吃,找不到人就是你。」鲁曼冷冷的看著他和治安官∶「你们是想让我来吃吗?」 「不┅┅」治安官脑子转得快,立即就回答∶「请陛下给我半个钟头,我立即带人来吃。」 「嗯,这还像话。」鲁曼点点头∶「人越多越好,就在皇宫前的广场上吃。告诉皇宫里的厨师,要用尽各种烹饪方法来做木薯,特别的手法也可以。」 「是!」 心有馀悸的治安官带著卫队冲向城门,把住城门後,只要出入的人是外地口音,不分青红皂白就抓起来。 在半个钟头之内,终於带了一百多个体格健壮的平民到皇宫广场上。 皇宫广场周围被士兵围了起来,戒备森严,大批抱著野生木薯的宫廷内侍进进出出,近百位皇家厨师聚在一起,商量著这东西到底要怎麽做才能好吃┅┅但跟做其他菜之前的准备工作不同,他们没胆量去尝上一口。 抓来的人坐在广场地上,每人身边还站个神情凶悍的士兵,这些可怜的外地人一个个被吓得面色苍白。 坐在皇宫门外的鲁曼陛下也是面色苍白,两旁的文武官员同样紧张得要死┅┅野生木薯能不能吃、应该怎麽吃、这可关系到「帝国」的存亡啊! 「陛下,准备好了。」皇宫总管跑来报告∶「共计一百四十人,每二十人分为一队,分别试吃以不同方式烹饪的木薯。然後再由见识广博的神殿祭司分辨。」 「嗯,开始!」 「陛下有令,上菜!」 皇宫厨房处好一阵热闹,端盘抱碟的内侍川流不休。 「皇室正餐菜式、鲍汁香脂酒闷对虾──不对,木薯汁香脂酒闷对虾二十份!」 「皇室正餐菜式、蟹里藏珠──蟹里藏木薯二十份!」 「皇室正餐菜式、沧海月明鲜贝汤──不对,沧海月明木薯汤二十份!」 「皇室正餐菜式、极品红酒烧肉──啊啊!极品红酒木薯烧肉二十份!」 「皇室正餐菜式、清蒸冰玉十鲜杂拌──什麽?是清蒸冰玉十一鲜?好吧!清蒸冰玉十一鲜杂拌二十份!」 随著这声音,一盘盘、一碟碟的菜式被端到广场上,这些菜式作工精细,色、香、味、形、意无一不具备,如果不是因为木薯的原因,这些平民一辈子不要说吃,看都别想看到。 鲁曼陛下把头一点,治安官一声大喊∶「吃!」 在士兵淫威逼迫下,这一百多人的「试吃军团」就开始大吃特吃起来,试图反抗是根本没用的┅┅会被人硬灌。 从中午吃到下午,这一百多人除了肚子吃得滚圆之外,其他什麽毛病都没有,看得一干大臣和鲁曼陛下眉头紧锁。 「没有什麽不良的反应?」到晚间时分,鲁曼陛下这样问神殿祭司∶「有出现中毒吗?」1 「到目前为止,还没出现这样的情况。」神殿祭司回答∶「但也有很多含毒的植物,吃下去之後不会立即作。」 「谢谢大祭司大人。」鲁曼陛下转身命令∶「继续给他们吃,晚饭、宵夜、早饭┅┅吃到他们中毒或者吃不下为止。」 「是!」 「学院那边呢!是不是还在继续查阅?」 「是的陛下,他们一直在查阅。」 鲁曼转过身,看著身後的大臣们,心情郁闷之极。 次日早上,一夜未阖眼的鲁曼陛下得到最新消息──广场上的人还是没有中毒现象。他终於受不了,掏出一把镶满宝石的匕,从一个木薯果实上切下一片来。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凯达家居然找到了粮食,野生木薯的变种┅┅」鲁曼陛下这样唠叨著,一边把这片木薯丢进嘴里,用力嚼了起来∶「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就在这时,新任皇家学院院长怀抱著一本古籍,眉飞色舞的一路向鲁曼陛下的寝宫飞奔而来。 「鲁曼陛下,陛下,我们查到啦。」院长喊出的每一个字里都洋溢著由衷的欢喜∶「野生木薯是有毒的──也没有无毒的变种!」 「陛下万幸,帝国万幸啊┅┅」院长冲到门边呆住。 「咚」的一声,鲁曼手里那切掉一片的木薯掉在地板上。 「我、我、」鲁曼陛下站立不稳,整个人摇摇欲坠∶「我已经吃了┅┅」 当日,黑暗行省总督府。 维素.凯达国相、提夫.罗伦佐院长,还有几位内政监督,也笑咪咪的围著在花园中吃著木薯制作的食品。 「伊瓦伯爵,你还说这个难吃。」凯丽吃了一口立即就喊∶「可这是多好吃的点心啊!」 「呵呵,这怎麽一样呢!夫人们吃的这种可是我按照皇室标准制作的。」伊瓦伯爵笑著回答∶「如果是民众吃的,就不会是这样了,只要是过滤了後的都不能浪费。那样的话,吃起来会非常粗糙,而且很涩。」 「是这样啊!」维素.凯达国相笑著问∶「如果是生吃或者是吃了不经过处理的呢?会有什麽後果?」 「啊┅┅那可是干傻事呢!」伊瓦伯爵把玩著自己的手杖说∶「根据身体强壮程度,轻者会上吐下泻三到五天外加卧床不起半个月。如果吃了煮过的,作时间延後一天,如果是吃生的┅┅立即作。」 「原来。」迪尔.梅林看著父亲∶「我那次生日你生病不起,就是因为这个?」 「哈哈。」伊瓦伯爵打著哈哈∶「过去的事、过去的事了┅┅」 第十章 因为生吃了一片木薯,圣都的鲁曼陛下开始了整日以厕所为家,与心爱的马桶相依相伴的生活。 不过他心里倒是很高兴,他认为自己至少看破了凯达家的阴谋──好狠毒的凯达家族、好狠毒的阴谋啊! 在轻松愉快的心情支援下,鲁曼陛下坚持着处理政务,努力尽着自己身为皇帝的义务。 调拨登基典礼所需款项,准备登基典礼所需物品,拟订登基典礼观礼客人名单,紧急赶制皇家礼服、仪仗、皇族徽章,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邀请光明神殿红衣祭司前来主持登基典礼…… 在鲁曼陛下的催促下,圣都神殿向天堂岛神殿派出了特使。 然而,这位怀揣着三份烫金请柬的特使却没能进入天堂岛神殿的大门,门上的白衣祭司告诉他:“等着,三位大人正在参加会议。” 这倒不是假话,三位红衣祭司正等着参加一个非常重要的会议,而主持这个会议的,就是光明神族公主──夏洛特·克纳赫大人。 三月的期限已经到了,斯比亚帝国正统皇族死了个精光,帝国混乱得一塌糊涂,现在还有两个派系自称自己是正统皇帝……光明神殿的祭司们是干什么吃的? 光明神族再也不能容忍,夏洛特·克纳赫公主大人在这天早上就传令过来,三位红衣祭司早早的打开了内廷花园中的魔法阵,和分别来自七个神属国的皇室代表提心吊胆的等待着。 而光明圣山宫殿里的夏洛特·克纳赫公主却不急于去主持这个会议,她好整以暇的完成了一瓶插花,亲自捧着来到的长公主的宫殿里,放到她的姐姐、丽瑞塔·克纳赫公主的书桌上。 妹妹委婉的道歉方式并没有得到姐姐热切的回应,长公主态度恬淡的叫侍女拿过椅子,客气的请妹妹坐下来,两位神族公主在庭院中看似随意的交谈着。 “姐姐,等会在神殿有个会议。”夏洛特公主小心翼翼的征询姐姐的意见:“是关于斯比亚帝国现状的,那里现在一团乱,不管又不行。姐姐你有什么看法吗?” “斯比亚,不是一直有神殿在操纵吗?”丽瑞塔公主看了一眼妹妹:“你还在担心些什么呢?” “事情的展……有些让人始料不及。”说出这句话可不容易,对夏洛特公主而言这几乎是认输:“争斗的双方还是没有分出高下来。” 丽瑞塔公主站起来:“你的意思呢?你认为应该是谁取胜?或者说,你希望是谁取胜?” “父神说过了。”夏洛特公主的眼睛追随着姐姐缓缓走动的身影:“我们不应该把注意力放到这些事情上,谁胜谁败都不重要,重要是对我们有利的结局。” 听了这句话,丽瑞塔公主转过身来,轻轻叹了口气。 “姐姐……”夏洛特公主对姐姐的神态有些迷惑。 “晚了点,你来得晚了点。”丽瑞塔公主看着自己的妹妹:“父神对你说这些话的时候,斯比亚帝国的皇帝菲谢特·夏麦死了没有?” 夏洛特公主摇了摇头。 “而现在,菲谢特·夏麦死了,你认为科恩·凯达会恨谁呢?”长公主又重新坐回椅子上:“人是很奇怪的生物,他们有时会因为一个朋友得到无比巨大的动力,也会为了一个朋友做出无比巨大的牺牲。科恩·凯达不是个笨蛋,你以为他只会恨恨神殿就算了?” “那……我们现在可以怎么做?” “两个办法。”丽瑞塔公主看着妹妹:“你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希望这两个办法可以补救时局。” “什么办法?” “动用神将,制造神罚,立即杀死科恩·凯达及其所属人类,将此势力消灭在襁褓之中。”丽瑞塔公主眉头一挑:“如果你想过得安稳,这智的办法。” “这……这要杀上千万的人,但这也不是问题。”夏洛特公主说:“问题的关键在于,父神不同意杀科恩·凯达。” “想想也是,这办法虽然好用但事后却非常麻烦。”丽瑞塔公主又叹口气:“那就用第二个办法好了,从此刻起,你就秉公决断一切事务。” “秉公决断?” “是的,秉公决断,要绝对的公正……不是还有会议吗,你快去吧!”长公主点点头,“记得,要常来这里坐坐。” 走在台阶上,夏洛特公主一直在想着姐姐的话,思考着在目前的情况下,怎么才能做到绝对的公正。 通过魔法阵,夏洛特公主和战神一起来到神殿内廷花园。看着眼前跪伏一地的人类,公主大人多少有些烦。 “起来吧!”夏洛特公主甚至不想走进房间:“站在这里说几句就好。” “是的,大人,一切都听大人的。”衣冠楚楚的红衣总祭陪着笑脸。 “你为什么还在这里?”夏洛特公主淡淡的说:“难道你认为,你还有资格做光明神殿的最高祭司?” “大、大人……”红衣总祭虽然有点不明白,但反应倒是很快,立即又跪在地上:“大人宽恕!” “三个月的期限是你亲口说出来的。”夏洛特公主的语气很平淡,但在总祭听来却像是震耳欲聋的雷声:“现在时间到了,斯比亚帝国的事怎么样了呢?” “大人、大人!”总祭急中生智:“因为斯比亚帝国的情况又生了变化……” 站在夏洛特公主身后的战神冷冷一笑。 “这世界上的事,哪一天又不生变化?”战神上前一步:“魔殿金袍左祭因为欺骗魔族公主而自裁的事,你们都知道吧!你还有什么辩解的?如果有正当的理由,这里的人都可以为你辩解。” 战神这样的态度,夏洛特公主并未加以阻止。总祭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身体软成一团,手脚更是抽搐个不停。 左祭和右祭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同时又在暗自庆幸着……倒霉的不是自己。 七位神属国皇室代表站在祭司后面,冷眼看着这一幕。这些人都是官场打滚多年的老手,知道神族公主一出现就打压总祭是给自己的暗示,同时也表明神族风向的转变……现在,总祭的命运有人关心才是件怪事。 “来人,把前任总祭带下去。”夏洛特公主想了想:“先关押起来,日后再决定怎么处置。” 瞬间,总祭的名称前就被加上了“前任”两字,被两个俊美的白袍祭司拖死狗一样拖了下去。 夏洛特公主又看看左祭和右祭,吓得两位平日作威作福的祭司腿肚子软。 照理说,应该把左祭和右祭一起关押,可夏洛特公主仔细考虑,还是决定暂时留下这两个人。当然,这并非意味着夏洛特公主原谅了他们──在事实清楚之后,神殿的责任还需要有人来承担,在那时追究这两人的责任,新任的红衣祭司就能干干净净的上台。 “你们两位,暂时管理神殿日常事务。”夏洛特公主做出了决定:“至于斯比亚帝国的事你们就不用过问了。” “是的,大人。”两位祭司这才回了魂,以为自己过了这一关,却不知自己终究是要倒霉的。 “那么,各国皇室代表。”夏洛特公主看着代表们:“关于目前的局势,你们有什么看法?” 几位代表互相看看,谁也不想先开口。 “班塞帝国代表,斯比亚帝国动乱时的物资,很大部分是你国输送进去的。”夏洛特公主问:“你怎么解释?” “请大人明鉴。”班塞帝国代表回答:“在此之前,我们并不能直接从神族得到指引。我国陛下谨守神谕,听从光明神殿红衣祭司的调遣。红衣祭司下令调拨物资,我国陛下当然就调拨了……” “这解释也算说得过去。”夏洛特公主又看着坦西帝国的代表:“斯比亚帝国内的乱兵,几乎有一半以上是来自坦西帝国,这又是怎么回事?” “回禀吾神。”精明的坦西帝国代表回答说:“那是因为红衣祭司的命令,他们命令我国陛下解散五个军团,然后让这些士兵以雇佣军身份进入斯比亚帝国……他们说,这是伟大神族的意愿,我国陛下还保留着当时的信笺,可以随时查验。” “是这样……”夏洛特公主点点头,又望向两位红衣祭司:“是谁的主意?” “回、回大人。”左祭又被吓得魂飞魄散:“是总祭、是前任总祭一手包办,我们毫不知情。” 夏洛特公主想起姐姐的告戒,在花园中随意走了几步。 “左祭、右祭。” “在!” “收回在斯比亚帝国内所有神殿的力量,光明骑士团查了那么久还是徒劳无功,就不要再丢脸了。”夏洛特公主安排着:“各地光明神殿守稳立场,不要再鼓吹哪方是正统。这两方谁对谁错,我自有打算。” “是的,大人!” “各国代表立即回国,告诉你们的皇帝,即日起,不得再有一粒粮食、一车物资运入斯比亚帝国……各国派遣的雇佣军也全部撤回。” “是的,大人。” “先这样。”夏洛特公主转过身:“我会向斯比亚帝国派出特使去了解情况。” “恭送大人。”地下又跪了一地的人。 这个会议虽然简短,但带给各国皇室代表的震撼却是强烈的……光明神殿高层将有大变动,各国神殿高层当然也会跟着变动,这会严重影响一个国家的政局。 相比之下,这个会议对斯比亚帝国局势的影响,他们就不那么关心了。 但是……他们不关心,有人关心。 万里之外,魔属联盟,布卢克帝国,都福克斯堡。 因为路途遥远,来自斯比亚的资讯要送到斯维斯·赫本伯爵手上得花费很多时间。在光明神殿举行特别会议的当天,有关他的夙敌──科恩·凯达大种野生木薯的情报才刚刚送到。 斯维斯·赫本伯爵看完情报,二话不说就走进书房,低着头仔细看着地毯……书房的地毯就是一幅巨大的斯比亚帝国全境地图。 因为是自己的夙敌,所以斯维斯·赫本并不希望科恩·凯达现在倒下,这个导致元帅自杀的敌人应该败在自己的手上……应该一次又一次的败在自己的手上才对。 所以,当听说夙敌缺粮时,他几乎想给这家伙送粮食过去。 但这有难度。 而现在,科恩·凯达却在大种野生木薯……这是为什么?难道这就是他找的替代食物吗? “来人。”斯维斯伯爵吩咐:“去弄几马车木薯回来,请皇家学院院长今晚到我家做客……再通知管家,去市场上买三十个体格健壮的奴隶回来。” 当天中午,斯维斯·赫本伯爵府的后花园就上演了一出前些天圣都皇宫广场上的闹剧,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规模略有不同。 在最后一刻,斯维斯·赫本伯爵看着手里的野生木薯,却没有像某人一样把它放到嘴里。 在他脸上,出现了一丝微笑。 黑暗传说──杀戮之魔 逐渐的,帝国动乱的局面有了平复的迹象,各方的军队也都不再频繁调动。因为各种不为人知的原因,对立的双方守着一条地图上看不见的分界线沉默着。 动乱、兵变、杀戮……这一切在世人眼中的天大灾难,却丝毫都不能阻挡岁月的脚步。悠悠的时光依旧缓慢的、坚决的向前流淌着……终于,在整个比斯大陆迎新的钟声里,新年来临了。 康森行省,府康森城。 康森行省的地理位置处在圣都与黑暗行省之间,当然,作为圣都的一个重要军事屏障,这个行省并不在前线。 康森行省的地位这么重要,总督也自然是鲁曼陛下的亲信。在圣都叛乱前、甚至是在科恩·凯达涉政之前,这位总督就是鲁曼陛下的马前卒,他一直坚定的效忠着鲁曼。 与这位总督同一时期效忠鲁曼,并拥有同等地位的总督还有三位,分别是白霜行省、佛露行省、基泰行省的总督。 在新年到来之际,这四位总督得到的封赏不可谓不多。一辆接一辆的马车从圣都带来陛下的关爱,那上面满载着华丽的布匹、灿烂的金币、诱人的美酒…… “哎呀……夫君你看。”翻看这礼物,一脸欣喜的总督夫人对总督说:“左相这次的礼物可真是丰富……” “是陛下,陛下。”总督大人走过去:“说了多少次,以后再叫错会被礼仪大臣怪罪的。” “记得了。”总督夫人抱歉的笑笑:“新年舞会等一下就要开始,城里的贵族们都会来,我得去准备一下。” “准备得好一些,让各位贵族看看咱们陛下的气派。”总督大人叮嘱着夫人:“对了,举行舞会的时候,说不定还有圣都的特使来,这点也要准备到。我们要对特使回礼,私人礼物。” “圣都的特使?礼物不是都赏赐过了吗?” “礼物是礼物。”总督大人说着话,还得意的摸摸自己的胡子:“你以为在这个承前启后的新年期间,你夫君的爵位就不能再有所变动?” “啊!这样说的话,过了今晚我就是一等伯爵夫人了?”总督夫人双手捧心,激动得脸上一片绯红:“我的夫君……我、我要换衣服去了!” 春风得意的总督大人又关照了两个儿子换上正式的礼服,这才和夫人来到大厅门边,准备接待前来参加舞会的客人们。 做为一直坚定支援陛下的官员,总督大人的待遇自然就高过那些动乱以来就在鲁曼陛下与凯达家族之间摇摆不定的官员……在今晚,这一切的付出都会得到回报。 一辆辆装饰豪华的马车停到了门外,参加舞会的贵族们仪态万千的步入大厅,以最和蔼的态度跟总督夫妇寒暄着。 总督夫妇热情的接待着客人们,这也是鲁曼陛下在新年期间交待下的任务之一──在这个新年期间,要友好的对待贵族们,要让他们看到鲁曼陛下的诚意,消除他们心中对鲁曼陛下的戒心,从而达到稳定、巩固后方的目的。 新年一过,鲁曼陛下就会登基,到那时大局已定,凯达家就翻不了身了。 第一支舞曲缓缓的响了起来,舞池里都是双双对对的身影。 “夫君,我有点紧张。”总督夫人把头放在丈夫的胸口:“想想看,你又要被授勋了……” “不用紧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家族,为了我们的孩子。”总督安慰着夫人:“事实上,拥护鲁曼陛下这本身就是个不错的主意,而我们又成功了。有什么事情比得上为儿子们留下一份产业和功勋重要?” “可是……” “没事的,每一个家族都得找靠山,这没什么好奇怪,很多人投靠陛下,我们只不过更早一点……心里也不必觉得亏欠了谁。”总督轻声说:“历史是人书写的,我们会做得更好。” 舞曲终结,侍者大声喊着:“请总督大人致新年贺辞!” 在众人热切的目光注视下,满面红光的总督大人走上了礼台…… 康森城外,商路旁。 一个黑影登上了小山坡,远远的注视着这个没有被战火波及的城市。夜风吹拂,衣角翻动,黑影静静的站立着……城市中那些五颜六色,为新年而点燃的灯火一丝不漏的倒映在他眼里。 “长官,准备好了。”一个出奇高大的身躯走来,站在黑影身后说。 “岩石。”黑影抬起拿着剑的手:“你见过这柄剑吗?” “没有。” “这剑是黑铁的,矮人族铸剑大师亲手打造,非常珍贵。是我去精灵族学习魔法时带给菲谢特的礼物。”黑影抚摩着剑鞘,缓缓的说:“但在那个时候,菲谢特还是王子,他不能接受大臣的礼物,所以就一直放在我这……一直没能送给他,再也没有机会送给他。” “……”岩石沉默着。 “今晚就用这柄剑好了,装进木盒。”黑影把剑交到岩石手上:“我们出。” “是!” 没过多久,几辆满载的马车在一队骑士的护卫下,顺着商路慢慢的驶向关闭了的城门,逐渐的,他们进入了城墙上魔法灯光照射的范围。 “城下马队,停止前进!”城墙上当值的军官大声令:“什么人,竟敢夜闯城门?” “来自圣都,陛下的特使。”一名武士上前答话:“当值守卫立即下来查验关文,误了时间你担当不起!” “是!请大人稍候,我们马上就来。”当值的军官立即安排人手下去查验,并吩咐副官回报总督大人,圣都的特使来了。 一队士兵顺着软梯下来,带队的军官详细查验了特使的关文,对城墙上打出没问题的手势。 康森城正门门楼下,那两扇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守卫的士兵在军官的带领下排在通道两边,列队迎接高贵的特使。 特使下了马,一边跟军官们闲聊,一边催促马车快些进城。 看得出来,马车上的东西非常沉重,压得车轴“吱吱”乱响。 “特使大人。”军官递过水袋,讨好的说:“马车上的东西真沉,定很辛苦吧?” “还好,每段路上都有军队的护送。”特使微微一笑:“再加上进了城,我这心也就放下了……要知道,就是把我拆开来卖了,也陪不起这一马车的东西。” “进了城就安全了,特使大人放心好了……” 正在军官说着句话的时候,正在进门的一辆马车从车底出一声巨响──车轴断裂,当场趴下! 稍微愣了一下,特使嘴里出愤怒的咒骂,扔了水袋,冲上去一顿皮鞭把车夫打得满地乱滚……当值军官连忙上去劝住。 “你这该死的,这是陛下对总督的赏赐……”特使红着眼,手上的皮鞭指着缩在墙角的车夫:“老爷我的前程会断送在你这笨蛋手里!” “大人,大人消消气……”军官陪着笑脸:“意外、意外而已啊!我们把马车上的东西搬进去不就好了?” “怎么搬啊!”特使大人几乎要哭出来:“这都是魔法师施加了魔法的,必须要有总督大人的魔法宝石才能打开,不然的话,整车宝物都会炸掉……” “那……总不能让总督大人来这里打开吧!” 正在城门处吵闹不休的时候,总督大人的副手已经带着侍卫飞马来迎。问明情况,精明的总督副官立即找出了事情的解决办法。 “这样,你先保护好这辆马车,不要随便移动,我随后就拿宝石来。”副官吩咐了当值军官,又转头对特使说:“大人,我们先去总督府,大家都在等着呢!” “那好吧!只有辛苦大人了。”特使感激的握住副官的手,再次叮嘱军官:“一定要看好啊!” 当值军官把胸一挺,把这活揽了下来。但在特使离去之后,他才觉得这事非常麻烦──你坏在哪里不好?可这辆马车正好瘫在城门正中,这下城门可就关不上了。 军官想了想,叫来三个百人队,分别把住城里城外两个方向,把这辆马车围了个水泄不通……心想这下总安全了吧! ※※※ 总督府,从正门到大厅,处处张灯结彩,喜庆的气氛洋溢在每一个角落。 “圣都特使到……” “圣都特使到……” 精神饱满的侍者们高声通报着,年轻的特使在厅门脱了外套,面带着微笑,在副官陪同下迈着自信的步伐走进大厅。 “好年轻的特使啊!”参加舞会的客人们出这样的惊叹。 “你不知道,鲁曼陛下手下有一大批年轻的文官和将领。”有人这样解释:“都是些很有本事的才俊。” 特使的眼光在大厅里一扫,随即确定了举办舞会的主人──盛装含笑的总督夫妇。 “康森行省总督大人?”特使走过去,点头致意:“皇令在身,不得不夜里来访,打扰了!” “特使太客气了。”总督大人笑着上前一步:“既然是皇命,又何来打扰的说法?” “总督大人客气。”特使从怀里拿出一个密封的卷轴:“我们开始吧!大人。” 总督大人验证了密封的完整,退后一步,然后单膝跪地,大厅里的所有男性也跟着跪下,贵族在前面,军官在后面,平民跟侍者也不能例外──他们跪在最后。 特使打开卷轴,大声念起来:“斯比亚帝国皇帝,对康森行省总督的嘉奖令……” 在这一句话被念到一半时,总督府门口的十名卫兵已经整齐的倒下;这句话被完整的念出来之后,门口那十名卫兵又站得好好的…… “……康森行省总督廉洁爱民,效忠皇室,实为帝国众多总督之表率,在此新年到来之际……” 几乎是在一瞬间,一层肉眼看不见的魔法屏障就包裹住整个总督府。除了大厅之外,总督府内黑影四窜。 声声低沉的惨叫响起,各处的卫兵侍者被突然出现的蒙面黑衣人砍翻在地,还冒着热气的血液喷在走廊的雕花立柱上、溅在名贵的地毯上,映着绚丽的魔法灯光,一蓬蓬血雾弥漫空气中,变成一片妖异的红…… “……现决定,授予康森行省总督一等伯爵,属下官员各有封赏。希望各行省贵族、官员再接再厉,为皇室大业再立功勋……” 楼上的房间里住着总督大人的双亲,因为身体虚弱,所以这两人并没下楼。但随着“砰”的一声巨响,房门被人猛的撞开。 冲进来的两个人什么都没说,抓起两个老人的头就这样拖了出去,老弱的身躯因为在一级级楼梯上的磕碰而痛苦的抖动,无力的双手在空中乱抓,嘴里出沉闷的、含糊不清的、却又有节奏的呻吟…… 大厅里,特使念完了长长的命令,随即把卷轴交给总督的副手。副手捧着打开的卷轴,小心翼翼的把它展示给在场的各位贵族看。 而在靠边的窗口,正有人向特使打着手势。 “伯爵大人,您的受勋仪式会在您到达圣都之后举行。”特使打了个响指,一名部下递上一个长方型的木盒:“陛下让我把这个交给您,并希望您在去圣都时侯佩带。” “谢谢陛下!”总督大人站起来,双手接过木盒。 木盒打开,一柄作工极为精湛的单手长剑出现在众人的眼前,是黑铁的材质,剑鞘上有鎏金的符文,还有五颗流转着冷洌光华的魔法宝石。 “这……这是黑铁的。”眼光贪婪的流连在长剑上,总督激动的说:“请转告陛下,谢谢他的厚爱!” “不用谢。”年轻的特使微微一笑,说出了这句逾越礼节的话。距离他只有一步之遥的总督大人惊讶的抬起头来看着特使,突然觉得自己心跳加。 特使和总督对视着,他那金黄色的眼睛逐渐变成怪异的黑色,仅剩的那丝怪异微笑凝结在嘴角,使得和蔼的面容突然变得非常狰狞……总督的心里想起了一个名字,双手开始抖,长长的木盒在上下摇晃。 大厅里的人还没得到起身的命令,而够资格起来的贵族们还在看着加封的卷轴。注意到总督失态的只有他的夫人,可还没等总督夫人提醒自己的丈夫,特使的左手已经伸出,从木盒中取出了黑铁长剑…… “饶命……” 总督两脚软,双膝再次跪到地毯上,可与前次不同的是,他现在泪流满面。 眼睛里没带任何情感,特使用平淡的目光看着跪在脚下这人,左手拇指一按机簧,剑身弹出一点。 大厅里的人这才觉事情有点不对,总督大人的副官刚刚转过头,一枝弩箭就从窗外飞来,插在他左胸上。几个军官还没来得及站起,也一一被窗外飞来的弩箭射翻。 以此为开端,特使带进厅来的几个手下从披风下拿出武器大开杀戒,跟着通向后厅的通道里又窜出十来个人,挥舞的刀光在大厅里绞起一阵血雨腥风……片刻之后,站在前面的贵族已有一半不能再呼吸。 他们不但杀男人,连女人也不放过,特别是夫妻俩一起来的,他们会在妻子的眼前杀死丈夫,再把还带着血珠的剑锋送进妻子的胸膛…… 但还是有一些贵族没有被伤害。 “跪好。”每一个还活着的人都被人这样警告:“如果你还想活下去。” 光明神殿的大祭司非常气愤,可指责的话还没出口,他圆滚滚的肚子上就挨了一记重重的膝撞,这位神的侍者立即圆瞪着眼睛倒吸一口凉气,痛苦的抱着肚子跪了下去。 “饶命啊!”总督大人大声悲呼:“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要我的命就拿去吧!但请饶恕我的妻儿双亲!” “真是任性。”特使摇了摇头,轻声回答着:“你,怎么能提出这样无理的要求?” 剑光一闪,总督大人的左臂被齐肩砍断,这只断臂在空中被剑尖一挑,掉在总督的两个儿子面前,让这两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吓得抱成一团。 股血柱从总督左肩喷出,他脸上冷汗直流。 “请饶了我的妻儿父母,所有的罪孽都是我一个人的……叛乱与我的家人无关。”总督在尽着自己最后的努力:“请、请你至少……至少饶了我的两个儿子……我死也甘心,绝不记恨你。” 总督夫人一早就晕过去了。 “嗯,真是可怜的人呢!”特使依然用优雅的语气说话:“问你一个问题。” “请、请问。”总督眼中燃起了希望:“我一定照实回答!” “鲁曼叛乱……”特使缓缓的问:“克里默陛下一家三口,到现在谁活下了?” 听到这句话,总督眼中的兴奋散去,脸色变得苍白。 “科恩·凯达……我诅咒你!”突然,总督大人高声骂起来:“你不得好死!” 特使手中的黑铁剑再次斩下,断了总督的右臂。 “长官。”在总督大声惨叫的时候,有人走进了厅门:“抓到了他的父母。” “好。” 特使抓着总督的头,把他从地上拉起来,让他面对着自己的父母。失去双臂的总督含泪看着自己的父母……的凄惨景像已经把两位老人吓得魂飞魄散。 “就如同当初你们的手法一样。”特使在总督耳边小声的说:“我把这一切重演……让你记忆深刻。” 完,特使向抓住老人的蒙面人点点头,在总督大人撕心裂肺的惨叫中,蒙面人用缓慢的手法扭断了他父母的脖子。 “啊……让我们再来看看你晕过去的妻子。”特使轻声的笑着,又在总督的耳边说:“你应该庆幸,你只有一个妻子……你想让她体面的死吗?” “不要……不要……”总督无助的摇着头。 昏迷中的总督夫人被人提了起来,在两个孩子的哭泣声中,在强烈的**疼痛刺激下,总督夫人清醒过来。但随即,她那尖利的惨叫声就回荡在大厅的每一个角落──然后突然中止。 总督夫人的躯体被丢在地上,一个蒙面人踩过她的身体,探身抓起她的一个儿子。 “啊!孩子,好可爱的孩子……”年轻的特使眼里流露出爱怜的神情,照旧用温柔的声音刺激着总督:“他们是你的一切,你的希望,你家族的明天……看看吧!多么苍白的脸色,多么无助的眼神……啊!不……在他们苍白的脸色里,还有一丝害羞的红晕;在无助的眼神中,更流露出对我的愤怒……” “你……科恩·凯达……”总督大人拼尽最后一口气:“互为敌手我没有错……你的手段太残忍……” “不、不、不。”特使笑了笑:“降临在自己身上的才是残忍,施加给别人的那个叫快乐……你的高贵富足是从哪里来的,难道你忘记了吗?动手。” 特使的最后一句当然是对手下说的,抓住孩子的蒙面人手起刀落,大厅里回响起两声稚嫩而嘶哑的尖叫──同样只叫了一半就半途中止。 大厅里一片血红,刺鼻的气味挥之不去,暂时得以保全性命的人着抖,瘫在华丽的、被血液沁透的地毯上等候落。 特使转过身来,手里抓着的总督早已不**形,血不停的从他的伤口掉落在地上,生命差不多快要终结,只能微微的张着两只眼睛。 特使抬起右手,长剑的剑身乌黑。 “你们都是贵族,得皇家荣耀,受国民供养。但你们不要忘记,这高贵的身份、特别的待遇是从何而来。”特使温柔的语气与大厅里那种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奇异的缠绕在一起,让这些人终生难忘此刻的恐惧:“如果自甘堕落,一心与叛逆为伍,我也会到你们府上拜访。” 特使的左手一推,总督的脖子被压上冰冷的剑锋,他的身体在慢慢的滑下,剑身也镶进皮肉…… “深夜打扰,还请各位原谅。”右手一抡,甩去剑身上的血珠,特使嘴里还对那些吓得说不出一个字的人说着客气话:“祝愿各位有一个愉快的新年,告辞。” 走过神殿大祭司身边的时候,黑铁的长剑再次饱饮了鲜血,这位神的侍者四肢抽搐,嘴里出一连串家畜临死般的嚎叫…… 脱下染血的衣服,手持总督的信物,一行人大大方方的骑着战马出了城门。 队尾是一个魔法师,他骑马出城之后,还回转身向城门通道里丢了一个大火球,被击中的马车爆裂开来,巨大的火焰顺着城门通道喷涌而出,瞬间就把守卫马车的三百名士兵吞噬…… 佛露行省,佛露城郊外森林。 当科恩·凯达带着手下昼夜兼程的赶到这片森林的时候,东方的天色已经微微白,白天是无法进行暗杀行动的,科恩只得下令休息。 岗哨派出去了,隔音魔法屏障释放出来,劳累的近卫队员们三三两两的靠在一起打盹。要隐藏行迹躲过守军,所以大半的路程都是在山林中穿行,大家都非常疲倦。 用一件黑色的斗篷裹住全身,很少说话的科恩,背靠着一棵大树假寐。他的嘴唇紧抿着,脸色也很不好。那柄黑铁长剑被紧他抱在怀中,靠在左肩的剑柄末端一直都在湿冷的风中微微颤动着……这是唯一能泄露他心中情感的东西。 要趁着康森行省总督被杀的消息传到这里之前动手,这样的话,暗杀行动多少会顺利一点。 岩石远远的站着,眼神中饱含着忧虑。从小到大,这个半兽人都没像现在这样焦急过……科恩长官是越来越不对劲了,可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交班的岗哨走过岩石身边,弓箭队长,那位美丽的精灵女性站到了岩石身后。 “这样就正确吗?”黛纳轻声的说:“我们应该继续让科恩大人在血雨中沐浴,内心沉浸在仇恨中?” “还有什么办法?”岩石闷声回答:“只能让长官泄。” “难道你没觉这样的危险吗?”黛纳用深邃的眼光看着岩石,嘴角隐隐现出一点嘲弄的笑意:“身为近卫队长,你还真是热血啊!” 岩石呆了呆,对于这样隐讳的语言,半兽人的领悟力不够。 “不明白吗?”精灵转过头去看着科恩:“所谓热血,就是脑袋里装着的不是脑浆,而是微微晃动就会沸腾的血液。” “你……”岩石眼中的怒火一闪即逝,捏紧的拳头也松开。对于岩石来说,这些精灵的地位很特殊,他自己的名字都还是精灵起的,在整个黑暗军队中,没人会对精灵们无礼。 “那你说,还能有什么办法?四位夫人和长官的父亲都没能劝住长官,我们之中谁又能劝得动长官?” “可能谁都劝不住,但我们却不能放弃。”黛纳淡淡的说:“这次行动,我留在大人身边好了。” “好。”岩石点点头,又满怀希望的补了一句:“一定要看好长官啊!” 这一天,是新年后的第七天,按照惯例,神属联盟的居民会在这一天晚上召集一家人聚餐。当然了,贵族家庭也不会例外。 夜,佛露城总督府后厅里一片绚丽的魔法灯光,总督一家人正在餐桌前共进晚餐。长长的餐桌上摆放着丰盛美味的食物,银光闪闪的餐具旁边是造型别致的花篮,伴着欢声笑语,这气氛是那么的美好…… 年期间,总督大人得到了很多赏赐,他也变得前所未有的慷慨,连花园中巡视的守卫都换上了新衣。 两个守卫在后园中巡视,轻声的说笑突然中断,身体慢慢的软倒在便道上,随即被人拖进了花丛里。 黑影,一个个的黑影悄无声息的进入了总督府。 黛纳紧跟着科恩,她惊异的现,自从进入花园后,科恩大人的脸色就恢复了血色,呼吸也变得非常平稳,就连手上的长剑都不再抖动。 “嗜血吗?”美丽的大精灵皱起了眉头。 五十多人分成四路,迅清理了通向后厅的几条通道,科恩带着几个人直接走去后厅正门。 “什么人?”门口的一名守卫才问出一句话就被人割断了颈部血管,他圆瞪着双眼,用双手紧捏着自己的脖子,希望可以阻止喷洒而出的鲜血──但这一切都是徒劳的,他的敌人在光明骑士团手下生存下来的时候,其能力就已经不是一般士兵能够对付的。 “打扰了,亲爱的总督大人。”科恩脸上带着和蔼的笑意走进后厅,很随意的坐在餐桌边的一张椅子上:“大家不介意多了位客人吧?” 总督和他的几位夫人,连带父母孩子,十来个人的脸部表情在这一瞬间都凝固下来,吃惊的盯着这个不之客。 “怎么?”科恩露出失望的表情:“堂堂的一省总督,连杯酒也不给客人吗?” “要什么都有。”总督定定心神,在震惊中恢复了一个高官应有的仪态:“如果阁下是客人的话,要什么都有。但这里都是我的家人,说话不是很方便,请到前厅详谈。” “家人好啊!这么温馨的气氛可是十分难得。”科恩的笑容里看不出一丝危险:“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们就在这里谈吧!” “客人,能知道您的名字吗?”总督压下心头的火气,双眼紧盯着眼前的人:“您也应该知道,这是起码的礼节吧!” “你真的想知道吗?我怕说出自己的名字会吓着小孩子。”拿起一只水晶酒杯,科恩有些为难的说:“夫人,您真漂亮,我的一个朋友就很喜欢您身上这种淡雅的紫罗兰香水,能给我倒上一杯红酒吗?” 年轻的总督夫人用无助的眼神看着丈夫,可丈夫却不能在这种情况下给她些什么帮助,她只有站起身来,用抖的手捧起酒壶,将壶中的红酒倾注在杯中。 “嗯,很不错的酒。”科恩喝了一小口,赞叹着把酒杯举高,观察着红酒在灯光下的颜色:“香味非常地道……怎么,你坚持要我说出名字?” 总督点点头:“是的。” “科恩·凯达。”科恩放下酒杯,脸上的笑容无比灿烂:“我叫科恩·凯达。” 靠近科恩的总督夫人一声惊叫,酒壶掉到地上不说,连人也跟着晕了过去。餐桌边片大乱……等稍微稳定下来的时候,所有的人都贴墙站着,前面站着的只有脸色苍白的总督一人。 “看吧!我就说会吓着人。”科恩脸上露出十分无辜的神情,拿起放在身边的长剑:“是你坚持要我说出的。” “你、你真是科恩·凯达?” “谁说不是呢!在这种时候,冒充凯达家的人有什么好处?”科恩低下头,随后抬起恢复了本来颜色的眼睛看着总督。 可惜这位总督没有康森行省总督的反应快,他还用颤抖着的声音问了一句:“你、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冷冰冰的笑声回荡在房间中,科恩慢慢的站了起来:“我来拜访佛露行省的总督──斯比亚帝国的叛逆!” “你以为凭你一个家族、三个行省,就能改变这一切吗?”对自己的命运有了觉悟,满心悲切的总督突然有了骨气:“你做梦!你改变不了这个世界。你永远都改变不了什么,我们有各个帝国和神殿的支援,我们已经掌握了全局!” 科恩收起了笑容,长剑出鞘。 “我正在改变。”他上前几步,长剑的剑尖指着总督的喉结:“我、正在、一点一点的改变。” “饶命……”莫名其妙膨胀起来的勇气在对方凌厉的气势下消散,总督大人不住的后退着:“我还不想死。” “坦然面对吧!”科恩淡淡的说:“你可以给个微笑。” “不、你不要过来……啊!我的手……啊!” 惨叫响起,双臂被削去的总督已经变成一个血人。 总督身后响起一片尖叫抽泣,十几张惊恐万状的面孔在科恩眼前出现…… “就是这声音,就是这感觉。”科恩微闭着眼睛,缓缓的把混合了血腥味的空气吸入肺部:“久违了……把他的孩子抓过来。” 精灵走上去,从一个不断挣扎的女人手中夺过孩子,抓着来到科恩身边。 孩的哭声是沙哑的,大而明亮的眼睛失去了应有的灵活,呆滞的目光瞪着眼前的一切。 提起长剑,科恩正准备下手时,精灵轻轻叫了一声:“大人。” 科恩询问的目光往精灵脸上看去,黛纳的眼神在这一瞬间变得异常清澈。 “嗯……”像是什么东西进入了眼睛,科恩晃晃脑袋,眨着眼皮:“怎么了?” “没什么。”大精灵有些疲惫的笑笑。 科恩没察觉到异常,皱着眉头看看周围,然后露出厌恶表情,回身收起了长剑。 “小孩留下。”科恩走到门口,对岩石下令:“其他人杀了。” “是!”岩石回答着,提起战刀走进去,还不忘记对精灵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精灵没好气的瞥了岩石一眼,随即用手蒙住了孩子的双眼。 窗外的夜空依然美丽,只是浓烈的血腥味开始飘散在空气中…… ※※※ 黑暗行省,黑暗城总督府。 天照派回的信使一刻钟前进了总督府大门,四位内政监督和国相正在听取他的汇报,这是他们最关心的人的消息。 “在新年前一天的舞会上,康森行省的总督一家六口被杀,同时被杀的还有康森城神殿大祭司和十数名贵族。”嘴唇干裂的信使说:“新年后第七日夜间,佛露行省总督一家除了三个未成年的孩子,全部被杀……” 维素·凯达叹口气,手指不停的捏着脑袋。 “这期间,这两个行省中,只要是态度坚决,忠于叛军的各个贵族世家,都有人被暗杀。”说到这里,信使迟疑了一下:“手法……都比较血腥。” “真是个大麻烦。”维素·凯达低声问:“现在能得到‘他’的具体行踪吗,那边的情况在怎样展?” “前段时间,岩石还有跟我们联络,现在就不知道了,不过天照大人已经带着人赶去帮手。”信使回答说:“圣都周围民心浮动,叛军的贵族官员人人自危。自接到国相的命令起,天照大人就已经派人在散布流言。天照大人让我转告国相大人,请宽心,绝不让‘他’掉一根头,就算是绑也给大人绑回来。” “绑回来?能这么容易就好了。”维素·凯达苦笑着说:“你也辛苦了,去休息吧!” “是。” 信使一出房间,四位内政监督就把急切的目光投射到国相身上。 “看着我也没办法。”维素·凯达摇摇头,无奈的说:“现在,最重要是‘他’想通才行,既然离开我们,就说明‘他’现在不需要我们的意见。” “可是,‘他’的安全怎么办?”温丝丽担忧的问:“那是在叛军的地盘啊!” “暗月有一支特别的力量,我早几天已经给暗月去信让他们出,叛军的地盘上会出现更多的暗杀行动,他会被最大限度的隐藏起来。”维素说:“因为怕这些力量被神殿现,所以先皇把他们放到暗月,如果叛乱时他们在圣都,叛军会付出更大的代价……做为一个父亲,我能做到就这么多。” “父亲……” “从小到大为‘他’担心,我已经习惯了。”国相大人看着桌上的公文说:“我们还是关心眼前吧!鲁曼在今天举行登基大典……” ※※※ 此时,圣都,皇宫。 几份公文在鲁曼手中已经被捏变了形,这位即将登基的“皇帝”脸色白得吓人──这倒不全是因为木薯的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他觉得眼前的局势对他很不利。 先是圣都神殿的大祭司反悔,不再为他主持登基仪式。再是红衣左祭令,撤回保护他的光明骑士团,各国的雇佣兵也正在准备离开……到现在,他又接到两位行省总督及其属下数十位官员死于非命的消息! 这一件件的事,都带有不好的预兆,怎不让人恼怒。 “陛下,您的登基典礼还要举行吗?”丞相在一旁小心翼翼的问:“现在的情况对我们不太好。” “典礼照常举行……”鲁曼艰难的开口:“我们能度过这个难关的,只要我们撑过这一小段时间,他们都会回过头来讨好我。” “是的。”丞相点着头说:“那,关于两位总督的空缺呢?” “派人替补,你写个名单上来,仪式结束我就批。”鲁曼把头靠在椅背上:“能确定那就是科恩·凯达吗?” “恐怕不能。” “由。” “因为我刚好接到情报,说科恩·凯达正在黑暗城忙着布置军务,哪能跑到圣都周围来杀人?”丞相回答说:“说不是他吧!那些幸存下来的人又说杀人者是黑色眼睛。不过我倒认为,黑色的眼睛好装扮,活生生的人就难多了,我们不应该把有限的精力放在暗杀者身上。” “不管这么多,就把暗杀者当成是科恩·凯达好了,我要他的人头安定民心。”鲁曼闭着眼睛说:“我们的力量隐藏那么久,也该上场活动活动了。也让那些离开我的人看看,我鲁曼是不是没了他们就一事无成!” “是的陛下。” “军务方面还要抓紧。”鲁曼站起来:“仪式快开始了,这是一个隆重而正式的登基,你也去准备。” “是的陛下。” 这天正午,在喜庆热烈的礼乐中,在众追随着狂热的目光里,在皇家仪仗的簇拥下,鲁曼陛下出了皇宫,顺着装点一新的道路前往祭坛,登基典礼如期举行! 为了仪式的顺利,每一个圣都的居民家庭又得到了两个银币的“皇家赏赐”,加上新年的赏赐,每个家庭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得到了七个银币。在户籍上,圣都共有二十余万户,将近百万人口,鲁曼这次可花了不少钱。 这笔钱是花出去了,可谁也无法保证能达到预期的效果。 叛乱时,各**队在圣都肆虐三天,给几乎所有的圣都家庭造成永远无法弥补的伤害。 无数失去妻子的丈夫,无数失去女儿的父母,无数失去母亲的孩子……这涛涛仇恨不是区区七个银币所能抚慰的。 巍峨的祭坛笼罩在无数圣都居民的冰冷目光中,森严的守卫下,无数流言通过各种途径悄悄涌动。 “出现了,那个人出现了……” “杀了十多个贵族,手到擒来。” “就像狂风刮过,从不留活口……” “就一个人,已经杀了上百人了。” “就像杀戮之魔一样。” “他就是新的杀戮之魔!” “请保佑他……” 在饭桌前,在火堆旁,在无数的墙角旮旯,诸如此类的谣传、感慨满天飞。人们先用警惕的眼神扫视周围,然后压低了声音向别人传递心中的希望。 在稍微安全点的地方,就连流浪落魄的吟游诗人也在用嘶哑的声音唱着:“从暗月行省飘扬而出的黑色长啊!他的黑眼睛带着忧伤,黑铁长剑在夜色中闪动着仇恨的光芒……” ※※※ 鲁曼登基的当天,基泰行省。 这是在帝国叛乱中被伤害较重的一个行省,因为形势复杂,所以镇守的总督是位武将,这位四十岁的少将总督总忙着在各个城市巡查,连鲁曼的登基大典都没法参加。 武将治理混乱的行省,政令一向简单。 “该干什么就给我去干什么,种地的就种地,做生意的就做生意。”这位总督的话不多,但是很有份量:“游手好闲的就没命!” ,基泰行省在这样的政令下倒显现出一片“繁荣”的景象,农夫们在新年里心不在焉的刨着地;市集上商贾云集,就是没东西卖;艺人们使出吃奶的劲演奏着喜庆欢快的乐曲,却不知道今天的晚饭在哪里…… 总督每天都带着卫队,尽职的在各个城镇巡视,今天,他就来到距离佛露城三十里的一个小城镇,这里有市集。 总督大人骑着马,顺着街道缓缓行来,市集上的人拚命的干着自己的事,生怕自己在总督大人的眼中成为“游手好闲”的人。 “新年的钟声敲响,灯火映红孩子的脸庞,新年……”一个苍老的吟游诗人正投入的弹唱着,声音却突然有些走调:“新年、新年、新年来了……” 负责收钱的年轻吟游诗人顺着老诗人的眼光看去,惊讶的现对面小巷中正有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青年人走出来……他微低着头,风帽随意的搭在脑后,露出一头黑色的长,一枝华丽的长剑夹在左胁下。 黑衣!黑!长剑! 老一少两个吟游诗人用无比震惊的眼神对看一眼,脚步慢慢的往后退,最后靠墙站着。 拥有一头黑色头的青年在路边摊上丢下几个铜币,从吓得呆的老板手中接过一碗羊奶,一边喝着,一边走到路中间站定。 总督卫队的前卫勒住了马,与这个青年相隔二十多个马身,那一头随风飘扬的黑色头让前面几排护卫直冒冷汗。 个市集的买卖人,没人敢乱动。 “新、新鲜羊奶……” 商人们的吆喝里带着哭腔:“新年礼物……精美饰……” 老吟游诗人的嗓子哑,已经唱不出来什么,为了不变成“游手好闲”的人而被抓去砍头,他掏出来两枝长笛,递给同伴一根,两人立即就开始吹。 为群舞伴奏的长笛舞曲响了起来,两枝长笛的声音一厚重质朴,一轻灵愉悦。如果是在往日,这欢快的节奏、优美的旋律会让在场的人都有动一动脚步的**,但在现在,所有的人只觉得这舞曲里蕴藏着浓重的杀机。 骑在马上的总督大人呼出一口气,右手摸到刀柄。 黑青年喝完最后一口羊奶,把碗仍回到路边的摊子上。 “总督大人。”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朗声说:“新年过得还好吗?” “凯达家的叛逆,你不是只在夜间杀人的吗?”总督冷笑着反问:“本人是武将,不是不通武技的文官,你想当街刺杀本总督恐怕不容易。” “错了。”神态轻松的科恩举起右手,食指竖起来摇了摇:“不是刺杀,是宰杀。” 总督一声怒吼,卫队前列的卫士刀剑出鞘,催马前冲;身材高大的中卫立即靠向少将;后卫转身开始清理后退的通道。 声金属交鸣,科恩向前踏出一步,右手抽出黑铁长剑,一个火红的光圈出现,围绕着他的身体慢慢转动。 尖啸声中,密集的弩箭射出,将三十余名冲向科恩的护卫射得人仰马翻。同时,数十名黑衣人在街道两边的屋顶、窗户边现身,手里的强弩对准了保护少将的护卫。 “杀!”科恩眼里翻滚着怒火,身体前倾冲向卫队,围绕身体的红色光圈随着脚步生着震动,黑色斗篷的下摆高高飘在身后激荡! “杀!”屋顶上的黑衣人约有半数跳下,跟外围的护卫杀成一团。 凄厉的惨叫在后队响起,回身清理退路的护卫遇上几个体型彪悍的黑衣人,数十人被堵在退路上进退不得。 这几个黑衣人出野兽般的嚎叫,疯狂的挥舞着手中的长柄战刀向护卫们杀过来,每一次挥击都没有落空,几乎是一步一命。护卫们尸横就地,血洒长街…… “新、新鲜、羊奶,啊……是血!是血!我的羊奶!” “精美饰……饰……妈呀!不要过来!” 溅到吟游诗人面前的血迹越来越多,长笛舞曲也变得断断续续…… 魔法吟唱隐约响起,空气一阵阵怪异的流动,连长笛声都变得忽远忽近起来,当这一切恢复后,将军总督身边只剩下两三个军官。 “都说了这是宰杀。”冷酷的声音响起,却还是那种戏谑的语调:“你怎么不相信呢?” “科恩·凯达!”满脸是血的少将骂:“你有种!你……” 声锐器刺破皮肉的声音响过,半空中翻腾起一片血沫,少将被连人带马劈成两半。 “有种没种,还轮不到你来评价。”科恩·凯达还剑入鞘,拉上风帽从容离开。 满是鲜血的街道上,横七竖八的倒着三百多具尸体,但没一个是无辜的路人。 商人们彼此对望一下,相互点点头。在目送杀人者离去后,嘴里的吆喝依旧着。 “新鲜羊奶……” “精美饰……” 第一章 鲁曼登基的消息,在短时间里就传遍了神属联盟。比斯大陆上的每一个帝国、每一个贵族世家甚至每一个异族领,都在第一时间得到了这个既在人意料之中,却又让人惶惶不安的消息。 各个魔属帝国也在专心关注着事态的展,他们把这当成一场难得的喜剧。 神属的各个帝国,他们的君主已经从神殿高层的变动中,看出神族对待这件事的态度有了变化,不再像以前那样一味的偏袒鲁曼。 而贵族世家和异族领们,多少也从撤军及物资禁运上看出些不好的苗头……在随后的会议上,各方势力都无法正确判断神族最终的想法,只好做出静观其变的决定。 在他们看来,斯比亚帝国里现在一边是硬着头皮登基的鲁曼,一边是苦苦抵抗的凯达家族,在这其间还夹杂着无数两边讨好的小股势力…… 两方最后谁胜谁败,又有谁敢拍胸脯保证?而鲁曼的手下高官又一个接一个死于非命,对这些以享乐为终生目标的贵族来说,一份血淋淋的威胁比任何外交手段和战争胜负更令人恐惧…… 斯比亚帝国的命运,还真不是一般程度的变化多端。 科恩带领的手下一直游弋在圣都周围的几个行省里,这里能最大限度的获取情报。当然,鲁曼登基的一份情报也会传到科恩·凯达手中。 但科恩只谈谈一笑,把这情报撕碎丢到一边,叫人在地上摊开地图。 “鲁曼一登基,为鼓动士气就必定要对黑暗行省用兵,就算是不立即开打也会先调兵运粮。”科恩指着地图说:“告诉天照,把鲁曼的后勤基地找出来,保持和黑暗必要的联系。” “长官,我们还不到一百人,鲁曼的后勤就算被找出来我们也无法打击……” “照我的话做。”科恩站起来:“就这样。” 着科恩离去,近卫队里的几个队长面面相窥。 岩石想了想,还是先把命令传达下去。 “长官是想做什么?”一个队长小声问大家:“难道要袭击后勤基地?” “大家不要做无谓的猜测。”黛纳说:“长官自然有他的想法,我们尽力去做就好了。” “那我们……”一个队长看了看远处的科恩,然后压低了声音说:“要不要在适当的时候把长官架回去?” “看情形,我能力有限,可长官的狂暴程度越来越剧烈,我的魔法已经无法压制。”黛纳回答说:“长官差不多闹够了,等这次行动一结束,我们就这样做……” 几个手下在商量怎么把科恩打晕运回黑暗,岩石静静的旁听着,一句话也不说──大家早就知道他也有这个意思,不过以岩石近卫队长的身份,他不能带这个头。 “禁声!” 名树上的望哨打出手势,不一会,派出传递情报的近卫队员就来到几个队长面前。 科恩面无表情的听着最新的情况。 由于其他神属国的雇佣兵退出,鲁曼自己培养的嫡系部队终于闪亮登场。一支支装备精良的部队,从十来个行省的苦役场开出来,分散于各国的匪徒,也一批批聚集到圣都的军营里套上了军装。 再加上被重金招募而留下的各国士兵,他手上可以调动参与进攻的部队足有三十万。 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有迹象表明,鲁曼有一支部队已经开拔很久,沿着国境线绕向暗月行省后方。 鲁曼的真正势力显露出来,也不可等闲视之,三十多万人,集中的话是很大一堆。 “长官。”传回情报的近卫队员喘着大气说:“这些情报是刚刚到达的,黑暗那边应该还不知道。” “如果他们前后夹击,暗月行省肯定危险,但情报传回黑暗起码需要十天,这情报还要花时间中转。”岩石抬起头来:“那样会出事的。” 科恩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滑动着,最后停留在圣都的标志上。 “打人要打痛处。”科恩淡淡的说:“我们去圣都。” “圣都?” “现在去阻止那支绕路的部队是不可能了。”科恩紧了紧腰带:“我们唯一可做的,就是打乱他们正面的安排。” “我们还不到百人,无法对敌人造成任何实质性的打击。”一个队长接过话:“长官你也常常教育我们,遇事不能冲动。” “这可不算是冲动。”科恩对这个手下投去赞许的目光,开始强调这次行动的正确性:“我们只是去传递一个讯息,让敌人以为我们了解了一切就可以……” “那这是……” “敌人会认为我们知悉了他们的一切,从而改变计划也有可能……老办法,让敌人自己打败自己。出!” 当天下午,顺着运输车队留下的痕迹,科恩找到了位于圣都城外的一个叛军粮库。 这个粮库是整个叛军五大储备粮库中最大的一个,历年来储备了大批的粮食。粮食平时全部放在地下仓库,外围守卫相当严密。 这次为了给即将调动的叛军提供粮食,地下仓库的粮食被逐批取出,全部露天堆放着,正等待车队装运。 着远处地平线上堆放得像小山一样高的粮食,科恩非常吃惊。叛军第一次竟然就要调运这么多的粮食,他隐约可以推测出进攻军队的规模。 “听好了,叛军一定还有其他的基地,军械、衣被、木材、马匹等等……”科恩对身边的岩石说:“通知天照和玛法,在靠近圣都的地区,只留够必须的情报人员,其他的立即集中。” “是。” “再命令他们,所有通往黑暗、暗月两个行省的道路,必须彻底破坏。”科恩抹去头上的冷汗:“往回传递,的给我破坏掉!桥梁、隘口、峡谷,给我挖坑、用洪水冲、引山崩……” 岩石一边记,一边提醒:“听说国相大人也派出很多小部队……” “让他们破坏各地的补给站。”科恩说:“不要再暗杀重要官员了,袭击各个补给站和运输车队!” “是!”岩石说:“那我们做些什么?” “我们要尽量破坏敌人的计划……人手不够,我们要分开来行动。”科恩想了想:“我会把你们要做的事安排好,我去圣都里转转。” “长官,这可是在圣都,守卫很严密的。” “不管怎么严密,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听说叛军新任的丞相是个很重要的人物,鲁曼非常倚重他……这件事真正的重点应该是在他身上。”科恩拍拍岩石的肩膀:“没事的,我会好好的给这位年轻人安排一个节目。干完这事我们就回去。” ※※※ 三天后,圣都皇宫。 任丞相手拿大把公文,快步走进了鲁曼陛下的书房。在鲁曼的书桌对面,一字排开站了好几个将军,正在讨论着军务。 “陛下日安。”丞相把公文放到书桌上:“这些都需要陛下的签字。” 鲁曼一边拿过笔,一边问着丞相后勤进度。 “各方面都很顺利,陛下的计划非常有效。”丞相谦卑的说:“敌人的暗杀行动也得到了遏制,近几天来再没有接到主要官员被暗杀的消息。” “停下来就好啊!这段时间让几个暗杀者闹得人心浮动。”鲁曼出了口大气:“但我们不能放松警惕,集中到圣都的猎杀者不能解散,要随时做好出动的准备。” “是。” “我们的军队正在向前线开进,但是新年之后雨水多起来,道路泥泞了些。”鲁曼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走动:“要确保行军的进度。此外,圣都官员的安全你也要多费心。只要撑过了这段时间,这个棘手的问题就算解决了。” “明白。”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科恩跟手下刚刚分配好任务,一队队紧急集合到圣都的情报人员分散开来,乔装打扮后向预定的目标靠拢。 这些都是年轻人,大多数人还曾经在黑暗行省军事院校受过训,一听说要干回老本行,又是“老板”带队,一个个差点没欢呼起来。 个计划安排得相当周密,十几队人,突袭时间、突袭手法、撤退路线、汇合地点、隐藏地域……科恩全部叫他们背了下来。 担心各个小队的战斗力不强,科恩还打散了自己的近卫队,把他们分派到每一个小队中去。 当岩石对科恩的安全表示担忧的时候,科恩说:“我就不去了,做完事,你到圣都城里跟我汇合。” “长官你干什么去?” “我要观察叛军高层的反应。”科恩说:“他们已经更换了一批最重要的官员,体制也跟从前不大一样,不看看的话以后打起仗来我心里没底。” “带些护卫吧!” “不用!你们要做的事关系到两个行省的安危,多一个人就多一分把握。”科恩低声说:“如果你们的行动失败,我们的军队会有极大的损失,你记住,拼了命也要给我完成命令!” “可是……” “可是你妈的……”科恩破口大骂:“你懂什么!滚!” 岩石还想反对,可看看科恩的脸色,还是没说出来什么话。 换上便装,科恩一摇三晃的进了圣都的城门。 走在圣都的大街上,看到那些店铺、那些行人,周围的一切景物都是那么的眼熟,几乎不可抑制,自己与菲谢特一起经历的那些快乐往事在科恩脑海中一一浮现……可现在,这已经是叛军的部了。 想到叛军,科恩心里就翻腾起能吞噬一切的怒火。 但做为一个指挥官,他也保留着那一丝起码的理智……虽然调集了圣都周围所有的人手,但这点力量是无法完成自己交代的全部命令。就算他们好运完成任务,也没命全身而退……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声东击西,以自己为诱饵,把圣都警戒队伍牢牢的粘在城里,为手下赢得时间。 至于自己的安全,科恩没考虑过,一来没那个空闲,二来他的心已经麻木。连他自己都没想通,为什么菲谢特一倒下,自己眼中的世界就变得一片昏暗。 这是什么样的世界啊!生的一切再与自己没有丝毫的相干,科恩对所有的一切再没有喜欢与厌恶的情绪…… 不,这话不是很正确,应该说,他整个人、整个心,都停留在菲谢特倒下的那一刻。这个世界对他而言只有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未来…… 除了血液的殷红,他的视野再不能感受到其他颜色。除了渴望杀戮的狂暴,再没其他情绪能支配他的身体…… 从那刻起,科恩没把敌人的命当回事,同样的,他也没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反正自己早该死了,在菲谢特倒下的那刻,自己就该死去。 在街道拐角买了一瓶劣质红酒,科恩当街狂灌一口,可除了感觉到液体的冰凉之外,舌头没有给他的大脑出任何其他的感觉。 之后科恩拐进一条小巷,只是几个圈子下来,他就甩掉了偷偷跟在他身后的一组近卫。 天刚黑的时候,辛苦一天的丞相终于离开了皇宫,一队护卫踏着整齐的脚步,把这位帝国新贵送回他的府邸。 在前庭安排了琐事,丞相带着几个仆人走进花园。建在水池上的凉亭中已经摆放好了晚膳,他每天的晚饭都在这里吃。 “大人,礼仪大臣的管家上午来过。”细心的管家为主人披上一件蓝色外衣:“说是请您明晚去他的府邸做客……” “替我回绝掉。”丞相轻柔的声音响起:“我不想看他的脸。” “是的,还有几位将军……” “一起回绝。”丞相的语调里很明显带有不满的情绪:“那是一群粗鲁的俗人。” 听到丞相的话,一位看起来像是侍妾的女子走来,一路抿嘴笑着:“从您来到圣都,还没看到您开心的笑过。” “如果换了是你,你一样不会开心。”丞相对身边的人解释着,毫不介意的袒露自己的心情:“早就听说圣都是个好地方,可来了才知道,圣都现在和占据他的人一样──都是那么污浊不堪。” “看你说的,难道这个帝国就没有你感兴趣的人物?”侍妾笑笑,两只着丞相的衣带:“你的陛下呢?他怎么样?” “陛下?你说鲁曼?”丞相淡淡的说出句大逆不道的话:“那是一个快活到头的疯子。” “好啊!我要去告大人。”侍妾绕到丞相身后,用温柔的双手抚着丞相的脖子:“可怜的丞相大人啊!你会被你的陛下严厉的处罚呢!” “鲁曼的处罚有什么特色?不如被你处罚好了。”丞相坐下,脸上出现柔和的笑容:“不能吃到你为我准备的食物,就是对我最大的处罚。” 漂亮的侍妾微红的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坐在丞相身边,叉起一块食物放到丞相嘴里。 “清淡、柔和、细腻……”丞相出一声由衷的赞叹:“能吃到这样精美的食物,也算是我到圣都来辛苦的唯一酬劳。” “谢谢夸奖。”侍妾歪着脑袋:“老实说出来吧!你今天为什么会这么高兴?” “被你看出来了呢!”丞相腼腆的一笑,脸上随即出现很向往的神情:“今天早上魔兽密探传来消息,我们的那位朋友好像来到圣都周围了。” “你是说他。”侍妾握着银叉的手凝在身前:“神佑骑士科恩·凯达?” 丞相微微点头。 “他终于来了圣都,我做这些事也就不觉得冤枉。”丞相取过侍妾手中的银叉,把食物放到嘴里:“不过有些奇怪,他此前一直做些莫名其妙的事,如果不是安排一支部队突袭暗月,还不知道他要拖到什么时候才来。” “真是任性,把正当的复仇行为说成是莫名其妙。”侍妾毫不客气的拧了丞相的肩:“当心他来取你的人头……” “嗯……要是他来取了我的人头。”丞相坏笑着,用手托起侍妾的下巴:“你要不要为我复仇?” “讨厌。”侍妾打掉丞相的手:“不准再调皮。” “真担心他直接去找鲁曼啊……”丞相站起身来,走到围栏边:“鲁曼的宫廷护卫已经换过,实力不可小视。虽然我做了些安排,但科恩·凯达的心思难以捉摸,如果他胡来,那可就影响我们的计划了。” ※※※ 在距离凉亭不远的假山处,在层层枝叶掩盖下,科恩血红的眼睛正盯着丞相,在他手里,一张引弦待的连射弩正对目标。 早在今天下午,他就潜入了丞相府,偷偷摸摸的在花园里完成了好几个陷阱,也为自己安排好了撤逃的路线,现在就只等天黑。 “不用担心,鲁曼对于他来个很重要的仇人,他必定会为鲁曼好好安排一番,不会让这个人死得太快太容易。”侍妾转头说:“我想他会先找上你的。” 丞相笑着正要回答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却微微停滞了一下。 “嗯,开瓶上好的红酒。”丞相吩咐:“都退下去吧!” “不是说讨厌喝酒吗?” 丞相的身子没动,但语气有点细微的变化,不再有调笑的随意:“凡事皆有例外。” “明白了。”侍妾站起来,招呼管家拿过红酒:“不打扰你了。” 丞相转过身,面对假山坐了下来,一边把飘散着淡淡香味的美酒倒进两只精美的银杯中,一边微笑着说:“有贵客光临,我感到非常荣幸。” 科恩心跳保持着正常,丞相刚才的言谈举止已经让他很奇怪,现在这句话对他反而不会有什么震撼效果。 “圣都物是人非,心情不好是必然的。可就算心情再怎么不好,也不必学流浪汉,去喝那种下三滥的东西啊!”丞相神态专注的倒好了酒:“高贵的,始终是高贵的,说话做事都应该符合才对。我说的对吗?斯比亚帝国正统皇帝──科恩·凯达陛下。” 科恩还是没动,手里的弩箭依旧对着丞相的脸。 丞相神态自若的对着假山而坐,俊俏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饱含英气的剑眉下,明晰的双目正闪现出难以捉摸的眼神。 第二章 “说起来呢!陛下来圣都也不是一两天了,为什么今天才想起到我这来?难道凯达陛下认为我的官职还不够重要吗?”看科恩不理会自己,年轻的丞相自嘲似的一笑:“如果陛下是这样的想法,那还真是伤我的自尊啊……” 在此之前,科恩花了很多时间详细侦察府邸,花园周围下了陷阱。他现在敢肯定,此刻的花园中除了丞相不会再有其他人,但这个丞相的反应怎么会如此的奇特? “请陛下过来坐吧!不管您要什么都好,您总归是要过来的。”可丞相的声音偏偏听起来又是那么的真挚:“陛下就不要再继续伤我的自尊了,其实我个人对陛下充满了好奇与期待。” “你的自尊我并不关心,我想要的不是这个。”科恩再次分析眼前的形势,除去身上的伪装,暗暗戒备着踏上了花园中的小径,笔挺的身影一步步走进丞相的视野:“我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 到科恩,丞相微斜的身体立即正了正,明亮的双目流露出一丝欣喜神色……但科恩本人的心思不在这上面,他现在一心所想是怎么才能让眼前这人血溅命断。 “陛下不需用这样强硬而冷漠的口气说话吧?你想要的东西我有,我也没说不给啊!”丞相露出亲切笑容,用平和的眼神打量科恩,就像是在对待一位分别多年的老朋友:“请过来坐吧!我一直期待陛下的到来,我们可以喝上一杯。” 面无表情的科恩走入凉亭,在丞相对面缓缓坐下,长剑放在手边。 丞相把一只酒杯推过去,自己拿起另一只:“陛下喜欢吗?这可是好酒。” “不习惯。” “不勉强。”丞相自己喝了一口:“天还没全黑,距离科恩陛下动手应该还有点时间,我们来谈点什么吧!” “这段时间以来,”科恩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人:“我习惯了沉默。” “请不要拒绝我的好意,我这官当得很没意思,简直可以说是乏味到极点……倒是一直希望能跟凯达陛下见面。” 科恩一时不清楚这人在想什么诡计,也懒得去计较,不过手指却搭上了剑柄。 “做事不能着急,现在还不到杀人的最佳时机。”丞相看看天色,仿佛洞悉科恩的全盘计划:“城门还没关呢!” 科恩冲丞相一扬头:“看来,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当然了,我清楚陛下的所有计划,并且我可以告诉陛下,以前我从未在那个粮库调运过粮食,这次之所以动用这个粮库,就是想把它送给您。”丞相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怎么样?我的科恩陛下,这份见面礼准备得还合适吧?” “我没打算放过你。” “但我打算帮助你。” 科恩心中的疑虑越来越浓,这种脱轨的场面让他感到不安。 “虽然于事无补,但我还是得承认。”科恩淡淡的说着话,手指压上了剑鞘上的机簧:“你的求饶方式有新意。” “你还是不肯接受帮助这个形容吗?可惜我做出了如此友好的表示。”丞相遗憾的搓着手:“好吧!我承认帮助这个形容不是很恰当……应该怎么说呢!这实际上是我对你的施舍。” “施舍?”科恩的嘴角向上一翘,久违的诡异笑容浮现脸上:“有意思。” 指一压机簧,黑铁长剑的剑身弹出一点,科恩右手握住剑柄,缓缓的拔出了长剑。 “不要生气嘛!我们的第一次见面不要搞得如此紧张。”丞相优雅的伸出一根手指,修长的手指点在指着自己的剑尖上,轻轻的拨开:“事实上,你就是杀了我也没办法做到你想做的事。” 科恩的脑袋微微一偏,凌厉的眼神逐渐变得狠辣。 “让我们来做个交易好了。”丞相笑咪咪的说:“我帮科恩陛下把圣都搅成一锅粥,让陛下的人有机会突袭那几个基地。” “我承认,这条件对我来说很有诱惑力。”科恩不置可否的反问:“那我又必须为此付出些什么?” “唯一的条件,就是耽误陛下一点点的时间。”丞相举起酒杯,将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用这一点点时间,陛下可以跟我聊聊人生、聊聊理想。” “人生……理想?我跟你谈?”科恩的眉毛一挑:“你唬我?!” 科恩忍无可忍的出手,手中长剑隔着桌子激刺而出,剑尖那一点寒星奔向丞相的喉头! “叮!”的一声,丞相手腕翻转过来,用酒杯套住剑尖。他依旧保持满面的笑容,对科恩的举动是既不惊讶也不生气,但在眼神中却隐含一种“你的能力仅是如此?”的疑问。 科恩什么时候被人这样轻视过? “去你妈的!”科恩一声怒骂,整张桌面被他一脚踢起,桌面翻滚着向上飞去,菜汁盘盏被甩得到处都是,通体光的黑铁长剑向丞相起一系列闪电般的连续刺杀。 “叮叮叮……叮!” 着科恩向自己起攻击,年轻的丞相脸上出现一种与他的年纪毫不相称的沉稳神情,温柔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胡闹的小孩,他左手背在身后,拿着酒杯的右手在身前移动,虽然动作看似缓慢,可科恩凌厉的连续刺杀就被这一只酒杯化解掉…… 只银制酒杯算什么?要知道在科恩手上,这柄黑铁长剑可以贯穿五层铠甲! 等科恩迅雷般的十五剑刺过,丞相左手伸出,曲卷的中指弹在黑铁剑身上。 “铛!”的一声,科恩向后一个空翻,稳稳站在凉亭边,面色凌重之极。 石制的桌面掉落下来,丞相左手一扶,厚重的桌面轻轻一震,分毫不差的落在原来的支架上……一点响声都没有。 “十五道裂痕,可惜了这只酒杯呢!”丞相端详了手里的酒杯,惋惜的说:“这是我在圣都最喜欢的东西之一,我要你赔。” “以你的本领,鲁曼手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吸引你。”科恩双眉紧拧,手中长剑缓缓的抬起,句的问:“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这问题不重要。”丞相再看了看天色,把酒杯放下:“差不多要到科恩陛下行动的时间了,你到底要不要我帮你呢?” “你妈的大西瓜。”在这一刻,科恩有些哭笑不得:“你要怎么帮我?” “我可以……”丞相非常认真的想了想:“我可以帮你在城里放火,帮你在城里杀人,干脆这样吧!我叫人去割一只鲁曼的耳朵给你好不好?” “你他妈疯啦!鲁曼是我的!” 科恩怀疑自己是在做梦,因为像眼前这么讨打的人,也只能在梦里才有可能出现。 丞相微红了脸,不满的轻哼了一声:“在旁人看来,我这行为的确与疯子无异,如果凯达陛下也用这种俗人眼光看待我的话……真是可惜,我是以如此友好的态度迎接你……” 话似乎没错,可科恩觉得这人的神态就像是一个娇娇女,正在向她心爱的情人撒娇……以科恩的脾气,哪受得了这个阴阳怪气的人,他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暴喝一声,头皮麻的科恩猛的向前跃出,再一次攻向丞相──金黄色的斗气布满黑铁剑身,锋利的金属刃口撕裂空气,剑尖在异样的啸声中奔向丞相的前胸! 丞相右手拢住衣袖,左手伸出,单单用两根手指就稳稳的夹住了呼啸而来的剑尖,整**作是那样的轻描淡写。 “差一点就让陛下偷袭得手。”丞相微微低头,注视着眼前身体前倾,一张脸涨得通红的科恩:“我们的打斗就到此为止吧?” 科恩一咬牙,虽然长剑被夹住,但附在剑身上的斗气突然暴长,聚成拳头大的一股向丞相扑去。 丞相把夹着黑铁剑的手指晃了晃,扑去的斗气就消散在冰凉的夜色里。在一阵轻响声中,剑身上缠绕着的斗气也犹如被冰水浇到的火焰一样向四下消散,只是瞬间,整枝长剑恢复本来颜色。 “再次偷袭是没礼貌的行为。”丞相笑着说:“现在到我了。” 抹红色光带在丞相白皙的手指上显现出来,环绕着攀上剑身,并向剑柄蜿蜒而去。科恩知道这事不妙,但一股吸力已经把他的手掌牢牢的吸在剑柄上,根本无法挣脱…… 红色光带终于触到科恩的手。 身体先是微微一颤,然后科恩整个人像是被台风扫中一般,翻转着向后飞出,扑通一声掉进花圃,压塌了一大片名贵的花草。 科恩单手撑地,翻转的身体猛的加向围墙靠拢,途中还不忘引几个陷阱──丞相先被一团烟雾笼罩,“嗖嗖嗖!”又有几枝弩箭在烟雾中穿过! 烟雾中响起一声轻笑,本应该被弩箭插成刺猬的丞相凭空出现在科恩逃逸的路线上,衣带飘飘,笑容可掬。 科恩闷不着声,用出吃奶的劲,临时改变方向,向围墙飞掠而去。 丞相手指一弹,红色光带再次飞射而出,尖端缠住科恩脚裸──又是一声巨响,科恩被再次丢进花圃。 “哎呀!”再次站到凉亭里的丞相以手掩口,大惊小怪的叫了一声:“一时错手,请陛下原谅……” “……” 言不的科恩在花圃中撑起身体,再弯腰捡起掉在身旁的长剑。黑暗的夜色中,这个骄傲的年轻人被屈辱所包围,一颗年轻的心剧烈的跳动着,怒火熊熊的燃烧起来,使得他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陛下?凯达陛下你没事吧?”丞相关切的眼光投射过来:“请原谅……” “原谅你妈的……!” 伸手抹去泌出嘴角的血丝,还挂着草藤残叶的躯体从花丛中穿行出来,一个耀眼的火红色光圈出现在科恩身体五臂外的距离上,正以科恩的身体为中心缓缓转动着。 这时候,天空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火红光圈所散出来的光芒映红了整个花园──科恩是不得以才用上这一招,谁能想到杀个文臣还会这么费劲? “禁忌魔法之怒火燎原吗……”丞相一眼就认出这光圈所代表的魔法:“陛下还真打算跟我拚命啊?” “混帐东西……拿命来!”科恩跃上半空,夹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全力刺出这一剑! 丞相的面色也凝重起来,他双手平伸,手心向外交叠着护在胸前,十五层白色光幕在身体正面展开──巨响声中,凉亭被狂暴的气流冲击得只剩下一个空架子,纷乱的气流裹带着碎石瓦片,以凉亭为中心向四周激射,花园里的假山、草木、围墙全被打得一塌糊涂…… 稍后,一阵清脆的,如玉石破裂般的声音回响在花园里,科恩那把包裹在斗气中的长剑连续刺破四层光幕,但还是在第五层光幕处停了下来……虽然科恩还圆睁着双眼,可丞相知道他已经力竭。 好整以暇的收回右手,丞相的左手五指一紧,余下十层光幕的边缘开始向着科恩扩散,就像是一张撒出的渔网,把科恩从头到脚罩了个严严实实。 “呵呵,科恩陛下,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你安静下来。”丞相脸上带着沾沾自喜的神情:“不过陛下拥有的武技能破开我四层魔法屏障,你的实力就整个大陆来说都很难得……” 光幕中的科恩冷笑着,持剑的手臂微微回收。 “不要再试图反抗,我们好好谈不行么?”丞相叹了口气:“我是真心想帮助陛下,难道您真的不明白吗?” “明白!但本少爷不爽!”光幕中的科恩怒吼着:“就算是要和你谈──也要打完再说!” 黑铁长剑再次挺刺出去,但剑身上包裹的不再是金黄色斗气,取而代之的是一层薄薄的、淡蓝色的亮光──剑尖瞬间刺破余下的光幕,划开一个大口子! 丞相这次是不由自主的出一声真正的惊呼,更不敢再待在原地,在长剑临身之前,他的身影一闪而逝。 “嘿嘿,干你妈的。”科恩长剑杵地,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用戏谑的眼神看着飘浮在半空中的丞相:“就算你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也会有被本少爷打飞的一刻……” 做到目前这个地步,科恩已经是花招用尽,看来还是不能占到便宜,他拿定了主意,手上不行,嘴上可得争口气。 “我是自己飘起来的!”丞相大声抗议:“因为我不想让你受伤……” 科恩站直身体,单手叉腰,只用一根手指指着丞相:“去你妈的,你人都被打飞了,还要嘴硬是吧!” “仪态,凯达陛下要注意仪态。”丞相皱皱眉头:“身为一个正统皇帝,怎么能随便骂人呢?” “不敢说实话的杂碎。”一连串的粗鲁脏话从科恩嘴里喷出:“你准备好受死吧!” “好吧!我是被你打飞的。”丞相缓缓降落地面,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你满意了吗?” “哼!” “我原本想先和你好好谈一下,拉近我们彼此之间的距离,还可以建立一点信任。”丞相上前两步,大度的笑笑:“但你开口闭口就是杀,顽固不化。出于善意我想提醒你一句,你认为此时此刻,是你危险和是我危险?” “有屁就放,不要耽误我的时间!”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科恩向丞相丢出一把匕,同时跃起身来,向围墙外翻去。丞相含笑接住飞到的匕,却并不阻止科恩的逃跑行为。 科恩越过墙头,顺手引目前仅余的陷阱,刹那之间,花园中又一次流箭乱飞,烟雾腾腾。 可脚还没着地,科恩就陷入一片刀光剑影里,先前在花园里出现的那位侍妾带了几个仆人,早已在墙外恭候大驾。在出一阵喝骂之后,灰头土脸的科恩又被赶进了花园。 侍妾跟着跃进围墙,收起手中两柄短剑,向丞相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虽然她只是远远的站在科恩身后,可科恩刚才已经领教了她那诡异的剑法,此刻更是觉得如芒刺在背…… “陛下就那么恨我的花园吗?”丞相片狼籍的花园:“说到破坏,您可真是擅长啊!” “呸!”科恩大口的喘着气:“你以为你又是什么好东西?” “至少听听我的计划吧!在我的印象里,陛下应该是一个理智的人。” “说吧!”科恩静下心来,以无所谓的口气回答他。 科恩已经明白以自己现在的本事杀不了丞相,甚至逃都逃不掉。 而丞相呢!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他绝不会杀自己…… 这个丞相是如此的奇怪,身份、武技、魔法都是谜团……所以在肯定丞相不会杀自己的情况下,科恩也乐得听听他的计划,顺便用语言消遣一下他。 “看来你是愿意谈了。”丞相也不再兜圈子:“这只是一个简单的交易,我可以帮你搞定圣都的一切,但你要接受我的一个挑战。” “呸!”科恩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你这不男不女的家伙说出的话能信吗?” “我可以先交货,你以后再付钱。”丞相哈哈一笑,好像觉得自己的话很有幽默感:“这条件够优厚了吧!” “好,你做给我看。”科恩以守为攻,当即就收起长剑,背靠在一根残存的凉亭立柱上,看丞相能做出点什么事情来。 丞相伸出手,炫耀似的在空中打了个响指。 个极其丑陋的黑色脑袋从丞相脚下的阴影处浮出来一点,椭圆形的脑袋表面完全被暗红色的血管缠绕掩盖,之间有几个看起来是眼睛的小孔,正在散着淡绿色的光亮……就算是现在对一切都麻木不仁的科恩,乍看这丑陋的生物,还是忍不住偏过头去吐了口大气。 “我的宠物还不错吧?”丞相冲科恩一扬头:“很稀有的品种。” “的确,稀有的如同你本人一样。”科恩没好气的回答,再不怀好意的追加一句:“长得也一样。” “凯达陛下,”背后的侍妾插话:“请不要这样对待我的夫君,我会难过。” “没关系。”还没等科恩说点什么,并不生气的丞相已经释然一笑:“我个人认为,陛下这话是在赞美我的宠物,而不是在贬低我。” 骄蛮的侍妾有些气恼的盯了一眼丞相,很有点怒其不争气的意思。 丞相低下头盯着脚下的生物,嘴里出一阵低沉的咕噜声。那丑陋的生物眼睛连眨,用一声嘶哑的低鸣回应了,然后迅的在沉进阴影中。 “跟你的同伴开完会了?”摸到了丞相底牌的科恩双手环抱胸前:“这次又给我准备了什么节目?” “一刻钟之后,圣都城内十处地点将会燃起大火,包括最高军事指挥官在内,鲁曼手下的五位高官会被杀,若你的手下没有足够实力,我甚至能帮你料理那几个后勤基地。”丞相收起笑容,脸色变得慎重:“对这样的条件,你觉得怎样?” “你是鲁曼手下第一官员,却要帮我收拾鲁曼,你觉得这毫无廉耻的背叛游戏很好玩吗?”科恩没给丞相好脸色:“本少爷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人,下贱!” 自从两人见面后,丞相这是第一次豪爽的笑了出来,差点就笑出眼泪来:“你认为鲁曼凭什么指使我?” “你们这批官员不是由鲁曼收养的吗?”科恩呸了一口:“养只狗、养只猪牠都要认主人,背叛的杂碎养出来的,也只能是背叛的杂碎。” “很遗憾,你这种激怒的方法对我无效,而通常,只有处于强势的人才会使用这样的计谋……”看到科恩脸上有点挂不住,丞相立即转换话题,还做了个请的手势:“圣都城马上就会热闹起来了,我们换个地方观看会比较好。” 科恩点头同意,丞相以一片薄薄的光幕围绕在两个人的外围,光幕逐渐合拢,从上到下将两人包裹起来,一阵轻微的颤动之后,这个光球缓缓的升上了天空。 “没在这样的高度俯视过圣都吧!”丞相俯身向下,伸开双臂抒着自己的感叹:“好一个宏大的城市啊!可惜被污浊的人类所占据。” “听你的口气,你不是人类吧?”科恩的眼光流连在城内各处。 “这就是我欣赏你的地方,如果换成是其他普通人的话,一定会先为自己的安全担心,问些会不会被现的蠢问题……不过我只说这城市被污浊的人类占据,并不是说所有的人类都是卑污的,所以,陛下仅此推断我是不是人类不够稳妥。” “就算你是个人好了,你认为你圣洁吗?” “你说呢?”丞相毫不做作的耸着肩,脸上显露出期待的神色:“我想听听陛下对我的评价。” “对于你嘛……”科恩脸上露出一个真挚的笑容:“我缺乏评价的热诚。” “陛下这冷淡的态度真伤人心呢!”丞相的脸色终于冷了下来,换上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我要放弃与你友好交流。” 科恩稍微呆了一呆,深深看了丞相一眼,他没想到一句不怎么失礼的话会让眼前这个怪异的家伙动气。自己在此之前说了那么多过分的话,丞相可都是笑咪咪的。 这个丞相,还真是怪异啊! 第三章 月朗星稀。 在此之前,科恩从没试过在这样高的地方俯瞰圣都。 在夜幕掩盖下,一片片连绵闪烁的灯火将圣都的轮廓清晰的勾勒出来,让她另一面的繁华显露无遗。藉由那些灯火,科恩可以知道哪里是圣都夜间最热闹的地方,也能正确的分辨出每一条熟悉的街道、广场、河流……当然,他也看到拥有圣都城里最耀眼灯光的皇宫。 这座被灯光映衬得金碧辉煌的皇宫,就是菲谢特从小生长的地方,他应该在那里登基、为王、成家立业、光耀四海,完成自己的一切理想……科恩脑海里这样想着,菲谢特亲切和煦的微笑又再一次的浮现出来,但这微笑是伴随着一阵清晰的、深入骨髓的刺痛而浮现的。 这刺痛来得如此突然、剧烈、毫无预兆,挥之不去又经久不绝,它依附在每一根骨骼上,依附在每一块肌肉中,摧残着科恩的身体,吞噬着科恩的灵魂,不留给他一丝喘息的空间,也仿佛不再有停止的时候…… 双手紧握成拳,身体微微颤抖着,科恩在外人面前努力维持脸色的正常。 “情绪不好吗?”丞相转头看过来:“陛下想起不开心的事了?” 科恩淡漠的回看他一眼,不想让自己的痛楚被此人现。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丞相伸出手来,指着圣都的一个角落:“第一个起火的,应该是城卫所。” 丞相的话音还没消散,在他手指所指着的地方,那些光线就有了些变化。本来星星点点的零散光点开始扩大、融合、并且摇曳着向四周弥漫开来……很快就展成冲天的大火,夹带了浮尘的热流升上高处,搅动着圣都的夜空,熊熊火光之上,一股巨大的烟柱异常醒目。 几乎同时,城里各处都有大火燃起。近十起大火所引的喧嚣与混乱如同水纹般向周围扩散,逐渐波及到更广泛的区域…… 圣都的火光映照在科恩的脸上,他心里有个声音在狂呼:“烧吧!烧吧!燃尽这一切的污秽!燃尽这一切卑贱的生命!” 科恩用冷漠的目光追寻着那些在火光中翻滚的黑点,看着他们在烈火中逃窜,看他们在烈火中挣扎,最后看着这一切无谓的拚搏归于沉寂…… “你还满意吗?”丞相轻声说:“这些起火的地方都是军机要地,城里的卫队人手不够,必定要调集城外部队救火。他们进城之后,魔法师们也差不多应该释放完了大型暴雨术……” “到这个时候,城外火起就不可收拾了对吗?”科恩说出了结果:“而你又是哪方的人?你这样做,对你自己有什么好处?” “我属于哪一方,陛下暂时还是不要问的好。”丞相回望着科恩:“你只需要知道一点就可以了,那就是我──对你无害。” “对我未必会有好处吧!”科恩忍受着身体上的痛楚,冷笑一声:“这世上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敌人,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朋友……你还是摊牌吧!” 圣都神殿的祭司们正在释放魔法灭火,浓厚的云层在光球外积聚着,云层越来越厚,阻断了从下面而来的光线,丞相的眼神也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我们……”终于,在让科恩清楚的看到城外后勤基地里升腾而起的火焰之后,丞相低声说:“下去谈吧!” 很明显,他的语气里带着依恋不舍,好像还隐含着一丝淡淡的忧伤。 丞相府邸花园中已被清理干净,原本是凉亭的地方,地面的石板全部被掀开,露出一个小小的魔法阵,它被淡黑色的雾气环绕着,一片迷濛。 “陛下进去吧!”丞相指着这个小小的魔法阵:“魔法阵会带你到应该去的地方,去了那里,自然有人接待你。” “我为什么要进去?”科恩冷笑着问。 “因为陛下别无选择,这就是我帮助陛下扰乱圣都的唯一要求。”丞相微低着头回答:“而且这是我使命中的一部分,如果陛下不愿意,我会丢您进去的。” 丞相明亮的眼睛认真的看着科恩,那名妖艳的侍妾手放在剑柄上笑咪咪的靠了过来。对于“丢进去”这句话,科恩并不怀疑其可信度。 “这魔法阵通向哪里?”科恩吸了口气。 “不知道。” “我会遇到谁?”科恩抬眼看着丞相。 “不知道。” “有危险?”科恩的眼神中带着不满。 “不知道。” “问什么都不知道!耍我是吧!”科恩的忍耐无法再维持下去,虽然身处劣势,但那股目空一切的威仪仍然自然的显露出来。 “陛下生气,我能理解。事实上,我就算知道也不能告诉您。”丞相上前一步:“虽然不能告诉陛下魔法阵的彼端是哪里,但我能保证,在陛下回来前,我会帮助陛下维持斯比亚帝国的现状,鲁曼别想在这段时间做出来点什么事情来。” “你保证?”科恩怔了一下:“你用什么保证,万一我死在别处了呢?” “如果陛下死了,”丞相回望着科恩:“我会替陛下完成这个愿望,杀尽鲁曼势力的所有人,光复斯比亚帝国,并把王权交到你父亲手里──这个承诺本不在我的使命之内,而是我私人送你的。” “你的话太诡异了,我无法相信会有这么好的事情降临在我身上。”科恩摇着头说:“你我素未谋面,是敌非友,这个承诺实在难以令我放心。” “放心怎么样?不放心又怎么样?陛下还不是一样要进去?”丞相低声说:“我对陛下这样说,也并不指望陛下能相信……世事变化多端,陛下就当是一场赌局好了,至少我已帮助陛下完成了圣都的事,做为回报,陛下也应该有所表示吧!” 科恩无法相信丞相的话,可丞相的实力深不可测,现在自己处于下风,反抗根本就无从谈起。再说如果没有丞相的帮助,自己圣都的行动绝对是一败涂地,科恩生性就不愿意欠他人的人情……反正进去、或者不进去的结局都是拿命去拼,这对自己现在的状况来说差别不大。 “虽然你的承诺有如镜花水月一样虚无,但我也赌了。”科恩释然的点点头:“如果说这是赌局,我私人还想再加一注。” “你答应的倒是爽快。”丞相点点头:“听听看你加注什么。” “说不上爽快,不过是喜欢刺激罢了。连小流氓都知道富贵险中求,本少爷也自然能把不可能的事化为可能。”科恩爽朗的笑着:“下次见面,如果下次能见面,我要你显露自己的本来面目,我不想再看见你丞相的身份──或者那时,我会有心情好好的评价你。” “下次见面?”丞相一呆,随即换上哭笑不得的表情:“陛下刚才不是还担心自己的安危吗?怎么又想到以后了?还是提起精神来应付马上要生的事吧!” “在你们心中,总有那么多事是需要绞尽脑汁去应对的。”科恩轻松的笑着回答:“但在我看来,很多事不值一提,最大也不过就是死,这不算什么。可能在你看来怪异,可我就是这样的人呢!” “陛下和常人真不一样。”看着眼前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男子,看着他自信的表情,看着他爽朗的笑容,丞相的心情复杂到极点,不由自主的点头同意:“好,我会照办。” 侍妾再靠近两步:“陛下请。” 科恩几步走进魔法阵里,俐落的转过身来面对两人,任由淡淡的黑雾从脚下包裹上来。 “虽然我不是很相信……”他抬起头来,第一次以平和的眼神看着丞相:“但我还是期望你能做到你说的一切。” 丞相出一声轻微的叹息,微一招手,魔法阵中的雾气一阵搅动,包裹住科恩全身……当雾气逐渐散去的时候,魔法阵里的科恩已经消失不见。 丞相站在原地,久久的凝视着地上残存的魔法阵痕迹。 “走吧!”侍妾走了过来,抚摩着丞相的肩:“鲁曼那里来人催问。” “我亲手把他送走了……有些累。”丞相闭上眼睛:“你叫人替我去好了。” 侍妾体贴的说:“好的,你也不要失落,以后还会有见面的机会啊!” “以后见面,他就不会再认得我了。”丞相摇摇头,不无感慨的说:“他真是一个奇怪的人,也难怪主上对他表现出有别于其他人的好奇。” “主上的心思哪是我们能猜测的?”侍妾从后环抱住丞相:“他是个很特别的人这倒是真的,连我都忍不住想给他承诺呢!” “我们……”丞相抬头看着夜空,缓缓的说:“我们会完成这个承诺的,是吧?” “当然会完成,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四周的景物不断被扭曲拉伸,传到耳中的声音忽近忽远,科恩觉得好一阵天旋地转,身体没了重量似的在一片黑色雾气中飘忽着。 很久以后,脚下一沉,科恩知道自己到了。 包裹在身体上的黑雾渐渐消散,科恩拿剑的左手向上提了提,眼神警惕的扫视着周围。 漆黑的天空上挂着几颗孤单的夜星,冷冽的晚风缓缓滑过身体,耳边传来一阵树叶互相摩擦的轻响。科恩就着模糊的星光,试探性的向前走了几步。 这是一片树林的边缘地带,地上铺满一层掉落的残叶,间中几根细小的枯枝。科恩仔细的在脑海里搜索着自己对比斯大陆各处景色的记忆,但一时之间还不能判明自己现在的确切位置。 又有几声萧瑟的夜鸟低鸣响起,凄清的声音回响在同样凄清的夜空中。这情景让科恩心里涌起一阵烦躁。 “你妈妈的大西瓜。”科恩自言自语的骂:“搞的是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科恩身后却传出一声轻笑。 没有一丝犹豫,科恩腾空、翻身、拔剑,落地后用凌厉的眼光注视着身后那片原本一片沉寂的阴影。 “什么东西?”科恩皱起眉头:“给本少爷滚出来!” 又是一声轻笑,一团轻灵的黑色雾气自阴影中脱离,摇曳着飘到科恩身前十臂的距离,在科恩的目光注视中慢慢幻化成一个女性的形体。 握剑的右手稍往后移,科恩还后退一步,眼神中的戒备有增无减。这种时候出现的古怪玩意儿,通常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怕?”黑影在原地飘浮着,一个悦耳女声传了过来,虽然短短两个字,但清脆而又充满磁力的诱惑声,还是让科恩的心在胸膛里荡了荡,这声音的诱惑是致命的,让人情不自禁就有一种从此匍匐在这黑影之下,永远听下去的**。 仅仅声音就这样……脑中残存的理智告诉科恩,眼前这东西无比的危险。 “当然怕。”科恩稳住心神,说出一句半是打击对方、半是警惕自己的话:“我怕你长得太丑。” “这就是你的愿望吗?”黑影的声音里没有显露任何情绪波动:“看来,神佑骑士只想确认我的容貌。” “本少爷就是这么当神佑骑士的。”科恩瞥了黑影一眼:“如果你不满意,可以跟神说去。” “神佑骑士有什么好骄傲的。”黑影舒展着双手,脸部的轮廓逐渐清晰起来:“如果神佑骑士真的身份高贵,你又怎么沦落到现在的地步?” 科恩看着黑影脸部那近乎完美的线条:“本少爷再怎么走背运也比你黑糊糊的好,看看你这模样,跟从火堆里捞出来的焦马铃薯没差别。” “焦马铃薯?”黑影一楞,用很认真的语气跟他探讨起来:“怎么你觉得我跟这种植物有相似之处?” “对我来说都一样。”科恩嘿嘿一笑,晃晃手里的黑铁剑:“马铃薯也好,你也好,总是要去了皮才能吃的。” “给你一个机会。”黑影并不生气,修长的手臂优雅的平伸出来:“试着靠近我,亲吻我的手,誓此生效忠我。” “亲吻你的手?还要誓效忠你?”科恩惊讶的问:“你脑袋进水了?” “果然是倔强的人。”黑影的头部轻轻摇晃了一下:“我们过会再谈。” “过会再谈?” 对于这句话,科恩一时有点迷惑,不知眼前这怪物在想些什么,直到树林里的一阵响动被他察觉。 “在这里!”一个粗犷沙哑的声音在树林边高喊着:“快放消息!” 科恩握住剑柄的手紧了紧,脚下快的移动,让自己处在一个比较稳妥的位置,能同时看到树林中出来的人和那个诡异的黑影。 几只体形各异的飞鸟窜飞出树冠,分散飞向各处,与此同时,一队打扮普通的武士冲出了树林,吆喝着向科恩站立的地方奔来。 科恩对黑影很有顾忌,所以也没轻举妄动,任凭这队武士围堵在自己前后。带队的武士一挥手,几个手下燃起了火把。 武士们的脸在火光的照射下显得狰狞,沉重的喘息声也在身体四周响起,久经战场的科恩清楚,这呼吸的起因不是紧张,而是兴奋,是极度的兴奋所致……这应该是一群贪婪又血腥的人。 “是你、就是你!”带队的武士在火光下对照着手上的画像,脸上露出笨拙、惊喜、狂妄的笑容:“连头颜色都不改,真是不把我们赏金猎人放在眼里啊!” “赏金猎人?是什么玩意儿?”科恩疑惑的目光停留在黑影身上:“看你还比较有格调,怎么手下一群脓包?” 黑影摇头,轻声回答:“这些人可不是我的手下。” 还不等科恩说话,带队的武士已经哈哈大笑起来,他从背后抽出一把大得出奇的战刀,左腿向前一步,做了个要进攻的架势:“既然你也奉承我有格调,那就留你个好面相!兄弟们,打人不打脸──杀啊!” “本少爷什么时候奉承你?”寒风中,科恩持剑伫立,淡淡的说:“你们是这样的蠢,我连骂都懒得骂。” “不是对我说的?难道这里还有其他人吗?”带队的武士狂呼一声:“兄弟们──剁了他,留着脑袋领赏钱就够了!” 武士们答应一声,科恩身后的三个人先动手。 科恩瞄了一眼这三人的动作,却连稍微格挡一下的**都没有,右手一挥,黑铁长剑的剑尖在夜空中画出一个漂亮的弧线,几串细密的血珠从旋转的**中甩出来,溅落在地面的枯叶上,冰凉的夜风卷过,带起血液上的丝丝热气…… 三具没了生命迹象的身体还在各自旋转着,一直转出包围科恩的圈子才先后倒下。 “干!”带队的武士挥舞着战刀,叫嚣着冲上来:“还敢杀我兄弟?上啊……呃、呜、呃呃……” 冰凉的剑锋刺穿带队武士的咽喉,他这句用来鼓动手下的话被科恩腰斩,只剩了些泛着血泡的低沉呻吟在夜风里颤抖。 被科恩剑上的斗气所伤害,武士的躯体再也无力做出其他动作,脸上的肌肉抽搐着,举在空中的战刀也无力的垂下。 围在科恩身边的武士们冲了上来,科恩冷冷一笑,黑铁长剑抽离这具躯体。 面部还圆睁着无神的双眼,这具没了支撑的躯体跪倒在地上,直到这时,伤口才喷溅出一股血柱…… 空地上响起尖锐的金属嘶鸣,以魔力维持的火把一枝枝熄灭,微弱的光亮里,血雾弥漫。 第四章 黑铁剑一记虚砍,剑身在空中甩出一串细小的血珠。 四周地面匍匐的尸体,一阵让人作呕的刺鼻气味如同诅咒般缭绕,科恩觉得心里那股邪恶的**又被引得蠢蠢欲动。 还剑入鞘,科恩抬眼看着那个在打斗中一直保持中立的黑影,不明白这怪物的立场身份,一时间竟找不到一句合适的开场白。 “在你来说,杀戮意味着什么呢?”轻柔得让人迷乱的声音响起,黑影飘近了一点:“看你的杀人手法娴熟精确,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这样看来,你心中也有一份对杀戮的渴望吧?” “我不是疯子,我不嗜血。”科恩否定了黑影的评价,同时也以这份仅存的理智提醒自己。 “不嗜血?”黑影轻笑一声:“那我刚才看到的是什么?神佑骑士剑剑刺人要害,却又不是立即毙命之处,要对方痛苦恐惧的死去……难道这不是在享受杀戮的乐趣吗?” 空幽的声音像美女的红唇一样,令人的意志酥软沉醉,这声音一丝丝、一缕缕轻吻着科恩的神经。如梦似幻的微微回声,媚惑的令人想永远沉溺其中。 “我想……”科恩脸上露出一丝怪异的笑容:“我心中的事,不用解释给你听。” “追求享受,这是人的本能,当一件事不能满足你时,你自然可以去追求别的;杀一个人不能满足你时,你就可以去杀更多……”黑影继续着:“追求真的自我,这才是精彩的人生,我认为没什么不对。” 黑影的话太露痕迹,科恩心中本来已是情绪浮动,这句急切的话一出来,反而让科恩头脑清醒了点。 “干!”科恩努力让自己的神智摆脱黑影的影响:“你的意思就是说,我生来就是为了杀人?” “这有区别吗?”黑影以惋惜的语气叹息一声:“杀与不杀,又怎么能轮到你来选择?你有这个权利吗?” “我不能选择,你的意思是你有权利?”科恩握紧了手中的剑:“你又是什么东西?你又有什么权利对我指手画脚!” “这个世界上存在比你强大得多的力量,无论你是否承认,它在万世之前就已存在,并直到永恒。”飘忽不定的声音直达科恩的内心深处,原本就情绪激动的心神更加不稳:“你要想生存下去,你要想随心所欲──就要顺服这力量,而我,就是这力量。” 轻柔的话语在耳边回荡着,其中隐含的讯息让科恩心神不宁,脑袋又涨又麻,像是有东西在膨胀,身体也跟着一阵阵的冷。 “你?你……算个屁!”无法忍受的科恩抽出长剑,向黑影逼去,但每向黑影走近一步,他都感觉到身体越来越乏力。 “你连我的一点底细都不知道,就想对我做出什么粗鲁的举动来吗?”黑影不无嘲弄的说:“你不但是鲁莽,更是鼠目寸光。” 科恩一声闷哼,身体歪了歪,像是有极重的物体压在他身上。 “跪下!愚昧的人。”黑影的语气严厉起来:“向我忏悔,向我企求,向我誓效忠!” “向你……下跪?你做梦。”身体上的重量在迅的递增,科恩非常勉强的以斗气支撑着这重量,虽然心里明白无法以现在的力量与黑影抗衡,但却艰难的开口说:“本少爷身为男儿……当然要傲视天地!” “你这可怜而又渺小的人,还想傲视天地?”黑影大笑着,虚无的身体一阵晃动:“我得小心,不然你会连我一起傲视了,是吗?” “你……你不要落到……我手里……”虽然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可科恩还是倔强的抬起头:“我会……让你……生死两难!” 听到科恩的话,黑影本来晃动的身躯凝在空中。沉默了一下,黑影淡淡的回答:“我倒想尝试一下,我会怎样落到你手上。” “你……可以……试试看!” “算了吧!开一个小玩笑,神佑骑士还当真了。” 黑影大度的抬抬手,科恩身上的压力顿时消失,毫无准备的科恩向后急退几步,不由自主的坐倒在地。 擦去额头的冷汗,一股微甜的液体又涌到喉头,科恩一狠心,把这口血强咽下去,双眼以一种从未有过的狠毒眼神盯着自己的对手。 “这样的眼神,你心里已经开始恨我了吗?”仿佛有什么东西惊动了她,黑影抬起头看着树林深处:“看来,我们又得过会再谈了。” 完,黑影再一挥手,一片淡紫光幕笼罩着正在大口喘气的科恩,到光幕散去的时候,科恩的脸色差不多恢复了正常──这是上位的回复魔法。 “和刚才一样,来的人跟我无关。”黑影收手,身体飘升到半空,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忍住身体还没消散的伤痛,科恩以剑杵地硬撑着站起来,眼角瞄一下空中的黑影,瞳孔里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 声悠长的口哨在密林中响起,迅的接近。 科恩背后的方向也响起了回应的口哨声,刹那之间,长短不一的哨声回荡在各个方向上,热闹非常。 科恩知道自己的处境不大妙──他被包围了。 “有能力脱身吗?”黑影好整以暇的俯视着他:“到你撑不下去的时候,大叫一声‘吾主!’我就会出手救你。” “也许就在下一刻,也许永远都没机会。”科恩冷哼一声:“你等吧!” “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性格。”黑影笑了:“你这人,值得我救赎。” “屁话。”科恩整整武器,看着从密林中飞跃出来的一个人影。 来人在距离科恩二十臂外停下脚步,放出一个大型的照明魔法。明亮的光线照亮了空地,先前那些武士的尸体尤为显眼。 这人身材消瘦,皮肤惨白,双瘦得皮包骨头,浑身上下,只有一对细小的眼睛流露出生气。一柄又细又长的单手剑以兽皮包裹,看似随意的插在背后腰带上。 “是你。”好半天,来人眯成一条细缝的双眼才微微一睁,说出一句话来:“一个小队栽在你手里,算是个硬汉。” “去你妈的!你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玩意,敢在本少爷面前装帅!” 被科恩一阵抢白,来人脸上的肌肉不住的抽搐,但这人心里应该很清楚自己的份量,一时间进也不好,退也不好,手握剑柄楞在当场,气势信心大受打击,早已没有吹口哨时的那份嚣张了。 他不动,科恩动了。 黑铁剑并未出鞘,科恩抬手就刺,二十臂的距离被他两步跃过,瞬息之间,剑鞘就来到消瘦武士面前──也不想想,科恩这种角色,是他一个人能对付的吗? 武士被吓得魂飞魄散,身体向后飞跃,抽出单手剑。 两剑相击,一声闷响。 武士吃了大亏,飞退的身体突然加──加向后翻滚。 用这种单手剑的武士,一般擅长进攻而招架没有太高水准,正是看准了这一点,科恩才会抢攻。在战斗力上,这个消瘦的武士跟刚才那队打杂的菜鸟有着天壤之别,如果让这种人把自己包围了,那可是大大的麻烦。 又是一声闷响,武士的长剑脱手飞出,科恩前冲几步,飞跃翻身,一脚踹中他的脊椎,在“喀嚓”的骨骼断裂声中,一口鲜血从武士口里喷出。 半空中的科恩双臂一张,犹如一只敏捷的飞鸟,身体迅滑进漆黑的夜幕。 “好样的。”飘在天上的黑影轻声笑着:“看你跑那么快,是不是连我都想甩掉啊!” 完这句,黑影在半空中一闪而逝。 刻钟之后,这块恢复了平静的空地,又重新被魔法灯光照亮。 几个体形迥异、打扮怪异、脸色各异的家伙站在空地上,仔细的打量着脚边的尸体。那些尸体正用伤口向主子回报目标的实力,为自己的主子尽着最后一份力。 “夜枭佣兵团,这次应该来了三支搜索队吧?”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子咂着嘴,露出一丝惋惜的神色:“真是可怜啊!一整队的人就这样去了。” 听了这句话,一个正蹲在地上检视尸体的中年男子抬起头来,惨青的脸上堆满了笑容:“他们没用嘛!死了也活该,我倒是替你那位被人踢断脊背的手下可惜,培养一个一流的夜探可不简单呢!” “好了好了。”旁边一个正藉着魔法灯光补妆的妖艳女子,打断了两人的互相讥讽:“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有什么好吵的……死几个废物,值得吗?” “凤凰妹妹说得好。”胖子向对方陪着不是:“我们可要团结一致,把点子拿下……还有十几支佣兵团和数不清的杀手在这里,可不能让他们占了便宜!” “夜枭、凤凰、流光三大佣兵团联手,还能让他人抢先?”妖艳女子放下粉底,又从打扮得同样妖艳的仕女手中拿过木梳:“我们啊!可不是斯比亚帝国里那几个三流佣兵团。” “我们这次的目标,杀人手法真是怪异。”瘦子叹了口气,直起腰身,竟然比胖子高了半个身子:“这有两个人,身体表面完全没有伤痕;还有一个体格特别强壮的,居然是被一拳打死。” 胖子对这个消息有点吃惊:“你怎么知道是用拳头打死的?” “难道你能用你那‘玩意’,在人胸骨上戳拳头那么大的一个洞出来?”瘦子脸上露出真挚的微笑:“如果你能的话,我从此就听你的号令。” “开玩笑,荒山夜岭的戳谁去?”胖子回答着,带点下流的眼光在妖艳女子躯体上流连:“要不,凤凰妹妹……” “我是无所谓啦,我就怕你们呀!身体不够好。”妖艳女子转头过来嫣然一笑,用眼角春情撩动所有人:“目标的战力嘛!倒是强悍些,他是将军,战技是在战场上一刀一剑练出来的。不然他的赏金也不会有这么多,吸引二十多个佣兵团参加了。” 胖子讨好的笑笑:“凤凰妹妹的意思是……” “我们不用急,把目标出现的消息和逃离的方向按协定布出去,让他们先去吧!他们死的越多,目标就越疲惫。”叫凤凰的女子双了一下衣带:“寒夜清冷,我们先喝一杯御寒好了。” “好!妹子说怎么办,哥哥就怎么办。”胖子大声回答着,转头看看瘦子。 “放出消息,扩大搜索,换个地方扎营。”瘦子仔细吩咐着手下,他是不得不谨慎,这满地的尸体实在让他紧张。 死去的手下被一个个拖到坑里,草草的覆盖上泥土……当佣兵就是这个命,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挡风的帐幕拉了起来,三个佣兵团的脑们就着篝火,心不在焉的喝酒、聊天。虽然说拿定注意让其他佣兵团打头阵,但获取目标的赏金实在太过丰厚…… 如能得手,就算是三个临时组合的佣兵团瓜分,每个佣兵团都可以立即解散,让这些成员回家养老去了。 “我们的目标,半夜的时间能逃多远呢?”瘦子心神不定的说:“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没收到前方厮杀的消息。” “等着吧!消息会传回来的。”胖子哼哼几声,眼睛瞄在身边的女性身上:“大不了等到天亮,我们自己的人就能传回消息。” “是啊……”不知是被篝火所映,还是红酒的原因,妖艳女子的脸颊通红:“目标的武技非常强悍,你急个什么劲。” 瘦子叹口气,挪动一下身子。 目标的真实身份并没有公开,只有佣兵团的脑知道。虽然这是一个古老的传统,但也有道理存在,要是人人都知道目标身份,这次的“围猎”团队里,可能当场就会跑掉一大半人。 “酒呢……酒没了。”胖子摇摇酒罐,朝帐幕外喊了一声:“来人,上酒。” 侍奉脑的人就在外面,应该立即回应才是,可是等了良久,外面还是一片寂静。 “人呢!”瘦子一个激灵,整个人从地上弹起来:“都死哪去了?!” 只有篝火还依然燃烧着,帐幕外面,黑忽忽的天地一片死寂。 胖子眯着眼,脸上的肌肉向外凸显,他用双手摸着自己的武器,慢慢的站了起来。 而被叫做“凤凰”的妖艳女子,却以一种缓慢的动作解开了自己的腰带,眼神迷濛,脸上一片极度渴望的神情,两片湿润、鲜艳的红唇中也出声声娇喘。 帐幕外无声无息。 帐幕里,一胖一瘦两个人的呼吸沉重起来,还有一个越来越有诱惑力的喘息女声,小小帐幕里的气氛,逐渐变得诡异。 “外面是哪位?”瘦子高声问:“跟夜枭佣兵团开什么玩笑!” 没人回答瘦子,他跟胖子交换一个眼神,胖子冲留在帐幕里的两个亲信点点头。 亲信们长剑出鞘,猛的上前两步,一左一右,几乎同时从帐幕上跃出。 帐幕左方先响起一声尖利的金属破空声,一个模糊的物体高高的飞上天──与此同时,帐幕右方有双脚着地的声音。 没等帐内三人有所反应,一声沉闷的皮肉撞击声又传了过来,那名双脚着地的佣兵整个身体又飞回帐幕,失去控制的身体在名贵的地毯上翻滚几次,在胖子的脚边停了下来──这个佣兵整张脸塌了下去,红的白的流了一地。 “干!”胖子一缩脚,刀盾一齐护在前胸,额头上油光一片,出汗了。 飞到天上的圆形物体旋转着落下来,几个人身上都被溅到了鲜血。 这次,连凤凰也暂时停止了喘息,脑们对看一眼,大家同是刀尖上滚过来的,三个人都明白自己已经从猎杀者的身份变为被猎杀者。 “不要藏头露尾了!”一个忍受不了这命运的佣兵开口喊:“出来一战吧!” 回答他的是一柄匕,这匕毫不费力的刺破帐幕,**喊叫者的咽喉。 血液“滴滴哒哒”的掉落在地毯外的硬垫上,喊叫的佣兵弯下了腰,单手卡住脖子,向他的领跪行过去,,他的身体都在怪异的扭曲着。 瘦子的目光一扫过伤处,就知道帐幕外的对手比自己要残忍,这锋利的匕完全可以一击夺命,可对手却让匕歪了一点,只割开了脖子上的血管……他要这里的人死,但不会让这里人死得痛快! 脚踢在匕柄尾,瘦子结束了这名手下的痛苦。 当这名佣兵还在无意识的抽搐的时候,当所有人的注意力被吸引的时候,帐幕里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 “杀与被杀,这样的命运常常连在一起。虽然会来的比较突然,但这就是生活,任何人都必须要去学着适应。” 来人轻闭着眼睛,微微扬起下巴,像是在追寻空气中那一丝血腥的余韵,篝火把他的影子映在帐幕上,高大无比。 第五章 夜风徐徐吹拂,帐幕波浪般荡漾起来,被火光映照在帐幕上的影子也跟着一阵晃动。 “不是要杀我吗?”侵入帐幕的陌生人睁开眼睛,轻轻的上前一步,黑色衣襟和腰带边角随风掀动:“那么,就一起上吧!” 被自己追杀的目标突然现身在眼前,帐幕里的人一片慌乱,而胖子、瘦子在其中还算镇静的,两人一左一右稳住阵形,留出敌人的正面给凤凰。 “原来是科恩·凯达阁下啊!深夜来访,”凤凰微睁着迷濛的双眼,诱人的声息里略带点颤音:“想怎么样啊……” 科恩又上前一步,眼神扫视着身边的人,脸上露出一抹怪异微笑,熟悉科恩的人都知道,这微笑之下潜藏的是无尽的杀机。 科恩连走两步,无形的心理压力笼罩了在场的所有人,站位靠前的胖子当其冲。 虽然胖子把一面圆盾捏得紧紧的举在胸前,可还是不能消除心中的恐惧,他不由自主的把嘴一张:“你、你就一个人?” “后面还跟了个怪物。”在这时,科恩表现得相当诚实,他用大拇指向上比划一下:“在那飘着呢!看见了吗?” “你少来了!我们又不是被吓大的!”瘦子张口喊:“你头上哪、哪、哪有什么东西……” 在瘦子说话的时候,他身后的一名手下却突然私自行动了。这位佣兵猛的向后飞掠,选择了一条距离最短,在科恩的角度来看障碍最多的路线,如闪电般冲出……而科恩则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这名打定主意逃跑的佣兵毫不回头,几乎是脚不沾地的冲到帐篷前猛一挥手──帐幕裂开了大口子,在他开始行动到冲出,整**作一气呵成,没有半点犹豫和停顿! 科恩的左手原本是放在腰带上,这时候已经倒提了一把匕,就在那佣兵冲出帐幕的一刻,他突然手腕一甩,五指舒展开来,匕旋转着飞出,从瘦子的眼前飞过,从篝火的焰头中飞过,破开幕布! 幕布外随即传来一声闷哼,一股液体被强劲的喷溅到幕布上,出一阵细微的“沙沙”声。撕破的幕布像旗帜一样被夜风吹起,众人都看到一个人体的模糊轮廓,他在无力的挣扎抽搐,最终又无奈的寂静下来…… 瘦子被那道从眼前飞过的冷冽寒光吓到,再也说不出话来,嘴角还冒出一丝血迹──他咬到了舌头。 场静寂无声,只有那堆篝火还在卖力的燃烧着。 “打个赌好了,这里还剩六个人,如果有一人从我手里逃脱的话……”科恩气定神闲的把手收回来,还撮了撮手指:“我就输你们一个铜板。” “嘿……那个……这是误会!”胖子结结巴巴的说:“阁下走阁下的,我们走我们的,大家都可以互不干扰……” 科恩没有理会胖子,他一眼就看出这人的地位在这三位领中不上不下,真正主事的应该是那个差不多已经脱光衣服的女人。 “除了一个铜板,我们还能得到什么?”凤凰娇弱无力的上前两步:“阁下就这么吝啬吗?” 没等科恩回答,凤凰嘴里又出一声哀怨的叹息。 听到这声号令,帐幕里的人同时展开攻击,胖子就地一滚,圆盾护住头部上方,战刀贴地砍向科恩双腿;瘦子的一柄细长刺剑也朝科恩前胸刺去;隔着火堆,凤凰把手一扬,把她身上仅剩的那块衣料向科恩丢来……余下三人同时抓起弩箭,瞄准了科恩。 科恩放声大笑,右脚猛的踏上胖子的盾牌,借力腾空。一声闷响,黑铁剑连鞘击打在瘦子的细剑上,然后科恩在空中拔剑,挑开那块飞来的遮羞布。 胖子喷出一口鲜血,变得笨拙的身体向前扑倒,瘦子也如同遭到电击一样,身体打着晃的向后退,三人合击的阵形已经崩溃。 倒是那块被科恩挑飞的布料,在空中晃悠着膨胀起来,长出手脚脑袋,然后迎风一个跟头折飞到凤凰身边……科恩仔细一看,才现这是家犬大小的一只动物,除了肚子比较大之外,牠的皮毛极短而且光滑,四爪细小,正用一双火红的眼睛盯着科恩。 “没想到吧!阁下,我这只幻兽已经十岁了呢!”**着身体的凤凰**着一缕长,脸上故做媚态:“都是你啦,知道了人家这个秘密,所以一定要把你留下来。” 完,凤凰手臂一抬,几丝银光向科恩飞射过来,伏在她脚边的幻兽低吼一声,也跟着向科恩扑来,扑到中途一张嘴,一道红色光球向科恩射去。 科恩闪身躲过光球,一剑刺向幻兽,但剑身却被银丝抢先一步缠上,凤凰手一收,黑铁剑被拖歪了去势。 幻兽的身体在空中回旋着,爪尖指甲伸了出来,显露着点点惨绿。 右手猛的回手,科恩又一次借力腾空,左手抽出一把匕逼退幻兽。猛力的拉扯下,那几根银丝不住震颤,出阵阵尖锐的裂空声。 的幻兽挥舞着染毒的利爪,快的围绕着科恩的身体旋转,绕到科恩防守的死角上就攻击,而科恩被银线限制了躲避的空间,不能灵活移动,只能以一柄短短的匕抵抗,但幻兽的爪子似乎非常坚硬,不怕刀锋的伤害。 科恩只有猛力劈砍,以强悍的力量将这只体形小巧的幻兽一次次的震开。 的凤凰出一声短促的喘息,幻兽的身法跟着加快,匕的猛力砍劈被连续躲过,科恩无奈,只得跟这只幻兽比起了度。 人一兽在空中廝杀,地上的人只看到他们在空中一次次撞击分离,刀锋与爪尖连续相击着,虽然都是小动作以快打快,但却是惊险万分,夜空中响起一阵细密的“叮叮噹噹”的声音。 科恩是吃亏在幻兽在空中可以如意飞翔,原本严密的防守在这只体形小动作灵活的幻兽面前变得有些疏漏了,但幻兽一时也无法建功。 在凤凰的又一声娇喘声传来后,幻兽一个跟头飞离科恩,重新匍匐在女主人的脚下,腹部不住的鼓胀,看样子是在调整呼吸。 科恩的身体在空中急翻转着落下,着地站稳之后连呼了几口大气……他脸上流露出少有的谨慎,还有那一闪而逝的慌乱。 “怎么样啊?阁下,你还以为佣兵都是无能之辈吗?”看到科恩脸上的表情,凤凰轻启红唇,轻描淡写的拢拢头:“如果我没有实力,也不会带人来争那五百万金币的赏金了。” “五百万金币。”科恩低头考虑一下:“你有命拿到手?” “那是我的事啊!”凤凰“咯咯”的笑着:“不过嘛!如果阁下愿意配合,我也不反对啦。毕竟带个死人头在身上也不好玩。” “哈哈,你在想什么?”科恩哑然失笑:“知道我的身份了,还敢跟我这样说话?” “人家想活捉你嘛!赏金加一百万呢……有什么不行呢?谁叫我是强势的一方。”凤凰炫耀的摆弄着手上的银丝:“别人都以为我仅靠这诱人的身体与容貌才取得一个佣兵团的领位置,而不清楚我真正的实力,就因为这样,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我的银线和幻兽之下。” “我是第几个?”科恩擦去头上的汗水,黑铁剑**地下,长长的呼了口气:“这么多佣兵杀手对我尾追堵截,鲁曼还真舍得出价!” “当然了,谁让你挡在鲁曼的富贵路上?人家老早就得到消息,一路从班塞帝国赶到这里来的呢!”幻兽跳到凤凰手中,被主人的小手轻轻抚摩:“现在就看你的意思啦,别耽误我的时间,神魔分界线上的天气可冷呢!” 科恩眼神一凝:“这里是神魔分界线?” “难道阁下还不知道?”凤凰警觉起来:“那你怎么来这里的?” 科恩轻笑一声,脸上原本那些细微的谨慎表情被一扫而光:“怎么来的,这个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总算是知道这是哪里、是谁要杀我了!” “你!”凤凰变了脸色:“你先前的吃力是装出来的?” “你说呢!” 惊慌的凤凰抬手想收回银线,顺便拖走科恩的武器,但插在地上的黑铁长剑纹丝不动。 “你以为自己一头猪的身材,就能迷惑男人?以为用一只老鼠那么大的幻兽就能打败我?你还真不是一般的笨。”科恩用恶毒的语言挖苦着眼前的裸身女人,上前一步拔起黑铁剑。 凤凰双手平伸,数十股银线从指尖飞出,从各个角度向科恩缠去。 同时嘴里出一声尖利的啸叫,她脚下幻兽挺身一跃,再次向科恩扑来。 科恩手握黑铁剑,轻轻一震剑身,上面缠绕的银线出几声脆响后全部断掉。然后一剑竖劈,金黄斗气自剑身喷涌而出,不但将漫天飞舞的银线一扫而光,还把扑到身前的幻兽撕得粉碎。 几枝弩箭飞来,也被科恩用长剑挑飞。 “就你们几个,”科恩冷笑一声:“吃屎去吧!” 还活着的人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连逃跑的意志都几乎消失了。 犹如一股刮过的风暴,科恩的黑色披风围着篝火转了一圈,引一阵淒厉的惨叫。最后,科恩的脚步停留在凤凰的身前。 逃跑中的凤凰被飞来的同伴脑袋击中胁下,断了三根肋骨,痛苦的轻咳着,苟延残喘。 “贱人!”科恩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你还知道什么,有价值的话可以用来换你一命。” “我……”凤凰裸露的身体被喷上战友的鲜血,红白相间显得狰狞无比,她张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用战栗的声音回答:“我不告诉你……” “乖。”科恩靠近她,用手捏到凤凰的脖子,佈满杀机的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说吧!说了我还给你一个铜板呢!” “我不告诉你!”刚才还意气风的凤凰无助的狂嚎一声,语气中充满了恐惧和挣扎:“我知道,你绝不会饶了我的!” 杀戮状态下的科恩无法保持原有的理智,手指一紧,引一声骨骼脆响。 “那……”科恩瞪着那对已经没生命的眼睛,轻声补上一句:“就去死吧!” 女性纤细的四肢渐渐松散了,科恩一放手,这具躯体就无力的瘫在地上。 科恩看了看自己的手,神情恍惚的退了一步。 杀个人,对在战场上驰骋纵横、九死一生的将军来说,根本没什么要紧的。问题是,科恩没杀过几个女人,就是在此前一系列的暗杀活动中,对于那些不得不杀的女人,他都让其他人去动手,甚至、甚至在捏碎这个女人的脖子之前,他还想着要放她一条生路的…… 可为什么、为什么在那一瞬间,就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啊!神祐骑士伤心了。”飘在空中,一直与科恩形影不离的黑影开了口:“就是因为这个女人吗?” 科恩抬起头来,迷茫的眼睛白了黑影一眼,没有搭理。 “神祐骑士难道是贪恋这个女人的身体吗?” 贪恋这个女人的身体?不、当然不是,科恩身边有那么多侍女,随便从欢好过的侍女中拿出一个来,都比这个死去的女领漂亮不知道多少倍……但科恩实在懒得去争辩什么,在现阶段,他对这个让他极端厌恶的黑影是毫无办法。 “要我救活这个女人吗?现在还来得及。”黑影在继续着无聊的话,彷彿这个黑影出现的一切意义,就是为了让科恩心烦意乱。 “不想救她吗?这样说来,你还是喜爱杀戮的吧?想想看,生命是多么脆弱啊!施加一点微弱的力量,都会令其消亡。过来,神祐骑士,宣誓效忠我,我会给你强横的力量,让你纵横在整个大陆之上,一切都随自己心意……” 科恩呼出一口气,摇晃一下脑袋,开始在帐幕里翻找,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得上的东西。 几把短弩自然就带上了,再从女领脱下的衣服中找到几卷坚韧的银线,粮食和水也带上了一点……他完全当黑影不存在。 可黑影却不这么想,依旧固执的飘浮在科恩头顶,说着无聊的长篇大论,偶尔也会“好心”的提醒一下科恩,又有一件有用的东西被他遗漏掉了。 科恩极力控制自己暴躁的情绪,收拾好东西,抬脚走出去。帐幕外面,也横七竖八的倒着十几具屍体。 “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那边的人,这边的人,都是你杀的。” 黑影不紧不慢的跟着飘来:“你原来就没想到要饶恕他们,你恨他们,你屠杀他们以获得快感。这一切的一切,都显示出你的本性……” 科恩拔足狂奔。 “其实你自己也明白,你不是一个慈悲的人,你的**、你的血液、你的灵魂都是渴望杀戮的。”黑影的声音依旧清晰的传来:“这不可耻、这也不可悲、这就是你,真正的你。世俗的偏见,别人的冷眼,憎恨你的、被你所憎恨的……去杀吧!抹掉那些罪恶,还世界一个清净……” 科恩继续狂奔。 “你没有能力保护你自己,更没有能力保护你的挚友,你没所爱、也不被爱,你没有未来、将永远跋涉在迷茫之中,看不到一丝希望、虚无永远陪伴左右,直到永远。但我能救赎你,我能给你力量,让你扬眉吐气,只要你向我伸出求助的手,匍匐在我脚下……” 科恩突然停下脚步,穿行进一片密林,挑了棵不大不小的树,然后爬上树冠开始睡觉。 黑影没打算放过科恩,以无尽的毅力在他耳边孜孜不倦的说着,直到察觉科恩真的进入了梦乡。 沉默了一下,黑影昇上了高空,有那么一点垂头丧气的模样。 “为什么不行呢!”黑影叹了口气:“这不就是魔化的步骤之一吗?” “公主大人。”另一个黑影显现出来,也是女性形体:“不如我们回去吧?” “我们是偷跑出来的,早点回去晚点回去反正都要被罚,还不如带个玩具回去解闷呢!”被称为“公主大人”的黑影回答:“你要怕了就先回去,要不然就帮我想想,这魔化的步骤是哪里出了错。” “我想……应该是公主大人没有以利益来诱惑吧!那些神族不是常有很实际的承诺吗?” “比如呢?” “公主大人,我也不知道啊!可能是……信我,赐汝永生之类吧……” “啊!对啊!”公主惊喜:“那要是他还不答应呢?神族是怎么做的?” “不信我,就动用神罚,用洪水淹死你。” 听了这话,公主笑得在空中翻滚。 “不过公主大人,我倒是听说过,最简单的魔化方法就是精神魔法打击了,为什么您不试一下?” “不行啊!用魔法的话,他就变成一个傻子了,傻傻的玩具有什么好玩的?”公主轻声说:“不过嘛!既然我说了要魔化他,就一定要彻底魔化,不然这好玩的事就轮不到我了……魔将那边有什么新的消息?” “第一魔将回话,安排的追杀人选都到齐了,不会有问题。” “嗯,这样就差不多了。”公主咯咯笑着:“等他一醒过来,就看我施展手段。如果还不行,就趁他被人追杀得身心疲惫的时候,一举建功!” 这时候,一夜最黑暗的时刻已经过去,天边已经隐现出一线曙光。 第六章 天色渐渐亮起来。 虽然科恩一直无法入睡,但他仍然坚持闭上眼睛养神,不去想菲谢特,也不想自己,什么都不想……尽力让思绪汹涌的脑海得到片刻的宁静。 他清楚,当他再次出的时候,等待自己的必将是连场的廝杀,而自己需要积蓄足够的体力来应付……想到这里,他有点后悔,为什么不把那套黑色盔甲**来呢?那样的话,自己将会轻松很多。 不远处的树枝上传来一声鸟鸣,科恩明白,自己应该起床了。 他缓缓张开眼睛,却现自己的视野完全被一张脸占据,这张脸跟他双眼的距离非常接近,科恩甚至从对方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型。 两张脸都保持着没有表情的状态,这很糟糕。 虽然说不出原因,但科恩知道这就是昨天紧跟自己的黑影,怎么才一会没见,她就把自己漂白了? “靠!”科恩对这种**行为很不满意:“闪一边去。” 黑影……不,她现在应该是一个白衣少女才对。她缓缓飘起,坐到一根树枝上,面色平静,继续打量着自己的“玩具”。而她的玩具呢!也在同时打量着她。 科恩撑起身体,用淡漠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女性。 她有细腻白净的皮肤,挺拔的鼻樑,清秀的双眉下是两只清澈的大眼睛,一张美幻绝伦的瓜子脸,妩媚诱人。端庄的表情中带着天真,诱惑中又有着清纯……于是科恩一边检查着装备,一边在心里下了结论──这女的古灵精怪。 “神祐骑士很没礼貌。”少女眨眨眼:“你从来都不问别人早上好的吗?” “没心情。”科恩掏出一块昨夜缴获的乾粮,放到嘴里细细的嚼。 少女好奇的看着眼前这个神祐骑士,她的神态在天亮之后彷彿也变得和蔼了一点。至少从目前看,她想表现得和蔼一些。 “要红酒吗?”她微笑着说:“乾嚥会不会困难了点?” 在任何时候,美貌都能起到淡化隔阂的作用,就算对方是科恩这样的人。 “你又不是人,何必关心这个。”科恩回答她。 “你凭什么判断我不是人类?”少女用纤细的小手托着下巴:“造诣高深的人类魔法师一样可以化为幻影。” 科恩嚥下粗糙的食物,跳到地面上:“凭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你没有问题要问吗?”一切如同昨天,少女又飘到科恩头上:“一个问题都没有?” “有哇!”科恩抬起头:“怎么才能跟你上床?” 少女一楞,立刻就红了脸:“你──大胆!” “你漂亮,我强壮,男欢女爱有什么好气愤的?”科恩冷哼一声:“难道你也在意自己不是人?反正我不介意你是个什么玩意,男人都爱偶尔玩个新鲜……” “放肆!”少女脸上冷若冰霜,只伸出手来在空中一晃,科恩的身体就横飞起来,重重的撞到一颗树上。 少女收回手,脸上的表情稍微平静了些,她显露出绝色容貌,本是为了顺利魔化科恩。但没料到科恩口出秽言,让她的信心大受打击,也明白到漂亮的容貌并不是在所有人身上都无往不利。科恩也因此暂时逃脱被魔化的命运……由此可见,任何东西,哪怕是粗鲁的语言,只要用对了地方,也不见得一无是处。 “呸!”科恩翻身站起,现自己没受伤,抖落身上的尘土,也没再说什么,转头就向树林外走去。少女冷着一张脸,照旧跟个形影不离……这个回合的争斗看来是结束了。 科恩本打算抄近路回斯比亚,可走了没多久,他就现这很困难。天上有很多侦察用的飞鸟,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盘旋在天空中,好走一点的道路分佈着岗哨,还有人牵着猎犬在树林穿梭。再往前一点,居然现了漫山遍野的军队…… 想在这样的情况下闯关──那是不现实的。 科恩没有其他的办法,只有躲回密林中去等待再一次的天黑,顺便想想走哪一个方向安全些。 夜之后,科恩先依靠星座判明了方向,然后投身于黑暗的夜色中。 绕道波塔帝国! 才出不到两个钟头,飞奔中的科恩就现自己侧后方也传来飞掠声。暗自叹了一口气,科恩找到一个对自己比较有利的地形停了下来。 虽然星光微弱,但对科恩来说已经足够。来人同样是用剑,也是全身黑衣,两人一对眼,根本没有什么好说,拔剑就杀。 “呛!”的一声,黑暗中迸出几粒火星,微弱的星光下,两条黑影交错而过。 这人身手不错,足尖在地上轻点,身体腾空倒翻,又连续刺出几剑。 “呛!呛!呛!” 都是一言不,两人的身影在空中交错纠缠,每一次靠近都是为生存下去而搏杀,都是在生死边缘徘徊。 “叮……噗!” 科恩的剑势突然加快,剑尖从对方喉间切过,然后抽身后退,冷眼看他倒下。夜风卷过,带起淡淡血腥气息。 “没有同伴,这人是独行杀手。”飘在科恩头顶的少女并没有随着夜的来临而变回黑影,在科恩收剑的那一刻,她的声音又响起来:“前面的路上,会有更多的人等着取你性命。佣兵、杀手,甚至游历魔法师。他们也是神属联盟的人,如今却要拿你的人头去换取幸福,不是你对不起他们,是他们负你……” “看到你的大腿了。”科恩抬起头来,打断少女的唠叨:“雪白。” “你的敌人越来越强大了,总有那么一刻,敌人会变得比你还要厉害,到时候你怎么办?”少女的身体晃动几下,长裙变成武士服:“你孤身一人,谁来帮你?唯有我才有能力救赎你……” 科恩紧紧衣带,重新出。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气喘不已的科恩奔入一条山隘,想稍微休息一下。 但四周却突然燃起大量的火把,这里是另一个佣兵团的伏击地域。 “好!等了三天,你终于来了!” 火光照不到的黑暗中,一个狂放声音大喊:“本人重金标下这几座山,就是猜到你要从这里过,佣兵不杀无准备之人,站起来!” 科恩平静的站起,解下水袋喝了口水,脑子里却考虑着对方的话,看样子,这里每一个地区都有敌人驻紮搜索,难道他们是分区域行动的? 几排劲装武士从四方逼近,科恩深吸一口气,握剑在手。 “不愧是军人出身,有种!”狂放的声音下令:“杀!” 左鞘右剑,科恩迎面冲了上去,在火把的照耀下,他身后一袭黑色披风飘飞起来,如同激荡在空中的羽翼。 “杀!”科恩喊出声来,身体晃过一片枪头,长剑在一人喉头掠过。这名武士的鲜血还未喷溅出来,科恩又连续放倒他三名同伴。 血沫横飞,一片哀号。 科恩的身体翻转腾挪,黑铁剑寒光闪闪,那袭黑色的披风在场中左右飞扬,而周围的火把却一枝枝熄灭,明亮的光线逐渐暗淡下来。 “嚓!”的一声,科恩的长剑没入最后一个佣兵的胸口,就是那名拥有粗狂嗓门的佣兵领。他是个强健高大的人,科恩一看到他那张憨厚的脸,就免不了想起自己的近卫队长。 “以你这样的水准,自己来送死也就罢了。”科恩盯着他,冷冷的说:“何苦要带着手下一起死?” “谁愿意死?可你……值五百万金币。”领用手按住胸口,看着满地屍体,面露苦涩笑容:“你不会知道,我一个兄弟辛苦一年,到手的还不到十个金币。” 科恩默默的拔剑出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一死。”领长长的呻吟一声,声音越来越微弱:“可以让……很多人……吃饱。” “于是你就不分对错?”科恩不甘心的追问一句。 目光涣散的领笑了笑,笑容里满是悲凉和嘲弄:“谁对?谁错? 谁知道?” “你本不用死的。”很难得,科恩用惋惜的语气说:“只要你不向我攻击。” “兄弟们……死光了,没脸,再……活下去……” “蠢货!”科恩脸上的肌肉**着,一拳把面前的领打得凌空飞起,接着拔剑在手,将他的身体绞成肉糜。 神情恍惚的科恩继续叫骂着,身体摇摇晃晃:“蠢货……蠢货! 纠集几个贱民,也敢称兄道弟!” 科恩的黑铁剑在空中乱挥,飘在空中的少女冷眼旁观。 “我说得没有错吧!这世界上,追究谁对谁错没有意义,满足自己的**才是正途。”歇斯底里的科恩才刚刚安静下来,少女就不失时机的插话:“科恩。凯达,你的**是什么?” “我的**?”科恩颓坐在地,低着头:“早上已经说了。” “你以为用这样的语言,我就会生气吗?”少女掩上嘴,轻声娇笑:“难道你不思念你那最亲密的朋友?” 正站起身,准备举步向前的科恩抬起头问:“你说什么?” “我说,你想不想让你最亲密的朋友活过来?”少女一本正经的说:“想的话,求我,跪下求我。” 后那枝掉在地上的火把,在这一刻也熄灭了。 “口气不小,你混哪里的?” “听说过魔族吗,我是魔族小公主。” “魔族……”黑暗中,科恩转过身来:“你?” 公主点点头,身后的长飘浮起来,逐渐变成紫色,一对巨大的黑色羽翼扩展开来,整个身体向外散着淡淡的紫色光线。 “虽然你不为他举行葬礼,但事实上你也清楚自己的朋友死了吧?” 少女并没有在身份上多谈,而是直切科恩心中的要害:“菲谢特。夏麦对你而言,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不准叫他的名字!” 听到这个名字,科恩暴怒,拔剑直刺,剑身从少女的身体中一划而过。 “这样的攻击,对我有用吗?”少女不无蔑视的说:“估量一下自己的实力吧!人类如何与魔族抗衡!” 科恩再试着刺了几剑,终于明白自己的能力无法对她造成伤害。 “总有一天,总有那么一天!”他抬头愤慨的喊:“我会让你跪在我脚下!” “那就看看谁跪在谁脚下吧!我不介意等上一段时间。”魔族公主被科恩逗笑了:“为了这个目的,我不会让你轻易死去。” 愤怒与不甘交织在心头,憋气到极点的科恩扭头就走。 天上,侦察用的飞鸟还在盘旋着。 科恩被传送到这该死的分界线上,已经四天了。从第一晚上开始,他就左冲右突,试图在路线上扰乱追杀者的视线,可每天拚杀打斗不断却连一点效果都没有。在此期间,唯一的变化,就是追杀他的人变得越来越厉害。 科恩想尽办法活捉一名杀手,用酷刑得到一些资讯,得知追杀自己的人是来自神属联盟,每个帝国都有人来。不知是谁在组织策划,但这些猎杀者们提前分化好了区域,而且互通资讯,这张围捕他的大网,编织得非常严密。 难道就没有出路了吗?应该有的…… 魔女正悠闲的哼着歌,在空中绕着科恩转圈子。 科恩用愤怒的目光瞥了她一眼,微微掉转身体,面向魔属联盟的方向。 “愚昧啊!现在才想到出路。”魔女看着科恩:“这真是指挥土城之战的神祐骑士吗?不会是冒充的吧?” 科恩向地上淬了口唾沫。 “真的决定去魔属联盟吗?你可想好,有很多事情,做了就回不了头啦!” “魔族的,你废话真他妈多。”科恩冷笑着:“你欠我的,必定要偿还。” 狱岛,魔族长公主宫殿。 公主众多侍女中的一位正伏跪在地,向长公主回报自己主人失踪的消息。 “早几天就不见了,你现在才现,不处罚说不过去。”长公主淡淡的说:“自己去血池,三天。” 处罚了侍女,长公主才无可奈何的叹口气,向父亲的宫殿走去。 公主离家出走不是小事,必须要让黑暗魔王知道才行。 与他的老对手一样,黑暗魔王也从不亲自管理魔族与联盟属下各个帝国。都是把权力分下去让儿女们操劳,自己每天待在宫殿里悠闲的度日。 因为谁都不能在黑暗魔王的宫殿之内使用魔法,所以长公主放轻脚步,慢步走进高大雄伟的主殿。 “我的女儿,你有多久没到我的宫殿来了,管理联盟真的那么繁忙吗?” 金碧辉煌的王座上,一身盔甲的黑暗魔王抬起头来看着长公主。 他没戴头盔,一头怪异的紫色长披在肩上,同样怪异的紫色瞳孔正向外散着淡淡光芒,白皙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连这轻柔的话语里,也听不出有一丝情绪波动。 长公主跪了下去:“父王安好。” “起来。”黑暗魔王抬抬手:“你来这应该是有事,但愿是一件有趣的事。” “是的父王,小妹离开宫殿已经五天,只随身带了一名侍女。” 长公主站起来:“此前,魔将曾回报,小妹命她将神祐骑士科恩。凯达送上了神魔分界线。” “科恩。凯达,一个不容易看透的人类,一个有趣的人类。她是想魔化此人吧?”黑暗魔王放下手里的卷轴:“别小看你妹妹,这孩子虽然调皮,但也逐渐懂得为父王的生活增添乐趣了。” “是。”长公主恭顺的回答:“但小妹一向没有参与政务,也并没有任何魔化杀戮之魔的经验,我担心她做得不好……” “不管做什么事总会有个开始,不会就学,任何事情都需要学习。” 黑暗魔王站了起来:“就让我们来看看,这个孩子究竟做得如何?” 片巨大的光幕在供顶上出现,慢慢的降下。魔王挥挥手,一片一望无际的密林在光幕中呈现出来,逐渐清晰、逐渐扩大,最后固定在一小块空地上。 这块草地上散佈着几具残缺的屍体,血迹处处可见,地面一片狼籍,几条人影正纠缠在一起激烈打斗。而魔族小公主呢!她正以优雅的坐姿飘浮在空中,一面踢着腿,一面关注下面空地上的情况。 “这孩子,”魔王淡淡的说:“似乎对眼前的事一点都不担心呢!” 长公主嘴里答应一声,眼光却放到那名身穿黑衣,身体外还套着红色魔法光环的年轻人身上,这个人类,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科恩。凯达吧! 各色魔法球和金属锋刃从各个角度向他起攻击,而他的身体就在这当中敏捷的穿行着,不时以手上的那柄黑色长剑带给敌手伤亡。 无论攻守,他的动作都很怪异,但这怪异的动作却很有效,每一次匪夷所思的动作组合施展出来,敌手中必定会有人飞溅出鲜血,付出生命的代价。 但他的这些对手也不是平庸的人类,科恩。凯达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背后那袭披风上也佈满乌黑血迹,还破了几个大洞。 对手倒下一名,后面立即有人加入补充,此外还有弓弩手和魔法师趁乱偷袭,科恩。凯达应付起来非常吃力。 “就是他,一个能让我思考,能让我感受到思考乐趣的人。”黑暗魔王脸上终于出现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我本来还在考虑要怎么玩这场游戏,却让我们的小公主抢去机会。” “父王,要召小妹回来吗?”长公主有些担心的开口:“我会好好管教她。” 黑暗魔王摇了摇头:“不,不用。” “可是让小妹来做这件事,会比较困难……” “做任何事都要有始有终,这是我的信条。”从刚才起,魔王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光幕:“她既然已经在做了,就要做完,做到最好。 既然这是她选择的路,她就要负责到底。” “父王您的意思是?” “科恩·凯达与以前的人类不一样,他是最好的杀戮之魔人选,我要他心甘情愿的成为杀戮之魔。我要看,看他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为此,我甚至考虑过亲自去魔化他。”黑暗魔王以很少见的期待语气说:“但是现在,这件事就要由我们的小公主去完成了,时间不是问题,我可以等到她成功的那一天。” “这样……真的好吗?” “你有异议?” “不,我的父王,我没有异议。” “我的女儿,你不需要担心。”黑暗魔王轻声说:“就算科恩。 凯达再怎么厉害,也是一个人,一个小小的人……而人类是贪婪的奴隶,短短几十年的生命却想吞噬一切,挣扎一生追求梦幻……看他们表演吧!虽然数万年来我已厌倦。” “是!”长公主回答着,目光回归到光幕上,刚好看到科恩。凯达张嘴咆哮,正在向他最后的对手起致命的一击。 “以人类的角度来看,这是一场精彩的搏杀。”黑暗魔王挥手退去光幕,转头对长公主说:“但他的力量还不够,他需要提昇,你去安排。” “明白了,父王。” “喜欢这个观察魔法吗?我教给你,但只能看到生在魔族成员周围的事。” “谢谢父王。” 第七章 血与汗在手背上混合,顺着手指滑向刀柄,最后滴落在片片草叶上。 四个喘着粗气的人包围着同样喘粗气的科恩,每个人的胸膛都在剧烈的起伏,用仇视的眼神瞪着科恩。 “你,跑不了。”一名用刀的武士艰难的开了口,他用这句话给科恩制造压力,同时也用来鼓励自己的斗志。 科恩轻咳一声,没有说话。 他额头大汗淋漓,身上衣衫褴褛,披风早就不见了。右手紧握着黑铁长剑,左手却倒提一把不知什么时候抢夺到的短刀,不愿丢弃的黑铁剑鞘被他胡乱绑在背上。 三天以前,他甩掉了其他杀手,却又被这个不到十人的小组合追上。对方自称是神属联盟里最出色的猎杀队,每个人的实力都跟光明骑士很接近。 事实也证明了这点,整整三天的时间里,科恩出尽花招,付出受伤三处的代价才杀掉对方五人。 现在剩下的这四个人都是其中的精锐,有三个武士,一个魔法师。 他们有备而来,再加上科恩先前的搏杀耗费了大量体力,所以一直打个平手,双方累得脚步轻浮,杀到斗气耗尽也没能分出个胜负来。 胜的走人,负的挺屍,就这么简单。 这里距离魔属一侧还不到十里地,可科恩在这四人的纠缠下,每往前挪动一步都变得艰难无比。 按照一个人类的体质,科恩早应该倒下才对,但他头上那个杀千刀的魔族公主偏偏不让他倒毙,时不时仁慈一下,丢个治疗魔法给他,让科恩疲劳不堪,心力交瘁。 除了身体自然的反应,科恩现在唯一保持着的,就是一股不甘失败的信念,不能失败,走出这里,他才能有机会为某人报仇。 ……但为某人报仇之后呢?以这样的身体和思想活着还会有意义吗?还是死了吧……不,不能死,死了一切就完了,要活着……活着,可自己为了什么而活着,难道就是单纯为活着而活着吗……还是死了方便…… 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科恩的思维陷入了一个回圈,无法再思考任何有深度的问题。 “再向前走,就是魔属的地盘……”四人中的魔法师提醒同伴:“不能……再走了,就在这里定生死!” 用刀的武士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缓缓的吐出来,然后慢慢提起手里的弯刀,刀尖直指科恩,眼神变换不定。 另两位武士也同时提起武器,一个武器是剑,另一位用两柄短小的匕。 天滴水不沾的科恩舔舔乾裂的嘴唇,嚥了口唾沫,双眼看着地面,表情麻木。 在科恩身侧的长剑武士虽然隐势不,却在无声无息的靠近。 “上!” 空中响起一声厚重的呼啸,武士的弯刀当头劈到。 科恩迎面冲上,右手的长剑后先至。 刀剑相交,出“噹”的一声巨响,两人的身体都同时一震,再各自退开。用刀的武士嘴里骂了一句,心有不甘的坐倒在地,而科恩乘势回转身体,又跟接着冲上的用剑的武士杀成一团。 两枝长剑在空中交刺撞击,剑光闪闪、剑势翻转,搅起了团团紊乱的气流,吹得地上草叶四飞。手握匕的武士看准机会,身体高高跃起之后双臂平伸,从空中滑翔而下攻击科恩。而魔法师就双手抚胸,正在低声吟唱着咒语。 科恩架住正面敌人攻来的长剑,左手的短刀同时劈在从后方刺来的匕上,借力回刀,再劈歪另一柄匕,然后微转身体,以背部的剑鞘硬接一记魔法师出的风刃! “叮!”风刃魔法击打在剑鞘上,出一声清脆的如同金属的撞击声,科恩的身体晃动一下。 科恩的这个举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连释放风刃的魔法师都没想到这个试探性质的魔法会击中他。就乘着对方这一瞬间的惊讶,科恩与用剑的武士再拼一剑,底下一腿踢出。 对方来不及躲避,左手下滑格挡,“喀”的一声,他当场被科恩踢断手骨,不由自主后退两步。 科恩猛的回身,向着刚刚落地的匕武士杀去,一连串的凌厉劈刺,剑锋刀口寒光闪闪,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充斥全场,在极短的时间里,两人的武器相互砍劈不下三十次! 科恩抢夺来的短刀是普通武器,对手的匕虽然是精铁打造,但毕竟也是刃利脊薄。在最后一次劈砍时,科恩的短刀与对手右手的匕终于同时断裂。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科恩立即手腕一转,还剩半截的短刀向对方脸上捅去。千钧一之际,对方让过了头脸,右肩却“噗”的一声让科恩的短刀来了个对穿。 直到这时,用刀的武士才爬起来,又被冲上的科恩一剑劈得再一次坐倒在地。 脚下毫不停留,科恩向自己的目的地冲去。 “追!”用剑的武士抱着断臂大叫。 几个人一路飞奔,紧追不舍,地上留下一条醒目的血迹…… 又一次短促的打斗暂时停止。 科恩乏力的身体摇晃两下,虽然手中的黑铁剑斜插到地上,但还是稳不住,不得不单膝跪倒。 这里,离分界线魔属一侧还有不到一里的距离。 身体上有各式各样怪异的疼痛,伤口已经增加到七处,剑刺的、刀砍的、魔法打中的……科恩每迈一步都牵动着伤口。如果不是心中的那份骄傲支撑着他,科恩甚至走不到这里来。 就连插在肩上的那柄匕,他都没有力气去拔。 对方还剩下两个人,用匕的那位早就身分离,用剑的也被科恩一拳打烂了脸。 魔法师被削去一只手臂,无力的靠坐在十步之外的树干上,脸上显露出无比的痛苦。而用刀的那名武士双手空空,正在努力的想从起来,他胸前的甲片上有三道长长的剑痕,鲜血不住的涌出。 “我说,我说了。”武士挣扎着站起,嘴里喷出一口血雾:“你……跑不了。” “有种的……”虽然科恩也在大口喘着粗气,但他还是歪着脑袋,以蔑视的眼神看着武士:“就过来。” 武士迟疑了片刻,还是决定再等一下,他知道魔法师还没缓过劲来,而自己现在没有把握能拿下科恩。 科恩同样起不来,他能保持住目前的姿势已经是万幸。这场长达三天的追逐战打成现在这个样子,已经从单纯的身体搏杀变成了意志的抗争,就看谁撑不到最后一刻。 时间一点点过去,魔法师嘴里不断向光明神企求力量,以无与伦比的毅力,慢慢的站直身体。 “可悲的人,你还想活下去吗?”魔族小公主适时出现。 为了成功俘获自己的玩具,小公主表现出极大的耐心,虽然科恩微低着头,但她还是坚持跟他脸对脸的说话──这需要把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没入土中,是个高难度的动作。 “求我。”小公主第一次在科恩眼前露出清晰的微笑:“放下你的另一只脚,哀求我搭救你。” 公主妖异的微笑让科恩神情恍惚,他的嘴唇微张了一下。 “听不到,大点声。”眼看胜利在望,小公主不禁心花怒放,纤纤手指轻点,为科恩濒临崩溃的身体注入一丝活力。 “我……我曾经……”科恩吃力的睁了睁眼皮:“对我的参谋官说……” “说什么?”小公主好奇的凑近了一点。 “如果……要被……魔化……我,我就……”科恩的声音再次微弱下去。 “你就怎么样?”小公主再为科恩注入些活力:“自杀吗?” “强……强吻!”科恩邪邪一笑,嘴一张,咬向小公主的面部。 虽然是芳龄千岁的魔族,可小公主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不要说是人类,就是魔族男性见了她也是跪迎跪送,谁有一亲芳泽的胆子? 她被科恩的大胆惊呆,几乎失去思考的能力,就差失声大叫了。 眼看科恩就要得手,却有一双手从背后伸过来抱住了他,就是那个用刀的武士──在被拉起之前,科恩的嘴唇离小公主的脸只有一指宽的距离。 武士转了一个身,让科恩面对魔法师。 “杀了他!”武士双手紧箍住自己的猎物,用尽最后的力气向魔法师狂叫一声:“就是现在!” 魔法师嘴里念念有词,胸前出现一个灿烂夺目的光球。 科恩“嘿嘿”冷笑着,脚尖一挑,从地上挑起一块满是菱角的岩石,再猛的一脚踢向魔法师──这块岩石带着“呼呼”的风声,打塌了魔法师的半边脸! “轰!”未完成的魔法球在魔法师胸前爆开,把制造自己的主人炸个粉身碎骨。 目瞪口呆的武士看着那满天飞腾的血雾,无法相信眼前所生的事情是真实的,科恩显然也不会给他再考虑下去的时间,一个漂亮的过肩摔,武士整个身体被砸在地上。激起的尘土还未散开,科恩的拳头已经接二连三的飞去。 阵“劈里啪啦”的声音,科恩一口气打碎了武士胸部以上所有的骨头! 到此为止,这个“神属联盟内最厉害的猎杀组合”已经全军覆没。 科恩坐倒在地,大口喘着气,双眼骄傲的、挑衅似的看着魔族小公主,而那位小公主俏脸苍白,回望的眼神中包含了满腔的愤怒。 “你竟敢对我无礼!” 公主的自信心再次遭受严重打击,其实她心中更气愤的是自己为什么又中了眼前这个半死不活的人的计,前后两次为他输入反败为胜的生命活力。要是让其他魔族知道了,自己肯定成为笑柄。 半死不活的人冷笑着,拔起黑铁剑,摇摇晃晃的继续向前。 科恩的无视让小公主几乎疯掉,如果不是侍女及时现身,她差一点就亲手结束这男子的性命。 “小公主。”侍女拉住她:“别这样。” “让开!”小公主大叫:“我要杀了他!” “您当然可以倾泻您的愤怒,但他太卑微、太渺小也太愚蠢,承担不起您的愤怒。”侍女劝解着:“他已经撑不了多久了,您不用着急。” 公主愤愤不平的收回了手。 着那个挣扎着前进的背影,冷静下来的小公主有了办法──这个男人,已经有四天没睡觉了,而人类,都是需要睡眠的……这回,换小公主冷笑。 科恩终于跨进魔属联盟一侧,找了条小溪狂灌一通之后,倦意就铺天盖地而来。刚闭上眼,突然又觉得自己的身体活力无限。 科恩惊讶的睁开眼睛,看到小公主盘腿飘在自己面前,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左手手心射出的一道白光正没入自己胸口。 “想睡觉?没那么容易!”小公主咬牙切齿:“你就准备好疯了吧!” 任何魔法都不可能不对身体造成负担,科恩前后四天没有睡觉,这已经是常挥了。再被小公主这么折腾几次,当累积的睡意再次袭来的时候,可能再怎么坚强的意志也得垮掉。 科恩意识到了这问题的严重性。 时也想不出对策,他禁不住的心慌意乱,只得拿出看家法宝,嘴里不断问候小公主全家。 “我就看你有多横!杀几个人了不起吗?我就让你健健康康,我就让你生不如死!” 身体的伤口以惊人的度在癒合,这种程度的恢复魔法会进一步加重科恩身体上的负担,最终转变成精神上的痛苦。 “我就看你还能耍出什么花招。”小公主很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成果:“没想到这么简单!” 束柔和的白光把她的手掌和科恩的身体连接起来,白光一变弱,科恩就瞇起眼睛立刻要睡着的样子;白光一强,他马上就精神十足;白光再弱,科恩又瞇上眼睛…… “你睡啊!你倒是睡啊!想睡啊?求我就让你睡……”小公主甚至伸出另一只手来控制科恩的眼皮,就像对待真的玩具那样:“要睡着啦……又醒啦!要睡着啦……又醒啦!” 如此反覆多次,科恩的脑袋已经差不多麻木,最后连骂都骂不出来,一心想死掉算了…… “想求我了吗?” “……” “求我吧……我很善良的……” “……” “求我!”白光又强了些,小公主第一次感觉到这玩具的好玩之处。 科恩抬起头来看着小公主,眼神非常复杂,包含着很多的情感。 “嗯?” 公主眨眨眼睛,她那该死的好奇心又在作怪了。 趁着这个一转即逝的瞬间,科恩右手紧握成拳,重重的打在自己脑袋上,终于让自己成功的晕了过去──不管如何,他只想让自己闭上眼睛。 公主张口结舌的盯着科恩,最终气恼的跺了一下脚,没再出手弄醒科恩:“好吧!既然是这样,就等你醒了我们换个玩法!” 既然棋差一招让他钻了空子,再弄醒的话就有作弊的嫌疑。 个不要命,一个不认输,现在的结果是不要命的先得一分。 就在小公主傻眼的这一刻,地狱岛黑暗魔王的宫殿与光明圣山的光明神王宫殿,几乎是同时回响起了笑声……但小公主却没有察觉到什么,她还在考虑,下回要用什么办法才能避免再出现这样的情况。 可怜的科恩紧闭双眼,人事不醒,如果他不能在昏迷状态下想出对策,那么在醒来之后,将会有更残酷的事情在等待着他。 果不其然,科恩醒来之后,马上享受到了“温暖”的招待,当然,招待所用是东西,是从“温暖”这个形容词所延伸出去的东西──火。 之后,接着来“严寒”。 之后,接着来“痒”。 之后,接着来“麻”。 之后,接着来“酸”。 …… 公主的行为,早已不是在魔化一个杀戮之魔,事实上,小公主现在和眼前这个人类展开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她要他认输,但他就是不愿低头,一个手段用尽,一个意志坚定,相持不下。 很显然,除了苦不堪言的科恩,所有关注这件事的神魔,包括魔族小公主在内,他们都在这件事里感受到了快乐。 公主一次次的挥着自己的聪明才智,结合大陆人类从古至今的刑罚记录,一次次让科恩的**以及精神游离在崩溃边缘。这件事本身是如此的好玩,她甚至已经忘记自己的本来目的。 而科恩,在大多数的时候,他的脑袋是一片空白,中间只存留着一个字──不。 没有反抗的能力、没有挣扎的必要、没有慷慨激昂的想法、也没有进行阴谋诡计的兴趣……只有一个不,如此单纯,如此简单。在这个时候,他的整个人生,整个思想,就由一个不字支撑着。 “求我。” “不。” “求我饶恕你。” “不。” “你真的不想活下去?” “不。” “那好吧!我们接着来……” 公主兴致勃勃的继续着让自己快乐的事,她不知道这会给自己以后带来怎样的灾难。科恩继续经历着痛苦的事,彷彿没有尽头…… 而其他观望的神魔,他们也继续在这件事里感受着快乐。他们也都认定,在以后的日子里,这个人类将带给他们更大的快乐。 科恩。凯达,永远都是神魔两族共同拥有的玩具。 第八章 公主的“魔化”过程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被人打断了。 真的是人,一队衣着华贵的武士找到了这个地方,其实说衣着华贵也不准确,只能说他们的披风很华贵,除了身体上紧裹着的披风,他们没有其他的衣服显露出来,甚至头上都戴上了面罩。在确定眼前这个衣不蔽体的人类是谁之后,这对武士就围着科恩而站──呈包围状态。 天一夜,科恩睡得香甜之极,以致于包围他的人不得不换班休息。 这让小公主很恼怒,但也没有办法。魔化杀戮之魔是一件很隐秘的事,有人打扰当然就不好做了,更别说这件事实际上已经转变了性质,她更不愿意在其他人类在场的时候现身出来。 夕阳西下,天边一片绯红。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科恩的眼睛已经睁开了,他的双眼直直的看着天边,看着那片既艳丽、又悲淒的晚霞。 起来像是领的武士向一个手下点点头,手下立即回身拿来一套衣服,放在科恩身边。领点点头,向科恩做了个“请”的手势。 科恩站起,几把撕下身上破烂的外衣,抖开衣服看看,随即换上。 “科恩。凯达将军。”看科恩穿得差不多了,领也开了口:“体力恢复得怎么样?” “少说废话。”科恩挂上黑铁剑,又往靴筒里插好匕。 领取下面罩,撩开披风,露出一身魔属联军军服。 “本人是魔属联军军人,坎普帝国是我的祖国。”领沉声说:“科恩。凯达少将!大战之日,你手上染满我国民鲜血,现在就跟你算清这笔帐!” “没差别,都是想来杀我吧!”科恩活动一下身体:“看在这身衣服的份上,我会让你死得乾净些。” “我们不是为了赏金,我们也知道不一定能杀了你,但是……” 领后退一步,抽出了武器:“无数的人抱着和我们一样的信念,你死在谁手上不是问题,但你总会死在这里的。” “开始吧!”科恩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领行了一个军礼,带着手下的武士逼近。科恩看一眼这些军人的配合,脚步一动,身体迅的蹿了出去,包围他的圈子立即做出反应,组成包围圈的军人也快的移动着脚步,依然把科恩围个水泄不通…… 战斗、无尽的战斗,混着血和痛。敌人一批接着一批,打垮一队,旁边还有一队在等着。跟神属联盟那边的杀手比起来,他们没有多余的话,也没有那么多私念,他们只是要杀死一个值得自己尊敬的敌人,这就是全部的目的。 和这样的敌人搏杀是一件惬意的事──如果没有死亡出现。 军人不是杀手,他们没有华丽细腻的杀人技巧,但是他们比以前的猎杀者更犀利、更无畏、更懂得配合,上手就是以命搏命。 几十件武器一起向科恩身上招呼,他们不在乎自己的安危,哪怕是为了给科恩的刀造成一点阻碍,他们都愿意用自己的命去垫。很快的,消耗性的战斗令科恩陷入苦战。 只一个晚上,科恩完全康复的身体再一次伤痕纍纍。 以小公主的犀利眼神,她看出科恩时不时的会手软一下,特别当对方是年轻军人,而脸上又露出坦荡表情的时候,他受伤的机率就大幅增加。 “真是有趣。”她还跟自己的侍女探讨:“他的情绪又有变化了吗?” “他有没有变化我不知道。”侍女回答:“但如果公主你不救他的话,他就真的要死了。” 公主笑笑,没有什么表示。 面上,科恩想跨越一条宽阔的河流,但他的敌人不想让他得逞,靠着河岸组织起一条坚固的防线,人潮涌动,血雾飞溅。 “噗”的一声,科恩小腿上中了一枝弩箭,身体倒了下去。 围在身边的几个武士一涌而上,刀剑齐出,科恩虽然架住对方的兵刃,但震开之后背部又中一枝弩箭。 科恩吐出一口血,勉强站稳,脸上挂着笑。他已经没有多大的力气,浑身上下全是伤口,成了一个血人。 每个人都看出他现在是强弩之末,攻势毫不放松。 “噗”一枝长枪刺中肩头,科恩的身体歪了一下,又被一枝长剑掠过背部。 “该我出场了。”小公主的话里带着一丝不满:“真是乱来的人啊!” 道柔和的白光从空中笼罩下来,只是瞬间,包围科恩的人都不见了。 空荡荡的草地上,科恩仍然在固执的挥舞着武器,一个人不停的在转着圈子。 “好机会呢!”小公主飘近科恩,看看他透出迷乱表情的脸:“就是现在了。” 左手伸出,控制住科恩的身体,右手上洋溢着耀眼的光线,而一脸迷惑的科恩还是无力的挥舞着武器,点点鲜血洒落,丝毫不知晓即将降临在自己身上的命运。 “住手!”空中,一个清脆的声音在阻止小公主。 公主前移的右手停住,不满的抬头看去,一个同样身着白衣的少女正从远处的空中飘过来,头戴桂冠,腰系一条纯白腰带,俏丽的脸上,一双眼睛正冰冷的看着自己。 “哦……是你啊?”魔族小公主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想必你心里也明白吧!你没资格阻止我做什么,夏洛特。克纳赫。” “艾妮。伊萨伯安特,放下我的神祐骑士。”神族小公主的身体停了下来,娴静的把双手放在腰间:“虽然你是魔族公主,但如果你一意孤行,我一样会让你后悔。” 魔族小公主轻声笑着,左手高抬,把科恩的身体抓到空中。 “真是可笑,你现在想起科恩。凯达是神祐骑士了吗?”艾妮小公主的左手起伏着,科恩的身体在空中乱晃:“看看这个可怜的人类,他真的是神祐骑士吗?你神族什么时候保佑过他了?” “这是神族的事。”神族小公主抬起头,轻声说:“神族的事,无论大小,都轮不到你插手。” “少来了,生在魔属联盟的事,你也管不了吧?”魔族小公主那轻蔑的眼神在神族小公主身体扫来扫去:“可怜的科恩。凯达被你抛弃了呢……现在他是我的,我的!” “就算是我一时丢弃,科恩。凯达依然是属于神族的子民,他所信仰的依然是光明神族,要想拥有他的话,想办法让他信仰你吧!” 神族小公主轻描淡写的指控:“不过,这对于你来说显然是困难了一点。只知道悠闲玩乐的公主,也只能设下圈套让他跨越分界线。” “设下圈套?笑话,你抓到我了吗?”魔族小公主不慌不忙的撇清自己:“今天啊!我就让你看看,魔族是怎么样培养杀戮之魔的。” “你如果要这样做,必定要承担相应的后果。”神族小公主抬起手来:“再次警告你,不要试图伤害他。” “吓唬谁呀?”魔族小公主冷哼一声,抬手把科恩高高的丢上天去,右手的银色耀眼光球跟着射向科恩。 神族公主手上慢了半拍,手心射出的红光只击中银色光球的尾端,银色的光球大部分依然击中的科恩的脑袋。 处在迷乱状态中的科恩出一声令人惊悚的号叫,身体在空中一滞,随即翻滚着掉进河里。 “你……大胆!”神族小公主的权威遭受了极大的打击。 “这要怪你呢!”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样,魔族小公主拍拍手:“如果你不来打扰的话,他至少能留下点自己的意识。但现在,他再也不能保持自己哪怕是一点点的意识了……他一醒来,就会去地狱岛,虽然山高水远,可他此志不渝,就算是爬,他也会爬到我的座下,等着我的命令!” “你破坏神魔两族的协定,我要惩罚你。”神族小公主没有再多话,双手手掌交叠,对准了魔族小公主。 “想打架?”魔族小公主满不在乎的样子:“你跟我?” 这句话几乎算是没有意义的,因为两位公主的侍女已经在一边打起来了。 红一白,两个明亮夺目的硕大光球浮现在半空中,缩小、凝聚、移动、撞击! 面在震动、天空在颤抖,飞沙走石,高大的树木被飓风连根拔起,宽阔的河流中激起滔天巨浪,接着才是巨大的爆炸,轰鸣声撵压着地面传开,圆圈状的声波再次激荡起浮尘…… 面出现一个直径几百臂的深坑,坑的边缘中断了河流,奔腾的河水从河床上直冲下坑底,出阵阵激荡水声。 半空中的两位公主却毫无伤,连带她们的侍女都毫无伤。不过两位侍女似乎很惊讶,各自飘飞回主人身边,紧张的盯着对方。 “不怎么样嘛!”魔族小公主表情轻松:“我还以为我的对手有多了不起。” “做为对手,我本不应该提醒你什么,但看你一副天真幼稚的模样,我再劝你一句,”神族小公主平静的注视着自己的对手:“趁早解除你的魔化魔法,不要引起神魔的直接战争。” “你真的会有诚意规劝我吗?”魔族小公主撇嘴:“至于说解除魔法什么的,伤脑筋啊──我还没学呢!” 神族小公主一阵愤怒:“那样的话,战争在所难免。” “战争啊……”一阵娇柔的笑声越过冷清的夜空,又有一个媚惑的女声加入进来:“魔族怕过谁吗?” “大姐!”魔族小公主大叫一声,娇小的身影快的向一个面容比她成熟得多的女子飘飞过去,但飞到中途又忽然停下,脸上惊喜的表情混杂了三分惭愧、一点尴尬。 “过来,站那么远做什么?”魔族长公主轻舒玉手,把妹妹拥入怀中,一面打量着小公主,一面关切的问:“玩具好玩吗?” 听她的话,一点也没把神族小公主放在眼里。 “好玩!”小公主回答大姐,接着俏脸四望:“怎么不见了呢?” “小傻瓜,回去等他不就好了。”长公主轻声指点:“魔化魔法都用了,还怕他跑掉?” 完,魔族长公主再抬头看看神族小公主:“夏洛特公主,神魔大战之前,神属联盟和所谓的光明神殿都是你在管理?” “是的。” “听说你们姐妹不怎么和睦?” “再怎么样,也比魔族姐妹间的关系要好吧?” “是吗?那为什么输给魔属联盟了呢?”魔族长公主笑笑:“你们姐妹联手,实力也仅此而已吗?” “下次神魔大战再说吧!”神族小公主粉脸冷峻:“现在说不嫌早了点?” “生气了吧?这也难怪,这次大战枉费我一番心血了呢!”长公主大度的摆摆手:“今天的事就这样了,你走吧!回去之后要替我向你姐姐问好。” “今天的事就这样算了?”神族小公主遭受冷遇,心里很不乐意:“这是你全部的话?” 魔族的小公主依偎在姐姐怀里,冲这边做鬼脸,已经完全抛弃了一个公主应有的仪态,更让神族小公主气涌喉头。 “依你的意思,难道还要我留下些什么吗?”魔族长公主阻止了妹妹的恶作剧,看着神族小公主:“科恩。凯达的事既成事实,没什么好说的,如果神族为此要做些什么,我魔族应了就是。回去吧!不要成为我欺负的对象。” 神族小公主知道自己和对方不是一个级别,但又极不情愿就这样离开,心绪紊乱,一时之间对这句话不知怎么回答。 她没回答,可有一个清亮、娴静的声音帮她回答了,这是今夜莅临此地的第四个女声。 “原来这样啊!那么无论神族做出什么,魔族都应该应承了吧?” 在此刻,这个声音成了神族小公主的救星,自从执掌神属联盟的管理大权以来,小公主心中从来没有这样期待过自己的姐姐出现在身边。 “回答我,我亲爱的魔族长公主。”丽瑞塔。克纳赫的纤纤身影无比清晰的显露出来,纯白的羽翼在身后缓缓起伏着,长随风轻飘,承载着银色华月。 魔族长公主放开妹妹,一脸的谨慎:“今天晚上真是热闹,丽瑞塔公主也来了。” “是呢!”丽瑞塔。克纳赫温柔的笑着:“再不来的话,你就要欺负我家小妹了呢!” “说说而已吧!毕竟有神魔协定在。” “是吗?真的而已啊?害我白担心一场,还真怕你们打起来呢!”丽瑞塔。克纳赫小题大做的拍拍胸口,彷彿真的相信对方“只而已”,可眉目之间全是失望,哪有一点“真怕”的样子? 接着她还把明眸一转,盯到魔族小公主身上:“哎呀!没见过的小妹妹,快过来让姐姐瞧瞧。” 魔族长公主觉得这下问题大了,过去吧!妹妹肯定吃不了兜着走;不过去吧!神族长公主肯定又要借题挥,没有谁能想像得出来,这位神族长公主生气之后,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事。 她对自己对手的能力非常瞭解,输在对方手里那么多次,她也不过勉强扳回一两次……正面冲撞,还是能免则免。 魔族小公主很显然不想过去,对于这个常常让大姐吃亏的神族,她早知道对方的可怕之处。 神族的两位公主聚在一处,以坐姿飘浮在空中,手拉手的说起体己话。具有恶劣性格的神族长公主,她间中还会毫无顾忌的大笑数声…… “哎,商量好了没有?”跟自己的妹妹还没说上几句话,神族长公主就等得不耐烦,毫不客气的说:“要不要过来聊天啊……” “下次吧……”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魔族长公主踏前一步,委婉的谢绝:“谢谢公主的好意,我们赶时间。” “被蔑视了,我被蔑视了。”神族长公主面露“非常痛苦”的表情,双眼“淒苦”的看着妹妹:“本公主被蔑视了……” 这哪是端庄神圣的神族长公主?这明明是科恩。凯达在玩笑时的标准表情之一啊! “开打吧!因为你拒绝本公主的好意。”她站直身体,而且面无表情:“魔族的,要开打了。为了表明我不是欺负你,所以给你点时候准备一下,就……就三次呼吸的时间好了。” 虽然很早就知道自己的对手性格变幻无常,魔族长公主还是被她弄个措手不及,长公主级别的一开打,那今天晚上就真的无法收场了──不打个十天半月的,还真是分不出胜负。 重要的是,自这两位第一次见面以来,魔族长公主跟对方的战绩──输多赢少,总的来说是这样。 如今神族长公主说要打,苦命的魔族长公主也只有做出应战的架势,毕竟代表了两个对立的种族,不能在气势上吃亏,至于打输打赢那是以后的事。 当魔族长公主做好了准备,神族长公主却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打着哈欠,以慵懒的口气说:“跟你开玩笑的,你还当真呢?” 向冷静的魔族长公主,她此刻心里那个愤怒啊…… “怎么怎么?真生气啊?”神族长公主又加註:“真要打?那就开始了。” “你……”魔族长公主知道对方是在为刚才的事进行报复,手一挥,招呼妹妹和侍女:“我们走。” “站住!” 魔族长公主硬是被这个多变的对手整得没了脾气,转过身体,等她说话。 “不是我小气,科恩。凯达可是我的开心果呢!”神族长公主的眼睛狡黠的眨动两下:“什么时候还给我啊!” “我们不稀罕这样的人类,你想要就拿回去好了。”魔族长公主没好气的答覆:“当他到了地狱岛,我就解除魔法让他走。” 神族长公主脸上划过一丝情绪变化,低声问:“这么说来,魔族是有解除魔化的魔法了?” 魔族长公主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一时哑然。这中间牵扯到一件往事,神族长公主一直耿耿于怀。 “是在那件事之后才……” “不用说了,你也不用解除这个什么魔化魔法!”神族长公主面若寒霜:“科恩。凯达如果真去了你的地狱岛,那也是他命运中的一部分!” 完这句狠话,神族长公主牵着妹妹的手,转身离去。 魔族长公主眼神复杂,仰望着头顶的星空,长长的叹了口气…… 第九章 奔腾不止的河流翻涌着白浪,顺着地势,一路激昂着流入魔属联盟的土地。 河流进入特拉法帝国,咆哮的水流就逐渐安静下来,如同一位柔顺多情的女子,在平原上蜿蜒缠绵,轻快的绕出一道道线条柔和的湾。 水面宽阔平静,清晰的映照出青色绿树,河道两岸的森林里兽奔鸟鸣,生机盎然。 这是一个平平常常的清晨。 座孤立在河岸树林边的房屋打开了房门,走出一个满脸倦色的年轻女子。大概二十来岁,她不漂亮,甚至只能说是个面容平庸的女性,但她却用门外的一缸水专注的梳洗,爱怜的抚摩着自己的双颊。 然后,她打着哈欠,拿出满满一盆衣服,一边轻揉着干涩的眼睛,一边走向河边。 脚下小路坎坷不平,她都要牵起长裙,小心翼翼的躲避地上污浊的积水,身体转来转去,这让她的腰看起来扭动的有些夸张,但从背影方向着眼,还是足以迷乱大多数男人。 踩上那块一半没入水下的大石,拿出衣服清洗,岸边回响起单调的捣衣声。 边忙着手上的事,她一面抬头四处张望,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件长裙随着水波漂出,被年轻女子眼角的余光瞥见,她急忙伸手抓住,但长裙的下摆却固执的坠在水下。 “怎么这么重?”女子皱起眉头:“完了完了,这次不知道又被什么东西挂上了。” 这东西很重,连年轻女子也被拖缀下了大石,顺着岸跑了好几步,还差点掉进河里。但这条长裙对她而言很重要,她死都不肯松手。 终于,长裙不是那么重了,被她渐渐拉起。 但露出浑黄水面的不止长裙,还有一条水柱涌起,中间包裹着一个隐约的黑影。 年轻女子张着一双惊恐的大眼,瘫坐在岸边沙地上,嘴唇抖着,不出一丝声音。 水花落下,黑影显露出真相,是一个人,或者是一个人形的恶魔。 缕缕长散乱的盖在脸上,缝隙中只露出半只眼睛,那眼神根本不似人类所能拥有,直射过来能刮得人皮肤生疼。 他右手握着一把长剑,左手倒拖着那条长裙,一步、再一步、向年轻女子走来。年轻女子蜷缩成一团,眼角泪光闪闪,她不知道会生什么,也无力逃避躲闪。 长裙被抛在地上,左手抓住了她的领口,剑已举起。 “别……杀我。”女子闭上双眼,嘴里终于出哀求的声音:“求你……” “噗”的一声之后,女子感觉到有几点温热的液体溅到自己脸上。急忙睁开眼睛,却看见抓住她领口的人已经斜着倒下去,他的嘴边、沙地还有自己的衣裙上,连着一片惊心的血迹。 逃吧!她脑中先闪现的想法就是逃。可现在她双脚软,没有一丝力气……喊叫救命吗?这里人烟稀少,最近的镇子是在十里之外。 她紧掩着嘴,眼角流着惊恐的泪,用慌乱的目光打量着这个身躯。 虽然是破烂的衣服,上面却有精细的绣纹,她见过这种式样的服装,这是魔属联军军官的军服,一般的军官还穿不上这种布料。 还有握在手中的长剑、插在靴子里的匕,这一切的东西表明,这是一名军官……应该是军官吧!前段时间的神魔大战,河水也常常带来前方将士的尸体。 辨认出了对方大体的身份,这让年轻女子心中的恐惧缓解不少。 考虑了很久,她还是伸出手来,轻轻撂开粘在他脸上的湿,动作很谨慎,生怕惊动了他。眼前呈现出一张苍白、英武的脸……他双眼紧闭,嘴唇乌黑,而且身体很烫,还一阵阵的抖。 “受伤了……好吓人……”眼光掠过他身体上那一道道被河水泡得白、翻转的伤口,她惊呼着。应该报告上去,十里外的镇子上有镇长,应该让他来处理,自己还能得到几个铜板的赏赐吧? “受伤的军官……男人……”年轻女子抱着膝盖,起怔来。 个钟头之后,这名昏迷中的“军官”被年轻女子用一个木棍绑起的架子拖回小屋,,多出几条时断时续的痕迹。 河岸,又恢复了平静。 年轻女子忙里忙外,为“军官”清洗了伤口,换过了衣服,还藏了他的武器。这才抱着一个包裹出了门,向十里外的小镇走去。她要开始一天的工作了,在这个大陆上,人人都要工作,这不奇怪。 渐渐的,路旁有了人烟,年轻女子已经走到镇子边缘。顾不得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她就直接来到一间摇摇欲坠的药铺。 “怎么?你又犯病了?”药铺老板抬眼看看她,有气无力的丢过一包药来:“记在谁的帐上?” “不、不是这个药。”年轻女子低着头,显得有些惊慌:“我想要些……伤药。” 药铺老板翻着眼皮,猥琐的笑容挂在脸上:“伤药?我的小宝贝,你伤到了哪里?” “请、请给我一些,我会付钱。” 老板收了钱,放了几包伤药在女子手里,顺带摸了女子的胸部。而女子在药铺老板的几声轻笑中出了门,低着头,抱着包袱走向街道的另一头。 ,看到任何一个男人或是女人,甚至是奔跑中的孩子,她都行礼避让,不敢正视。 有小孩用石头仍她,嘴里叫喊:“妓女……脏妓女!” 她笑,她低头,她走得更快,快步冲进自己工作的地方。 她是一个妓女,一个地位乃至人格都无比低贱的妓女。所以不能在镇子里居住,见人行礼是她的本分,被客人粗暴的对待更是她的福分。 不一会,她就被人粗暴的扒光衣服压在身下,脸上笑意盈盈。一个又一个男子跨越她的身体,有农夫、有猎人、也有镇上的居民,他们大声谈笑,无拘无束。他们甚至把好几个跟她差不多的女子摆放在一起,让她们同时摆出各种姿态,再肆无忌惮的评头论足……她笑脸盈盈,她们都笑脸盈盈。 男人,是财富与力量的代名词。 个将军有多威武,要看他手下有多少武装的男人;一个君主有多伟大,要看他统领着多少男人;就连衡量一个家庭,大家都会先想起这家有多少男性。 女性要依附男人而生存,而她,又是女性中地位最低微的一类。 这些道理她都明白,看过那些饿死在路边的人,那些试图反抗的人,早就让她懂得了这一点。不就是做个妓女吗?她甚至可以做得很好……人人都是这样的,没人可以挣扎出自己的命运,顺着命运的河流,安于现状吧! 挨过这段时间,拖着疲乏的身体,手中紧握着当天收获的钱,她回到自己的家里。 那名昏迷的“军官”依然昏迷着,她小心翼翼的给军官敷上伤药,却懊恼的现伤口太多而药太少。军官的内衣兜里倒是有一大堆装满各种粉末的银瓶,可又不知是干什么用的。 第二天,她把银瓶里的粉末全部倒出,用石头砸扁瓶体,拿去买了更多的伤药,还有一个从流浪者那里换来的治疗魔法卷轴,有了这些东西,她好歹稳定了军官身上的伤势。 他不再烧,呼吸也平稳下来,还能喝水了──这让她很高兴。 第四天,他睁开了眼睛,一双和头颜色一样的,淡紫色的,清亮无邪的眼睛,却只直直的盯着屋顶。 身体上的伤痕逐渐收了口,但是皮肤也呈现着一种怪异的淡紫色,仿佛是天生的。 她想他应该不是人类,可能属于某个神秘的种族,说不定还会和高贵的魔殿有关系,加坚信自己的选择没有错,甚至还有点沾沾自喜。 但接下来的事,却不那么顺利。 这位军官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整整两天都没说话,连眼珠都不转动。第三天的时候,这个军官干脆了疯,嘴里说着一些让她不明白的话,双手在空中乱抓,在他露出当日出现的那种可怕的眼神之后,惊慌失措的她顺手抓起一根木棍,“努力”的让他安静下来。 再次醒过来,军官的眼神又恢复清亮,但过不多久又要疯,于是又被打昏过去……反覆多次,直到有一天,他被打得叫痛为止。 “好痛哦……”军官坐了起来,不满的抱着脑袋嚷:“姐姐你为什么要打我?我做错事了吗?” 她举着木棍,惊讶的张着嘴,好半天没有回答。她曾经在心里很多次猜想过这军官清醒过来的模样,却万万想不到会是这么的天真的表情,这么无邪的声音。 她想辩解,想解释,想问问题,却又语无伦次,干脆不再说什么,去拿食物让军官吃。可当她回到床前时,却现军官缩到了房间的角落里,深埋着头。 “过来吃东西。” 军官无言的抬起头来,她看见他脸上的迷惑和眼中的痛苦。 “你怎么了?” 军官缓缓的摇头,依然是那双清亮清澈的淡紫色眼睛,可眼中的痛苦更加浓郁,让人目不忍睹。 在战斗中失去了朋友吗?是因为失败受伤了吗?她仿佛明白他的感情,又仿佛不明白。她蹲下去,轻声询问,却得不到答案。到最后,军官的眼神飘忽起来,重新聚集到屋顶上。 这位军官太奇怪了,可自己明天还要工作,她叹着气,休息了。 ※※※ 次日,军官继续着奇怪的举动,他拒绝进食,他坚持要有所付出。 她劝解、她哄骗、她威吓,但毫无用处,最后哭笑不得,只能叫军官把房门外左边的柴堆搬到右边去……之后,他吃得很香。 饭后不到一个钟头,军官又一次情绪低落,把自己藏到了屋角的阴影里,怎么叫都不出来。 “黑暗魔王啊!”她向天祈祷:“我救了一个怎样的军官啊!?” 每一天,军官的情绪都要低落三到五次,完了之后就会出来扫地、洗衣服、甚至收拾房间,以“辛勤”的劳动换取当日的食物。 尽管她不需要,但门外的柴堆依旧天天变换着方向…… 在情绪低落的时候,军官紧握双拳,眼神直,很固执,很沉默。有时会蹲坐在桌子下,有时会蹲在门后,最奇特的一次,她回家后是在水缸里找到他。 但无论是在哪个时候,军官都不肯说出自己的名字,这让她很恼火──原本想多赚几个银币的想法看来是不能实现了。 “再不说出名字,我就把你卖掉!”她叉着腰,大声喊:“哪怕是只卖一个铜板,我也把你卖了!” 结果,她第二天起床时,门口堆了一堆木柴,价值远远过一个铜板。 除了认输,她再没有其他办法。 “木柴太多了,又卖不掉。”她转过身,对装睡的军官喊:“你还是老实待着吧!” 晚上回家的时候,门口摆着几只小体形的野兽。 她觉得有这样的人做伴,生活有趣多了。 半个月过去,军官还是不肯说出自己的名字,于是她又扬言要卖掉他,卖两个铜板。马上,被猎取的野兽体形就大了起来。她只能看着这些猎物苦笑……身为一个妓女,她只能出卖自己的**,贩卖猎物会被人抓去做苦役。 但至少,两个人有肉吃了。 可是一吃上肉,军官除了天真与低落之外,又多出了一种精神状态──狂暴。军官会在一天的任何时候──三到五次不等,狂哮着冲进森林去泄他的情绪。 她曾经跟着去看过,军官经过的地方,树木东倒西歪,来不及躲避的大野兽无一例外的尸横就地。军官自己站在一片被摧毁的树林里,一脸的茫然与无助。 她笑,然后带着结束狂暴的军官回家。 晚上,她常常不能入睡,看着另一张床上的军官,她想着很多东西。 真强悍的男子,如果恢复了,会好好的感谢自己吧!可一想到他可能恢复,她心中又有些失落。她明白,任何一个军官,在恢复理智之后也恢复了高傲的心态,不可能对自己有感激的心情,也不可能再和自己待在一起…… 就像现在这样多好,他们可以坐在一起吃饭,脸对脸的打量对方,她可以直视、怒视、甚至无视这位英武军官的脸。他们可以说话,她还可以拧他的耳朵,对他大呼小叫……而军官呢!有时会用迷惑的眼睛看着她,最多也就是埋下头去不看她而已…… 在每一天,都会有很多男性趴上她的身体,然后丢下几个铜板,头也不回的离去。她从来只知道被人拥有的滋味,不知道有所拥有的感受。 但现在,她拥有了,一个健康的男子,一个英武的男子,一个时不时会叫她“姐姐”的男子。有他陪伴,有时而天真、时而倔强的他陪伴,生活真的不再像以前那么苦闷。她从来不知道,原来拥有的感觉是这么好。 她感激黑暗魔王,赐给她这样一件礼物。 如果可能,她希望军官永远不要恢复,只要看着他,她心中就会很舒服。 又一个晚上,她下定决心,要留下他。 但一个几乎可以算是一无所有的女人,能留住一个男人的手段并不多,她也没有更多的选择。 来到他的床前,她裸露了自己,她知道自己并不漂亮,身材也算不上好,躯体还有别人留下的伤痕,但她还是想努力。 着侧卧在床上的男子,她觉得脸上有些烧。这么多年笑里含泪,强作欢颜,正常人所有的喜怒哀乐对她而言差不多成了一种奢侈。 第一次,她尝到为一个男子脸红是什么滋味。一点甜蜜、一点羞涩、一点胆怯,还有一点期待。 心里好像点燃了一束温柔的火焰,灵魂像小鹿一样雀跃,像羽毛般轻舞。颤抖的双手轻遮在胸前,像是在保护一个纯洁无玷的珍宝。她恨不得马上逃开,又被无形的锁炼拴住动弹不得,咬了咬嘴唇,终于颤栗着轻轻躺倒在他的身边。 才想摇醒他,却现他并没有睡,眼中还是那种令人心碎的眼神,那种悔恨与悲哀交织的眼神。 “为什么不哭呢?”她轻轻抚摩着他的脸。 “哭?”他的眼神微微战抖:“哭不出来。” 过太多漫溢着原始**的、野兽般的眼神,也看过太多鄙夷的眼神,她的心在这一瞬间,深深的被军官这眼神所震撼,双手不由自主的抱住他,不带一丝肉欲和私心。 除了痛苦,她解读不了他的眼神;除了怜悯,她也无法进入他的世界……但似乎,有很多东西是不需要言语来说明的。 就这样互相依偎,直到天亮。 第十章 搏斗,疯狂的搏斗。 这是一头比科恩高出一个头的猛兽,它正出痛苦的悲鸣,根本没有能力反抗,全身的骨头被科恩用拳头一根接着一根的打碎,凄惨无比的倒下,鲜血不停从嘴中涌出。 “一切都结束了……”科恩坐到这不知名猛兽的身体上,嘴里喃喃低语:“一切都结束了。” 他记不清这是被自己打倒的第几头猛兽,也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这种行为的。只知道每天在那个女子出门之后,自己就会顺着这条自己踩出的路走到森林里,来找寻猛兽,残暴的杀死它们。 之后,就会像现在这个样子,坐着呆。 个帝国,一个皇帝,责任?使命?热情?假的、假的、这些都是假的,去。 其实在小屋里醒来的那刻起,他就恢复了神智。但也就是从那刻起,他陷于一种精神恍惚的状态。只要眼光一凝视某处,往日的生活片段混合著复杂的情感一一涌上心头,无尽的失望、无尽悔恨、无尽的恐惧一起出现,层层包围住他,这些东西最终都会转变为一种对自己的怀疑、对自己的怨恨、对自己的否定…… 它们充斥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很奇怪,他知道这不是自己的性格,但却没有挣脱的勇气,也没有没有抗拒的念头,只剩下一种仍由这些情感堆积的放任,当这些消极的情绪累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他就需要通过种种暴行来泄。但脑海深处却有个声音在提醒他,不要去伤害人类。于是,森林里的猛兽遭了灾。 这是什么世界,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想不出这个世界对自己而言有什么价值,也想不出自己存在的价值,越想越灰心,直到最后想抛弃自己……但思想里却还有那么一点点的不甘,挣扎着存活在内心一个小小的角落里。 那就这样好了,想不通的事情不去想,办不到的事情不去办……昂头挺胸的活法是不错,可是却要付出极为惨痛的代价;缩手缩脚的过日子虽然窝囊,却不必承担任何的责任…… 报仇?报什么仇?有什么仇好报?满心的愉悦,抵得上一个面包吗?命运……如果是这就是自己要面对的东西,那就让这命运滚蛋好了,承担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 逃避吧……逃避吧……逃避吧……虽然不再有**,但也不会再有伤痛,哪怕麻木,哪怕乏味,却有平静伴随。平静,这是最重要的,这颗碎裂的心再也经受不起波折了。 ※※※ 太阳逐渐西移,一脸茫然的科恩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回去。 天快黑时,那名女子的身影在小径上出现,出现在科恩眼中。平淡,但却不可缺少;柔弱,但却是他的心中的依靠。 她走到守候多时的科恩身前,气鼓鼓的盯着科恩:“转性了,怎么不躲起来?” 科恩知道她一定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于是回望着她,嘴里无辜的申辩:“找不到地方躲。” 接着展开每天一次的“官方”对话。 “晚饭好了没?” “好了。” “水蓄满了没?” “满了。” “想起名字没有?” “没有。” 她笑嘻嘻的伸出手,轻提着科恩的耳朵进了门,心满意足。 吃饭时,科恩看着她,她也看着科恩。 这是个很普通的女子,普通得毫无奇特之处,科恩非常清楚她什么时候要做什么,但他每次都很配合。要捏耳朵的时候,他会提前坐近一些;要乱脾气的时候,他会坐得远点……迁就这个女子,并隐藏自己的迁就行为,这成为科恩每天的生活重点。 既然想做一个普通人,就应该用普通人的方式去生活不是吗?任何的犀利、**都会与之相违背。 夜晚,她会来到他的床上,伸手抱住他。在这时候,她的眼神会很纯净,比一天里任何时候都要纯净,两个人都不说话,但却可以对视很久,呼吸平缓,脸色安详。有时她先睡去,有时又换成科恩…… 渐渐的,科恩觉得自己已经适应了这种生活,虽然每天照旧有情绪上的波折,但自己的眼光已经越来越能够注意起周围的事物来。 房屋简陋、老旧,于是他用生疏的手法去尝试着修补,尽管修补过后的模样更加的怪异。 生活单调、乏味,科恩就用自己以前横扫千军的雄才大略抓来些小动物,圈养在房屋后面,增添了一些生气。 他做这些,女子笑,笑得那么自然,那么平静。 他甚至想到了以后的生活,他知道她是做什么职业的,他想找个适当的时间,劝她重新选择职业……这是个讽刺,以前他可没这么详细的勾画过自己的未来。 就这样过活好了,不去想金戈铁马,不去想报仇雪恨…… 就这样生活…… 就这样……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平静得像没有一丝涟漪的水面。 ※※※ 这天下午,科恩如同往常一样准备好了饭菜,蹲在外面的小路旁边等她回来。但她始终没有回来…… 眼看夜色如墨,科恩彻底的慌乱了,顺着小路,他向着镇子方向找寻。走出大概五里的样子,现她正吃力的爬行在路上,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血迹,模糊不清。 科恩几步冲过去,抱起她单薄的身体,才检视一下伤处,他就犹如被雷电击中一样……那是人为的伤,这样的伤,选这样的地方下手,是野兽都做不出来的事情! 被他拥在怀里的她,苍白的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用微弱的声音说:“我……我回来了……呢!” “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科恩小心的擦去她脸上的沙砾,手在颤抖,心也在颤抖。 “是我自己……不小心呢……” 科恩紧抱着她,嘴里咏念着咒语,整个人都散出强烈的白光,但却不能阻止丝丝生命从她的身体消散出去。 “不要放弃!我不会放弃的!” 科恩咒骂着所有能咒骂的东西,再次使用治疗魔法。但是没有用,她的身体太虚弱,她是魔属人,她不能完全适应神属的魔法…… “带我……回去吧!”她轻声说。 科恩点着头,把她轻轻的横抱在胸前,小心翼翼的迈着步,带这个女子回家。 她平躺在床上,双眼平静的注视着他,苍白的脸上出现红晕。 “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她说:“我叫坦妮。” 科恩点着头,除了点头,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让你看到我这个样子,真的很丢脸呢!”坦妮轻轻的咳了两声:“吓到你了吗?” “没有……” “人生就是这样,谁都想不到明天会生什么。”她挤出一丝苦涩的笑意:“我……我原来还指望能把你交上去换钱……” 科恩握住她的手,不知道是否应该告诉她实情──其实自己能换很多钱。 “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下定这个决心,你不会怪我吧?”她的手冰凉:“你可以继续住在这里,我把这里送给你好吗?” “好的。” “但是有一件事情拜托你。” “嗯!。” “你一定要做到。”她的眼神满是担忧:“我不管你是不是记起自己是谁,我都要你完成。” “我……我一定完成!” “那就太好了,我……我有个妹妹,她叫琴伦,今年夏天,她就满七岁了。”坦妮提高了点声音:“她在特拉法帝国都的一个魔殿里,我,我把她寄养在那里的。” “你一定很奇怪吧!我已经是一个低贱的妓女了,却要把妹妹送到魔殿去……可对我来说,她就是我的希望,我不想让她知道我是个妓女,不想让她忍受别人的冷眼。她在魔殿长大,就能有一个干净的出身,以后的生活,就能幸福……” “我要你……我要你找到她……让她幸福的长大,以你的军官身份,这应该不成问题。”坦妮指指自己脖子上的项炼:“你要记住,她跟我有一样的项炼。” “我记住了!” “每一年,我都要给魔殿送去足够的银币,但今年看来是不行了,所以,你一定要在秋天找到她……不然的话,她会被赶出来的……”坦妮的眼神已经没有了神采,但她的手却很用力的抓着科恩的手:“你……誓!以你真正的身份誓!” 科恩的喉头干咽了一下,但在她殷切的目光注视下,还是说出了这个艰难的誓言。 “我……科恩.凯达誓,以斯比亚帝国第十七任皇帝的名义誓,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将完成你的愿望。” 坦妮的眼睛又睁得大大的,不敢相信。 “你……你刚刚说你叫什么?” “科恩.凯达。” “魔属联盟的敌人……魅影军团的指挥官?” “是的。” “原来,我竟然救了一个敌人。”坦妮脸上的表情非常复杂:“这就是我的报应。” “没有报应!”科恩大声喊叫:“这个世界上,没有报应!” “算了吧!你是谁又有什么要紧?你要记住,都南方一百里的地方,有一座三面被河流围绕的高山,我妹妹就在山顶的那个魔殿里。”坦妮伸出手,抚摩着科恩的脸,微笑着说:“我……我……我真该用你去……换钱……的。” “我记住了。” “我记得,你从来都没有笑过。”她的声音逐渐微弱下去:“就算是为我,笑一笑吧!我、我好想看……你的……” 这就是坦妮最后说出的一句话,说完之后,她就没有了呼吸……就连科恩脸上的笑容,她也没能看到。 科恩紧紧的抱住她已经没有生命的身体,脸上保持着笑容,眼角慢慢滑流出一滴眼泪。 那是一颗晶莹的泪水,一颗早在菲谢特倒下时就应该滑落的泪水,此时此刻,它终于流了出来。 慢慢的,泪水划过科恩微笑的脸颊,掉了下去。 她是被人杀死的,几处深浅不一的伤口分别属于不同的武器。 她每天忍受屈辱而活,不敢表露出一丝不满,一个人居住在偏僻的野外,她还是被人杀死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对一个这样的女子下毒手! 拖着这样的伤,她还在地上艰难的爬行…… 平淡过生活的想法被眼前的一切击得粉碎,心中仅有的寄托在眼前消逝。 还能怎么逃避?逃避得了吗?既然逃避不了,那就站出来好了……所带来的一切后果,自然是需要有人来承担的。 科恩的身体一阵阵的战栗,喉头出一阵分不出是笑还是哭的低嚎,淡紫色的头无风而动,逐渐变成黑色,那一双明亮的黑色眼睛里,又翻滚起熊熊怒火。 “既然这世界没有秩序,就让我成为秩序;既然没有人执行公理,就让我成为公理;没办法逃避命运,逃避让我失去一切;不能再恐惧责任,恐惧带来灭亡……”他郑重的取下她脖子上的项炼,挂到自己脖子上:“我是科恩.凯达,我是一国之君,我有能力,我有胆识,我能完成你交代的事。同时,我会笑着生活下去,我要笑着融入这个世界,那些残害别人性命的愚人,他们会付出代价……” 篇外篇 黑暗传说──远方的朋友 中午的时候,镇子外的一条生僻的,有一个人影远远的走来。 他是个年轻的男子,一头金黄的头,一对金色的眼睛,英武的脸上有微微的笑容,不紧不慢的走着。身上的衣服虽然破烂,但从高贵的料子和特殊的精致绣纹可以看出他的身份非同一般──是一位军官。一个长长的木盒被他斜背在肩上,盒子上印着一套长裙的图案,看来是装名贵长裙的包装。 几个脏脏的孩子站在路边,吮着大拇指,好奇的盯着他看。这条小路平时都没什么人走,除了一个可以任由他们耍弄的妓女外。 他走过来,站在孩子面前,对他们微笑,那笑容高贵优雅。 “哪里卖衣服?”他亲切的问:“告诉我,我给你们糖。” 个孩子惊喜的用手指着远处的裁缝店,详细的说明了路线,接着就把自己的手心摊开,脸上露出期待的表情。 他微笑着弯下腰来,向这只手心里吐了口唾沫。 就算是再笨的小孩,也知道唾沫与糖果的差别,男孩大哭,手拚命在地上擦,又抓了一大把泥沙,举着手要丢──而他微笑着挥手,给了小孩一个响亮的耳光。 “痛吗?”他微笑着问。 孩尖声嚎叫,向父母哭叫,可久久没有人来。一位军官,谁敢招惹呢? 而他抓来了所有一起玩耍的小孩,脸上亲切的微笑着,挨着个把他们打得鼻青脸肿。到最后还扒光小孩们的衣服,让他们光着**操练正步,但几个来回之后他就烦了,直接把小孩丢进了旁边满是污泥和垃圾的大坑。 走在街道上,年轻男子向遇到的每一个人亲切的微笑。 然后他走进裁缝店,用温柔的口气说:“我要一套衣服,最好是黑色。” 店主抬起眼,看了看他的身型。当他辨认出他身上的服装,便殷勤得略嫌过分的把客人让进店里:“有的、有的!现成的,马上就好。” 换上干净、合体的衣服,年轻男子还试穿一件黑色的法师袍。 “这件也要了,还要一个这样大小的盒子。”年轻人指指柜台上的盒子,顺口问店主:“我来的时候,看到路上倒毙一个女人,怎么没有人管?” “先生是路过的吧?”店主忙东忙西,张罗着年轻人所要的东西:“这事我知道,昨天晚上,有一队武士路过我们镇子,就留宿在客栈里,好像跟客栈主人很熟的样子。后来他们叫了几个妓女去陪酒找乐,谁知道把这妓女怎么了?” “武士啊!”年轻人点着头:“可以随便杀人吗?” “死个妓女像死只小虫,没人会在意这个。”店主笑着,用针缝合著袍子上要修改的地方:“看得出来您需要好好放松一下,不过这里的土娼可是配不上您的,镇子北方有适合您玩的地方。” “哦,是这样啊!”年轻人看着自己一身的新装束,平静的点了点头,从原来的盒子里取出一把作工精致的长剑,放到一个窄一点的木盒里。 “你剑上的花纹可真是奇特,风格样式都像是神属那边出来的。”店主贪婪的注视着他:“战利品吗?” “是。”年轻人背上盒子,微笑着回答,然后伸出手来扭断了店主的脖子。 搜刮了裁缝店里所有的钱,年轻男人走到街上,微笑着向人打听客栈所在的位置,途中顺便洗劫了更多的店铺。 骚动很快就蔓延开了,有人冲过来要抓住这个微笑的男子……最后在去往客栈的方向,躺着镇民的尸体。 不明就里的客栈的老板还想在这个年轻人手里表现一些英雄气概,可不到一个回合就败下阵来,跪在年轻人脚边,惊恐万状的说出了这队武士的来历、去向和目的地──他们是一个佣兵团,这次是去分界线上做一件什么事,因为没有达成目的,所以心情都不是很好。昨天夜里已经走了,包船走的。 “嗯,有个年轻女人死了。”年轻人微笑着问:“你清楚吗?” 老板点着头,为年轻人完整的覆述当时的情况,他们怎么把她绑上,怎么用金属在她身体切割,怎么舔食她的鲜血…… “她开始还笑着呢……”满脸是血的老板说。 接着,客栈里就传出一声巨响──老板整个人都不见了。 年轻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跨出了客栈大门。 外面的街道上站满了手持武器的镇民,都紧张的看着他──他脸上笑容那么迷人,让看到的人不自觉的感到幸福。 年轻人身上的衣服干干净净,背着一个长长的木盒走出了镇子,脸上满是温柔的微笑。 他的身后是烈火浓烟,一群妓女蜷缩在路边,惊恐万状的看着他离去。他微笑着走进妓女工作的地方,可怜的女人们紧闭着眼,浑身颤抖着挤在墙角缩成一团。 轻柔的脚步声离开了妓院,这些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的可怜女人,每人手里都多出了个沉甸甸的钱袋…… 天快黑了。年轻人出现在另一个镇子里,冷冷清清的街道上没有几个人。 他要追那个佣兵团,却找不到一艘船。这些镇子不怎么富裕,连辆像样的、肯出卖的马车都没有,这些马车快不起来,更不能长途跋涉,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就在这时,一辆看起来很不正常的马车停到了他的面前。 “先生!”一个充满了活力的声音在叫他:“您需要马车吗?我的马车将会满足您一切的需要!” 年轻人微笑着回望,看到一张憨厚的中年男子的脸。 “您别看这马车样子不怎么样,可它是魔属里最快的马车!”中年男子跳下车来,手脚麻利的拉开了车门:“两匹快马,再加上我这个最好的车夫,它会如风般的飞驰。此外,我收费便宜,又不多嘴……” 年轻人说出一个地名,中年人立即拍起了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会把他安全的送到──尽管那地方距离这个镇子差不多一千里地,所要经过的地方也非常荒凉。 “好吧!”年轻人点点头:“就用你的马车,拿着这些钱,先去备办食物。” 车夫欢天喜地的去了,年轻人进了车厢,等待着这段即将展开的旅程。 车夫没说错,他的马车的确是魔属联盟里最快的,但同时,这也是魔属联盟里最破的一辆马车。为了达到最快的度,车夫挥出相当高的水准,达到了令人咋舌的惊险程度。 终于,在一片一望无际的荒原里,破旧的马车再也挺不下去,“喀嚓”一声散了架。车厢里的科恩破顶跃出,顺手接住正在空中张牙舞爪的车夫。 两匹快马在前方停了下来,无辜的看着后面那堆“废柴”。 “最快的马车。”科恩看看四周那以荒芜形容都算是赞美的土地,冲车夫伸出了大拇指:“好样的。” “英雄啊……”车夫立即抱住科恩的腿,大声的号哭起来:“请饶恕我吧!请不要赶我走,请让我留在你身边为你做事吧!我愿意为你鞍前马后,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你要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叫我偷牛我绝不偷鸡……” “我没说要把你怎么样。” “还用说吗,英雄!”车夫抬了一下眼,让科恩看到他眼中真的有泪,然后又继续着号哭:“我一看到你,就知道你是我的救星,你光辉、你伟大、你英武、你全能万能……请不要把我丢在这里,我会饿死的……” 科恩低头想想,觉得自己也需要一个向导……或者是仆人。 “认识路吗?” “认识!肯定认识!”车夫立即爬起来,两把抹干了脸上的泪水,又大包大揽的拍起了胸脯,顺便改变了自己的身份:“我是魔属联盟里最好的向导!您选我绝对没有错,我知道每一条路,我清楚每一条小道,有我在您身边,迷路这个词就是一个遥远的传说一样……” 在车夫……不,在这个向导吹牛的时候,科恩一直用温和的眼光看着他。科恩没说把他怎么样,而他的求饶是习惯性的,下跪、抱腿、哭喊、流泪……是那么的迅流利。科恩觉得在脚下苦苦哀求的向导很像坦妮。 他们都是在为生活苦苦奔波、苦苦忍受、苦苦哀求。尽管方式不一样,但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而已。 “把马牵过来,我们出。”科恩原谅了他:“你叫什么名字。” “是的,我叫利普。”向导一溜烟的跑过去牵马,边跑边回头喊,转头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撞上了马**:“哎呀!” 科恩笑笑,没有管他。 骑着马,抛弃了多余的东西,两个人重了。 迷路──这个遥远的传说,在下一路口就降临,这传说来得也太快了点。 科恩抬眼一看利普,他就会跳下马大叫英雄……就这样,利普带着科恩转了一大圈,终于在日落前找到了一个镇子。看到远方的镇子,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远离了原来那个给自己很多悲伤的城镇,科恩心里开始考虑着其他事情,脸上也不再时时都保持着笑容。 “不知道黑暗怎么样了?”他在心里想着:“应该怎么跟他们解释这件事?一会去搞张地图,想想怎么回去……” 身下的马踏着碎步,慢慢的进入镇子。落日的余晖铺在街道上,铺在两边的屋顶上,一片迷人的桔黄色。顺着风,还飘来烤肉的香味。 “先生,这是个大镇子呢!”利普左右四顾:“有酒馆、饭店,还有客栈!” “第一次来?”科恩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走遍了魔属联盟的向导?” “英雄……”利普的嘴口沫横飞开合著。 “闭嘴。” “是!”利普马上照办。 可就那一声“英雄”,还是惊动了街边的几个人,一个面相凶恶的高大男子站到路中,挡住两人的马。 “外头来的?面生啊!”他摸着腰带上的刀柄,一步步踱了过来:“第一次来的话,知道这的规矩吗?” 科恩看了一眼利普,利普立刻用他那张肌肉达的嘴奉承起对方,科恩悠闲的待在一边,看着利普用非常快的度翻动那两片干裂的嘴唇,用大串的废话把挡路的男子捧上天…… 个打扮妖艳的女人从左边的酒馆门口出现,拿着一个酒瓶,另一只手牵着裙边,摇摇晃晃的走向街对面的一栋房屋,走到中途的时候还向科恩飞吻。 科恩淡淡一笑,女人放浪的大笑,抛了个媚眼,走了。 “看什么看!”挡路的男子一步跨过来,大叫:“她是我们老大的女人!” “看一眼,那并不代表什么。”科恩态度和蔼的回答他:“自己的女人漂亮,能吸引别人的目光,你的老大应该会很自豪的。” 挡路的男子楞了一下,科恩的打扮让他不敢妄动──黑色法师袍不是人人都能穿的,还有背后的那个盒子,可能藏着什么厉害的东西。 “陌生的法师,这里没有官员,一切都由我们说了算。”挡路的男子退开:“想平安经过,你们最好老实点。” 利普立即在一边拍着胸脯,大声保证自己不会给对方带来任何麻烦,那男子终于顺着先前女人离去的方向走了。两人走进一家酒馆,去补充旅途所需要的东西,顺便休息一下。 正在享受温热可口的饮料,却隔着窗子看见先前那名拦路的男子带着几个人,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 科恩没什么反应,利普却吓一跳,赶紧放下酒杯出了门,满脸堆笑的迎上去──但那男子抬手就是一个耳光,打的利普一个趔趄。 “英雄啊……”就跟以前一样,利普的哭号立即响起。科恩却还在慢慢的喝着手上的东西,他知道对方不会对利普怎么样。 “滚开,大爷没工夫理会你!”对方把利普踢得满地打滚,拔出刀来利落的砍杀了两人的马匹──科恩继续喝东西。 “你们都听好了,我们老大说的──不准卖马给这两个陌生人!谁要是敢顶着干,会后悔的!”对方挥舞着带血的刀站到街中,一边喊着狂妄的话,一边斜着眼看科恩的反应。 但科恩还是一心一意的喝着手上的东西,仿佛身边生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几个人只好冷哼一声,进入街对面的房屋。灰头土脸的利普从地上爬起,在其他人鄙夷的眼光中,摇摇晃晃的回到桌位,一脸委屈的看着科恩。 “喝东西,都快凉了。”科恩招呼他。 “我们没马,走不出这片荒原的……”利普苦着一张脸:“他们是想让我们去见他们的头,您坐着,一会我去跟对方求饶吧?” “求饶就不用了。”科恩淡淡的回答:“至于马,我会让他们老大赔出来。” “赔?”利普双眼睁得圆滚滚,结结巴巴的问科恩:“对方可是这里的头儿,我们怎么让他们赔?” “慢慢谈嘛!”科恩笑笑,放下杯子:“努力的话,总能谈到一块去。” 在利普迷惑的注视下,科恩起身取下背上的木盒递过去:“拿好,不要偷看。” 利普呆呆的看他脱下法师袍,去老板那里问了几句话,然后空着双手走出酒馆。他心想自己这个同伴是不是疯了? 而酒馆里,包括酒客和老板在内的所有人都从各个角落涌出,小心翼翼的把脑袋放在窗后,交头接耳的低声议论著什么。 阵风吹过,带起他的衣角,利普眼看着他敲响房门,进了对面那栋房子。酒馆里响起一片叹息,他们看到房门被人关了…… ※※※ 这是一间很大的房间,十来个面目可憎的大汉散坐四周,手都放在刀柄上把玩着,用很不友好的眼神看着科恩。 张不知哪里弄来的豪华躺椅被安置在房间里的显要位置,那位扮相庸俗的老大级人物打横睡在上面,而那个引起一切事端的女人正在给他按摩。 科恩走到房间正中停下脚步,和蔼的看着那位老大。老大不会没有听到科恩的脚步声,但他仍然没有睁眼,看样子他是等着科恩开口。 “喂!说话!你来这当哑巴的?”这场沉默的对峙没有维持多久,一个忍不住“寂寞”的大汉踏前一步,冲科恩喊。 “我……”科恩笑笑:“我来这里,是要跟你们谈谈。” “谈什么?”老大终于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心不在焉似的问:“生意?” “我的马被你手下……”科恩做了个砍杀的手势:“没马,我们不能离开。” “杀了马,他真是不小心。”老大转过头,盯着科恩嘿嘿直笑:“可那又怎么样?” “你应该赔给我。”科恩说。 “赔给你?好、好主意──我喜欢!”老大的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身体从躺椅上撑起来:“宝贝,过来拿,你得自己动手。” 周围响起一片讥笑声。 “要我动手?”科恩用真诚的眼光回望这个老大:“我动手的话,你会痛。” 老大拎起放在一边的武器,一声大喊在房间里回荡,连外面酒馆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我就是想知道什么是痛!” 酒馆里的利普双手抱着那个木盒,正在担心着自己的命运,就恍惚看到对面的房屋震了一下。他一惊,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立即就有东西告诉他看到是真实的──有个魁梧的身体破开了完好的墙壁,鲜血淋淋的挂在那,跟着窗户被震破,一只粗壮的腿飞了出来…… 随着声声巨响,脚下的地面在微微震颤,那栋房子也在痛苦的扭动着,不断出“吱吱”的响声…… 集中在酒馆窗户边的人呆住了,一个个的表情活像白痴。 终于,一切都平静下来了。 房门出一声难听到极点的呻吟,门边出现一张被鲜血掩盖的脸──从身形来看,正是先前拦路的那个男子。他还提着刀,一步一晃,喘息着向酒馆这边走来,走到街中,困难的张了张嘴。 “救……”他的嗓子好像有点漏,这话还没说完,就一头栽到地上抽搐起来。 围在窗口看热闹的人一哄而散,刹那间,该喝酒的在喝酒,该卖酒的在卖酒。 利普呆呆的看着那扇门,直到他出现。他面带无邪的微笑,衣服干干净净,浑身上下哪都没伤,跟刚才一样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走进了酒馆。 “收好。”科恩将两个大大的钱袋放到桌上,扎口处不紧,掉落几枚金币。然后他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饮料,神态轻松得就像刚才只是出去小个便一样。 “你、你、你不是……”利普看着他,第一次觉得说话是如此的艰难:“不是说,只说去谈谈吗?” “谈崩了。”他轻描淡写的回答。 利普闪电般的伸出手抓过钱袋,十指翻飞,立即就打好扎口处的结,然后把钱袋紧紧抱在怀里,再不愿意抬头。 利普怕,利普真的怕。 他见过无数被杀的人,也见过很多杀人的人,但没有任何人能像他眼前的同伴,让他从心底里产生这么强烈的恐惧。 他和蔼可亲,他笑容无邪,他能离你这么近,也能离你那么远……和他做伴,一半是感到无比的安全,另一半则是铺天盖地的恐惧。 利普知道,只要他愿意,任何人都逃不出他的手心……包括自己。 他将是自己的依靠,也将是自己的梦魇! 人一旦有了依靠,就能让自己的特长常挥,利普的行为就证明了这一点。 其实要说句公道话,利普不是个很善良的人。对于比他厉害的人,他会马上去巴结;跟他差不多厉害的人,他会想办法拉拢;而一旦遇到比他弱小的人,他会毫不犹豫的欺负──当然,前提是这个人值得欺负,也就是说,欺负这个人能得到好处。 现在,这个标准明显升高了,变成所有比他老板弱的人他都去欺负。而这,好像也没有什么人能比他的老板厉害。 他的老板亲口告诉他,自己名叫科恩.凯达,他以前听说过这个名字,也知道这个名称代表着什么。但他有自己的打算,更没想过要去出卖自己的老板,事实上,他倒是想把整个世界贴上标签,卖给他的老板。 他很会察言观色,知道老板是个习惯享受的人,于是出重金雇了真正魔属联盟第一舒适的马车,还有魔属联盟第一的向导,让老板能好吃好喝,舒舒服服的前往目的地。 科恩看着利普做这些事,从不表任何意见,当钱被挥霍得差不多了,科恩就会走下马车去做一票,然后再把装满金币的袋子丢给利普。科恩这种含糊的放纵态度,无疑让利普的行为变本加厉…… 以前见人就抱大腿喊英雄的利普不见了,现在的利普说话气宇轩昂,走路精神抖擞,甚至尝试着把自己打扮得像个绅士。 刚开始的时候,利普也不分好坏俗雅,是昂贵的东西就往身上挂,虽然穿得像个小丑,但他还一脸的灿烂笑容……每当这个时候,科恩会叫他下车,脱光了衣服跟在马车后面跑。 如果买对了东西,科恩就会让他保留在身上,反覆几次之后,聪明的利普就知道了科恩的喜好,知道什么东西应该用,什么东西不应该用,下次也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要让利普这样的人学会用不同的眼光注视不同类型的人,以不同的态度去待人接物,这对别人来说应该是一很困难的事,但在科恩手里却变得异常简单。只要科恩做一次,利普就能完全做到……对利普来说,科恩现在已经变成他世界的中心。科恩的意志,就等同于他自己的意志,他不会违背科恩的意愿,因为他明白──只有自己做到科恩希望他做的事,他才有存在下去的价值。 而科恩心中也明白,利普在看到自己力量之后的转变是有原因的,这个普通的中年人心里一定隐藏着什么,这个动机深深的隐藏在他的驯服行为之下。 想想看,一个成年人,他的生活习惯早已定型,即使是想做些表面功夫的难度都很大,更不要说彻头彻尾的变。而利普却正在这样做,而且还做到了,这让科恩感到惊异。 科恩不点破这点,也是想看看这个普通的中年人能做到什么程度的改变。因为科恩在心里,同样惊异于自己的改变。 科恩以前没想过,可以仅从一个人的行为去推测出他的内心,或者说,科恩从不知道可以这样做。但自从清醒过来之后,这已经变成了他的一项技能,他能很自然的从一个人的行为,分析对方的内心世界。 第一次的尝试,还觉得蛮好玩。 有了充足的资金,行进的度自然就快起来,甚至有望提前赶到科恩希望去的地方──那也是一个偏远的小镇。 马车稳稳的停在镇上唯一的客栈之外,利普走下车来环顾一下四周,这些天来,他已经变成一个真正的绅士。 他的头梳理得一丝不苟,一条手工、布料、图案都很讲究的围巾在脖子上打了一个便结,整套服装素雅而不失高贵,凸显著一个中年男子特有的成熟魅力,随身佩带的几样精致的饰物,更点缀出他整个人的稳重风格。 “少爷。”他回过身说:“我们到了。” 科恩步下车来,带着利普直接走进了客栈。 科恩刚坐下喝了点东西,利普就带着探听到的情况回来了,他坐到科恩身边,轻声的把这个佣兵团的情况讲给科恩听。 在他汇报的时候,科恩跟以前一样没有表示任何的意见,仍然一心一意的跟手上的饮料过不去。 “那艘船上,载着他们全部的主力干将。”利普继续说着:“我以谈生意的口吻打听清楚了,他们今天下午晚些时候到。” 科恩点点头,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准备好离开的马车,办完这里的事,我们会去都。” “是。”利普回答着,虽然科恩的命令都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也从不跟他解释什么,但他绝不会多嘴去问。 他抬眼,但是看不到科恩眼中或者脸上有任何的情绪波动──这可不是好兆头。 ※※※ 下午,佣兵团驻地。 这是个中等规模的佣兵团,大概百多人,人员分散居住二、三十个帐篷,占据了很大一块土地,一边是训练用的场地,另一边紧靠河流,还建了个小码头。 艘中型货船远远的驶来,缓缓靠上泊位。 此时,也有一辆豪华马车也顺着道路过来,就停在门外,几个小佣兵走上去迎接,被从后面赶来的领喝退,匆匆赶来的领急走几步,堆出满脸的笑容迎接贵客。 把贵客迎进帐篷之后,领立即为客人介绍起佣兵团里“最出色”的佣兵,就是那些刚刚乘船归来的武士,表面文章做足之后就把话语一转,委婉的询问起客人想要托付的任务。 “其实,这个任务是很简单的。”被尊为贵客的利普看了一眼身边的科恩,站了起来:“我先要说明的是,我家少爷为人相当正直和善,但却有那么一两个不欣赏的人。” “当然当然。”领陪笑回答:“再正直的人,都会被坏人缠上,这个……我们懂。” “对方的行为相当恶劣,我家少爷相当气愤。”利普走前两步,大义凛然的陈述着理由:“但身为一个名声显赫的贵族,很多事情是不好直接出面去做,虽然直接出面也能处理的很好,但过场上却不免麻烦些。” “是的,尊贵的贵族会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的确不用在一些小事上伤脑筋,但这正是我们佣兵存在的意义──我们乐意为您效劳。” “你倒是个开明的领。”利普走上前,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事情很简单,目标是一个女人,年轻的女人。她不是贵族,但是家世不算差,除了普通守卫还雇了二十几个佣兵。你们得明白,我们少爷想要干净俐落的解决这件事,所以才出大价钱来和你们谈生意。” “明白了,要我们怎么做,您才会满意呢?” “我们少爷相信你们能铲除让他不高兴的人,但是对这种不识好歹的女人,仅仅一个死──就太便宜了。”利普哈哈一笑,大声对帐篷里的人说:“她应该悲惨的死去,应该尝尽一个女人所能尝到的所有苦头……酬金不是问题,问题是你们能办到这一点吗?” “能啊!这个我们拿手。”当即就有一个最出色的佣兵站出来:“在回来的路上,我们就这么玩了一次,那个女子是个妓女呢……” “一个妓女?”利普摊摊手:“抱歉,我的勇士,我想像不出你们能对一个妓女做出什么事来。” “老爷,您听我说啊!”眼看到手的生意就要泡汤,这个佣兵急了,连忙把一大串当日的血腥场面说出来,他在说,旁边的佣兵不住的点头以加强其可信度。 利普平静的听完,转头去看科恩。 “没错。”科恩缓缓站起来,点点头:“就是你们了。” 佣兵领大喜,以为这票任务已经拿到手了──还没等他句表达谢意的话,就看到科恩的身体一抖,左右出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幻影。 “这……”领的一句话中断在惨叫声里,他被一个幻影击中,身体在空中散架。 幻影一分再分,瞬间杀尽帐篷里的其他人,只留下那几个归来的“最出色”的佣兵,然后破开帐篷向四周冲去,在佣兵团的营地里搅起一阵阵血雨腥风。 帐篷里一片狼籍,到处是溅在地面的液体,红的白的触目惊心,那几个最出色的佣兵瘫在地上,眼看着含笑的科恩一步步走过来。 “饶、饶命……” 虽然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突然翻脸,但肯定的有原因的,以对方的能力看来,佣兵们知道自己没有抵抗的能力,只能求饶。 “那个女子,也曾经向你们求饶了吧!你们是怎么回答的?”科恩越走越近,温柔的声音回响在每一个佣兵的耳边,伴着那远处传来的声声凄厉惨叫,就如同是死亡的宣告。 “是怎么回答她的?乖,说给我听。”科恩继续向前,在佣兵们面前停下,他的笑容很亲切,却在佣兵们眼中逐渐扭曲,他们冷汗淋漓,睁着惊恐的眼睛,无助的看着这个死神靠近自己。没有反抗的力量,更没有逃跑的勇气…… “我、我……我们!我、我……” 被科恩凝视着的佣兵正在努力的张着嘴,但心底那种强烈的恐惧感却让他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活着,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科恩笑笑:“让我来帮你。” 利普再也看不下去,几乎快要疯掉,急忙几步跑出帐篷──身后的帐篷里立即传出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不是惨叫,也不是哀号,而是一种怪异的、抖动的、湿漉漉的、时断时续的喘息声。 利普用双手掩住耳朵,但那声音仍然不可阻挡的传来,让他心里毛,让他浑身抖……他想放声大叫,可是叫不出来;他想狂奔逃离,可是没有一点力气。 他明白,这些人该死,但这样的死法,太可怕了一点。 他一定要结束科恩的这种行为,再这样下去,自己真的会疯。终于,他找到了借口,尽管他前一刻还想放那些人逃离。 “少爷……有人跑了!”利普指着码头那艘正在离岸的货船,大声叫喊着:“他们跑了!” 无声无息的,科恩在他身边出现,但下一刻已经站到了码头上──利普在后面狂追,正在想科恩会用什么手法对待这些逃离的人,毫无预兆的,天空掉下来一个巨大的火球,直接命中货船。 “轰!”的一声巨响! 艘货船炸裂开,连带上面的生命一起四处飞散,下一刻就成为漂浮在水面上的残骸,无力的燃烧着。 “谁!”科恩怒了,猛的转过身来大喊一声:“是谁!” 被科恩的眼光扫过,利普的身体在战栗,连一个字都讲不出来。 阵狂风呼啸而来,卷起了满天扬尘,利普被风头扫到,身体不由自主的旋转着向外退去,想大叫救命却又被灌了一嘴泥沙,正在心慌意乱、突然觉得飘忽的身体一稳,原来是站到了科恩身后。 利普眼里一片迷茫,风啸尘扬中,科恩的身体巍然不动,而风眼的中心在这时隐约出现一片白色。 风尘慢慢的消散,一头白色巨龙逐渐呈现在两人面前,巨龙骄傲的昂着头,正在收拢背上的双翼,一对明亮的眼睛注视着科恩,目光平和而深邃。 很显然,科恩怒气未消,他踏步、跃起,一拳就向白龙头上砸去。巨龙探出前爪,一一化解科恩的攻击,科恩在空中翻转腾挪,阵阵激烈的撞击声传出。 这情景让旁边的利普看得一头雾水。科恩出手攻击传说中的龙在他意料之中。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老板会只用拳头,而那头白色巨龙居然也不用魔法,就用一只前爪抵挡。一人一龙打得倒是激烈,攻击威力可就大打折扣了……这不像老板的风格,而龙的表现也和传说中的大相迳庭。 利普眼皮都不眨的盯着,脑袋转的飞快,他知道这件事一定有古怪。乘着一人一龙暂时分开的时间,他嘴里大喊“停手……”,身体“电闪”般的冲入场中把他们隔开。 “少爷您休息一下,龙英雄您也休息一下。”利普点头哈腰的团团转,在一人一龙之间大拉关系:“两位都消消气,大家有矛盾可以坐下来谈谈嘛……只要有心,总能谈得拢,但这里却不是谈事情的好地方,我知道一处地方山青水秀……” 白龙嘴一张,一口气把他吹出老远,利普闷哼一声,在地上摔了个结实。 利普摇摇晃晃的爬起来,现白龙已经不见了,先前站立的地方现在是一个白衣飘飘的少女,她五官秀美,身材高挑,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盯着科恩看,神色平和。 着这位面目纯洁得不像是人类的少女,利普白痴一样的张着嘴,不出任何声音。 “不要对我用心灵交流!我厌恶任何东西进入我的脑袋!”突然,科恩一声大喊:“说话,你又不是哑巴!” 白衣少女赌气似的偏过身,踢开一颗小石子,不再正眼看科恩。 到白衣少女的行为,利普心头一阵狂跳──在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人敢不理老板,他简直不敢想像少女接下来的命运。 利普已经看过了太多的杀戮和血腥,变得前所未有的善良,而白衣少女的出现,很大程度上淡化了他可怕的记忆,她的目光就像是一道充满魔力的清泉,能够洗去人心中的尘垢。 他绝对接受不了,接受不了这位少女转眼之间化成一滩模糊血肉!管她是人是龙,落到少爷手里没她的好果子吃…… “哈、哈……”利普心里排除万难,手脚并用的爬了过去,鼓起无比的勇气开了口:“少爷,您休息一下。” 科恩的眼光没有注视他,聪明的利普明白了,这件事的关键人物应该是白衣少女。 “这位……女英雄啊!我是利普,您是来找我家少爷的吗,您可真是英姿飒爽啊……”利普好歹站了起来,满心虔诚的向少女倾诉着自己对英雄的仰慕,看少女没有表现出抵触的情绪,利普立即就直奔主题:“您是来找我家少爷的吗?我家少爷年少英武、威风八面又心地善良……当然,偶尔的强硬态度更是我家少爷无穷魅力之中不可缺少的一小部分……” 少女嫣然一笑,轻挥小手,一股小小的旋风让利普掉进河里。 “女英雄……请听我说……我家少爷……” 当利普**的爬上岸,却惊喜的现少女正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向科恩,双手轻放身后交握,模样既俏皮又可爱,背影清丽得让人窒息。 利普出了口大气,知道两人间的冰冷气氛成功的被自己搅和了。 少女站到科恩面前,微微仰起下巴。 “每次看你,你身边总是有些怪人。”她开口说话,声音清清脆脆的,如同玉石轻撞。 “少来。”科恩的目光也柔和了些,不再那么恶声恶气:“你总共就见我两次。” “为了找到你,我飞越高山峡谷,穿过风雨雷电。”少女偏了一下头:“你就这么欢迎来自远方的朋友吗?” “既然你在找我,那你就应该知道我心情不好。”科恩依旧冷着一张脸,没人能从他的回答里揣摩出他的心意:“最近脑袋还让人打了,而某条龙又炸了我要的船。” “那是我做的,你要我赔吗?” “最好是这样。” “嘻……”抿着嘴轻笑,少女低头在原地转了个圈儿,衣角旋出雪白的漩涡。 “不说这个。”再次和科恩脸对脸时,少女的表情已经很郑重:“带你去个地方。” “不去。” “不去的理由?” “不顺路。” “还没说去哪里你就知道不顺路?”少女轻笑着坚持自己的意见:“很重要的事。” “再重要也不去。” “嗯,那可就麻烦了。”少女想了想,抬头再说:“虽然我对你没什么好感,但你就不能谦让我一次?” 利普远远的一拍脑袋,觉得少女太不会说话了……没好感,谁还谦让你啊! 但出乎意料,科恩沉默了一下,让步了。 ※※※ 高空中,一条白色飞龙在云间快穿行着,宽大的背上仰躺着一个黑衣人。飞龙前爪上还抓着什么东西──那是缩成一团的利普。 当苦命的利普觉得自己要冻死的时候,飞龙开始盘旋下降,几声清越长鸣之后,白色飞龙稳稳的站立在一个级广场之中。 利普哆嗦着站起来,看到广场上站了一圈人,男女老少百多个,他们都有和白龙少女同样清澈的眼神。 “我的朋友,你终于来了。”一个白老者健步上前,张开双臂迎向科恩:“知道你的事了,很高兴你没事。” 科恩既不期待也不拒绝,懒洋洋的让他拥抱自己。 “振奋精神,我的朋友。”老者扶着科恩的肩膀:“事情会变好的。” “你的话一点作用都没有,雷。” 雷爽朗的笑着,拉起科恩的手,顺着一条玉石铺就的道路向广场边走去。看白衣少女跟在后面,利普也急忙跟着。 来到一个巨大的洞口前,雷停下了脚步,对身边的科恩说:“我的朋友,进去吧!你应该感到荣幸,你是第一位进入龙族洞**的人类。” 科恩本来还想调侃一句,例如什么“第一次”之类的,但洞中却有一股无比熟悉的感觉扩张出来……他一楞,然后大叫一声狂奔进去! 雷再次放声大笑,跟着走进去。 利普看了看站在洞口的白衣少女,始终没敢动脚,老实巴交的坐到一边去。 “棉花糖……”科恩冲进洞里,暴躁的声音的空旷的大厅里来回激荡:“你给我滚出来!” 头趴在地上的金色巨龙抬起了头。 “如果你再不来,我们就错过了。”金色巨龙缓缓的开口:“小不点。” “操!说这个干什么,快跟我去救人!”科恩几步冲过去:“我的朋友、兄弟!就是那个菲谢特……操!你什么时候变成龙了?” “安静,安静。”金龙面对语无伦次的科恩,几乎没有办法,只得比起了音量:“安静!” 科恩楞住。 “你所说的人,是菲谢特.夏麦。”金色巨龙放低了声音:“我知道了。” “那……” “你想复活这个生命。” “是!” “保留全部记忆,以现在的身体。” “是!!!!” “小不点,那很艰难。” “很艰难!很艰难?很艰难的意思是什么!难道是在敷衍我吗?!等等,很艰难……就是说可以?” 科恩的声音逐渐低落,自从菲谢特倒下后,所有累积在他心中的痛苦、悔恨、酸楚,都在这一瞬间化做两行晶莹的泪珠,缓缓从眼中滑落。 “菲谢特……”科恩虚脱般的坐倒在地上,口中喃喃低语:“可以……真的可以。” 第一章 茫茫大海中,有一片终年被雾气所笼罩的海域。 穿过半空中浓密的云层,一座巨大的岛屿就会在一片碧绿的海面上显现出来。大体椭圆的岛屿上有连绵不断山脉,有大大小小的湖泊,有平原、有密林。最奇特的还是那一块漂浮在岛屿正上方的巨石,作为一块石头,哪怕是一块光而怪异的石头,它都大得太过分…… 巨石散着和煦的光亮,缓缓的旋转着。 这就是龙之岛,一个连神魔都不瞭解且未曾进入过的地域,远古龙族粗鲁野蛮,这就是当初的流放地。 直被龙族视为神圣之地的龙洞内,此刻正沉浸在一片寂静里。 科恩的情绪难以自制,差不多在地上呆坐了两个钟头,身边只有化身为金龙的棉花糖陪伴。 棉花糖瞇起眼睛不说话,她跟科恩相处过很长一段时间,非常清楚科恩的性格,知道在这个时候出任何声音都会被科恩无视。 好不容易,科恩的眼睛恢复了灵活,他先深深呼吸了几次,然后几步走近金龙,靠着她的脖子坐下来。 “来吧!。”科恩两腿曲起,双手搭在膝盖上,整个人看起来很轻松:“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金龙──啊?这个体形适合你吗?” “金龙是龙族长老,我用很多时间才找到他,在这个大陆上所有的生命之中,也只有他能暂时承载我的思维。”棉花糖解释说:“这次是耗尽了我某一种能力才能来到这里,以这种方式跟你见面──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只能用一次?”科恩一楞:“你不要耍我。” “的确是这样,这对你对我都不是好消息,我没有隐瞒的必要。” 棉花糖摇晃了一下脑袋:“我的能力不足以维持太久的时间了,你要不要听我说?” “好!”科恩盘腿坐好:“你说!” “你清楚我是怎样的一种生命,也能理解我的存在方式。事实上,我从没遇到过与我同类型的生命。无尽空虚的宇宙之中,我只是个孤独的存在。”棉花糖的声音顿了一下:“在遇到你之前,经过漫长的漂泊寻找,我终于找到了另一个能跟我交流的生命。” “谁啊?”心态完全放松下来的科恩笑着问:“你们是历史性的相遇吗?散出绚丽的光芒没有?” “那是平淡而真实的相遇,我漂流到这几颗星球外围,感觉到她的存在,于是就在附近停留下来……你对孤独应该有体会,能理解我的这种行为。” “我能理解,所以你不把菲谢特给我复活了,我就不饶你……” 棉花糖用不满的目光盯住科恩,后者立即换上一脸友好的笑容。 “她就在这颗星球上,就在这块大陆上,跟一些类似你的生命在一起。我和你的这种交流方式,就是她教会我的。”棉花糖在回忆着:“我们相互依存,相互交换记忆,她就是我的伙伴,对我来说不可缺少──就像菲谢特对你一样。” “然后呢?”科恩问。 “然后,我失去了和她的联系。”棉花糖的声音很平静,但这过于平静的诉说中却承载了她所有的痛苦:“我又回复孤独,已经数万年了……” “我能体会。”感应到激荡在棉花糖平静声音中的悲怆,科恩点着头说:“没有这种经历的人很难明白。” “我再得不到她的消息……我想过各种办法,始终不能得到一点消息。我可以轻易的毁灭这个星球,却不能进入这个星球来寻找,虽然后来能通过龙族来这里,但我能量有限,在没有线索的情况下又不能轻易使用。”棉花糖又伏下了头:“时间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直到你,在那一刻闯入我的领域。” “你……”科恩明白到了什么。 “不错,安排你重生,我的确有让你替我找到这个生命的意思。 只不过那时的你太柔弱,不可能完成这个使命。我虽然很急切,但也不能告诉你这件事。” “那现在呢?现在的我就能完成了吗?” “以前的你,似乎没把什么东西放在眼里吧?你有什么事认真过吗?但现在不同了──你、和我,”棉花糖拖长的声音,以少有的、幸灾乐祸的口气说:“我们的命运紧密的联系在一起了。” 科恩面露很无辜的表情,用询问的眼光望着棉花糖,而棉花糖的神态却非常悠闲,好半天都不开口。 “喂──是你说时间有限的!” “现在,这事情展到一个让我们都很尴尬的地步。”棉花糖慢条斯理的解释:“从根本意义上讲,我无法帮你复活你的朋友──我仅仅是知道一个解决这件事的办法。” “喂喂喂──”科恩当即就从地上弹了起来:“你要搞清楚,这件事不能开玩笑!会死人的!” “不开玩笑,你想复活你的朋友,完整的复活,那就必须先找到我的伙伴,”棉花糖的语气非常郑重:“就是被远古大陆上的人尊称为神的生命。” 科恩后跳一步,一手插腰,一手指着棉花糖,嘴里又开始不乾不净起来。 “操!远古的神跟我什么相干?”他的样子几乎说得上是张牙舞爪,但棉花糖却明白这是小不点太过激动的缘故:“棉花糖,你不要唬我,马上给我把菲谢特复活的话,我们还是朋友,要不然的话……” “你必须找到她,”棉花糖以不变应万变:“我只能保存你朋友的灵魂,他的灵魂现在就在我的保护之下──你想让我告诉他,你所有的事吗?” “哎呀!我们关系那么好,这种事就免了吧?”科恩立即一个前扑,双手抱住金龙的脖子摇晃:“菲谢特真的在你那里吗?他、他还好吧?” “如果你不快些找到我的伙伴,你的朋友就不可能回到你的身边了。”棉花糖微微挣扎了一下,但的确不是无良胚子科恩的对手,只得让他抱:“这次见面的代价太大,我以后无法再注视你,甚至不能像今天这样,通过第三者来跟你说话。” 棉花糖的话让科恩张目结舌:“那……就是说,我的好运气到头了?” “恐怕是这样,我再不能在你危急的时候来帮助你,也再不能知道你的消息……直到你找到我的伙伴为止,只她有办法、有途径跟我联系。” “干!这么大的地方,我哪知道你那个朋友躲在什么地方?”科恩再次大喊大叫起来:“你那什么朋友,连个名字都没有!就算有名字也一定是”阿猫阿狗“这种不入流的……” “她有名字,”棉花糖的目光变得有些忧郁:“她曾经告诉我,远古大陆上的生命都叫她──生命之源。而你,我的朋友,我已经感觉到了,你身上有她的气息!虽然微弱,但那就是她的气息。” 科恩站直了身体,面无表情:“操,你又耍我,我什么时候跟一个自称生命之源的傢伙遇到过?” “不一定要遇到,”棉花糖对自己的感觉非常执着:“或者是你们擦肩而过,或者是她曾经长久的注视过你。” “这样就行?”科恩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棉花糖,就好像棉花糖欠他很多钱一样。 “她的生命力量是开放形态,和她比起来,我的封闭就显得很自私。”棉花糖委婉的提醒着科恩:“找到她,听从她的安排,才能复活你的朋友,这是唯一的办法。” 找生命之源,这已经不是科恩第一次接受的託付了。但他却命令自己不要去想这件事,棉花糖有阅读他人思维的能力──为以后打算,怎么着也得取得多一些的主动吧! “这就是你所说的很艰难的事情?”科恩好半天才开口:“不是我叫苦,人海茫茫啊!就一个名字,这资料也太少了点吧?到处是我的敌人,我不能到处去找。就我那块小地方还有成千上万的人等着我去养活他们──到时候找到你朋友,我的人全部饿死?” 棉花糖叹了口气:“你的坏习惯越来越多了……在我的记忆里,你似乎不是一个满脑子阴谋的生命,那时的你虽然傻,却还有很多可爱之处。” “我可爱吗?”科恩一本正经的反驳:“就算我曾经可爱过吧! 但你要瞭解,人是会变的。” “我没有看到变的强大的小不点。”棉花糖毫不留情的打击他:“我只看到堕落的科恩──你把小时候的自己伪装在表面,下面的本性变得更加暴烈凶悍。不过,也正是因为你有两个人格,那所谓的魔化才会失败。” “好!我就是暴烈了,那又怎么样?”软处被棉花糖说中,科恩怒了:“你有失去朋友的经历又怎么样?了不起啊──你有没有被一个小贱货没日没夜的**?你没有!我是装疯才逃回来的,我啊──名扬天下的科恩。凯达要装疯啊!到最后,一共有四个小贱货抢着玩我,你知不知道装疯变成真疯的感觉!我真正的疯了!” “我……我……我……救我的那个女人,她人是那么善良,却死得那么惨……”科恩颓然坐下,痛苦的扶住了头:“我看着她死,我眼睁睁的看着她的生命消失,我却一点办法都没有……你知道她为什么而死?被一群杂碎取乐杀死的!这是什么世界?吃人的世界……我为什么还要表现出另一个我的善良纯真?为什么?这个世界上的人,他们不配!” “虽然你说的是实情,但这不能成为你堕落的理由。”棉花糖缓慢的说:“这道理其实很简单,救你的那位女子,她也生活在这个世界里,但她却依然善良。而正是因为有无数这样善良的人,生命才能得以延续下去,善良是无罪的,纯真也无罪……至于有罪的,我并不反对你以任何手段去处罚。但你有没有想过,即使是最善良的人,也有邪恶的念头呢?” 科恩抱着头,没说话。 “你的朋友,你的家人,包括你自己在内,甚至包括是我,谁能完美?”棉花糖感慨万千:“善良与邪恶的斗争,同时在每个生命体内存在,还将继续存在下去。而你,你却不应该灰心、放任直至堕落……小不点,你身上有蔑视一切权威的可贵性格存在,你能为迷濛中的生命指出方向。” “你少来了!”科恩昂起头:“我只是个普通人,我没你想得那么伟大!” “其实我不用说太多,很多事情你自然会做到。”棉花糖笑笑:“在我看来,你的善良一直存在,而且会永远存在下去,如果你一直否认自己的本性,你会活得比现在还痛苦……你太容易被人感动,你无法接受一个救你的善良女性死去,你更无法接受更多这样的事出现。” 科恩又再次低下了头,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心,但还是忍不住在棉花糖面前泄出来……跟失意的人找朋友倾诉是一样道理。 “说出来,你心里会好受点,这我瞭解。”棉花糖表现得相当大度:“但说完了、低落完了,就要让自己勇敢起来,就像你说的那样,有很多人还等着你去解救和领导。” 科恩出了口大气:“这个以后再说。” “好,我们说说眼前的事吧!你朋友的灵魂我会好好照顾,但你要尽快找到生命之源,我们合力才能让你的朋友复活。”棉花糖正色说:“关于这个大陆的事情,我与龙族的众长老交流过了,也得到一些提示。现在的所谓神魔,他们跟生命之源的失踪一定有关系。” 科恩抬起头来,有点泄气:“我怎么跟神魔斗?人家一个小丫头片子都能把我玩得团团转。” “你现在不用跟神魔生直接冲突,我知道你在领导一个国家,你现在先回去,巩固你的国土,积累力量后进行扩张,找出生命之源的踪迹。”棉花糖指点科恩:“此外,我知道你在宇宙中吸收的能量也觉醒了,这种力量可以用被称为魔法的技能挥出来,虽然你现在还不能完全掌握,但熟能生巧,你总能做到的。而我用时间研究了神魔的所谓魔法……你有抗争的实力。” “就这么简单?” “要有多复杂?你一直没能有所长进,是因为你用的方法不对,而且你吸收的能量也很少,多花点时间……冥想吧!”棉花糖淡淡的说:“但唯一要注意的,就是时间,时间!时间一久,我很难保证你朋友的灵魂不会出问题……” “我有多少时间?” “这时间最好不要过五年,早复活,你朋友的灵魂就会完整、所受到的伤害也就越少。” “我怀疑你在耍我。”科恩哼哼几声:“我复活的时候怎么一点都不麻烦?” “那时,你已经是一个能量体,不但完整而且强大,复活的话只需要压缩你的能量。”棉花糖解释说:“而我花了很多时间才收齐你朋友的灵魂,刚刚修补完毕,此外,他的身体被一种怪异的伤害弄得完全无法复原……” “好了!”科恩再次从地上跳起来:“你就说让我去打天下就好了!” “这是为了你的朋友,也是为了我的朋友。”棉花糖摇摇头,叹息一声:“当然了,打天下──你也可以这样理解。” “说话婆婆妈妈的,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东西!”科恩在棉花糖面前来回走着:“我只有一个人,没办法打天下!神魔当中随便来个什么东西,就能把我大卸八块!” “关于这点,我向龙族的长老们传授了一些方法,他们会在适当的时候告诉你,自保有余。”棉花糖没好气的回答,她当然知道科恩会讲条件,所以老早就准备好了:“还有其他一些事情我也告诉了他们,但这些都是辅助性的,所有事情的关键是你这里──在找到生命之源前,你不能让第三人知道你真正的目的。你可以装做是一个要夺得天下的疯子。” 科恩哼哼两声:“不是说我的力量不够吗?把你的给我点……” “我很乐意奉献力量。”棉花糖很真诚的回答:“但你的身体会炸开,灵魂也会消失──这就是强弱的差距。” 科恩已经无计可施,只能耍起了无赖。 “不管,你要我去对付那么多东西,没有一技防身,我出去就是个死……” “不是我要你对付,是你自己选择的道路就需要对付他们。” “我不管,我就是不管……” “好啦!”棉花糖放大了音量:“找到生命之源,她会帮助你的!” “生命之源?那多虚无缥缈啊……”科恩嘴里哼哼着:“没见过你这样的,骑马还得喂把草呢……还得拣嫩草呐……做好事也得有力气才成啊……你上次不是说如果我做得好会得到奖励吗?现在你撒手不管,我要预支奖品!” 棉花糖不由在心里再次怀疑,自己当年是不是做了太多坏事,才有今天的科恩来收拾自己──当然她此刻这样的想法,显然是受了科恩记忆中的因果定理影响。 “好吧!让我想想。”棉花糖终于妥协了,每次跟科恩见面,她都觉得自己的意志变得非常软弱:“或者,我可以给你一丁点东西试验一下。” “早说嘛!害人家担心……”科恩立马就眉开眼笑,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你也说了,这次见面之后就会很长时间不见,要是我出了点什么问题,根本就没有重新再来的机会。我这要求其实很合理… …” “行了吧!”棉话糖打断了科恩的洋洋得意:“我也不容易,想想看,我居然把找回伙伴这么重要的事託付给一个不负责任、而且时常闹脾气的小不点身上……” “你后悔还来得及。” “似乎是你在求我办事,语气不能谦逊点吗?” “你不是一向没什么感觉的吗?”科恩嘿嘿笑:“怎么会有这样感性的要求?” “有思维就有感情!”棉花糖大声反驳:“只不过我不善于表达而已!” “好啦好啦,知道你面冷心热是个好、好、好龙了。”科恩毫不客气的走上去,摸着棉花糖的脑袋:“乖啊……” 棉花糖闭上眼,然后猛然睁开,两束蔚蓝光线射进科恩胸前,科恩大叫一声,身体开始抖起来…… 同时,正在黑暗行省总督府里处理公务的阿布也大叫一声,身体倒下去,也开始抖着不停……但当惊慌的内侍们冲上去把他扶起来之后,他又渐渐的恢复了平静。 “没事。”他摇晃一下脑袋:“我们继续。” 第二章 已经天了,科恩少爷还没有出来。 层散着五彩光芒的光幕覆盖在龙洞的洞口处,像水波般轻轻的荡漾着,完全隔绝了洞里洞外。在这一天的时间里,孤孤单单坐在一旁的利普表现出非常的耐心,他的眼神祇在脚下与光幕之间游动,从不乱瞟乱看。 白衣少女站在洞口一侧,虽然一站就是一天,可她脸色还是那么安详娴静。除了微风吹拂起她的衣角和金之外,她根本就没有移动过。 利普知道自己不能睡着,因为少爷随时会走出来。像少爷这种身份的人,他一出来自己就得伺候着,要是惹到少爷不高兴,自己可就完蛋大吉了。 但是睏倦就偏偏在这时一阵阵的袭来,缓慢的、却又让人无法抵制的睏倦,终于让他闭上了双眼。 自从利普遇到科恩以来,他每时每刻都在挖空心思的讨好对方,那些随时出现的杀戮场面更让他倍受折磨,让他的神经始终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而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松弛下来的空隙,他入睡了。 但在梦中,他却是满脸的仇恨,双拳紧握,身体还在微微抽搐。 在利普睡着之后,白衣少女奇怪的盯着他看,因为好奇利普的怪异睡态,少女试着用魔法探知了利普的梦境。不久之后,少女轻轻的叹口气,看着利普的眼神也逐渐变得怜悯,她轻轻抬手起来,让几抹淡淡的光带围绕住利普,让他的情绪稳定下来。 利普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直到被一阵声响惊醒,抬头看去,洞口的彩色光幕已经消失,再抬头看头顶上出声音的地方──有一道迷濛的白光拖着长长的尾迹,正飞向遥远的苍穹。 正在惊异,洞里又传来了脚步声,原来是科恩少爷出来了,后面还跟着好几个老者。利普看白衣少女下跪行礼,连忙也跟着跪了下去。 “干!人家跪族长,你跪什么?”科恩少爷骂他:“眼红人家有得跪啊?” “啊……”利普马上醒悟过来,脸都不红的撒谎:“我在跪少爷。” “我的朋友,这个人类跟你是什么关系?”科恩身后的一位老者一边问,一边抬手让白衣少女站起来。 利普满心欢喜的看着少爷,希望少爷能藉机会给自己一个明确的身份,像是侍者之类的。可就没料科恩想都不想就回答老者:“他? 跟我没关系。” “他叫你少爷。”一旁的雷插话进来:“在我的记忆中,只有与你关系密切的人才会这样称呼你吧!” “他叫归他叫。”科恩哼了一声,一句话就把还存一丝希望的利普打下了地狱:“你有听见我答应他吗?” 雷淡淡一笑,以龙族越常人的智慧和洞察力,他当然知道科恩在调教手下。 “少爷啊──”利普大惊,重新施展出看家法宝,身体向前一扑就抱住了科恩的腿:“您不要抛弃我啊……” 科恩腿一抖,让他的身体平平的滑出去,然后跟身边的人说起什么。 利普爬起来试着跳了跳,见自己没受伤,心里就明白科恩不是真的要把自己抛弃,于是脸上挂起一副无辜的表情,很可怜的站在原地。 到科恩和老者们顺着一条小道边走边谈,他就远远跟着,暂时不敢靠近。 他心里很委屈,也很想不通,难道少爷仅仅只是不要自己靠得太近吗?那样的话,少爷只用拿眼角一瞟自己,自己就能领悟啊…… 利普不知道,自科恩从洞中走出的那一刻开始,就不是原来的少爷了。 科恩,他觉得跟棉花糖见面之后,自己就重新回到了这个世界,眼中所见到的一切,变得是那么的清晰鲜活。 时近黄昏,天边挂上了艳丽的晚霞,但在此刻的科恩看来,那晚霞只有美丽,不再有淒凉的意味。远处的海岸线上过来的微风在他身边轻柔环绕,一阵阵潮水拍击礁石的声音顺风飘来,轻轻撞击他的耳鼓,海鸟从头顶掠过,出悦耳的鸣叫飞向远方,也一并将他的思绪带向远方。 科恩的心活了,他又有了未来,这一切都建立在一个消息上──只要自己努力,只要自己能找出生命之源,就能让菲谢特复活! 菲谢特对他而言,是太重要了。 在心情如此舒畅的时候,他也就不介意搞几个恶做剧。 “说起来,这个岛屿以前还有个别名,远古之前,这里是被称为龙之炼狱。”雷一边走,一边向科恩解释:“因为在那时,这里是关押犯下巨大罪行的龙族的地方。岛屿上方漂浮着的那块巨石,就是为了遮蔽这个岛屿。巨石蕴涵着巨大的魔法能量,它所制造出来的屏障,让所谓的神魔两族都无法探知或者进入这里。” “所以你们就这样活下来了?” “或者是这样吧!我们现在所知的也只是一些片段,很多记忆都遗失了。”龙族的族长点着头:“我们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整个龙族都迁徙到这里,也不知道被现在的人类称呼为神魔的本来面目。” “我倒是见过。”科恩冷哼一声:“而且印象深刻。” “不用担心,我的朋友。”族长亲切的微笑着:“有关你与那位生命的谈话内容,我并不知道。” “是吗?”科恩听后嘿嘿一笑:“但愿是这样啊!” 几位老者也跟着笑,笑容里透着那么一点点怪异。 “好了,你们去忙,我并不习惯跟老人打交道。”也不管是不是在自己的地方,科恩就下了逐客令,手指指白衣少女:“有她陪我走走就行。” “也好。”族长点头同意:“反正其他的事也谈的差不多了,就让白影陪你走走。” 白衣少女──也就是白影,虽然她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不能违背族长的意思,只得留了下来。 而在另一边,懂得见缝插针的利普一看到老者们离开,就明白重要事情谈完了,立即拉近自己与少爷的距离。这一拉近距离却把利普吓出一身冷汗,他看见少爷脸上已经挂起笑容──那种只有在杀戮时才会出现的纯洁无邪的笑容! “白影,嗯!这名字倒不错。”科恩绕着白影兜圈子:“这是我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 白影微低着头,不理科恩。 “问你个问题啊!”科恩绕到白影身侧,停下了脚步,凑过头去小声说:“上次见你的时候,就是你可怜兮兮的趴──在地上那次,你当时在想些什么?” 白影横了他一眼:“什么都不想。” “嗯嗯!撒谎可不是好习惯。”科恩绕到另一边:“你不知道吧! 你的族长和长老已经把你卖给我了……” “你才撒谎。”白影盯着科恩,很不满意的反驳:“族长和长老们不会这样做,只有你这样的人类才会说卖。” “我就是撒谎了。”科恩真诚无比的说:“但我对你说谎可以,你对我说谎就不行。” 白影又好气又好笑,也不好争辩什么,再次低下头去。 但科恩心情一好起来,行为千奇百怪,仅以沉默应对显然不是一个好办法。 “其实我真正不明白,而且不明白的地方有很多,例如说……” 科恩脸种神秘与疑惑混合外加虚心求教的表情,又把脑袋往白影身边凑了凑,白影按捺不住心中的那种好奇,凑过头仔细听。 就听科恩接着问:“我救你的时候所留下的那个伤口,现在在什么地方呢?” “你……无赖。” “我早就是无赖了。”科恩的脸色变得很正经,还故做遗憾的一耸肩:“你现在才知道吗?” 白影暗暗的叹口气,心里同样不明白科恩为什么变得怎么快,他来的时候明明是一副要死不活的德行,可没现在这么夸张。 “陪我走走吧!去那片平原。”看起来,科恩游玩的兴致还很高:“那个什么,跟着来。” 终于被科恩记起的利普连忙答应着,惊喜万分的跟了上来,行动时的步伐非常轻盈,彷彿少爷的这一声招呼就给他浑身上下注满了活力一样。 顺着小道走向那片平原,树林茂密,花艳草绿,还有不少奇特的小动物停在路边向他们张望。 “哦,牠们倒不怕生,也不怕龙啊!”科恩笑着问白影:“难道你们从不吃肉?” “海里有鱼,也有一部分龙是吃草的。”白影回答:“并不是所有的龙都像我们这个样子。” “吃草?那么大~~~的身体吃草?那还有睡觉的时间吗?”科恩随手抓过一只小动物,毫不客气的把玩着:“说来听听看啊!你是主人,有介绍的义务。” “你所见到的族长、长老、还有在广场上迎接你的,都属于龙族里数量很少的一支,可以随心所欲的使用各种魔法,也可以变化**形。”白影无奈,只得为科恩详细的解释着:“比这个等级低的,也就是另一支,虽然牠们也能飞,但魔法的使用有限制,也不能变**形。” “不能变为人形,那就是说没有智慧?” “有的。”白影骄傲的笑笑:“不但有,还远比一般人类优秀。” 正在说,冷不防的从路边树林里伸出一个巨大的脑袋,下俯的脑袋挡在科恩等人的前面,但身体的大部分还在树林里。因为有浓密的枝叶遮住,科恩也看不清楚,只觉得这种动物应该有两匹健马高。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被长老看见又会挨骂了。”白影走上去,轻轻抚摩着这个足有酒桶大小的脑袋,转身对科恩说:“这是不会飞的地龙,牠们负责监管这片平原上的类龙,也有智慧哦。” “这个是地龙?”科恩摸摸下巴:“那类龙又是什么龙?” “你看!”白影指着远方的平原:“那边的就是类龙,其实严格来说并不是龙。牠们没有多高的智慧,但体形跟地龙差不多,应该是很早以前就生活在这里的,牠们吃草。” 科恩抬眼望去,一群雄壮的动物进入眼帘。 牠们的大小跟眼前的地龙差不多,体形非常壮硕。一条粗短的尾巴很显眼的拖在身后,因为有这条尾巴平衡身体,牠们多数时候是人立行走,仅靠后肢就能奔跑如飞。还有几只靠得近点的类龙正在打斗嬉戏……科恩观察了一会,现这些类龙皮糙肉厚,被同类重重的摔在地上却根本不会受伤,而且前肢相当灵活。 “呵呵。”科恩笑:“数量真是够多的。” “的确有很多……”白影醒悟过来,双眼盯着科恩:“你又想怎么样?打什么坏主意呢?” “什么坏主意?”科恩又呵呵一笑:“这是一个好主意!这些类龙是天生的好坐骑,我要去跟你们族长说,先送千把只类龙到黑暗行省。” “送去帮你打仗?你又是何苦呢?”白影皱起眉头:“让牠们这这里无忧无虑的生活不好吗?为什么要让牠们去制造杀戮?” “你认为我不懂得这个道理?整个大陆,你倒是去找一个比我更不想杀戮的人出来看看?”科恩走前几步,淡淡的说:“以杀止杀是句屁话,但弱势的人却没有太多选择。不错,类龙今天的生活是无忧无虑,可是明天呢?后天呢?你知道神魔两族会在哪一天突然降临龙岛,把你们杀个一乾二净?” “虽然不忍,虽然无奈,却不能不抗争。” 白影看着科恩没有说话,而科恩却还在看着类龙:“而我,就剩下这点抗争的勇气了。” 白影抚摩地龙的头,无言的沉默着,她当然知道这是真话,但面对刚才的科恩,心中却忍不住想要争辩几句。 白影跟科恩虽然见面很少,但机缘巧合,她却见过科恩最诚挚的一面。她因为科恩而活下来,科恩也因为她的关系而活下来,所以彼此之间的关系算是非常特殊,属于被强迫拉近距离的近亲好友…… “我的话怎么样?还能吓唬住你吧?”科恩突然转过身,冲她大大咧咧的笑:“这是对你那天情愿踢石头都不肯跟我说话的惩罚,哈哈!” “你!”白影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满足了,现在陪我回去。”科恩嘿嘿笑着,转身就往回走,度快得可以说是脚下生风:“我现欺负你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我要去向你们族长要了你,你以后就是我的侍女了,哈哈哈哈……” “不行!”白影连忙放开地龙,追了上去:“不准去……” “龙族侍女,帅……”某人埋头前进,对白影的呼唤充耳不闻:“但是要命令她不能随便变身为龙,本少爷没那么大的房子给她住… …再说了,万一她变身的时候跟本少爷距离较近,一个不小心或者故意把本少爷压住就麻烦了……” “站住!你敢说我饶不了你──” “你不服气?你敢咬我试试?” “你再走一步我就真咬你!” “哟呵──咬我?你知道我是谁?” “科恩。凯达!” “错!” “一个无赖!” “又错──我告诉你啊!我只说一次!本少爷是一个要争霸天下的疯子!” “争霸你们家厨房去吧!” “连你家厨房也在本少爷的争霸范围之内!” 利普笑着,乖巧的跟在后面。 这场争论一直持续到龙族洞**前,科恩一路大笑着,放肆的进了洞,白影因为身份的限制不能进去,只能在外面生闷气。 没过多久,科恩得意扬扬的走出洞来宣佈,飞龙白影被正式纳入自己的管辖范围之内,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要听自己的话,这消息差点没让白影晕过去。 但利普心里却很高兴,在他的认知里,这已经是少爷对白影最低限度的惩罚了。而且,以后还能常常看到那种深邃的眼神,这可是好事。 正在白影闹情绪的时候,科恩不知又想起了什么,再次转身进洞,去跟长老们谈了好长一段时间…… 当科恩出来的时候,脸色已经恢复平静。而洞里的长老们就在伤脑筋,要怎么把科恩需要的类龙运去黑暗行省,这路途可不短。 “好了,我们走,回去看看老朋友们。”科恩活动了一下身体:“龙啊!变身吧!” 斯比亚帝国、圣都、郊外。 身便装的岩石阴沉着脸,走进藏身的密林之中,身后跟着几名近卫队员。其他近卫军官看到他回来,连忙站起身,低声询问消息。 “屁的消息……”岩石丢下手边的武器,一脸憔悴的宣佈最新的打探结果:“没有一点消息。” “已经到四月了,那我们还要找下去……”一个近卫队长问。 “当然是继续找,你脑袋里长什么的?”自从长官失踪时起,岩石就开始学着独当一面,可惜半兽人的性格天生就不够细致,言语之间也不免多了些霸道:“我们是近卫队,长官丢了能不找?你死了这条回黑暗的心,给我找──找不到所有人一起自杀!” 那名军官被一通臭骂,一脸的委屈。 “好了,大家冷静下来。”黛纳走过来:“仔细想想,总会有办法的。” “有什么办法?”岩石坐下,生起闷气。 “长官。”一个队员跑过来:“我们在林边抓到个人,从天上掉下来的,外面的警卫都没现。” “天上掉下来的?”岩石也想找个人出出心里的闷气:“拉过来!” 个衣着得体的中年男子被推到岩石面前,看样子他很看得开,一点不为自己的命运担心,还对着这位面相不善的半兽人微笑点头。 “你是谁?来干吗?” “我是魔属──不是,我叫利普,我带给你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我家少爷说,你的脸没洗乾净,所以他给你一点时间,如果过了时间你的脸还是髒的,我家少爷就让你回去种地……” 岩石一把抓过利普:“你家少爷是谁!” “我家少爷叫做科恩。凯达……少爷说时间由我计算,一共数五十下。”利普笑咪咪的说:“你的时间不多了,三十一、三十二、三十三……” 岩石一慌,一把将利普推翻在地,回手就抢过一个水袋──跟长官的第一次见面,他的脸就是花的。 利普摔在地上,不叫骂也不喊痛,不过嘴里的数字马上从三十四跳到四十五──当然藉口已经想好了──不识数。 “长官!”岩石惊喜的叫喊:“真的是你!” “靠!搞了半天还是花脸!” 第三章 黑暗行省、黑暗城、总督府。 春天已经渐渐过去,夏天就要到来,黑夜变得越来越短,天气也转变得更加温暖。虽然早晨还有点薄雾,但在晨风的吹拂下,已经慢慢散开。 时间还早,总督府前这条宽阔的街道上没几个行人,等待晋见的官员也没有来。指挥守卫总督府大门处的特纳西正在门口来回踱着小步,享受这一天中最清新的空气。 “啊──啊──啊──救命啊──啊──”突然,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天上掉下来。 自从上次的事件之后,总督府周围的戒备就算得上是飞鸟难渡了。异态一现,当值的军官一声喝令,下面的守卫就刀剑齐出全神戒备,一个视力最好的弓箭手举弓一瞄,目不转睛的大喊一声:“是个人类!” 几名魔法师踏前一步,手掌轻托,一片巨大光幕罩在大门上空。 “救命啊──”那个分不清是敌是友的人类眼看就要撞在光幕上,但在这一瞬间,他却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绳子拉住一样,身体在空中一顿又给拖了回去。一来一回,这个家伙都在很夸张的张牙舞爪,惊叫声更是不断:“啊──救命啊──啊──少爷我错了──啊──” “少爷?”手持巨剑站在大门正中的特纳西一楞,少爷这个称呼在别处非常的少见,当然,黑暗行省总督府除外:“难道是科恩?” 总督府后院的房间里,维素.凯达亲王一早就起来了。 现在他正坐在儿子的房间里,一边审阅着公文,一边看四位总督夫人围绕着变**形的阿布,向可怜的阿布灌输今天要处理的公务。 正虚心的点着头的阿布突然一脸惊喜,身体一抖就开始变小,身上的盔甲也开始“劈里啪啦”的往下掉。 “阿布,不准顽皮!”迪尔举起手掌作势要打。 但阿布已经抢先一步变成小狗模样,兴奋的扇动着一对肉翅,“扑扑”的从窗口飞了出去。 维素.凯达抬头看看,变得更加清瘦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兴奋的笑容,他随手放下公文,站起身来伸展几下手臂掩饰着自己的激动。 “我回房了。”维素亲王对四位呆立的内政监督说:“通知下去,今日休假一天。” “休假?”菲琳惊讶的问:“父亲,还有很多事等着处理啊!” “那些事不重要啊!”维素哈哈大笑:“你们还是准备一下,要怎么向某人解释花园里为什么会种木薯好了。” 温丝丽歪着脑袋想想:“某人?……科恩!!难道是科恩回来了吗!?” 自从科恩离家出走之后,可怜而温柔的温丝丽干什么事都想着科恩,每天早上起床的时候,要向森林精灵祈祷,让科恩能好好休息;而晚上睡觉之前,又向黑夜精灵祈祷,保护科恩不被人现。白天有空闲就向各种各样的精灵祈祷……用情之专一,不但是菲琳自认下风,连迪尔都要甘心认输。 “是的父亲。”菲琳送维素出门,再一把抓住正想往外冲的妹妹:“跑哪里去?不能显得着急,要去的话要镇定自若的一起去哦。”虽然菲琳强自控制,微微涨红的双颊和微抖的声音却已经泄露她内心的秘密。 大队人马护卫着一辆马车停在总督府大门外,前面开路的就是岩石。他跳下那匹快被他压垮的战马,急走几步,向站在大门正中的特纳西行礼报告:“总督近卫队指挥官岩石,护送长官回府!” “了解。”一身戎装的特纳西还了一礼,看看风尘仆仆的岩石:“军官岩石,总督近卫队在解散之后,自你以下,全部在第一时间去军法官处报到。” “是的长官!”岩石简短的回答着,去向军法官报到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事,但他甘心接受。而旁边警戒的护卫们就有点奇怪,总督近卫队不是去执行一项特殊任务了吗?怎么一回来就被叫去跟军法官谈心? “砰!”的一声,车门被人一脚踢开,一个全身黑衣的年轻人步下马车,他先摇晃了几下脑袋,接着伸一个大大的懒腰。清晨的阳光穿过那一丝丝仅余的薄雾,照耀着他一头的黑,微笑的脸上,一双黑色眼睛炯炯有神──科恩长官! 门边的护卫们整齐的立正,盔甲“哗”的一声响。 科恩郑重的向护卫们还了礼,再向大门处走过来:“哟!是特纳西大叔啊!早上好啊!” “早安,讬您的福。”看着眼前这个跑路时间长达三个多月的科恩,特纳西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深看科恩一眼:“除了陛下你,其他人也不敢在这里伸懒腰。” “是吗?那您给来一个。”科恩嘿嘿笑着:“这是命令。” 顿时,特纳西脸上就挂起哭笑不得的表情,不清楚科恩这又是想干什么,大门上守卫指挥伸懒腰是很不妥当的行为,但皇帝陛下的命令又不能违背。 “夫君回来了。”就在这时,有人为特纳西解了围,淡妆打扮后的菲琳已经走到门边:“昨天秘密出去巡查了一晚,真是辛苦了。父亲等你好一会了。” 阿布笨拙的飞来,一头撞到科恩怀里。 “知道了,我这就去!”科恩答应着,转头往天上喊:“你们玩够了没有?都下来。” 阵白色旋风在半空中显露,慢慢降下来,快到地面时抛出个“哇哇”大叫的物体,岩石早有准备,在一边伸手接过,再甩动几下手把这物体伸展开来──护卫们这才现岩石抓着的是个很普通的中年人。 白色旋风也逐渐平息,从中走出一个仪态高雅的少女来,一身的白衣,清秀的面孔,让人看了精神一振。少女和站在大门下的菲琳相对而立,都是白色长袍,都是衣带轻飘,一位秀外慧中,一位清纯可人,美貌旗鼓相当,又相应成趣。 菲琳转头看着科恩淡淡一笑,眼神中带着询问。而科恩一心一意的逗着阿布,装做没看见。 “这位小姐好娴静,光看着就让人心情舒畅。”菲琳是什么样人,马上就笑呵呵的走到科恩身边:“夫君,这一定是你新认识的朋友,哪家的小姐啊?怎么也不介绍一下?” “想知道啊?就不告诉你。”科恩看看菲琳,然后笑着回答:“进去再说,走。” 当下也不管菲琳是不是愿意,搂着她的腰就走,菲琳又不能表现出不情愿,本想上去跟白衣少女寒暄几句的打算也让科恩给破坏了。 走过前院,科恩才放开菲琳,先抱住等待他的温丝丽轻声问候几句,再显露无赖本色,当众强吻了凯丽和迪尔。四位夫人都是一脸绯红,心里想好的各种“惩罚”方案早已被抛之脑后。 “看看啊!”科恩站到夫人们身边,指着白衣少女说:“这一位呢!凯丽和菲琳应该认识哦,老早的朋友了。” “是吗?”凯丽好奇的走上前,仔细的打量着少女:“可是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菲琳也走上去,拉起少女的手,一面盯着少女,一面在心中仔细回想着,当与少女的深邃眼神对视之后,突然醒悟过来:“我记得了,小时候在回暗月的路上见过的,你的身体好了吗?你、你叫白影对吗?” 白影微笑着点头,但凯丽还在努力想:“回暗月的路上,哪有遇到这位姐姐啊?” “你忘记了?”菲琳提醒妹妹:“半途折回圣都那次。” “那次──只遇到一只飞龙啊!”凯丽惊讶的问:“龙?就是姐姐?” “我是白影。”白影笑着回答这对姐妹:“两位别来无恙。” “倒是没什么大问题,除了偶尔被某人气倒之外。”菲琳嘴里回答着,挽住白影的骼膊说起悄悄话。 “喂,我亲爱的大夫人,你为什么要对一个侍女那么亲热?”另一边,某人搂够了温丝丽和迪尔的腰,转头冲这边说:“要叙旧的话到饭桌上再说好不好?本少爷肚子饿了,早饭准备好没有?” “我的夫君大人,您不跟我们一起进膳。”菲琳淡淡一笑:“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还等着你呢!” “惨!怎么把这事忘了?”科恩急冲冲的掉头:“去晚了会被老妈修理的……” “少爷!”刚从晕眩中清新过来的利普看到科恩要走,急忙开口问:“我怎么办啊?” “你,你是干嘛的?”科恩摸摸下巴:“岩石,过来把他带走,先教他点规矩。” 科恩这话让岩石高兴,岩石几步走过来,抓起利普就走。利普一路挣扎,又不敢大声呼喊──谁叫这是科恩的命令呢?谁叫利普第一次见到岩石就玩阴的? 科恩跟大家道声待会见,然后就大大咧咧的走去父母的房间吃早饭,一如什么事都没生一样。但凯瑟翎女士立即就显示出家族女性脑的气魄和强硬手段,于是,从亲王夫妇的房间里传出一阵阵帝国皇帝夹杂求饶的鬼叫声。 而在这时,亲王大人却好整以暇的抱着本书简在房间外翻看着,一点也不在意里面的“虐待”行为。对于妻子这种母爱的体现手法,他是抱着相当支援的态度。 在母亲大人的威严目光中,眼泪汪汪的科恩陛下红着鼻子、红着耳朵,惨兮兮的好歹吃完这餐早饭。又汇报了自己这段时间的行踪、聆听了亲王大人的教诲,这才小心翼翼的离开。 凯瑟翎看着儿子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不无担心的走近自己的丈夫,轻声问:“亲爱的,以你看来,科恩真的恢复了吗?” “你还没看出来?”维素放下手里的书,微笑着回答妻子:“科恩啊──他现在挺高兴的。” 正在总督府洋溢着喜悦气氛的时候,却有一队人从侧门悄然离开。 岩石和黛纳走在前面,后面几个队长级的军官带着全部八十来名队员,黑压压的一大片。虽然所有的人心情都比较沉重,但身为总督近卫队员,那份铁血荣耀却还存在。一队人踏着整齐的步伐,走去最高军法官的办公地点,很有点悲壮的意思。 军法官杰克的办公地点就在黑暗城里,有四个院落组合起来,还有被建筑包围的两片空地,别看地方不大,这里起码驻扎了一个执法营。 前面的空地上停着几架马车,那是跟随军队出征时使用的逼供刑具。马车旁边有很多一人多高的木架,上面血迹斑斑,那是鞭打犯人用的──这些都不算什么,岩石以前听手下闲谈时得知,军法官最恐怖的东西全在后面那个院落里。 进后面的院子里,只看到空空一块场地,其他什么东西都没。 个军法处的军官走过来,招呼队员们在空地里站了,几个队长级别的站到台阶下面。近卫队员们有些怨言,但前面有几个长官在,也不好出声──堂堂的总督近卫队啊!全员被送到这里来,这也够丢人的了。 他们难受,站在旁边看着他们的军法处军官也不好受。 眼前这八十多个来自各个种族的近卫队员,随便点到哪一个人的名字,站出来的都是战功赫赫的军人。平时想见还见不到,谁知一见就是在这种场合,谁知道某人一个不高兴,用拳头打出去也不是不可能──人家几乎是灭了一队光明骑士,真要是对着干,自己这几个人实在是不够瞧。 部的人之中,只有一个人最高兴,他就是大军法官杰克。 “站好站好,站好!”杰克不声不响的从后面出来,毫不客气的一脚踢出,正中一个近卫队员的**:“当这是什么地方呢?” 近卫队员一转身,双眼立即就被杰克肩上的准将军衔晃花,自己就把这口气忍了。 “嘿嘿,岩石?少见啊!”杰克一步三晃的走上台阶,嬉皮笑脸的哪里有半点军法官的样子:“怎么,我这地方还不错吧?” “立正!”岩石一个立正,带领手下的队员们向杰克敬礼:“军法官好!” “免了吧!你们这会嘴上跟我问好,心里还不一定在想些什么呢!”杰克一把从副官手里拿过卷宗,一边翻看,一边就地坐到台阶上:“真是热闹了,总督近卫队全员报到啊!有意思,自从我组建军法处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整建制的处罚人,我个人其实是很期待这么一天……” 台阶下,包括岩石在内的一群人都在沉默着,大家以前倒是常常见到军法官,可那时大家也没犯事啊!从今天的情况看来,这位军法官还不是一般程度的诡异。而站在别处的军法处的士兵就暗自得意。就算是如此厉害的近卫队员,他们遇到军法一样要低下头来啊! “嗯,大概就是这些了。”杰克翻看了手里的文件,然后又丢还给副官:“各位近卫队员,有关你们违反职责,将长官置于危险境地这件事呢!现在就由我来处理。” “啊?将长官置于危险之地?”一个队长平时跟杰克混得烂熟,一见这么大顶帽子扣下来,张口就开始反驳:“我说军法官……” “叫大人!”旁边的副官大喊一声。 “是,军法官大人。”那队长点着头:“我们可是去保护长官的,怎么能说是将长官置于危险之地呢?” “你人头猪脑啊?”杰克笑骂:“没听我说吗?我来处理,还没给你们定罪呢!” “知道了。”那队长点头:“军法官大人。” 杰克满意的点点头,慢条斯理的开口:“根据我的判断,你们的确是这样做了,罪名成立啊……” 群人全傻眼了,这罪名定死了,这里的人可得上绞架啊! “哦?你们都没什么说的啊?都认罪啦?”杰克惊讶的问了一句,立即提高了声音吩咐外面的随便:“外面的──准备绞架哟!” “等一下──军法官大人。”刚刚说话的那位队长站出来:“这是怎么个说法?哪条哪款让我们也明白明白啊!” “不明白,你还有不明白的?”杰克拉下脸来,笑骂立即变成喝骂:“干你娘的,长官跑路不拉住,还跟着一起跑!你以为你一个总督近卫队几十号人了不起?结果怎么样?把长官跟丢了吧?一群笨蛋傻眼了吧?” “我们劝了,可是长官不听……” “我靠!你以为总督近卫队的名称是叫来玩的?你们在职责是让长官远离危险!”杰克指着这个队长的鼻子:“长官的命令要听是没错,但是不能出你们的职责!你清楚你的职责吗?跟长官钻树林好玩吧?夜袭贵族住宅很好玩是吗?长官有个三长两短的你全家死上一万次都不够!” “军法官大人……”岩石站出来,拦住杰克的话:“队员们是听从命令去的,罪不致死,希望军法官大人考虑。那些命令──是我下的。” “你也是个笨蛋!”杰克哼哼几声,吩咐外面的士兵把近卫队员们全拖出去,每人五十军棍──精灵除外。然后再转头盯着几个队长级别人物笑,笑得几个人心里毛。 “精灵族的士兵啊!因为你们种族特殊的关系,所以我不好直接处罚你们。”杰克来了大清场:“这样,你们现在就会总督府去,向第三内政监督温丝丽皇妃领罪。” “是的,大人。”二十几位精灵族的近卫队员向外走去。 “别别别、就是你啊!”杰克叫住转身的黛纳:“你也是军官,留下一起受罚。” “为什么精灵族的可以不挨军棍而我们翼人就要挨军棍啊?大家都是有翅膀的……”另一个队长在自言自语──用那种刚巧能让杰克听到的音量,他是翼人,现在的同族士兵正在外面挨打。 “少跟我耍嘴皮,你也不看看自己,长得那么丑,能跟人家精灵比吗?”杰克当然知道这名军官的小算盘,摆明了一副徇私舞弊的口吻:“不服气?不服气你当军法官哪!干什么近卫队啊?” 先盛气凌人的骂哑了这名队长,杰克末了跟了一句:“精灵那么单薄的身子,五十军棍下去就能挂起来当肉松卖了,你长点脑子好不好?精灵、翼人都是黑暗的兵!再听见你这族那族的,我就撕了你的嘴!” “啊──还有以后啊!”这名挨骂的翼人队长一点都不在意,反而一脸惊喜的表情:“这么说不用被砍脑袋了。” 杰克又笑。 “追究起来的话你们罪大了,每个人都够上绞架的──不过呢!”杰克顿了一下:“考虑到你们是皇帝陛下一手提拔的,而且皇帝陛下的极刑赦免令也刚刚到达,所以你们每人军衔降一级、领二百军棍、扣军饷一年,外加训练场裸奔十圈……黛纳的军棍免了,去向皇妃领罪,裸奔改为禁闭十天。” “大人,二百军棍啊!”翼人队长可怜兮兮的告饶:“这一打下去,我也得成肉松啊!” “今天先打一百,另一百记着。”杰克站起来拉拉衣服:“嫌重啊?嫌重你就不要干军官,回去种地。” “是……” 几个队长只有认倒霉,但这位恶劣的军法官似乎还不愿意放过他们。 “好啦,公事处理完了。”杰克嘿嘿笑:“你们几位,先在这给我来圈兔子跳……” “大人!”岩石反对:“我们是军官!” “少来了,在我手上都一样。”杰克笑咪咪的:“快点跳,后面还有很多节目!” 几个队长一直被杰克折腾到傍晚,这个后园终于显露出可怕之处。里面生了什么事,岩石等人一个字都没对人说,反正是再也不想去了…… 第四章 数十名精灵魔法师在十位精灵长老的带领下,严密守卫着一间花园中的房屋。 门紧紧的关闭着,一块巨大的魔法水晶矗立在房间正中。 浅蓝色的晶体正向周围散出一阵阵寒冷的白色雾气,菲谢特的身体被晶体所包围,栩栩如生。尤其嘴边那一抹微笑,是那么的清晰。 科恩站在房间里,眼神凝视着晶体中的菲谢特。静静的站在那里,很久没动。 “无论你能不能听到都好……菲谢特,我要借你的王位来用一用,也许一、两年,也许五、六年,用完了还给你哦。”好半天,科恩才开口:“如果不是为了你,本少爷才不理会争霸天下这种狗屁事情,要记住,你又欠我一次……” “嗯,我也说不上为什么,反正。”科恩上前两步,手掌抚摩晶体:“反正有你在身边,我心里就觉得踏实。你要好好保重,还要保佑我,不可以偷懒。不然把你复活之后,我会先把你打个半死。” “不反对?那就这样说定了。”科恩拍拍晶体,回身向门外走去。 “对了,那位喜欢你的公主,还有你喜欢的那位公主,我不会让其他人得到,你放心好了。”走到门口,科恩又转身过来:“走出这个门,我就是一个要争霸天下的疯子呢!所以呢!你就不要怪一个疯子出手段阴她们。” 菲谢特依然微笑。 “这也不反对?你真是一个大度的傢伙,就这样说定了!”科恩笑笑,打开门走了出去。 走出了房间,巡视一遍防卫,科恩这才顺着花园小径离开。 花园已是今非昔比,以前繁茂的花草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野生木薯,这些丑陋的植物得到充分的滋润,一株株盘根错节的疯长着。 “真是可惜,好好的花草都被铲了。”科恩看着小径两侧的野生木薯,心头有些不自在:“全种上这玩意。” “可别小看这个。”不远处有人接过话:“全靠这种植物,我们才能养活三个行省的军队跟领民。” 科恩淡淡一笑,转过拐角,一身便装长裙的菲琳就映入眼帘。她双手叠放身前,脸上也微笑着,正用关切眼神看着自己的丈夫,脸上的神情里没有一丝责问的意思。 虽然科恩时不常的出状况,但菲琳从来没有像这次这么担心。 以前的科恩经常置身险境,可是他总显得那么生气勃勃、锐气逼人,也令她有足够的信心相信科恩能够化险为夷。但是这次,她看得出来,自从菲谢特倒下之后,科恩一直处在狂乱的状态中。他那种不顾一切的私自行动,让菲林相信他打算毁了一切,同时也毁掉自己。 尤其是近卫队传来科恩失踪的消息时,菲林差点昏倒。但是身为内政监督,她身上的责任太重,同时作为姐姐,她还要给三个妹妹心理上的依靠……白天撑着一副镇定自若的假面具,晚上辗转难眠。 她担心科恩的安全,对未来有一种无法把握的恐惧。没有一点消息,她只有靠阿布的情况来判断科恩是否出了事。但是为什么会失踪呢!受了重伤?被捉?遇到了麻烦?再如何安慰自己也难有个乐观的假定。梦魇一次次的抓住她,把她的心撕得粉碎,每天天一亮,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确定阿布的情况…… 她的心变得脆弱了,夜深人静时疯狂的在记忆中翻找从前的点点滴滴。她开始为自己的不够珍惜自怨自艾,开始一次次反思自己的言行。 两个人的情感,毕竟还是要由两个人一起努力来维护。还好,丈夫安全的回来了,而且看起来还变了很多。她决定重新建立和丈夫的关系,自己主动去瞭解科恩的心,而不再像以前那样,只强调科恩要达到自己的某一个标准。 “可这是花园,说得严重点就是御花园。”科恩哪知道这些,上去拉住菲琳的手走到旁边的凉亭坐下:“就算粮食再缺,也不缺这么一块地吧?” 菲琳的眼光变得很温柔,对科恩亲热的举动也不向以前那样矜持:“这是为了树立楷模啊!让大家都知道,为了填饱所有人的肚子,皇帝陛下不遗余力。” “嗯,这倒是个理由,但是看到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心里还是不怎么舒服。”对菲琳的话,科恩点头表示赞同:“我说夫人,能不能为你的夫君营造一个比较赏心悦目的环境。” 菲琳掩嘴轻笑。 “不行吗?” “行。”菲琳点着头,拖长声音迁就科恩:“现在到四月了,夏粮就快成熟。到夏粮收成前,我就让他们再做出一个漂亮的花园还给你好不好?” 科恩哈哈一笑,站了起来。 “夏粮成熟之日,就是我挥军讨逆之时!”科恩说出这句话之后停顿了一下,然后转头看着菲琳,不解的语气中还略微带着失望:“亲爱的夫人,你为什么不给夫君我的豪言壮语来点掌声鼓励?” 科恩的表情既认真又无辜,让菲琳差点笑弯了腰:“又不是小孩子了,还想要鼓励?” “说吧!你的鼓励充满爱意与关怀。”科恩走过来,双手搭上菲琳的肩,轻声细语的说着话,把菲琳整个人都笼罩在自己的温柔眼神之中:“担心我从菲谢特那出来心情不好,所以在这等我──你的关心体贴,我能察觉得到。” “科恩,我……” “你不用解释什么,以前我总觉得很忙,事情繁杂而无头绪,又不知道自己到底需要什么,做了一件又一件,结果却不怎么样……而你又把感情藏得那么深,被我忽略了。但在这里面,也有你的责任。” 科恩微笑着说:“好在一切都还不太晚……美丽的小姐,让我重新追求你怎么样?我会给你一个完美的恋爱时光。” 到夫君这亦真亦假的表情,菲琳觉得时光在倒流,自己彷彿又回到未成婚以前,忍不住就像家长一样的抬起手来,轻拍一下科恩的手背以示惩罚:“讨厌,不要乱说话了。” “乱说什么?谁乱说了?”科恩认真起来:“告诉你,本少爷肯定把你追到手。如果你不主动开口,我上了你的闺床就算我无赖。” “还说!”菲琳红透了一张脸:“我们都已经是夫妻……再说你早就是无赖了!” 科恩昂头哈哈一笑,再把脑袋凑到菲琳耳边:“本少爷现在不满足做无赖了。” 菲琳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的丈夫,轻声问:“那要做什么?” “疯子呢!”科恩亲一下菲琳的耳垂,说出的话更让菲琳吓一跳:“要做一个争霸天下的疯子。” “争霸──天下?”菲琳吃惊的问:“有神、魔两个联盟在,怎么可能?不要乱说话,被人听去就麻烦了。” “两个联盟算得了什么?那只算是附带的,一个藉口而已。”科恩收起笑容,一脸的正经:“放心好了,这里没有第三个人。在所有人里面,就数你最沉得住气、有将帅风范,所以就先说给你听听。” 就算一向是天塌下来都不会皱眉头的菲琳,在这时也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来,拍拍胸口镇定了一下心绪……她决定听完了科恩的话再表意见:“你、你仔细。” 科恩在菲琳身边坐下,揽住她的肩,长出一口大气:“其实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就是现在的我找到人生三大乐事。虽然是暂时的,但也可以将就一阵──亲爱的夫人,你要不要听听看?” 菲琳先做了深呼吸,然后抓住丈夫的手:“说吧!我准备好了。” “听好了,人生三大乐事就是。”科恩凑过去,用陶醉的语气低声说:“与神斗,其乐无穷;与魔斗,其乐无穷……” 瞬间,菲琳的脸色就白了下来,手掌微微颤动,盯着科恩楞。 “你很惊讶吗?跟你说了是我在当疯子,你还保证说准备好了… …”科恩关切的回望着妻子,爱怜的用手抚摩她的面颊。 但菲琳毕竟还是菲琳,没过多久就从震惊之中回复过来,有条不紊的求证着科恩话里的可信度:“你这话是真的?” “当然,你看我现在像是在说假话吗?”科恩脸上露出最纯洁的笑容:“为了行事方便,我刚才还去向菲谢特借了王位来用,暂时借用几年,以后再还他──他默许了。” 的确,菲谢特没有表示反对,科恩真没撒谎。 “你!”菲琳又气又急,把手背贴在科恩的额头上:“神智不清醒是吗?” “我没事,真没事,我现在是前所未有的清醒。”科恩把菲琳的手拿下来握住:“当然,这些都是要分步骤的,我计划好了就会告诉你。” “你不要命了?”菲琳急得几乎快哭出来:“你是一个人类,怎么跟神魔斗?” “怎么不能斗?”科恩呵呵笑着,趁菲琳心慌意乱,一把把她搂进怀里,而此时的菲琳已经完全忘记了一贯的矜持。 “已经斗过了,先是一对一,差不多十天的时间,那个小贱货没能赢了我……后来一对四,那叫一个热闹,看着不妙我只好跑路了… …”科恩把在神魔分界线上的遭遇,有减有加的对菲琳说了一次,完了还将菲琳一军:“就是这四个臭女人,竟敢把你夫君我当成玩具耍弄。请问深爱丈夫的菲琳皇妃,你心里怎么想啊?” “不能饶恕──绝不饶恕!” 菲琳听到科恩被魔族公主折磨的时候已经攥紧双拳了,当听到后面更是气愤到了极点,再加上科恩的语气完全把这四个公主当成一般女性处理……这时冷不防被科恩一问,大逆不道的愤慨话语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自己也吓一跳。 “总算有共同语言了。”科恩虽然奸计得逞,但脸上并没得意的神情,而是用轻柔的语气说:“我们并肩,不会失败。” 菲琳握住科恩的手,久久无言。 “想什么呢?” “我不会想那么远。”菲琳摇摇头:“先告诉我,你的第一步安排是什么?” “第一步自然是收复帝国。”科恩想也不向就回答:“这在这个夏季,我要扫平一切叛军。” 菲琳郑重的点点头:“现在我还不清楚一切的事情,但我先准备这第一步好了。到差不多的时候,你再把下面的步骤告诉我。” 完这话,菲琳伸出手来,把镶嵌着天使羽毛的头饰从头上摘下,狠狠丢在地上,再一脚踩上去,嘴里骂着:“什么东西,也敢欺负我夫君!” 菲琳是个敢爱敢恨的女性,这一脚踩下去,像徵着光明神族少了一位忠实信徒。至于科恩嘛!他好像从没有信仰过光明神王。 科恩心里满意极了,一边劝菲琳不要生气,一边弯腰把头饰拣了起来,说把这饰拿去卖了换军粮……充分显露自己的节俭本性。菲琳对他无可奈何,心里也只当他真的会拿去卖掉。 “正事谈完了。”科恩拍拍手掌:“亲爱的姑娘,让我开始追求你吧──老实说我已经等不及了。” “可以啊!”菲琳略带羞涩的回答:“但是你先要答应我,以后不准在谈正经事时开玩笑。也不准在追求我的时候说其他重要的事,免得被你一惊一乍的。” “好,我答应。”科恩站起来:“送你回房间,我可够殷勤了吧?” “算你会做。”菲琳跟着站起,笑意盈盈的挽起科恩的手:“怎么,不送花给我?” “花?”科恩看看满院的木薯,脸上苦笑一下:“日落前送到!” 菲琳笑笑,给科恩讲起自他走后黑暗这边生的事,没过一会就走出小径,来到菲琳的房间前。 “对了,凯丽她们哪里去了?”科恩问。 “和迪尔、温丝丽一起,都在你书房呢!”菲琳说:“正缠着白影讲龙族的故事。” “好事啊!我也没听过。”科恩想想:“要不然我们也去听吧?” “送到房门,绅士就应该告辞哦。”菲琳用手指点点科恩的额头:“再说,我现在是被追求的女士,我需要更多的时间打扮──待会见。” 科恩哑然失笑,知道这是菲琳给自己时间去哄其他人,于是不再坚持,转身向书房走去。路上偶遇前去询问国相今天为何放假的学院院长罗伦佐,两个人迎面撞上,想避开已经是不可能。于是科恩眼神凶狠,罗伦佐满面愤怒,互相瞪着眼擦肩而过。 才刚走到书房外,就有一个娇小的女性急冲冲向外跑,一头撞向科恩怀里。科恩看清楚是迪尔,一把抱紧。 “啊──是科恩。”迪尔抬头,急切的说:“快去劝劝温丝丽,她在处罚近卫队里的精灵!” “她处罚精灵而已,又不是精灵处罚她,着什么急啊?”科恩没想出这有什么好劝的:“一会再去不行吗?” 迪尔急得剁脚:“温丝丽说,精灵犯了错,她也有督导不严的责任,要一起受罚!” “什么!”科恩大吃一惊:“在哪里?” 清了地方,科恩一跃而出,嘴里叫嚣:“反了,这是谁的主意!” 总督府里一个僻静的院落里,包括温丝丽在内,三十多位精灵全部盘坐在地上,都微闭着双眼,正等着一旁的精灵族长老释放魔法惩戒。因为是在总督府,其他的惩罚手法不好用。 遇桥跳过,遇墙飞跃,科恩一路心急火燎的赶来──但在冲进院落的前一刻,他却缓行两步,深吸一口气后把脸上的急切收了起来,换上一副平静的表情。 “啊?你们怎么在这里啊?”微笑着走进院门,科恩装模做样的问精灵长老:“好多精灵啊!有什么好事?” “陛下日安……”科恩,长老停下手里的魔法,过来问安。 “少来啊!还没登基呢!”科恩眼睛一转:“温丝丽?你怎么也在啊?快起来,坐地上可不好。” 完走上去,直接就把温丝丽拉起来。 “别闹。”被深爱的人抱住,温丝丽的眼睛是无论如何也闭不下去了:“长老会生气的。” “啊?生气?”科恩转头,无限真诚的看着准备要释放魔法的精灵长老:“尊敬的长老,您会生气吗?” 精灵长老想一想怎么回答都不好,乾脆叹口气、沉默起来。 “科恩,别打扰我们。”温丝丽还真以为是自己没把地方选好,被科恩一不小心撞上了:“我们在领罚。” “领罚?温丝丽你做错什么了?”科恩抱住温丝丽不撒手,还故做惊异的问着后面的队员:“你们!不都是今天才回来的吗?一会的功夫你们偷跑出去干了什么坏事,连累我的温丝丽?” 后面的队员被科恩搞得哭笑不得,一旁的精灵长老已经想好了说词,走上来把前因后果解释给科恩听。 科恩听完,皱起眉头,心痛的问温丝丽:“真的要一起受罚?” 温丝丽点点头,神情坚决得让人疼惜。 “也对,国有国法,如不依照执行,怎么服众?虽然我握有最高权利,但也不能破坏……”科恩点着头,说完一半把话一转:“不过这样,总督近卫队失职之罪,我身为最高长官,也难逃纵容及管束不严的罪名──反正也赶上了,就连带我一起处罚了吧!” 精灵长老哪知道他会来这招,连忙告罪:“陛下身份尊贵,我等不敢冒犯。” “您忘记了吗?我在精灵族学习的时候,长老您哪天不是把我打得哇哇叫?”科恩淡淡一笑:“触犯军法,我不要求您放过谁,您是长老,当然明白这道理。” “我觉得,”长老看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脑袋一转有了办法:“不如改天执行,或者换一种方式……” “不行。”科恩怀里的温丝丽微微挣扎一下:“那不可以。” “是啊!温丝丽说的有理,法不容情。”科恩心里苦笑一下,顺着温丝丽的话向下说:“但我是温丝丽的丈夫,我与我的爱人同担罪责,这不过分。我是总督近卫队的最高长官,我与我犯错的手下同甘共苦,这也合乎军法。” “现在。”顿了一下,科恩接着对长老说:“我以皇帝的名义命令你,开始处罚,不得私自减轻处罚力度。” 既然是以皇帝的名义下命,精灵长老们当然再没意见,告罪一声,双手平举,开始施展惩戒魔法。 科恩站在原地,双手把温丝丽紧楼在怀里。温丝丽轻挣了两次,后来也只好把头靠在丈夫胸前,红了双颊。余下的精灵还是盘坐在地,被一丝丝如线的绿色光芒围绕,不少精灵脸上出现细密汗珠。 科恩小心的护卫着温丝丽,还有闲心东张西望,完全无视这对他来说只算“轻微”的痛苦。后来看精灵们表情痛苦,乾脆把近卫队员身边的魔法光芒吸收过来。 虽然科恩的实力已经大幅度提昇,但这毕竟是专为处罚而明的魔法,时间一久,科恩也觉得有些不自在,背部尤其难受,但做都已经做了,也只有咬牙坚持着。 两个钟头之后,当长老们收回魔法之后,科恩头上也冒出汗来。 当然了,这还是精灵长老们手下留情,毕竟科恩现在是皇帝,让皇帝卧床不起就不好了。 “陛下,已经好了!”长老向科恩行礼。 “辛苦几位了。” 科恩先回答了长老,因为疼痛的缘故,他笑得有些生硬。然后转身对其他精灵:“没事了,该干嘛干嘛去──下次啊!下次再犯错就没这样的好事了。” 温丝丽掏出手帕,为科恩擦汗,有科恩的细心呵护,她一点事都没有,站在旁边的迪尔等人也走过来。 “嘿,这个东西不好玩。”被妻子们围绕着,科恩摇头叫苦:“真的是很刁钻的魔法,如果换了其他人,可能卧床十天吧!” “那你呢!”凯丽一边扶住装模做样的科恩:“卧床几天?” “我还敢卧床吗?”科恩嘿嘿笑着:“凯丽,晚上不要太早睡着啊!我会好偷袭你的。” “你敢──” “那好。”科恩不等凯丽说完:“我偷袭迪尔和温丝丽去。” “偷袭什么?”迪尔狠扭一下科恩的胳膊:“给我乖乖的躺下休息一会!” 科恩可怜兮兮的回答:“可是,我也要听故事……” “好啦──”凯丽拉着白影:“我们去床边讲好了。” “非常荣幸。”科恩又笑:“白影,这可不是我说的哦。” 白影笑笑。 第五章 晚饭时,所有人全体出席,这是近段时间来总督府少有的一次团聚。 听说了科恩下午“破坏”惩罚的事迹,维素.凯达亲王直摇头,而科恩也免不了被伟大正确的母亲大人教训一通。唯一倍受夸奖的是阿布,凯瑟翎当众宣布,以后吃饭的时候要给阿布留出座位。阿布刚想翻个筋斗以示庆祝,就被科恩用凶狠的目光吓得缩回迪尔怀里…… 饭后,女士们互相邀约着要去后面说话。维素亲王微笑着给一个眼神,科恩心领神会,找个藉口跟父亲上了后议事楼。 后议事楼顶层原来是菲谢特处理公务的地方,亲王殿下选这个地方作为谈话的地点也是有用意的,触景生情,他可以借此机会观察自己的儿子是否恢复了心态。看到科恩神色坦然,亲王殿下悬着的心也算放了下来。 在现在的科恩的看来,这层楼已经变成挚友复活的希望之地,当然不会伤怀,就连黑暗城的夜晚在他眼中也愈加美丽起来。夜风在楼边缓缓吹过,拂起两人额前丝,两父子凭栏远眺,嘴里说些琐碎小事,但心里都是各有想法。 维素心里想的是要用什么方式劝科恩早日登基,而科恩心里在想要告诉父亲多少已经生,或者在将来要生的事情。在这一刻,两父子各动脑筋,根本就没把帝国内的叛军放在眼中,如果鲁曼知道了,可能会大叫冤枉吧! “这就是我斯比亚帝国,大好河山啊!”看着城中的灯火,亲王殿下一时感慨万千:“科恩,我们可不能再让叛军如此盘踞下去了。” “当然。”科恩点点头:“不但要收复国土,我还会为他们的退场准备好节目。” “好!这才是好男儿的气概。”亲王殿下心中宽慰,也被科恩激起满腔的豪情壮志,接着再问:“大军几月进圣都?” “现在刚到四月,下月中旬收夏粮。”科恩低头想想:“五月底用兵,六月入圣都,七月平复帝国全境!” 亲王目光亮:“你有把握?” “鲁曼身边人才凋零,军心全靠金钱维持,已经不足为虑了。打上一两个大胜仗就足以撼动他的根基。”知道父亲一向谨慎,科恩也仔细的回答着父亲的问话:“麻烦的倒是其他地方行省,冒然用兵的话,会把帝国打成一个烂摊子。如果我们用怀柔手段去拉拢,不但是民愤难平,就连我心里……也会不好受。” 亲王拍拍科恩的肩,长笑一声:“这是个小难题,就让我来为你解决好了。” “有什么办法吗?”科恩问:“怎么做?” “内政这东西就如同是缠成一团的丝线,你想解开困难,如果你想把它弄得更乱,那就容易了……但最好的办法,就是丢掉它,重新做一个线团。”维素微笑着:“就是几个小小的总督,如果这点事都没办法做到,那我这个亲王不是白干了?” “那个……老爸,能不能说得明白点?” “现在说出来不太合适,总之我会办好这件事,既要平息了民怨,又不会让他们的管辖地遭到破坏。”亲王没有对科恩说出详细办法:“其实啊!不止是我一个在想,这些事情大家早就想到了。所以人都鼓足了干劲,就等着你回来主持大局。” “我不会让大家失望的。”科恩用坚决的口气保证:“绝对不会。” “以后要跑出去玩,至少要向母亲说个时间。”维素看着自己这个最令人头疼的儿子:“三个孩子都不在身边,母亲会非常担心。” 科恩不知是计,老实的回答:“好,我下次一定照办。” “你果然还要跑啊!”这回答让维素一阵苦笑,但他也清楚科恩的性格:“那么,你知道自己这三个月的成果吗?” “有什么成果?”科恩不好意思的笑笑:“老爸,你也知道啊!我这个性格闷在一个地方久了会出乱子的,老爸,你就看机会放我出去透透气好吗?” “跑的事──以后看情况再说吧!你现在地位特殊,是整个正统势力的核心人物,你一出事就不会是小事。”亲王郑重其事的告戒着科恩,看科恩若有所思,也就不再深究,转了话头:“你的刺杀行动,某种程度上让敌我两个派别变得更加清晰,多数中间派别的贵族都到其他帝国避难去了。” “这样的情况对我们来说,到底是好是坏?” “好事,他们会待到战事平定之后再回来,那么我们在以后的军事行动中可以少很多顾忌。”一说到重要的事,亲王就习惯性的压低了声音:“当他们回来之后,我们还可以藉口他们没有为讨逆大业付出努力,将帝国的贵族阶层来个‘小小’的清理。” 科恩呆了呆,心中大呼──还是老爸狡猾啊! “圣都上次骚乱,也是你的手笔吧?我认为你应该接受军法官的惩罚,但你身份不一样,免了。”亲王在旁边的长椅上坐下:“虽然你的行动是卤莽的,但烧掉了叛军三分之一的后勤储备,更将他们的偷袭行动流产,算是功过相抵──但你要记住你现在是谁,无论你的行为能达到多大的效果,那都不能和你的生命安全相提并论!” “遵命──老爸,我知道我现在是一杆大旗。” “但你是否又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聚集在你这面大旗之下?”维素轻笑一声,指点科恩:“他们抛家弃业,冒死偷越叛军封锁而来替你做事,这是为什么?” “他们……”科恩想了想,脑子里闪过一个个下属官员的面孔:“他们是在追求着什么吧?” “是啊!人当然是有追求,你明白这个就好。”亲王赞许的点点头,心里暗自为科恩清醒而庆幸:“在菲谢特陛下中箭之后,有两名官员放弃效忠你,还有数名官员潜逃。当然,大多数官员留下了,但在他们当中,因为忠诚王室而效命于你的毕竟是少数。” 科恩叹口气,眼光放到窗外,淡淡的说:“我明白,多数人是在赌博,他们把一生的富贵押在我身上,希望我胜出,之后能给他们加官进爵。” “是人就有**,这很正常,而一个君王就要会利用这种人性。”亲王笑笑:“我们手里现在没有多余的钱,现在这个关键时刻,我们用什么来让这些官员保持旺盛的活力呢?” “哎呀!老爸。”科恩转还身来笑着说:“你有话就明说吧!” “登基吧!反正这是迟早的事了。”维素看着儿子,轻声规劝:“让官员们知道自己是在为皇帝陛下效力,这样才能给他们以希望。” 科恩抓了抓头,一脸的无奈。 “怎么?还不想登基吗?”虽然心里着急,但维素的语调仍然很平和:“这本来应该在三个月前就举行的,拖上一天,实施的难度就增加一些。” “老爸,其实……我刚刚去跟菲谢特谈过了,我向他借了王位来呢!”科恩拖过一张椅子,坐到父亲对面:“什么时候登基,对我来说已经不是问题了。但我想既然是登基大典这么热闹,我们不如利用这个机会做点什么,所以……我想把登基大典放到圣都举行,请各国王室都来参加。” 维素静静的听着,心中却在仔细品位科恩的话,对科恩与菲谢特“谈话”这事他能理解,因为到现在为止,维素也有些不愿意接受陪伴自己半生的朋友死去这个事实……但对科恩后面的话,他倒是非常感兴趣,如果科恩有考虑过什么,那就说明科恩已经完全恢复,正在为成为一个皇帝做准备。 “这倒有点意思,你想通过这个典礼做些什么?”亲王把身体向前靠了靠:“说给我听听看。” “太早说破就没意思了。”科恩神秘的笑笑:“老爸你就看着好了,绝对有效果。” “那你怎么解决现在的事?”维素两手一摊:“名不正,言不顺。” “呵呵,现在他们不是都叫我陛下吗?”科恩呼出口气:“这样好了,我找时间跟院长大人吵上一架好了……一来可以告诉大家我登基的时间,二来可以激励士气,三来可以打破我和院长大人之间不说话的现状,四来、四来还可以提高院长的身份。” 科恩刚说完,维素已经开始大笑。 “好吧!既然你这样决定。”笑完之后,亲王脸上露出淡淡的邪恶表情:“院长这人我了解,他现在对你是一肚子气,几乎是一点就燃……你要在什么时候吵这一架?” “我想明天会有会议。”科恩凑过头去,跟亲王大人挤眉弄眼:“我们就在明天的会议之前,当着官员们的面大吵一架好了,还可以活络会议气氛。” “不错不错,这是个好办法……” 两父子又密谈了一个多钟头,安排了下面要走的路线,在几件紧要事务上也取得了共识,这才下楼分手。 黑暗城的这个夜晚是平静的,而圣都的这个夜晚则充满了疯狂。 没有别人在的时候,恐惧、绝望、不甘……各种情绪就会混成一团围绕着鲁曼,让他对前途一片迷惘,让他歇斯底里。鲁曼开始害怕一个人独处,害怕待在黑暗的角落。 但在人前,他依旧要振奋精神,哪怕是打耳光也要维持住满脸红光。一杯杯烈酒流入他的胃部,融入血液之后支撑起鲁曼抗争的意志,让他处于一种莫名其妙的亢奋之中。 这一切的起因,都只是因为没有得到一个人的死讯。尽管鲁曼为此开出了六百万金币的巨额赏金,但到现在为止,他没能得到科恩.凯达的人头──哪怕是有一点点消息传来也好啊! 唯一能倚仗的光明骑士团回去了,神殿的祭司再也不肯来皇宫做客,红衣祭司的来信不冷不热,这些都不是什么好兆头。虽然每个夜晚都在皇宫举行舞会,灯火辉煌、人潮涌动,可鲁曼清楚,一旦自己失势,这些人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果不是靠着那批被自小收养的官员,鲁曼早就撑不住这个局面,而不久之后,还要依靠他们跟凯达家族大干一场…… 年轻的丞相从舞池中穿行过来,找到斜靠在王座上的鲁曼:“陛下,您又喝酒了?还请您保重身体啊!” “是你。”看清眼前的人,鲁曼欣慰的点点头:“有事吗?你很少在晚上进宫来。” “好消息。”丞相微笑着递上一份奏摺:“就在今天下午,陛下所需要的全部战备物资已经准备齐全。” “真是个好消息。”翻看了一下奏摺,鲁曼立即来了精神:“真是辛苦你了,这么短的时间就完成……他们不是不为我们运送物资了吗,你是怎么做到的?” “回禀陛下。”丞相有些腼腆的说:“臣下使用了一些……不怎么正当的手法,通过走私和恐吓,总算凑齐了这些。马上就起运吗?” “马上起运!”一丝笑意在鲁曼的嘴角边蔓延开来:“至于手法,不要在意这些啦,相比其他帝国,我们的行为并不算龌龊。累坏了吧!快回去休息,你明天还要主持会议。” 丞相辞别鲁曼,一脸轻松的回了府邸,悠闲的享用起晚餐来。 “咦?又高兴起来了?少见啊!”侍妾把一杯红酒放到丞相面前,边说话边坐下:“又生什么事了。” 丞相笑而不答。 侍妾装作生气,抢过丞相手里的刀叉:“不说就不准再吃──” “还记得上次的事吗?”丞相端起酒杯:“我当时还在感叹,那位变成杀戮之魔后就不会再记得我们了。” “记得。”侍妾点着头:“你有他的消息了?” “早上接到长公主大人的命令,我从中得知……”丞相窃笑着把头凑过去:“小公主大人的魔化魔法不到家,那位逃过一劫。” 侍妾一楞,随即明白过来,伸手拍打丞相:“你要反啦,让大公主知道你这么高兴还得了?” “这有什么?”丞相哼哼几声:“又不是我把事情搞砸了。” “那么……”侍妾若有所思:“你是有他的消息了罢。” “聪明,下午又得到消息,他曾经在魔属联盟内出现过,但几天前不知去向,我想他应该是回黑暗行省去了。”丞相一副洋洋自得的表情:“所以啊!我就决定推鲁曼一把,替他解决了物资问题。” “我说你怎么会高兴呢!原来是为这个。”侍妾用手指点丞相的额头:“可怜的鲁曼啊!被你卖了还不知道。” “喂,怎么说你跟我也算亲近了,我换个顺眼的人类打交道不行吗?”丞相把胸一挺:“身为魔将,这点选择权利应该有吧?” “可以啊!我没说不可以。但是……你就那么确定以后是你跟科恩.凯达打交道?万一长公主心血来潮换一位魔将呢?” “不要说这样败兴的话好不好?”丞相瘪嘴:“虽然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我做了这么久,又跟科恩.凯达见过面,长公主应该不会派其他魔将来接替我。” “谁知道呢?做好眼前的事吧!如果科恩.凯达回到黑暗行省,那么战争就迫在眉睫了。”侍妾笑笑,安慰丞相:“前几天我去外面转了转,居然找到一所好房子,打仗的时候我们搬去那边住好不好。” “随你安排。”丞相点头回答着,有点心不在焉,又仿佛有点期待:“在五月,那位朋友就可以出兵,以他的实力,这个夏季攻进圣都应该不成问题。明年吧……或者今天年末,我就可以以一个新的身份见到他了。” “你忘记了?”侍妾掩嘴轻笑:“人家要你以本来面目见面……” 丞相干咳两声,眼睛望向别处。 黑暗城总督府。 科恩躺在迪尔的床上,握着温丝丽的小手假寐,几位皇妃坐在旁边,正在听白影讲龙族的故事。凯丽和迪尔的问题非常多,坐在菲琳旁边的白影只有一一回答。 龙族的智慧比人类高得多,也远比人类骄傲。以白影的性格来说,如果这几位不是科恩的妻子,她早就别过脸走了。 但今天亲眼见到科恩对妻子的态度,知道这几位女子都是科恩的心头肉,怠慢不得,也只好强打精神给她们讲故事……白影虽然看起来是个少女,若以人类的标准看,年纪也不小了。 “陛下,各位皇妃。”露西走到房间门口,解救了苦难深重的白影:“夜深了,请安歇。” “终于等到了这句话。”科恩睁开眼睛嚷嚷:“露西你来得可真晚,我都听了一夜的故事了。” 露西笑,桌边的白影气个半死。 “回房吧!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菲琳站起来招呼大家:“科恩就留在迪尔这里好了。” “白影姐姐去我那边讲。”凯丽已经被龙族的故事吸引住了,拖着白影就走:“今晚我们一起睡。” “凯丽要小心啊!”科恩坏笑:“白影夜里会变身为龙,把你压住的……” “不怕。”凯丽已经拉着白影走掉了:“白影姐姐不要理他。” 众人离去之后露西拉上了门,而迪尔走到床边,盯着科恩怪怪的笑。 “怎、怎么了?”科恩知道要糟,但是不敢动。 “还跑吗?”迪尔笑咪咪的看着他,手放在背后。 “看、看情况啦……”科恩陪着笑,小心翼翼。 “你知不知,对一个新娘来说,新婚之夜新郎不见了……”迪尔轻声问:“这意味这什么?” “我……认罚,请重重的惩罚我吧!”科恩非常爽快的举手投降:“不过我今天已经被惩罚过一次了,可以高抬贵手吗?” “没问题呀!”迪尔把手拿到胸前,摇晃着一个魔法卷轴:“只要你赔我一个甜蜜的新婚之夜就可以了。” “喂,这是魔法啊!不能乱来的……” 白光一闪,科恩的声音戛然而止…… 科恩被某位强悍的女士折磨到半夜,然后科恩又奋起反击,到天快亮时,这对夫妇的战争才宣告结束。 房间里的灯光重新亮起,迪尔把头靠在科恩胸上,红散乱,一脸羞涩。 “呵呵,我是第四位妻子。”好半天,迪尔才轻笑一声:“但我第一个拥有了夫君。” “这个好像不值得夸耀吧?要是传出去,本少爷还不被人笑掉大牙?”科恩捏了捏迪尔的鼻尖:“要起床了,今天有很多事。” “不管,你要抱着我到天亮。”迪尔慵懒的翻过身子:“这算是赔我的新婚之夜。” 科恩无奈点头,伸手抱住迪尔:“那你跟我说说,这几个月黑暗有什么变化。” “变化啊!”迪尔沉迷在科恩的怀抱里:“现在不是太想说啦……” “不想说啊!”科恩笑笑:“怎么样,现在还恨我吗?” “什么啊?” “那次把你丢到海里,你不是叫嚣着对我只有恨意吗?” “是啊!一直恨到现在呢!而且还要一直恨下去。”迪尔闭着双眼轻声说:“不但有恨,还要有爱……” 第六章 黑暗城总督府,清晨。 各部司的主管官员们昨天很难得的休息了一天,今天都起了个大早,坐着马车来到总督府参加会议。他们不知道昨天休假的原因,但人人都明白夏收在际,皇帝陛下和国相大人肯定会有所安排。 人太多,议事楼坐不下,内侍长这次学聪明了,不待上司开口就把会场设在了花园里。好在天气逐渐转温,在花园开会也不会觉得冷。 科恩非常罕见的穿起一身深色礼服,面容平和的在人群里晃来晃去,跟各位官员闲聊。国相大人也出现了,显得神采奕奕,倒是以往开会前必定到场的几位内政监督还没出现。 皇家学院院长的马车也到了,罗伦佐院长走进大门,立即就被国相大人拉到一旁。 “院长啊!”国相大人拉着罗伦佐院长的手,微微皱起眉头:“昨夜我跟科恩谈了很久,看来他还是不愿意登基啊!你也知道,眼前这个情势……这怎么办才好?” 听维素说这话,罗伦佐院长脖子上的血管就清晰的显露出来。 “国相大人,这事交给我。”罗伦佐院长的目光在会场中扫来扫去,像是在寻找某人:“你们毕竟是父子,很多话不好说……我就不同了,我没什么好顾忌的。” 目光锁定科恩,罗伦佐院长一声失陪,留下国相在一旁“苦笑”。 围在科恩身边的众官员看到罗伦佐院长怒气冲冲的向这边来了,都不约而同的往后退,谁都知道,这位官员一找上皇帝陛下那准没好事。 罗伦佐站到科恩面前,用凶狠的目光盯住他,很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皇帝陛下却左顾右盼的找人说话,完全没把这个小老头放在眼里。而国相大人就在那边一拍手掌,埋怨自己忘记带了某样东西,转身回房间去了。 “科恩.凯达──”罗伦佐句的开了口:“皇帝陛下……” 花园形势骤然紧张,露西上气不接下气的跑来报信,而几位内政监督正聚在迪尔的房间里说悄悄话。 “各位皇妃。”露西跑到门口:“皇帝陛下跟罗伦佐院长吵起来了,非常激烈,没人敢劝。” “父亲不是在外面吗?”凯丽惊讶的问。 “国相大人不在。” “那我们快去吧!”凯丽站起来就要往外走:“他们说不定会越吵越凶的。” “慢点走。”菲琳微笑着站起来:“如果太快出现,我们会坏事的。” “难道是……” “是啊!”迪尔笑咪咪的走过去挽起凯丽的手:“科恩故意的呢!” 几位皇妃悠闲的走向会场,绕过几个弯,就听到前面会场传来的激烈争吵声,当走到会场边的时候,看到科恩站在自己的座位前,罗伦佐院长站在科恩前面几步远的地方,两个人吵得浑然忘我。 “一日不登基,就一日无法以王室名义讨伐叛逆!”罗伦佐院长非常激动,一张脸涨得通红:“讨逆之事是眼前第一重要的大事!难道要多牺牲士兵的生命,你心里才高兴吗?” “少说废话!”科恩用手指着院长大人的鼻子,非常气愤的喊:“你们叫我什么我不管,我已经说过多次,我今天当着众位官员的面再说一次──最后一次!不打下圣都,我绝不登基!想让我早日登基?可以啊!打下圣都我就登基!” “你这是在敷衍我们!” “敷衍你?本少爷是顶天立地的男儿,说到做到!敷衍你这个糟老头子不算本事!” 几十名官员正襟危坐,目不斜视,仿佛不知道眼前正在生什么。这其实也怪不得他们,吵架的两位根本不听人劝,而且吵架的内容又是如此重要。 “这是怎么了?”菲琳看他们吵得也差不多了,立即插上话:“都冷静一些,一位皇帝,一位重臣,有什么问题不能商量解决?” “恭迎各位皇妃。”官员们站起来,向几位内政监督行礼,可能心里更是在感激几位来得正是时候。 几位皇妃向官员们点头致意,走到科恩身旁的座位上坐下,身为侍女的白影站到科恩身侧,面无表情。 “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菲琳问了罗伦佐院长吵架的原因,轻声笑着:“这个好办,两位,就交给我来处理好吗?” 科恩点了点头,接着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因为一向尊敬菲琳,罗伦佐院长也不好再说什么,平复一下心绪:“愿听皇妃安排。” “登基的事情关系到方方面面,就个人情绪来说,皇帝陛下已经做出了诸多让步。”菲琳向官员们轻声解释:“在大家的努力之下,我们解决了一个个的难题,近况也好起来。我更理解大家急切的心情……但,我们是否也应该留给皇帝陛下一个空间呢?” “这个当然。”刚刚回到座位的罗伦佐院长“呼”的一声弹起来:“可是已经过去四个月了!” “院长先请坐下。”迪尔手一抬,接过了话头:“我夫君重情重义,曾经立下誓愿,一日不收复国土替挚友复仇,就一日不登基。这是我夫君的愿望,也是你们的皇帝的愿望,你不应该要求一位品格高尚的皇帝违背他自己的誓言。” “当然,院长的顾虑也不无道理,您也是在为陛下着想。”菲琳再接过话安慰起院长来:“但这是皇帝陛下用来鞭策自己的誓言,也是对朋友的一片忠诚,我们……就别再做过多要求了吧?” 罗伦佐院长已经逐渐冷静下来,这时说话也放松了语气:“这点我也明白,但是一日不登基,行事就有诸多不便之处。整个帝国的人民,都在翘期待啊!” “这个不难。”引起事端的国相大人终于出现,他从会场的一侧穿行过来:“我们可以昭告帝国全境,把今天的决定告诉帝国的民众──我们不日即将起讨逆战争,大军攻占圣都之日,就是科恩.凯达登基之时!” “可是国相大人。”罗伦佐院长固执得很:“要是那个时候,皇帝陛下又找理由不愿意登基怎么办?” 维素.凯达淡淡一笑,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既然是几位皇妃在处理这件事,如果又出现什么事端,我们当然可以找皇妃们理论。” “是的父亲。”菲琳无法不正面回答这句话,只好应承:“我等保证,皇帝陛下会在打下圣都之后登基,如不能做到这点,我们甘愿接受处罚。” 这一下,连带所有官员在内,所有人都心怀大慰,谁都知道皇帝陛下最紧张几位皇妃,哪舍得她们被处罚?有几位皇妃的保证,这事就算是铁定的了。 “好了,没意见的话就开始会议了。”国相大人满意的点点头:“后勤部,报告军需物资准备情况!” 这是第一次以皇家政权形式召开会议,原来只需管理数个行省的管理机构已经全面升级,管理目光已经扩展开来,关注着整个帝国疆土。 管理机构暂时分为十大部,分别是军务、警备、财务、司法、民政、建设、交通、学艺、人事、后勤,同归国相大人管辖。其他的事物,例如与异族的交流、商业管理、农垦之类,全部划给四位内政监督在管理。几个情报系统分别掌握在科恩、国相和总参谋官手里,特别是天照和玛法这两个系统,除了科恩,别人根本碰不到。 天照和玛法展的隐藏势力网中,有很大一部分人员直接转到各部的编制之下,每日送回大量相关情报,使得在黑暗城的官员们了解到叛军地盘上的很多实际情况。叛军近日新增多少士兵、调拨多少军粮、士兵的装备如何……这些事,官员们了如指掌。 出兵的日期,科恩并没有当众公布,只要求官员们汇报准备的情况。 从科恩落跑开始算,经过差不多四个多月的准备,除去粮食一项,出兵所需要的其他后勤物资基本完成储备。当然,这多亏了有一个庞大的走私系统,某一个帝国的小公主也功不可没。 四月中旬,第一批早熟的夏粮就可以收割,如果直接向前线运输的话,可以勉强支撑十二万大军的日常消耗。但这需要后勤部各司具备相当程度的配合,因为粮食收上来,要加工、储存,更别提运输所需要的人力……好在通往前线的道路还算通畅。 但这是打仗,战场的情况瞬息万变,军队不可能完全依照后勤的要求决定进军路线。科恩叫人拿来地图,大手一挥,给后勤部划出一个大致的进军方向和区域。 几位高级官员把脑袋凑到地图前,一阵协调之后,最后总算凑齐一支三万人的运输队。 “除了这些之外。”科恩最后还说:“你们还要在短时间内准备相当数量的精细粮食,送至万普城,我有用处。” “陛下要多少?” “两万人,十天的口粮。”科恩说:“要求随身背负,不能太累赘。” “陛下,那需要宰杀一千头家畜,还要二十万斤豆类。”后勤官员一楞:“这是个大数目,我们哪里去找?” “不要问我。”科恩眼一瞪:“你就是干这个的。” “可是陛下……” “好啦好啦,不要再跟我叫苦。”科恩一挥手:“其他的事情放着,先做好这件事,你指定一个副手督办……如果实在难以完成,可以在万普就地收购,万普城主会帮上忙的。” “是的,陛下。” 科恩现在对陛下的称呼已经麻木了,也不像以前那样严词拒绝,因为再怎么骂都没用。 “军械被服又怎么样?”科恩转头问另一个人:“这是连场恶战,消耗会非常大。” “是的陛下,这个保证没问题。”那官员保证说:“矮人族又接连送来好几批工匠,我们的铸造场连日炉火不息,完全可以满足供应。” “伤员救护?” “我们准备有足够的药品和巫医,只要陛下一声号令,人员药品都能装上马车随大军行动,绝不耽误事。” “先向前线调拨一部分。”科恩想了想:“军队马上就要加强突击训练,让这些人早点熟悉战场。” 几个部门的头脑在商量着军备,后面的副手就拿笔记录命令跟任务,当场就分派下去,有什么不明白的马,简单直接,效率相当高。 当军备告一段落,所有官员都松了一口气。 大家都觉得这次虽然是很重要的一战,但皇帝陛下给出的任务实在算不得多,以前可不这样,一到打仗大家就忙得鸡飞狗跳。 “轻松吧?”科恩笑呵呵的站直了身体:“跟以前比起来,你们都觉得很轻松哦。” 官员们不明白,也就跟着笑。国相大人跟院长在小声说着什么,根本不加入进来。 “要打仗啦,我们的军队会攻城掠地,扫平一切叛军!一日下一城、一钟取一镇!”科恩豪气干云的挥舞着手臂:“那么多的城镇乡村,那么多的职位空缺──你们给我准备好接任的官员没有?” 官员们的笑容凝结在脸上,张大了嘴,整个人呆住。 “笑啊!占领那么多地方,一天没有人管理,那些散兵游勇、土匪流盗就能给你捣个底朝天!军队打下来的每一寸土地都是我们自己的,不能留下任何空隙让人破坏!打成一片焦土要花多少时间精力去重建?又要花多少钱?”科恩的眼光在官员们脸上扫来扫去,嘴里冷哼几声:“你们倒是给我笑出来啊!到时候拿不出人来管理,看你们跟我怎么交代!” “那、那可是一个巨大的数字啊……”人事部的官员心里虚,眼光不由自主的看着国相大人和学院院长:“我们手上哪有那么多闲置官员?” “没有就去找,什么楞啊?”科恩没好气的数落他:“你以为各部司升级是升来玩的?” “可是……”人事部的主管都要哭出来了。 “这个急不来的,你先确定主要官员。”另一边的国相大人终于言了:“你可以先准备三个行省管理体系所需要的官员,学院那边有几期学员毕业了,此外还可以在各部抽调熟手。凯丽内政监督那里培养了大批的警备队员,可以先配给这些官员,暂时维持住局面。” “多谢国相大人指点。” “各部司也要注意,这件事关乎大局,不仅是人事一个部门的事。”国相再说:“只要是人事部需要,你们都要拿出来人来,不得拖拖拉拉不愿意给。整支军队在前面拚命,谁要是拖了军队的后腿,国法不容。杰克**官正等着拿犯事的人消遣哪!” 这一下,全部官员的脸都青了,全场只剩下杰克一个人在笑。这位身兼数职的法官在几个月里名声远扬,在国相大人和学院院长的指点下,教训了很多官员。 重任在身,在会议结束,向科恩行礼之后,大多数官员跑着出门的。 着这些脚不沾地的官员,科恩嘿嘿直笑,在大战之前的确需要有这样一种气氛,这有助于官员们提高注意力,让他们挥出最大的潜力。 政这块算是解决了,科恩接着要做的,就是召开小规模的军事会议。 “老爸。”科恩挤到国相身边,轻声说:“这里的事您先盯着,我要去各个训练场看看兵员的情况,顺便绕一个弯,去跟卡罗斯等人碰个头。” “心。”国相大人拍拍儿子的肩,小声嘱咐。 “没问题,我下午出,带着白影。”科恩点头,又转头去冲罗伦佐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罗伦佐气极,觉得这位皇帝极端恶劣,但自己又毫无办法。 ※※※ 吃过中饭,科恩让岩石集合近卫队,准备出。 岩石等人前天挨了军棍,虽然有治疗过,但还是有一些队员走起路来姿态有点不自然。杰克那一百军棍的确狠了点,如果是一般人的话早就玩完了。很多魔法师连五十军棍也没打完,全部欠在帐上。 在早上开会的时候,总督近卫队已经完成了更名,正式变成皇家第一近卫队,还补充了一批新队员,扣除被军法官降去的那一级军衔,所有老队员的军衔还是提升了一级。 因为国相大人把圣都新年大火的功绩记在近卫队身上,很多队员胸前又多出一枚勋章。 科恩正在跟几位皇妃告别,正在他信誓旦旦的保证绝不跑路,一定按时回家时,一位负责马匹的队员远远的跑过来。 “陛下,您以前的马匹在上次行动中遗失了。”队员行着礼:“岩石长官说,请您去挑选新的坐骑。” “知道了。”科恩点了头,又对几位皇妃说:“我这就出了,这里的事拜托你们。” “白影姐姐,帮我们好好看着他。”凯丽这两天跟白影的友谊突飞猛进,拉着白影的手央求着:“第一,不准他到处乱跑。第二,不准他拈花惹草。第三……” “好啦好啦。”科恩拉起白影的手就走:“再说下去我就不用出去了……” ※※※ 马厩就设在总督府后院靠围墙的地方,隔着老远就能听到马匹的喷鼻声。 穿着军服的马夫早就等在一旁,看到科恩等人来了,立即上来问好,再带领着科恩去马房挑选。 “陛下,您先看看这匹白马,新近才送来的,高大神骏,全身上下一点杂毛都没有,脚程又好。”马夫一匹匹的介绍过去,如数家珍:“这匹花马也很不错,耐力极佳啊!跑起来度又快又平稳……” 听着马夫的介绍,看着熟悉的景象,科恩心里不禁又想起上次和菲谢特来这里挑马的情形。现在,虽然菲谢特暂时离开了,但总有一天,菲谢特还会和自己一起,再到这里来挑马的!到时候,大家会再次为一匹好马的归属争执不休吧! 科恩边想边走,不觉已经走过一半,好马全被放在前面的马房里,后面的都不怎么样。 马夫开口问:“陛下,您看上哪一匹?” “嗯,这个,没什么中意的。”科恩根本就没注意,一时也不知哪匹好点:“再看一次!” 正要从头再看,却从后面的马房里传出一声又急切又兴奋的嘶叫,科恩转头一看,一只黑色的马蹄正抬起来,“啪!”的一声踢断了围栏,接着一头全身漆黑的马几步跨出来,一边看着科恩叫,一边用力拉扯着缰绳。 身漆黑,眼神明亮,头顶一块隆起,科恩一眼就认出这是自己带回的那匹来历不明的马。很久不见,它已经长得很高大了。 “小乌鸦啊!”科恩大笑,走过去抚摩它,一边问马夫:“你为什么把我的小乌鸦放在这里?” “陛下,这匹马才三岁多,还未接受过长途训练,所以才放后面。”马夫急忙解释:“而且这匹马非常怪异……” “哪里怪异了?”科恩轻拍着小乌鸦的脖子,小乌鸦的皮毛光滑,摸起来手感非常好。 “它才三岁,可长得比同期四岁马还要强壮,脾气又暴躁,还不让人骑。”马夫扳着手指向科恩告状:“常常欺负其他的马,抢其他马的草料吃,还踢坏七次围栏,加今天已经是第八次了,还好不踢人……” 乌鸦喷着响鼻,正把头挤到科恩怀里撒欢,听到马夫这么数落自己,昂头就向马夫冲去──虽然被缰绳挂住,但马夫已经吓坏了。 “好了,我就要它。”科恩解开缰绳,把小乌鸦放开,吩咐马夫:“取马鞍马镫,装上。” 马夫一溜烟跑去拿东西,科恩连缰绳都不带就向外走去,小乌鸦温顺的跟在后面,哪有一点脾气暴躁的迹象?不过走过前面马房时,小乌鸦的确有用眼神恐吓其他马就是了。 第一近卫队已经排列好了队形,老队员正跟新进队员交代着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就看到科恩骑着一匹全黑的马匹过来。 科恩里穿黑色盔甲,外套黑色披风,下面一匹黑马,老队员倒是无所谓,新队员就看得目瞪口呆。 “怎么样?”科恩有些得意,仰头问一旁的岩石:“我这马如何?” “嗯,长官,说好听的我不会。”岩石考虑了一下要怎样回答。在所有的人里,只有他和精灵不叫科恩“陛下”,他叫科恩“长官”,精灵叫“大人”,都是经过科恩特别批准的。 “说老实话。” “是,长官。”岩石放低了声音说:“我原来以为,我骑的这匹马已经是够丑了,没想到长官的才是极品……又黑,脑袋上还有个包……” “喂,你有没有眼光啊?小乌鸦全身黑,这颜色跟我多配啊!”科恩大不高兴:“对于它脑袋上这一块、这一块东西,我们要用艺术的眼光来看待。” “长官,我是半兽人呢!”岩石知道长官这两天心情特别好,也在极力配合:“您什么时候听说过半兽人有艺术的眼光?我们连歌都不会唱,就会跳个野人舞而已,那还是跟矮人学的……” “所以要学习嘛!”科恩一副苦口婆心的口吻:“不然以后找不到老婆的……我还准备介绍几位大精灵跟你认识。” “长官你饶了我吧!”岩石愁眉苦脸:“大精灵,那是要当神供起来的。” “胆小,胆小啊!”科恩看到白影也挑好了马,收起了玩笑的表情:“准备出。” “全体注意──出!”岩石一带马头,神情也立即恢复冷峻:“目的地,第一训练场!” 第七章 田野里的农田中,新年后就种下去的作物正茁壮的生长着,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今年第一季节会有难得的丰硕收成。在田里劳作的农夫们看着自己辛勤的成果,满眼的期待目光,都在期望以后连着来些好天气,让这田地里的东西能一颗不落的收进仓里。 个斯比亚帝国的农夫,都是这样想的。 在兵祸连绵的年代里,有个好收成是多么不容易。无论是哪一方的政权,都在极力保护这一个收穫的季节,特别是在叛军盘踞的地方,以前流窜的盗匪都不见了,更有小股军队直接到了乡间,去监督粮食收穫。 粮食,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是排列在第一位的物资。 而在这时,有一份公告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斯比亚帝国的大小城镇,给所有的帝国民众带来新的忧虑。 这份公告是黑暗行省的凯达家族出的,公告上说,不日即将起兵清剿叛军,攻入圣都之后,帝国第十七任皇帝科恩。凯达就会举行正式的登基典礼。为体现皇帝陛下对民众的体恤,特把攻击日期放在收穫之后,各地民众要早做准备,保护好自己的财产,留足家人的口粮…… 虽然叛军在第一时间撕光了这些公告,但第二天,公告又出现了,而且数量更多。公告的内容也更加广泛的流传开来。 民众们其实并不关心谁当皇帝,也不在意谁才是正统,他们只想能有个好收成,交了地租跟国税之后还能养活自己全家。但公告却含蓄的带给他们一个资讯,科恩。凯达就是这样一个为民众考虑的皇帝,出兵之前还会关心大家有没有留足食物。 对科恩。凯达,民众们是相当熟悉的。早年间,这个名字就传遍了斯比亚帝国的城镇乡村,这个名字之后的故事,更是让民众们开心。 他们熟悉这个人,就像熟悉自己的家人一样,因为这个人做过那么多滑稽的事,更让他们感觉到一种亲切感。 科恩。凯达,早年曾经代表着──胡闹、调皮、单纯,就如邻居家的顽童。 后来,在科恩。凯达被授予贵族头衔之后,这个名字就代表了青春、无畏、勇敢、光荣。 神魔战争之前,这个名字变得更加的耀眼。就是因为他,斯比亚帝国变成唯一一个拥有两名神祐骑士的国家,虽然是贵族子弟,但皇族之外的人能当上神祐骑士,这本身就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如果说那些是家族威名的积淀所致,那后来科恩。凯达在神魔大战之中力挽狂澜,成为少有的成功武将,就是全靠自己的努力。 神魔大战时,神属联军节节败退,唯有科恩。凯达率领的军团牢牢的钉在防区里,虽然联军封锁消息,但其他与神魔分界线接壤的帝国都在不同程度上被魔属军侵入却是不争的事实。唯有斯比亚帝国,他带领下的第九军团没有让一个魔属兵越过防线! 什么是名将?这就是名将! 自从马丁。路德消声匿迹之后,这是在斯比亚帝国出现的第一个名将,唯一一个让国民觉得可以完全信任的名将,同时也让民众们感到无比的骄傲。 当然,这些都是在民间传播的。 在神魔大战结束之后,原来的丞相鲁曼就宣告全国,科恩。凯达是叛逆,是他引魔属军队进入帝国的,帝国内乱就是他引起的。 民众虽然不聪明,但基本的判断力还是有的,谁会相信一向忠贞的凯达家族会是叛逆?再说有哪支“魔属军队”入境却又不会骚扰百姓?但在那时,鲁曼的势力正如日中天,大家没得选择。在鲁曼的强势压迫下,民众们都以为凯达家族撑不下去了,鲁曼的手下更是四处宣扬,科恩。凯达早已死去。 但是在后来,势力占据绝对优势的鲁曼两攻黑暗行省失败,这谣言就不攻自破。 现在,凯达家族宣佈要在近期反攻,民众虽然还保持着表面上的平静,但内心已经活了。他们恨透了鲁曼,谁都知道就是他答应别**队可以在圣都**掳掠,他是叛乱时圣都三日大乱的祸,那事做得太缺德,而且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再到其他地方来个三日大乱…… 有了这样的皇帝,大家都没好日子过。 虽然鲁曼也有在大街小巷贴出大把公告,但没人把那个当真。他登基之后,新的王旗、新的皇族徽章,民众怎么看怎么不顺眼──鲁曼已经民心尽失,尽管一再抬出多个利民政令,但大家不相信,连很多下级官员、贵族和学者都对此人心怀怨恨。 民心涌动,就等着一个爆出来的时机。 公告,同样传到贵族手里,引了贵族阶层新一轮的不安情绪。 贵族们对科恩。凯达的印象,就远比一般民众来得复杂深沉。科恩的那些行为,民众会觉得亲切,但在贵族来看就会觉得是乱来…… 总而言之,科恩。凯达任意妄为,身上的叛逆性格太重,贵族们不是很喜欢。 而鲁曼却不一样,虽然他不是世袭的头衔,但他还不敢拿贵族阶层不当回事,会小心伺候着。虽然鄙夷鲁曼的所作所为,但还是有很多贵族从心底里更倾向这个“听话”的皇帝。 但也有少数与凯达家族有过交往,还未被鲁曼灭掉的贵族世家,信任维素。凯达的为人。于是斯比亚帝国贵族阶层的短时间之内完成了最后的阵营分化,大部分人倒向鲁曼,小部分人已经在计划跟黑暗行省方面重新建立联系。 这次分化的度相当快,大家都眼明心亮,知道这就是最后的下注机会了。 还有一部分贵族,他们虽然避祸国外,但也在时刻关注国内的局势。 这部分贵族数量虽然不多,但家世财产田地在所有贵族中是屈一指,逼祸国外不但要花大本钱,没有很好的势力跟关系,其他帝国是不会收容的。他们的算盘打得不错,因为这样才可以不选择任何一方投靠,更不用担心被任何一方拖累。 现在,当最后一战迫在眉睫的时候,他们反而比较开心。因为不管哪方得胜,他们只需要坐上豪华马车,回去继续享受就好了。对他们而言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从古至今都是这样,这很正常,这也是非常稳妥的一个处事办法。 至于为帝国付出什么的……这个以后再说吧!反正他们回去之后是会拥护皇帝的,不管这个皇帝是谁。 而神属联盟里的其他帝国,他们对斯比亚的现状已经失去了关心的热情。照目前的形势看,不论两方谁胜谁败,自己都不可能从中捞得油水,无论谁笑到最后,那都是神族光辉照耀所致,跟自己毫不相干。各个帝国只求如果凯达家族胜出,不要再把叛乱时自己军队的烂帐翻出来就好。 神殿的祭司们早就老实了,也不再跑出来宣扬谁才是正统,就连斯比亚帝国境内的大小神殿都停止了煽动行为,祭司们一个个龟缩起来。当有人上门请求指引的时候,他们就会用空乏的言辞要求大家归附正义,却又不能明确说明哪一方才代表着正义,如果来人一再追问,他们就会要求信徒凭藉真心去判断…… 表情虔诚、语言真挚,说的就跟真的一样。 在这个收穫的季节,整个神属联盟里一片安静,大家都在等,等那个最终的结果,就如同赌博的牌局,那最后的一张底牌就快要揭开了! 斯比亚帝国,黑暗行省、秘密训练场。 这是一个靠近前线的训练场,负责训练第三军团的所有新加兵员,整个场地里人头涌动,气氛相当热烈。在这里训练的士兵,不但有才加入的新兵,还有从前线返回的一些经验丰富的老兵。新兵要更快的学习实战经验,老兵们在学习小队长级别的初级指挥技能。 因为是第三军团的专属训练场,所以在训练中夹带了非常强烈的第三军团风格,训练教官尤其喜欢在耐力和韧性上考验新兵,看样子,他们好像要训练出无数个莫亚来。 早几天,科恩就向军部下达了新的战术训练标准,根据新的要求,这个训练场把训练重心放到巷战、围剿、搜索、战地防禦上。一批批的战地防禦装备也在训练场上展开,好让新兵们尽快熟悉。 因为是在自己的国土上作战,所以要尽量减少损失,所有能够避免的破坏都要避免。为了造成一个攻势如火的气势来震慑叛军,为了尽快结束战争,凯达家族的三个军团不但要全部上阵,连参谋部的军队都要上。 第一军团跟第二军团担任主攻,城市交给第一军团,野外作战是第二军团负责。 第三军团将在这次攻击中担负前线防卫的职责,所有的城镇,一旦被攻打下来,就会在几个钟头之内移交给他们,由他们负责清剿残余敌军,防禦叛军可能的反扑,维持战时治安,一直到配给的地方官员到达为止。 在训练场里转了一圈,又询问了一些问题,科恩就急匆匆的带着人去了第二军团的专属训练场。 第二军团训练场就是另外一个样子了。 个典型的叛军野外营地矗立在训练场里,新兵们在老兵的带领下起一次又一次的冲击,军官们的喝骂声更是不绝于耳。每一次的冲击中都有一部分新兵受伤,不是折了胳膊就是挂到大腿,受伤的人不但会被骂,还会被拖到一个角落里示众,因为受伤的人太多,以至于配给的巫医忙到鸡飞狗跳。 受伤的新兵包好了伤口,可以在旁边休息一到两个攻击波次,其间听有经验的老兵分析受伤的原因及避免方法,完了之后拍拍**再上。 “想要待在第二军团,就要给我记清楚。”一个军官在大声叫嚣:“轻伤不能下前线──重伤还要提刀砍!” “闭嘴!”科恩指着这个军官的鼻子:“受伤的都不下前线,你要我的士兵死光光是吗?重伤的哪还有力气砍?砍你个狗屎,给我绕场跑十圈!” “是的长官!”军官二话没说,下马就跑起来,看样子这人也是常见科恩的,不然动作不会这么快。 科恩又转身交代几句,倒是没打断正在进行中的训练──高强度的战备训练很有必要,能让士兵在战时大幅度的减少伤亡,但是这样明目张胆的叫嚣就不好了嘛!人家会说凯达家族虐待新兵的…… 相比之下,第一军团的训练场上,军官们的态度就要平和得多。 黑暗军队的工兵团是天才聚集的地方,很短的时间里,他们就在第一军团的训练场上修建了半个城市出来!护城河、城墙、塔楼、街道、堡垒、民居一应俱全,要什么有什么。 兵们先学习长途奔袭、包围城市、清剿外围、城下紮营。然后老兵们再手把手的教他们冲击城墙、躲避飞石流箭、上云梯、爬绳索、开城门、城外的接敌战、城墙上争夺战、巷道里的攻防战、长枪短刀、战弓连弩…… 身边的负责军官一一介绍着,连科恩自己都觉得头晕,不知道新兵们是怎么撑下来的。 “下面还有多少个训练场?”科恩问岩石。 “还有好几个。”岩石倒是很熟悉:“各个种族训练场,还有各个特殊兵种训练场。” “不去了。”科恩摇摇头:“我们直接去参谋部训练场,卡罗斯他们应该已经在等我了。” “好的。”岩石朝身后大喊一声:“准备出!” 近卫队跟着科恩巡视了好多天训练场,无一不是热火朝天,耳朵都快被震聋了。一进入参谋部训练场,大家都觉得简直是到了天堂。 参谋部训练场,除了训练参谋军官的纸上作业能力之外,更是被军内称呼为“孕育偷鸡摸狗之辈的摇篮”。各个侦察队就是在这里训练,其中的一部分训练军官就是土城之战里那些“造谣”军官…… 科恩进入训练场的时候,还顺带处理了一次小纠纷。 两个军官打架……不,应该个军官在追打另一个军官。两个人的军衔都不低,追在后面那个怒气冲天,是个少校;跑给少校追的那个嬉皮笑脸,也是个少校。然后旁边还有两堆尉级军官围观,一堆眉开眼笑,一堆义愤填膺。 科恩向岩石一仰头,岩石立即下了马来,冲上去三拳两脚把这两人打趴在地上,然后个提过来,丢在科恩马前。 “好样的。”科恩取下头盔交给白影,先冲两人来了个笑容:“你们两很有活力啊!说说名字好了。” “长、长官……”身体单薄点的少校军官看清了科恩,立即爬起来一个立正:“报告皇帝陛下,下官是参谋部第二直属侦察团团长玛鲁!” “团长啊!职位不低。”科恩一面抚摩着小乌鸦的头,一面问另一个少校:“你呢?” “报告皇帝陛下。”身体强健的少校站直了身体:“我是参谋部卫戍部队第三团副团长,我叫察台。” “好。”科恩点头:“说说,为什么打架?” 对科恩的问话,看起来比较狡猾的玛鲁一时没说话,倒是很老实的察台先开了口。 “报告陛下,他骗我!我找他已经很久了!”察台愤愤不平的说:“土城之战的时候,他冤枉我叛变,害我后来真的叛变……” 这不清不楚的回答倒把科恩弄迷糊了:“叛变?” “陛下,其实是这么回事。”玛鲁很辛苦才憋住不笑出来:“土城之战最后一天,下官受命出城,在魔属联军奴隶军团中潜伏待机… …后来遇到察台大哥……” “我不是你大哥!”察台非常气愤:“谁要当你大哥,你是个骗子!” “让他说完。”科恩对察台说:“不然我扁你。” “是的陛下。” “后来遇到察台大哥,我以他的名义偷袭魔属军官,然后以此为开端制造混乱,导致奴隶军团投靠我军……”玛鲁的表情很无辜:“就是这样了,陛下为我做主,察台大哥都追了我三天了。” 科恩点点头,心里回忆起土城之战时的残酷景象,眼前这两位军官,察台跟玛鲁,说起来都是功臣。 科恩微微伏下身体:“你们俩,过来。” “察台,你先告诉我。”科恩小声问:“你现在过得怎么样?生活怎么样?心情怎么样?跟当奴隶的时候比较。” “陛下,好太多了。”察台低声回答。 “是啊!好多了。想想当时的那场战争,对你、对大家,甚至是对我,都说得个人生的转折,我们都在这场战争中改变了很多。” 科恩用少有的温和语气说:“可无论结果怎么样,玛鲁当时都是在执行一个命令。虽然他的确是骗了你,但罪魁祸是那场战争,你不应该怪他,你说呢?” “陛下……”察台回答:“我知道了,我不再打他就是。” “这样不够,你们应该试着成为朋友。”科恩微微一笑:“以前大家是属于两个阵营,各出计谋是很平常的事,你想想自己要怎么对付敌人就明白了。但是现在不一样,现在大家是战友,要信任战友,还要值得被战友信任。那次欺骗是阵营的错,不是玛鲁的错,好吗?” “是的陛下,我、我尽量。”察台老实的回答。 “给自己些时间,试着去接近,你会现战友的优点。”科恩拍拍察台的肩:“那么多手下看着你呢!要做好表率。” “是!” 然后,科恩又看着玛鲁,张嘴就开始臭骂:“你个狗屎,是从夜鹰小队出来的?” “是的陛下。”玛鲁一个立正:“下官是夜鹰小队第一批,是陛下亲自分过去的!” “当着这么多手下打架,你还有脸提夜鹰小队。”科恩冷哼一声:“要是你的杰克长官看到了,你不又得光**跑训练场?” “陛下。”玛鲁用企求的眼神看着科恩:“是察台大哥追我……” “三天的时间。”科恩坐直了身体:“以你策反奴隶军团的急智,你会解释不清楚这件小事?你是故意不解释,明目张胆的在下级军官中招摇……说严重些,你是在部队和军官间制造矛盾,你想干嘛?” 玛鲁吓得脸都白了:“陛下……我没那个意思,我就是想开个小玩笑。” “玩笑是这样开的?”科恩指指察台:“这是一个少校,那边是两堆尉官,你觉得他们会怎样看待这件事?你想让好好的军队分成几个派系吗?这边是黑暗派,那边是第九军团派,末了还有个投诚派!” “陛下……我错了……” “你给我记清楚了,以前的事你没错,但是这三天你可以说是罪大恶极。”科恩说:“先扣你半年军饷,再请察台及其下属军官聚餐,用你的小聪明给我挽回影响。这次战争结束之后,回去找军法官,看他要怎么收拾你。” “是。” “滚。”科恩挥挥手:“都给我滚。” 队高级军官出现在科恩的视野里,正向这边来了。 第八章 这队军官在距离科恩二十个马身的地方减缓度,然后慢行过来,十来个人,人人肩上银星闪耀,凯达家族军队里的高级将领全在这里了。 “长官好。”海尔特指挥坐骑抢到前面,把总参谋官阁下的马挤到旁边,一脸的热切笑容:“总算见到你了!” “应该叫陛下!”马丁.路德从后面拍马赶上,挥手就是一巴掌拍到海尔特后脑上:“重新叫一次──陛下日安。” “陛下日安。”海尔特在军队里横行无忌,但在马丁.路德面前却很老实。 “现在没登基,就先叫着长官好了,好在那位什么军纪监督也不在这里。”科恩微笑着,跟各位将领一一点头致意:“陛下什么的,登基之后再说。” “长官好,我们都等了好几天了。”卡罗斯满脸的笑容,拍马过来行礼:“今天的会议,本来您的两位哥哥也要来参加的,但因为力克.凯达亲王殿下和西夫塔.凯达亲王殿下还要负责各自行省的政务,所以暂时不能来了……但两位亲王会在行动前赶到的。” “两位亲王的事没关系,眼下的事要紧。”科恩还着礼:“我们进去说,时间紧迫。” 进入了训练场深处,马队停在一处守卫森严的小木屋前。岩石一声号令,近卫队散开警戒,白影寸步不移的跟在科恩身边,现在她不但是科恩的“侍女”,还是科恩的第一贴身护卫。 “长官,这位是?”莫亚疑惑的问:“她可以进来吗?” “可以。”科恩笑笑:“国相大人亲点,所有内政监督极力拥护,她现在是我的影子。” 白影手里拿着科恩的头盔和披风,大大方方的站在一旁,一脸的平静,对科恩所说的戏谑话语没有任何反应。 “好了,都坐下。”科恩走到自己的座位上:“会议开始,先听总参谋官汇报部队情况。” “是的长官。”刚刚坐下的卡罗斯站起来:“以下是黑暗军队的最近状况。” “到今天为止,我们的部队总兵员达到十六万。”身为总参谋官的卡罗斯对自己手上的部队是再熟悉不过,根本不用看记录文件,直接就开口讲:“因为时间充忙,所以在这次攻击行动中,我们的军队仍然是按照原来黑暗行省时期的编制。分别是三个军团,以及参谋部所属部队。” “我们先说地方留守部队,长官早几天有通告下来,大家都应该知道我们这次的攻击行动是多方位的。所以防守方面的压力会大为减轻。”卡罗斯看向马丁.路德:“那么,三个行省的战时防务总指挥官就是马丁.路德中将,他将指挥所有编制之外的部队完成三个行省的防务。这一共是九万人的部队,其中暗月行省驻扎四万,黑暗行省驻扎三万,丽桑行省驻扎两万。” “路德将军,三个行省,九万编外军队,您觉得会不会有问题?”科恩轻声问马丁.路德:“编外军队的战斗力个装备,都不算是很强。” “没有问题,虽然这些比不上黑暗体系下的军队,但也是标准的军人了。”马丁.路德正色回答:“接到陛下的命令之后,我已经精心划分了各行省的防务区域,就算是其他帝国想趁乱偷袭,我也有把握坚持到大军得胜的那一刻。” “有您这句话,我可就放心多了。”科恩转头看看卡罗斯:“接着说。” “是的长官,我们现在说进攻部队,四个月的时间,我们在非常艰难的条件下补充了一批新兵,他们完成了最后的训练,我们十二万的人数也增加到了十六万。”卡罗斯说下去:“第一军团是长官直接指挥,下设十个近卫团,四个突击步兵团,四个野战步兵团,四个特殊战斗团,一个工兵团,再加上军团指挥部共计六万余人。” “那么下面是第二军团,指挥官是海尔特准将。”卡罗斯指指海尔特:“总的来说,第二军团拥有相当强大的攻击能力,下属八个骑兵团,四个突击步兵团,两个野战步兵团,两个特殊战斗团,一个工兵团,一个侦察团,加军团指挥部是五万余人。” “第三军团的指挥官是莫亚准将,第三军团拥有最多的防御力量,下属八个野战步兵团,两个突击步兵团,两个骑兵团,一个工兵团,一个侦察团,加上军团指挥部是四万人。” “最后是参谋部,参谋部除了拥有庞大的指挥机构外,还有三个卫戍团,三个侦察团,两个特殊战斗团,加上其他的编制,共计三万人。”卡罗斯向科恩点点头:“其他诸如情报、军法、后勤等等编制,已经于日前移交内政管理。目前就大致就是这样的情况,我们的训练场上还有些新兵,他们可以组成六到八个补充团。” 科恩示意卡罗斯坐下,用平和的目光扫视一下面前的将领们。 “各位,都。”在大家期待的眼神中,科恩开口问:“你们各自部队现在的兵员状况、装备、士气如何?海尔特你第一个说。” “是的老大。”海尔特嘿嘿一笑:“在我的军团里,士气从来都是不成问题的。一个月之前我们刚刚完成了装备更换,再没人用从魔属带回来的那些破烂了。还有,新加入的兵员也完成了训练……” “好了,我来的路上去了你的训练场,你的军官问题不少,什么叫着轻伤不下前线,重伤还要提刀砍?”科恩挥手打断海尔特的话:“你知不知道一个新兵的训练费用是多少?怪了,你第二军团不教育士兵爱惜生命,尽在鼓动新兵拚命?你要明白,勇敢是勇敢,坚强是坚强,跟轻伤重伤没有关系!” 海尔特笑,抓头,不回答。 “参谋官,给第二军团多配五十名军纪监督。”科恩知道跟海尔特说这个效果不大,直接命令卡罗斯:“你的军官再有如下言论,严惩!我连你海尔特一起收拾。” “是,老大,我回去就收拾他们。”海尔特一脸索然。 科恩看向其他军官,大家都没什么问题。 “玛法。”科恩点名:“通报敌军情况。” “是。”玛法站起来,也是一身准将军服:“到昨天为止,叛军方面还在调运物资。他们的防御面是以圣都为中心,沿着几条商路面向黑暗行省展开的。整个防御分为两层,外围是以叛乱行省的地方部队为主力,人数在八万人以上,内层才是叛军的精锐力量,仅圣都一城的防守部队就是九万人。此外,他们还集结了两支机动力不错的增援部队,人数八万。” “打开地图。”科恩站起来:“我们来看看他们想干什么。” 宽大的地图铺开来,玛法拿着笔,在各处画上标记。 “这里、这里、这里。”一边写上叛军人数数字,玛法一边向大家介绍着:“看来叛军的指挥机构里也不尽是饭桶,他们已经料到我们要攻击,预先设计好了战场。我们攻击圣都的路线有三条,而他们已经照顾到了每一条路线,我们的部队从任何线路上进攻,都会受到叛军两面,甚至是三面的夹击。” “嗯,这位指挥官的确有两手,部队防守的位置摆得很合适。”马丁.路德看看叛军的布置,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本来我们能投入攻击的部队就不是很多,一旦受阻的话会非常麻烦。” “是的,他们近月来一直的巩固防卫。”玛法看着科恩说:“野外驻兵营地明显减少,多数部队退入城市,想凭藉坚固的城防拖住进攻部队的脚步,然后待机出动。” “陛下怎么看?”马丁.路德望向科恩。 “照这个地图来看,叛军外层防线拉得太长,这样的话兵力就不会很多,外层的突破不会有什么问题。”科恩的手按在地图上:“内层的设计就更有意思了,叛军各部分挤成一团……这很像是陷阱啊!他们是想让我们的进攻部队卡在内外两个防御圈当中,从而腹背受敌吗?” “应该是这样,虽然从大处看来叛军的防线还算中规中矩。”马丁肯定了科恩的想法,说出自己的见解:“但这其实是个保守中又见新意的防守方案,尤其是防守部队的位置,摆得让人迷惑不解。” 科恩抱着手,摸摸下巴,盯着地图在房间里来回走了两圈。 “如果叛军在外层防御的城镇里隐藏了精锐部队,那么这个防御计划就很歹毒。”科恩轻声说:“玛法,你立即再对外层防御中的叛军部队来一次侦察,第一第二军团也出些部队,来个攻击侦察,我们先摸清叛军外围的虚实再说。如果叛军在外围有隐藏精锐部队,那么我的作战计划就要重新做。” “如果叛军在外围没有精锐部队呢?”海尔特在一旁问。 “那就说明鲁曼被手下人坑了,或者是叛军指挥是个不像饭桶的饭桶。”科恩淡淡一笑:“但无论怎么都好,我们会很快打进圣都。” “鲁曼怎么会被手下人坑?他那么狡猾的人。”莫亚不解的问:“再说,他手下的人为什么会害他呢?没有理由啊!” “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是我们正常人所无法理解的。”科恩叹口气,拍拍几个兄弟的肩:“太多人疯狂了。” “那么老大。”海尔特才不管世界有多么疯狂,他只想当主攻:“你的作战计划是怎么样的?我具体担任什么任务?” 科恩微微一笑,来到地图前,从玛法手里接过了笔。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我们在夏粮收获时就起攻击。”科恩手里的笔在地图上缓慢的移动起来:“第一军团由我亲自指挥,沿左路直接插进叛军纵深,这条线路大中城市多,相互间距离又比较远,很对第一军团的口味,拿下他们应该没有问题。” 众将领看着笔尖画过的地方,连连点头。 “海尔特,你的第二军团一分为二,你亲自带领一部分,沿着我的右侧攻击。”科恩看看海尔特,笔尖从另一条线路画过:“这条线形多是平原丘陵,城市没几个,你可以完全挥出第二军团的冲击力,你在我第一军团起攻击后两天才跟上,到圣都时,你的攻击前锋可以过第一军团两百里。” “好的老大。”海尔特兴奋极了:“我明白了,那另一部分呢?” “你给我指定一个将领带领另一部分,立即赶赴万普,准备登船出。”科恩的笔尖在地图海上绕一下:“两万人左右,在此地登岸,然后直插圣都背面。这支部队一定要截断叛军的退路,给我稳稳的守住这里,逼着他们逃向波塔帝国。” 海尔特不解的问:“为什么要绕怎么大的一个圈子?他们逃到哪里不是一样?” “这不一样,如果他们向神魔分界线方向逃,就就会沿途祸害上千里的农庄。那可是我斯比亚帝国里最肥沃的土地,也是帝国以后翻身最大的本钱。”科恩加重了语气:“打下来的每一寸土地,都是我们自己的国土。稳定民心,减少破坏,你要放在第一位考虑。” “是的长官。” “各位也是一样,我们起的这次战争,其实结局没有太多的变数,对方是依靠金钱与权势维系的军队,胜利肯定是我们的。”科恩看着其他人,语重心长的说:“但这是我们自己的国家,我不知道以后还会生什么事……所以,要尽最大的努力,把损失破坏减到最低程度。” “是的长官!” “天照那边,总参谋官马上下一道命令,把流言给我造起来,务必要让叛军人心惶惶。”科恩想了想:“收买,收买叛军各级指挥官,只要他们不抵抗,他们要什么就答应什么……兑不兑现是以后的事,先把眼前应付过去再说。各攻击部队要携带一定量的现金,给战场上投降的俘虏,并把他们及时控制起来,免得这些人去祸害百姓。” 玛法吐吐舌头:“没听错吧?俘虏还给钱?” “觉得不可思议吗?你想想看,为什么以往的战争一结束,所在国家都是盗匪横行,民不聊生?”科恩苦笑一下:“国家国家,没有家了,哪来的国?一个流窜的俘虏,他可能去偷走一头牛,也有可能去杀十个农夫,这对一个家庭来说是不可弥补的灾难。积少成多,最终转化为对国家的损害……而我们先用一点小钱稳住他们,之后再及时控制起来。一软一硬拖过这段时间,等战争结束之后再集中处理。这不是很划算吗?” “到时候怎么处理?”玛法又问:“我是替杰克问的。” “参加叛乱,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科恩被玛法逗笑了:“等一切都平静下来之后,该杀的杀,该罚的罚,应放的放。” 虽然是几句轻描淡写的话,但将领们总觉得今天的感觉有些不对,科恩以前只要一说到打仗,不是拍桌子就是砸杯子,但今天仿佛少了往日的冲动,多了些阴谋的心思。 现场的将领之中,只有马丁和卡罗斯心里明白,科恩整个人,整个人的行为,正在从一个将军向一个皇帝转变着。虽然本性难改,但他在努力压制,这将是一个非常艰难和痛苦的过程。 会议继续下去,直到几位高级军官明白这次攻击行动的每一个步骤为止。 “你们记熟吧!夏收就要开始了,各军团按照行动目标组织有针对性的训练。”科恩丢下笔,来了个大懒腰:“参谋部啊!以后的作战计划就是你们拟订了,不要再来烦我。” “是的长官。”卡罗斯笑着点头:“长途赶路,你累了吧?训练场里有处地方很清幽的,去那里走走吧!” “好,你带路。”科恩示意白影跟自己出门:“马丁爷爷也来吧!我想让你见个人。” “老大──我们也要去!”后面有人在叫:“什么人啊!很漂亮的小姐吗?怎么都不介绍我们认识?” “认识什么!”科恩转过头去吼:“一个个最差都是准将了,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东西?还不都给我下部队去安排!” 老大一火,几个人立即安静下来,摸着鼻子灰溜溜的走人了。 篇外篇 黑暗传说──没有硝烟的战争 卡罗斯在前面带路,几个人沿着一条溪流边的小径,来到另一座木屋前。 “我们到了,长官,这还不错吧?”卡罗斯回过身来说:“这里以前是一个贵族的避暑庄园,虽然不是很豪华,但我琢磨着你会喜欢这的环境。” 潺潺的溪流注入木屋前的小湖泊,水波粼粼的小湖被周围的绿荫所环抱,环境异常的清幽。但最让人高兴的,还是那从木屋一侧延伸出的一个直达湖中的平台,绿树碧水围绕着平台四周,水中还有一群色彩斑斓的观赏鱼类在平台左右缓缓游弋。 “是不错。”科恩举步走到平台上,嘴里出讚叹:“这环境倒能让人感觉轻松,反正还要在这个训练场待些日子,我就住这里好了。” “能让你放松就可以。”科恩身边的马丁淡淡的笑着:“在前段时间,陛下的日子实在过得太紧张了。大战之前,就在这里蓄养体力吧!” “那些事您也知道了呢!让您担心真是过意不去。”科恩不好意思的笑笑:“两位,快请坐吧!” 三个人在平台中的桌子边坐下,两个贴身近卫过来摆放好水酒,白影娴静的站在一旁。木屋前,大嗓门的岩石正在安排各个近卫队的警戒地段。 “我不在的时候,两位真是辛苦了。”科恩接过酒壶,为两位严格意义上讲应该是手下的人倒上红酒:“别的不说,就管束那几位捣蛋的傢伙都让你们伤脑筋吧?” “那倒没什么,分内的事。”马丁双手接着酒杯:“陛下,你要让我见个什么人?” “是这样的。”科恩随手拿起酒杯:“马丁爷爷,您觉得我们现在的官员中,是不是缺少某一类人。” “缺少一类人?”马丁一时还想不到缺少哪一类人:“这个我倒是一时说不出来。” “你呢?”科恩轻声笑着,问卡罗斯:“我的参谋官,你知道吗?” 卡罗斯喝了口红酒,再摇了摇头:“我是参谋官,现阶段我那点可怜的智慧只能用来关注战争。” “呵呵,这也算跟战争有关吧!”科恩点点头,慢慢为两人解释:“是这样,我觉得现在叛军里大多数部队军心混乱,特别是外层防禦圈的,他们得不到叛军后勤有力的支援,在开战之后,他们除了死之外好像没有其他结果。这时候要是有适当的人选去沟通,如果可以让他们投降,我们本方也会减少伤亡。” “让他们投降,你的意思就是缺少劝降的人吧!”马丁想了想:“派几个口齿伶俐的去就好了,军队中这样的人不少。” “这样当然也可以,但我们还要注意一点。”科恩轻声说:“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们要管理一个帝国,不再是一两个行省那么大点地方。我们需要处理很多跟其他帝国打交道的事,最好是有专门的人来完成这件事。这次的战争,敌军的部队分散在各个城市,而叛军将领心中又各有打算,就犹如是割据地方的独立势力一样,这可以成为他们一个锻炼的机会。” “陛下的意思是,你要成立一个专门的机构来完成这项任务?” 马丁考虑了好半天,才小声的问:“你这样的安排,难道在收复帝国之后……陛下你是否有其他的打算?” “我的最后目标……”科恩含笑回望,微微点头说:“其实并不止魔属或神属帝国呢!” 马丁立即倒吸了一口凉气,而另一边的卡罗斯,他手上的酒杯直接掉下了地。 “菲琳听说的时候,也就的吃惊而已,你们不会输给她吧?” 科恩笑着给卡罗斯续上酒:“我之所以出来干这个皇帝,就是因为有后面的事情吸引我,这皇帝本身我并没有兴趣,可以说我是很讨厌自己处在这个位置上。” “陛下这样说,我们会心凉的,皇帝的位置可是无数人的鲜血铺就的……”马丁看着科恩长大,可以用长辈的语气规劝,如果是换了卡罗斯,打死他不敢这样说。 “正因为是无数人的鲜血铺就,我心里才会有抵触情绪。我前些日子想了很多,当皇帝吧!我就要继续踩着无数人的屍骨走上王座;不当皇帝吧!那以前牺牲的人就显得一点意义都没有……”科恩站起来,转过身去看着湖边树林:“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无论我选哪一个,都是那么的无奈与遗憾。” “但陛下还是选择了前者,这对我们来件好事。”马丁鼓励着科恩:“陛下,士兵和人民都拥戴你,在你的带领之下,为你而牺牲,他们会感到幸福和满足……” “可我不满足!”科恩转过身来,情绪有些激动:“马丁爷爷,我不想这样选择,我不愿意斯比亚帝国的国民这样去死……当然我知道,平息叛乱的战争肯定会死人,我也知道,当我光复帝国之后,只要我科恩。凯达安分守己,斯比亚几十年的安定应该没有问题。但是几十年以后呢?只要神殿之中的某人递出一个眼神,这种叛乱还可以随时上演!到那时候,即便是有第二个科恩出来收拾乱局,可还得死无数的人,难道说,斯比亚帝国永远都只能是这个命运吗?” “何止是斯比亚,大陆上哪一个帝国能够维持上五百年?”马丁叹了口气:“其实夏麦王朝的统治,已经算是很长久了。” “所以我不愿意只在原地踏步,既然某些人把我逼到了这个位置上,他们就要付出代价。”科恩淡淡的回答:“他给我一,我就还他十。” 坐着的两人似乎明白了点,马丁轻声询问:“陛下的意思是?” “既然已经牺牲了这么多人,而且还要继续牺牲下去,那么作为一个皇帝,我就有义务让他们的牺牲更有意义……”以前从未在科恩身上出现的表情此刻正在他的脸上蔓延着:“我是一个皇帝,我的眼光就要比其他人看得更远,我就要避免再次出现这样的悲剧……神魔大战,操,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要用什么去打!” “长官。”一直沉默的卡罗斯郑重的的插了一句:“其实你不用顾及我的感受,我在土城之战时就当自己死了。” “卡罗斯说得对,我们只是军人,我也不能跟皇帝一样看得那么远。”马丁苦笑一下,摇了摇头:“反正就剩这残躯一副,为儿孙们打拼也是本分。但你的军队呢?你的领民呢?他们能理解你的想法吗?” 科恩谈谈一笑,在马丁身边坐下来。 “人民的负担已经很重了,我们不必再给他们加码,这些事,两位心中有数就好。我也会仔细的考虑,一步一步来做。”科恩举起手里的酒杯:“你们两位,一位是军中的元老派领袖,一位是军中的少壮派领袖,明白了我的意图之后,在处理事情的时候自然也会多些考虑。” 马丁喝了一口酒,问了个最重要的问题:“陛下的意图,还有什么人知道?” “父亲、菲琳、还有你们两位。”科恩再转眼看了看白影:“还有我的这个影子。” 迎着马丁和卡罗斯的不解目光,白影向两人微微点头,两人的脑海中立即出现一只白龙的幻影,两人心里恍然大悟,再略一思索,更为己方得到这一强大助力而欣慰。 “那么,这件事就说到这里。”科恩坐直了身体,脸上出现点笑容:“关于今天这个人,他的性格比较另类,但的确是当外交官的好人选,还请两位以后多给他批评和鼓励,你们的态度直接关系到他以后的展。” “好的。”两人点头答应。 “岩石。”科恩转过头,吩咐在平台外站着的岩石:“把利普带过来。” “是的长官!”岩石走到一旁,吩咐手下带人去。 不一会,打扮得体的利普就小跑着上了平台,向科恩行礼之后垂手站在一旁,乖巧得很。 “见过这两位大人。”科恩给利普介绍:“一位是帝国第一将军马丁中将,一位是帝国总参谋官卡罗斯准将。” “是的少爷。”利普立即转过身体向两人行礼:“利普见过两位大人,两位大人日安。” 科恩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不动声色的说:“马丁中将是我两位夫人的爷爷,我平常也这样叫他。” “请马丁将军原谅利普的失礼。”利普双膝一弯就对马丁跪下,郑重的再次行礼说:“利普冒失了。” “战争期间,不用多礼。”马丁抬手让利普站起来,再转头看着科恩:“反应来看还可以,装扮也还得体,口才方面呢?” “轻狂浮躁的那部分我已经给他掐了,父亲也见了他一次,这两天在补习各种礼仪跟习俗。”科恩看了看利普:“至于剩下的,两位多指点。” “国相大人指点过的人,我们还有什么好教?”马丁淡淡一笑:“利普,国相大人教了你些什么东西?” “是,回马丁将军话,国相大人教导说,即便是利普心里想着最龌龊的事情,脸上的表情也得圣洁无比才行。国相大人还教导说,如果要威胁别人,就得用委婉温柔的语言去暗示。国相大人还说,别人的指责完全不用理会,就算证据摆在面前,也要为自己辩解到底……” “国相大人都教了你这么多了,那我也没有更多东西教你。”听了利普的话,马丁爽朗的笑笑:“不过既然是陛下的要求,我就提醒你一点。” “是的,请将军指点。”利普恭顺的回答。 “我是军人,只会打仗,但我同样也知道官场就是战场。所以无论你担当什么职务,你其实都是在打仗,就算是日常生活也不得有一丝一毫的松懈。”马丁语重心长的说:“陛下提携你,我们当然会给你帮助,你的以前种种我们不会在意,但你要记住你是在为谁效忠。” “是的,利普紧记在心,谢谢将军的教导。” 科恩看着卡罗斯,抬了抬眼,卡罗斯也只好说上两句:“利普,你的特长决定你的职务,你以后可能是珠光宝气,锦衣玉食,但这些是手段,不是你的目的,如果迷失在这上面,你的路就到头了。” “是的,参谋官大人,利普绝不忘记自己的身份和主人。” 科恩向两人笑笑:“怎么样?对答如流吧?” “还好,这个样子还不算油滑。”马丁点点头:“第一次见面的话,样貌也不会让人讨厌。” 科恩转头看着利普:“知道眼下的局势吗?” “知道的,少爷。”利普立即回答:“少爷的大军枕戈待旦,要一举平息叛乱。” “是否明白我一路带着你的原因?” “明白,少爷让我看军队的势力,利普对即将担负的使命充满了信心。” “几天不见,聪明了不少。”科恩站起来,上前了两步,利普急忙跪下。 “现在,我给你候补男爵的身份,你对外可以自称一等男爵。” 科恩正色说:“叛军在主要防线上有二十来个城市,他们的部队现在人心惶惶,你替我去劝降他们。” 虽然知道自己的使命比较艰难,但利普还是想不到竟然是这样重要的事,脸上表情不由得楞了一下。但在反应过来之后,没有一点犹豫,点头答应着。 “劝降手段方面,尽量展现你的天分好了,能劝就劝,不能劝就骗,我要的只是一个结果,不在意你的手段。”科恩指点利普:“只要是人就没有不怕死的,就算他真的不怕死,你也要让他明白他死得没价值。如果遇到很坚强的傢伙,你就要让他记起生活中值得留恋的;如果是软弱的人,你就要拍胸口保证他以后的生活……你的行程有人安排,也给你排了副手和护卫。” “多谢少爷关心……”利普回答着,半是感激、半是恐惧,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不用担心,你背后有千万军人为你撑腰,那些将领不敢拿你怎么样。”科恩继续说,“但在细节上就要你自己去想办法,多观察、多揣摩,从根本上避免危险。” 利普知道,自己再怎么样都要拚搏,于是收拾起心情,以坚定的语气回答少爷:“明白了!” 科恩满意的点点头,走回了座位。 “你是我带回来的,受了不少苦。就算你是罪不容恕,我也不会让你死在这些人手里。”科恩拿过一支酒杯斟满了酒,举在空中:“你记好了,每说下一个城镇,你就让我军少死很多人,就挽救了很多注定要妻离子散的家庭。我手上这杯酒不是给一个家奴的,而是给我未来的外交大臣的,你敢喝吗?” “我喝!”利普跪行过来,双手从少爷手里接过这杯意义重大的红酒。 缓缓的站起来,以感激的眼神看着少爷,利普喝下了这杯酒,这就意味着他从此告别家奴的身份,向自己的人生目标前进。利普在心中暗暗告诉自己,一定得完成少爷交给的任务,向各位证明自己的价值所在。 “喝下这杯酒,你就是一个官员和贵族,你就要抬起头来做人。” 科恩突然瞪了他一眼,提高了些声音:“我教给你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少爷第一教我,不得随意向人下跪!” “做为我的家奴,你不能随便向人下跪,做为我的大臣,你就得维护更多东西。”科恩看着利普,声音变得很温和:“我赐予你的不单是官职和头衔,还有给你个人的荣誉和尊严。能不能守护住,应该怎么守护,这就得看你自己。如果你不能达到我的要求,你跟在马车后面跑一辈子步也没用。” “是的少爷,利普明白了。”利普回答了科恩,渐渐挺起了胸膛:“我是少爷的手下,就算走到天涯海角,也不会丢了少爷的脸!” “行,看来你也学会了不少,下去之后总参谋官会为你安排一切,你不用紧张。”科恩哈哈一笑,接着吩咐:“对外的话,你就是副外交大臣,但是在我们这,你暂时还没有职务。打到圣都之后,就得看你的成绩而定官职,其他的不多说,下去准备。” “是的,利普告退。”利普分前后向三人行礼:“两位大人再见。” 当利普的身影消失,科恩才收回目光。 马丁不由好奇的问科恩:“陛下,你很看重这个利普?” “很看重也说不上,只是他出现的时机比较好。”科恩又打了个哈哈:“这些事就得用合适的人去办,这也算是我的一个尝试。” “陛下这样说,那我也不好问了。”马丁点点头:“不过陛下的性格转得很快,强行压制自己的性格,还能适应吗?” “反正很不轻松。”面对马丁,科恩说了实话:“但我认为值得,为了一个目标,我再怎么辛苦都愿意。” “刚才和长官开个会,可真是吓我一跳。”卡罗斯长叹一声:“这真是长官吗?这简直是大变活人呐。” 轻笑几声,科恩跟卡罗斯说起了正事,询问起三十六部族的事情。 “说到这个,真是不得了,我以前就佩服罗伦佐院长,可没想他真能把那些族豪们磨得没了脾气。”卡罗斯呵呵笑着:“现在啊!再没有族豪跑去内政监督那里告状诉苦了,几个出色的傢伙还当官了呢!” “这就好,我们在神魔分界线上现的那条通道还在吗?” “还在,我有派点部队留守和管理,联系没有中断。”卡罗斯想了想:“他们的报告里说,通道两端大概有十几里的地段又被植物所遮盖,也一直没有被人现。” “还有一件事你要早点安排,精选一些三十六部族的人,让他们回神魔分界线去。”科恩在手指轻轻点在桌面上:“我要知道现在的神魔分界线上还有多少三十六部族的人和村落,如果可以的话,跟他们取得联系。” “这有什么用啊?”卡罗斯好奇的问。 “有什么用你先不要管,联系上再说。” “好的。” “眼下就是这些事情了,你们两位公务繁忙,我就不占用你们的时间了。”科恩站了起来:“马丁爷爷,我送您出去。” 利普安静的站在木屋旁,等着总参谋官阁下的到来。岩石站在他对面,用不怎么友善的眼神在利普身上扫来扫去。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就不怎么友好,虽然两个人都死心塌地的效忠科恩,但彼此指间的矛盾却是公开而激烈的。 在最初的慌乱过去之后,利普在脸上挂起和煦的笑容,尝试着用平和的眼神回望岩石。可岩石没有反应,后来乾脆别过头去,懒得再看他。 总参谋官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了过来,利普几步迎上去见礼。 “不用了。”卡罗斯摆摆手:“时间太紧,你跟我来。” 两人进了卡罗斯办公的大房间,已经有几个人等在门边。 “介绍一下,这是你的护卫队长,这一位是你的副手,你还有一名专属的情报系统联络官。”卡罗斯一边指着这几个人,一边叫自己的副官铺好地图:“我们来看地图。” “皇帝陛下跟我谈了,你们的任务区域是在这一片,全部是城市。” 几个人围在桌边,卡罗斯大手一挥:“叛军的外围,大概就是这二十多个大小城市,这些守军部队在叛军里毫无地位可言,都可以说是爹妈不要的弃儿,联络官手上有他们的详细情报,你们可以在路上详谈。 至于怎么干,你自己做主。” “对不起,卡罗斯将军,我看不懂地图。”利普抱歉的笑笑:“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二十来个城市走上一圈得花多少时间?” “全部走遍的话得一个月时间,我想你应该知道那是不切实际的,我们的进军日期是绝密,以你目前的职务是不能知道的。”卡罗斯用手指着地图:“其实我们并不奢望你拿下所有的城市,这里、这里、这里,在几处都是叛军外层防禦的支撑点,你只要破坏了其中任何一点,对我们都有帮助。” “好的,我记下了。”利普在心中默念几遍这几个城市的名字:“我还需要注意什么吗?” “你要睁大你的眼睛,能看多少就看多少。有一个营的部队随你行动,还有暗中保护你的人。做为收买的手段,你们还会携带大量钱币和空白委任书。”卡罗斯递过一个小袋子:“这里面是你的印章和贵族徽记,皇帝陛下要我转告你,他那还有一杯酒,正等着你回来喝。” 利普打开袋子,看着里面的东西,一阵心潮澎湃。 “下官记住了,一定会完成的!” “那就出吧!” “谢谢阁下!下官告辞。” 着利普离开指挥部,卡罗斯微微摇了下头,转身去忙自己的事了。 做为总参谋官,卡罗斯不看好利普,他不相信利普能做出什么成绩来。而在利普心里,同样对自己的使命有些怀疑和迷惑。 外交大臣,这是个什么职务?以前从来没听说过啊?难道说在这些天里、那些大人教给自己的东西,就是一个外交大臣必须具备的吗? 但仅凭这些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处事手段,自己会不会显得太单薄了一点啊? 换上了华贵威仪的贵族装束,坐上了配有四匹健马的豪华马车,利普心里莫名其妙的涌上一股恐惧,但一想起少爷……不,一想起自己的陛下,一股希望又注入这恐惧的情感当中。 既然是少爷让做的,那就做吧!反正自己这条命也是拣来的。 马车在严密的护卫下出了营门,利普透过车窗,看着这隐藏在青山绿水间的训练场消失在路的尽头,心中的恐惧也逐渐淡去。他吩咐车边的侍卫,把另一辆车上的副官和联络官请过来。 在马车没有停下的状态下,两位年轻的官员登上了马车,从他们敏捷的身手,利普看得出来他们都是军人出身, “大人好。”副官在利普对面坐下:“有事吗?” “当然。”利普给了个笑容:“我们的时间非常紧迫,为了达成任务,我想先知道一些事情。” “大人请问。”联络官回了一礼:“我们知无不言。” “那就先请两位介绍一下自己好吗?”利普说着话,用上了少有的谦虚语气:“你们知道,我是第一次领受这样的差使,和两位也是第一次合作。我叫利普,以前是皇帝陛下的侍者,有做得不好的地方还请两位多提醒。” “大人不要这样说,我们都是第一次,我是黑暗行省学院的学者,这位是军部联络处的军官。”副官笑着回答:“我们都是行伍出身。” “有关于外交大臣。”利普的话顿了顿:“不瞒两位,我其实是从魔属过来的,我竟然从来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官职。” “这没什么,大人的顾虑很正常,因为神属这边同样没有这样的官职。”副官其实早已知道利普的来历,这时听利普这样坦白,心里对他的好感不禁增加了些:“我在学院学习的时候,导师就曾经讲过,外交的事务,无论哪一个国家都没有设立专门的官职。一般是遇到很重要的事、不得不沟通的时候,才会派出一位地位合适的大臣去办。 至于平时的国家间交流,那是由神殿垄断的。” “战争方面也是?” “正确,如果两国之间有战争,那么神殿方面先前一定会收到消息,并在合适的时候出来收拾残局……” 利普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负担的使命比原想的更加艰钜,也更体会倒皇帝陛下对自己的期待。 “原来是这样,看来我们得卯上吃奶的劲了!”利普抓过一旁的地图摊开:“两位,我们来看看我们的第一个猎物,联络官,你先谈谈这个人的性格吧!” “好的大人。”联络官向前凑了凑身子:“这是个小地方,是我军进军路上的第一块石头,其地位只相当于一个瞭望台,叛军里应该没人会管他们的死活。” “这个将领一定会很紧张吧!”利普想了想:“因为他的小命随时会玩完。” “大人推断的对。”联络官点着头:“从我们已经掌握的情报来看,这个将领的情绪都快垮了,时好时坏的像是了疯。” “这样的?”利普一楞:“他有家人在叛军手里吗?” “大人的推断又对了,他本身是一个贵族子弟,其家族已经没落好几代。”联络官向利普伸出了大拇指:“现在,他的父母全在圣都附近。” “联络官,劝降这个人的关键在你。”利普眼中闪过一丝买卖人的狡黠:“我们能在短时间内救出他的家族吗?” “当然,大人。”联络官一笑:“这正是我跟着你的目的,只要你下令,联络处的人会马上行动。” 利普心中有些感动,知道皇帝陛下已经为他安排好了一切。 “谢谢两位跟我同行。”利普真诚的伸出手来:“让我们团结起来,为皇帝陛下做好这件事!” 三个人的手交握着,非常有力。 三天之后,车队越过了凯达家族的防线,由一个近卫骑兵营的保护着,在一片紧张的气氛下,靠近的叛军占据的城市。 此刻,这个战线上的小城市正孤零零的耸立在平原上,如果不是因为战争,可能不会有人记得这个城市的名字──托姆。但现在,这个城市不再有往日的宁静祥和,而被满天的愁云惨雾笼罩。居民们龟缩在家中,满街都是东倒西歪的买醉的叛军士兵,和他们的长官一样,他们眼中的忧郁无法掩饰。 城外大片的田地中,已快成熟的粮食无人照顾,让人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因为不知道战争会在什么时候爆,没人敢出现在田地里。前几天还有一些骑兵打这经过,吓得城里的守军魂飞天外。 个全身盔甲的近卫军士兵驾御着战马出了车队,单骑向城下奔去。在城墙上那些叛军疑惑的眼神注视下,这名近卫军顺着商路来到城门下。 “站住!”城墙上,有人用空洞的声音喊:“再向前就放箭了!” 马匹在原地转了个圈子,近卫军士兵骄傲的仰头喊:“通报上去──斯比亚帝国皇帝陛下,科恩。凯达的使臣来到!要与你军最高指挥官面谈!” “等着!” 不一会,守军回了话,请使臣进城,只能带三名随从。 “我带一个人去就好了,这个地方不值得多待。”当利普听到这个回话时,他笑着转头对副手说:“你们留在这里,研究下个城市的守军将领。” 然后,利普带了一名随从到了城下,拒绝了对方丢下的软梯,最后大大方方从城门进入。在城门处不远的地方,叛军在此地的最高军事长官,一个上校团长接见了利普。在距离上校还有三十步的地方,利普就示意随从停下脚步。 四周的士兵不怀好意的游走着,还有人在石头上磨刀……虽然知道这是对方刻意的安排,但身处在金属光芒中的利普,他还是汗湿衣襟,一颗心在疯狂的跳动。他在脑海里一遍遍回想着少爷以前面对敌人的样子,以此为自己打气。 校的脸色不算太好,利普当然知道拿是纵酒过度的原因。但因为有贵族背景,上校的态度不是很恶劣。 “您好啊!上校先生。”利普在上校身前站定,鼓起勇气开口说话:“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利普男爵,科恩。凯达皇帝陛下的外交大臣。” “真正的皇帝是鲁曼陛下!”上校以坚定的口气说:“科恩。凯达的地位是不合法的。” “这个问题很复杂,我想我们没有必要就此纠缠下去。”有了交流,利普心情稍定,他微微一笑:“我的上校,我是一等男爵,这身份可是合法的。” 校嘴里念叨了一句什么,最后还是向利普欠了欠身子,利普以正规的礼节回礼。 “关于我的来意,我想您应该心里有底了。”利普上前一步:“希望我的到来不会增添您的负担,实际上,我为您带来了好消息… …我可以走近点吗?你知道贵族的身份不允许被士兵检查。” 校迟疑了一下,点头同意利普靠近。 “你带来了什么消息?”上校眼神里透着疲惫:“事到如今,我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再值得贵方关注。” “您不用这么烦恼,简单说吧!我来之前已经为您考虑了很多,不然也不会来这碰钉子。”利普走到上校身边:“当然,我想我们的谈话还是不要被某些人知道。” “你是说督战队?他们的确无孔不入。”上校苦涩一笑:“我们可以在城墙上走走。” “承蒙邀请,不胜荣幸。”利普心头暗喜,点头说:“请带路。” 这种小城市,城墙比较窄,最多能让三人个人并肩行走。还好利普并不是真的要在城墙上走走,两个人找了个稍微僻静的角落,轻声交谈起来。 “阁下到我这里有什么目的呢?”上校客套了几句之后,问起利普的目的。 “我要劝上校先生放下武器,当然了,这对一个战士来说是件困难的事。”利普的面色凝重起来:“可往深里说,这是您和您手下士兵唯一的一个机会。” “这不可能。”上校几乎没有考虑:“我们不可能投降。” “是吗?上校是宁愿选择战死。” “为什么会是我战死?”上校冷笑一声:“科恩。凯达的军队也不见得就会百战百胜!” “就我目前的身份来说,我并不算是您的敌人。”利普露出诚挚的笑容:“坦白说吧!大家心里都应该对这场战争的结果有了看法,我们根本不用争论。” “你说的倒是轻松,如果我们的位置对换一下,我也能笑得出来。” “我对上校先生的人格很钦佩。”利普突然说了一句似乎是题外的话:“您为了家人而准备牺牲自己,这是高尚的品格。” “你……你知道什么!”上校嘴里硬撑着:“我是战士!” “战士也要分辨对错,战士也有家庭!”利普的声音提高了些:“你明知道事情的结果,何必还要为邪恶的一方效力?不要带着你的士兵做无谓的牺牲。” “男爵先生,我送你出城好了。”上校苦笑着:“这是我的命运。” 起来,这次谈判已经结束了,利普甚至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最后一句,如果你听完无动于衷,我马上离开。”利普叹了口气,决定最后努力一次:“上校先生,你知道,我们的势力很庞大,虽然你的家人远在圣都,但保护他们却不算什么问题!” 校楞在原地,微张的嘴好半天没合上。 “您有父母,还有两个妹妹,一位夫人,一个小儿子。”看到上校惊诧的反应,利普立即展现出奸商本色,嘴里急的说:“只要你一个决定,他们的安全就由我负责,我以贵族身份保证他们的绝对安全!” “可是……” “对于科恩。凯达陛下而言,没有任何做不到的事情。”利普心里回想起国相的教导,继续用温和的语气引诱上校:“您可以信任我。” “你能怎么做?”上校有些不能置信。 “想必您知道前段时间,很多叛军总督死于非命的事。当然了,这样一支力量可以杀人,也可以用来救人。虽然现在是战争期间,但对我们的人来说,保护几个贵族还是能做到的,我们甚至知道圣都皇宫里每天吃些什么。” “可是这代价太大,而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上校,我想像不出我能有这样的价值……”上校的疑心很重。 “您为什么怀疑自己的价值?”利普微微一笑,知道对方已经动摇,于是搬出大义来感动对方:“请您遥望城墙下的原野,看看那些即将收穫的粮食,想想那些嗷嗷待哺的平民……如果你拒绝,这里将会变成杀戮之地,双方的将士会流血牺牲,很多家庭从此破灭。而您,我的上校,您一个决定就可以改变这一切。或者在其他人看来,您只是一个普通军人,但在我们看来,您很有价值。” “避免杀戮当然是好事。”上校似乎很坚定:“可我是军人,而且身负使命。” “您的使命是为斯比亚帝国效忠,而不是为了那些现在还待在圣都花天酒地的叛逆。”说到这里,利普的表情了带点神秘:“或者您还不知道,为科恩陛下效忠的军人,才是最光荣的……而且您不但不会失去什么,反而能得到更多。” 校听完利普的话,眼里除了怀疑还涌动着一些其他的情感,他低着头来回走了两个圈子,突然抬起头来问:“如果,我说如果,我放下武器,将会出现什么情况?” “那您就是功臣。”利普直直的盯着对方的眼睛,显得无比真诚:“您会得到一个官职,和家人幸福的生活下去。” “士兵们呢?”上校站得近了点:“这是个艰难的选择。” “为了让您的行动顺利,我会先送上一笔款子,其数量足够让您用来安抚士兵。”利普认真的回答:“当然,作为功臣的您,您的待遇远不止这些。” “听起来不错。”上校在这时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冷哼了一声:“我怎么知道,我出城之后不会被人砍了脑袋?” “有关科恩。凯达陛下的传闻很多,但却从没有不守信用的传言。” 利普显得非常有耐心:“事实上,皇帝陛下让我带来了对您的委任书,只要您做了决定,委任书和金币就会立即送上。” “你不怕我拿了钱不办事?” “我所代表的是皇帝陛下,而欺骗皇帝陛下的人,逃去天涯海角都没有用,您可以想到他们会有什么结果。”利普毫不在意:“但您是这样一位品格高尚的人,我知道您不会这样做。” 校没再问什么,只是转过身去叹了口气:“难啊!” 利普知道上校需要考虑一下,在原地,静等了一会。 “督战队的人,很难对付。”上校转过身来,眼神中有点慌乱:“他们都是一些死硬份子……但如果不除了他们,我们的事肯定会泄露。” “上校先生,我能为您铺出一条路,但我没办法替您去剷除督战队。”利普轻轻的摇头:“好男儿当断则断,军人雷厉风行,我想您明白我的意思。” 校的眼角跳了跳,脸色变得有些冷。 “我不想催促您,但我的时间真的有限,还有不到一个钟头的时间我就得去别处。”利普突出形势的危机感,推了上校最后一把:“但我想亲眼看到您的表现。” 校的喉结涌动了几次,拳头捏了捏。最后,在利普满怀鼓励的目光下,上校转过头,叫了一个少校过来,仔细吩咐了几句。 少校惊讶的回望着上校,上校目露凶光,狠狠的点了点头。 校的命令被坚定的执行了,才一刻钟不到,一百多人的督战队,从军官到士兵全部血淋淋的倒在利普眼前。 “上校先生,我要祝贺你。”利普热情的握住了上校的手:“您和您的士兵走上了一条光明的道路。” “如果你不能救出我的家人。”上校面无表情的回答,冷哼了一声:“我就要了你的命。” “我相信事情会向好的一面展。”利普满怀信心:“战争一结束,你就会请我喝酒的。” 利普向随从打了个手势,随从立即上马出城,不一会带回几名军官。当然,还有早已书写好的委任书和马车银币。 广场上,上校怀揣着有科恩。凯达亲笔签名的委任书,一边情绪饱满的向士兵们说明这件事,一边向士兵们派现金。当听到不用打仗不用死的时候,士兵们早就激动起来,到最后,聚集在广场上的士兵们喜气洋洋的高呼“永远跟从长官!” 切条件满足之后,上校站在堆满银币的马车上高呼:“打开城门──迎接科恩。凯达陛下的军队!” 托姆城的城门缓缓打开,城头的旗帜已经被撤下。等在外面的是一个第一军团的突击步兵营,他们正列队顺着商路开来。 “出出。”利普三步并做两步,急急忙忙的上了自己的马车:“督战队,我忘记了督战队,下次一定要小心!” 车队在欢呼声中出,前往下一个城市。而上了马车的利普却陷于阵阵后怕之中,嘴唇青、声音颤抖,内衣被冷汗湿透,身体在坐椅上瘫成一团…… 篇外篇 黑暗传说──讨逆之战 五月上旬,斯比亚帝国出现了连续十多天的晴好天气,这让田野上一片欢腾。在凯达家族管辖之下的三个行省中,在连绵不断的农田中,被肥沃土壤滋养的作物已经成熟了! 这就意味着,制约凯达家族进军的唯一障碍已经消失。 跟以前不同的是,这时候的边界被完全封闭,所有试图穿越边界的人都会被边界守备队截杀。所以有关凯达家族粮食丰收的情报并没有泄露多少,尽管各方势力都有能力根据一些零星消息推算出凯达家族的收成,但这点情报也并不足以判断出凯达家军队确切的进军日期。因为这里面还有一个加工和运输的流程。 农夫们毫不吝啬体力,正努力在农田里收割,洒落幸勤的汗珠,换来满仓的收成。三个行省的后勤系统联合起来之后效率极高,在各地官员的配合下,第一批收获的粮食立即被送进作坊加工出来,袋子上打上“军粮”的标记,再被源源不断的运去前线。 这个运输队伍的庞大、完备,不是其他家族势力能与之相比较的。凯达家族在三个方向上有十五万人的参战部队,而后勤体系就出动了总数五万的后勤人员。押运的后勤官员们和手下的这些民夫一样,嚼着木薯制作的粗糙食物,洒落汗珠,把这一车车来之不易的粮食运上了路。 运去前线的物资并不单单是粮食,还有大量其他的战争辎重,从武器工坊里出来的武器、从秘密训练场调来的攻城器械、从黑暗森林种植场运来的急救药品……此外还有一队队特殊兵员和巫医。在通向前线的所有商路上,前行的运输队完全挤占了路面。 除了情报人员和传令官,回程的就只有两位亲王的马队──力克.凯达亲王,还有西夫塔.凯达亲王,他们刚刚跟皇帝陛下见了面,身负使命,正在前往黑暗城的路途中。 与其他帝国的亲王大不一样,这两位年轻的亲王可都是行伍出身,早年在军队里已经做到了少将军衔,又因为家族传统的关系,内政上也远比一般人要精通,所以在这次战争期间,力克亲王将完全担负起后勤调配,而西夫塔亲王就负责占领地区的战时管理。 这其中的任何一样都不是轻松的差事,也只有同时精通军事与内政的人才能做好,看来科恩这次是选对人了。 抵达黑暗城总督府之后,维素.凯达亲王第一时间接见了他们。 因为粮食的收割非常顺利,维素亲王的兴致很高,整个内政系统也相当兴奋,官员们忙而不乱,大多数的人居然还有闲暇掰指头数数日子,看自己的军队什么时候能打下圣都。 “坐吧!”看到自己的儿子来到房间,维素亲王很快处理完了手上的事:“你们已经跟科恩见了面吧!还好吗?” “是的父亲,一切都还好,科恩的精神也不错。”力克亲王恭谨的回答:“可怎么说呢!科恩给我的感觉……他变化太大了。” “人人都得有变化,你们又何尝不是?”维素亲王微笑着:“再说了,在我们这一大家人里,也就出了这么一个善变的孩子,不多。” “父亲,我们从科恩那里领受了任务。”西夫塔亲王坐到维素对面:“时间太紧,后备官员应该出了。” 维素点点头,拿出两个卷轴给西夫塔亲王。 “这是后备官员名单,你随时可以去各部司提人,蓝色卷轴上的人你可以放心使用。”维素亲王小声对儿子说:“但红色卷轴上的你就要小心调配了,那是学院方面的后备官员。因为时间关系,他们还没能经过情报体系的筛选。他们本身也没有军队背景,是直接从学院学习毕业的,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在这些人之中有没有混进奸细。而军队的进军日期是绝密,如果有人泄露官员调派时间,这个日期就会被敌人知道。” “这事的重要性我明白。”西夫塔亲王低头考虑了一下,想出了一个办法:“至于学院方面的官员,我会让他们先集中,就说是战前训练好了。当他们明白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上任了。” “你的办法是不错……嗯?”转念一想,维素亲王有些吃惊:“科恩的进军步骤怎么这么急切?一时之间就需要这么多人手?” 力克亲王和西夫塔亲王相视一笑。 “父亲,您还不知道科恩吗?这个家伙根本就不满意一般的战争手法。”力克亲王笑着为父亲解惑:“这次他先派了个什么外交大臣出去,战争虽然还没开打,但科恩实际上已经拿下好几个城市了。” “他新收的那个……叫利普的?”维素亲王恍然大悟:“我就说,他不会收留一个毫无用处的人,还让我指点这人的社交技巧。” “是这样,这个什么外交大臣的一张嘴可比一万人还厉害。到我们离开的时候为止,利普已经拿下了五个城。”西夫塔亲王在一旁补充:“这五个城市连成一线,互相倚重。我们仔细算过,如果强攻的话会至少伤亡五千人以上,再加上战斗消耗、抚恤、战后重建等等,我们得花上三十万金币。但现在,我们仅仅只花了五万金币就拿下了,而且最重要是避免了人员的损失。” “在我看来,这件事的好处还不仅是这些。”维素的手指轻轻敲击了一下桌面,随即兴奋的站了起来:“好!好样的,科恩表现是越来越成熟了。” “是啊!都快让我们不认识了。”力克亲王叫苦:“虽然科恩对待我们很热情,但我是找不回他小时候的影子了。那个随时随地都显得很冒失的小家伙,我心里还真是怀念啊!” “那么你呢?”维素转头看着西夫塔亲王。 “我吗?我只是不习惯让人叫我亲王殿下。”听到父亲的问话,身材壮硕的西夫塔亲王楞了一下,然后摇摇头才说:“这身份变化真大,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没有准备好吗?应该说,我们之中谁都没有准备好。”维素走上前去拍拍儿子的肩膀:“科恩是这样,我是这样,你们也是这样。但我们有什么好办法?事到临头,还不是要咬紧牙关上?” 两位亲王像是在这个问题上有过沟通,这时听了父亲的话,都在点头。 “我们也想过了,虽然这是一大串不幸的事引的,但我们会做好以后的事。”力克亲王回答说:“父亲,关于职责方面你完全可以放心,我们有信心完成好这一切。” “是啊!跟军务沾点边的事我做起来也拿手。”西夫塔亲王一向随大哥:“至于跟科恩的关系,我们慢慢会适应过来的。我们可不是其他帝国里的帝王兄长,一天到晚就想着要夺取王位。” “你能清楚的看到这一点,足见你的长进。”维素欣慰的回答:“其实啊!你们、还有我们大家,以及所有为科恩做事的人,这就是科恩最大的助力。只要我们团结,又不排外,不断的吸纳杰出人才,不断的为科恩构建雄厚的基础,那么科恩就能在这基础上做出前人所不能做到的事情。” 西夫塔亲王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的抓抓头:“这个我倒是没想过……” “科恩是个很特殊的人,这个不假。他的行事手段和谋略都有他的特点,一言一行常常出人意料,让人想防都无处着手。”维素笑呵呵的坐下,靠近两个儿子:“但是你们不能忽略自己的作用,科恩也没有忽略你们的重要性。可以这样说,我们所有的人是一个整体,是一把利剑!而科恩,他就是我们的剑尖。” “我明白了!”西夫塔亲王两手一拍:“我们在后面表现得越好,科恩带给敌人的杀伤力就越大!” “就是这个道理,简单吧?”维素点着头说:“但有很多人不明白这一点,他们的势利眼光只看到了皇帝的荣耀,却看不到隐藏在皇帝荣耀下的责任与付出。再往深里想,科恩是个善良的人,他这皇帝难当。每当他做出一个决定,当中的过程都是很艰难的,有时要甚至要在伤害别人和伤害自己之间选择一个。” “会有这么痛苦吗?”力克睁大了眼睛问。 “科恩以前之所以拒绝当皇帝,就是因为他看到了这点。”维素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但眼前这局势却轮不到他推辞,也可以说是为了我们大家,他才决定当这个皇帝。而旁人每叫他一次皇帝陛下,就是在他心上多添一道伤痕,所以你们两位当哥哥的,还是在没外人的时候叫他科恩,给他一些温暖好了。” 两位亲王打心里很关爱自己的小弟,连连点头。 “你们明白就好啊!这些话我不能对别的官员说。”维素叹口气:“你们两人是亲王,科恩仅有的两位同辈亲人,特殊的地位任何人都不能取代,也只有你们能做到这件事。” “明白了,父亲,我们会尽力照顾科恩的。” “至于你们的手下人,也要严格的管束才行。科恩和我商量了多次,我们一定要遏止内政体系里派系的产生,不能让好好的一个管理机构衍生出各种派系来。”说到正事,维素收起了笑容:“军队那边科恩亲自来办,内政这边我们来办,一定要把这种苗头彻底掐掉!底下的官员们眼光看不到这么远,思考也不会这么深,所以单凭解释和劝导是无用的,一经现,立即法办!” “是!”两位亲王同时站起身来,大声回答自己的父亲。 “力克,西夫塔,你们是科恩的兄长,这个改变不了的身份注定了你们要比其他人付出更多,我是你们的父亲,我最大的希望就是你们三个人更互相理解,互相扶持。”维素拉起两个儿子的手,语重心长的说:“科恩很辛苦,多给他关怀,以任何方式体现出来都不要紧,科恩很聪明,他能感受得到。我和科恩的几位妻子已经商量过了,我们尽量为他营造一个温馨的氛围。” “好的,我会注意。” “去看看你们的母亲,我们一会吃饭。”吩咐完正事,维素笑着说:“你们还没有见过四位皇妃吧?我们晚上会见面,可不能失礼。” “知道。” 当天晚上,两位亲王带着自己的未婚妻和四位内政监督见了面,在饭桌上敲定了一系列的紧要公务。到最后一道甜点送上之前,几件直接关系到战争成败的大事已经在国相大人的斡旋下圆满解决。 皇家的一切都是那么特殊,就连饭桌都似乎注定了要比普通人家的饭桌承载更多东西。 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等待在皇家学院的几百名后备地方官员就接到提夫.罗伦佐院长的命令,说是为了让大家更好的完成使命,要去某个地方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军事和政务训练。 后备官员们没有废话,立即就登上了马车。在一丝曙光中,车队离开了黑暗城。 但在行进途中却不允许任何人下马车,连车窗都不允许打开。出一天之后,一支骑兵与车队汇合,有军官挨着个为车厢里的官员们分图纸资料,后备官员们看着手里的图纸,才明白自己不是去训练,而是在上任途中。 到了第三天,庞大的车队又跟各部司的后备官员车队汇合,到了边界之后又分为几部分,分别前往不同的区域。 “难道,讨逆战争已经开始了吗?”出了自己的行省之后,有人这样问随行的军官。 “当然,在两天之前,战争就已经开始了!”军官骄傲的回答着,用手一指天边那模糊的股股烟柱:“看!那就是叛军的报警狼烟,在向他们的主子报丧呢!可惜已经晚啦!” 叛军的防线上,从当天清晨起,几乎每个城市都有点燃狼烟,股股黑烟升腾而起,在白天看起来是那么的醒目。没到一天的时间,圣都城墙上的卫兵就已经看到了。 傍晚时分,鲁曼带着一干文武大臣上了城墙,虽然脸上摆出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可他心里却在惊异凯达家族军队的战斗力与攻击势头。不但是鲁曼吃惊,连鲁曼手下所有的大臣,包括新任丞相在内的人都很吃惊──这支军队的战斗力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攻击势头太猛烈了! 照狼烟传递的资讯来看,鲁曼精心构筑的防御圈受到了两面夹击,外围防御圈大多数城市已被攻击,不少据点被破……可凯达家族哪里来这么多军队?如果要在这么大的攻击面上同时攻击的话,这需要起码三十万人的精锐军队啊! 鲁曼手下的“将军”们正站在一旁,小声议论著什么。鲁曼瞄了一眼这群“废人”,压制自己想火的情绪。 “陛下,您也别担心了。”年轻的丞相把鲁曼的反应看在眼里,走过来轻声安慰:“虽然凯达家的攻势猛了点,但这情况也是在我们意料之中啊!” “说的是。”鲁曼无意识的搓搓手,又看了一眼天边那连绵不断的黑烟:“外围防御圈的那些城市,本来就是用来消耗的。” “对啊陛下,凯达家族现在的攻势越猛烈,他们的消耗就越大,伤亡就越多,我们的反击就会很顺利。”丞相淡淡一笑:“到那时候,他们想翻身可就难了。” 鲁曼点点头,轻声问:“我们的反击部队都准备好了?” “圣都附近的十万铁骑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时机成熟。”丞相靠近了一点:“凯达家族的军队到了康森行省就得停下脚步,他们会被堵在康森城下。陛下,我向你保证,凯达家族的军队绝对看不到圣都城墙。” “不要这样说嘛!”鲁曼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还是要给这支军队一个舞台,让他们漂亮的退出这个时代。” “那可难了,您也说过凯达家族军队是擅长防守,这支军队要到康森城下,就起码得打上三十仗。”丞相很会逗人开心,至少现在他让鲁曼很开心:“连续不断的三十仗打下来,他们还能剩下几个人?我们还安排了那么多小股部队偷袭敌后,他们这次真的是麻烦了。” “有你在我身边帮忙,真是好很多。”鲁曼欣慰的对着丞相点头,大声招呼手下:“回宫,我们得开个会。” 当夜,鲁曼和手下将领定下了反击方案,当凯达家族军队的攻击缓下来,集结在圣都周围的十万骑兵就兵分两路袭敌后路,同时还有一部分步兵协助正面进攻。所有人都认为,经过了外围防御圈的大量消耗,凯达家族军队的前进步伐会在康森城停下来,对鲁曼陛下的这个反击计划也充满了信心。 安排完一切,鲁曼在大殿里喝了杯酒走了出来,他将身边的侍卫赶远,独自走在御花园里。鲁曼需要一些独处的时间好好思考一下,他在想他的对手──科恩.凯达。 第一次见到科恩时,他只看到一个十来岁的普通孩子,单纯,甚至有些靦腆。第二次见面,科恩简直换了一个人一样,让他颇有些惊异。之后,这个人就一次次给自己带来“惊喜”。但是自己并不担心,科恩表现得太张狂太锐利,这样的人不会活多久的。果然,神魔大战中科恩被当成代罪羔羊。 可是太多不可能做到的事他偏偏做到了,他不但死里逃生,而且还带回庞大的军队,明明把他逼入物资枯竭的绝地却没有人饿死。费尽心思终于打探得知科恩的手段时,自己竟然觉得浑身冰冷。好像都是巧合,又好像理应如此,这种诡异的感觉让鲁曼觉得自己永远都抓不住局势的关键。而在绝对的劣势下,科恩不仅顶住了压力,甚至还慢慢的壮大。现在,科恩的力量已经很接近自己了…… 思索着,鲁曼来到二女儿的寝宫。而盛装的丽沙公主和夫婿正在吃晚饭,对鲁曼的到来没有一点准备。 “父皇?”丽沙公主急忙站起来:“您有事吗?” 鲁曼摆了摆手,示意两人不要客套,然后坐到桌边,低头想着什么。丽沙公主跟自己的夫婿,也是她表哥列卡对看一眼,不明白生了什么事。 鲁曼正在想最让他心悸的对手,太多不可能完成的事,科恩.凯达偏偏都做到了。 “你们两人成婚也有段时间了吧?”好半天,鲁曼才开了口。 丽沙公主低声回答:“是的父皇,我们成婚已经半年了。” “身为皇家人,就得为皇家效力。”鲁曼抬眼看了看列卡:“你有这个觉悟吗?” 列卡已经不是当年的冒失少年:“一切都听陛下安排。” “我是这样想啊!大战在即,你们两呢也帮不了我其他什么忙。但是可以出去走一走,帮我稳定一下后方各个行省的民心。”鲁曼把自己的真实意图隐藏起来:“今晚就动身好了。” “是的陛下。”列卡当然明白鲁曼的意思:“我会好好保护公主的。” “我为你们准备好了护卫跟财物。”鲁曼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女儿:“不在父皇身边时要记得,不要任性胡为,要多加小心。” “父皇!”丽沙公主眼泪汪汪的扑到鲁曼怀里:“我不想离开你……” “好了好了,我会没事的,小小凯达家还不能拿我怎么样。”鲁曼轻轻拍着丽沙的肩膀:“等战事平息了,你们就回来。到时候父皇去城外接你好不好?” “那……” “时间不多了,快收拾收拾出吧!”鲁曼加重了点语气:“车队在等。” ※※※ 在几位投降将领的陪同下,穿着一身正式贵族服装的利普正站在城墙上,注视着己方军队入城。 这位苦命的大使先生终于成功了,但却是有代价的,他曾因为说错话而数次被人吊起来毒打,也被人关进过地牢,最危险的一次是在刀头下被自己人救出来。 但他毕竟是个聪明人,懂得记取教训,经过初期的磕磕绊绊,他的手法也逐渐熟练。 前有金币开路,后有雄兵撑腰,在近二十天的时间里,利普凭借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外加利用多位已投降将领的亲笔书信,连哄带骗连夺叛军一十七座城市。 鲁曼所精心打造,要用来消耗凯达家族的外围防御圈实际上已经土崩瓦解,叛军做梦都想不到,本应该带给科恩.凯达巨大伤亡的二十来个城市完全淹没在“外交大臣”的唾沫里。 经过这二十天的艰难考验,利普的外交手段更加圆滑,现在的他,嘴里吐出颗唾沫星子都能开花,而对方却还相信他说的是真话。 但随着军队进城,虽然利普还是一脸的平和神情,但站在他身边的降将就越来越惶恐。 进城的部队军容严整,士气高昂,后勤物资充足,攻城器械完备……有理智的人都看得出来,这样的军队是无法被阻挡的。而自己的投降也只不过是免去一死,实在谈不上有什么功劳。 在身边的外交大臣虽然一句话没说,但投降将领明白,对方的部队里多一个士兵进城,自己的优势就减弱一分,那份还想为自己争取优厚待遇的心意也就淡了很多。 这也是利普邀请他们观看部队入城的主要目的,早就有人告诉过他,威胁别人的手段要委婉一点。 科恩.凯达的王旗终于出现在商路的尽头,利普堆满笑容的脸上也出现郑重的神色,他在心中再次核对着这次劝降的几个目的……城防早已被近卫军突击步兵团接管,叛军投降部队也交出了武装在城外扎营,连陪伴利普的叛军将领都脱下甲胄,换上平常服装以示降伏,应该没有问题了吧! “好吧各位先生,我很荣幸的宣布,大家的使命都完成了。”利普转过身,微笑着对几位投降将领说:“现在嘛!请各位下去休息吧!应该在不久之后就有新的任命下达给各位。” “怎么?我们不晋见皇帝陛下吗?”驻守此城的最高叛军将领一楞:“这不对啊!我们不晋见皇帝陛下是很失礼的行为。” “各位将军,我只是一个外交大臣,我可不是礼仪大臣,不能擅自决定谁能晋见皇帝陛下。”利普送上一个无限真诚的笑容:“不过请各位将军放心,你们的请见要求我一定会向皇帝陛下转达的。” “这和你先前说的不一样!”叛军将领的副官提高了声音:“我们的晋见请求你是答应过的!你身为贵族难道想反悔吗!” “抱歉,我认为以您现在的激动情绪不适合晋见皇帝陛下。”利普正色回答:“皇帝陛下不比平常人,身份是何等高贵?在各位证明自己的绝对忠诚之前,能让各位见吗?我答应过让你们见陛下,我也绝不会失言,但我并没有保证各位能在第一时间晋见啊!放心吧各位,到了我认为合适的时候,我自然会尽量为各位先生安排。” “你这明明就是推脱……”副官还待说点什么,但利普的侍卫队长已经站到他和利普之间,这位侍卫队长手按刀柄,一脸的鄙夷表情。 “别说了。”叛军将领心里一阵悲凉,伸手拉住了自己的副官:“今时不同往日,我们现在是降军。” “可是……” “别说了。”将领叹了口气,目光注视着利普:“外交大臣阁下,我们应该去哪里?” “皇帝陛下也有可能要见见各位,所以我已经为各位在城里安排了住处,那地方绝对的舒适。”利普照旧微笑着回答:“请各位先去休息吧!一有消息我立即通知你们。” 城防交了,武备交了,军权也交了,几个叛军军官已经无话可说,只有垂头丧气的跟着“卫兵”去了新的住处,从此与自己的部队告别,并且老死不相往来。 等着几位投降将领下了城墙,一直没说话的联络官一转身冲利普竖起大拇指,利普也冲联络官竖起了大拇指,在这段劝降的日子里,联络官和副外交大臣已经成为利普的左右手跟好朋友。最后,三个人在笑声中下了城墙。 “这二十来天,我们过得是什么日子啊!但这个尾声总算是干得不错。”副手长吁一口气:“每次一进城门就被他们用武器指着,一直到最后的卑躬屈膝,他们怎么都一个德行?” “能完成这个艰钜的使命,都是皇帝陛下知人善用的结果。”联络官笑笑:“是不是?我的外交大臣。” 利普笑而不答,关于他自己的事,那是只能意会不能言传。三人又说笑几句,走到城门下站定,等着科恩.凯达的马车进城。 不一会,科恩.凯达的马车在城门前停了下来,护卫在旁的岩石面无表情的冲利普一扬头:“长官要见你。” “是的!”利普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几步登上这辆配有十六匹御马的巨大马车,站到门前小声通报:“少爷,利普晋见。” 立即,一位精灵魔法师开了车门,先用谨慎的目光上下打量他几眼,这才放他进去。 “不穿这东西也不见得会失去威仪,穿我的盔甲不行?” “不行,皇帝陛下不能穿着盔甲出现在大家面前。” 这就是利普听到的第一句对话,他惊讶的抬头,看到白影手头抱着一套华丽服装,脸上显露出坚决的表情,正要科恩脱下盔甲。 “两个人又顶上了。”心里这样想着,利普跪下见礼。 “起来吧!”隔着一面齐胸的屏风,科恩冲他点点头:“你现在身为外交大臣,也应该多点威仪,以后在非正式场合就免跪了。” “是的少爷。”利普心里明白,这是少爷对自己这次完成使命的一个嘉奖,于是满脸欢喜的站起来。 “你这次干得不坏。”科恩看了他一眼:“十七座城,经历了不少惊险场面?” “都还好,没谁真敢对我动刀动枪,毕竟我后面有军队撑着呢!”利普当然不会提那些不愉快的事,恭敬的回答说:“不过那几座没有被劝降的城市怎么样了?真的打起来了吗?我很担心这个。” “那几座死城,不用费工夫,留了点部队围而不打,等我腾出手再收拾他们。”科恩又看看白影,转头问利普:“你觉得我现在穿什么好?” “这个……以少爷现在的身份。”利普看了一眼白影,狠狠心一咬牙:“为了彰显国威,少爷还是穿套装合适。” “那么理由呢?”科恩饶有兴致的看看他:“你不是在学别人说话吧?” “少爷现在是一国之君,目光深远、俯视全国,战场劳碌自然有各位将军代劳。”少爷一考问,利普脑门上的汗立刻就出来了:“再说了,少爷身穿套装就是对整支军队的信任,有无敌的军队在身边,少爷又何需穿盔甲呢!” “你这张嘴倒是进步了,希望你的心智也有长进。”科恩淡淡一笑:“好,你这几天就留在我身边,睁大眼睛看着。” “是!” “穿吧穿吧!”科恩摇头晃脑的看着白影:“不过要说好,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龙族八大长老亲手制作的套装,更花费无数心血加持了魔法。”白影义正词严的回答:“这是整个龙族的心意,你准备拒绝吗?” “有这样的工夫做套盔甲多好?”科恩笑嘻嘻的举起手,让随身魔法师解除穿着的盔甲:“雷这人也太不会做事了。” “怎么说你才好?这是历代族长的……”白影没好气的一瘪嘴:“便宜都让你一个人占了,还挑三拣四的!” “谁让我是一个皇帝呢?”科恩套上衣服,双手做拥抱天空状:“现在还是一个疯子……” 白影显然是生气了,再不理会科恩,一边为科恩穿衣服,一边小声跟贴身伏侍科恩的魔法师交代着什么,而马车也在一阵轻微摇晃中停了下来。 “少爷,您穿这衣服可比穿盔甲威风。”利普看着换装后的科恩,由衷的赞叹着:“真是好看。” “少在我这耍嘴皮。”科恩哼了一声:“去看看,参谋官到了没有?” “回禀陛下,总参谋官到了,在等您。” “我们前面应该是康森城了吧!”科恩拿起配剑挂上,仿佛是自言自语:“听说这就是什么内线防御圈了……走!” 步下马车,科恩带着一群将军上了城墙,除了第一军团的各位指挥官,还有负责情报的总联络官与亲王派来负责第一军团物资的后勤官。 “各位,到现在为止,我们的部队还没见血,但前面这个康森行省就得真刀真枪的干一场了。”科恩站到一张覆盖着红布的台子前,下的将领,没有一句客套话:“打开,让我们来看看叛军的布置。” 个少校应声上前揭开台子上的红布,一座康森行省的全境沙盘显露出来,高山河流、城市平原都做得惟妙惟肖,在场的将领们都是看过无数次地图的,一眼就认了出来,齐声“哦”了一声。 “康森行省,这是我们通向圣都的必经之路,一场硬仗。”总参谋官站到前面,为大家解说:“叛军康森行省的防御以康森城为中心,总兵力大概是五万,我军一部现在已进入康森行省的原野,主攻部队后天可以抵达康森城下。” “联络官,说说叛军的兵力布置。” “是的陛下。”小个子的玛法回答一声,从后面站出来:“在开战之前,我们终于知道全部叛军的总兵力是三十五万。” 军官们楞了一下,惊讶全写在脸上──科恩以十五万的兵力攻击三十五万叛军,做出这个决定需要很大的勇气。 “叛军外围防线近十万人,通过外交官的努力,光我们这一线就瓦解了近五万,至于其他的叛军,就得来硬的。”玛法话一转:“内层防线十万人,我们即将和他们遭遇,这些部队应该是叛军的精锐。余下的圣都守备部队大概五万人,叛军还准备了两三个反击用的军团,就在圣都附近。我们下一个目标康森城,聚集了大概四万叛军。” “目前的形势就这样,而我们需要保持一个完整的军团杀到圣都。”科恩接过话:“大家好好看看这地形,说康森行省是圣都的军事屏障并没有夸大。我们这边通路不好,兵力调动不很灵活。但叛军一方是恰好相反,不但陆路好,连水运都很达。康森城城防坚固,兵力又够,一旦我军攻势受阻,他们从圣都出来的骑兵就会抄我们的后路。康森城距离圣都──只有四百里。” “所以说,时间是关键?”一个上校军官问:“陛下,我们要在多少时间拿下康森城?” 科恩看了一眼卡罗斯,总参谋官心领神会的回答说:“两天。” “两天?”各位将领心头默算了一下:“那我们部队的伤亡会很大。” “既然是在打仗,伤亡在所难免。”科恩指着沙盘说:“虽然叛军总兵力多,但是总不会一起出现在我们眼前。如果我们灵活一点,争取到广阔的空间,就能打时间差,把他们各个击破。我们是在进攻没错,但你们心里要有准备,说不定会有很惨烈的战斗。” “是!”所有的将领同声回答,他们跟着科恩南征北战,对科恩的判断和命令从没二话。 “后勤怎么样?” “保证把物资送到军队手里。” “情报?” “随时保持通联!” “好!我们后天到达康森城,之后用一天的时间来准备攻城,第三军团的部队保护侧翼,第一军团动攻击。”看各位将领都领会了作战意图,科恩开始下达命令:“圣都的叛军会伺机而动,计划有可能会更改,所以你们不但要做好用两天时间拿下康森城的准备,实际做战时还要特别注意我的命令。” “是!” “不用担心,我们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点燃近二十个城市的狼烟,康森城早就吓破胆了。”科恩哈哈一笑:“各位,圣都城下见,一个也别少。” “是的陛下!”十来个高级军官齐声回答:“圣都城见,一个不少!” 科恩转身就走,卡罗斯急忙跟上。 “第二军团出了没有?”走在城墙阶梯上,科恩小声问。 “昨天晚上有消息传来,说是会在今天准时出。”卡罗斯回答说:“因为您批准了海尔特军团长的请求,所以他显得特别兴奋。” “是吗?那以后得多憋他些日子。”科恩轻声一笑:“命令第三军团隐蔽前进,在第一军团两翼展开,我们要送一份大礼给圣都的那些狗崽子。” “是的长官。”说到这里,卡罗斯少有的结巴了一下:“我说长官,要在两天之内拿下一个守备完好的城市,这代价是不是过大?” “是很大,所以我向大家说了,要特别注意计划的改变。” “难道长官您的目标是……”科恩的话把卡罗斯吓了一跳:“是圣都那十万反击部队?” “你的确能体会我的用意啊!”科恩淡淡一笑:“这十万骑兵一垮,叛军仅余的那点斗志也就没了。” “可长官的计划是……” “第三军团呢!”科恩脸上保持着微笑:“也是时候让莫亚出出风头了。” 卡罗斯若有所思的点着头:“是莫亚军团长啊……” “觉得遗憾吗?”科恩拍拍卡罗斯的肩:“那我让你第一个进圣都好了,你这体重对投石车来说不算什么。” “长官,我蹲在投石车上有损军威……” ※※※ 第一军团的近卫军部队连绵不绝的打城墙下经过,士兵们都抬头向这边看过来,因为行军途中有禁止讲话的命令,所以士兵们在经过时全部是无声的行礼。 杂乱的马蹄声中,全身被盔甲包裹的军人向皇帝陛下显露出无限崇敬的眼神。 科恩停下脚步,一边郑重其事的向经过阶梯下的部队还礼,一边问:“卡罗斯,圣都的夏天很美丽,你怀念吗?” “怎么会不怀念。”卡罗斯的话停顿了一下:“陛下,您还欠我一个舞会。” “等着吧!事情多着呢!” 皇帝陛下的命令以极快的度传到第三军团,莫亚军团长在第一时间施行,于是,很久不曾出现过的怪异现象重新出现在康森行省。 “在最短的时间里抵达作战区域,做好一切准备!” 此命令一下,第三军团化整为零,以团、营为单位,各显神通向自己的目标区冲去,士兵们扛着自己的武器和三天口粮,跟着自己的长官,疯了一样的狂奔。各部队的行军线条直线,逢山爬山、遇林钻林,早把后勤系统远远的抛在后面,同时也过了第一军团的前锋。 在第一军团大部队抵达康森城下为止,第三军团已经在第一军团两翼构筑了坚固的防御地带,所有部队隐匿待命,侦察系统全员出动──就等着叛军送上门了! 因为第一军团的工兵团提前完成了攻城准备,所以科恩.凯达决定提前进攻。而与此同时,叛军指挥部断定凯达家族军队已经被大量消耗,集结在圣都附近的叛军反击力量已经出动。 第三天清晨,康森城下。 康森城,已经被凯达家族的军队围了一夜,城里的人渡过了一个不眠之夜。早已升起的魔法屏障虽然在散着柔和的白色光芒,但却不能给守卫者一点信心,叛军士兵们心惊胆战的站在城墙上,注视着那薄雾后面的恐怖景象──那一片黑色的海洋! 为了鼓励士气,康森行省新任总督打开府库,把一箱箱的银币抬上城墙,每个士兵三十枚。就连城里的普通居民每人都领到五枚,几乎是见者有份。 “凯达家族不算什么。我们不怕!我们有武器、我们有力量、我们是军队!”督战队的军官爬上高处,向所有人狂喷唾沫:“我们要守护皇帝陛下、守护这座城市、守护我们自己!为了皇帝陛下、为了我们自己、为了美好的明天──战斗吧!” “战斗啊!”叛军们挥舞着钱袋,这种富有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兄弟们……到明天,每人再三十个银币!”军官们向人群大把投掷银币:“守住啊!守住一天,就等于辛苦五年!” “守住!守住!守住!”混乱中,督战队的人带头高喊,巨大呼喊声煽动着士兵情绪,明亮的金属光芒迷惑了士兵们的神智,士兵们跟从了,开始呼喊起来。 军官们挥着手:“握紧你们的武器──杀!” 叛军士兵们鼓起斗志:“杀!” “上城墙去吧!”看时机成熟,军官高喊:“告诉科恩.凯达那个杂种──我们不怕!” “上城墙──我们不怕!” 不大一会,四面城墙上都响起叛军嚣张的呼喊声,倒还有点声势。 叛军军官们起头喊:“科恩.凯达──” 叛军士兵们跟着叫:“你这个杂种──我们不怕你!” 城墙下,淡薄的雾气之中,数万身着黑甲的士兵安静的站立着,巡视的军官检查着手下的装备,所有人对城墙上的喊声充耳不闻。 突然,中军营帐响起几声长长的号角,整支军队立即变得精神振奋,哪怕是再普通的士兵,在听到号角声之后眼神都变得凌厉起来。 穿黑甲,外套罩衣的近卫队员出现在营门处,前队几十匹矫健的战马一路奔驰,冲到城边一个小山头上。 近卫队长岩石那巨大的身体跟着出现,他和手下围成一个圈子,护卫着几匹健马上了山头,后面跟着一群参谋部的军官。当他们到达山头,近卫队员两边一分,骑着一匹黑色的战马,一身黑色礼服的科恩.凯达,出现在数万将士面前。 “皇帝陛下驾到──” “万岁!万岁!万岁!”无数只握着武器的手在晨风中摇晃,就连康森城那无比坚固的城墙,此刻也在这怒涛般巨大的呼喊声中微微战栗,城墙上的叫嚣也已停止。 “我光荣的士兵们!”在呼喊停止下来、整个原野寂静无声之时,科恩的喊声响了起来,传音魔法让这声音清晰的回响在康森城外:“在你们面前的这个城市──叫什么名字!?” “康──森──城!”数万个洪亮的声音在回应着。 “没错,就是这地方!”科恩.凯达一挥手:“自从成为我军队中的一员,你们经过了那么多战争杀戮,受了那么多的苦难,家人、朋友被伤害,国家被篡夺!归根究柢这都是叛逆的所为!在今天,我们复仇的一刻终于到了!” “是的陛下!”士兵们呼喊着,眼睛里燃烧起火焰。 科恩那两道如同闪电一般明亮的目光在队列中扫过:“从今天开始,你们已经不再是我科恩.凯达的私人部队!你们是属于我斯比亚帝国的光荣军人!以这样的身份去战斗……你们高兴吗!?” “是的陛下!”无数长枪举向天空,巨大的声浪袭向四方。 “你们即将与凶恶的敌人战斗、即将与这座城市战斗!是赢得胜利走向辉煌,还是输掉一切背负耻辱,这样的结果只在一线之间!”说到这里,科恩忽然纵马冲下山坡,奔驰在队伍前列,嘴里大声喊着:“怎么样?你们──兴奋吗!?” “兴奋!兴奋!”黑色的海洋起伏着,火焰越来越盛。 “呛!”的一声,纵马疾奔的科恩抽出长剑,嘴里大喊一声:“全军──战斗准备!” “楼车准备完毕!” “挡箭车准备完毕!” “石车准备完毕!” “攀墙车准备完毕!” “弓箭部队准备完毕!” “魔法师部队准备完毕!” “很好!我──科恩.凯达,以斯比亚帝国皇帝的名义在此宣布……”科恩一拉缰绳,座下战马一个人立:“斯比亚讨逆战争──开始!” “杀!” 轰的一声巨响,第一块石头砸在康森城的城墙上。 城墙上的叛军士兵早已喊不出来,在他们惊慌失措的眼里,那清晨的天空已被巨石羽箭所占据…… 第一章 康森城下的薄雾已经散去,一组组体形巨大的投石车、巨弩车在原野上显露出来,它们正面向城墙整齐的排列着,其数量之多,足可以让守城的叛军心底凉。 “各投石车阵地注意──攻击准备!”指挥战位上,传音魔法让指挥官的口令清晰的传到每一个阵地上。 阵地上的军官号令一声,士兵们立即动作起来,绞轮“卡卡”飞转,绳索“吱吱”乱响,直指天空的坚韧木臂在向大地弯曲,巨大的石块已经放置完毕。 “投石车──攻击!” 在康森城城墙外,黑暗军队一共设置了八个投石车阵地,在这一声号令之后,同时飞出的巨石共计一千二百颗! 而康森城的防御魔法屏障壁只能防御魔法,对这种纯物理攻击爱莫能助。 漫天的飞石呼啸着奔向城墙,破碎的石片四下飞扬,直砸得城墙上的叛军鬼哭狼嚎,几处城门卫所更是打击重点,一眨眼的工夫就被砸得千创百孔。 轮射完毕后,操纵投石车的士兵不待长官下令,立即开始再装填。虽然他们只是普通士兵,但他们在战前进行过完善的训练,动作非常娴熟。 为了这次战争所需要的装备,矮人族的工匠可是忙坏了。科恩在落跑之前曾经给出了各种武器的图纸,今天使用的攻城武器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处于运输状态下的投石车可以分解伪装,看上去就和一辆加蓬马车没什么区别,进入战区之后,五个人只用一刻钟的时间就可以组装调试完毕。因为是在工场里遵循严格的标准统一制造,所以从根本上就避免了各辆投石车打击威力不同、射程长短不一的毛病。 每辆投石车只需要三个士兵操作,一人负责绞轮与瞄准射,两人负责装填,射所需要的石头由后勤马车直接送到战位上。这比其他帝国的投石车少用了五个人,但射效率却提高一倍还不止。 在矮人工匠手中,这些武器被再次修改,最终制造出来的武器完全满足科恩的作战要求──突然、猛烈、持续! 康森城那看似威武的城墙,战战兢兢的经受“巨石暴雨”的洗礼,叛军士兵们躲在城墙后面,连头都不敢抬,再也没了叫嚣“我们不怕”的勇气…… 虽然躲得不错,但偶尔还是有坚硬的石头击穿相对薄弱的垛口,顺带把几个叛军砸成肉酱。 不到一会,十轮攻击完毕,城墙上的垛口基本上已经被打平,放眼望去,目光所及的地方不见一个活物。这时候,科恩也带着总参谋官来到指挥位置,这位皇帝陛下向指挥军官做了手势,走上去接替了他。 卡罗斯用手轻碰指挥军官的手臂,悄悄说:“学着点。” “第一、三、五、七阵地待命!第二、四、六、八阵地提升半个刻度!”科恩站在指挥位,嘴里大喊一声:“十轮急攻击!” 半数投石车开始延伸攻击,黑呼呼的石头几乎是擦着墙头掠过,接连打在城内紧靠城墙修建的建筑上。 这些建筑可远不及城墙坚固,一时间,城里房倒屋塌、号哭震天,待在房间里散乱的叛军顶着一身浮尘,三三两两的冲到街道上,开始向城里逃散。 街道上的叛军督战队费了很大劲才稳住局势,可黑暗军队又一轮石头丢过来,城里再次混乱不堪。 “皇帝陛下想用投石车攻击什么?”黑暗军队指挥部里,当值指挥官正轻声问卡罗斯:“不怕伤到平民吗?” “多用点脑筋揣摩,陛下是在找叛军的投石车。”卡罗斯面色如常的指点着缺乏攻城战经验的军官:“凡是这种战斗,城墙附近的民房一定被军队征用,这样的攻击伤不到民众。” 又是几轮攻击过后,城墙附近完好的房子仅余半数,叛军囤积的物资遭受巨大损失,油桶被打裂,火油流得到处都是,一捆捆的羽箭被砸得奇形怪状,受到惊吓的马匹拖着马车在街道上狂奔不止…… 数万颗石头从天空中呼啸而至,每一块地皮上都遍布弹坑,黑暗军队这种密集的攻击不是要攻下这座城市,他们是要毁灭城市! 终于,叛军指挥官决定还以颜色,几百具形状各异的投石车被推上战位,装石射。 按说这些投石车的数量不算少,质量也还过得去,但在城里射就要受狭小空间和近在咫尺的城墙影响……叛军丢出的石头,全都有气无力的掉在黑暗军队的阵地前面,除了在泥地上留下一个个深坑之外,什么用都没有。 但叛军投石车的大体位置却被空中的翼人侦察兵现,情报立即送到指挥部,科恩眼一扫,在心里计算出调整数据。 “第一阵地左加五、前加三;第三阵地右加一、前加四;第五阵地前加六……”科恩快下达命令,然后把手一挥:“十轮急攻击!” 黑暗军队里,另一半闲置的投石车立即威,呼啸的巨石飞上天,与叛军投石车丢出的石头擦肩而过,下一刻就从天而降,打得叛军投石车阵片狼藉! 眼看着一辆辆投石车被打成木柴,叛军指挥官急忙下令:“快撤──把投石车推回去!” 可现在的阵地上,除了纵横穿梭的石头就是四下逃窜的叛军士兵,哪有人敢顶着雨点一样的飞石去推动那笨重的玩意?投石车不是三、五个人就能推走的,更别说现在的阵满了杂物…… 科恩再下达了一次命令,转身走下指挥战位,对一旁的指挥官点点头:“接着砸,砸到叛军连内衣都丢不出来为止。” “是的,陛下!”指挥官把胸一挺:“您就瞧好吧!” “告诉后勤,石头绝不能断。”说到这里,科恩回过头去看看远处的城墙:“你们把这四面的城墙全给我拆了──先用乱石把城门外的通道堵上,然后再和他们慢慢玩。” “是的,陛下!” “总参谋官,你吩咐下去,让各支远端攻城部队轮着上。”科恩再转身看着卡罗斯:“给投石车准备的新玩具到了没有?” “您是问那些特殊石头吗?”卡罗斯回答:“下午就到。” “我很期待。”科恩淡淡一笑,最后对指挥部里的人说:“你们慢慢来,我可一点也不急。” 走出指挥部,科恩直接返回中军营帐,悠闲的哼着小曲,神态非常轻松,旁人竟看不到一点战争期间应有的紧张情绪,就好像对这位皇帝来说,战争已经结束了。 当卡罗斯安排好一切、进入营帐的时候,正好看到自己的皇帝陛下围着一张地图转圈。 “你来得正好。”科恩连头也没抬,依然专注的看着地图:“卡罗斯,把第一军团的骑兵从营地中抽调出来,赶往这个地方待命。” 卡罗斯凑上去看着地图:“这里是……这里不是第三军团后方吗?” “是啊!第三军团防御阵地后方。”科恩点头说:“大概要五个近卫骑兵团。” “我们是去支援第三军团?”卡罗斯不解的问:“那么这里呢?抽调了兵力,这里怎么办?” “这里有投石车攻击、有突击步兵预防叛军反扑就够了,骑兵用在这里很明显,是大材小用。”科恩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卡罗斯,我们的目的是消灭叛军,而不是围着这个死城白白的浪费青春。” “明白了,我立即安排抽调部队。”卡罗斯明白老板当上皇帝之后心情不好在装怪,但也只能在心里暗自叹口气,嘴上极力配合:“我说长官,这跟青春有关吗?” “这是我自内心的感触。”科恩呵呵笑着:“我突然现自己有做诗的冲动……” “饶了我吧!长官。”一听科恩这话,卡罗斯马上认输:“早在皇家学院的时候,我的文学就是零分。院长大人对我的评价是──此学员行为恶劣,竟然用军事报告冒充诗歌。” “那么你的毕业一定就充满了悬念,皇家学院可不是善良之地。” “是啊!幸好我还有一向刻苦的评价,此外武备科目是全优。”卡罗斯抓抓头皮:“其实最重要的一次是我在街上大动拳脚,抓住了几个为害地方的地痞……” “啊!激烈吗?” “当然啊!对方可是一个团伙,而我是孤胆英雄……” “两位。”一旁站着的白影实在看不下去了,不得不出来提醒这两个行为恶劣的男子:“你们专心一点好不好?” 两个人把头转向白影,神情都有点迷惑。 “我们身处军营,现在好像还在打仗。” “没有打仗。”两个行为恶劣的人异口同声说:“敌人没打,只有我们在打敌人。” 白影气结,连做三个深呼吸才稳定了自己想揍人的冲动:“圣都的叛军出动了──有一位长老自高空看到行军的骑兵部队。” “是吗?你们的长老都很悠闲啊!”科恩对她有些不满意:“怎么你现在才说?” “因为我也是刚刚知道。”白影一点也不害怕,大大方方的回答:“就在你们讨论诗歌的时候,长老从营地上空经过。” “卡罗斯,打起精神做事吧!中午要运来的特殊石头直接送去第三军团。”科恩的一根手指戳到地图上:“而我们抽调的部队要赶到这里,立即行动。” “要开作战会议吗?” “几个联队长和骑兵团长,还有后勤部主管参加就可以了。” “是的,长官!”卡罗斯行了个军礼,跑出了帐篷。 围城的远端打击部队继续攻击,康森城叛军指挥部里一片愁云惨雾,守城部队伤亡数字不断上升,物资损失也很可观。因为缺乏相应打击手段,他们只能安慰部下,希望敌军步兵早点攻城。 然而一个白天过去之后,他们所期盼的步兵攻城战并没有出现,而叛军一线的士兵几乎被石弹的呼啸声逼疯。 这样的打法让康森城的叛军指挥官有些迷惑,按照攻城战惯例,投石车最多进行三个钟头的攻击,然后就轮到步兵上了,这是因为投石车经不起大强度的频繁射,另一方面,进攻部队也得顾及敌方的援军…… 如果不能在援军到达之前拿下城市,就会陷入两面作战的危险局面。 而科恩.凯达也算一个有作战经验的指挥官啊!怎么会在这种事情上犯错。是不是有其他的阴谋?但他手上的那点军队,撑死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啊! 其实,不但是叛军方面迷惑,连黑暗军队里的那些资深军官,他们对皇帝的作战思想也有些费解…… 到应该吃晚饭时,投石车的攻击停止,攻击由巨弩部队和精灵弓箭手接替。士兵们抓紧时间维修保养器械,准备着明天的战斗。 总参谋官也已经从围城部队中抽调出两个骑兵团,下午运来的物资有大部分直接转运第三军团。 正式的作战会议在晚饭时召开。 科恩长官就是怪,越是重要的会议,场面就越是轻松随和。而长官当上陛下之后也没有改变多少,参加会议的军官照例不需要解下武器就可以进帐,照例是围坐在一张长餐桌边,唯一不同的是各人面前摆放了食物和饮料。 侍卫一声通报,身着礼服的皇帝陛下从内帐走了出来。军官们连忙站起,有的叫长官好,有的叫陛下晚安,闹了个手忙脚乱。 “都来了,精神不错嘛!”科恩陛下也不生气,微笑着和大家打招呼:“都坐下吧!没必要这么客气。” “以前是长官,可现在是皇帝陛下了。”骑兵联队长是总参谋官的战友,属于老字号的军官,比后来黑暗行省培养的军官更看重礼节,这时站起来回话:“我们可不能乱叫了。” “这里是军队,我既然待在这里,那么我唯一的身分就是你们的指挥官,我们是一起浴血奋战过的伙伴,世俗的虚名在我们的情谊面前是苍白的。”科恩笑着回答:“再说了,我以后被政事弄得心烦了,还打算到军营来避难呢!你们这么在意称呼,我还怎么来啊?” 这名联队长指挥打仗一流,可嘴上的功夫不及卡罗斯的十分之一,再说军人生性直爽,又被长官夸奖,当下也不再说什么,笑一笑坐下。 “好了,我们说点正事吧!你们对今天的攻击行动有点奇怪是吗?”科恩扫了一眼在座的诸位军官:“随便说。” 突击步兵今天没机会上场,他们的联队长立即站起来回话:“是的,长官,我们想知道你仅以远端攻击的目的以及整个作战意图,攻击行动不能老把我们晾在一边啊!” “不要急,攻击已经开始,你还怕没事情做?”科恩站了起来:“这就是叫你们来开会的目的,我们的攻击一展开就不会停止──我们要一鼓作气的打到圣都城下,横扫这四百里纵深之内的所有叛军!” 如果这些不是长久跟随科恩的军官,科恩话里表达的意思会令每个人大吃一惊,但在座的所有人,听到这话只是略微感到意外而已。 总参谋官向站在旁边的侍卫微一点头,一幅巨大的布幔就在科恩身后拉开,显露出帝国全境地图。 “各位,我在这里告诉你们,我们今天这样的攻击方式至少还会持续两天。”科恩走到地图前,回身对各位军官说:“这样做的最根本目的,是要尽可能的把叛军吸引过来──我们是在为第二军团直扑圣都创造条件!” “原来是这样……”军官们互看几眼,神情也逐渐兴奋起来。 “我们整个作战计划是根据叛军的计划调整的,在叛军的计划里,康森城是个关键,是他们预定的决战之地。”科恩接过侍卫递来的长棍,指着地图解说:“而在我们的计划里,包围康森城只是烟雾,真正的决战之地是第三军团构筑的两块防御阵地。” “第三军团能守住吗?”一名军官急切的问:“叛军增援部队不会少。” “他们的增援部队当然不会少,而迎战的可不止是第三军团。老实说,我并不担心他们守不住,我只担心他们的突击力量不够,吃不下这十万叛军。”说到这,科恩脸上的表情很慎重:“所以,第一军团将抽调五到七个骑兵团,秘密增援第三军团。” “那康森城这里呢?” “这里交由步兵负责,做出随时进攻的架势,不断起远端攻击。”总参谋官站起来说:“当叛军增援部队被解决之后,他们就只有投降一条路。” “明白了。”骑兵联队长兴高采烈的问:“我们什么时候出?” “因为这是决定性的一战,所以情报必须要保密,后勤上也要有保证才行,好在我们还有两到三天的时间准备。”科恩用手里的长棍指指地图:“今天早上的情报指出,叛军的十万增援骑兵已经出动,是来找我们的──到明天这个时候,他们就会跟第三军团接火,而以第三军团的实力,是绝不会让他们跨过防线的。他们一被粘住,另一方向的第二军团就能像观光一样前进。” “十万!是骑兵吗?大场面啊老板!” “身为帝**人,面对这样的战斗实在是热血沸腾啊!” “带上我吧!老板──我还没有勋章呢!” 军官们眼中流露出激烈的渴望,白影看在眼里,心里觉得自己不是待在军营而是在土匪窝。 “不要废话,这次战斗举足轻重,谁也不能大意!”科恩用长棍敲敲桌子:“我们最终目的是让第二军团以雷霆之势杀到圣都城下,给叛军士气造成难以挽回的打击!而在这个时候,他们会在圣都点燃狼烟。不管康森城的情况怎么样,情报传到这里,你们也给我点上狼烟……前后狼烟一起,我们就对叛军增援部队下杀手!此后一鼓作气,兵逼圣都!” “是的,长官!” 军官们站起身来,哄然回应着,但总参谋官阁下却还保持面色冷静,他心里明白,皇帝陛下嘴里说出的并不是计划的全部──或者说,这只是计划里注定要改变的那一部分。 第二章 身为第三军团指挥官,莫亚准将这两天忙坏了。 根据科恩陛下的命令,第三军团在距离康森城一百里的地方构筑防线,因为情报上有敌军数量及兵种的详细介绍,所以这两块针对性的防御阵地耗费了全军上下大量的精力──步兵阻挡骑兵,这本身就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从军官到士兵,第三军团里每个人都把自己的智慧挥到了极限,一条防线、两块阵地,耗尽了数万将士的心血。 军团参谋部在阵地选址上大伤脑筋,最后在通向康森城的必经之路上选定了这里。 这是一片狭长的原野,周围被山岭包围,前方三十里处就是通向圣都的大峡谷,一条从圣都附近经过的宽阔河流从峡谷中出来,把原野一分为二,叛军肯定会保护着物资从这里经过。 防御阵地也被河流分成两块,各自防御河岸至山边的距离,左边阵地宽五里,右边阵地宽三里,纵深八里。到目前为止,地面上看不出什么异状来,但地面以下机关重重,陷阱密布。 工兵还在阵地后方抢修了十几座浮桥,供两个阵地调集兵力用。阵地之后就是第三军团简陋的野战营地,所有的后备兵力在这里,包括莫亚准将手里唯一的突击力量──两个骑兵团。 其他的部队,包括野战步兵、突击步兵、特殊战斗团、侦察团都已经进入阵地,工兵团现在还在地下拚命的挖。 已经是第三天了,莫亚准将带着副官穿梭在各个阵地之间,细心检查着防务,顺便鼓励士气。 “长官──莫亚长官!”卫兵在上面叫。 身普通军官制服的莫亚答应一声,从地道中爬出来,抖抖身上的泥土走了过去。 “莫亚长官,科恩长官来了。”卫兵虽然压低了声音,却难以掩饰自己的兴奋:“他在营地呢!” “知道了,注意保密。”对于皇帝陛下的突然到访,莫亚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当莫亚回到营地的时候,科恩陛下看着他一个劲的笑,就连一向不大开玩笑的总参谋官也跟着笑。莫亚不明就里,因为有白影在,当场闹了个大红脸。 “我说莫亚啊!你好歹也算是个准将军团长,很多事情应该放手让属下去做啊!”科恩对白影做个手势,白影转身去拿来一条毛巾,科恩几步走过去,亲手递给他:“看看你这脸,花成什么样子了。” “我视察阵地去了。”莫亚不好意思的笑笑,接过毛巾使劲擦着脸:“这些事情很重要,我不亲自看看心里没底。” “你的近卫呢?”科恩眉头一皱:“长官灰头土脸的,近卫们都是干嘛吃的?” “近卫啊!我把他们下放当低级军官了。”莫亚憨厚一笑:“现在的形势这么紧张,他们的军事素质又都不错,留在我身边多可惜。” “你……”科恩瞪着莫亚,最后还是无可奈何的叹口气,转头叫:“岩石!” “到!” “近卫营里调一队士兵给莫亚准将,再从皇家近卫队调拨五十名预备队员贴身保护莫亚准将。” “是的,长官!” “这些可是我的人,算是借给你的。”科恩威胁莫亚:“你再把这些人下放试试看,我会扒了你的皮。” “嗯,不会了。” “阵地准备得怎么样?”科恩走到阵地地图前:“叛军马上就要到了,有信心吗?” “防御方面没问题,但第三军团的突击力量不够,五千人的骑兵是无法扩大战果的。” “我带了骑兵来,他们就快到了。”科恩笑笑:“你在阵地里留了通道吗?到时候可别掉到自己的陷阱里。” “留了。”莫亚问:“长官,你到底是什么打算?” “总参谋官也一直这样问,呵呵,现在就说给你们听吧!来,坐下。”科恩拉过一张椅子:“其实,叛军和我方的局面都很简单,在以前的几个会议上,我是把这次战斗故意的复杂化,让各级指挥官──特别是联队长一级的军官自己去思考,看看,已经有两个联队长写信提醒我了。” 坐一旁的卡罗斯问:“怎么个简单法?我个人觉得这局面很复杂。外围防线有残余叛军,内防御圈的叛军全是精锐,我们稍微大意就会泥足深陷。” “外围叛军战斗力低下,情报与后勤联系中断,完全不了解外面生的事,他们是不敢出来的,所以不足为虑。”科恩用手指敲击着桌面:“而内圈呢!康森城和圣都是两个最重要的点,各有守军五万,相距四百里,这两个孤城翻不了天,而整个战局唯一的变数──就是这十万反击部队!” “这倒是,四百里的距离不长,骑兵急行军的话二天就到。”莫亚顺着科恩的思路说下去:“而四百里的距离完全不用担心后勤,他们可以随时增援某一个城,甚至逼急了还可以在野外跟我们决战,他们有这个实力。” “等等长官──第二军团危险了!”卡罗斯突然站起,眼睛直直的盯着科恩:“叛军被我们吸引出来,第二军团突袭圣都,可是圣都不可能在一两天内被攻破啊!这时候叛军留下万把人牵制我们,大部分兵力回援圣都的话……” “是啊!如果我们突击,那么叛军大部队就回头打我们。”科恩笑着:“参谋官阁下,你的脑筋倒不坏。” “我先前还以为长官有别的打算,所以才没有阻止。可是……”卡罗斯急坏了:“改变吧!现在还来得及!” “别急嘛!我自然有安排。”科恩轻松的摆摆手:“离开的时候,我向各位军官下达了一份命令,你现在被任命为康森城包围战的总指挥。回去担负你的职责吧!这里就交给我了。” “可是……” “可是什么?难道你不信任我的能力?”科恩站起来,哈哈大笑几声:“放心好了,这里是叛军的埋骨之所。我担心的反倒是康森城下,就用那么点兵力围城,也只有你才玩得转。” “那么……”卡罗斯看了莫亚一眼:“莫亚准将,长官就交给你了。” “切!你说什么呢?”科恩对参谋官的话很不满意:“难道我是小孩子吗!” “放心吧!参谋官阁下,长官不会有事的。”莫亚站起身来:“而且长官说得没错,这里注定是叛军的埋骨之所。” “我注定命苦才是真的,跟着这样一个老板,我的青春会飞快的流逝。”总参谋官叹口气,抱怨着走到白影身边:“白影女士,我想你应该明白皇帝陛下的重要性,不管如何你也要保护好他,帝国兴衰全在皇帝身上。” 白影微微点头,总参谋官这才唉声叹气的出了门。 圣都城,皇宫。 浑身上下穿戴得一丝不苟的丞相正向鲁曼汇报己方军备情况,现在站在鲁曼的身边的人,全是鲁曼自己培养的心腹,像这样生死攸关的会议,以前的官员大都没资格参加。 “……凯达家族军队于两日前到达了康森城,最后传来的情报上说,他们已经开始攻城了,科恩.凯达的主力部队全部在康森城下,仅投石车等攻城器械就达两千具以上。”丞相看着手里的情报:“经过一系列的战斗,凯达家族军队应该很疲惫了。” 鲁曼轻轻摇晃着手里的酒杯:“康森城的情况怎么样?能坚守几日?” “皇帝陛下,康森城有五万守军,物资又充足,我想他们守上半个月是绝对没问题的。”一位将军上前一步:“而我们准备的十万反击兵力已经出,四百里的距离两天就到,到时候会师康森城下,内外夹击,科恩.凯达就只有哭的份。” “不可小看科恩.凯达啊!他用兵确有独到之处。”鲁曼放下酒杯,神色有些凝重:“你们想过没有,如果他安排一支军队突袭圣都呢?” “陛下,这个方法我们想到了。圣都的防御不是半个月就能被打破的,如果科恩.凯达安排部队袭击圣都,那么我们的十万骑兵就可以立即回援,聚歼这支偷袭的兵力!” “你确定我们的骑兵能掉头?”鲁曼站起来,眉头都拧成一团:“他们不会被科恩.凯达的军队拖住?” “陛下,要想拖住十万骑兵,除非是光明神族出面。”将军笑着回答:“我们的作战计划曾经多次修改,十万骑兵的规模不是随便定下来的,丞相大人都有参与。” “哦?”鲁曼转头看着丞相:“你。” “好的,陛下,其实这不难理解,我们仔细研究了敌人的战略,他们最多能有十万人的部队进攻康森城,能跟我们增援部队一拚的骑兵最多只有五万人。而除了圣都周围,就剩下康森城周围的地形能展开骑兵会战,他们先天上就吃亏了。”丞相仔细为鲁曼解释:“在圣都到康森城一线,我们的十万骑兵不必担心最要命的后勤,在任何地点上都有一拼的实力。” “这样说来,我们能胜?” “这是当然了。陛下,我们的骑兵能走能战,以圣都为支点,我们能在任何一点上形成兵力优势。”将军兴奋的回答:“这一仗,科恩.凯达的路就算到头了!” “这样当然好。”鲁曼长出一口气:“凯达家族毕竟是根基浅薄,实力不足啊!一共就十五万军队,居然敢起进攻?” “如果他们再不进攻的话,凯达家族就会被世人所遗忘。”丞相接过鲁曼的话:“这样也好,让凯达家族就此退出历史舞台吧!我们也可以省很多时间。” “嗯,军事上我不是很懂。诸位务必通力合作,好好打完这仗。”鲁曼重新坐下:“胜利之后,各位就成为帝国的开国元勋了,待遇当然会跟其他官员不一样!” “多谢陛下!” “下去好好准备吧!荣辱就在这一战,要打好!” “是的,陛下!” 丞相辞别众官员,神采飞扬的回到府邸,送他回去的护卫们看在眼里,都觉得这是个好兆头,这位帝国举足轻重的大臣都不担心眼前的局势,自己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进内院,丞相就嚷着要喝酒,神态表情不再老成持重,与科恩那天晚上在花园中所见的怪异丞相完全一样。 “看你手舞足蹈的样子。”侍妾放下酒壶,没好气的数落他:“又遇到什么高兴的事了?” “枯燥的生活到头啦,我的小亲亲。”丞相笑着回答,一边为自己倒上酒:“我很满意凯达家族目前的展……你的东西收拾好了没有?” “你在说什么?我们有什么东西好收拾的?”侍妾不明不白,疑惑的问:“到底什么事?” “科恩.凯达大军来犯,鲁曼陛下如坐针毡。”丞相一口喝干杯中美酒,满意的呼出一口气:“真是期待啊──圣都就要易手了!” “做梦吧?你是鲁曼手下最重要的官员,居然为敌军有进展而高兴?”侍妾白了他一眼:“再说了,我也不是孤陋寡闻,科恩.凯达目前的局势不容乐观。” “怎么不容乐观?”丞相双手一摊:“在我看来,这局面展得很好啊!” “科恩.凯达再厉害,手下士兵也都是普通人,在经历多次战斗之后又没时间休整,哪还有余力攻打圣都?难道他能一人屠杀十万骑兵吗?”侍妾指着丞相的鼻尖:“你啊!好好想想吧!” “我们来打个赌吧!”丞相也不气馁:“我说科恩.凯达将在十天之内兵逼圣都,而部队伤亡并不严重。” “你是不是听到什么消息了?”侍妾奇怪的问:“或者科恩.凯达的兵力不止十五万?” “我所知的并不比你多,但我对这个人有信心,其实这十万兵力是我的安排。如果科恩.凯达是个庸才,他就会灭亡在这支军队手上;如果他是个人才,他就会毫不客气的收下这份大礼……我们就要趁早收拾东西搬家。”丞相收起笑容:“怎么样,要赌吗?” “赌。” “那好,我们三天后的晚上搬家好了,那个时候事情应该就有结果。”丞相站起身:“圣都啊!这是个美丽的城市,但愿科恩.凯达会手下留情。” “如果他能赢,这里就是他的国都,谁会把自己的国都毁掉?” “不,你想错了,科恩.凯达是个单纯的人,他恨鲁曼也恨得单纯,单纯得没有任何条件可讲,一切的妥协手段都对他无效,而鲁曼心里也明白这点,圣都之战必定会很惨烈。”丞相叹口气:“如果鲁曼的军队不投降,圣都变成一片瓦砾也不是不可能。” “你凭什么认为科恩.凯达会赢?十万骑兵呢!就算是不抵抗让你杀,也能让你杀到手软。” “就眼下的局势,科恩.凯达有三个选择,城下决战、分进合击、诱敌围歼。”丞相靠近侍妾,为她详细解释:“城下决战伤亡太大,科恩.凯达承受不起,而分进合击风险太大,科恩.凯达不会做这傻事──所以他选择了诱敌围歼。鲁曼这十万骑兵走上的是一条不归路,他们看不到康森城,他们也回不了圣都。” “科恩.凯达……真的这么厉害?” “可能吧!他摆出一副城下决战的姿态,又隐约透露出分进合击的意图,正是要引诱这十万骑兵出动。”丞相低声说:“军部的那些傻瓜们已经上当了,我也乐得顺水推舟,他们还梦想着打垮科恩.凯达呢!” “战争就这么好玩?看你兴奋的样子。” “就我而言,战争不好玩。”丞相淡淡一笑:“其实鲁曼对自己的命运也有觉悟,他偷偷把自己的女儿送走了。” “这样看来,科恩.凯达这人还有点意思。”侍妾点点头:“好吧!我把你喜欢的东西收拾一下,免得到时你又怪我。” 鲁曼之女,二公主的车队,在这天已经出了佛露行省的边界,当夜抵达一中等城市。从这里再往前,就是斯比亚帝国最宽广富饶的平原地带了。 车队在城主府邸前院停下,城主夫妇已经等候多时,恭敬的把公主夫妇迎进内厅。 “房间已经准备好了,两位请先用晚饭。”城主在前面带路:“晚饭后就可以休息了。” 身为公主的丽沙礼节性的点着头,在列卡的陪伴下走向宴会厅。门边的侍者躬身行礼之后,打开了厅门。 “有点怪。”列卡小声说了句。 “什么?”丽沙望着自己的夫婿,两人边走边说,已经踏进厅门。 “我是说侍者,不是应该先打开门再行礼吗?”列卡笑笑:“他们弄反了。” “小地方的侍者,没见过世面吧──” 两人的谈话突然中止,因为他们看到靠窗的餐桌边坐着一个身穿金黄色盔甲的魁梧男子,他正一边用餐刀切着肉,一边似笑非笑的盯着这里。 列卡一个箭步冲上,抽剑护在丽沙身前,几个贴身护卫不待主人吩咐,也在两人身边围成圈子──此人这么诡异的出现,绝对不是好来路! 宴会厅的大门,已经无声无息的关闭,空旷的大厅里谁也没说话,只有餐刀与叉子相互摩擦的细微声音,丽沙公主从来不曾察觉,这种声音响在耳边也会让人心寒。 “你是谁!”列卡一边观察着厅里的环境,一边出声:“大胆,还不退下!” 那人并不急于回答,而是把一块肉放进嘴里细细嚼了几口,这才放下刀叉站起来。一身精致的盔甲反射着周围的灯光,身形更显得伟岸,列卡在身高上比他起码低了一个头。 “我有一个兄弟,有一次,他穿着神族盔甲,在一群贵族面前吃烤肉,挺和气的一个人却吓得贵族们六神无主,于是我也想试试。”男子上前一步:“但我现,这刀叉真他妈难用,半熟的肉味道也差。” “你到底是谁!” “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还有你身后的那个贱货,还他妈公主?”男子嘿嘿冷笑着,手按剑柄继续靠近:“这也算你们的劫数,老子刚到,你们也就到了。栽在我海尔特手里,算你们倒霉!” “海尔特?”丽沙尖叫一声,只觉得眼前金星直冒、身体摇摇欲坠。这个名字、和这个名字所代表的意义,不是她此时此刻所能承担。 前院里,传来了凄厉的惨叫声…… 第三章 天色才蒙蒙亮,凯达家族军队第三军团营地就已经完全进入战争状态。 中军营帐空无一人,所有人都已进入阵地指挥部,分布在几十上百个地点的侦察团不断传回最新情报,参谋官们跑进跑出,一个个忙得脚不沾地。 “报告──敌军前锋两万人抵达山谷出口,正在警戒中!” “继续监视!” “报告,敌军前锋一万人向前推进,于山谷出口前一里建立防御,少量侦察骑兵进展迅!” “知道了!” “报告──敌军工兵开始架设浮桥,少量兵力分至河岸另一侧!” “明白。” “报告,敌军主力出现──和前锋相距十五里,数量庞大,全是骑兵!” “终于出现了。”莫亚准将点点头,转头看着科恩:“长官……” 而身为皇帝的科恩,此刻正专心致志的研究着自己礼服的衣料,完全不把眼前的局势当回事,对传回的情报也漠不关心,这时听到莫亚的话,才勉强抬起头来“啊?”了一声。 “长官,叛军主力出现了。”看着科恩迷惑的眼神,莫亚不得不把情报复述一遍:“你有什么意见?” “这关我什么事?你才是第三军团的指挥官。”科恩伸个大大的懒腰,打着哈欠说:“能偷懒的感觉真的太好了……” 虽然科恩这样回答自己,但莫亚准将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他转头吩咐自己的副官:“继续监视,启动一线假阵地,游骑兵开始猎杀叛军侦察兵。” “是的,长官!”副官嘴里答应着,跑了出去。 “你不是做得挺好吗?干嘛每件事都要问我?”科恩陛下研究衣料失败,此刻正索然无味的微闭着眼睛:“我现在是皇帝,不再是你的保姆了。” 听了这话,莫亚准将脸上露出一丝温馨的微笑,他心里明白,就算是科恩现在什么都不做,只要他人在这里,这就是对战争最大的帮助──以科恩为中心,这支军队的战斗力、凝聚力会空前强大,也将让所有对手仰天长叹。 “报告,侦察团第九游骑兵小队于假阵地前三里与敌遭遇,敌小队九人全灭!” “哈,开始了。”毕竟灵魂中还带有军人的烙印,前一刻还懒洋洋的科恩这时候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白影,拿酒来!” 因为科恩.凯达及其军队的威名,叛军将领心里不敢有丝毫大意,怕在山谷里中埋伏,所以突前侦察的骑兵加了三倍,山谷左右的侦察范围阔宽两倍,前锋主力之间的距离也可以互相照应。 出了这个山谷,前方的平原可直达康森城,那就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而这时,叛军前锋两万人已经尽数出了山谷,正在山谷前列队警戒,掩护大部队通过。山谷无埋伏的情报也让叛军指挥官放下心里的大石。工兵正在架设浮桥,一半的部队通过浮桥转移到河流一侧,做出要齐头并进的架势。 当主力部队前端出现在山谷出口时,前锋指挥官下达了前锋部队继续前进的命令,他个人对现状很满意。 河岸两边各一万人,分为前后两队,以战斗队形展开,在侦察骑兵引导下前进。放眼望去,河流两岸军旗成片、骑枪似林,厚重的马蹄声闷雷般响起,源源不绝回荡在平原上……叛军前锋指挥官昂着头,仿佛在质问凯达家族用什么抵挡这支骑兵! 就在这时,他的副官纵马靠近:“报告长官,现凯达家族小股部队,他们在猎杀我们的侦察兵!” “嗯?”这条不合时宜的情报让前锋指挥官有些恼怒,凯达家族军队就会干这种偷偷摸摸的事。 不过身为指挥官,基本的军事理智还是存在,他不经考虑出了这样的命令:“两边前队各分出一千人,配合侦察骑兵火力侦察,强行推进。先要确定敌人的规模,摸清他们的意图!也将此情报传回本部,就说我们和小股敌军遭遇。” 但黑暗军队的游骑兵在猎杀几支侦察小队之后就消声匿迹,再没和叛军照过面。 叛军前锋继续向前推进,没过多久,河岸两边的部队同时靠近黑暗军队的第一道防线──也就是莫亚准将口中的假阵地,此地距离山谷出口刚好十里。 虽然是假阵地,但也做得有些规模,防御设施应有尽有,驻守此地的是四个野战步兵团,全部轻装。 山坡上,有侦察兵向阵地指挥部传递叛军距离情报,就在叛军的观察死角里,一棵又一棵的树木被放倒──阵地中,藏匿在地面坑道下的两千多名弓箭手正全神贯注的听着指挥官的口令。 “标定十节加──准备!” 两千枝闪着寒光的箭头同时上仰,弓身忽的弯曲,绞线“吱吱”乱响。两军士兵相距不远,已经能听到叛军前进的马蹄声,坑道边沿上的浮土也逐渐在轻微的震动中滑落下来。在弓箭手焦急的等待中,在军官们犀利的目光里,那棵像征敌人踏入弓箭射程的树终于被放倒。 “射!” 叛军突前的一个侦察骑兵已经快踏上阵地了,他隔着一个小土包听到了这声令他胆寒的号令,接着就隐约看见一片灰濛濛的东西从眼前飞过──这之后才听到密集的弓弦震动声。 惊吓当中,坐骑一声长嘶人立而起,把他掀翻在地,才恍恍惚惚的爬起来,一片冰凉的刀锋就划过他的咽喉。 连片的羽箭飞上半空,拖着完美的轨迹,在叛军军官嘶哑的“散开”呼喊中、在叛军士兵惊恐的眼神中从天而降──在阵地前方激起阵阵血光,叛军队伍前列当即就整齐的塌陷下去。 黑暗军官们的目光依旧锁定在山坡上,嘴里继续高喊:“标定十节──射!” 弓箭手们此刻显示出极高的战斗素质,闪电般的取箭、勾弦、扬弓、左推右拉──放! 瞬之间,叛军突前侦察的骑兵遭受五轮箭雨,整个队形大乱,士兵尸横遍野。中箭的马匹嘶叫着坠地,在地面上翻滚的士兵惨叫着被后面的战马践踏,有的地方马匹挤成一团,有的地方没有一个活物。 绿油油的草地上,长长的血迹横七竖八的分布着,顶端血肉模糊的尸体让人触目惊心!存活下来的少数骑兵头顶着盾牌,掉转马头向后方逃跑。 数百名散布隐蔽在各处的精灵弓箭手揭开头上的草皮,开弓就射,一道道拖着白色光尾的魔法箭痕在河岸两侧纵横穿梭,每一道箭痕显露出来,必定会有一个叛军中箭落马…… 如果不是有命令让他们放几个活口回去,恐怕没有一个叛军士兵能在这种长射程的攻击下逃掉。 当刀斧手检视了阵地,干掉叛军伤员之后,黑暗阵地中整齐的出三声欢呼。这时,阵地前无主的战马被牵了过来,相对完整的尸体也被拖回坑道,山头上放倒的树木重新树立,一切恢复平常,等待叛军第二次光顾。 “前方遭遇凯达家族军队的坚固防御阵地,突前火力侦察的四个营被歼。”在叛军本部里,参谋官正向援军总指挥官,叛军中军衔最高的一个中将汇报着:“中将阁下,前锋指挥官正等待着您的命令。” 中将面无表情的看着地图,有些迷惑凯达家族军队的布置。 “他们在这里阻击我们,到底是什么意图?”中将的手指在地图上来回摩擦:“这里距离山谷出口十里地,位置不上不下、不好不坏,科恩.凯达用兵真是邪门。” “阁下,他们可能会觉得这是好地方。”参谋官上前几步,小声说:“距离出口十里地,他们会觉得十万骑兵无法展开,部队挤成一团,最后导致军心涣散吧!” “科恩.凯达会这么笨吗?”中将冷哼一声,转头看着负责情报的军官:“科恩.凯达手下,哪个将领最善于防守?” 情报军官一个立正,朗声回答:“凯达家族军队中,最善于防守的应该是第三军团长莫亚准将。此人是科恩.凯达的儿时玩伴,很得他信任。在神魔大战以及我军两次对黑暗行省的进攻中,此人均有上佳表现。” “第三军团有多少人?” “根据我方战前的情报,第三军团有四万多人,步兵为主,少量骑兵为辅,机动性不好。” 中将单手托着下巴,慢慢的走了两个来回,最后又回到地图前,一边用手在地图上比画,嘴里一边低声念叨着:“四万人,扣除骑兵闲杂后勤,投入一线作战的步兵能有三万就不错了……准备时间、防御宽度、防御器械等等……我军有优势,他们防不住……难道科恩.凯达是有其他打算吗?” “传令下去,主力部队转向退出通道,后卫扩大侦察范围,密切监视我军身后。”中将抬起头来:“传令前锋,给我猛攻!” “阁下,这样的安排是为什么?”副官示意传令官出,又问中将。 “科恩.凯达是个很阴险的人,他在距离山谷十里处设下阵地为诱饵,目的是要引我军主力攻击。”中将面色如常的解释:“而我军占据的数量优势在这十里的狭长空间里不能挥,他还会同时挥军袭击我军身后,把我们堵在山谷里打。目前的局面,科恩.凯达的选择太多了……” “那我们退出山谷,就安全了吧?”副官看着地图:“那前锋部队怎么办?” “对方是步兵,两万前锋再怎么不行也不会被他们一口吃掉,如果前方战况激烈,那么敌人的主力是用在阻击战线上,我们就必须加大力量冲破防御,赶到康森城下决战。”中将回头看着山谷的另一端:“如果敌人是想袭击我军身后,那么这支军队就差不多要出现了,我们正好回头把他们一口吃掉──先解决精锐,然后再支援康森城也不迟。” “原来是这样,科恩.凯达可以在打击我们和打击康森城之间选择。”副官点着头说:“如果我们身后没有敌军出现,那么康森城就很危险了。” “他们如果是打击康森城,当然就会拚命的阻挡我们,看看我们前锋所遭遇的抵抗就会知道他们的意图。”中将笑了笑:“当然了,步兵想在平原地区阻挡骑兵,这行为有点疯狂。虽然是这样,可我们不能对敌人显露破绽,哪怕一丁点的破绽都不能显露!” “是的,长官!” “给前锋调集装备,告诉他们,破了这道防线就是大功一件,给我撒开了打!” “是的,长官!” 而在这时,一直无所事事的科恩陛下终于下了个命令,他叫人通知康森城下的总参谋官,合适的时候在康森城外点燃告急狼烟──在无孔不入的情报系统渗透下,他早已获悉叛军所用的联络手法。 为了这一战,叛军在康森城至圣都一线设置了十几个秘密地点,专门用来传递这一个生死攸关的资讯。但要在科恩.凯达眼皮底下玩情报战,似乎过于勉强了。 叛军前锋全数赶到假阵地前,稍微花了点时间准备,然后展开了猛烈攻击。以先前遭受攻击的地点为标志,叛军纠集了包括重装步兵在内的一系列兵种,在河流两岸同时起冲锋。 在加持了各种魔法之后,前列的步兵们高举大盾,依照轻、重、轻的排列顺序,向黑暗军队防线缓慢的向前移动,后面的骑兵部队保持不动,等待着突击的命令。 眼看着步兵就要进入弓箭射程,叛军指挥官一声大喊:“前军突击!” 步兵们“呼啦”一下散开,以凌散的队形冲击过去,这是逃避对方弓箭齐射的有效方法,至少同一时间倒下去的不会那么多,看起来也不会太恐怖。 “射!” 黑暗军队阵地后方的弓箭手再次威,白羽黑杆的羽箭带着“咻咻”的啸叫,不停的奔向叛军士兵,用锋利而冰凉的箭镞,在他们的身体上爆出朵朵血花……伴随着喊杀声与哀号、伴随着生命的消失、伴随着灵魂的沉沦。 几轮齐射之后,叛军步兵的队形也更加散乱,但生命受到巨大威胁,叛军士兵的冲击度明显加快。看到箭雨的打击效果下降,黑暗军队阵地停止射箭,阵地前列的强弩手纷纷探出上身,瞄准越来越近的敌人。 而叛军指挥官也看准时机,命令后面的骑兵开始冲击。 闷雷般的马蹄声响起,骑兵的冲击队形也散开,马上的骑兵身体不断起伏着,或是马刀、或是骑枪,武器都闪着寒光。四千骑兵来势汹汹,直扑黑暗军队阵地。 黑暗军队指挥官一边命令弓箭手尽量阻挡骑兵,一边下令开启陷阱。 精灵弓箭手弯弓搭箭,专找军官下手,银白色的魔法箭尾痕迹再次穿梭在阵地前。一旦被他们敏锐的目光所捕捉,绝无幸免之人。 这批叛军是所有三十五万叛军中最具战斗力的部队,是鲁曼全部希望的寄讬,当然不会败在区区羽箭之下。 冲击状态下的叛军,虽然大盾上插满了箭,虽然身边不断有战友哀叫着倒下,但斗志却还高昂。 眼之间,叛军步兵与骑兵已经混在一起,他们同时冲到阵地前沿,也同时引了强弩手的攻击。 强弩比羽箭更具杀伤力,而且操作简便,是人就会用。 时之间,冲到近前的叛军成片扑倒在地,铁甲、皮甲,甚至是木甲包裹的身体在缓坡上无力的翻滚着,人类临死的悲鸣此起彼伏,红色的血液迷濛了视野…… 黑暗军队阵地中,强弩绞轮的“卡卡”声汇集起来,在军官的喝令中形成了一股足以和叛军喊杀声抗衡的力量! 士兵们双手上弦的同时也在用目光搜索着战线,快的动作使他们可以一个人当两个人用,在他们或兴奋、或冷酷的眼神里,无论敌人的骑兵步兵,也无论马匹人类,全部无差别攻击。 这是第三军团长的信条,每一个第三军团士兵终生都要记住的一个命令──战斗时,绝不允许防线前有任何活着的生物! 他们记得、他们执行,一枝枝弩箭被消耗,一个个叛军被消灭。瞄准、射,动作快捷准确。 叛军后续的骑兵步兵不断涌上来,不可避免的踏入专为他们准备的陷阱,这酝酿在地面之下的危险丝毫不比弩箭逊色。 曾让魔属联军魂飞魄散的机关经过一系列的改进,今天又在叛军身上大利市。 绿色的草地,前一刻还好好的,下一刻却陷了下去,陷阱一个连着一个,如同活物一般神出鬼没。 大规模陷阱张开巨口能吞没数十人,小规模的陷阱却只咬住人体半截,有的地方黑呼呼的深不见底,可有的地方却把一块块皮肉混着血雾向外抛…… 叛军士兵的惨叫里带着越来越多不同陷阱的特色,有的惨叫短暂而高亢,有的惨叫低沉而绵长,有的起伏如同高歌,有的抽搐像是低泣…… 这是杀戮之地!魔法光芒在闪现,飞斧在空中翻转,弩箭出尖锐的啸叫。四千多敌军起的混合突击事实上已经失败了。 时机成熟后,黑暗军队的突击步兵从坑道中跃出,对残余叛军做最后的清洗…… 到这样的情况,远处的叛军指挥部里,前锋指挥官在心里暗叹了一口气。 “各位,你们对敌人的作战方式有所了解了吧?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他面无表情的盯着手下的参谋官们:“尽快给我拿出攻破敌军防线的办法,一个钟头之后我们再次攻击。” “是!” “通报后方,前锋遭遇激烈抵抗,攻击行动死亡四千人,敌军防线……”指挥官思索了一下:“敌军防线完好。” 第四章 前锋的这份情报以极快的度传到总指挥官手里。 中将一面听着参谋官的汇报,一面无意识的搓着双手,闭目沉思中的他,脸上的表情显得很阴沉。 “阁下,前锋遇到的阻击很顽强,似乎跟我们先前预料的一样。”参谋官小心翼翼的说:“这样看来,科恩.凯达是以进攻康森城为主。而我们的部队需要两个钟头的时间才能通过山谷,是不是应该准备了?” “别急,再等等看,前锋几千人的伤亡不算什么,命令他们继续进攻。”中将睁开双眼:“我们身后的情报怎样了?” “侦察范围已经达到极限,我们身后没有现敌人。” “奇怪,这太安静了。就算没有安排精锐部队偷袭我们,也应该派小股的部队迷惑我们啊!”中将又陷入沉思:“部队主力保持不动,后方继续警戒。给前锋指挥官传令,猛攻!攻不下来我要他的命!” “是的,阁下!” 此命令传到前锋军中时,前锋新一轮的攻击队形已经准备好了。 叛军参谋官们绘制了详细的攻势计划图,正召集中下级军官开会,针对黑暗军队的防御手段,为己方各部队下达了详细作战指示。 从后方增派的步兵也已经抵达,工兵为他们临时制作了些抵挡箭矢的器械。攻击方向和第一次相同,此路线上的陷阱大多已被现,可以避免再次出现恐慌情绪。 “上次攻击,最近的地点离敌军坑道不到五十臂,但却功亏一篑!”指挥官在会议上挥舞着拳头:“这一次,步兵骑兵要紧密的配合,一定要以最快的度冲过陷阱区。占领前沿之后给我信号,后续梯队马上就接替你们!” “是的,长官!” “归队──准备攻击!” 与此同时,黑暗军队第三军团指挥部里,也有很多参谋官在伤脑筋。 让前方假阵地再抵抗几次还是立刻撤军,参谋官们有些举棋不定。而他们的指挥官莫亚准将,这时却在陪皇帝陛下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我们不是把撤退标准下达了吗?这就交给前线指挥官自己去判断。”在得知手下的顾虑之后,莫亚准将当着皇帝的面开始训人:“你们距离战场几十里,如何得知详细情况?战场局面瞬息万变,等命令到达早起了变化,这种事不用你们指手画脚──去做好你们的事!” “哎呀哎呀!莫亚准将火了。”科恩呵呵笑着:“我很少看到你生气。怎么?一进指挥部,你的脾气就见长啊!” “为了多培养中上级指挥官,我也是不得已啊!”莫亚准将憨厚的笑着:“长官,你不觉得指挥官们依赖性很重,缺乏自主和创新;而参谋官们又把手伸得太长,什么事都想插一杠子吗?” 科恩看着莫亚,心里乐开了花。如果这话从其他人嘴里说出来,他一点都不会觉得惊喜。但对于莫亚来说,这样的想法证明他已经把全部的心思都用在军事上了。 莫亚是个淳朴青年,一直以来对军人的身分都隐约有些抵触的情绪,他只是想照顾、守护弟弟而担当着这样的职务,以不思进取来评价以前的他也不过分……但在他淳朴的本质之下,却隐藏着不逊于总参谋官的才智,科恩早想把他的天分激出来。 “你变了呢!莫亚。”科恩轻声说:“变得犀利了,但却没有丢弃你的本性。” 莫亚微低下头,半天没有出声。 “老大,菲谢特陛下他……也是我的朋友。”很久之后,莫亚才抬起头来,用哽咽的声音回答:“虽然这样说对他不怎么尊敬,但是我、我的确是把他当成我另一个弟弟来看待的,我没有保护好他……” “莫亚,别这样。”科恩扶着兄弟的肩,以温柔的语气说:“被你当成弟弟守护,菲谢特会很高兴的。” “在菲谢特陛下倒下之后,悲痛的不止老大一个人,我也认识到,对重要的人,仅仅守护是不够的。”莫亚准将手抚着窗口:“我要把守护对象的敌人,消灭在襁褓之中!防守只是手段,而不是我的目的。” “你能想到这点,我已经很高兴了。”科恩点点头,与莫亚并肩站立着:“我们都是笨蛋,非得禁受了血的教训才会反省自己。” “那么,老大,我去对岸准备指挥了。”莫亚转过身体:“这里是很安全的,你行动前记得通知我。” “去吧!”科恩淡淡一笑:“我也很久没有活动,这次就帮你训练一下各级军官好了。” “告辞──长官。”莫亚站直身体,行了个俐落的军礼。 科恩还礼,久久凝视着莫亚的背影,眼光逐渐变得如白影般的深邃。 叛军再一次组织了强大的攻势,黑暗军队假阵地前杀声震天。 叛军骑兵在步兵的掩护下,在河流两岸同时起了连续不断的冲击,叛军士兵源源不断的涌上来,给黑暗军队的防线造成很大的压力。 箭矢消耗得非常快,前沿的陷阱基本上已经报废,部队也开始出现伤亡。在冷静的分析了形式之后,前线指挥官下达退守二线阵地的命令。 三颗熊熊燃烧的火球射上天空,旋转着砸在叛军的进攻队伍里,草地上爆开三朵艳丽的火花。在这之后,接踵而至的火系魔法把阵地前方变成一片火海。 爆裂的火球、宽阔的火墙,突然而又猛烈的打击暂时阻止了叛军的攻势,也扰乱了叛军指挥官的视线……趁着这个机会,黑暗军队从十来条坑道中撤离,来到后方一里处的二线阵地。 “赶紧把马车与马匹准备好!”撤到这最后的防线,黑暗军队指挥官也紧张起来,大声喊着:“各部队再次确认自己的行动路线,做好全部撤退准备!” 等阵地前的火焰稍微平息,叛军指挥官就命令部队接着攻击,虽然眼见部队冲入并占领阵地,但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仅仅只是一道防线,这伤亡也太大了。 “报告长官──我们突破第一道防线,但在第一道防线后一里处再次遭遇阻击!”参谋官大汗淋淋的跑来:“比第一道防线的抵挡更加猛烈。” 听到这个消息,指挥官心里一抖:“有没有抓到黑暗军队的俘虏?” “没有俘虏,他们后撤的坑道里全是血迹,隔上几步就是倒毙的士兵,阵地坑道里也还有一千多具没来得及运走的黑暗军队士兵尸体,看来他们的损失不比我们小……” “报告上去,突破敌人第一道防线后再遇阻击,我军损失惨重,请求增援。”前锋指挥官冲地下来了口唾沫,提起了战刀:“操,打着打着人就死了差不多一半,再这样打下去连建制都没有了!牵马,跟我上!” 前方打得热火朝天,但后面的叛军总指挥部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默不作声的看着中将,而这位阁下还是在不紧不慢的踱着步。 “阁下,前锋部队损失惨重,这样下去难以维持攻击势头……”他的副官心急如焚。 “你慌什么?就那么宽的地方,能让多少人展开队形?前锋足够用了!”中将嘴里骂着:“骑兵部队冲不破步兵防线,还有脸说话!” 个情报官冲过来,在参谋官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阁下,前锋突破第一道防线后再次遭遇敌军激烈抵抗,前锋部队损失过半,指挥官已经亲抵一线指挥了。”参谋官的语气里带着惊讶:“同时确定敌军为黑暗军队第三军团步兵,他们损失也很大。” “是这样。”中将不置可否的回答着:“再等等。” “可是长官……不能再等了啊!” “我说了──再等等!”中将把手一挥,提高了声音:“加派一万人的部队给前锋,保持住攻击势头!如果凯达家族是在猛烈攻击康森城,那么阻击所用的人手就不会太多!” “是的,阁下。” “命令侦察兵,再次侦察我军后方!” “是的,阁下!” 叛军援军主力按兵不动,这情报不久之后就传到科恩.凯达手里。 “看来,这也是个谨慎的指挥官。”在一群手下的注视中,科恩把写着情报的纸张慢慢撕成细纸条:“吩咐下去,维持原计划,前面的部队作戏要用心。” “是的,陛下。” “再过一会,康森城的狼烟也应该点起来了吧!”科恩转过身子,面对着白影:“可以换盔甲吗?” 白影淡淡的笑着,态度坚决的摇头。 叛军前锋在阵地前继续伤亡,以血肉之躯填塞着密密麻麻的陷阱,虽然只是咫尺的距离,但叛军士兵却无法跨越。在能看到黑暗军队士兵的时候,就意味着他们已经踏上了死亡地带。 由叛军前锋指挥官亲自带领的冲锋,也在铺天盖地的箭雨中败退下来,可怜的指挥官不但失去了心爱的战马,还差点被魔法火焰烧成焦碳。 有了一万生力军的加入,叛军恢复了信心,在两次攻击之间几乎不留下空隙。 黑暗军队一方的指挥官一直冷静的注视着战局,这时看条件成熟,立即下达了全军撤退的命令。各部队在叛军攻击间隙,有组织的进入通道撤退。运载伤员的马车早已出,这时还留下的马车上堆满了尸体。 趁叛军还没冲上来,黑暗守军在阵地里倒了几百桶火油,以此作为最后招待叛军的礼物……在成群的叛军士兵惊喜的冲上阵地时,几百枝火箭从远处飞来,把阵地变成一片火海。 冲天烈焰中,黑暗步兵们撒腿就往后跑,笑嘻嘻的丢盔弃甲。后面的马车还不断把穿着双方军服的尸体抛下地面,留下一路鏖战的景象,不过穿黑暗军服的尸体是对方的三倍以上……看起来还真有点狼狈逃窜的模样。 阵地上的大火烧了很久,浓烟呛得处于下风处的叛军士兵睁不开眼,等到火势稍微小点,叛军派出的几队士兵还是从河面上绕过去侦察的。 在阵地之后,他们看到了敌军“延路败退,七零八落”的情形,大量尸体凌乱的散布在阵地后方,并一直向前蔓延,满地的残破兵器、歪倒而被践踏的旗帜……他们还找到了几个己方的伤员。 “他们──跑了。”伤员们要死不活的说:“我们刚冲过一大半人,他们就放火,长官带着兄弟们追上去了……” 有了这个消息,叛军前锋军心大振,指挥官一挥手,命令全体士兵上马追击!在这之后,一份情报飞呈后面的中将──“凯达家族军队伤亡惨重,数道防线告破,我军正追击中!” 面对手下众军官渴望的神情,中将阁下还是准备要说:“再等等。” 就在这时,黑暗军队总参谋官卡罗斯依照科恩陛下吩咐,在康森城下代替叛军守卫部队点燃的告急狼烟已经一路传了过来,这颜色怪异的狼烟表明,康森城的守卫已经很成问题了。 到这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点燃的狼烟,中将阁下的眼神变得凶狠起来。 “主力通过山谷,向前推进!”中将阁下终于开金口:“后勤辎重稍后起运!” 叛军增援部队主力行动起来,再次通过山谷向前进。和前锋部队一样,他们在出了山谷之后也搭了不少浮桥,分出一部分兵力到对岸,然后保持着同样的度向前推进。 叛军大部队在后面行动,而他们苦命的前锋却在“黑暗败军”的引导下一路前进,狂奔十多里地之后一头扎进第三军团的主阵地。 此战,是黑暗军队第三军团、以及第三军团指挥官莫亚名扬大陆的开端。 追溯起来,第三军团的前身应该是神属联军第九军团第三联队,在某个不良指挥官带领下,这个联队在神魔大战中逐步成长,最终在残酷的战争中成熟。 就是这个联队在土城之战中修筑了迷宫阵地,让三十多万战斗力强悍的魔属联军遗恨沙场。 在现在的第三军团指挥部看来,眼前这些叛军实在不算什么。如果不是科恩陛下授意要在这次战役中锻炼新兵,他们才不会命令士兵去修筑这个工程浩大的阵地。 当为数众多的叛军蜂拥而至的时候,第三军团指挥部重演土城战役,主阵地前端关闭、放敌军进入──虽然两者的战斗强度不可相提并论,但对黑暗军队里的新兵而言,这场面已经算是相当残酷了。 没有使用最新式的大型器械,也没使用刚刚运抵的石弹,更没有出动猎杀小队,第三军团仅出动由老兵带领的新兵团,以普通阵地战方式迎战──这已经足够了。 战斗号角响起的时候,白影应科恩的要求,为他咏诵龙族世代相传的诗篇。科恩陛下神态安详的倾听着,对外面的喊杀声不管不问。 白影心里也明白,在自己轻柔声音响起的同时,外面正有无数的杀戮生着,但她却无法拒绝科恩的要求──眼前这个男子至少还不沉醉于杀戮。 而在前方的战场上,有人被尖桩刺中,挂在半空的身体正怪异的扭曲。 有人被战刀腰斩,半截身体在血泊中爬行抽搐。 有人了疯,因为眼见自己的伙伴接连倒下。 有人下跪求饶、有人痛哭流涕…… 有人因为第一次杀人而抖、有人因为第一次看到尸体而呕吐、有人兴奋、有人痴迷…… “争斗中不可能有美好的东西存在,用血肉之躯与钢铁撕咬,以杀戮葬送生灵……”科恩陛下在听完诗歌之后这样评价:“我喜欢这段,这就是战争的本质。” “如果你真能记住,我会非常高兴。”白影淡淡的回答着:“我讨厌像现在这样,被血腥味围绕。” “虽然骄傲是龙族的天性,你却要明白一点。”科恩走近一步,轻声对白影说:“你还不够资格教训我。” 然后他赶在白影生气之前,以巡查的藉口出了房间。 万五千步骑混合的叛军被整个阵地分流、吸收,全部战斗在一个钟头之内结束。在新兵的欢呼声中,八千多名惊恐万状的俘虏被押解到阵地后方的旷野。 “既然是俘虏身分,就应该有相应的待遇和义务,他们的唯一用处,就在于提醒世人不要跟我作对。”──在军队的谣传中,皇帝陛下是这样说的。于是俘虏们被押解去康森城。 科恩陛下一身华丽的礼服,带着贴身护卫走进阵地,白影在飘散着血腥气味的坑道外踌躇了一下,最后还是跟了进去。 行人在坑道里转了几个弯,先进入阵地医疗区。 在拐角处的一个小军官如同被闪电击中,身体在瞬间绷得笔直,大喊一声:“皇帝陛下驾到──全体起立、敬礼!” “伤员不用行礼──医师继续工作!”科恩克服了自己还礼的冲动,以和煦的眼光扫视各处做为替代:“伤员多吗?” “报告陛下,伤员不多。”医师头领急忙小跑过来,垂手站立一旁回话:“多数属于轻伤,还有就是从前线阵地运回来的一些伤员。” “检查仔细一点,能继续作战的让他们回部队,无法继续作战的全部送回后方。”科恩检视了几个士兵的伤势:“新的治疗药剂有效果吗?” “跟原生地相比,效果有些下降,似乎是土壤方面的问题。”医师头领拿出一小瓶药剂:“不过,陛下,这也比一般的药剂好很多了。” “有效果就好!”科恩点点头,走入医疗区巡视一遍,问了几个重伤员的情况。 “本来我给攻打圣都的部队准备了勋章,但现在看来,你们这些受伤的蠢蛋只有回去养病了!”科恩突然提高了声音对周围的伤员说 周围的伤员全都傻眼,难道勇敢的受伤也是一种过错? “看见了吧?这个就是给攻击圣都的部队准备的。”科恩从岩石手里拿过一枚闪着银光的勋章:“这枚象征着勇气与智慧的勋章怎么样?漂亮吧?” 伤员们又伤心又委屈,部分新兵已经在酝酿悲酸的泪水了。 “怎么?不服气啊?跟着我的士兵不能是蠢蛋!”科恩把勋章丢还给岩石:“打仗要靠脑袋,不能一味的死拼──你们经过了系统的训练,有全大陆最好的盔甲武器,依讬完善的阵地抗击这股菜鸟叛军,居然会受伤?别丢我的脸了!” “可是老板,”一个趴在床上的营长抬起头来叫屈:“我们是完全按照参谋部的计划在打啊!” “明白告诉你们,这场战役是我精心设计的,其目的是借用这股叛军来锻炼你们。战场形势变化快,你们这些笨蛋就不会临机应变?”科恩走过去,一巴掌甩在这个营长头上:“按照我的预想,伤员应该是现在的五分之一!” “是的,老板,我错了……”这个营长心满意足摸着自己的脑袋回答。 “你们还有几天的时间养伤,给你们个机会。”科恩突然提高了声音问:“有没有信心提升战斗力!” “有信心!” “你们靠什么打仗?” “靠脑袋!” “想不想得到勋章?” “想!” “那好吧!”皇帝陛下微微一笑:“勋章有,我等着你们来拿。” 第五章 科恩陛下才视察到阵地前方,叛军增援主力的前端已经抵达阵地不远处。当科恩返回指挥部时,军团长莫亚准将已经带着大批军官在地图前等着了。 “皇帝陛下,敌军大部队已经抵达。”莫亚准将侧转身体,为科恩介绍身后的军官:“这里的军官都是以后第三军团的中坚力量,我带他们来观摩皇帝陛下的战争指挥技术。” “第三军团指挥官是你,莫亚准将。”科恩摇摇头:“我现在是皇帝。” “我明白皇帝陛下的身分,但我也知道在攻陷圣都之后,皇帝陛下更不会有指挥这种级别战斗的机会。”莫亚准将以坚定的语气恳求着:“就算是皇帝陛下给我们上一堂战争课,请吧!” “皇帝陛下,请吧!”上百名军官齐声恳求。 “莫亚准将,你这话让我很为难。”科恩摸摸下巴:“被人知道了又是麻烦,军纪总监是什么德行你们又不是不清楚。” “皇帝陛下不是说了吗?这只是训练而已,况且也没人会泄露。曾经见过皇帝陛下指挥战斗的人都成了很称职的军官,就算是为了以后战斗的胜利,请陛下再指挥一次吧!”莫亚又上前一步:“长官的阵地指挥,我们期盼已久了。” “长官这个称呼,还真是让人怀念啊!”科恩转头看看窗外:“好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见皇帝陛下答应,指挥部里立即爆出一阵欢呼。担负“看管”科恩的白影,这时就装做什么都没看见,她从勤务兵手上接过饮料,安静的站到科恩身边。 “参谋官就位、情报官就位、传令官就位!”莫亚让出指挥位置:“长官,我现在是你的副官。” 科恩点点头走过去,下达了第一个命令:“一线阵地准备接敌,情报!” “是的,长官。”情报官大声回答着:“敌军骑兵人数六万,另有辅助军种两万,沿河岸进逼,少数地段已有小规模交战!” “敌军进军队形?队伍长度?” “基本保持奔袭攻击队形,阶段式推进──队伍长达十里!” “阵地前后通道全开、前沿陷阱全开、投石车阵地准备。”科恩伸手接过白影递来的红酒:“翼人部队待命,联络第二军团!” “是的,长官!” 数十名策马奔驰在最前面的叛军侦察骑兵,已被阵地前沿的精灵弓箭手瞄准。 康森城,叛军部队与外部联系全部中断。 黑暗军队里那一千多具投石车依然在持续着攻击,原本巍峨的城墙已经被打得残破不堪,城墙外的石弹不断的堆积着,在个别地段上,石弹的高度已经累计到城墙的一半,几处城门更是被完全掩埋在乱石之下。 第一天,叛军的后勤系统就有数百人死在城墙附近,此后再没人敢冒着密集的石弹向前送饭菜。就隔着这么几条街,可士兵们居然还要啃干粮,这真是莫大讽刺。 如果说这是讽刺,那么后面的事就可以说是悲哀──有的藏兵洞入口被石弹封堵,在士兵们试图清理的时候,堆积的石弹突然坍塌,整个藏兵洞里的人全被活埋在里面,隐隐约约的呻吟声持续了好几天才逐渐平息。 叛军也曾经组织过两次突击。第一次的目的是想掩护部队情报人员突出包围,把这里的真实情况上报,因为黑暗军队的人数、战法以及攻击手段复杂,这些资讯不是点几堆狼烟就能传达的。 然而冲出城外的部队却很窝囊,他们连阵形都没来得及展开,黑暗军队早已布置好的巨弩就射了。 以单薄铁甲包裹的脆弱**,与足有拳头粗细,拥有金属箭头的巨弩箭生猛烈撞击…… 在连片的血光与惨叫中,数千叛军精锐倒在城门附近,以自己的血肉之躯摆出一个尸横遍野的凄惨造型,为双方的将士诠释了“沙场”的深刻含义。 但叛军指挥官的战斗意志非常坚定,于是城墙附近再添数千冤魂,而那些要呈报后方的情报也在同样的地点慢慢的腐烂着…… 此后,叛军部队被极度悲观的情绪所笼罩,士兵脸上挂着绝望的神情,木讷的蹲坐着。在每天上午银币的时候,他们再也没有领取饷金的**。 城里的景象更是凄凉,黑暗军队的投石车不断延长射程,靠近城墙的房子被全部摧毁,半里、一里,打击面越来越广。 虽然实质上的人员伤亡并不大,但在这无休止、无差别的猛烈打击下,几天之前还显得那么“众志成城”的民心,正以一种难能可贵的度下滑着。 因为他们都明白了,黑暗军队不是想要夺取这个城市,他们是想把这个城市彻底毁灭,而那个可怕的科恩.凯达,他仅用廉价的石头就能办到这点。 逃到城市中心位置的难民越来越多,在这几天时间里,眼看着自己的产业和住宅毁于战火,民众的号哭声根本就没有中断过。 除了使用这种“摆不上台面的卑劣手段”,黑暗军队没有采取任何其他攻击。而叛军一方却不敢大意,大批部队不得不龟缩在藏兵洞中,提心吊胆的数指头。 另一方面,黑暗军队总参谋官卡罗斯少将,这几天一边安抚将领们的急燥情绪,一边以及其干练的手腕处理繁琐的事务。 他想多留下些时间来思考,对于眼前的事态,他并没有完全想明白。 皇帝陛下用第一军团少量部队围城,应该是对这些部队的锻炼,同时也想找出进攻圣都的妥善办法,毕竟圣都城地位特殊。圣都不但是以后的国都,而且是先皇的生长之地,如果被打成一片废墟,科恩陛下在感情上无法接受。 但把第三军团顶到前面也是训练吗?这种重要的战略防御需要攻守兼备,第三军团所擅长的单纯防御并不能完全消灭叛军,叛军完全可以脱离战线转身逃跑…… 科恩陛下又调集了十个近卫骑兵团过去,这又是为什么? 卡罗斯拿过地图,仔细研究了伏击地点的位置,断定此地形并不适合骑兵决战,如果在狭长的平原上纠集十个近卫骑兵团,再外加叛军的十万骑兵,人数就太多了,那点地方根本就施展不开。 难道说这十个近卫骑兵团有别的用途?不会是要一路杀到圣都去吧? “这完全是人为的复杂局面嘛!”卡罗斯的目光在地图上流连:“老板到底在想些什么?” “报告──前方战报!”情报官在门口喊了一声,把战情通报递了过来:“第三军团跟叛军打起来了。” “终于开打了,情况如何?”卡罗斯接过文件,随手翻看着。 “第三军团打得挺顺利,叛军的增援部队尸横遍野,我们也缴获不少战马。”情报官擦擦头上的汗,语气非常兴奋:“以步兵阻挡骑兵,第三军团这下出名了。” “是吗?”卡罗斯问:“皇帝陛下的情况怎么样?” “一切正常。” 情报官走后,卡罗斯还是想不通老板的用意,只有叹口气站起来,接着去指挥他的围城战役了──想不透,干脆就去直接问老板好了。 同日,圣都城。 军部的将军们用慷慨激昂的语气为鲁曼陛下讲解了目前的局势,让在场的人都相信了“目前局势一片大好,援军已抵达康森城下,正在准备与凯达家族决战。”的真实情况,大殿上一片喜气洋洋的情景。 丞相大人在适当的推波助澜之后,以身体不适为藉口向皇帝陛下告辞,然后心满意足的回了府邸──而他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告诉侍妾,马上收拾东西走人。 “为什么?”很显然,侍妾对丞相的话缺乏准备:“圣都还没开打,现在走不是太早了吗?” “一点都不早,一旦圣都周围出现科恩.凯达的部队,我不是又得看鲁曼的丑脸,每次他一火,我都恨不得亲手捏断他的脖子!”虽然是抱怨,但丞相却是一脸的欢喜:“别告诉我,你没准备好藏身的地方,现在是大白天,我可不想飞在天上。” “放心好了,房子早就准备妥当了。”侍妾看着丞相忙里忙外的跑,还不停的找着他平常喜欢的东西,心里就更加迷惑了:“急也不急在这一时啊!你快跟我说原因。” 丞相放下手上的东西,突然间神情变得有点颓废。 “最根本的原因就在于──是我小看了科恩.凯达。”好半天之后,丞相才轻声说:“你还记得我上次跟你的谈话吧?我原打算拿守卫坚固的康森城以及那十万骑兵考验他。” “现在呢?现在怎么了?”侍妾小声问。 “我派出的魔兽陆续回来了,牠们向我汇报了各处战场交战的全部过程。照牠们的描述,科恩.凯达军队的战斗力比魔属联军最精锐的部队恐怕还要高上一截。”丞相叹了口气:“再加上漂亮的战术和独到的指挥,围攻康森城的军队还没死一个士兵,但康森城已是危在旦夕。而那十万骑兵,也被科恩.凯达牵着鼻子玩了个通透……海运至圣都背面的军队掐断了叛军的退路,他们要逃的话只能逃向国外了。愚蠢的鲁曼还不知道,他的女儿已经落到科恩手里。” “打仗就是这样啊!谁的计谋高就是谁赢。” “可从眼前的整个局势看来,科恩.凯达根本不用走那么多弯路,以他军队的实力,他完全可以单军长驱直入。就算他在圣都城下宰了那十万骑兵,鲁曼都奈何不了他……”丞相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本来是简单的局面,却被他搅成一团。我们都被他迷惑了。” “他搅乱局面迷惑你?难道他知道我们的身分吗?这些事我们又不参与。” “他的本意不是想迷惑我。”丞相摇着头说:“他是在迷惑自己的军官,以达到训练部队的目的。他的军队已经是这么厉害,但他还想再次提升部队的战斗力……而此战结束之后,斯比亚帝国就尽入他手,还要那么厉害的军队干什么?你他是想干什么?” “他──他不会是想和其他帝国开战吧?”侍妾惊讶的掩上嘴:“对象是谁?” “可能是那些帮助鲁曼叛乱的帝国,什么里瓦、波塔、班塞……谁知道呢!” “他怎么敢向神属联盟的帝国下手?”听了这话,侍妾就更加吃惊了:“神族能放过他?” “如果是稍微摩擦一下的话,神族只会安抚他吧……”说到这里,丞相的面色一变:“科恩.凯达,他不会是想攻打魔属联盟帝国吧?” “那他不是疯了吗?这又不是神魔大战时期。”侍妾一巴掌打在丞相肩膀上:“他绝对没有那样的胆子,你在想什么呢!” “不管了,反正这些事情也不用我们伤脑筋。”丞相站起来:“走吧!” “等等。” “怎么?你还不想走啊?” “你想用这个身体走出去吗?我的丞相大人,圣都谁不认识你啊?” “终于可以恢复本来的身体了……我好高兴。” “魔将阁下真是的,你只是借用这个身体,怎么染上这个身体的坏毛病了?” 两个人收拾好一切,带着心腹手下凭空消失。 因为有战争,所以圣都城门的盘查比平常要严格很多,所有进入的人都要被查清祖宗三代、家族宗谱才能被放行,街道上也到处是士兵,盘查旅店、盘查圣都住户……没有正常理由而在街上“流窜”的人已经把监狱塞得满满的。 就算是这样的力度,可除了能吓到老百姓之外,也没能见到什么成效。而凯达家族的地下力量却依旧在圣都蔓延着,它衍生到各城区、各阶层、各机构,形成了一张无形的大网,把圣都紧紧的包裹住。 为了顺利攻打圣都,科恩.凯达动用了圣都周边地区所有的情报力量。 早在凯达家族军队行动之前,两位重量级人物就已经进入圣都潜伏下来。一个是凯达家族军队总联络官,担负高层策反;一个是斯比亚帝国内最大的黑帮头子,负责下层策反。 为了协调两个情报网的行动,玛法和天照,这两个情报头子在一所民居碰头,此地点距离丞相府邸只隔了半个街区。 都是精明能干的人,见面没一句废话,连寒暄都免了。他们用一整天的时间,把圣都一个城区、一条街道的划分下来,还有策反军队、维持治安、保护粮食,总攻前期的破坏及向导人员……全部事务详细划分,最后一统计,圣都城里的情报联络人员、行动人员加起来人数上千。 “这此次行动中,我方只有一个地点没能得手。”事情办好之后,天照遗憾的说:“城防魔法阵,他们不要流氓,连送饭打杂的都得是魔法师才行。” “我这边也一样,好几次都没能渗透,百多位造诣高深的魔法师全部被保护起来了,威胁手段也用不上。”疲劳的玛法用手指按着脑袋:“想冒名顶替吧!可我手下年纪最大的才三十五岁……” “城防魔法阵不被破坏的话,我方军队损失会很大吧?” “是,有可能伤亡加倍,能想的办法都想了,只有用最后的手段。”玛法低声回答:“我们准备突击队吧!在如此关键的地方,不能没有付出牺牲的准备。” “那好,我出一半人手,外面接应也归我。”天照点点头,然后站起来:“我先告辞。” “我们都要赶紧实施。”玛法起身送客:“时间太紧,在行动之前我们只能再见一次面。” 天照走出门外的时候,街道上正有一队快马狂奔向皇宫,骑士的神情焦急慌乱,就跟死了老爸一样……天照、玛法对看一眼,就此分手。 马队直达皇宫,带队骑士直接冲去了大殿。 “皇帝陛下,前面有紧急军情传来。”内侍走进大殿,向悠闲的陛下通报着:“您现在就见吗?” “紧急军情?见!” 骑士跌跌撞撞的跑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张开干裂的嘴唇。 “皇帝陛下,大事不好了!”他的眼神里透着绝望:“圣都通向帝国各地的交通都被凯达家族的军队截断了──目前仅有通向波塔帝国的路还在我们手里!” 这话就像一道来势猛烈的闪电,非常准确的击中了坐在王位上的鲁曼,他呆了呆,身体立即就从王座上弹起来,几步冲过去抓住骑士的衣领,大吼一声:“你说什么!?” “是凯达家族的骑兵,他们从海上来,把圣都与帝国其他地方的联系切断了,我们的总督和领主里有奸细接应他们……”跪在地上的骑士抬起恐慌的双眼:“二公主殿下的马队……也失踪了。” 鲁曼的手指无力的松开,脸上的肌肉抽搐着,脸色也变得苍白。 大殿里静下来,只有大臣们紧张的呼吸声。他们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消息虽然很令人吃惊,但他们更怕眼前这个即将陷入疯狂状态的“陛下”。 鲁曼的身体微微摇晃了几下,然后强自忍住,缓缓转过身,走回王座前坐下。他闭上眼睛思索着,把抖的双手收入袖中。 没人敢出声,生怕惊动鲁曼,更怕鲁曼拿自己当出气筒。 很久之后,鲁曼的眼睛睁开,他正用充满“威仪”的目光扫视着自己的部下。 “传令,关闭圣都,布置防御。”鲁曼用一种很奇怪的声调说:“联系所有能联系上的军队,命令他们向圣都靠拢──丞相呢?” “丞相上午回家,现在应该在府邸。” “让他马上来这里,召开会议!”鲁曼盯着天花板:“你们出去,让我清静一下!” 第六章 叛军增援部队被堵在阵地前已经天了。 在一次次的攻击中,数万叛军部队被葬送在凯达家族军队阵地里,叛军士兵的血液在阵地各处流淌着,成为加快第三军团新老兵员磨合的润滑剂。叛军白痴指挥官的整套指挥流程,也成为日后帝**校典型的负面教材。 而这个帝**校的第一任校长兼教官,就是那个现在坐在指挥部里,一手拿着红酒、一手持着教鞭的皇帝陛下──科恩.凯达。 科恩把指挥部里的军官分成了三部分,以高层指挥、后勤指挥、前线指挥的流程轮番上阵操练。 前线部队的调动也非常频繁,力图使每一支部队都接触到更多、更复杂的战斗,为此,他不惜放弃一次又一次的歼敌机会,还给出时间让叛军继续组织攻势。 经过一天的战斗,第三军团的高级军官们已经明白了皇帝陛下的意图,他们以积极的态度配合着科恩的计划。 同时,为了保证不让叛军玩出什么花样,精锐的翼人部队、骑兵部队已经进入突击位置,随时准备出击,结束这场“训练”。 只是这样的训练,苦了那些入伍不久的新兵。 虽然新兵们以前也有训练过,但那是在训练场里,有人教导,有人指正,犯了错被骂一通,大不了被打耳光,还有机会重新来过。 可这是真正的战斗,如果犯了错,自己就会永远的闭上眼睛,一年里最多是在节日里才会被同伴们缅怀。 第一次打仗,新兵们非常紧张,一些在训练中做得好好的动作也会出现失误。 这也正是科恩陛下起这次战役的意义和目的──与其在以后高强度的战争中付出高昂代价去锻炼,不如在这种菜鸟部队身上先取得经验,至少可以让士兵们习惯战争气氛。 在以前的战争中,因为士兵来源的特殊性,科恩陛下从不为这种事情伤脑筋。 但这次吸收的新兵大多是老实巴交的农家子弟,不是命悬一线的奴隶,也不是颠沛流离的三十六部族子弟,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根本就没见过杀人的场面。 在阵地消灭了叛军前锋,科恩陛下巡视阵地的时候,他看到大批失魂落魄的新兵,有的人蹲坐在抖,有的人靠在墙边呕吐…… 这也是他后来接受莫亚准将请求他指挥的根本原因。 既然要抖,就在这次战斗中抖个够;要吐的,也在这次战斗中一次吐完。 为了达到这样目的,科恩陛下调来了消失多日的第二军团,第二军团在副军团长的带领下,行军路线绕了一个大弯,出现在圣都与第三军团阵地之间,他们先一口吃掉叛军的后卫部队,然后再封死了叛军后逃的退路。 其实早在这天下午,叛军的指挥官──就是那位中将已经得知后路被堵的消息。在经过“一系列的思想挣扎”之后,中将阁下派人来洽谈投降事宜。但皇帝陛下却连面都没见就叫人砍掉了叛军信使的脑袋……让这股叛军投降了,再上哪去找这么称职的标靶部队去? 夜幕降临,战斗告一段落。叛军部队那边有星星点点的篝火,凯达家族阵地这边一片漆黑。 科恩陛下吃过晚饭,先召集了军官会议布置夜防,然后就坐着呆。莫亚准将来过两次,但看到科恩的深思神情,没敢上前打扰。 莫亚第三次来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皇帝陛下终于说话。 “莫亚,叛军的伤亡统计出来了没有?其他地段的情况如何。”科恩看着他:“刚才他们又进攻了?” “是的,陛下,他们动了一次夜袭。根据我们的统计,到现在为止,叛军伤亡已经过半。”莫亚走到科恩身后:“他们也向后突围过,但第二军团把他们的退路封死了。” “天亮之后你接手指挥好了,通知总参官长来这里报到。”科恩站了起来,到窗口深吸了一口气:“你在今天结束战斗,再把通道清理出来。” “是要向圣都进了吗?”莫亚惊喜的问。 “是啊!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反正该练的也练了。”科恩点点头:“只要一打仗,事情就堆积如山,我几乎忘记了几件很重要的事。” “如果可以的话,请让我去做吧!” “你?你在想什么呢!这都是我个人的私事。”科恩淡淡一笑:“管好你的部队吧!我的军团长。一旦打进了圣都,我们就得掌管帝国了。” “陛下,你是在为日后的帝国伤脑筋吗?” “我又不是怪物,当然会有很多伤脑筋的事,当皇帝是这么辛苦的差事,也难怪菲谢特不愿意担当。”科恩苦笑着走到桌边,顺手端起了酒杯:“我说莫亚,如果我变成一个亡命的疯子,你会怎么办?” 莫亚摇摇头:“你不会的,皇帝陛下。” “我这不是正走在一个疯子的路上吗?”科恩喝着红酒,自嘲似的一笑:“回答我。” “就算陛下成为一个疯子,你还是我的老大。”莫亚面无表情的回答:“在亲人健康的时候,我或许会离开;但在亲人需要我的时候,我一定会守护在亲人身边的。” 科恩转过身,用好奇的眼神盯着这个魁伟男子,而莫亚很坦然的接受这种目光。 “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说这种话,你什么时候学的?”科恩问:“是诗歌吗?” “不,听说是我母亲说过的话。其实我母亲很早就过世,我只听我父亲念叨过几次。”莫亚的目光低了下去:“我记不得她的容貌,这是我对她唯一的记忆。” “你想家吗?”科恩释然点头:“你的家乡是在……?” “在里瓦帝国,靠近班塞帝国──我一点都不想那个破地方。” “那可够远的……”科恩走过去,靠在莫亚耳边说了一句什么,然后拍拍他的肩膀,哈哈笑着走了出去。 莫亚准将目瞪口呆,手里抱着的头盔也掉了下去,一直滚到墙角。 “啊!差点忘记告诉你,如果下次再说那么温馨的话,拜讬你一定要声情并茂。你面无表情的说话,会被人当成杀人狂的。”科恩又转回来,身体斜靠在门框上:“打完了这仗,回去看看你弟弟吧!那么清秀端正的脸,一定有个很美丽的母亲。” 莫亚准将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下头。 天亮之后,可怜的叛军部队为了自身的存亡进行了最后的挣扎。阵地上杀声震天,而皇帝陛下在嘈杂的环境里却睡得很安稳。 总参谋官接到命令赶来时,阵地前沿已经没有战斗,倒是有零星的叛军部队跑过来投降,从这些人透露的情况来看,叛军指挥部已经乱成一片。 些叛军部队为了能投降科恩而干起了老本行,他们想行刺中将来取悦科恩陛下……刺杀失败之后残余叛军部队哗变,有很多士兵放弃马匹,逃入平原两侧的山岭。现在只有少数部队还待在指挥部附近,那位中将也受了重伤。 “既然如此,这仗已经没有再打下去的必要了。”让白影给自己穿着衣服,科恩隔着屏风吩咐莫亚:“接受他们的投降,给你两个钟头的时间收拾残局,我们今天晚上就向圣都进。” 莫亚准将走后,总参谋官问:“陛下,康森城那边的战斗怎么办?” “他们愿意投降吗?” “愿意。” “也接受。”科恩考虑了一下:“再通知军法官,以辱骂皇族的罪名将康森城的全体文武官员处死。” “全部?”卡罗斯有些惊异:“是不是要留下一些?处死全部投降的官员,这会对陛下的声誉产生不好的影响。” “王冠上的宝石是什么颜色的?那是红色的,如同血液一般的艳丽啊……也只有这样的颜色才能衬托王权的威仪。”科恩轻笑一声:“卡罗斯,我们还有很多行省没有拿下来呢!你想他们会心甘情愿的服从我吗?我就是做给他们看看,我科恩.凯达就这德行,不满意早点走人。” “可是……” “没有问题,其他地方投降的官员可没把他们怎么样,我们只是区别对待而已。”科恩看了一眼给自己整理服装的白影:“如果不是白影在这,我还会叫你把投降的士兵一并坑杀。” 就算是涵养深不可测的白影,这时候也没好气的瞪他一眼。 “不要瞪我,又不是我想当皇帝的。”面对白影无声的谴责,科恩露出了笑容:“其实在这么多人里,就数我最无辜了。” “陛下。”卡罗斯干咳两声:“我好像还在这里……” “我知道你在,怎么了?” “老板……”科恩的话让卡罗斯哭笑不得:“在跟女士说笑之前,你似乎应该先把我打走。” “我说卡罗斯,你是不是光棍打久了心里痒痒啊?小心白影把你抓上天再丢下来。”科恩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指指旁边的椅子让卡罗斯坐下:“我们先说好,如果白影真要那么做,我不会阻拦的。” “老板!”卡罗斯低呼一声:“你说这样的话,可是会让我寒心的。我可是跟着你出生入死,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部下啊!” “我什么时候带你爬过死人堆?你这文学修零分的家伙也能舞文弄墨?”科恩笑咪咪的回答:“白影和菲谢特,我可是一起认识的。” “又来了……”卡罗斯一脸的悲戚:“认识晚了也是一种罪过。” “对了,你宁愿被我调侃也不告退,应该是有事吧?”说笑完毕,科恩正色问:“说!” “我对陛下策划的这一系列战斗有些迷惑,所以想问问。” “其实也没什么原因,我只是想把几支部队分开训练一下。一直以来,三个军团都各有长处,我想让他们攻中有防、防中有攻。”科恩叹了口气:“可事实证明,我这个计划的效果不怎么样。” “是哪里出现问题了吗?” “一方面是叛军不够强,另一方面是我们的新兵意志不够坚定。此外各兵种暴露的缺陷也很多。”科恩的眉头拧起来:“看来我们还是要及早策划建立正规的军事院校,进行正规的训练才可以。” “陛下,我们的军队战斗力已经很强了。我这是公正的评价,我们军队跟大陆上任何一支军队都能对抗。”对科恩的话,身为总参谋官的卡罗斯心里不是很理解。 “很强啊?你待会去阵地里看看那些新兵吧!看看他们苍白的脸色。你说的没错,我们部队的确有足够打败叛军的势力,但那还远远不够,他们的战斗力还不能达到我的要求。”科恩摆摆手:“我这几天都没怎么睡,就在想军队变革的事。” 卡罗斯大张着嘴,失声叫着:“军队变革?!” “你那么吃惊干什么?”科恩站起来:“要想达到我的战略目的,以现在的战斗力我们得养多少军队才够?而要想保持军事实力领先,变革是势在必行。” “那……我们在哪些方面变革呢?” “各个军种都要变,从兵员的征召、训练一直到后勤等等。”科恩看看惊讶中的卡罗斯:“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全国的军队必须掌握在最高管理层手里。各行省与贵族阶层不得拥有军队,军队是用来打仗的,为我打仗。” “军队独立存在?那平时治安的维持呢?” “日常治安那是内政系统的事。”科恩靠近自己的总参谋官:“我的初步打算是在帝国几个方向上建立战区指挥部,统一指挥调度所辖范围内的军队。” “你得让我想想……我的脑袋又转不过来了。”卡罗斯摇着可怜的脑袋:“我还在想着眼前的事,可陛下你已经想到很多年以后去了……这就是总参谋官与皇帝的区别吗?” “这件事我还在考虑,你知道个大概就行,但要有这个思想准备。不过在另一方面,我算是很有收获。”科恩微微一笑,把一大叠公文丢到几案上:“我的总参谋官,看看高级军官的表现吧!” “这个是……反对陛下用兵方略的文书?”卡罗斯翻看着公文:“全部都是?” “我故意把这次的战斗搞得混乱,本意是要训练士兵,可到后来,几乎每一个联队长级别的军官都给我写了公文,指出我战术中很多不合适的地方,并提出自己的方案。”科恩以欣慰的语气说:“我很高兴啊!不少方案做得很完备。仅仅是这份说出自己建议的勇气,都让我高兴。” “这说明我们的军官在逐渐成熟,加以适当培养,应该可以独当一面了吧?” “平息叛乱之后,我会扩军。”科恩低声说:“领军人选,就在这些人之中产生,当然,要独当一面的话,他们还要多学习才行。” “我现在才明白,原来这次奇怪的战斗最终目的是要现人才。”卡罗斯释然的点点头:“扩军?多大规模?” “规模方面我还在考虑,你也考虑一下。” “我说长官,现在想来你的安排是严密,可包括第二军团等部队调动情况我是一无所知,这算什么?”卡罗斯很不满意的说:“我是你的总参谋官,结果却像个傻瓜一样的上窜下跳,担心这担心那,心里忐忑不安……” “卡罗斯,你是一个很稳健的人,如果你不上窜下跳紧张兮兮的,你认为我能收到这些公文吗?”科恩不怀好意的笑笑:“在丽桑城下,从我收到第一份公文起,我就决定连你也要一起隐瞒。” “我要去亲王那里告状……你耍我。” “随便你告,你就当这次是为国捐躯好了。”科恩拍拍卡罗斯的肩:“陪我出去走走,顺便帮你清醒一下头脑。” “啊!是!” 三天后,圣都,皇宫。 鲁曼陛下坐在本不属于他的王座上,浑身抖。他正用一种近乎疯狂的眼神盯着那些跪在他面前的官员,嘴里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圣都附近出现凯达家族军队,丽沙公主与夫婿失踪,圣都后方的主要交通要道被夺占……一个个坏到不能再坏的消息在今天接踵而来,让鲁曼陛下的精神遭受巨大的折磨。 直以来视为股肱的左相突然失踪,给了他强烈刺激,他那原本就变得病态的意志再次生变化。 “皇帝陛下,我们抓到了几名企图逃离的官员。”一个军官在殿门边跪下奏报:“请问皇帝陛下,怎么处置他们?” “怎么处置?”鲁曼陛下抬起昏昏沉沉的脑袋,用嘶哑无比的声音说道:“杀──杀掉他们全家!” “里面有财务大臣和……” “杀!”鲁曼把手上的酒杯向军官丢过去:“给我杀!” “是!”军官战战兢兢的爬下去。 “从现在起,每个主要官员身边都给我派驻一队兵!谁敢跑,我就让他全家死光光!哈哈哈哈──嘿嘿嘿嘿!吃我的、用我的,看到我不顺就想跑?办不到!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上这些人一起──哈哈哈哈!” 鲁曼陛下在大殿里放声狂笑,这尖利的笑声如同指甲刮过粗糙的石面,到了最后,笑声已经变成了怪异的嚎哭。 跪在地上的官员一个个汗流浃背,几乎被自己的主子折磨致疯。所有人心里都明白,现在的鲁曼跟一个疯子没什么差别,稍微不注意,自己的脑袋就得掉。 当晚,几乎所有的圣都官员都食不下咽,一个个拿着刀叉看着面前的饭菜呆。 眼前的局势一目了然,鲁曼马上就要完蛋大吉了,这些官员都在搅尽脑汁为自己想退路……如果能投降那就再好也没有了,但科恩.凯达那个性格,他能饶恕曾经背叛皇族的人吗? 在这些官员里面,顺着鲁曼叛乱而爬起来的那些人自然是无法幸免,但这些人本来就是贱民,在风光一时之后,就是死也算值了。 可原本就是帝国官员,特别是本属贵族的那些官员们现在就后悔莫及……这好好的日子本来可以过一辈子的,可自己鬼迷心窍,为了鲁曼那点蝇头小利参与叛乱(最不济的也摇旗呐喊过),而现在全家人就要为此掉脑袋了! 高高在上的贵族,谁想死啊?更别说要用一家人的性命为那个鲁曼殉葬。 圣都的贵族阶级笼罩在一片悲观的气氛中。 黑夜降临,凯达家族的潜伏势力再次活跃起来。于是在这一天,他们在夜幕下进行着一件影响广泛的事,也就是被神属联盟其他帝国称为“极端无耻三部曲”的“战前大挽救”拉开了序幕。 在这个不平凡的夜晚,登场亮相的不是天照手下的流氓,也不是玛法手下的联络人员,而是国相大人──维素.凯达亲王的私人情报系统。 清一色的贵族官员在圣都上演大串门,各部官员家里迎来送往,犹如新年一般的热闹,让普通百姓看了百思不得其解。 维素.凯达亲王,这是一位风评很好的贵族,如果他知道以后会生的事,不知还会不会在今晚这样做。 但有一点是确定无疑的,那是在这个夜晚,所有通向圣都的各条商路上都挤满了凯达家族的部队,照明用的火把连成一片,映红了整个夜空,远远看去,绯红色的夜幕是那么的耀眼…… 在皇宫里,鲁曼陛下也用出了最后一招,他先下令,明天早上请各主管官员进皇宫早餐,决定防守战略,随后又召集内侍长,把一包药粉交给了他,命令他放进早餐中…… 第七章 光明历二二三三年五月二十九日,斯比亚帝国第十七任皇帝──科恩.凯达皇帝陛下亲率大军包围圣都。 参与此战役的是第一军团大部、第二军团一部、第三军团一部以及参谋部所属部队,兵员共计八万人。 靠近黑暗三行省的所有行省均被收复,叛军重兵驻守的几个靠近圣都的行省也已被凯达家族军队占领。 着眼整个帝国的范围,凯达家族已经陆续收复了九个行省,另几个行省没有大规模的叛军,讨逆战争顺利进入收尾阶段。 圣都──叛军的旗帜,讨逆战争的关键。 如果圣都攻击战打得干净俐落,那么就可以成为整个讨逆战争的句点,以此战果搭配政治外交方式,完全可以强迫还未归附的行省向凯达家族低头。 如果打得不好,不能让所有行省总督和贵族阶层感受到凯达家族的实力,进而归顺的话,那么就算杀了鲁曼,也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鲁曼冒出来。这场内战也有可能无休止的拖下去,成为斯比亚帝国国民挥之不去的噩梦。 有鉴于此,维素.凯达亲王以自己和内政厅的名义写信给科恩.凯达皇帝陛下,陈明利害,要求科恩陛下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拿下圣都。 各部主管官员也陆续写了信来,皇家学院院长在信中甚至表明,皇帝陛下完全可以使用猛烈的攻势,只要能早日结束战斗,哪怕是把圣都打成一片废墟也行,重建方面的事绝不会让皇帝陛下操心。 行进途中的科恩陛下看完了这些信,止不住的一阵心烦,随手把信放在一旁。 “陛下,你怎么了?”一旁的总参谋官转头看着科恩:“我们坐着如此豪华的马车,道路也不崎岖,大白天的,你生什么闷气?” “看看这信,我老爸教训我也就算了。”科恩抓起一把信笺挥舞着:“看看这些大臣们在怎么教唆我!” “不用看,我也收到了,大臣们都请我多敲边鼓,让陛下下狠心打。”卡罗斯脸上露出由衷的微笑:“想不到我这个可怜的参谋官,也还有被人看重的时候。” “你这家伙哪里可怜了?整个军队里,除了马丁爷爷就是你的军衔最高!”科恩冷哼一声,把信笺拍在桌子上。 旁边的白影看他一眼,朝贴身侍卫打了个手势,示意侍卫过来把散乱的信笺收好。 “我怎么不可怜?”卡罗斯苦起脸,掰着手指诉说着自己的委屈:“想我堂堂少将总参谋,还要被人骂、被人吼、被人调侃、被人无视,我甚至还要说笑话给人解闷,文学修零分还要念诗歌给人听……” “好啦──谁容易啊!你这就算是痛苦吗?算是悲惨吗?如果这些算是悲惨,那我算什么?”科恩当然知道卡罗斯口中的那个“人”是谁:“下次再看到你掰手指,我就要你好看!” “又被人威胁了……” “有你的。”科恩看看周围,要找个评理的人,但周围没有谁的份量适合,于是他面向一条龙:“白影,你说谁悲惨?” 白影平静的站立着,本来不打算开口,可是科恩陛下的目光已经牢牢的把她套住,白影知道,再不开口的话,自己就会成为最悲惨的那一位。 “两位现在都很幸福,拥有被人嫉妒得想要立刻夺取的幸福。”虽然开了口,但龙族的骄傲性格不允许白影说出讨好某人的话:“你们接近圣都,胜利在望,所以表现得过于兴奋。” 听完白影的话,科恩装模做样的点点头,转头就吼卡罗斯:“看吧!白影都说你过于兴奋!” 承担了所有罪名的卡罗斯心有不甘,还不知死活的接过话:“个参谋官,白影不可能用‘你们’来称呼……我知道错了,是我一个人太兴奋。” “算你识相。”科恩收回凶恶的目光,把头靠上椅背,闭上眼睛问卡罗斯:“圣都城里有什么消息?” “有,天照和玛法已经联合行动,他们做好了一切准备。”说到正事,卡罗斯也收起了戏谑的表情:“渗透计划比较顺利,除了城防魔法阵之外,其他的都已完成。” 科恩站起来,在宽大的车厢里走着圈子。 “陛下,其实你不用这么烦恼,凭你的想法去做就好了。”卡罗斯知道,科恩现在的心里不怎么好受:“虽然圣都是先皇的故乡,但先皇也一定恨透了这个城市,先皇更喜欢黑暗行省。就算把这地方打烂了,缅怀先皇的地方依然很多……” “所有的地方打烂了我也不心痛,一个菲谢特出生的地方算什么?菲谢特在这里。”科恩指指自己的心口:“我顾及的无非是圣都的几十万人口,他们在圣都叛乱时已经受够了欺凌,如果再狠心来这么一把,我还有什么面目见菲谢特?” “见、见先皇?”卡罗斯张口结舌,表情像个白痴。 “是啊!见菲谢特,你要不要去啊?”科恩轻描淡写的把这个最大的秘密掩饰过去:“鲁曼那个老杂碎还有什么戏唱?无非就是想死守,拚个鱼死网破而已,就这老杂碎,还想来个千古名将大对决?我呸!” “圣都的城防魔法阵倒是厉害,在上上次的神魔大战里,魔属联军打到圣都城下,可就凭着这个魔法阵,圣都硬是守了三月。”卡罗斯摇摇头:“陛下的担心不是没道理,我们要想拖到魔法阵失效,圣都城里的平民都得饿死。” “所以才烦,我能让投石车不丢石头丢粮食进去吗?”科恩猛的转过身:“那个老混蛋院长建议我把圣都彻底摧毁──他也不想想,圣都一毁,国民不把我当成第二个鲁曼?我凯达家族凭什么打仗?不就是有国民支援吗?” “院长也是心急嘛!担心影响整个战争。” “好,脾气完了。”科恩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总参谋官,魔法阵的时效靠什么支援?” “靠各种修建城市时布置的魔法宝石,还有中心魔法阵内控制一切的魔法师。”卡罗斯解释说:“陛下,这个你应该知道啊!” “一边听别人说一边想办法,这是我的思考方式。”科恩想了想:“魔法师在操控的时候会消耗大量法力吧?” “正确,消耗的法力与受到的打击成正比。”卡罗斯点着头回答:“如果我们有一到两万名精灵魔法师,就可以在很短的时间之内把敌军魔法师累趴下,可我们多只有两千魔法师。” “呵呵,你别说,这还不失为一个好办法。”科恩笑了几声,把头转向白影:“我最最信赖的白影啊!我有话跟你说。” 车厢里一阵沉默,卡罗斯一脸迷惑的看着科恩和白影──他们的眼光对视着,闪烁不止。 护卫着皇帝陛下的车队,就在这个时候进入了中军大帐,营区中有一座专为科恩陛下指挥作战而修建的高塔,距离圣都城墙刚好是十里。 圣都城上的天空,正被一面巨大的白色拱型光幕严密覆盖着。那就是城防魔法阵所构筑的魔法结界──杜绝一切魔法攻击的坚固壁垒(禁忌魔法除外)! 科恩陛下没有休息,直接带着将领们上了高塔。 “看到圣都城了吗?”科恩陛下走到围栏边,手指着前方的城池,大声问将领们:“对你们来说,看到这个城意味着什么?” 很显然,皇帝陛下的将领们打仗没得说,但嘴上工夫欠佳。 有人说:“意味着战争快结束了!”结果被皇帝陛下用眼睛瞪。 有人说:“意味着皇帝陛下正式登基!”结果被皇帝陛下敲脑袋。 后,还是一向沉稳的莫亚准将说出了正确答案:“看到圣都,就意味着要更精确的作战,不能在任何细节上出现失误。” “莫亚说得对,但你们这些家伙都在想什么?这样的话,我能放心的让你们当上将军吗?”科恩陛下委婉的把打下圣都的奖励透露给这些军官们:“更精确的作战、更精细的作战,这是你们未来唯一的追求目标。” “是的,陛下!”因为皇帝的话,将领们受到了极大的鼓舞。 “整个作战计划已经拟好了,都在我脑袋里装着,所有的命令你们都要一丝不苟的执行。”科恩陛下面对圣都城,嘴角挂着冷酷的笑:“情报里说圣都粮食匮乏,居民们已经没得吃了,但他们是我的子民,我有义务照顾他们,如果我没本事拯救我的子民,那唯有跟他们一起忍受。” “一起忍受?”军官们没听明白,齐声问。 “是啊!一起忍受。”皇帝陛下转过身来,脸上挂着大义凛然的神情,轻声回答:“你们听好,从现在起我也不吃,我什么东西都不吃。你们什么时候打下圣都,我就什么时候吃东西。” “陛下!” “老板──不能不吃饭啊!” “长官,圣都算什么啊?” 军官们没想到皇帝陛下会想出这么一个狠毒的招数,一时间都慌了,称呼也乱叫一通,唯有莫亚和卡罗斯在心里笑。 “你们说个屁啊!还不去准备。”科恩陛下神态坚决的把手一挥:“先把圣都城墙给我拆了!” 军官急冲冲的下塔,各自奔向自己的部队,都出“鲁曼这个老杂种、扒了他的皮”之类的咒骂──因为自己的无能,连累到皇帝陛下不吃东西,这是他们绝对不能接受的。 高塔顶层,白影走近科恩,担心的问:“情报里,真有说圣都粮食断绝的消息?” “没有啊!说是鲁曼了点粮食,能吃上个十天半月的。”科恩神态轻松的回答。 “那你刚才说……”白影眨着眼睛,有点不能肯定。 “我骗他们的。”科恩用很纯洁的眼神看着白影,像什么事都没生过:“你不明白?” “我不明白。”白影垂下了头:“在我的种族,欺骗是重罪。” “别死脑筋啦,皇帝是什么?”科恩兴致很好,笑着对白影说:“皇帝就跟流氓头一样,是个肮脏的职务,都要靠骗人混饭吃,那阴谋是一个接着一个,谁的阴谋最多、最有效,那么谁就是最杰出的皇帝。” “已经生的,我阻止不了。”白影抬起眼来,目光中透露出无比的坚决:“但正在生的我却不能不去阻止,我会监督你的,在圣都被攻破之前,你别想吃东西。” 科恩的笑容凝结在脸上:“白影,不用这么认真吧?” “除非我死去,否则我不能对欺骗视若无睹。”白影回答:“这是龙族的悲哀。” “是我的悲哀吧?我现在就有点饿。” “你自找的。” 科恩深知龙族的毛病,唯有怪自己不小心,居然在白影面前说这样的话。 虽然皇帝陛下不是心甘情愿的饿着肚子,但“不打下圣都,皇帝陛下就不吃饭。”这句话却在极短的时间里传遍了所有的阵地。 在后来的帝国最高管理层,这个谎言被称为“代价惨重的谎言”,而科恩陛下并没有因此而收敛,反而从此开始走上一条制造谎言阴谋的道路,而且乐此不疲、乐在其中、乐不可支。 可不管怎么说,站在一支以皇帝陛下为偶像,把皇帝陛下当神对待的军队的角度看,科恩陛下的一根头都比圣都城里所有人加起来更有价值,士兵们不能容忍科恩陛下受任何一丁点的委屈…… 士兵们不清楚需要多少时间才能攻进去,也不知道人饿多久会完蛋,但他们知道,如果不想让科恩陛下饿肚子,那就要早点打下圣都! 这冲天的怨恨在阵地上不断累积着,很快,攻击行动就动了。 “**的鲁曼。”前线指挥官一口唾沫向城墙方向喷去:“投石车──射!” 情急之下,投石车部队使用特殊制作的石弹──里面全是火油,外面是一层石壳,再外面包裹了一层渗着火油,还被点燃的破布! 伴随着恶毒的咒骂,一千多颗着火的石弹腾空而起,向着圣都城墙飞掠而去,火油燃烧残留的黑烟在空中留下大片的痕迹,黑呼呼的。 这不是魔法攻击,所以石弹顺利的通过了魔法屏障。 那一层单薄的石壳仅能保证石弹在起飞时不会破裂,在接地撞击的时候,石壳保证会破裂──于是城墙上下到处都在喷溅火油,火焰瞬间蔓延开,烧得城墙上的士兵哭爹叫妈,烧急了直接跳墙的可不在少数。 “好、打得好!”营区高塔上,有一位饿着肚子的男子在大喊:“烧死这些!” 这边冲天的黑烟刚刚升起,那边的魔法师也已集结完毕,是凯达家族军队里所有的魔法师,但军官们并不满足,他们还在部队里搜索着任何一个能使用长距离魔法的士兵。 “打!连续不断的打击!”指挥官们是第一次冲这些地位特殊的魔法师大喊大叫:“用最厉害的魔法打!” “不能用最厉害的。”领队的大精灵反驳:“打击魔法屏障,只能用最熟练、最实用的魔法。” “科恩陛下饿着呢!” “我知道。”领队大声下令:“分为两组,使用闪电,不间断的打击同一点。” 魔法师们躬身行礼,然后开始了集体咏唱。 城墙上,石弹在继续着火势,火油不断流淌,带动着熊熊燃烧的大火,逐渐覆盖了整个墙面。 弥漫的浓烟呛得城墙附近的士兵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圣都城里的居民吓得魂不附体,城区里响起成片的惨厉哭喊,就连潜伏在圣都城里的各方情报系统也被这景象吓一跳,真以为凯达家族军队要屠城。 天空中,酝酿了闪电魔法的云层聚集起来,经过不断堆积扭曲,形成一片浓密的黑色云层,几乎断绝了圣都城的光线。 在声声巨响中,无数银白色的闪电闪耀着刺眼的光芒,向着魔法屏障直劈下去! 这是数量极为可观的魔法打击,虽然单个伤害力不是很可怕,但闪电魔法有延续效果,加之是落在同一区域,实在不可等闲视之。 叛军严密保护的魔法阵里,负责维护这片区域的魔法师是个老头,这攻击来得突然而猛烈,他身体猛一哆嗦,额头上立即出现一片细密的汗珠。旁边的魔法师现事情不对,连忙叫人过来帮手。 可凯达家族军队的指挥官们不打算放过这些魔法师,他们把军中所有能使用长距离打击魔法的士兵全部编队,依次上前释放,展开魔法防御“干扰战”! 不是有一句话吗?有压力,才会有动力,在皇帝陛下饿肚子的压力下,中层军官们的想像力跟创造性被彻底激出来,他们指挥着士兵进行多批次、多方向的魔法打击,各部队配合得天衣无缝。 圣都城上空闪现着各种颜色的魔法光芒,如果不是其中杀气冲天的话,那简直就是流光溢彩、美艳不可方物。 而叛军魔法阵里却是手忙脚乱、一片恐慌,本来是三个钟头换一次魔法师,可现在还不到一刻钟,就有人在开始嚎叫了。 “换防──换防啊!吃不住了,没有法力了!” ※※※ 皇宫大殿里,一个叛军军官把这消息报告给了鲁曼陛下。 “陛下,他们这种打法,我们准备的魔法师数量不足啊!多来几次的话,魔法师根本没有时间恢复魔力,魔法屏障会出现漏洞的啊!” “不要怕,你怕什么?”鲁曼瞪着红的眼珠子,慢条斯理的说:“征召魔法师,加强戒备,再向神殿求援去,跟他们说,圣都破了,也没他们好果子吃!” “是!是的,陛下!我们马上去办!” 但神殿早就接到命令,不能再跟斯比亚帝国的叛乱有瓜葛,于是只象征性的派了三位白衣祭司出来充场面,差点没把等在外面的军官给气死。 ,叛军军官只能病急乱投医,求助圣都的各大魔法师公会。说是求助,其实是用刀顶着脊背押出门的。在这里面,就有一个十分特殊的人物。 这就是全大陆第一个看到并拥抱科恩.凯达的人,一位女性。集万恶于一身的科恩.凯达就是藉着她的手,才降临在这个世界上。 贝尔蒂娜。 因为和凯达家族的特殊关系,圣都魔法师公会的圣女贝尔蒂娜也是叛军盯住的重点人物。 自从叛乱开始,她一直乔装改扮,隐藏在魔法师公会里躲过了一切搜捕,却没料到叛军士兵挨着房间抓人,深居简出的圣女也给带了出来。 她和她的几名亲传弟子,被叛军押上了魔法阵。 第八章 对圣都的打击在夜里停了下来,科恩.凯达并不想耗尽魔法师的全部魔力。就算是这样,叛军方面的魔法师仍然累倒了不少。 第二天早上,休息了一夜的魔法师们再次走向战位,准备对圣都进行第二轮的魔法打击。 因为白影的坚持,科恩陛下昨天没能吃到任何东西,处于饥饿状态的科恩陛下有点恼怒,决定在今天让叛军尝尝疲于奔命的滋味。 根本的原因在于现有的条件还不能保证战斗的顺利,在皇帝陛下制定的作战计划里,还有一支重要的作战力量还未抵达……所以,皇帝陛下还得饿一天。 作战会议很快就结束了,安排好一切之后,皇帝陛下坐在高塔顶层,一脸冷峻的端起了酒杯。 号角吹响了,低沉的声音传遍四野。凯达家族的军队一支支从营地中开出来,按照攻击阵形排列着。站在城墙上向下望,满眼的黑色旌旗。 前列是突击步兵,每一队士兵保护一辆攻城车。他们穿着严密的盔甲,腰里别着一具强弩,一柄巨大的砍劈剑斜背在背上,每人双手还握着一面高过头的巨盾,盾牌在靠近眼部的地方开有用来观察的小孔。 如果不被两百斤的飞石直接命中,这样的装备可以确保他们冲到城墙下。 第二梯队依然是突击步兵,他们一手持刀、一手拿盾,盾牌当然要比前面的小很多,他们当中配备了大量的楼车和弓箭手。 再后面的第三梯队,也就是科恩陛下亲手拉扯的宝贝,号称战争多面手──近卫军。 因为是保护皇帝陛下的军队,所以近卫军的装备最好,全部士兵军官都精通骑战和步战。上马是骑兵,下马是步兵,这是每一个近卫军士兵入伍的最低标准。 事实上,现在的标准已经提升为“上马左右开弓、下马能攻能守、长短武器皆精、风霜雪雨不惧。”战斗力已经不是魔属联军的斗士团能与之相比的。 到城下的对手准备攻击,当值的叛军军官急忙拉响警钟,召集守卫部队上城墙加强防卫。防守部队涌上墙腰的平台,钩镰枪兵在前、刀斧手居中、弓箭手在后,叛军在平台上站了个人满为患。 督战队的人游走在城墙后面,军官们布置着防御,他们自以为准备好一切,就等着凯达家族的士兵冲上来送死。 没过多久,凯达军的投石车再次动,按照正规的攻城战法开始打击城墙。不过这次所用的是普通石头,再加上叛军吸取了昨天的教训,部队都躲在墙腰,所以毁伤程度并不是很大。 持续打击半个钟头之后,凯达军中射出一阵响箭,指挥军官战刀一举,排在最前面的步兵齐声喊,双手提起巨盾,一步步逼向城墙。 “站位──站位!敌军上来了!”躲在塔楼里的叛军军官从后面窗口探出头来,向墙腰的士兵们叫喊着,督战队的也来帮忙,各个兵种被驱赶上墙顶。 他们还没站好,凯达军中的石车又丢东西了,可他们这次丢的却是昨天那种让人闻风丧胆的玩意──火油石弹! 因为是迎战,所以城墙上的叛军数量远比昨天要多,排列得也更加密集。石弹脆弱的外壳一碰就碎,火油这么一撒,叛军的乐子可就大了……浓烟到处弥漫,空气变得非常灼热,城墙片混乱。 军官大喊大叫,士兵抱头乱窜。在别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中,本来身上只着了一点火的士兵,都觉得自己马上要被烧死了。 投石车的第二波攻击将射程延伸,颗颗石弹扑向城墙下准备替补的叛军,熊熊火焰烧得这些可怜虫不顾军令满街乱跑,最后死于督战队之手。 而那些冲锋中的凯达军队,却在叛军弓箭打击范围之外停下了脚步,然后慢慢的退了回去──这情景让当值的叛军指挥官当即呕血三桶。 “反击!他们退了──给我反击!” 叛军的一股反击部队被督战队逼着冲出去,过了城门处的火墙之后挨了几百颗石弹,全部变成嚎叫的火人,烧成焦碳之后倒在地上冒青烟。 “好,好样的。”科恩陛下把酒杯里的液体一饮而尽,吩咐身边的传令官:“让前面的步兵穿上重甲,下次再跑近点!” 起来,科恩陛下对虐待敌方军队有浓厚的兴趣,而且力图使虐待的手法趋于完美。而他手下的军官一向喜欢跟着皇帝陛下的想法搞怪,科恩陛下说一,他们做出二来。什么挖地道弓箭偷袭、翼人空中偷袭、投石车巨弩车轮番轰击……让叛军准备的防守战术一个也没用上。 到中午为止,这样的闹剧一共上演了三次,防守城墙的这批叛军已经遭受重大伤亡,轮防撤下来时,那些活着的士兵也被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他们拖着凌乱的步伐走在街上,一个个蓬头垢面肮脏不堪,残破的军服烧焦的小洞,有的还在冒着烟……这种形象让其他叛军部队的士气再次遭受打击。 刚一换防,猛烈的魔法打击又来了。 另一方面,有关贝尔蒂娜被抓去加强城防魔法阵的消息被天照得知,虽然天照并不知道贝尔蒂娜是个什么人,但科恩陛下明令保护的重要人物名单里却有这个人的名字,情急之下,天照紧急会晤玛法,要想办法救人。 谁知玛法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却兴奋的跳了起来。 “赶快跟长官取得联系,贝尔蒂娜阿姨一进去,城防魔法阵必破无疑!”玛法笑容满面的抓住天照的手,急切的说:“我们准备的突击队改偷袭为接应,我亲自指挥跟贝尔蒂娜的联系,约定好时间,在攻击中动手!” “这个贝尔蒂娜是什么人?竟然这么神通广大?” “我可不敢说,你想知道就得问长官去。”玛法嘿嘿一笑:“就算是长官自己,见到贝尔蒂娜阿姨也得乖乖的,更别说我们了。” “好吧!联系外面的事交给我,联系里面的事你办。”天照站起来:“少爷就是不一样,看看街上的叛军,一个个跟丢了魂一样。” “对了,你吩咐一下军队的耳目,一定要把眼睛放亮点。”玛法凑到天照跟前,低声说:“此战特殊,长官是不要俘虏的。” 天照看了看玛法,微微点头。 ※※※ 个长相丑恶的流氓情报员在地道爬了个钟头后才从出口钻出来,只来得及呼吸几口新鲜空气,连口水都没喝上,他就被人带到高塔上,面见科恩陛下。 “皇、皇、皇、皇……皇帝陛下,我、我、我、我……带了……情报、报、报来!”面对心目中的偶像、比神还尊贵的皇帝,这个流氓情报员太紧张了,他浑身都在抖,往日伶俐的舌头不由自主的打了结:“我、我、我是、是、是……” 他突然结巴不要紧,可军官们都快急死了,但在皇帝陛下面前,谁也不敢放肆。 “给他拿口水来。”科恩陛下笑笑:“这家伙爬地道累坏了,先坐下休息。” 流氓情报员一**就坐到地板上大口喘气,喝光了一壶水之后,感激的点着头:“皇帝陛下,我可以说话了。” 然后他就用竹桶倒豆子的度把天照交代的话说了出来。 科恩陛下考虑了一下,突然问:“城里的情况怎么样?” “乱、太乱了。”流氓情报员回答说:“叛军全乱了,好多当兵的在抢东西,连督战队的狗屎也在抢东西。老百姓的破衣服涨到五个银币一套,一个铜板就能换一把砍刀……” 科恩陛下点点头,脑袋飞的运转,把整个作战计划从头到尾过滤了一遍,并根据最新的情报做了修改。 “你马上就回去,告诉天照。”科恩说出一句密语:“在我使用巨大的连珠火球打击东门魔法屏障时,就立即破坏防御魔法阵。” “是的,陛下,我知道了。” “去吧!” 着这个情报员下塔,科恩回头看着白影,一股讯息传递到白影脑中:“长老们什么时候能到?” 白影以平静的眼神看着科恩:“明天早上。” “传令魔法师部队,不必再吝惜魔力了,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得到了肯定的答覆,科恩陛下立即命令:“各部队全力配合,一定要让圣都乱上加乱!” “是的,陛下!” 传令官急忙跑到下层去布命令,科恩陛下暗自叹上一口气,摸摸自己的肚子──虽然心情不错,可他还得饿上一天才行。 ※※※ 圣都的城防魔法阵设置在距离祭坛不远的一个广场上,周围修建了一个军营,所有地段都被叛军严密保护着。 主持魔法阵的魔法师们分为四班,轮流戒备。因为凯达军的猛烈魔法打击,轮值的班次不得不添加为六班,否则魔法师们没有足够的时间冥想。 在叛军魔法师考量魔力的时候,贝尔蒂娜隐藏了大半的实力,这对堂堂魔法师公会的圣女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而特殊的、变换容貌的魔法也没让人看出破绽来──她可没想到为科恩那个小捣蛋鬼研究的易容魔法,居然还在自己身上派上了用场。 可笑的是叛军还派出一个魔法师跟她讲解魔法阵知识,这对贝尔蒂娜来说是种痛苦的煎熬,她费了很大的劲才没露出破绽,还让对方相信自己对魔法阵一知半解。 贝尔蒂娜和她的两个弟子被派在一个班次中,已经轮值一次,也了解到魔法阵中的方位。轮值完毕,就要在监视下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不准踏出房门一步。 得到科恩陛下指示的总联络官使出浑身解数,终于得到为魔法师们送餐的工作──为了做到这点,玛法花了三百枚金币把自己安排在候补杂役的候补的候补的位置上,并使用特殊手段让前几任杂役在几个钟头的时间里,“合理”的离开岗位。 他之所以要亲自出马,是因为贝尔蒂娜根本不认识其他人,至于玛法,贝尔蒂娜可以说是他的半个魔法老师。在指点科恩用魔法变换容貌的时候,贝尔蒂娜也会教玛法魔法知识。 “我是天才。”后来,总联络官这样的评价自己。 恢复本来面目的玛法端着食盒,在叛军监视下挨着房间送餐,终于见到了贝尔蒂娜──应该说,是贝尔蒂娜先认出了他。 “有灵香草清汤吗?”贝尔蒂娜转过头问叛军军官:“面包很难下咽。” 通常,任何一个厨师都能做灵草清汤,但灵香草清汤却是科恩陛下的母亲凯瑟翎的独家料理,没在暗月总督府生活过的人是不可能知道的。一字之差就确定了身分,玛法心中狂喜,但还是保持“缩手缩脚”站在一旁,根本不敢抬头的样子。 “魔法师在问你呢!”随行的叛军军官踢了玛法一脚:“有吗?” “是,我们有。”玛法装出畏缩的样子:“我们还有多尾鱼清汤。” 所谓的多尾鱼,是指一种非常珍贵的观赏鱼类,一般的名字叫“七彩九尾鱼”,暗月总督府就曾经养过一条。 后来被某人抓去吃掉,然后告诉家长“鱼被淹死了”,从而成为笑谈。多尾鱼,正是某人对这种鱼的称呼。 “做好魔法师要的东西就好了,等下送过来。”军官呵斥完了还在抱怨:“魔法师就是娇气。” 个关系到战争进程的联络就在一碗汤中完成,如果是鲁曼陛下在场的话,他一定会把这个小军官撕成碎片拿去喂狗。 做完了这一切,圣都城内外的人们就开始等待,虽然这只是不到一天的时间,但对以科恩陛下为的人来说,这一天却是那么的难熬。 ※※※ 夜里,科恩陛下召集全体高级军官,分配作战任务。 作战计划摆在桌面上,虽然有很多细节并没有披露,但军官们并不追问,因为他们都相信科恩陛下,这看似疯狂的计划一定会实现。 疯狂也没错,因为科恩陛下并没有说明怎么击破那道坚固的圣都魔法阵。 “总之,今天晚上要用石头在护城河中铺出几条通道来。”科恩陛下最后说:“除了警戒部队之外,其他部队要做好一切准备,早点休息。” “是的,陛下!” “书写一份通告连夜射进城里,告诉叛军,我们将放开西面通路让他们逃离圣都。”科恩陛下站起来:“在明天早上的总攻之前,我会向全军表讲话,散会。” 在军官们走后,总参谋官慢慢的走近科恩,脸上挂着笑。 “虽然我还饿着,但不会随便脾气。”科恩瞄他一眼,没好气的说:“你脸上的笑容可真堕落。” 卡罗斯急忙摆手:“不能乱说啊!你现在是皇帝,被书记官记下来我就惨了。” “有什么事就说吧!”科恩摇摇头:“我得早点休息,节省体力。” “哎呀!堂堂皇帝陛下饿着肚子,这多说不过去啊?”卡罗斯嘴里感叹着:“老板,我这有一个消息,但你得有所准备。” 科恩看看他,点了下头。 卡罗斯深吸了一口气:“叛军领鲁曼的二女儿丽沙,连同她的丈夫列卡,被海尔特准将抓获,现已押解到达。” 科恩盯着卡罗斯,眼神有点变化。 “老板,你准备怎样处置?” “我啊!我想让翼人把这对贱人抓上高空再扔下来,先来个万箭穿心,在落地之前用魔法轰成粉末……”说完这个,科恩坐到椅子上,颓然一笑:“知道吧?本少爷第一次受伤,就是伤在这两个人手上。” “早有耳闻,那可以说是老板战斗生涯的开山之作,也是成名作哦!”卡罗斯微微一笑,一**坐到了桌子上:“老板,其实你怎么处理都没错啦。我也不想用什么理由来说服你,想必你也明白这个世界的规则。” 科恩的脸上也露出笑容,但一开口,这笑容就变了形:“贵族要有贵族的死法,我也不打算破坏……这两个贱人的命不值钱,我可以让他们以贵族的方式去死。” “明白了。”卡罗斯点着头说:“看着老板的笑,我就明白了。” “你的年纪比我大,应该理解我的心情,亿万人之上的皇帝,却不能按自己的意思报复……但我不想做这样的皇帝,我不能亏待自己。” 科恩陛下敞开心胸的交谈,卡罗斯无言以对,只好问科恩陛下要不要吃点东西。 “没心情。”科恩摆摆手,把头靠上椅背,眼睛盯着上方:“今夜……无眠。” 作为一个跟随科恩多时的手下,卡罗斯理解科恩心里的感受,那种纯粹以伤痛堆积而成的感受。 这种伤痛的力量是巨大的,如果不能控制,将变成巨大的灾难,正因为担心在圣都被攻破的那一瞬间,科恩陛下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而狂,卡罗斯才会来陪伴科恩度过这个漫长的黑夜。 此时此刻,再没有其他人能分担,卡罗斯只有硬着头皮上:“老板,你在想什么呢!说出来听听看……” “我想起第一次打仗,想起第一次试炼。在那些战斗中,我一直小心翼翼的保护着士兵,不让他们牺牲生命。”科恩解下配剑放到桌上:“明天这一战,我方要报仇雪恨,敌方会绝望拚命。至少在城门和皇宫周围,会死很多人。” “打仗嘛……” “为了实行我个人的目标,他们舍弃性命,这样不好。”科恩手拿丝帕,擦拭着剑鞘:“我要把我的目标,变成整个帝国所有人的奋斗目标……就这样决定了。” 黑夜渐渐流逝,一君一臣依然沉默对坐着,直到白影走上来:“长老们到了。” 白影出的讯息,清晰的传到科恩脑袋里。 科恩的眼神在刹那间改变,变得如刀锋一般的冰凉、锐利。 第九章 圣都被凯达军包围,这已经是第三天了。 清晨时分,陆陆续续射了一个晚上的投石车停止了攻击,那些射通告的弓箭手也不见了,圣都周围的旷野上陷入一片安静之中。 趁此机会,叛军士兵们躲到角落去看夜里拣到的通告。毫无疑问,这份通告给迷茫中的叛军士兵指明了方向,特别是防守西门的部队,听说出路在自己这边,他们很兴奋。 这也难怪,眼下叛军是这么一副惨样,想翻身是不可能了。有哪个士兵不想活命啊!自己又不是鲁曼的亲爹,何苦搭着他一起送命? 就连督战队的人看了通告之后都有点三心二意。 在叛军每天早上的例行会议上,军官们对凯达军越来越猛的攻势很担心,将领们用“其他行省的军队正在开来,守住就有希望!”的话来鼓动部下,但效果并不明显。安排完一天的防务之后,会议草草结束。 叛军上下,此时没有一个人想得到,凯达军在今天就要起总攻,而且科恩.凯达要求部队在一天之内结束全部战斗。 凯达军的中军大营里,九位龙族长老正站在科恩陛下身边,听从他的安排。 “各位长老。”在事情谈完之后,站在旁边的白影走上前:“既然各位长老都来了,就请在今天揭去衣服上的封印吧!” “说的也对,下次见面还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雷点头赞同,对科恩说:“我的朋友,你站着就行。” 科恩并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但想来龙族也不会害自己,于是就安静的站着。 九位长老围站在科恩身边,雷又开口问:“我的朋友,你希望这身衣服平时是什么颜色?” “白色好了。” “以龙族长老的名义,以我之血、魂为媒,唤醒隐藏在龙族至宝中的力量。”长老们嘴里咏唱着,同时伸手出来对着衣服不同部位:“龙之祝福。” 科恩所穿的套装被五彩光点覆盖着,衣料上显现出金黄色的细密线条。线条弯曲着、环环重叠,如同龙鳞。 突然一声脆响,光点被一一吸附到衣料上,黄色线条也逐渐褪去。原本有些暗淡的套装主体这时呈现出柔和的白,边角却是黑色和金黄色。 “这是什么魔法?真的很有效果。”科恩用手掸掸衣角:“我的肚子已经不饿了。” “这是龙族特有的魔法,能让你拥有更强大的力量,使用魔法也更加快捷。”雷知道他是开玩笑:“当你使用我们所赋予你的力量时,衣服的颜色会有变化。” “这衣服是什么料子的?”这个问题已经困扰科恩很久了。 “抱歉,我不能告诉你。”雷微微一笑:“我们去准备。” 龙族长老们一出帐篷,等在外面的卡罗斯就走了进来。 “长官,一切准备就续!” “击鼓。” 三十辆马车在中军营门外一字排开,车上插着火红的战斗旗帜。领鼓一响,群鼓跟进,各部队听从鼓声指挥,在营区外列队备战。除了圣都西门之外,凯达军队把圣都三面围个水泄不通。 在整个讨逆战役中,这还是第一次响起鼓声,鼓嘉德南的三十个亲传弟子,这些家伙精神抖擞的敲击着战鼓,沉重的鼓声直接穿透圣都城墙。 城墙上那些不知死活的叛军还懒洋洋的看着凯达军集结,猜想敌人今天又会玩什么花样。但在圣都城里的凯达方情报系统,却在紧张的解读鼓声中的资讯。 “先攻南门,再佯攻北门,以东门为进攻重点,西门放弃,一个钟头之后开始……”资讯汇集起来,再传达下去,各个方向的接应人手立即就位。 凯达军队排列好队形之后,鼓声突然平息。接着中军营门大开,一身白色礼服的科恩.凯达骑着战马,在卫队的簇拥下奔驰而出。 马后高举着一面军旗,就是那面经历过土城之战的,黑底金边的军旗! 这面军旗,可以说是所有士兵的灵魂之旗。老兵们用生命和誓言守护过它,那些壮丽的故事,新兵们听说过无数次。 军旗之下的陛下骑着神俊的战马,英武的面庞上神情坚定,黑亮的长束在脑后,一袭纯白的披风飘逸……士兵们突然现,科恩陛下现在的形象竟然跟记忆中的菲谢特陛下一样,在这一刻,他们几乎完美的重合在一起。 策马奔驰中的科恩陛下将右臂一伸,刹那间军队里欢声雷动! “科恩陛下万岁──我们必胜!” “万岁──万岁──万岁!” 直到这时,叛军才明白大事不好,凯达军今天是玩真的! 科恩陛下的马队一直冲到队列前方,陛下勒住缰绳,战马嘶叫着,在雷鸣般的欢呼声中人立转身。在无数崇敬的目光注视下,科恩陛下将手放下,部队的欢呼也平息下来。 “在我眼前的,是我英雄的部队!而你们,都是勇敢的军人!”在短短的沉默之后,科恩陛下开口说话:“我们一路走过很多险阻,就剩下眼前这座城市还在苟延残喘!你们说──我们要怎么做?!” “打下来!”数万将士的回答声震长空,雄壮的声音让人热血沸腾。 “如果讨逆战争再拖下去,等待我们的只是更多的死亡。为了逝去的亲人和战友,为了斯比亚帝国的光荣,更为了世间的公道、这属于我们的公道!我们要怎么做?!” “打下来!”无数支手举起武器挥舞,军队的豪迈气概被彻底激出来。 “我们这就去圣都城里走一遭!不计得失一杀到底!”科恩陛下说到痛快处,猛的抽出长剑,沿着队列纵马奔驰:“不容辩解、没有赦免,人挡杀人、魔挡杀魔!” “人挡杀人、魔挡杀魔!”士兵们扯着嗓子吼叫,双眼已经红透:“杀、杀、杀!” 叫喊声汇集成重重叠叠的声浪,圣都城就在这怒涛一般的呼喊声里颤栗着,连地皮都在微微颤动。 总参谋官见时机成熟,忙向后面的当值指挥官打手势。 “魔法攻击!” “投石车攻击!” “巨弩车攻击!” 能用的手段全都用上了,魔法屏障外面银蛇飞舞,火星四溅,巨大的轰鸣声挤压着守军的耳膜,撞击他们的心脏。 龙族长老们分散在城外,暗地里制作了一个庞大的魔力场,使得进攻方的魔法打击效果成倍增长,也让叛军的城防魔法阵再次遭遇前天的情形。 头上的魔法屏障震颤着,眼见无法支援,魔法阵指挥官只有狂呼一声:“加派人手!” 还在冥想的魔法师们被叫出来,进入魔法阵帮忙,慌乱的士兵根本没在意贝尔蒂娜穿着一件颜色显眼的袍子。而她一进魔法阵,躲在远处的情报员就把这资讯送出去。 圣都上空,翱翔着一条红色的巨龙。在得到白影的讯息之后,红龙立即来了一个翻滚,身体直直的向下冲去,在能清晰看到圣都东门的时候,它把巨口一张,向下喷出连串的巨型魔法火球──火球夹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狠狠的砸在魔法屏障上! 打击引一连串的爆响,巨大的柱状魔法火焰向四处喷溅,闪现出来的强烈红光照亮整个城市,魔法屏障被砸到的部位当时就深凹下去,东门守军吓得魂飞天外。 魔法阵里,防守东门的五个魔法师当场就吐血晕倒,指挥官连忙叫贝尔蒂娜等人顶替。 可叫了一声没反应,指挥官转头看去,却看到贝尔蒂娜手里捧着一个“滋滋”作响的银白色电球──自己的几个手下早已经尸横就地。 “你要干嘛?”指挥官呆呆的问,伸手去抓配刀。 贝尔蒂娜微微一笑,双手同时外拉,电球裂开──粗大的闪电在魔法阵中控位纵横飞掠,在这不大的空间里搅起一阵血雨腥风。那些闭着双眼、盘坐在地上的魔法师怎么也不会想到身后有人下黑手,一个个死得不明不白。 “护着我!”贝尔蒂娜上前一步,抠出魔法阵中镶嵌着的几颗宝石:“向外冲!” 魔法阵外面,接应贝尔蒂娜的突击队已经和叛军杀起来了。 这几颗宝石就是总魔法阵的钥匙,一离开相应的位置,供应给魔法阵的能源立即中断,圣都上空那巨大的白色光幕闪烁几下,慢慢的淡薄、消失……失去了魔法屏障,整个圣都城都在尖叫! 科恩.凯达陛下等的就是这刻! “士兵们──”他把手中的长剑指向圣都,嘴里大喊一声:“我们最擅长是什么!?” “杀!” “我们打仗的目的是什么!?” “杀!” “我们爱这块土地吗?!爱这个帝国吗?!” “当然!当然!” “全军──冲锋!” “杀啊!” 声令下,前军疾推进,把近千具攻城器械顶在最前面,这不再是昨天那种儿戏,也不同以往的攻击,这是怒涛、这是铁流、这是来自黑暗的惩罚! 身体中奔流的是热血,嗓子里出的是声声雄厚的喊声,第一目标是突破城墙! 进攻方的魔法师早已改变战术,天空中同时降下无数的连锁闪电,圣都城墙上白光闪耀,在城墙上方又编织出一道密集的电墙。 留守在城墙上,还有那些待在墙腰的叛军,早被这水桶粗的闪电打成粉末…… 九位配合默契的龙族长老此时同时施展撼地术,圣都城墙开始了剧烈的震颤,多处城墙开始大幅度的摇晃,最后在轰然巨响中垮塌,纷飞的石块砸得前来支援的叛军血肉模糊。 在前军还没冲到城墙之前,龙族长老们已经用撼地术在城墙上制造了十多个宽达百臂的破口,加之昨夜用石弹在护城河里填出通道,进攻路线上已经没有障碍。 在已经破开的地段,魔法攻击立即中止,凯达军队的前锋一路加,风驰电掣的从城墙破口处冲了进去──与他们同时跨越城墙的,是空中排列密集的翼人部队,他们要为地面部队开辟路线。 空中响起尖利的呼啸声,翼人开始俯冲,弩箭、标枪、甚至还有火油石弹,这些东西雨点般落在城墙后面,叛军的弩车阵地、弓箭手阵形化为一片火海,连赶来封堵缺口的叛军部队也被打得七零八落,溃败不军。 进城墙,就是肉搏战。 城墙附近的叛军本已遭到巨创,面对潮水般涌来的凯达军,残余的叛军根本抵挡不住,不是惨死当场便是拔腿就跑……转眼之间将城墙附近拱手。 真正惨烈的战斗,是生在城墙之后的临近城区。在越过一小片开阔地之后,凯达军的突击步兵对上叛军的督战队。 如果说科恩的精锐是近卫军,那么叛军的精锐就是督战队,他们来自鲁曼的家乡,被鲁曼视为嫡系中的嫡系,在整个叛军的部队之中,就数督战队待遇最好、战斗力最高。 督战队三个团,依据临近城墙的高层建筑和街道严密防守,与冲上来的凯达军展开肉搏。在狭小的空间里,长枪一类的武器完全派不上用场,两军都用上短兵器,在弩箭支援下忘我的厮杀着。 凯达军的突击步兵是巷战的老手,打起这种仗显得相当狡猾;但是叛军的督战队这时却体现出整场战争中叛军从未显露过的英勇气概,他们稳守防线、宁死不退…… 事实上,这支部队是退无可退,他们不是一般叛军,他们与凯达家族的血海深仇早就结下,凯达军能放过其他人,但追到天涯海角都不会放过他们! 除了仇恨之外,这支部队还有一句口号──永远效忠皇帝! 督战队总指挥官亲临前线,命令部队放过凯达军的攻击前锋,看准机会,以潜伏的精锐力量突袭城墙破口,想要重新夺回对城墙的控制权。 装备精良的督战队士兵从废墟下的地道里涌出来,夹杂着数量庞大的零散叛军,疯狂的叫喊着向城墙破口杀去,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在局部战线上居然形成优势兵力! 城墙入口的部队处场地狭窄,被叛军封闭的话后果会十分严重。 “血战到底──不退半步!” 指挥官一声令下,凯达军在废墟上排成两道防线,紧紧护卫入口。沉稳的老兵们纷纷挤上去,把新兵放在身后。 满天飞矢中,两军杀成一团,战线上血雨纵横,残肢乱飞。 叛军督战队的士兵叫喊着“保护皇帝!”,然后瞪着一双红透的眼睛冲上来,前仆后继,早把生死抛掷脑后。 有的士兵拖着断腿向前爬行,有的士兵虽然浑身上下插满了箭,还是一样呼喊着口号向前冲! 凯达军在这时没有防御阵地,也没有优势阵形,全凭一副血肉之躯。 老兵们在前面浴血搏杀,新兵们在后面用肩膀死死的抵住老兵的身体,重心下移、双脚牢牢的钉在地上,绝对不后退一步! 两军纠缠在一起,翼人部队无法使用火油石弹,他们只有降落在摇摇晃晃的城墙上,向叛军冲击部队射弩箭,减轻己方部队的压力。 箭雨中,督战队再次出了风头。几个被射成刺猬的叛军军官手挽着手,站到冲击队伍的侧翼,以自己这苟延残喘之躯为手下士兵抵挡箭雨。 事实上,对站到高处的翼人来说,这样的保护形同虚设,但在叛军看来就不一样,被激励起斗志的士兵们流着热泪,同样挽起手来,嘴里高呼“保护皇帝!”如同潮水一样的涌过去。 这无疑是个亮点,也是三十万叛军在整个讨逆战争中打出的唯一一次**。公平的说,就是在魔属联军中这样的例子也不多见,如果换了是其他部队,很有可能在这种攻势中崩溃下来。 但叛军的对手却不是一般的军队,他们的前身,就是那个让魔属联军都闻风丧胆的魅影军团! “**!跟老子玩狠的是吧!”凯达军指挥官把手上的地图一摔,嘴里大喊一声:“兄弟们,当兵就有拚命的时候──杀啊!” 叛军要封闭入口,凯达军要保护通道。在各个入口上的战斗都已达白热化,连双方指挥官都带着卫队杀上去。 金属与血肉构筑的战线在几臂的空间里来回移动着,就像是一条不断扭曲、荡漾的线条……但在凯达军士兵的浴血奋战之下,战线形状无论怎么变化,却始终没有断掉! 尸体在活人脚下不断累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倒下,就倒在渗透血液的地面。每一声钢铁的碰撞声里,都有鲜血喷射出来,双方的士兵从头到脚都被淋成红色…… 这个战争中唯一的亮点,消失在凯达军第二梯队进入之后。有了生力军的加入,凯达军不但守住了入口,而且还起了反攻。 对好战的凯达军而言,防守不能尽显自己的气概,只有进攻才是最痛快的──英勇的士兵们夹带着凌厉的气势,一直杀到叛军督战队的地道里! 叛军没有绝望、没有恐惧、没有悲伤,战至最后一人也不退,但他们却无法在开阔地上跟凯达军比冲击,凯达军的攻击就像一把烧得通红的匕! 而此刻的叛军督战队虽然表现出顽强的意志,但还是逃脱不了被消灭的命运…… 第一个,同时也是督战队里唯一的俘虏,是叛军督战队少将指挥官。在凯达军士兵冲进他的指挥部时,他还想抄家伙抵抗,结果被愤怒的士兵打得只剩下半条命,还被倒拖着出了城墙。 虽然失去了总指挥官,但叛军督战队仍然在其他地方顽强反抗。 依仗着熟练的配合、严密的布置、精明的一线指挥,凯达军缓慢的前进着,士兵们每向前迈进一步,都得推开重叠的尸体。地面上鲜血横流,暗红色的脚印踩得到处都是,周围的墙壁涂满污秽但不知是什么玩意的东西…… 叛军督战队全员陷入一种狂乱的状态,士兵们能嚎叫着起反冲击,支援魔法师能在敌我双方混战之时释放大面积伤害魔法,军官们也敢手持战刀待在火线上…… 但是,这一切都晚了,他们已无法挽救叛军失败的命运,这时的英勇行为充其量不过是滔天巨浪里的一滴水而已。 要知道,科恩.凯达的军队不但英勇,而且还是一支会用脑筋打仗的军队! 在冲锋时,军官们会冲在第一个,遇到激烈抵抗时又不会蛮干,加之士兵作战老练,意识一流,还被叛军控制的阵地越来越少。 攻击在逐渐深入,惨烈程度持续上升,双方的战线纠缠不清,相互都紧咬着不放。 每一栋房屋、每一个房间、甚至每一个窗口后面都有可能隐藏着督战队的士兵,他们投标枪、射冷箭、丢飞斧,还点火烧房子、拿平民当盾牌,总之是用尽一切手段阻挡凯达军向前的脚步。 混战,大面积的混战,两军争夺的面积是以臂来计算。一栋最普通的两层房屋都会生多次战争,往往是一楼在凯达军手里,二楼在叛军手里;当凯达军攻上二楼,叛军又爬上屋顶;最后,当凯达军一路搏杀上了屋顶,叛军却又重新占领一楼…… 到攻击势头有所迟滞,凯达军派出强大的魔法师阵容支援一线,以魔法和弩箭强行清空每一栋建筑。重新整队的翼人部队再次飞回,用密集的弩箭清理那些躲在屋顶上的叛军。 “实在不行,就把房子给我轰成废墟!”凯达军的前线指挥是这样说的:“躲着不出来,就给我点火烧!” 从破击城墙开始,战斗经过了残酷的半个钟头的时间。有了强大的支援,凯达军队组织的攻击箭头终于插上,把叛军督战队防守的阵地切割开。 叛军持有的大块阵地变得支离破碎,从原来的整个街区,演变成现在的半条街道、十来所房屋。 凯达军队的攻击箭头并不急于前进,而是转个弯绕回来,又从另一方向突进督战队盘踞的地方,用猛烈的攻势,继续撕扯叛军的阵地。 几处激战地点浓烟滚滚,杀声震天。 与此同时,科恩.凯达陛下本人和指挥部,正在向城墙靠拢。 有土城险胜的经历,凯达军队在攻城战中非常注意进出通道的畅通,同时在得手的地段加派部队构建防御。 巫医们带着助手跟在部队后面,就在一线抢救伤员,之后再用担架从专用通道运出城墙。 “命令下去,夺取外围城区之后,进攻部队就地布防。”科恩陛下带着总参谋官,登上最高的那具楼车,直接观察前线战事:“攻击居民区和皇宫的事交给近卫军。” “是的,陛下!” 科恩的战术相当正确,近卫军的战士久经磨练,战术素养最高。换了别的突击步兵进内城,在密如蛛网的居民区小巷里三转两转,不头晕才有鬼。 再说,情报系统跟近卫军的合作也是最有默契的,极度紧张的新兵蛋子说不定会把前来引路的向导当叛军射杀。 精锐的近卫军部队越过突击步兵,冲入内城。 情报系统为他们准备的向导已经等候多时了,这些人身穿平民服装,从早上开始就藏在隐蔽处,这时通通从街道拐角、居民楼顶、河流桥洞、甚至下水道里现身,跟近卫军接上了头。 天照和玛法的情报工作准备得很完备,在每一条街道上,他们都配有专门的向导。在这些人的指引下,哪里埋伏着叛军、哪里有陷阱、哪里是指挥所……进攻部队知道得一清二楚。 攻击行动中,凯达军的士兵如同先知一般,尽往叛军软肋上捅刀子。不是从防守薄弱地带突破,就是先来个掏心战──直插叛军指挥所! 守卫内城的叛军逐节败退,他们的战斗意志比不得督战队,再加上一直有人喊:“从西门逃啊!逃出去就能活命啊!” 久而久之,在很多战线上出现大范围的溃退。一人逃跑,十人跟进,数量越来越多。 到后来,这样的局面居然展得不可收拾,各城区通向西门的街道上全都挤满了逃兵。 督战队的人站在街上砍杀逃兵,可是逃兵数量太多,督战队那点人手没有用,各个主要路口都有被踩死的军官和督战队士兵。 这些彻头彻尾的“叛军”聚集在西门,挥舞手中的兵器,叫喊着要打开城门。 有几位高级军官出来劝解,却被活活打死;督战队来镇压,又被疯狂的士兵砍成肉酱──在这生死关头,谁不让他们出门,谁就是他们的死敌! 在强烈的求生**驱使下,他们敢摧毁一切阻拦。 城堡最容易从内部攻破,这话一点也不假。很快的,叛军逃兵们就强行打开城门,一涌而出,奔向他们希望中的生存之地。 当然,科恩.凯达皇帝说了他们不会被攻击,那么在十几里的距离之内,他们是不会被人扑杀的。但出了这个距离,就不再属于圣都地界……有一支骑兵,正准备拿他们的人头换取勋章。 想想看,科恩.凯达是谁啊?他会放过圣都的叛军?指挥部在战斗打响之前就有命令,不会要准将以下的俘虏。 经过一个钟头的清剿战之后,精锐的近卫军部队完成对皇宫的包围。 “报告皇帝陛下!”一个上校军官跑到科恩面前,用自豪的语气报告:“我军已完成对主要街道的清剿,皇帝陛下可以进城了,绝对安全!” 科恩陛下点点头,骑上了战马,从清理出来的城门进入。 城墙上站满了自己的士兵,城头上摇晃着黑暗军队的旗帜,欢呼的声浪在城墙上下滚动着,喜悦的笑容在沾满污迹的脸上洋溢……而科恩,他却在进入城门的那一瞬间停下。 只有最靠近他的卡罗斯和白影,才看到他微微**的嘴角,还有那眼角包含的泪光。 卡罗斯向城墙门洞里的军官打个眼色,军官一声大喊:“向皇帝陛下致敬──敬礼!” “敬礼!”城上城下,所有士兵同声高喊,向他们景仰的皇帝致以最正式的军礼。 科恩扫视着他的士兵们,缓缓的抬手起来还礼,眼中的目光无比坚定。 “陛下进城!” 第十章 跟着皇帝陛下,指挥部也搬进城里。 圣都城大体上是个圆形的城市,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开一个城门,除了北门之外,三个城门延伸出来的道路交汇于皇宫门前的广场上,和两条环路一起组成圣都城里的主要道路。北门在皇宫背面,道路直达皇宫后门,是皇家专用道路。 城里一共是二十个城区,除了靠近城门的八个城区里战事已经平息之外,余下的十二个城区还在不断爆遭遇战。 指挥部里嘈杂不堪,参谋们拿着笔,在地图上标明各个城区的进度。好在各个主要道路被打通之后,兵力调度也顺利多了。 多的部队陆续入城,他们按照事先的安排,赶去清理自己负责的区域。 午饭时间之后,城里再也听不到大规模的搏杀声,城墙附近的火也被扑灭,只剩下满天弥漫的烟雾。战事平息之后,废墟上出现大把平民,他们看着自己的产业,哭天抢地捶胸顿足──谁知道他们刚才藏到哪里去了。 直到这时,科恩陛下才有时间坐下来休息一下,当白影把一盘食物递到他眼前,他才记起自己三天没吃饭了。 “还是白影好啊!”出一声感叹,皇帝陛下拿起一块蛋糕塞进嘴里,谁知下一刻就给喷了出来。 “报告皇帝陛下。”一个传令官急急忙忙的跑来:“军纪监督和**官要晋见陛下!” “提夫.罗伦佐?”皇帝陛下非常意外,抓起水杯来了一口:“他来干嘛?不见!” “我是第一军纪监督、皇家学院院长、帝国一级大臣,可以随时晋见!”一个衣着光鲜却风尘仆仆的老头站在门口,理直气壮的嚷嚷着:“皇帝陛下不能拒绝我,我一路从黑暗行省赶来的。” 科恩抬眼看去,一脸笑容的**官杰克正站在提夫.罗伦佐身后向他挥手。 “既然都站到门口,那就进来吧!”科恩陛下吃着剩下的蛋糕,不想破坏自己难得的舒畅心情:“长话短说。” “好的,皇帝陛下,我需要一支部队。”提夫.罗伦佐的话的确有够短:“我有急用,时间晚了就来不及。” 科恩瞟了院长一眼:“部队有的是,你的用途?” “我要带部队去保护学院,还有大图书馆。”罗伦佐院长急切的说:“不用太多,五百人就够了!” “皇家学院,皇家大图书馆。”科恩点点头:“难为你从黑暗行省赶来,我都没想到保护这些地方……卡罗斯,给院长两个近卫营。” “是的,陛下。”总参谋官拿出军令递给院长:“近卫军第七、第八营,就在这条街后面。” “陛下也给我军令,我要去干我的事了。”**官走上来,笑着说:“我自己带了执法队来。” “笑笑笑……都快成笑面虎了。”科恩把军令塞到杰克手里,小声叮嘱:“注意点安全。” “没问题。”年轻的**官答应着,笑嘻嘻的走出去,没有一点帝国大臣的样子,不是拍拍这个军官的头,就是踢踢那个军官的**。 科恩陛下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吞下最后一块蛋糕。 “陛下,可以开始清理皇宫了。”总参谋官走过来:“你要去看看吗?” “当然,备马。” 近卫军的小股部队分布在城中的大街小巷里,他们正在向导的指引下挨家挨户的搜索叛军残兵。 向导们手拿记载着每户居民人数的文册,仔细比对清点。那些换上平民服装的叛军被一个个指认出来,押到街面上,当一条街清理完毕之后,叛军残兵被集中起来处死。 皇家卫队排成严密的人墙,护卫着科恩,从皇家专用大道抵达皇宫广场。 皇宫前的广场已经是凯达军的地盘,行事招摇的士兵们还从城外推来几具楼车,供各个方向的指挥官使用。 队队翼人盘旋在皇宫上空,时不时的向里面射几箭。还有人在用传音魔法向皇宫里喊话。 “……皇宫里的杂役、内侍、厨师、技师们听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不要出门,不要收留、藏匿叛军士兵,违令者死。当近卫军进入皇宫时,要第一时间大声说明自己的身分,提供叛军隐藏线索,违令者死。保护皇宫财产,不得偷窃、哄抢、破坏,违令者死……” 科恩.凯达登上正门外的楼车,看着紧闭的宫门,有点皱眉。虽然嘴上说打烂了不心痛,可这毕竟是菲谢特自小生长的家,舍不得。 “接上头了没有?”总参谋官问包围皇宫的联队长:“什么时候开始进攻?” “刚才联系了一次,里面生了一些事,情报员又进去了。”联队长一个立正:“约定的时间就快到了。” “鲁曼人呢?”科恩问了一句。 “鲁曼在情报人员的严密监视之中,绝对跑不了。”联队长回答:“我们把那些逃跑大臣的脑袋给他送了回去,让他明白自己逃不掉的。” “再不能拖了,时间一到就要开始进攻。”总参谋官看了一眼科恩陛下的脸色:“派你最精锐的部队,尽量减少破坏。” “是的,长官。”联队长行了个军礼,赶紧去安排了。 广场上响起成片的口令,近卫军士兵卸下身上多余的东西,轻装列队,进入突击区域准备强攻。天上的翼人慢悠悠的兜着圈子,不动声色的完成一切准备。 “陛下,一切准备完毕。”联队长请示说:“时间到了。” 科恩正俯瞰着皇宫,双唇一开,轻轻吐出一个字:“打。” 楼车上的旗手摇晃着旗帜,早已排列好队形的翼人从各个方向飞来,在皇宫上空交错而过──这一刻,所有还在皇宫空地上活动的人都会被射成刺猬。 号角鸣响,杀声再度响起。 几百具轻便云梯同时架上皇宫墙头,精锐的近卫军士兵从几个方向同时攻击。几处宫门有完善的防御设施,防守的叛军兵力又多,立即陷入激战。 科恩站在楼车上,眼睛注视着战局,脸上神色阴晴不定。 “陛下,有件事忘记告诉你了。”总参谋官靠过去,很神秘的把声音压低:“我们抓到了一个俘虏,是督战队少将。” “那又怎么样?” “到目前为止,这是唯一的俘虏啊!”卡罗斯露出了狐狸尾巴:“他们已经把这个俘虏带来了。反正打皇宫也不怎么好看,陛下不如去审问俘虏吧?” “也好,带他上来。”科恩似笑非笑的看着卡罗斯:“你来审,我来看。” “又是我?” “少将审少将,这很合适。”科恩陛下已经找了一张舒适的椅子,先把自己放了上去,再命令近卫:“去把俘虏押上来。” 两个身材魁梧的士兵架着一个双手反绑的中年男子,从阶梯一路飞奔上平台。立正之后,一个士兵抓住俘虏的头,把他的脸展示给在场的人看。 落到凯达军手里的人没什么好待遇,俘虏的军服早就被扒掉,仅剩的内衣也破破烂烂,从头到脚的皮肤不是红肿就是青紫,显然被很多士兵关照过。一张脸倒是干净,五官也还端正,可惜嘴角牵出的些许血丝破坏了整体美感。 在众人的目光中,俘虏微喘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还用轻蔑的眼神扫视着所有人……很快他就清楚了自己的处境,目光变得尖锐,直直的罩定黑黑眼的科恩陛下。 科恩安静的坐着,一点也不心急,仿佛把这个俘虏当成视野里的一颗普通的沙砾。 “没什么严重的伤吧?”看到陛下真的不出面,卡罗斯只有自己开工,他先上前一步,不无关心的问:“督战队少将总指挥官,你可能想自己站着吧?” “一点小伤,不算什么。”俘虏用轻蔑的态度回答,沉稳的目光还是盯着自己的目标。 “不错,够硬朗。”卡罗斯冲押解俘虏的士兵一扬头:“让他跪着回话。” 膝弯被踢,俘虏的膝盖重重的撞在地板上,地板“砰”的一声响,俘虏也把目光投在卡罗斯身上──这才是他目前的对手。 “你的姓名、军衔、职务、所知鲁曼的一切,全给我说出来。”卡罗斯依然保持着微笑:“说重要的。” 俘虏骄傲的笑笑。 “高等级军官,是贵族吧?”卡罗斯拿过一张椅子:“从军队里混出来的,我就不用提醒你──拖延问候会有什么后果了。” “既然你也是少将。”虽然是跪在地板上,但俘虏还是试图抬高自己的目光:“那你也应该知道,我会怎么回答你。” “事实上你知道的东西,我们未必就不知道,战争进行到现在,你脑子里那点东西还有什么价值?”卡罗斯呵呵笑着:“怎么说你也是个有名有姓的军官,我不过就走走过场而已。如果以后有人不小心问起,大家面子上过得去就成……落在军队手里都一个样。” “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坦白的讲,是我对你没什么好说的。”卡罗斯收起笑容,毫不留情的说:“从你被俘到现在也有点时间了,我也听说你被人群殴过。如果你没话想对我们说,为什么不自杀呢?我们虽然看管着你,但你咬舌头撞墙的机会总有吧?如果那样的话,我们都免得尴尬。” “如果你没话对我说,又怎么会带我来这?”俘虏哈哈一笑:“凯达家的逼供手段我听说了,我也想知道自己能撑多久。” “我刚才已经说了,就目前的局势而言不值得在你身上使用逼供手段。”卡罗斯口气平淡的回答他:“你我都是军人,因为你之前的战斗打得不错,所以才留个说话的机会给你。如果你真的不想说什么,我们也不勉强。” 俘虏稍微楞了一下,随即轻哼一声:“凯达军什么时候出了大义凛然的人物?” “我这大义凛然的人一直就待在凯达军中,只是你现在才现而已。你身处的环境是这么污浊,有这样的感受我不奇怪──等等。”卡罗斯在一份传令官递来的文件上签了字,然后再转头说:“对待敌军的将领,我们通常的手法很单纯:以敌军的战绩来决定它指挥官的待遇──如果你的部队是窝囊废,你会被一个刚入伍的新兵以杀鸡的刀法处死。” “那么我现在呢?被你以杀龙的刀法宰掉?不都是一死?还讲究这么多?” “在宰你的时候,至少你能穿上整齐的衣服,条件允许的话还能和家人见面。”卡罗斯一本正经的回答:“当然,你不能要求有人观礼。” “我还没听说过落在凯达家手里的人能有过体面,你的欺骗手法并不高明。” 这次换卡罗斯用上轻蔑的语气:“谎言与欺骗是你主子的专利,你以为凯达军中顶天立地的军人跟你主子一个德行?” “鲁曼陛下的名声再怎么坏,他依然是我等愿意以性命去保护的皇帝,什么欺骗与谎言,对待敌人就应该这样做!”俘虏反驳说:“而你们,什么顶天立地的军人,不过是屠夫!” 卡罗斯抬手阻止了要打人的士兵,用凌厉的目光盯着俘虏:“鲁曼谋反弑君,颠覆帝国,把国民置于水深火热之中!你认为鲁曼的所做所为是正确的?你应该知道,仅仅一个圣都大乱,死了多少平民,又有多少家庭被拆散!” “没错,我们是造反了,但我们是推翻夏麦家族的统治,而不是国家的叛徒!”俘虏毫不示弱:“如能改变统治,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真是很新鲜的言论,谋反却不是国家的叛徒──你心智还健全吗?说出这种牵强的话不觉得脸红?” 俘虏昂起头,不甘的吼道:“难道夏麦家族就是国家吗!斯比亚帝国又是什么时候成了夏麦家的私产?夏麦家族自从成了皇族,只要是其血脉就天生有特权……哪怕是一个蠢才,只要碰巧生对了地方就可以享用一切!这样的传承,难道不可以反?夏麦家若真的贤明,我家怎会就剩了我一个人?这样的皇族难道不应该反?你们杀了我又怎么样?如有来生,我依然会追随鲁曼陛下!” “意志很坚决啊!”卡罗斯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你这样死忠的例子很少见,完全可以编入学院教材,为世人所警惕。” “无所谓了,反正在你们手上也由不得我。”俘虏看着卡罗斯,用颤抖的声音大笑着:“正统?王朝?都他妈骗人的──你们标榜的夏麦王朝又是什么好路数?他们四百年前若不是灭了众多势力能有今天?!为了国民?国民不过就是争霸的附加品而已,杀得干干净净,十几年后又像野草一样疯长出来……” “四百年前的帝国被魔族摧残,各个贵族互相纷争,民不聊生!夏麦家族靠着勇武仁政平定乱局,白手起家,靠着自己十几代的努力才建立了繁荣的帝国。”卡罗斯以坚定的目光回望着俘虏:“是非曲直,国民心中有数,我可以把你的话公告天下,让国民自己来判断。” “愚昧的国民怎么会明白这些?他们只要衣服、只要食物!”俘虏毫不示弱:“只可惜鲁曼陛下的宏图伟业毁在你们手里!现在,凯达家族成了皇族,科恩.凯达应该心怀感激才对!” “这就是区别所在了,你认为这世上谁都想当皇帝吗?对我们的皇帝来说,当上皇帝才是一件痛苦的事。”卡罗斯爽朗的笑起来:“睁开你的小眼睛看看吧!你们败在谁的手上!被最看不起的国民打败,心里不会憋得慌吗?” “我不服!” “服也好,不服也罢,你反正是没机会重新来过了。你听见这欢呼声了吗?总攻就快结束,这是整个讨逆战争的句点,也是你生命的终点。跟你的这次见面没有什么收获,我很遗憾。”卡罗斯来回走了几步:“你刚才说,你不服皇族的人天生有特权是吗?如果你和你的主子真的认为夏麦家族没资格坐皇位的话,可以!但是你得证明自己的确比夏麦家要强才行。你不是觉得国民只要衣服和食物,才不管什么正统之类的吗?也许你是对的,可是你的主子并没有让你口中的愚民们满意。” “假以时日,我们必定比夏麦家要强得多!可惜我等无用,反让凯达家占了便宜……” “那就没办法了,现在是我们胜利了,这说明凯达家比你的主子更有资格做这些事。如果你心里实在不能平衡的话,就当你主子造夏麦家族的反,凯达家造你主子的反好了。”卡罗斯轻蔑的摇了摇头,对押解俘虏的士兵说:“带他去见军法官,先收押。” 俘虏刚被押下去,负责指挥战斗的联队长就冲上了楼车。 “报告陛下,我们拿下了皇宫,除了宫门之外叛军防守薄弱,主要官员全部被毒死在大殿里。”联队长急切的说:“但我们找不到鲁曼。” 科恩转头看着这个联队长:“你确定他没有逃走?” “没有!我们的情报人员一直监视着他,但负责中间联络的情报员也被毒死,所以暂时失去联络。” 科恩想了想:“圣都完全拿下了是吗?” “是的!” “那么鲁曼能去的地方就不多……”科恩淡淡的回答:“等等吧!他跑不了。” 篇外篇 “黑暗传说──久违了,圣都” 天空中烟雾弥漫,街面上一片嘈杂,适量部队进入圣都城之后,凯达军把四门紧闭。 如狼似虎的士兵带着向导,在全城进行大搜查。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叛军,仔细搜查每一个城区、每一条街道、每一栋房屋、每一个角落! “凯达家清剿叛逆──开门!” “所有人靠墙角一字排开──户籍拿出来!” “户主在哪里──**的脸朝墙!” “这是什么?菜刀?干你娘!你家用一臂半长的战刀切面包──押走!” “这盔甲哪来的?上面的血迹哪来的?这是不是国贼的徽记──你是叛军一伙的!” 为了应付圣都战役后的搜查活动,凯达军后勤部准备了二十辆马车的短绳,但军官们很明显对情况的严重性估计不足,圣都城里同情叛军甚至同流合污的平民大有人在,这些用来绑人的绳子很快就被分光用完。 好在随后赶来的执法团士兵还有一手绝活,于是跪在街上的人一半反绑着双手,另一半运气不好的,双手关节被活生生的扭脱臼,这些倒霉蛋痛得汗湿衣衫──同时也再次明白一个道理,谁也别指望会在军队手上得到什么好待遇。 这种大范围的清洗很容易引起恐慌,圣都城里再次响起连片的号哭。 “我不是叛军啊……求求你们放过我,我只是买了一把刀啊!” “父亲,求求你们不要抓我父亲!我家是开当铺的,有盔甲不奇怪啊!” “讲讲道理吧!叛军鱼肉百姓,我们日盼夜盼,没想到凯达家也乱抓人啊!” 面对这些哀求,还没从战争状态恢复过来的士兵根本就无动于衷,他们心里只认一个理,长官的命令高于一切,任何东西都打断不了他们执行命令的决心。对平民拳脚相加是很普遍的现象,很多人被打得鼻青脸肿,无助的翻滚在瓦砾之间。 平心而论,在叛军当做大本营的圣都,普通居民多多少少都会跟叛军有些来往,这是无法避免的。 当然了,做为一个维持过一段时间的政权,叛军的作为就算再怎么糟糕都会有一定的民众基础。 而凯达家要想安安稳稳的入主圣都,那就必须要把这些支援叛军的民众挖出来──是的,这不算是仁慈的行为,但这却是明智的选择。 但凯达家族毕竟是名门望族,不会不加区别的滥杀。这只是大范围的初选而已,在所有有嫌疑的人的揪出来之后,很久以前就潜伏在当地的情报系统派人来辨认,没有谁比这些情报人员更清楚自己辖区的状况了。 那些往日流浪街头的乞丐,或者好勇斗狠的流氓们换上了军装,人模狗样的跨着腰刀出现在平民面前。平民们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些人走近自己,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他们拿着小册子,挨个分辨着。 “这家是开饭馆的,今天早上被叛军逃兵硬逼着买了这副盔甲,没有问题。” “这家人一家六口,有两人死于圣都大乱,恨叛军入骨,也没问题。” “这几位开旅馆的也没问题──我说夫人,下次遇到可怜的乞丐可不能用棍子打了。” 情报人员身后跟着内政官员,在确定一家人的清白之后,他们马上会为这家人放新的户籍,对关节被扭脱臼的,还会给三个铜板的安抚金。虽然只是三个铜板,外加一声“得罪”,但这就意味着一家人自此被凯达政权承认。 前一刻还在心里咒骂凯达家族的居民们,又连忙开始感恩戴德起来。 “哎哟!老爷,我们又见面了。”时不时的,情报人员会揪出真正亲叛军的居民:“我记得您的儿子在叛军里混得很好啊!已经做到中尉了是吗?” “军爷开恩……” “不必求我,有话跟军法官说去。记上,这是叛党。” 士兵们涌过来,用沾着颜料的大笔在指认出来的叛党脸上划一个圈,再重新捆绑起来,无论身分背景,人押去城外等候审问,家产全部充公。 每个城区都在这样干,在当天及第二天,圣都几乎有十分之一的人被押解出城。 对于战后民众的清理,各个系统的官员们早有纷争。战地管理的官员们主张就地审判、处理,因为这样会达到强烈的震慑效果,要知道,帝国现在还有为数不少的行省没有光复,至少在名义上还是在叛军的掌握之中。 但纯内政系统的官员考虑到战后的重建及安抚的难度,极力主张从宽处理这类国民,他们的理由也很正当。 来可以显示凯达家族的大度与宽容,二来也可以很快的建立起正常的次序,如果按战地管理方面的意见办,一个处理不好──例如说出现大范围的滥杀,这就会在民众心中埋下不利于统治的隐患。 对于这样两种截然不同的意见,国相和内政监督们并没有选择,而是以“前线局势复杂,一切决定权都在皇帝手里”的藉口,让科恩自己决定。 当两派官员赶到科恩陛下面前时,皇宫才刚刚打下来。 两派官员在他面前激烈辩论,争得面红耳赤。但科恩陛下却仰坐在躺椅里,双脚翘在栏杆上,闭着眼睛,非常悠闲的样子。 当两边的人说得口干舌燥之后,皇帝陛下才睁开了眼睛。 “以今天天黑为限,天黑前,在清楚认定的基础上你们可以抓人,天黑之后,除了巡夜的小分队,所有部队回归营房。”科恩脸上不带任何表情,但却是不愠不火的看着官员们:“在此同时,内政官员接手,治安交给警备队。” “陛下──您这是一刀切啊!”当时就有内政官员反对,他们把头摇得像风车:“不公正,这不公正。” 如果是其他帝国的皇帝,说这种话的官员早被押下去打板子了。但在科恩手里却不会出现这种事,对皇帝说真话,是一个大臣最基本的权利跟义务。 “军队进城,有点乱子是免不了的,只要他们不**掳掠,那就是好士兵。为了维持国家安定,国民这点委屈算什么?要想被和蔼的对待,先得证明自己的清白,这个道理不难懂。”陛下用平淡的口气开解着官员们:“这个决定不是两边讨好,事实上,内政系统的职权之一就是极力弥补战争创伤。就现在来说,军队清洗就是不可避免的创伤之一。” “皇帝陛下,我们是在弥补啊!可军队这样做,国民们会讨厌军队的。” “说你们笨吧!你们又不服气。”科恩微微的摇着头:“你们不会把国民憎恨的目标向叛军身上引导吗?” “引、引导?” “简单点说,就是嫁祸,这个你们总会吧?”皇帝陛下抄起双手,心不在焉的用目光眺望着远处:“再让国民们亲自参加那些人的审判,放手让他们做,那些人的家产就分给本街区的人,让他们投入一点……还有谁会恨自己的作为呢?” “可是……皇帝陛下……” “我已经说过了,去执行。”科恩转过头来:“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这场争辩就此结束在皇帝陛下的平淡目光中,于是才有了一边拳脚交加、一边松绑给钱的奇怪现象。内政官员们一边拍着居民的骼膊,一边把所有的过错栽到叛军头上,斯比亚的国民也生平第一次领受了区别对待。 当一个街区清理完毕,内政官员们站在废墟洋溢的宣布本街区战时统治结束的时候,居民都抱以热烈的掌声和欢呼──特别是听说过几天要开审判会,自己有东西可以分的时候,他们的热情越高涨。 那些亲叛军的居民家里是富得流油,大家已经眼红很久了,身体上的伤痛还没有完全消失,大家就在高呼皇帝万岁……科恩陛下自己没花什么钱,用别人的家产稳定了民心。 处处都是欢呼,而此时的科恩却露出一抹苦笑,低声对自己身边的人说:“看,其实当皇帝不难,如果你能忍受对自己的厌恶。” 白影回答他:“我还以为你对这种手法自鸣得意。” “我早就用腻了这种流氓手法,上辈子就用腻了。”科恩陛下倚靠在栏杆上:“当个皇帝,跟当个流氓头有什么区别?” “具体的区别我不知道。”白影对这样的科恩露出一个很罕见的微笑:“如果你是一个流氓,至少我不会在你身边。” 虽然皇帝陛下以前有“流氓总督”的绰号,但他从来没有自己证实过,还有这个大胆的侍女,能跟着皇帝是多大的福气啊!她怎么还可以挑三拣四……反正这样的对话把楼车上的近卫们吓得脚跟软。 唯有总参谋官在心里大呼万岁──在这个时候,多一个白影在科恩身边为他排解压力,真是太好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喧闹的圣都在逐步恢复平静,街道上有警备队员检查行人,内政官员们从城外搞来了帐篷,供家业被毁的居民们安身,他们还弄来了粮食。 医疗人员在救治了军队伤员之后,也开始治疗居民中的伤员。圣都,正在一点一滴的恢复着。 在这个时候,再没有其他人会比皇家学院院长更加暴躁的了──其实让罗伦佐院长暴跳如雷的原因很简单,皇家学院此前被叛军当成了临时军营使用,当他带着人来保护时,这里是一片狼藉。 满院子来不及逃走的伤兵,最神圣的讲坛上堆满了污秽的杂物,文献古籍被叛军拿来烧水……罗伦佐院长是个什么人物?这位军纪监督一看到心爱的学院成了这个样子,双眼立即就红了个里外通透。 千多叛军被他叫人丢到了大街上,他甚至亲自冲上去打了伤兵耳光,虽然这行为对事情没什么帮助。 好在临近的皇家大图书馆没被怎么破坏,基本保持完好。但什么事也别想瞒过精明的罗伦佐院长,他只是翻查了一下藏书目录,站在他面前的“叛军政权皇家大图书馆馆长”就吓得腿肚子直晃。 “火塞亚全书哪去了?古塔夫记事孤本哪去了?修缔历史记哪去了?!”他毫不客气的指着对方的鼻子:“说不出来,我活埋了你!” “都、都在各部官员家里……被当成礼物送出去了,我、我这里有借条……” “身为馆长却保护不了藏书──你怎么不去死!” 罗伦佐院长一把抓过借条,带着个近卫营出去追讨这些国宝。他有帝**纪总监的职务在身,在宵禁的圣都城里畅通无阻──事实上,他的为人很得军队系统的尊敬。 叛军政权的要员们不是被主子毒死,就是被凯达军监禁起来,剩下那部分早先跟凯达家有过联络的也是提心吊胆,哪里敢得罪这位起火来比军人还凶残的人物? 结果一番折腾下来,罗伦佐院长还赚了──跟他行动的士兵可不管那么多,只要是书就拿走。 有人连家谱都被士兵抢了,跑到皇帝陛下那里去哭诉,但无一不是吃个闭门羹。科恩陛下转过身来就让总参谋官起草一份嘉奖令,表彰罗伦佐院长保护帝国国宝的行为。 这下,罗伦佐院长就干得更带劲了,虽然他嘴上说并不看重皇帝陛下的嘉奖。 也许是因为院长大人的过激行为所致,有人在不久之后就在一个街角现跟随着鲁曼的情报人员留下的暗记,这消息以最快的度传到科恩那里。 “他在圣都神殿。”科恩带点惊讶的看着总参谋官:“你确定?” “是的,陛下。”卡罗斯给了科恩肯定的答覆:“这下就有点麻烦了。” “麻烦?有什么麻烦的?” “那个……陛下,任何人都不能带兵进神殿,更别说抓人了。作为光明神族在人间的代言人,他们有远高于世俗官员的身分。”卡罗斯少将干咳了一声,为他的皇帝小声解释:“在神属联盟里,这可是最基本常识。” “别人对神殿有顾忌,可我没有。传令,先给我把神殿围上。”科恩陛下冷冷一笑:“我们去走走吧!” “可是陛下……” “不要废话了,士兵们因为我一句话就上刀山下火海,而他们的皇帝却连神殿都不敢进,这还像话吗?”科恩示意白影给自己挂上配剑:“神殿啊!本少爷久违了。” 这话刚好被走到楼车顶层的罗伦佐院长听到。 “皇帝陛下说得好!”罗伦佐院长第一次主动向科恩行礼:“陛下的决定非常正确,臣下愿意随同前往。” “是吗?院长跟我一起的话就得准备马车了。”科恩换上一副和蔼的笑容,走过去跟院长亲切的交谈起来:“我的院长,我今天才现你的性格适合当军人啊!” “有机会展露这样的性格,是我的不幸。”罗伦佐院长跟科恩并肩走在阶梯上:“陛下,我听说你虐待我的学生,事实上他们向我哭诉过……” “小事,你也知道军情紧急,我哪来时间跟他们讲道理?” “但是陛下你侮辱艺术这件事……” “艺术因人而异、因时而异、因心情而异。” “你这是狡辩。” “谢谢夸奖。” 卡罗斯少将看着“一老一少两个混蛋”争辩着走下去,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虽然心里很不赞同,但他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叫人准备马车。 圣都是斯比亚帝国的国都,作为光明神族无上权力的象征,神殿的建筑规模当然不会小。仅仅为了包围神殿,凯达军就出动了两个近卫团。 当皇帝陛下的马车到达时,工兵团已经挖出了五条从神殿通向外面的地道,彻底断绝了目标再次逃跑的可能性。 科恩中途下车查看了其中的一条,还和工兵团长闲聊几句,最后还用无限留恋的语气说起小时候点烟熏兔子的事情。 皇帝陛下一离开,聪明的工兵团长立即命人扒开地道口,向里面丢那种要干不干的柴禾,然后点火…… “皇帝陛下驾到──行礼!”监视正门的军官一声大喊,一溜小跑到马车前:“报告陛下,我们刚才再次确认了,目标的确在里面。” “干得不错。”科恩跨下马车:“他们什么反应?” “祭司们大声咏念光明神王语录,用身体堵在门口。”军官一脸的费解:“难不成他们的身体能挡刀子?” “难为你知道他们在念神王语录,非得给你们补补常识了。”学院院长也下了马车:“陛下,以神佑骑士的名义进入吧!” 科恩摇摇头。 院长加重了口气,再次复述自己的意见:“陛下,我请求你以神佑骑士的名义进入,在这个节骨眼上,请不要为帝国添麻烦。” “我的院长。”科恩突然转过身来,双手放在院长的肩上:“我去抓我的仇人,为我最亲密的兄弟报仇……我不想以其他的身分去,就以我个人的名义,科恩.凯达的名义。就算你不允许,也请你放任我这回的决定。” 完,科恩放开手,大步流星的走向神殿正门。皇家卫队早已冲出,过科恩身前几十臂的距离,白衣飘飘的白影也走在科恩身边,一步不落。 “愚蠢、笨拙、头脑热!”院长几步追上,用极小的声音在科恩耳边嚷嚷:“你是皇帝,不能感情用事……” “院长,感情曾经是我生活的全部。”科恩停下脚步,双眼瞪着罗伦佐:“你可以不跟着来,但请不要阻止我。” 罗伦佐心里暗叹一口气,虽然不认同科恩的做法,但还是跟着科恩走向神殿大门。 “来人停步──这里是神殿,最光荣神圣、不容亵渎的地方!”一群祭司挤在门口,语气强硬的警告着靠近的人:“敢冒犯者,一定会受到光明神族的惩罚!” 这种对世俗人有无尽威慑的话对岩石等人毫无效果,身材剽悍的岩石往门上一靠,一拳就把喊话的祭司打得口喷鲜血倒飞进庭院。 “伟大睿智的光明神王会为你出头吗?”出人意料,第一个冲进去的是院长,他指着倒在地上的祭司破口大骂,并抢在第一时间为祭司们定下了罪名:“阳奉阴违、欺上瞒下──你这种卑鄙小人称呼光明神王的名号简直就是亵渎!” 院子里一片混乱,后面的士兵们在吵闹声中不断涌入。祭司们不敢跟科恩等人耍威风,但敢跟士兵们拉拉扯扯,不过凯达家的士兵根本不吃这套,拉扯很快变成一边倒的打斗…… “大胆!”神殿前院通向大殿的通道上,站出来一个地位稍高的祭司,他义愤填膺的大吼着:“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神殿、还有没有光明神族!” 这句话是用传音魔法喊出来的,连包围在神殿周围的士兵都听得清清楚楚。随着他的喊叫,十几个地位低下的祭司正吃力的挪动着一尊光明神王的雕像,他们把雕像从殿里搬来,放在喊话的祭司身后。 “你凯达家要翻天了,进入圣都之后,你一不晋见,二不请安,这本已失礼。到现在居然带兵闯神殿!”祭司背靠着光明神王的雕像,他越的理直气壮,猛力拍打着胸口叫嚣:“来啊!打这踩过去啊!” 科恩仍然不紧不慢的迈着步子向前,卫队在岩石带领下提前涌上。看着士兵们狰狞的脸色,祭司们大惊失色,等觉得事情不妙想要开溜的时候,却已经晚了。 “别跑。”一个翼人近卫军官拉住想开溜的祭司头子,一拳就把他打翻在地:“我们会满足你的。” 然后大队人马真的打他们胸口上踩过去了,躺在地上的祭司们到死都没明白,为什么事情会演变到这一步,神殿的地位是无比崇高的,祭司的地位也是一样。平时一个眼神都能让人吓得魂不附体的祭司,为什么今天会落得如此下场?难道这些士兵不是神属联盟的人吗? 科恩站到大殿后的广场上,轻声对岩石说:“找他出来。” “长官命令──抓鲁曼出来。”岩石大喊一声:“挖地三尺也得把他翻出来,要活的!” 部队回应一声,分做一队队散开,提刀拿枪的翻查起每一个房间。 士兵们粗鲁的动作引各种东西碎裂的响声,就连大殿的雕花玉石门都给士兵们砸得粉碎…… 神殿向来是极尽奢侈的,现在的每一声异响,都能让躲在后面的大祭司心里滴血。 在近卫军士兵成功的拆毁了大殿之后,大祭司打人来请科恩陛下“入内堂说话”。 “不好吧!”可恨的科恩还装模做样的推辞:“神殿内院是神殿高官起居之地,世俗官员进入不大方便……” “皇帝陛下开恩啊!还请看在往日熟识的份上,放过神殿吧!”来请他的祭司苦苦哀求:“神殿积累的这点家当不容易啊!还请皇帝陛下高抬贵手。” 科恩立即就高抬贵手──抬手就是一耳光! “你们的架子见长啊!”旁边的学院院长一看苗头不对,立即就跳出来:“神佑骑士到来,大祭司居然不出迎──仪仗也没有!” “马上就来、马上就来──”挨打的祭司捧着高肿的脸,慌张的跑向内院。 科恩又好笑又好气的看了罗伦佐一眼,对这老头的坚持也有点无可奈何。 如果是换了在其他地方,罗伦佐院长肯定第一时间跳起来跟科恩吵,但在外人面前,罗伦佐院长还是得极力维持皇帝的威仪,尽自己的全力弥补皇帝行事方式里的错误。 在以前的日子里,院长都是站在科恩陛下的对立面,被科恩陛下以强硬的手法对待。今天跟在科恩身后,看科恩以特有的手段对付别人,心里也总算找到点平衡。 再说对这些祭司,院长心里同样没有好感。 不大一会,服软的神殿大祭司带着仪仗出迎,把科恩陛下一行人毕恭毕敬的请进内院。 在神殿豪华的大议事厅里,科恩不慌不忙的坐在主位上,一点也不急于开口。祭司们招待的茶点被白影一一检查之后,才被允许摆放在科恩面前。 穿戴得体的大祭司坐在科恩陛下对面,他那带笑的脸上,表情不无尴尬。 “神佑骑士远道而来,想必非常辛苦了。因为光明神族的命令,战争期间没有派祭司到军中为将士们祈福,还望神佑骑士不要怪罪。”说过了开场白,大祭司小心翼翼的问:“不知神佑骑士夜里来访,这是为了什么事?” 科恩微微一笑,并不回答。站在他身后的总参谋官轻咳一声,示意某人出面。 “大祭司阁下,这里在座的都是有身分的人,也是斯比亚帝国里举足轻重的人物,当然不用把话挑得那么明白。”罗伦佐院长笑咪咪的开了口:“我们得想个办法,避免神殿的名声受损。” “是,是,那是当然。” “国贼鲁曼是在你手上吧!”罗伦佐院长端起水杯,抬起眼睛看了看装糊涂的大祭司:“你可以让手下把他交给外面等候的士兵,那么我们今天的到来就算是一个普通的拜访。” 听完院长的话,大祭司不置可否的微笑着,他欠了欠身子,眼睛看着科恩陛下:“神佑骑士殿下,就神殿的立场而言,世俗中人的罪行再大,他也是光明神族的子民。身为祭司,我们有救赎他的义务。” 科恩偏了偏头,没搭理他。 “大祭司阁下,这个人罪行滔天,已不是神殿所能庇护得了。”罗伦佐院长放下手里的杯子:“你心里应该明白眼下的事态,我们也不想与神殿有什么不愉快。” “院长的话很对,我完全同意,事实上神殿与凯达家族的关系一向很密切。”大祭司看科恩根本不说话,只得把头转向院长:“是,这个人眼下是在神殿。对于他的所作所为,我们也多少了解一些……但神佑骑士能不能听听我们神殿的建议?” “如果仅仅是建议的话,当然多多益善。” “不知神佑骑士准备怎么处罚这个人?”大祭司笑笑说:“是的,他有罪,但他仍然是一名贵族。我们当然希望他能保持一个贵族的尊严。” “您的意见我们会郑重考虑。”院长点着头回答:“但我现在无法承诺什么,你知道,这最后的决定权是在神佑骑士手里。” “还请神佑骑士阁下卖我个人情。”大祭司请求科恩:“这话是他──他讬我转告您的,如果您要结束他的生命,他想‘笑着死’。我个人当然希望能得到您肯定的答覆。” 科恩用疑惑的眼光看着大祭司,大祭司不明就里,只能闭上嘴。在场的所有人里面,也只有总参谋官知道陛下疑惑的原因。 “陛下,所谓的‘笑着死’,就是没有痛苦的死法。”总参谋官靠上前,跟科恩咬耳朵:“具体的做法多种多样……” 科恩这才释然,向院长点点头。 “好的,神佑骑士答应了。”罗伦佐院长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交人吧!” 大祭司转身吩咐几句,一个小祭司飞跑着离开。不一会,昏睡中的鲁曼就被交到了近卫军手上,总参谋官亲自去辨认过,确实是鲁曼。 随同鲁曼被交出的人足有三十个,除了三个侍妾和贴身近卫之外全是鲁曼的心腹官员,其中有五个还是科恩这方潜伏在鲁曼身边的情报人员。 他们全部都昏迷不醒,看来是白祭司们用魔法催眠──到最后,鲁曼还是被他的主子出卖了。 “哎哟!大祭司就是聪明。”看到昏迷在地上的一大片人,科恩第一次说了话:“早就知道我们要来,把一切都准备好了。” “哪里,哪里。”大祭司嘴里还在谦虚:“我怎么可以和神佑骑士对着干?” “好,有你这样的大祭司,以后的事情就好办了。”科恩亲切的拍拍大祭司的肩膀:“早知道这样,你叫人通知我一声多好,刚才多有得罪了。” “没事没事……” “你给我面子,我当然要给你面子。”科恩陛下呵呵笑着:“刚才士兵们不小心,在前院伤了人……这样,你把祭司们集中一下,我来说上几句,为他们宽宽心。” “不用了,神佑骑士事务繁忙……” “又不给我面子?” “不敢不敢,我这就安排。”事实上,有神佑骑士的道歉,这本身是一件很长脸面的事,大祭司也不是真心推辞。 “你帮我大忙,这是小事嘛!”科恩抬腿往外走:“一起走吧!” 圣都神殿编制庞大,上上下下近千名祭司,集合的话是会花上一点时间的。科恩陛下在跟大祭司闲谈几句之后,找个藉口和院长坐到了马车上。 “陛下今天的表现非常好。”一上马车,罗伦佐院长就对科恩大加称赞:“舍得在恰当的时候放下姿态,这是一个了不起的进步,一会讲话的时候,不要说得太露骨……” “讲话?”科恩陛下邪邪一笑:“什么讲话?出!” 罗伦佐院长大吃一惊,正要反驳的时候,卫队已经护卫着马车出了。 祭司们在广场上集合完毕,大祭司却找不到科恩,等来等去,等到一个凶巴巴的军官。 “不知神佑骑士他什么时候……”大祭司上前询问科恩的去向,却被军官一掌推开,一**坐倒在地。 “长官有令!”军官站在讲台上:“圣都神殿祭司身负神恩,却是非不分、黑白颠倒,在叛乱中散布叛逆言论,鼓吹国贼为正统,他们违背了神族的意志,辜负了神族的信任──现决定全体收押,等待神族派员惩罚!一个不剩的给我抓起来!” 周围的士兵猛扑过来,祭司们一片慌乱…… 狱之岛,黑暗魔王宫殿。 匍匐在地的魔将把斯比亚帝国的最新情况回报给黑暗魔王后,跪着退出大殿。黑暗魔王嘴角带着点笑意,平静的注视着自己的两个女儿。 长公主看看自己的妹妹。 “因为我的任性,坏了父王的大事,还请父王责罚。”小公主低着头,向黑暗魔王跪下:“没能顺利魔化,是我的错。” “第一次施展魔化,出点错误不算什么,一个小小的斯比亚帝国,也算不得什么大事。”黑暗魔王平静的回答:“但你选择了魔化他,就一定要做到。做事半途而废有违魔族的传统,你的身分高贵,更应该注意这点。” “谢谢父王指点。”没有魔王的话,小公主不敢起身:“女儿一定会做完这件事。” “起来吧!”魔王点点头:“一个人类从你手上逃脱,对你来个教训。好好跟你大姐学习,下次再努力。” “谢谢父王。” “父王。”小公主退出大殿之后,长公主才向黑暗魔王问:“斯比亚帝国的局势可说已经尘埃落定,我们以后要怎么做?” “不需要我们做什么,科恩.凯达自然会做些什么出来,他是个不甘寂寞的性格。”魔王微笑着摆摆手:“失去了菲谢特.夏麦的约束,又手握帝国权力,神属联盟会出大乱子。” “父王的意思是说……他会找联盟内其他帝国的麻烦?” “这个可能性会很大,任何人类登上王位都会迷乱一阵,科恩.凯达又会有什么反应?他会怎么**手中的权杖?我很想知道,神王那边想必也是这样的态度。”看来,黑暗魔王的心情非常好:“找个恰当的时机,让魔将去接触一下,了解一下细节。” “是的,父王。” “神魔大战之后的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你也轻松一下吧!”黑暗魔王最后嘱咐一下女儿:“到处去走走,散散心也好。” “是。” 长公主一走出宫殿,就看到小妹一脸索然的徘徊在走廊上。 “大姐……”看到姐姐走来,小公主欲言又止。 “好了,不用担心,大姐会教你魔化魔法的。”长公主抚摩着妹妹的头:“父王那里,不是也说原谅你了吗?” “可是……很丢脸呢!”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下次做好不就得了?” “那我学会了之后就能去魔化他了吗?” “不行,现在科恩.凯达是一国帝王,按照协定是不能魔化的,这件事就得看时机了,手法也得巧妙才行。” 同日,天堂之岛,长公主宫殿。 光明神族的两位公主殿下在花园里相对而坐,公主们的神态都很祥和,看来上次与魔族公主会面的事件让她们尽释前嫌。 中间的几案上摆着一封拆开的书信,两位公主的目光都停留在信笺上。 “没想到,科恩.凯达还有当皇帝的潜能,居然用这件事来刺探神族对他登基的反应。”好半天之后,小公主才开了口:“以前讨厌他是没有原因的,现在总算找到一个。” “小事而已。”长公主用手腕托住下巴,轻声说:“对于新即位的皇帝,一向的惯例是要给予关照。” “可这次不一样。”小公主皱皱眉头:“关照了他,神殿的上千名祭司就得掉脑袋。” “那些废人还要来干嘛?留着他们的命只能坏事。”长公主淡淡一笑:“你不想让神殿的名声受损,这我能理解。但说到底神殿只是用来统治的工具,本身并没有什么舍不得的。只要有利于统治,就值得做。” “可是姐姐,就算我们这样做了,这个科恩.凯达又会老实多久?”小公主又拿起信笺看了看:“姐姐你不是说,他的性格很张扬,当皇帝会出问题吗?” “杀了这些祭司的话,会让他老实个一年半载吧!就算他想找些小麻烦,也得用心去找个好藉口,你不觉得这样很好玩吗?”长公主的目光在花园各处流连:“事实上,父王正等着看他的表演呢!你什么时候看父王这么高兴过?” “明白了。”小公主点点头:“那么,我就让红衣祭司去一趟吧!” “这是个好主意,你让剩下的那两位红衣祭司去好了。”长公主的手指在桌面上画着圈:“科恩.凯达恨红衣祭司的程度甚至过了鲁曼,想想看,看着自己的仇人来传达命令,那将是多么有趣的场景。” “姐姐,这多不好啊!不是说不能刺激他吗?” “不,这不算刺激,这是一个小小的考验。”长公主给了一个甜蜜的微笑:“他都敢试探你,你就不能考验考验他?” “考验完了不是要给奖品吗!我哪有什么甜头给他?” “笨丫头,自己想去吧!” 第一章 圣都战役结束之后的五天里,军队和警备队在情报系统的配合下,把圣都城里的所有建筑不分大小贵贱翻查了二十次以上,在确定城内绝对安全之后,帝国内政管理机构才纷纷迁入圣都办公。 第六天,维素.凯达亲王和四位帝国内政监督入城,皇家学院院长以及帝**队总参谋官出城迎接。因为国相一向行事低调,所以除了必要的警备人员外,并没有安排其他人去迎接。尽管场面是这样简单,但国相的车队规模还是很庞大。 看着正在重修中的圣都城墙,国相大人显得很高兴。他一把就将要下跪行礼的学院院长搀扶起来,欣慰的拍拍这位头花白的老头的肩。 “难为你了。”国相脸上露出真挚的微笑:“跟着科恩办事,一定很辛苦吧?” “只要是为了帝国,我个人付出一切都值得,再说皇帝这次的表现有所进步。”罗伦佐院长苦笑着摇摇头,事实上以他的这种性格,跟着科恩陛下办事,心里的感受哪里只是一个辛苦能够形容的? “圣都的形势如何?”国相转头看着总参谋官:“民心稳定了吗?” “回禀国相,圣都目前民心稳定,普通平民都非常拥戴皇帝。”一旁的卡罗斯回答说:“之前的战斗也顺利,城市遭受的破坏轻微,只是城墙附近的毁坏比较严重,皇宫几乎没有损失。” “这就好,我还一直在担心这个。”国相安慰的点点头:“皇帝进皇宫了吗?” “科恩陛下没有进入皇宫,陛下说他得等您来了再商量。” “这孩子,他这些天在干些什么呢?” 总参谋官和学院院长对看一眼,都没答话。 “他又做什么奇怪的事了?”国相大人立即就明白,科恩一定又在干让人无法理解的事。 “第一,皇帝陛下扣押了圣都神殿的祭司,从地位最高的大祭司到看门的见习祭司,一个也没落下。”好半天,院长才开口:“第二,我们捉到了鲁曼,皇帝陛下命令每天用好几桶牛奶给鲁曼沐浴……” 这下,连国相大人都惊讶了:“牛奶沐浴?为什么?” “因为陛下答应了大祭司,要让鲁曼笑着死。”总参谋官接过话:“一日三餐都很讲究,皇帝陛下甚至把自己的膳食让给了鲁曼,还天天跟鲁曼聊天。” 听参谋官说到这里,国相大人原本优雅的表情中出现一丝冷酷。 “鲁曼啊!如果是别人我会希望他自求多福。不过既然是你,我还是第一次这样期待科恩的胡闹……”狠厉的眼神一闪而逝,维素又恢复了平时的雍容气度:“两位,到我的马车上来,我们一起进城好了。” 近卫军的军营就设在靠近皇宫的广场上,在科恩居住的帐篷旁边就是关押鲁曼的地点,此时,神情颓废的鲁曼被浸泡在一木桶的牛奶里,只露出一个头来,他的双眼正呆滞的看着坐在一旁的科恩。 自从被抓来后,鲁曼的话就很少,除了科恩的问话之外,他基本上不跟其他人说什么。 科恩翻阅着手上的文件,作为一个胜利者,他脸上并没有狂傲和欣喜,反而是一种少见的平和神态。 “除了波塔帝国给你的两个军团,还有哪个帝国给了你部队?”科恩查看着文件上的清单,头也不抬的对鲁曼说:“班塞帝国很有钱嘛!简直是不惜血本的资助你。已经好几天了,如果你能爽快点一次说出来,我们都会节省不少时间。” 鲁曼看着科恩,目光依旧呆滞,嘴唇抖动几下却没有回答。 “不用这么惊讶,你心里也明白我不会放过你。虽然我答应了大祭司让你‘笑着死’,但如果你不能让我满意,我也可以随时改变主意。”科恩微微一笑:“如果你想隐瞒点什么,我可以专门为你女儿在军中设立一个妓寨,没听过这玩意吧?那些臭烘烘的异族大兵一定会喜欢你女儿的,听说她的皮肤很细嫩。” 鲁曼的眼珠转动一下,艰难的开口:“你……不能这样……” 科恩用淡淡的语气继续打击鲁曼:“你什么死法,你全家怎么死法,这完全取决于你的态度。不过说起来,你家的二小姐倒是跟我有些渊源,她差一点就成了我的夫人……” “放、放过她……”鲁曼身上被施了魔法,说话的度非常慢:“所有的罪……是我一个人犯下的……” “大家都知道你的罪行,你也明白自己逃不了一死。”科恩放下手里的文件:“不过你女儿的命运,我还在考虑中。” “我如实说的话,你会放过她吗?” “你必须明白,此时此刻你并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所有的事情都得看我的心情而定。这个,就是权力的迷人之处。”科恩站起身:“因为圣都打得很顺利,我才有这份好心情让你多活几天。” 这个时候,总参谋官走了进来,在科恩耳边说了句什么。 “晚上我会再来一次,你最好能给我全部的答案。你现在有这份好待遇,但并不能说明你下一刻不会遭受酷刑。” 科恩叫侍卫收起桌上的文件,自己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空旷的帐篷里,就剩下鲁曼和几个看管他的魔法师了。 维素亲王已经开始办公,他跟四位内政监督毫不客气的征用了皇帝的帐篷。 “科恩啊!你还想在这里待上多久?”看见儿子走进来,亲王笑呵呵的说:“你的母亲也和我一起来了,她想早点进皇宫。” “我已经安排了,今天就进吧!”科恩坐到菲琳身边,拿起她正在批阅的文件看看:“母亲为什么要急着进宫?” “傻孩子。”亲王摇摇头,正色说:“你母亲想早点去祭奠先皇夫妇。” “是我的疏忽。”科恩懊恼的敲敲自己的脑袋:“事情太多,我都忙昏头了。” “不怪你,这么烦琐的战争已经让你很疲倦了。”亲王非常体谅自己的儿子:“圣都及其附近的情况我都了解了,我对战斗结果很满意,部队表现的很好。” “我方的伤员也不少,仅城墙附近的战斗就牺牲了三千多人。”科恩转头看着菲琳:“我想把这些将士集中安葬,墓园要修好一点。” “好的,这事交给我。”菲琳按住科恩的手,神情关切:“你这几天没怎么休息吗?” “还好。”科恩看着自己的妻子们:“长途跋涉,你们累不累?” 几位内政监督多日没有看到科恩,心中都很牵挂,但因为有亲王在场,谁也不好把自己的思念表露出来。科恩这时轻声问起,四个夫人都很开心,纷纷含笑摇头。 “对了,父亲,我前几天给你的信你看了吗?”科恩又想起什么:“时间上是否来得及?” “请各国使者来观礼的事吗?我已经做了安排,信使已经出了。”维素一边批阅着文件,一边回答着科恩:“你就放心吧!他们早就在注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这次不但会派大臣来,我们还有礼物可以收。” “本来这个登基大典可以简单一点,但我仔细考虑,还是隆重些好。”科恩解释说:“光明神族那里,我已经以神佑骑士的身分去了信。” “以神殿祭司那件事为藉口吗?” “是的,我想刺探一下神族的态度。”科恩点着头:“目前有很多事不明朗,神族的态度在很大程度上会影响帝国后面的展。” “这个藉口是找得不错,反正你也容不下这批人,为了以后行事方便,把这批祭司换了也对。”亲王考虑了一下:“但你这个刺探行为本身就不很理智,神族不会不明白你的意图,对于你这种刺探行为,他们肯定会以其他的手法回应。” “这个我已经想到了。”科恩笑了笑:“我选择的方法是比较露骨,但这事可大可小还留有余地。神族就算会对我有些不满意的地方,但也不会严重到哪里去,他们最多就是给我本人一点难受。” “你能忍受的话,我也没什么意见。”维素亲王收起自己面前的文件:“准备进宫吧!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父亲。”听说要马上进皇宫,菲琳起身问:“进皇宫的时候,我们需要举行什么仪式吗?” “仪式就不用了。”科恩抢在亲王说话前就表明态度:“弄得太繁琐不好,况且不久之后就有登基大典。” “那就一切从简好了。”维素亲王点点头:“反正眼下连一个主持仪式的祭司都没有。” 虽然不举行仪式,但学院院长还是坚持带领文武官员在皇宫正门前列队,迎接皇帝入主皇宫。宽大的宫门外,站满了身穿正式朝服的官员。 在部分官员看来,科恩走进皇宫的那一刻,也将是自己这一生幸福生活的开端──这时站在宫门外的人,无论官职大小、全都是帝国的开国功臣!这特殊的地位与以后的官员不一样,将是十分稳固而高贵的。 科恩甚至来不及表露一个厌恶的表情,这些官员们祝贺的声音就整齐的响起:“恭贺皇帝入宫──皇帝万岁!” 好歹在脸上挤出点笑意,科恩向官员们频频点头致意,但他心里却恨不得把这些人一脚一个踢出城外,当上这个皇帝有什么好祝贺的? 维素亲王夫妇站在科恩身后,四位夫人站在科恩两侧。 “大开中门。”罗伦佐院长走出队列:“迎接皇帝陛下入宫!” 重新修建的皇宫中门缓缓大开,露出一条直通皇宫大殿、专供皇族行走的玉石大道。道路两边,站着一排排盔甲鲜亮、军容严整的近卫军士兵。 科恩伸出手来,向罗伦佐院长打了个手势。院长在跟科恩交谈两句之后,脸上显露出几丝惭愧的表情,倒是科恩陛下还在安慰他。 一辆包裹严密的大型马车从后面驶了上来,停在科恩陛下身边,停稳之后,车夫立即卸下马匹。 科恩陛下和罗伦佐院长走过去,一左一右扶住了马车。既然陛下和院长都扶住马车了,官员们也不能不去。 聪明一点的人已经知道马车上是谁了,那上面是先皇──菲谢特.夏麦。 “菲谢特,我们回家了。”科恩轻声说,眼睛不由得湿润起来。 听到皇帝陛下的这句话,想起先皇菲谢特的面容,那些经常与菲谢特共事的官员立时两眼通红,愧疚之意油然而生。车轮慢慢的转动着,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马车被眼含热泪的大臣们用手推着进入了皇宫大门。 “立正──敬礼!”道路两边的士兵行着礼。 马车一直被推到大殿之后,才由魔法师接手,移入御花园里一处防卫严密的建筑中。在夺取圣都之后的这几天里,精灵魔法师们在白影的指导下,以皇宫为防御范围,修筑了一个全新的魔法阵。 科恩全程监督,一直到包裹着菲谢特身体的魔晶石被安置完毕。 其他人都退出去之后,科恩才拍拍魔晶石跟菲谢特话别:“乌鸦,我得出去帮你管理国家了,夜里再来看你。” 回到大殿时,官员们正在向国相和内政监督回报帝国现状。科恩向他们做了个不必中断的手势,很随意的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官员们的说话声立即就中止了,从他们的眼神看来,不少人被科恩打击到了。 虽然在科恩的心目中,这金色镶满宝石的王座与其他座椅并没什么区别。但在一干官员眼里看来就不一样了,他们还为科恩陛下坐上王座设计了一系列的小仪式呢! 科恩看看哭笑不得的官员们,不解的问:“怎么了?继续说下去。” “是。”正在说话的官员行个礼:“就眼前的局面来看,帝国境内已经不存在成规模的叛军了,因为我们的军队封堵了其他方向上的道路,大多数零散的叛军逃向波塔帝国。当然,这里面也有一些自知必死的贵族败类……我们的建议是,能不能派一支骑兵去追剿?不然他们会在波塔帝国重新集结,未来的日子里有可能扰乱我们的边境。” “没那个必要,我们的军队连日作战已经非常疲惫,再说现在的重点是稳定国内,军队更不能分散,要留在圣都附近,继续威慑那些还没有明确归附我们的行省。”国相已经代替皇帝回答了:“至于那些散军,我们可以通过其他方式与波塔帝国达成协定,让它替我们解决。” “国相大人的话很对,但下官担心的也就是这点。”这个官员担忧的说:“波塔帝国内部的权力斗争很复杂,各阶层与叛军的关系一向暧昧,他们极有可能敷衍我们。” 国相转过头看着科恩:“皇帝,你的看法呢?” “就我看来,这不算什么问题。”科恩歪着身体坐在王座上,单手撑着下颚:“虽然波塔帝国以前与叛军穿一条裤子,但那毕竟是一个帝国,我们应该以平和的手段对待邻居,不要刚收复帝国就派兵在边境上搞七捻三,别人会说我们做人不厚道。” “但是陛下,这些人存在一天,对帝国而言始终是个隐患。” “不用担心,我们应该相信其他帝国。”科恩陛下懒洋洋的回答:“其他帝国信不过,不是还有公正、伟大的光明神族吗?” 一听科恩这样说,众官员都知道陛下心里有鬼主意,也就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讨论。 “陛下,其他未归附我们的行省,我们应该怎样对待?” “这个好办,你们不是在准备登基仪式了吗?” “是的,陛下。”院长站出来回答:“因为要等候神族以及各国的特使,登基仪式大概要一个月之后才能准备好。” “我的院长,这可是件大事,别那么心急。我们最好在两个月之后举行典礼,我要所有的行省总督都来参加。”科恩微微一笑:“对那些还没有归附的行省,我会派代理外交大臣去,你们就不用担心了。” “那即将下达各行省的政令?” “同时向所有行省下达。”国相大人再次代替皇帝回答:“还不明白吗?皇帝已经承认他们行省总督的地位。有凯达家族的承诺,他们不会有异议。就凭手上的那点实力,他们也无法兴风作浪。” “父亲大人说的很对。”皇帝笑咪咪的总结:“他们没实力造反,只好热爱和平。” 听到皇帝这样的浅白评价,官员们的冷汗全下来了,这叫什么理论嘛? “藉这个机会,我得宣布一些事。”皇帝才不管官员们的感受,他接着用一种懒散的口气说:“以后的大殿会议三天举行一次。国相和内政监督就在楼上处理公事,圣都的官员每天上午可以请见,特别事务随时请见。各部副主管以上、各族族长、军团联队长以上,可以随时见我──当然,我心情不爽的话可是会拒绝的。” “是的,陛下。”官员们的冷汗更多了。 “那么,各部都要补充官员,但你们要注意,官员选拔宁缺勿滥,我们不能让昏庸的人掌握权力,好在眼下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各位可能要忙上一阵子。”陛下站起来:“在登基的时候,我希望看到一个运作良好的内政系统。” “是的,陛下。” “圣都城总督科尔特来了没有?”科恩的眼光在官员中一扫。 “在。”科尔特急忙站出来:“请陛下吩咐。” “再过五天,我会处决叛军领鲁曼,就在圣都祭坛上,你准备一下。”科恩笑着说:“根据他本人的要求,他要笑着死。我想让圣都居民和各国随军代表都来看。” “是的,陛下。其他叛军俘虏也是同时处死吗?” “一起一起。”科恩点点头:“不需要在这些污秽的人渣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陛下,所谓笑着死是一种特殊的处死手法,不适合平民围观。”院长站出来反对:“民众看到鲁曼有这样舒服的死法,会对我们不满。” “为什么?”科恩抓抓头。 “因为那种……是要给鲁曼几个女子……让他们一起服下毒药……” “不用!虽然都是笑着死,但我这个方法比较特殊。”科恩嘿嘿一笑:“科尔特,你准备三百只羊,把牠们饿上三天就好。” “是的,陛下。” “那么各位,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大家刚来圣都,官邸也刚刚安排下去,你们也需要些时间安顿家人,快回去收拾一下吧!我也要处理一些私人的事。” “谢谢陛下关心,向陛下告辞。” 第二章 五天之后,圣都大祭坛准时向民众开放。 关于处决鲁曼的事,圣都居民早已得到通知,甚至几百里外的地方都知道,他们也有派代表到圣都来看。这天一大早,涌入的人潮就把祭坛四周围的严实。 好在科尔特的准备做得比较充分,居民进入祭坛之后也遵守警备队员的管束,前排的就地坐下,后面的才能站着,每十排之间还留出了通道。 祭坛顶上用布幔围成一个小圈子,外边放置了一圈座椅,那是留给各国代表的。在与叛军进行战争时,各国或贵族世家都在两军中派驻了代表。 太阳才升起不久,监督行刑的**官就到了祭坛。随后到来的是各方代表,他们在全圣都居民的注视下一一就坐。不过,代表们对这样的安排多少有些费解,那种被称为“笑着死”的刑罚,的确不合适有民众围观。 对于任何一个帝国来说,一般情况下极少对贵族使用死刑,只有极端严重的罪行才会处死贵族。就算是死刑,因为身分的原因,贵族们也不会受到身体上的折磨,他们都会面带微笑的走完自己人生中最后一步。 这是一个传统,一般情况下是在一个隐秘的地方,把作缓慢的毒药混合在美酒中,再给上几个容貌美丽的女子,由魔法师释放幻景魔法,让贵族忘却自己身在何处,胡天胡地之后拿起美酒解决自己。 布幔之中的一张大床引人注目,那是为鲁曼准备的,但祭坛下那几百只羊是用来干嘛的?这些羊一直在围栏里叫着,让人心神不定。 祭坛的一旁,人群不拥挤的地方,有一辆处于重重保护下的马车,车帘低垂,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是谁,就连一般的官员都不知道里面是何方人物。 一个近卫军军官跑到马车边,敲了敲门。 “禀告内政监督,**官说,马上就要开始行刑。” “知道了,退下。”菲琳.罗娜皇妃的声音传了出来。 马车里,除了四位内政监督还有一位女性,那是贝尔妮.艾宾浩斯公主。 她在讨逆战争进行到后半段时就从皇宫偷跑出来,要亲眼看到自己的仇人死──实际上,她只是找到了凯达家族留在金沙萨的情报系统头子,上次她把匕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不让敌人靠近,不过这次,她把匕架在脖子上,是为了要挟别人把她带走。 至于金沙萨随后的慌乱,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能看到鲁曼被处死,对她来说比什么都重要……此刻,紧张的公主殿下正紧紧抓住菲琳的手。 大路上,押解着鲁曼及其心腹手下的车队正向祭坛缓缓行驶而来。看清第一辆车上的鲁曼,民众群情激愤! 人群中有无数的拳头在挥舞,“杀了他!”、“碎尸万段!”等等的怒吼声此起彼伏,好几排近卫军组成的人墙被冲得歪歪扭扭,军官们费了很多口舌才稍微安定了躁动的人群。过不久,更多的声音带着哭腔响起。 “你这魔鬼,还我女儿!” “你赔我妈妈来……” 无数的烂菜叶、臭鸡蛋、小石子向鲁曼所在的马车飞去,泄着民众对鲁曼的怨恨……到最后,士兵们不得不用盾牌护住马车,以防有人混水摸鱼,把鲁曼提前给杀了。 好不容易来到了祭坛下,士兵把一干人犯从马车上提下来,让他们先在祭坛下跪成一排。名义上是为了让民众们确认,实际上是让旁边那辆马车上的公主殿下看个清楚。 面对民众们愤怒的呼喊声,鲁曼脸上的表情很麻木。他头上满是菜屑蛋黄,任凭士兵把他提来提去,毫无反抗的意思,对自己的现状也没有什么异议。 “姐姐,这就是鲁曼?”看到仇人,贝尔妮.艾宾浩斯公主的手颤抖着。 “是的,他就是鲁曼。”菲琳拿出手帕,爱怜的擦擦公主殿下眼角的泪水:“他马上就要伏法了。” “可是,为什么不能直接砍头呢?”公主殿下愤愤不平的说:“那样的坏人,为什么还要让他笑着死?吊死他也好。” “说到恨,没有人比夫君更恨他。”坐在对面的迪尔.梅林轻声劝说:“我的公主宝宝,你就看着我们夫君用什么办法惩治他好了。” “迪尔姐姐。”贝尔妮公主迷惑的眨着大眼睛:“处死鲁曼的事,科恩陛下跟你说起过吗?” “最近太忙了,一个帝国好多事呢!我们都没时间见上几面。”迪尔.梅林摇摇头:“不过就科恩的性格,你想他能轻饶了鲁曼?鲁曼会死得很惨……” 在这个时候,外面的民众突然出阵阵巨大的欢呼,因为一身皇家礼服的科恩.凯达正骑着一匹黑色的战马,在卫队的簇拥下从另一端的大道上奔驰而来。 “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岁!” 声势浩大的欢呼声如同潮水一般涌动在圣都上空,在一系列利民政策公布之后,民众们对科恩的拥戴逐日递增,在这个时候,他们一点也不吝啬自己的热情。 听着耳边这雷鸣般的欢呼,科恩心里却是有些恼怒,他恨这个夺去朋友的地位,但他也清楚民众的心灵是脆弱而敏感的,民众们希望在此刻看到皇帝对自己的拥戴有所回应……所以,科恩不得不强颜欢笑,还伸出手来小幅度的挥动。 好不容易下了马,科恩几步走过人犯身边,看到鲁曼的惨样,吩咐人拿水给他洗了脸,才从马车旁的台阶走上祭坛。 “科恩陛下好奇怪啊!知道姐姐们在这里都不看一眼。”贝尔妮公主对科恩的行为做出了评价。 “你没注意,夫君已经向我们招过手了。”温丝丽轻声说:“是那种只有我们几个人才明白的手势。” “啊?科恩陛下说什么?”贝尔妮公主奇怪的问。 四位内政监督的俏脸一红,都没答话,最后菲琳才好歹说句“一般的问候”敷衍过去。 科恩走上祭坛,各国代表过来见礼,大家说些无关痛痒的客套话。不一会,传音魔法布置完毕,一名军官过来请科恩陛下讲话。 “皇帝陛下讲话──安静!”威武的军官喊完这句,立即退出传音区域。祭坛上下,全场一片寂静。 科恩陛下一脸的严肃,他背着手,缓缓走到祭坛的围栏边。阳光照耀下,他的一头黑特别显眼。远近各处,数十万民众的目光从不同的角度追随着他的身影,他们站在祭坛广场上,站在街道两旁,甚至站在房顶围墙上……他们在期盼着皇帝第一次讲话。 “对我个人来说,这祭坛并不令我感到亲切,尽管它修得不错,尽管它是让你们第一次听说我的地方。”但谁也没想到,皇帝的开场白是这样的:“但你们,我的子民们,你们让我感到亲切──在经历了一段昏暗无光的日子之后,你们、斯比亚帝国的国民又重新聚集在这里!亲眼见证正义公理、亲眼见证罪人伏法!” “皇帝万岁!万岁!万岁!”无数帽子丢上天空,民众纷纷向祭坛弯腰行礼。而在马车里,内政监督正在为公主殿下讲述那件令科恩扬名帝国的“圣都祭坛事件”。 皇帝陛下把手一举,民众逐渐安静下来。 “叛军谋逆,圣都大乱,你们失去亲人,家庭破碎,而这一切的起因,只为那一小撮叛逆的私心!”科恩在围栏边慢步走着:“在今天,我们要让所有人明白这样一个道理,不管是谁、也不管他做了什么事,他都要承担相应的责任和后果──把叛逆鲁曼给我带上来!” 祭坛下的士兵答应一声,抓起鲁曼就向祭坛上冲去,长长的阶梯没用多少时间。 “他,就是鲁曼,叛军祸!”科恩指着身后的鲁曼:“至于他所犯下的罪行,我看也没有必要再说了,我只想让大家记住一点,帝国的所有敌人,我们绝不放过!” “绝不放过!绝不放过!”民众再一次爆出巨大的声浪。 科恩陛下在欢呼声中走回座位,年轻的**官手拿文件走上去。 “叛军领鲁曼,原神殿下派官员,深得皇家信任,官至帝国左相,但此人狼心狗肺,纠集叛党作乱,更是帝国内战元凶,犯下滔天罪行!”杰克一脸的威严,平常的轻浮样子不见一丝一毫:“经过帝国内政大臣审议,报经皇帝陛下批准,现决定将鲁曼及其手下全部处死!” “鲁曼将在祭坛之上完成死刑,其余人等在祭坛下受刑。”杰克合上手中文件,大喊一声:“验明鲁曼及其手下身分,全数押上刑台!” “杀了他们!”民众再次爆出呼喊,不少人的嗓子已经喊哑了,这些人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到这一天。 最后一次,鲁曼被推到科恩面前跪下。 科恩打量着他,十来天的牛奶浴已经让鲁曼原本就细嫩的皮肤变得更加细嫩,只是知道自己离死不远,鲁曼的精神有些颓废罢了。看着眼前这个罪人,科恩本想消遣几句,但这时却一点心情也没有。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没有?”科恩轻声问。 “放、放过我女儿……求你……” “我想不出有什么理由放过她,特别是在这祭坛上。”科恩摇摇头:“谁也不会放过一个心肠歹毒的女人。” “我、我已经把我所知全部告诉你了……并没有……一句假话……”鲁曼流着老泪:“求求你,放了她……” “看我的心情吧!”科恩露出一个笑容:“她有一半机会。” “如果你愿意在各位使者面前保证,放过我女儿,我就告诉你一件最重要的事。”鲁曼的嘴角逸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我……我在神殿混迹多年,深知其中内幕,还有很多隐秘事件。我愿意把这些都说出来,这对你日后的统治极有好处。” “你是说,你知道这些事,却没有告诉我吗?”科恩不气不怒,面色如常:“那么,我可以告诉你,你女儿的命运将很悲惨。” “科恩.凯达,虽然你我互为敌手,但我一直认为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为了挽救女儿,鲁曼可以说是不遗余力:“不错,你赢了我,你已经是斯比亚的皇帝,但你要怎么去统治这个帝国?你怎么去管束这些国民?我知道,你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些……这比打败我要艰难得多!” “是吗?你认为我会答应?”科恩明白,鲁曼挑选这个时机披露内幕,就是想让自己措手不及,从而答应他的条件。 “在这个问题上,你完全可以信任我,如果我所言不实,你可以随时处罚我女儿。”鲁曼觉得自己的条件能让科恩动心:“我谋划了那么多年,自然对什么事情都有准备,我愿意把这一切都交给你……请你放过她,她还年轻,根本就不懂事,她以后也绝对不可能给你的统治带来麻烦。” “我拒绝。”科恩微微摇头:“你就等着带上你的女儿,还有你的内幕消息去死好了。” “你!你要知道,这些都是对国家大大有利的事情!”不知道是担心女儿的性命,还是自己将要交出的资料被科恩所轻视,反正鲁曼是激动了:“就算你是一国之君,也不能忽视这些东西!这些东西会让你扬名大陆,国事昌隆!” “我本已扬名大陆。”科恩淡淡一笑:“有我科恩.凯达在斯比亚一天,不依靠你所谓的内幕,国事也自然会昌隆。” “还有……还有神殿!有了我的这些消息,神殿将不敢再跟你作对……”鲁曼嘿嘿笑:“你可以轻视他们吗?就算神殿动动小指头,你都会无比的难受。” “事实上,我一直在轻视他们,而且会继续轻视下去。” “哈哈哈哈哈……你忽视民心、轻视神殿,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明白科恩不可能答应自己的条件,鲁曼放肆的狂笑着:“愚蠢、愚蠢之极!我等着看你的下场!” “你认为你还有机会看到?你所谓的治国大计算什么?”科恩一把抓住鲁曼的头,把他拖离地面:“看看下面的这些人,他们在等着看你的下场,什么内幕?什么隐秘事件?去,本少爷要统统打个稀烂!跟我讲条件?不怕告诉你,本少爷要跟所有人算清这笔帐!所有让我难受的人,我都会百倍的报答!” “你你你……你居然敢这样说话……你不可能战胜他们……”鲁曼惊恐的看着科恩,终于明白了科恩的意思:“你……你才是真正的叛逆!” “你说对了。”科恩放开鲁曼,哈哈大笑着做出手势,两个士兵拖着鲁曼就走进布幔,把他丢到床上,用布条捆了起来。 当时就有代表出疑问:“陛下,笑着死不用绑着吧?” “这是我的方法,你看就是了。”科恩慢条斯理的回答:“作为一个皇帝,我当然实行我的承诺。” 一个士兵脱下鲁曼的鞋,让他的脚板光着,然后拿过一桶半透明胶质的东西涂抹上去。一旁又有人带上来几只羊,各国代表们疑惑的看着,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蜂蜜?涂的是蜂蜜吗?”一个代表闻到了气味。 鲁曼被绑得死死的,还有魔法师仔细的释放了小魔法,让鲁曼的牙齿不能合上,以免他咬舌自杀──各位代表看到这里,心里已经明白等着鲁曼的是酷刑,因为只有在使用极端痛苦的刑法前,魔法师才会用这样的手段。 鲁曼也明白过来,身体开始挣扎,但这一切都已经晚了,士兵已经撕下他身体好几个部位的衣服,在皮肤上涂上蜂蜜。 羊被牵到鲁曼身边,饿了好几天的羊闻到蜂蜜的气味,纷纷伸出舌头舔食,粗糙的、湿漉漉的羊舌在细嫩的皮肤上来回摩擦──鲁曼立即就开始狂笑!他的身体在极力挣扎,布带出一阵轻响,如果不是绑得紧,他早就跳起来了。 祭坛下的民众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笑着死的死法不只一种,这是真正的活活笑死!一时间人们眉飞色舞,也从侧面领教到皇帝陛下的手段。 鲁曼的笑声在持续着,各国代表的脸都白了,但看到科恩冰冷的面容,谁都不敢上前求情。 才过不久,鲁曼的笑声就开始走调,从中气十足变得上气不接下气,声调也开始抽搐起来,但羊舌实在太厉害,他甚至抽不出空闲来咒骂。 科恩听得厌烦,站起来准备离开,最后一眼瞟过去,鲁曼的身体正抖得厉害。 祭坛下,鲁曼的手下可没那么好的待遇,他们全部**身体被绑在木桩上,军法处的逼供专家们正在准备小刀,要把他们千刀万剐。站在近处的民众们已经等不及了,高喊着报仇,激动万分的挥舞着拳头。 科恩左右巡视一下,敲敲马车的车门,坐了进去。一抬眼,就看到几位女士脸色有些白。 “怎么了?” “那声音听着真不好受,让人骨头里都在痒。”凯丽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夫君,我们还是回宫吧!” “这就受不了啦?他还得笑上一两天才会死,我专门安排人给他加持活力,还每隔一段时间让他休息。”科恩淡淡的说着,但看到几位女士更加苍白的脸色,连忙换了话题:“我说公主,你也想回去吗?” 贝尔妮公主早已不堪忍受,这时连连点头。 “那好,我们回去吧!留下他在这里慢慢笑。”科恩打开门吩咐几句,皇家近卫们护着马车离开。 祭坛下,活剐正式下了第一刀,民众一片欢腾。 马车里的科恩看着车窗外的民众,一脸无动于衷的表情,这让几位女士有些奇怪。温丝丽开口问,科恩只说自己这几天有点疲劳而已。 事实上,科恩心里是在想其他的事。 如果战争结果是自己失败了,今天在此地被鲁曼处决,民众们会是什么样子?如果鲁曼大派好处,他们也会像现在这样欢呼战争的结束吧? 对于这些民众来说,正义与否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有得吃、有得穿、有得玩……他们只惧怕一种东西,权力,绝对的权力! 神权如是,皇权如是,军权如是,没有任何东西例外…… 激动的民众们并不知道,正是他们围观死刑的热切反应,让这位皇帝陛下心里起了波澜,这件事,对日后的帝国治理方略有不小的影响力。同时,科恩陛下也放弃以前一些不符合实际的想法,下定决心要制定出最适合国民的法律与权力机构。 有什么样的国民,就有什么样的法律加以管束。想通了这些,科恩的脸上也恢复了笑容。 “公主,你父王那里,我已经派出了专使去解释这件事,你就不必担心了。”科恩看着依偎在菲琳怀里的贝尔妮公主:“此外,你还可以作为我登基大典的观礼贵宾,再留在圣都玩上两个月,你觉得怎样?” “这样最好,我也想在这里跟几位姐姐多聚几天。”贝尔妮公主勉强坐直身体:“谢谢陛下。” “不用谢。”科恩又说:“此外我还有个想法,你要听听看吗?” “陛下请说。” “是这样的,你知道我只有两个哥哥,我父母也没有女儿。”科恩微笑着说:“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做你的哥哥……也就是说,你将多一个斯比亚帝国公主的身分,相互走动的话也方便一些,如果什么时候想散心了,直接过来就是,皇宫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这……”这事对贝尔妮公主来说有一些突然:“我是没问题,但我不知道父王会不会答应。” “那么,我们立刻派出专使去你父亲那,他会带着由我父亲亲笔写的信笺,也会带上足可表示我们诚意的礼物。”科恩笑笑说:“我想啊!就算是只为了两个帝国的和睦,你父王也会答应的。” “如果是我父王答应,我当然不会有异议。”贝尔妮公主也笑着回答:“那样的话,我就可以不叫你陛下了,我也喜欢和姐姐们在一起。” 车厢里的人,只有菲琳知道科恩的建议动机不纯,但她身为科恩的妻子,骼膊自然不会外拐。 “看看你,这两天都没睡好。”菲琳抚摩着贝尔妮公主的脸颊,不无怜爱的说:“等会回去要好好休息一下,姐姐做饭给你吃好不好?温丝丽姐姐的汤会让你忘记一切烦恼的。” “我哪有那么好的厨艺。”温丝丽反倒不好意思起来:“看你说的。” “不管怎么都好,只要大家高兴就可以。”科恩看着眼前的几位女士:“各位,过去的事在今天告一段落,以今天为起点,大家要准备好迎接以后的挑战。” 不等菲琳几位回答,贝尔妮公主已经举起手来说:“好,小小间谍公主我会把科恩哥哥这句话写到密件里上呈父王的。” 马车里的笑声传到外面,让走在车边的白影嘴角也挂上一丝笑意。 第三章 行刑当日,和鲁曼一起被抓的亲人和手下全部被活剐,只有鲁曼一人依旧在祭坛上笑个不停,如果那声音还能被称为笑声的话。 每隔一段时间,监督行刑的官员会让他休息一下,让魔法师为他恢复活力。而往日威风八面的鲁曼,他现在的意志已经被羊舌头彻底摧毁,不住的哀求官员们给一个痛快。但官员们都用东西塞住耳朵,一个个显得无动于衷。 因为皇帝陛下有话,要让叛逆鲁曼笑足三天再死。 同时也因为鲁曼的笑声太恐怖,各国代表在皇帝离开不久之后也全部跑掉了。 人们都说鲁曼的笑声就如同是魔鬼的号哭,特别是在夜里就变得更加让人无法忍受,笑声不停的回荡在安静的夜空里,让临近祭坛的居民人人心里毛、家家夜不能寐。 还好皇宫有全新的魔法屏障,听不到这笑声。但大小官员第二天都找到国相大人,希望国相大人能出面劝说皇帝,早点了结这人的狗命,免得害大家睡不好,那种若有若无的笑声,听起来真是太难受了! 国相大人却没有对此事做出任何评价,事实上,对鲁曼的这个死法,他心里觉得非常解气。特别是住在皇宫里,时时想到自己的好友…… “忍忍吧!这也没两天了。”国相大人对官员们说:“皇帝也难得高兴一次,要是心里不舒服,皇帝可找你们出气。” 官员们想想也是,不就三天吗?忍忍就过去了。 皇宫中僻静的一角,厚重的地牢被人猛力拉开,刺目的阳光从硕大的门洞投射下来,瞬间就晃花了唯一一个犯人的双眼。 这个人被固定在一个铁制的架子上,根本无法避让光亮,只微微的侧了侧头。往日华丽的衣袍上裹满了污秽,精细的饰早已不见,苍白的双颊深凹下去,一对大眼睛中没有丝毫的灵气,眼神中只剩下些许麻木。唯一能看得出来的,这是个女人。 看守军官的声音响起:“提叛逆犯丽沙!” 两个士兵转动绞盘,把这位叛军的伪公主连人带铁架拉上来,之后除去刑具,拖到军官面前。 一位精灵上前仔细检查了她手臂上的魔法封印,确认了丽沙的身份。 “是她没错。”精灵把命令递给看守军官,转头对丽沙说:“跟我走。” 丽沙低着头,没有回答精灵的话,拖着摇摇欲坠的身体跟在后面。 一行人转过皇宫中的重重楼阁,向后宫走去,,丽沙紧闭的眼缝逐渐适应了阳光,也开始辨别着身边的景物,皇宫对她而言并不陌生,她当然知道自己是走向哪里。 如果是执行死刑,应该是从前宫正门或者后宫侧门出去,不用经过后宫皇族庭院。走到这里,自然是有人要见她,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维素.凯达一类的人似乎没有这个必要,传闻中的几位皇妃似乎也不用自贬身份来见一个囚犯…… 科恩.凯达,一定是科恩.凯达,只有他,才会在这个时候以胜利者的姿态出现,用残忍的手法在她身上取乐。 木讷的眼神中里充斥着戒备,丽沙上下打量了自己一下,这是公主吗?比街上的一个乞丐都不如吧! 丽沙的脚步停在一个喷泉边,第一次开口说了话,声音不高但语气坚决:“我要梳洗。” 话音刚落,身后的士兵一掌推在她后背上,丽沙虚弱的身体随即倒地。 “不要诸多要求。”精灵优雅的转过身:“考虑你目前的身份。” “我要梳洗。”丽沙抬起头来,一股殷红的血痕挂在额头,脸色平静的回答:“我是一个女人,我要梳洗。” 精灵转过头去没再说话,丽沙一步步挪到喷泉边,对着荡漾的水面仔细清理着自己的仪容,破烂的衣袍花边被她整个撕下,再把散乱的长清洗了一遍,盘了个中规中矩的妇人式,用一段稍微干净的花边固定好。 再次迈步时,丽沙的精神似乎好了很多,虽然有些气喘,但她还是坚持着一次走到目的地,后宫里一栋造型小巧别致的房舍。 “回禀岩石队长,人犯丽沙带到。”精灵停下脚步,向一个高大的半兽人军官报告。 半兽人点点头,带丽沙走进了房间。 透过两层精心设置的窗纱,刺目的阳光变得非常柔和,身边还有丝丝凉风轻拂,夏日的炎热在这建筑里乖乖的收敛。 顺着天蓝色的地毯,丽沙走到了房间正中,停下来之后微微的昂起头。而在地毯的顶端,有一个人背对着她站立,一袭银白色的披风遮住了他大半个身体,扎起的黑色长垂过精心绣制的立领,一直垂到披风上,颜色对比强烈。 “长官,她来了。” 科恩.凯达举起手在身侧轻挥一下,房间里的卫兵立即退下。然后再转过身体,威仪的目光将丽沙笼罩。 两个人相隔着十步的距离。 在丽沙看来,眼前这个男子跟记忆里的科恩.凯达已经对不上号了,以前那个纯朴得像是个白痴的小孩再无法和他比较。 他现在的目光里包含着很多自己所不明白的东西,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一股威严的气势却自身体各处扩散出来,几乎让丽沙不敢正视。 丽沙的脸上恢复了点血色,神态既不凄苦也不桀骜,虽然穿戴着的衣服很破烂,但人人都能看出,她已经尽其所能的收拾过了。如果不是那几滴顺着丝滴落在地毯上的水珠,别人一定认为这是个普通人家的年轻妇人而不是个囚犯。 沉默片刻后,丽沙曲身向科恩行了一个宫廷淑女礼。 科恩静静看着这个熟悉的陌生人,看着那张没怎么改变的脸,心中不禁思潮翻涌,脑子里一阵恍惚,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年少时候……时光流逝,转眼桑田,当年那个年幼的自己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两个人会在这样的情形下见面。 就是因为这个女人,自己第一次进入圣都,而后生了一连串的事情。如果不是她,自己就不会受伤,更不会跟菲谢特相识……这许多年风起云涌的经历,也许就不会生。说起来,应该是这个人让自己的一生改变。 一想到菲谢特,就不免想起和他的第一次见面,两个不懂事的少年,在一片草原上相遇,在那个时候,他一手掀起护脸,露出清秀的脸,另一只手向自己伸出来,脸上还挂着真挚的微笑,背后有纯蓝的天空,几朵白云懒散的飘浮着,而自己,半死不活。 “我知道你,你是科恩.凯达。” 瞬间,那张映衬着蓝天白云的笑脸在脑海中浮现。 科恩甚至觉得,自己一走出这个房间,就会看到倚靠在廊柱上的菲谢特,而他会对自己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句:“跟那人的会面怎么样?” 他的笑容会带点促狭,眼光中会有点幸灾乐祸的期盼,混合在一起的话,会让人有揍他一拳的想法。 走出这个房间,真的会生这样的事吗?一方面在欺骗自己,一方面又极力想以事实说服自己,科恩的心思一点也没放在丽沙身上…… “日安。”用略带沙哑的嗓音说出一句问候,丽沙的双手就交握在身前,目光平视着这个差一点就成为自己夫君的男子。 “有件事我要告诉你,你的父亲正被执行死刑,就在祭坛上。”科恩脸上保持着冷淡的表情:“这个过程比较长,可能还需要两天的时间,你的丈夫一同受刑。” “知道了。”丽沙没有表现出任何悲伤或者慌乱的神色:“那么我的死刑在什么时候执行?” “你似乎急着想死的样子。”科恩上前一步,眼光却望向了窗外:“你父亲在死刑前苦苦哀求我放过你,你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你认为在此时此刻,我应该表现出怎样的感受才正确?”丽沙平淡的回答:“在阁下的想法里,我早就不是一个正常的人了吧?毕竟我曾让你重伤濒死,如果你饶了我才是一件奇怪的事。既然难逃一死,我又何苦就你的话表露我的心情?” 听丽沙提起这件事,科恩心中并没有怒气,想到的只是受伤之后生的一系列事件,与菲谢特会面的事……仿佛自己又到了那片草原上,耳边又仿佛响起密集的马蹄声,菲谢特的马队正呼喊着从身后靠近,绕身的轻柔微风里,有野草的清新香气。 “世事无常,几年不见,你的功夫越深厚。”科恩很随意的回答。 丽沙盯着科恩脸侧,现这个男子的眼神中已不见了凌厉,先前的逼人气势已经被一股温和取代:“阁下客气了,我并没有为自己活命而绞尽脑汁,而且我并不为过去的事感到后悔……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把那柄匕刺进你的后腰。” “好。”科恩顺手从腰上解下一把匕,丢到丽沙面前:“给你这个机会。” 连鞘的匕在地毯上弹了两弹,最后在丽沙脚边静止下来,镶嵌的宝石反射出几点零碎的冷冽光芒,透在她的鞋面上。丽沙的目光停留在脚下,久久未动。 “还以为你变得有多聪明,原来还是没多大长进。”科恩嘴里说着奚落的话,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打一进门,你就在处心积虑的为活命而挣扎,说出那一刀,不过也是想让我记起以前的事,希望有一半活命的机会……” “让不让我活下去在你!”丽沙突然抬起头:“对阁下,我没有什么好说的!阁下把我叫来又是什么意思?如果是想羞辱我的话,阁下就请便吧!但愿阁下看得惯这副残花败柳的身体!” “是吗?明白了。”科恩背起双手,微微点头说:“你的命运会由内政官决定,出去。” “我不奢求什么,如果要我死的话,请阁下起码允许我换身衣服。”丽沙拢拢头,又向科恩行了一个淑女礼,这才转身走向大门。 丽沙踏出房间,两扇大门缓缓合上,在“啪嗒”一声轻响中,门锁扣合。 而科恩一直注视着地毯上的匕,脸色阴晴不定。 想起当年的自己,科恩嘴边不由挂起一丝笑意,弯腰拣起匕,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那时的自己,还有一起躺在马车上的那位王子,想必在别人的眼中都是个傻瓜吧?带着半死不活的重伤,还一个劲的勾勒着日后的梦想,菲谢特的理想是做一个好皇帝吧? 虽然一说起这个,他就表现得有些无奈,露出的无辜表情也常常被自己拿来取笑。而菲谢特呢!通常会要求跟自己一起畅游天下,他的理由总是那么多…… 这时间,真的过得好快,仿佛只是在转眼之间,一切都变了,变得物是人非。菲谢特全家生不幸,而自己呢!却已经代替了菲谢特成为一国之君。 想到后面的事,科恩的脸色渐渐冷下来。 如果,如果还有再一次的机会,自己会尽全力去挽回这一切,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愿意。如果没有朋友一同分享的话,扬名天下又如何?夺得大陆又如何? 但现在似乎是没有这个机会了……此时此刻,菲谢特沉睡冰晶之中,自己却身穿皇家礼服站在这里,管理着这个狗屁国家。 这是事实,铁一样冰冷坚硬的事实,它重重的抵住前胸后背,让科恩喘不出气来,凭藉一己之力无法撼动的事实……如果这些东西不能改变,要来天下又有何用!?这个大陆,根本不能与朋友的性命相比。 阳光在地毯上的投影慢慢移动着,光斑变换着形状,侵吞着一块又一块色彩斑斓的图案,最终爬到科恩的脚边,而陷入沉思中的科恩毫无察觉,只是脸色变得越难看,眼神时而落寞,时而惆怅。 一杯红酒递到科恩眼前,科恩从无尽的思绪中回过神,顺着端着酒杯的去,略带迷惑的目光掠过白皙的手臂,最后停留在菲琳的脸上。 “喝一点吧!”菲琳微笑着放下酒杯,坐到他身边:“看你,都呆坐很久了。如果觉得闷,可以找我们说话啊!” 科恩歉疚的对妻子笑笑,拿过了酒杯:“我想点事情。” “有什么难以决定的事吗?”菲琳轻声说:“如果可以的话,就告诉我吧!” “说难也不难。”酒杯凝在胸前,科恩的眼光望向门外:“你应该看到门外那个女人了吧?” “看到了,她是丽沙吧!我们见过。” “拜讬你一件事好吗?” “跟自己的妻子,似乎说不上拜讬吧?”菲琳微微一笑:“夫君请说,我一定尽力办好。” “门外那个女人,帮我处理吧!”科恩站起来,叹了口气:“无论是怎么样的结果都好,不要让我知道就可以。” “好的,交给我。” 科恩点点头:“我去散散心,这空气太沉闷了。” 不大一会,一个军官手提一只木桶上了圣都祭坛。几个士兵把木桶的怪异小爬虫全数灌进了鲁曼的嘴里……几乎是立即,鲁曼那惨绝人寰的嚎叫高了一个八度还不止,以至于祭坛周围三里范围里的人与动物都跑了个精光。 这混合了人类所有能出的声音在维持了半个钟头之后戛然而止,鲁曼的身体随即被魔法层层包裹着运走。 而这时的皇帝陛下呢!他正利用这难得的清闲时光熟悉自己的新家,这么大一个皇宫,不仔细认认路还真容易迷失方向,而性格怪异的科恩陛下又一向不喜欢身后跟上一大串的内侍。 圣都皇宫已经有四百多年的历史,再加上夏麦家族在历史上曾经出现几个喜欢享乐的皇帝,所以这皇宫也经过了数次大规模的扩建,在其中最奢侈的一次扩建中,围墙向外扩张了足有一个城区。 最近几代皇帝开明廉正,皇宫除了日常维护之外倒是没有再扩建。但皇宫中的各种建筑却已经不少,做为一个管理国家与皇族的住宅,皇宫的功能已经完全能够担负起它的使命。 这些天来,科恩陛下和白影带着一大帮魔法师,又在皇宫内外建起了大大小小十来个魔法阵,更详细划定近卫军各部的防守区域,以确保皇宫的安全万无一失。 在内政监督和国相的建议下,科恩陛下又把宫内各部分重新划分,连内政和军部脑办公部门都全部搬进了皇宫。 皇宫前的巨大广场已撤去一切不必要的装饰,用来举行阅兵议事、节日庆典或民众集会。 皇宫正门已经修缮完毕,宫墙比原来高出许多,防卫也重新编制。环绕宫城的护城河正在加宽,除了原来的六个塔楼之外,又在宫墙上新建两个塔楼,加上正宫两个、后宫两个,皇城上空一共会有十二个高耸的塔尖。 进入正门就是一个中等规模的广场,应国相要求,这个广场保持着原样,什么都没改变,专门用来举行皇家庆典。广场后面的巨大建筑是前议事楼,楼高五层,全以白色石材做为外墙,每层都配有巨大的落地窗和玉石围栏,楼顶是一个风格凝重的巨大圆顶。 整栋建筑看起来辉煌大气,是帝国举行各种会议,以及皇帝接见各地官员的地方,皇家舞会也在这里的一楼举行。 广场左方是军部办公厅,右边是内政办公厅,分别处理各自的事务,都有专属的会议室跟资料室。除了这些,还有两个近卫军驻地和宫门卫所,这些建筑共同组成皇宫前宫,全部在魔法阵保护之下。 向后,经过一堵防守严密的宫墙就是正宫了,这是整个帝国里最为重要的地点。 处于正宫的中心位置的是圣都城里最高的建筑──高达九层的皇家议事楼。此楼的建筑风格与前议事楼不一样,拼镶的彩色玻璃落地窗,各色宝石镶嵌的巨大图形都在突显著皇族的华贵。 楼前广阔的广场、楼下高高的基台还有长长的皇家御道全部以大块的玉石为基本材料,仅议事楼的平台就高过了一般的三层楼房。 楼顶是由五个大尖顶组成,尖顶之下是皇帝的私人空中花园。 一楼是皇宫大殿,空间极大,可以同时容纳上千人而不嫌拥挤,它同时也是皇城中最为威严的一个大厅。 室内装潢以银色为主,地上铺着一块块织工精细的羊毛地毯,周围墙壁以神话传说为题材的浮雕,数百支造型别致的纯银灯座从楼顶垂下,柔和的魔法灯光昼夜不熄,把整个大殿照得纤尘可见。 其上各层都是皇帝的私人办公区域,除了皇族中人和最核心的官员,任何人不得特别允许不能进入。 皇宫大殿是帝国皇帝举行朝会的地点,按照科恩陛下的规定,每过三天,各部主要大臣会聚集到这里来觐见皇帝,一般官员甚至没有接近这栋建筑的资格。 向上的楼层里有两百来个房间,科恩陛下把楼上带平台花园的几层分配给国相和四位内政监督,让他们有了在自己身边处理公务的地方,自己只留下了最高的一层作为私人空间。 皇家议事楼之后,沿着皇城中线还有两栋比较大的对称建筑,左边的是皇家资料馆,右边是御书房。 再向外伸展的建筑,左边是各个情报系统办公区,右边是内政监督处、异族领以及司法部办公区。在靠近宫墙的地方,各自驻扎了大量近卫军,他们有完善的设施可用,还有专门的演武场。 前宫和正宫里是近卫军防卫,完全军队式管理,在这些地方看不到一个内侍,更别说是侍女了──当然,科恩陛下身边的白影,以及各皇族成员随身的内侍不算,负责防卫的女性魔法师也不算在内。 正宫后面就是皇族居住的后宫了,后宫面积巨大,占整个皇城面积的一半。其中的建筑与设计不是仅用精美一词所能形容的,想想也是,斯比亚帝国一向富庶,皇宫里的建筑当然是精益求精,各种材料更是不受限制的使用,又是各代的皇帝亲自监工建造。 帝国里,每一代最出色的建筑师都梦想着有一天能在这里一展身手。就算在整个比斯大陆上评选十大最精美建筑群,这个后宫都可以进入前五位。 共计有三个御花园,大小不等的人工湖五个,演武场一个,跑马场一个,风格各异的建筑群三十多处,依势而建的亭台楼阁更是不计其数……皇族里其他成员居住在右侧,皇帝及其嫔妃子女居住在左侧,各个地域泾渭分明,不可逾越。 就是这个风景秀丽、处处倚红叠翠的后宫,让科恩觉得大伤脑筋。其实也没有其他理由,他就是觉得这里的道路太复杂,不像前宫、正宫的道路那么横是横、竖是竖,一目了然。 根据内政监督们的建议,后宫宫门外的广场上正在准备修建一栋新的建筑,以供学者交流集会之用。不过皇帝本人也对这块地显示出少有的关注目光,并亲自参与了设计。 官员们对这件事没有表什么反对意见,其实他们在战前就对圣都的大范围破坏有心理准备,已经提前筹集了一大笔建设经费。但皇帝指挥的圣都战役破坏很小,这笔钱就等若是节省了下来,与之相比,眼前这小小的一点花消不算什么,只要是能让皇帝高兴,就随他去好了。 就在鲁曼受刑的第二天,皇帝陛下的母亲凯瑟翎.海格在御花园举行了一个简单却隆重的仪式,以祭奠先皇夫妇。维素.凯达亲王陪同着妻子,另两位亲王也参加了。但皇帝陛下坚持不参加,最后只是站在很远的地方关注仪式的进行。 对于先皇克里默夫妇,科恩心里一直有种歉疚感,他不愿离得太近,因为这样的情景会把那些深埋心底的悲惨往事翻起。 其实离得远一点也无法避免这样的情况出现,但“隔得越远,受到的伤害越少”科恩一种天真性格却这样相信,而且得到了另一个强硬性格的坚决支援。可是在在外人看来,这就是皇帝陛下的怪异之处。 中了魔族小公主的魔化魔法,科恩身体中的两个性格被扯得支离破碎,也正是因为这样,科恩才勉强逃脱被魔化的命运。 在上次与棉花糖见面之后,科恩受到好消息的刺激,身体中的两个性格正在以很快的度完成融合。两个人格从对立面和互相压制的情形中解脱出来,互相弥补着对方的缺陷,向一致的目标迈进。 仪式之后,科恩照例去看了菲谢特,在他的想法里,菲谢特是个大活人,就看自己能在什么时候把他唤醒而已。 虽然整个人被包裹在巨大的魔法晶石中,菲谢特的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科恩一直猜不透他的笑……在那样的情况下,菲谢特还有什么好笑的? 等科恩陛下走出房间的时候,一个传递消息的内侍官早已等在警戒线之外,面色焦急。 “生什么事了?”科恩走过去慢条斯理的问。 “回禀皇帝陛下,光明神族派遣的特别使者来了,国相大人请您到前议事楼。” “神族的使者?来得太快了点吧?”科恩心里纳闷:“知道是谁吗?” “详细情形臣下不知道。” 科恩挥退这个内侍官,叫人带马过来。在这么大的皇城中,后宫和前议事楼之间很有些距离,两条腿走还不得累趴下? 骑着小乌鸦,科恩顺着专用通道来到前宫,再穿过军部,最后在前议事楼旁的休息厅外下了马,在几个官员的簇拥下上了议事楼顶层。 当门口的卫士大声通报的时候,等候多时的国相和神族使者都站起身,转头看向门口。 占领皇宫之后,科恩陛下恢复老样子,又开始穿起了全身盔甲。他站在门口,用手指把头盔面罩向上一弹,露出脸来,用目空一切的目光打量着矮个子的神族使者。 “见过皇帝陛下。”所谓的神族使者不过是个年老的神殿祭司,他这时正弯腰行礼:“我是受光明神族的差遣而来,为伟大的神族传递讯息。” 用目光和父亲交流一下,科恩决定以礼相待,开口说:“既然是伟大神族的使者,那就不用行礼,请坐着说话吧!” “陛下也请坐。” 科恩一向不喜欢兜圈子,坐下之后立即就问:“不知祭司大人这次来,带来了神族什么指示?要知道斯比亚帝国刚刚光复,国民急需神族指引方向,我们对神族的上谕已经是望眼欲穿了。” “回禀皇帝陛下,我带来的可是好消息。”祭司下自己的袍子和绶带:“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天堂岛神殿的第一枢机祭司,地位仅在红衣祭司之下。” “然后呢?”科恩随口回答着。 实际上我们这位在某些方面显得很白痴的陛下根本不知道枢机祭司跟红衣祭司有什么区别。 “从目前来看,神族认为神殿的三位红衣祭司都不宜出面,事实上红衣总祭已经被囚禁起来了。”第一枢机祭司笑着解释:“经过我们的调查,红衣总祭的确参与了斯比亚内乱,所以说对这场叛乱,神殿上下都是怀着歉疚的心情。也请陛下多体谅我们,神殿里毕竟还是清白的人居多。” “当然当然。”科恩不置可否的敷衍着:“事情总会有大白于天下的那天,就看民众能不能等到这一天的到来。” “看来皇帝陛下还有些怨言,不过这不重要。”枢机祭司大度的笑笑:“我们谈正事吧!光明神族已经同意了您有关处罚斯比亚神殿的提议。但有一个条件,您不能亲自动手,这些祭司罪责的认定是由天堂岛神殿来认定,并由我们派专人来惩罚。” “由神殿处罚?”科恩的脑袋里飞快的分析着:“也就是说,神殿有权判处这些罪大恶极的祭司们无罪,甚至放他们走人都可以?” “从理论上讲,的确有陛下所说的这种可能。”枢机祭司接着说下去:“但请陛下注意一点,现在的大前提是光明神族与天堂岛神殿都已经认定他们有罪,派出的人自然不会放他们走,这只是一个职权范围的认定而已。这些人毕竟不是世俗官员,事情不大,但关系到神殿的威仪。” “照你的意思,天堂岛神殿已经内定了处罚程度?”科恩陛下看着面前的祭司,连眼珠都不下:“为了我内心的平静,你就先给透露点什么吧!” “皇帝陛下,您真是很擅长让人为难。”枢机祭司苦笑着说:“我不想欺骗您,事实上我的确知道处理他们的最终决议,但我同时又不能提前泄露出来……” 一阵沉默之后,在坐的三个人都会心一笑。 “你是个聪明的祭司,抛开其他东西不谈,我个人对你的印象很好。”科恩微笑着站起来,取下了头盔,还拿过几杯红酒分递国相和祭司:“为了这些友好的谈话,我们干杯。” “哪里哪里,能得到陛下的理解,是我此行最大的收获。”枢机祭司很会做人,立即讨好科恩:“此外,我还想知道陛下的登基仪式在什么时候举行。” “这是个严肃的仪式,时间仓促可办不好,所以我们决定在两个月之后举行。”国相大人拿着酒杯靠近:“我们希望您也来参加。” “我尽量吧!近段时间以来受到斯比亚内乱的影响,神殿也很忙。这里的情况我会如实上报,估计派来的特使会在皇帝陛下登基仪式的前几天到达。”枢机祭司说:“如果没有别的事,我这就告辞了,卫队还在城外等我。” “事情告一段落,倒是辛苦阁下了,如有失礼之处,下次补上啊……”国相礼节性的客套着,把枢机祭司一路送出房门,再安排人手送他出城。 回过身来,国相大人却是一脸凝重的神色。 “为官数十年,光明神族对待帝国的态度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含糊不清。”在科恩出言询问的时候,国相这样回答:“以前不论是光明神族还是天堂岛神殿,他们的回答从来都是斩钉截铁,说一不二。可这一次的答覆,总让人觉得态度不是那么坚决啊!” “难道是有什么阴谋?”科恩自嘲般一笑:“现在就这么一个烂摊子,还用得着出什么阴谋啊?最多也就是对我不爽而已。” “你现在是皇帝,当然不会轻易对你来什么阴谋。”国相叹了口气:“不过,他们可以把对你的不满迁怒到普通百姓身上。听我一句劝,把你的锋芒稍微收敛一下,你的锋利是用来杀敌的,而不是用来叫敌人早做防备的。” “了解。”科恩点头附和:“我会全心全意当好我的角色──一个大疯子。” “又来这套,谁准你在皇宫里嬉皮笑脸了?” 科恩被父亲教训,却并不在意,笑呵呵的问起目前各行省的情况。 “到今天为止,已经有两个行省总督送来了悔过书,公开宣布归附我们。”国相微微一笑:“现在天堂岛枢机祭司一来,我们等同是得到了光明神族的承认,剩下那几个行省的总督在很短的时间里就会来信的。” “我想让他们来参加登基大典,父亲你也好安抚他们一下。”科恩靠窗口坐下:“对了老爸,你以前说过你有办法换下他们的。” 国相含笑点头。 “那么。两年──不,一年半的时间可以吗?”科恩眼里闪闪光。 “一年就可以了,只要有我们的**官懂得配合就好。”国相点着头:“帝国这些旧派系的官员们啊!他们哪一个身上都不干净,谁的龌龊事也没少干,一年的时间足够让**官掌握铁证。” “行,我这里会为**官提供扬名天下的机会。”科恩几乎是笑出声来:“那么我去找总参谋官,告诉他准备向这些行省派驻军队。” “干嘛这么急?”国相回头问。 “没事做闲得慌!”科恩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 第四章 作为一个皇帝,科恩办公的地点很多,但诸如军队调动这类的事,科恩还是更喜欢在皇家议事楼九楼办理。因为那里空间够大,而且还有很大张的地图可以用。 当总参谋官阁下到了九楼之后,现自己的皇帝正跟制作沙盘的几位“军官”待在一起。那些先前被强征入伍的学院教师们又有了新伙伴──圣都学院里其他的地理、水文、甚至是园艺教师,他们都是由罗伦佐院长送来的,以军人的身分为皇帝工作。 皇帝陛下手里拿著书,站在几座制作了一半的沙盘中,正旁观着“军官”们的一场争吵。一个地理教师对一座山的高度及走向提出了异议,而雕塑教师就挥舞着自己手上的地图,用强硬的口气坚持自己没错。他们吵得很投入,连总参谋官的到来都没有察觉。 科恩向卡罗斯点点头,然后心平气和的说了一声:“都闭嘴。” 场面立即恢复平静。 “站在我的立场,你们吵翻天都没关系。”科恩把自己手上的书丢到一旁,轻声说:“但你们要注意,留给你们的时间可不多了,在我登基之前,你们必须给出正确的斯比亚帝国全境沙盘。” “皇帝陛下,我们还有很多不了解的地方……” “那是你们的事,你认为我会事必躬亲吗?我已经给了你们最齐备的资料,剩下的事情就由你们完成。”科恩微微一笑,转身向卡罗斯走过去:“就这样。” 在场的人知道科恩的话已经说完,连忙行礼:“送陛下。” “总参谋官,我们换个地方吧!”科恩一拍卡罗斯的肩:“这地方马上又会吵起来。” 卡罗斯笑笑,跟着科恩来到外面的花园。 九楼外的花园经过了修整,完全恢复了旧日的景观,一条人工小溪流淌在花园中,各种珍稀的花草错落有致的分布在两旁,姹紫嫣红、芳香萦绕。 “这花园还不错吧?”科恩走在前面,用一种很不满意的口气说:“不过我就想不通,为什么要在楼顶上修这玩意?就那条溪流里的水就得花不少人力才压得上来,花园每年的维护花费更是不少,难道只有用这样的方式才能彰显皇族的不凡?” “或者是吧!”卡罗斯打量着周围:“陛下,你要知道皇族跟贵族是截然不同的待遇。” “没人的时候,你还是叫我长官好了。”科恩在旁边的藤椅上坐了下来:“我这几天一直的学习,虽然才翻了几本书,但却现皇族的陋习多得像夏天的蚊子。” “长官,你不是想根除这些传统吧?”卡罗斯在藤椅的另一边坐下来。 “不是我不想,而是根本行不通。”科恩摇了摇头:“如果我不想享受这些皇族待遇,那么贵族们怎么能心安?只有我享受了这些东西,他们才能去享受属于贵族的各种待遇……现在的帝国里,从最低级的候补爵士到最高的一等公爵,拥有贵族头衔的人数是一千多人,其中有不少是显赫的家族。不管要做什么事,我必须得先考虑他们的感受。” “长官能想到这点,我就觉得很安心了。”卡罗斯呵呵一笑:“至于贵族的事,长官你可以慢慢来嘛!” “我这里有一大堆急需颁布的法律跟公告,但我知道贵族们会反对,所以不得不把这些东西先搁置起来,但我不会让这情况持续太久。”科恩呼出一口气:“卡罗斯,在这次讨逆战争中,我们有多少军官有资格晋升将军?” “现在看来,有将近十人能晋升少将或以上,还有将近二十人能晋升准将。” “想想办法,我们要尽快扩军。”科恩看着卡罗斯,加重口气:“两个月之后,我需要二十名少将,四十名准将。在两年之后,我需要十名中将,五十名少将,一百名准将,你帮我安排,灵活一点。” “这有点麻烦,就算提升了军官,我们现在也没有那么多军队啊!”卡罗斯抓抓头,为难的说:“长官,这么多的士兵是变不出来的。” “我不需要你变,我马上就要和帝国内的贵族打交道,需要大量新贵军官来达到与贵族方面的势力平衡。”科恩另有深意的看了卡罗斯一眼:“先把各支部队的番号设立起来,人员可以容后补充。” “是的,长官。这没问题。” “尽快完成。”科恩点点头:“对了,还得向其他那些刚刚归附我们的行省派驻军队。先期派的人不要太多,免得那些总督们提心吊胆。” “这样的话,我们可以派出不满员的新编制,每一个行省至少可以派出一个联队,但只去两三千人。”卡罗斯想了想:“先把架子立起来,以后再逐步补充兵员,这样就不会让地方上起了戒心。” 科恩低头考虑了一下,然后叫人拿来地图。 “我们现在有多少军队?他们分布在什么地方?”科恩摊开地图。 “我们有三个军团,还有其他一些部队。马丁.路德中将的部队在防卫里瓦帝国一线的边境。”卡罗斯指着地图说:“第一军团全部三个联队都在圣都;第二军团一个联队分守与各行省的道路,一个联队追杀叛军,一个联队作为总预备队;第三军团一部在圣都附近,一部回暗月,一部在赶往与波塔帝国接壤的边境布置防务。” “看吧!我们的部队全部被分散下去了,这样搞法肯定不行。”科恩摇着头:“三大军团完全被打乱。如有战事,各支部队之间通信不畅、主从不明,很容易陷入混乱。” 卡罗斯这几天也被这个问题搞得焦头烂额:“长官,我们现在还拿不出更好的方案来。各军团擅长的东西不一样,我们保留完整的第一军团就已经很困难了。” “我倒是有一个办法把三大军团从防务中解脱出来,但目前还办不到。”科恩靠上椅背,**着手上的戒指:“我要在与其他国家接壤的地域设立战区。” “我上次好像听你说过……” “是,但是这个构想还不成熟,大概只想到了一半……每个战区大致是两到三个行省的范围,战区指挥官完全管辖此区域内的所有部队,包括防务、训练、战备等等。”科恩指指地图:“就目前来说,我要先设立两个战区,与里瓦帝国接壤的地方一个,与波塔帝国接壤的地方一个……至于神魔分界线方向我还不怎么担心。” “长官,照你的说法,这个战区指挥官的权力会很大。”卡罗斯抬眼看着科恩,说出了自己的顾虑:“当然了,我们的军官现在没什么问题,但是在以后,这样大的权力将给帝国的统治带来很大隐患。” “这个问题我想到了,你看,战区所有的军事力量全是防御性质,我并不会轻易给任何战区配备进攻部队。”科恩释然一笑:“后勤在我们手里,军法也在我们手里,还有完善的情报系统,所以我用不着担心有人会掉转刀口对着我。” 卡罗斯摇了摇头:“长官,我不是很明白……” “我打算把三大军团独立出来,作为纯粹的战略进攻力量。在一年之内,我要你征召二十万新兵。”科恩拍拍额头,重新为自己的参谋官解释:“同时,我要把边界防务这个沉重的包袱丢给地方行省,我不能养那么多兵。” “可是长官,”卡罗斯两手一拍:“地方行省同样养不起军队啊!” “但他们有很多的壮年百姓,你也知道民众在一年之中有八个月的空闲时间,这些时间已经足够用来训练,我要他们被组织起来,一年内至少要去军营值勤四个月。”科恩直接说出重点:“这样的话,打起仗来我们有足够的后备兵员,向内地逃跑的人也会少很多──更重要的是这些兵员有家有业,绝不轻易作乱。” “我只能说,让我们试试看吧!”卡罗斯干笑两声:“长官,这些人要给军饷吗?” “保卫自己的家园还想要军饷?”科恩眉头一挑:“给粮食就不错了,他们使用的武器装备也不必太好,先用我们缴获叛军的那些,防务器械稍后再逐步移交。” “好吧!我建议先把波塔的战区建立起来,因为叛军散兵都逃去了波塔,那里多半会有麻烦。”卡罗斯同意了皇帝的想法:“长官,关于军事院校的事情,我们筹备的差不多了,一共是十二个院校,院长及教官人选已经落实,你需要现在听我汇报吗?” “暂时不忙,这件事登基之后再说。”科恩摆摆手:“先让负责的人来圣都,院长们给少将军衔……对了,你们的新军装不是做好了吗?怎么不见穿?” “参谋部那叫一个忙,我们哪有时间去穿新的军服?”卡罗斯很努力的睁大眼睛:“长官你看看啊!我眼睛里全是血丝……” “你少给我来这套,现在还能忙过打仗去?我看你老毛病犯了,又想把事情一把抓。”科恩没好气的说:“你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明天早上代我去出席牺牲将士的葬礼,告诉军官们穿戴整齐些。” “那长官你为什么不去出席呢?” “我这里才叫一个忙,你没看到我眼睛里的血丝吗?” “看不出来。” “那是因为你还不够聪明,滚蛋吧!” 卡罗斯走后,科恩闷在花园里思索了很久,直到晚饭之前才起身下楼,去了内政监督们的房间。 帝国内政监督办公的房间在七楼,为方便交流,四位皇妃都在一个大厅里,再加上二十位秘书跟内侍,这层楼显得很热闹。 科恩走进大厅的时候,内政监督们正在听取财务部主管的汇报,这位官员手捧着帐册,嘴里吐出一串串长长的数字。其中的任何一串都可以让科恩头晕,好在科恩有四位皇妃帮手,根本不用为这些事情操心……他向妻子们做个继续的手势,然后找个地方坐下来,面带微笑,观摩她们处理公务。 “登基大典需要三千面帝国旗帜,还需要三千面皇族旗帜,因为以前的用不上,所以都要重新做,每面旗帜的费用三到五枚银币不等……皇宫所用旗帜比较大,每面的造价是七枚银币……” “仓库里不是有帝国旗帜吗?应该的。”迪尔.梅林打断财务主管的话:“为什么不用呢?” “那些是先皇克里默.夏麦在位时制作的旗帜,还能用吗?”财务主管一头的雾水。 “皇帝有命令,虽然现在是凯达家族执政,但斯比亚帝国仍然是原来那一个,所以帝国旗帜还是保持原样。”迪尔解释说:“你只需要订做三千面凯达家的旗帜。” “是的,那么下面是官员的薪俸、服装,为各国使臣准备的回礼……” “好了,这些事情我来处理,你再这样滔滔不绝,我要等到什么时候……”科恩忍不住走过去:“官员薪俸比照旧例,登基之前不做调整,服装先给做上两套,各国使臣的回礼嘛……给他们几面魔属联军的军旗就好了,分享神属联军最完美的胜利,这是多大的荣耀啊!” “是的,陛下。用魔属联军的军旗回礼当然是荣耀,但我们缴获的敌人军旗肯定不够……”对这位吝啬的皇帝,财务主管知道自己没什么讲价的余地。 “不够?不够你不会新做几面?”科恩随手就敲了财务主管的脑袋:“其他的回礼少说也是几百枚金币,可做上一面旗帜才三五枚银币……你会不会算帐?” “皇帝陛下,您是皇帝啊!”听到科恩的话,财务主管都快要哭出来了:“我们去做魔属联军的军旗,这事让人知道了还得了?” “的确,这事让别人知道了后果会非常严重,所以我决定一旦消息泄露就让你去顶罪。”科恩对他这种哀求表情无动于衷:“记住了,以后办事不但要少花钱,还要在道住脚,别让人家抓住痛处。” “明白了。” “明白了就去办。”科恩挥手打了财务主管,来到四位妻子的桌前:“我亲爱的妃子们,我们谈谈吧!” 四位内政监督都在笑刚才的事,一个个还没有缓过气来。 “要谈些什么呢?”好一阵之后,菲琳才轻声问。 “我想知道近期内政上的重要事务,这样我才能安排好几件事。”科恩抓过一张椅子来,倒骑在上面:“除了登基大典,还有什么重要的事?” 菲琳微笑着,让侍女去关上厅门,以免皇帝的不雅动作被别人看了去。 “我们最近要做的事里,最重要的莫过于重新建立税收体系,把黑暗行省和暗月行省的税收办法稍做修改后向全国推行。”凯丽翻着厚厚的公文:“这事的难度很大,操之过急的话会让很多贵族不满。” “难在哪里?帝国一举一动都需要很多钱,当然是早点颁布税收制度才好。”自入主皇宫以来,科恩听到的任何数字都比以前大了十来倍,所以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钱,一听钱有麻烦马上就急了:“黑暗的税收体系不是很完善了吗?” “夫君啊!黑暗的民众只需要向总督纳税,会有很不错的节余。而就整个帝国来说,民众和君主之间还隔着一层领主呢!”凯丽没好气的解释着:“皇家税、总督税、领主税,而一个人民在交完这些之后,自己还能留下多少东西养家糊口呢?我们至少要让民众留下足够生活的钱吧!” “我明白了,问题出在领主身上。”科恩的手指敲击着椅背,两眼左顾右盼:“照现在的进度,我们今年能节余多少经费下来呢?” “如果控制得好,我们今年的节余……没有节余,我们会倒贴五十万到七十万金币,明年才能略有节余。”迪尔给出了一个最迷人的微笑:“我们已经尽最大的努力了,甚至算上夫君你刚才为我们节省的五千枚金币。” “什么?还要亏钱!”科恩当即就从椅子上窜起来:“告诉我,领主们收了多少钱走?” “嗯!确切的数字我们当然有。”迪尔轻轻摇晃着脑袋,蓝宝石的耳环璀璨生辉:“如果你保证你不激动的话,就说给你听。” “好的!我绝对不激动!”科恩非常激动的表诉自己的想法,力图让大家相信他现在很冷静:“菲琳,我亲爱的,你今天的型是我最喜欢的;凯丽,你配上短剑显得那么风姿卓越;迪尔,你戴上蓝宝石饰的典雅形像是我的最爱;温丝丽,你的翅膀上哪去了?” “收起来了,好看吗?”温丝丽很高兴夫君注意到自己:“白影教我的魔法哦!” “漂亮──不过展开翅膀又是另一种美丽!”科恩呵呵一笑:“迪尔,告诉我他们拿走多少钱?” 迪尔和菲琳对看一眼,都有些奈何不得的神情。 “今年的收成虽然好,但因为有战乱的祸害,领主们大概会从中收走九……百万金币,”迪尔出了口大气:“这是乐观估计,我们希望在明年可以把这个数字减到七百万……科恩?你保证过不激动的。” “我不激动,我一点都不激动……”科恩干笑几声,脑袋左右摇晃着:“叛乱战争之后,他们还要拿走九百万金币,而我的妻子必须用私房钱来填补收支中的漏洞……在我当总督的时候,口袋里的钱从没过十枚金币,难道说我当了皇帝之后,口袋里连一个铜板都没有了吗?我甚至没给我的妻子们买过什么礼物……” “我的夫君。”凯丽高举着手,笑咪咪的揭穿科恩的谎言:“我认为最后一点与钱无关。” “我同意。”温丝丽一边在文件上写着什么,一边出声附和。 “抱歉,是我的疏忽。”科恩点点头:“但我不能饶了他们,我一点都不激动!”吼完这句之后,科恩陛下转身开步、摔门而去。 四位内政监督相视而笑,摇摇头继续自己手头的事,但还没来得及写下几个字,科恩陛下又大步的走了进来。 迎着四位妻子疑惑的目光,科恩挤眉弄眼的摇晃着手里的一大束花。 “各位女士,这是来自夫君我的问候。”科恩分着鲜花,嘴里的恭维话大把:“菲琳,你的美已经把我的心震撼;凯丽,你的容颜比任何鲜花都要娇艳;虽然迪尔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但我还是想再次把你夺走……温丝丽,快给我一个吻,不然我就无法呼吸了。” 内政监督们接过鲜花,感受着夫君很少流露的温柔,笑意盈盈。 “看,我不激动。”科恩领受了皇妃们的热吻后退开一步,做了个万事大吉的姿势:“我还没登基,我要慎重行事……我不会在现在为难他们,各位放心好了。” “你冷静下来就好。”菲琳点头说:“我们能想出好办法的。” “那我上楼上写点什么,晚上见。” “晚上见。” 当科恩再次出去之后,菲琳才长叹一声,气馁的坐下来。 “怎么了,姐姐,不是没有问题了吗?”凯丽闻闻手里的鲜花:“这花好美。” 菲琳再次苦笑一下,摇摇头没说话。 “知道这花为什么这么漂亮吗?这是精灵幽思之花。”温丝丽微笑着解释:“是我送给菲琳,菲琳又从黑暗带来的,菲琳照顾这些花三年了,今天早上才第一次开呢!还说要今天晚上带给母亲,让母亲开心一下。” “难道说,科恩走出去随手就摘了吗?”迪尔惊讶的说:“我就说这些花看起来有点眼熟,原来是早上见过。” “那姐姐你为什么刚才笑那么开心?” “科恩那么投入的做一件事,我舍不得破坏这难得的好气氛。” “为什么呢?” “你们没有注意到吗?夫君整个人从里到外都如同是在光,他的话,他的动作跟姿势都是那么流利顺畅,我许久没有看到他这样了,非常怀恋,只要他高兴就好,一盆花又算得上什么?”说完这话,菲琳拿起了笔:“做事吧!夫君还等着和我们吃晚饭呢!” 第五章 在跟维素亲王简短谈话后,科恩回到自己的房间,在经过秘书室的时候冲里面喊了一声:“我要写信,来个人!” 新任的皇帝书记官嘴里答应着,俐落的抓起纸笔,一溜小跑跟上皇帝陛下。 进了房间,科恩一指桌子,明白过来的书记官赶紧抢上几步坐下,先以极专业的度跟姿势摆好了家什,然后抬眼看着自己的主子。 科恩叉着腰,在金碧辉煌的房间里来回走动,还时不时的咬咬手指。 “这是私人信笺──致、伟大正确睿智光荣的光明神殿枢机庭,我尊敬的各位枢机祭司们。”到最后,科恩总算站到落地窗前,说出了信笺内容:“请允许我以斯比亚帝国第十七任皇帝的身分向各位表达我善意的问候──真他妈肉麻!” “书写完毕。”书记官自然分得清什么才是该写的,为皇帝修订信笺并拿捏就是他最重要的职责。 “前些天,我荣幸的接待了第一枢机祭司,我们在友好的气氛下达成了多项对两方来说都很重要的协定,我很高兴这中间的过程顺利,斯比亚帝国会遵守自己的诺言,请不必担心。因为我们依旧是光明神族的坚定信仰者,依旧接受光明神殿的指引,这点毫无疑问。” “书写完毕。” “帝国一切都在缓慢的恢复,相信不久之后就能担负起自己的职责,但在那之前,我不得不告诉各位一个坏消息,我们遇到麻烦了。之所以不在第一枢机祭司到来时提起这件麻烦事,一是担心这件事破坏气氛,二来帝国内的统计报告还未完成。”目光眺望远方,科恩考虑着自己的说辞:“叛军作乱,时间几乎长达一年,国库存金被疯狂的叛军官员挥霍殆尽,至光复时仅余一个铜板──还在是砖缝里找到的。” “陛下,这句……”书记官用很无辜的眼神看着科恩,他知道,事实上打进圣都时国库余金不少。 “就这样写,那是我的幽默。”科恩看了他一眼,坚持着自己的话:“而我方为避免战争破坏,已将手上现金的大部分用来贿赂叛军军队及指挥官。所以,我现在没钱去维持一个帝国的正常运转,虽然有些卤莽与失礼,但我还是得就此向神殿枢机庭申请援助。” “书写完毕。”书记官已经预见到自己的下场──当这封信到国相手里之后。 “因为叛乱,国民已苦不堪言,作为一个皇帝,我不能再增加他们的负担。另一方面,领主们也人心惶惶,向他们加收赋税就难以维持帝国稳定的根基,所以在目前,我只能向神殿寻求帮助。”科恩转身过来,抄起了双手:“同时,我将随信附上一份神殿感兴趣的资料,那就是在叛乱时红衣祭司资助叛军的款项及物资数额。白影,红衣祭司给了鲁曼多少钱?” “现金及物资,折合金币共计两千七百万枚。”站在门口的白影想都没想就回答出来。 “好吧!书记官,你在信后拟一个五千万金币的清单给他们。”科恩眼也不眨的给这数目加了倍:“接着写──我方的正统地位与叛逆有天壤之别,各位尊贵的枢机祭司当然会衡量这点。我不要借款,因为我不想付利息,更不想付本金;我也不要施舍,因为我的骄傲和荣誉不允许;我需要的是来自神殿的真诚关心,我想各位一定明白我的意思。” “书写完毕。” “希望我的信不会让各位感到为难。落款,你们真挚的朋友、斯比亚帝国第十七任皇帝。科恩.凯达。”科恩呵呵一笑:“就这样了,把信拿给国相看看,一个月之后以普通方式送抵天堂岛神殿。” 书记官收拾好东西告辞而去,白影就迷惑的看着科恩。 “一个月之后才送出?那神殿的祭司们不是要两个月后才能看到?” “是啊!在那个时候,我的登基大典已经在举行了,在既成事实的情况下他们就得给我这个面子。”科恩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说说,我这信写得怎么样?” “这信带有强烈的无赖风格,而且你再度编造谎言。” “谁也说不准红衣祭司跟鲁曼是不是还有私下的交易,我这只是防止万一罢了。”科恩为自己的行为辩解:“白影啊!人的世界与龙的世界不一样,绝对的公正在这里行不通。你看着吧!只要我顺着神殿,这点要求他们会满足我的。” “我正在了解人的世界,包括为什么要为屠龙者加封勇者头衔。”白影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说:“这信能为你要来多少钱?” “这要看枢机祭司们有多聪明。”科恩坐下,给自己倒上一杯红酒:“神殿红衣总祭被囚禁,这就代表着神殿上层职务有很大的变动。再从神殿在叛乱后期突然转性不支援鲁曼的迹象来看,应该是三个红衣祭司都倒了。那么,红衣祭司以前的敌人,也就是我,现在就成了下任红衣祭司必须要拉拢的对象,而下任红衣祭司会在什么人当中产生呢?当然他们会在职务最接近的枢机祭司中来选……” 白影抬抬手:“说重点吧!这些东西只能使我讨厌。” “现在还不知道谁能当上红衣祭司,也就是说枢机祭司里人人都有机会,他们当然不会放过与我交好的机会。”科恩笑着说:“再说了,我在信里给足了他们面子,这些人在官场中打滚,一点就透。” “可你的信还有威胁的意味,这又是为什么?” “据我所知,龙族都具有相当水准的智慧。”科恩低头看着酒杯,用一本正经的语气回答:“动用你骄人的智慧吧!你当然能揣测出我的用意。” “事实上,龙族的智慧不会用在这些事情上,我们天生不会勾心斗角,我认为直接从你嘴里知道答案会很节省时间。”白影上前几步,专注的看着科恩:“请指教。” “我聪明吗?”酒杯停在胸前,科恩抬眼看着白影。 “当然。”白影郑重的点着头,又走近了点:“虽然我更愿意用狡猾来形容你。” “这就对了,我做出一个粗鲁、死要钱、脑袋里又没有什么花招的样子给他们看。”科恩喝上一口酒,嬉皮笑脸的回答白影:“这是示弱呢!我要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没有什么追求的皇帝,让他们知道我没危险,先前打赢鲁曼不过是运气而已。” 白影气极,知道自己又上了科恩的当,好半天之后才反戈一击:“这策略虽然不错,但我鄙夷你这种流氓手段。” “你说的不错,我做得也没错,其实皇帝跟流氓头子在本质上并没有区别。”科恩站起来,以胜利者的口吻回应:“我就是一个称职的流氓,一个成功的皇帝,嘿嘿!” “如果我能,我想把你从窗户上丢出去。”仅用愤怒一词已不能形容白影此刻的情绪:“克里默.夏麦是一个好皇帝,但他同时却不是流氓。” “他之所以是一个好皇帝,是因为他曾经拥有我这样的流氓。”谈到受自己尊敬的长辈,科恩正色说:“他之所以被人暗算,是因为我这样的流氓不够多。” “那你何不做一个克里默.夏麦那样的皇帝呢?”白影无时无刻不在想消弭科恩心中的杀机:“你可以拥有很多流氓式的手下,事实上你现在已经有很多了。” “那样的皇帝仅仅只能守成,不够能力开疆拓土。”科恩与白影目光对视,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而你心里明白,我在不久的将来会成为一个怎样的疯子……放弃你那些多余的仁慈好了,想要改变就必须经历阵痛。” “我坚持。”白影板着脸回答。 “随便你,至少我还能容下不同见解者,这就说明我还有高尚的一面。”科恩冲她淡淡一笑:“走吧!我们吃饭去。” 走到外面通道上,两个人的声音虽然停止,但争论却未平息。一直到科恩坐上驶向后宫的马车,白影才放弃与他的交流。 ※※※ 因为科恩这几天以来的表现是少见的好,大家都觉得很欣慰,饭桌上的气氛相当不错。没有人留意到在科恩说笑的时候,一向喜欢翻觔斗的阿布却很安静…… 饭后,皇族的女士们在回廊里聊天,男士们──皇帝和三位亲王拿着酒杯进里间,打牌或者是下棋。 “父亲,你看了我写的信了吗?”科恩向两个哥哥做个请坐的手势:“怎么样?” “没什么问题,你写得不错。”维素亲王点着头回答:“当然,书记官的几个缺点我已向他指出,他以后会做得更好。” 科恩笑着,看看自己的两个哥哥:“亲王殿下们,我的嫂子呢?为什么我还没听到你们要举行婚礼的消息?” “皇帝,你别调侃我们。”力克亲王摇摇头:“我们可不是你,皇帝没有私事,所以能在形势危急时举行婚礼,但我们必须等到登基大典之后。” “我会很期待的。”科恩嘿嘿笑:“那我未来的嫂子们人呢?” “我们在称呼有了改变,所以婚礼各方面都有了改变,她们都在准备。因为不是显赫的家族,所以会多花点时间。”西夫塔亲王看着自己的弟弟:“父亲才刚刚为他们的家族晋升了爵位,你也不想我们立即就举行婚礼吧?” “那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彼此相爱……”科恩陛下轻声回答:“我亲爱的哥哥,你别这样看着我,我现在可是恋爱中的男子,我今天晚上还要去爱人的窗外唱歌。” “恭喜。”三位亲王早有默契,异口同声的调侃皇帝。 “好,我们来说点其他的,我有一些想法,大家要先知道。”科恩放下手里的酒杯:“是关于帝国在几个方向上的战略构想。” 三位亲王点点头,目光注视着科恩。 “帝国建立之后,我们在防务上的压力不是很大。”科恩从怀里拿出一张地图,摊在了桌面上:“我国一面临海,一面是神魔分界线,这两个方面我们暂时不要去管。我国背后是里瓦帝国,旁边才是波塔帝国,帝国防御的重中之重是波塔。” “波塔帝国面积非常大,物产丰富、国力富足,还跟叛军有些不清不楚的瓜葛。”力克亲王看了看地图:“不过,皇帝是想算计波塔帝国吗?” “你为什么会这样说呢?”科恩真诚的问。 “因为你把叛军散军都赶到波塔去了。”力克亲王不动声色的说:“以第二军团的实力,不会追不上几个仅靠双腿逃跑的叛军。” “这秘密不能让别人知道了。”科恩点头笑笑:“但在目前,我们对波塔的战略是大谈和平,大讲友谊,一切都以情义为重──但必要的防御却不能不做,我会再把靠近波塔帝国的几个行省划成一块,称为第一战区,大哥,你将是第一任的战区长官。” “这个长官管些什么?”力克亲王摸摸下巴。 “战区长官管辖本区域之内一切军事力量,他们的军务、训练、防务都是你管。”科恩解释说:“就算是总督的私人军队,从其他行省过来的军队,只要他们走在你的防区上,就得服从你的管辖。” “明白了,完全是防御性质的职务,我喜欢。”力克亲王喝上一口酒:“但愿在我的任期之内,波塔帝国不会找我什么麻烦。” “麻烦肯定会有的,但只要波塔军或者叛军敢找麻烦,你可以狠狠的打击,在事后我们自然会出面摆平一切。”科恩的手在胸前一切:“但你得做到一点,不管情势如何变化,至少在三年内让波塔帝国不敢对我们用兵。” “好,这样的话我就有足够的时间做准备。” “大哥的事说完了,下面到二哥。”科恩嬉笑再看看二哥,人人都看得出他是在开玩笑:“西夫塔亲王殿下,当当内政官好吗?” “你做梦。”西夫塔亲王故做骄傲的把头一甩:“我天生就是军人。” “早知道你会这样说,我跟父亲商量过了,你这位天生的军人也会有一个战区。”科恩笑笑:“在圣都往神魔分界线的方向上,一共有七个行省最近才归附我们。根据传统,我无法立即调换这些行省的总督。但我不信任他们、不愿意信任他们、更不想给他们翻身的机会。” “然后呢?”西夫塔亲王的性格已经变得稳重。 “我以准备下次神魔大战的名义把这七个行省划成一块,归到你的名下,你直接以战区长官的名义节制这七个行省总督,你要帮我看紧他们。”科恩轻声说:“最多一年的时间里,我会把这些人全部换掉,之后你可以选择你喜欢的职务,当军官或者内政官员都随便你。” “好吧!”西夫塔亲王点点头:“我接受。” “你们俩现在起就得准备了,要提前熟悉自己的事务,我会让人每天把相关文件送去你们房间。”国相大人在一旁说:“这是帝国复兴的第一步,时间是两年。在这个时期里,帝国会以恢复国力为主,不会有太大规模的战争。” 两个年轻的亲王一楞。 “那就是说,这两年一定会有战争?只是规模不太大?” “是的,我们已经有一支强大的军事力量,但如果没有战争,他们的战斗力将无法维持。”科恩点着头,肯定了两个哥哥的问题:“我的想法,一年之内没有战事,两年之内没有大规模战事,在这以后……我们就会很忙。” “我知道你的志向是要当一个疯子。”力克叹了口气:“先向……向哪个方向展?” “虽然我要当一个疯子,但我想先当一个人见人爱的疯子。”科恩笑咪咪的把手指点在地图上:“这里,我会要求军队以相当低的代价拿下这个国家,在我登基后的两年之内,我要把我的荣耀分给神属联盟里的每一个人。” “这里是……”科恩的两个哥哥看着科恩手指点到的地方,倒吸一口凉气:“你这是典型的捞过界,那是魔属联盟。” “找一个小小的借口就好,事实上我了他们的土地,非常肥沃。”科恩微笑着;“再说了,攻打魔属不是每一代神属人的梦想吗?我会成为一个很受欢迎的皇帝,整个神属的目光都会聚集在我的身上。” “这目光不单是敬仰,更多的会是嫉妒和愤恨。” “说对了,那正是我要达到的效果。”科恩拿起了酒杯:“他们会激动、会行动、会灭亡……我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我肯定了。”西夫塔亲王哈哈一笑:“现在,你已经是一个合格的疯子了。” “谢谢你的支援。” “如果能选择,我宁愿不支援你。”西夫塔亲王叹口气:“我还没听到你对里瓦帝国的分析和战略。” “好的,里瓦帝国。”科恩坐好:“我和父亲商量了几次,决定同里瓦帝国维持现状,边界上同样设立战区,派遣稳重的马丁中将出任战区长官,我们同里瓦的关系一向不错,马丁爷爷会继续这种关系。” “但这个前提是里瓦帝国内部不出什么问题,据我所知,里瓦帝国代的皇族成员都已经成年,而且彼此关系紧张。”力克亲王把身体微微前倾:“可能会出事的,皇帝让贝尔妮公主多上一个斯比亚帝国皇妹的身分,也是出于这种考虑吧?” 科恩和国相对看一眼,表情都有点无奈。 “你说的没错,我不是毫无原因的认贝尔妮当妹妹。”科恩点点头:“情报上显示,里瓦帝国的两个王子都有点不务正业,而几个驸马又对政务表现出越身分的热情……我只希望他们不要在两三年内闹出什么乱子。” “那我们就得行动。”力克亲王斩钉截铁的说:“把这混乱的局势再搅一搅,让他们看不透,也许他们的行为就会稍微收敛一点。” “已经开始了,潜伏在里瓦帝国内的情报人员已达数百人,分布在各个阶层,并且我们在里瓦朝廷里找到了利益代言人。”国相轻声说:“我很高兴你们注意到这点,我们绝对不会失去这个重要的邻国。” “对里瓦怀柔,对波塔有限的强硬,皇帝的本联盟战略就是这样吗?其他国家呢?” “其他国家还不忙,情报系统会先进入,等他们的第一期报告出来了再说。”科恩收起了地图:“基本上的战略是这样,在登基后会有很多人员变动,大家心里要有准备,谢谢各位。我得去爱人窗下唱歌了,明天见。” “明天见。” 当科恩走后,两个亲王看着自己的父亲,眼里满是疑惑。 “不要这样看着我。”国相大人正色说:“皇帝有唱歌的权力。” 第六章 次日清晨,皇宫正门处。 准备参加阵亡将士葬礼的官员们已集合完毕,武官上了马,文官上了车,但官衔最高的帝国总参谋官卡罗斯少将并没下令出。 今天是官员们第一次以帝国官员的身分出席正规仪式,所以后勤部已经在昨天向文武官员们放了新的服装。文官们一色的蓝色束腰长袍,没有过多装饰物,仅以绶带和胸标显示具体官阶和职务,显得非常简洁、有精神。 依据黑暗行省的传统,军官们的制服式样更加简单,以黑色为主要色调,加上银白滚边和纽扣,宽肩、窄袖、束腰的上装搭配长裤。军衔在双肩,军种标志戴在上臂。 从官职最小的尉官到目前军衔最高的中将,以后人人都会穿这个,准将以上的军官在服装上阔气点,多了一袭带领的披风……当然,因为皇帝是军人出身,所以军官们在皇宫里都获准佩带长剑。 “总参谋官阁下,人已经到齐。”等了一会,卡罗斯的副官提醒他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出了?” “是吗?”卡罗斯少将一扬头:“你认为那一辆向我们驶来的马车是谁的?” “马车?”副官回头看去,皇帝的专用马车和卫队正从正宫中门处开出来。 “你就待在这辆车上,我去迎接。”卡罗斯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新式军服:“准备出。” 皇宫正门缓缓打开,清脆的马蹄声里,近卫军骑兵护着车队出。 “皇帝陛下早上好,亲王殿下早上好。”而在那辆巨大的马车里,卡罗斯正跟皇帝父子问安:“对了陛下,你不是说你不去了吗?” “当然我说过这样的话,但你要明白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穿戴整齐的科恩一本正经的回答:“更何况我是一个皇帝,我得抓紧每一刻时光以完成我的历史使命……” “这话已经足够唬人了。”眼看科恩就要长篇大论,卡罗斯连忙点着头说:“陛下你就饶了我吧!” “我很高兴你明白我的意思。”科恩脸上的正经表情在瞬间就崩塌下来:“事实上是我昨天晚上的行为触怒了某位内政监督,她肯定在饭桌上等着找我算帐。” 一边看着公文的国相在这时抬了一下头:“怎么回事呢?” “后宫的房间太多,我昨天晚上找错了窗口……”科恩微笑着解释:“结果绕来绕去没找到要去的地方。” “然后呢?”国相大人又看着手里的公文。 “然后就糊里糊涂的跑到凯丽那里,然后早上才找到去御书房的路……” “据我所知,凯丽和菲琳的房间是门对门。”国相毫不留情的揭穿科恩的谎言。 “事情的重点就是在这里,门对门而我却走错了,这已经成为一个解释不清的错误。”科恩继续着自己的谎言:“菲琳绝对不会让我好看,我至少要避过她最生气的早餐时间。” “那么,我只能祝你晚餐时走好运。”国相批阅着公文:“我会和你母亲两个人在房间里吃,给菲琳留出生气的机会。” “我亲爱的老爸,我是你儿子呢!” “菲琳是我的儿媳,位特殊的第一皇妃、后宫之,而且她的表现一向很好,我凭什么要帮你这个只会惹麻烦的儿子?” “了解,现在不说这个。”科恩点点头:“卡罗斯,老爸,有一件事我们必须做。” “什么事?” “你应该记得,我们有一个让水族逐步内迁的计划吧?” “有,但是因为经费的原因已经暂时中止了,水族到目前为止还没能上岸。”维素亲王抬起头来:“我们预计在明年可以实现这一计划,现在只能支援他们粮食。” “昨天晚上我想到了一个问题。”科恩皱起了眉头:“不是说神魔两族都在追杀他们吗?如果帝国内有大批水族人出现,我们无法向光明神族解释这种情况。他们甚至会要求我们杀光这些人,到那时我们就麻烦了。” “的确如此,那你准备如何做?”维素亲王考虑了一下:“这个计划知道的人并不多,仅限于我们最高层的人了解,往来物资全在内政监督的帐上,官员们甚至不知道我们和水族有来往。” “停止内迁计划,过段时间再说,我们继续支援粮食给他们,但要更加隐蔽才行,派去水族那里的军事人员就不用回来了,筹备中的港口全用我们的人……”科恩转向卡罗斯说:“我想,帝国境内偶尔有几个水族人出现,神族应该不会为难我们,他们只对大批水族人有反感。” “这倒是真的,在其他帝国的奴隶市场上,类似于水族这样的奴隶很抢手。”卡罗斯同意科恩的看法:“那我立即就给他们去信。” “好的。”科恩又想起什么:“对了,你再告诉山德,让福尔娜来圣都。” “福尔娜小姐?以什么身分呢?” “什么身分?你问我她以什么身分来?我是皇帝,要操心的事数以万计,这种小事不要来烦我好不好?”科恩一时之间想不出合适的理由来,于是把这个问题又踢给总参谋官。 “明白了。”而总参谋官只能点头,自认倒霉。 车队出了车门,驶向郊外。 跟叛军比起来,在此次战争中帝**队的伤亡很少,但激烈的圣都战役仍然让六千余名士兵失去生命,或者在别人看来这代价微乎其微,但站在科恩的角度,这就是一个巨大的损失,他手里总共才十五万军队,失去一个士兵都会觉得心痛。 工兵团花了五天时间,在郊外一处风景秀丽的地方修建了陵园,六千多将士的遗体已经全部下葬。六千多白色墓碑排列成一个巨大的圆形,圆形中央树立着一座巨大的士兵雕像,牺牲将士的名字密密麻麻的刻在雕像基座上。 每一个墓碑旁都站着一个军官或者士官,这些人是牺牲将士生前最好的朋友,他们手里拿着朋友的武器和军服,静静的站立在沉睡的朋友身边。 换上新装的近卫军士兵在陵园内外戒备着,一个个精神抖擞、表情肃穆。看到车队到达,主持仪式的军官一点头,军乐队开始演奏军乐,这是皇家军乐队第一次亮相。 长长的车队停在陵园外,官员们在门口等着皇帝。 皇帝穿着一身白色礼服,在国相和总参谋官的陪同下走下马车,顺通道进入大门。官员们跟在后面,穿越飘扬在头上的数十面帝国旗帜,来到雕像下的空好。 一系列庄严凝重的仪式之后,典礼进入尾声,皇帝走到前面,对他的大臣和将领讲话。 “我们今天来这里,是为了缅怀在此次战争中牺牲的所有将士,一共是六千四百七十三人。”科恩看着这些手下,目光很平和:“我想在我们之中,我更熟悉他们,我能说出他们何时加入军队,何时完成训练,何时在何地战斗,还有,他们在何地牺牲。” 这算不上一个好的开场白,有的大臣甚至在心里埋怨起皇帝的秘书都是混饭吃的蠢材。 “我能记得他们,我甚至记得他们中的某些人跟我说过话,我还能永远记得他们!但是,这对他们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他们已经长眠于此。”说到这里,科恩摇了摇头:“我没来得及给他们说说我的人生目标,我也没能让他们过上几天舒服的日子,我只能在他们牺牲之后给他们一块长眠之地──而他们!他们却为我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皇帝突然提高了声音,让所有在场的大臣心里一惊。 “今天,我们已夺回了帝国!今天,帝国里已经没有战争!今天,我们穿着新的制服来到这里……我们之所以有今天,是因为有无数士兵的奉献和努力,但他们连新制服是个什么样子都没机会知道!”皇帝终于说到了正题:“仅仅因为少数人的错误,我们失去了这些士兵,我请你们想一想,在我们把帝国从叛军手里夺回之后,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应该怎么去做,我们用什么回报这些甘愿牺牲生命的战士……你们不用急着回答我,好好想想。” “这些天以来,我接触了不少人,也接触到很多公文,大家对帝国日后的展提出了很多意见和看法。在这里,我也不想说谁做得对,谁又做得不对,我只是要求你们凝视一下这些将士的墓碑,想一想他们的容颜,然后考虑自己的建议,重新写出一份公文交给我。”科恩的目光笼罩着大臣们,表情依然平静:“这些牺牲的将士,我衷心希望他们能得到安息,但活着的人却应该继续努力,没价钱可讲。” “雄壮的军乐、正式的仪式、有皇帝参加的葬礼,这真的不算什么。”科恩昂起头,他有些激动,语气停顿了一下:“我心里真的很愧疚,我不知道以后的日子里,当我想起他们的时候,我能拿出什么东西来慰祭他们的灵魂,我们大家能拿出什么东西来?” “他们牺牲了,他们成为英雄烈士,他们的名史册,我们尽可能的给了他们这些……但我宁愿让他们活着!我宁愿让他们以普通人的身分活着,并享受生活的乐趣。”科恩恢复平静:“查清每一个牺牲将士的家人,替我照顾好他们。” 大臣们还没从皇帝的话里体会出更多的意思,科恩就把仪式交给国相主持。在后者站在雕像前讲话的时候,皇帝陛下已经回到自己的马车上。因为皇帝的脾气一向如此,所以大臣们除了有一点点不满之外,并没有谁多加留意。 但是,当仪式收场的时候,国相大人在马车上却没有看到科恩,等着他的又是变成科恩,一脸沮丧的阿布──皇帝又溜了! 国相大人没有多说什么,直接从阿布手里接过几封信,嘴里自言自语的说:“真是会找麻烦啊!这次又得跑多久呢?” 马车轻轻晃动,车队正在回城。 第七章 从地图上看,比斯大陆被一条细线分成差不多面积相等的两块。而这条看似没什么出奇的线条,却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人人都知道它的重要性,它是神魔共同指定的,常人永远不能逾越的──神魔分界线。 数万年来,隔着这条九千多里长,平均五百多里宽的神魔分界线,魔属联盟与神属联盟遥遥相对,犹如两只相互仇视的虎豹。每当二十年一次的神魔大战来临,属下的十数个帝国,还有那亿万的子民,他们就会为了各自的信仰而聚集起来,用金属将自己武装,扑上去和对方撕咬一番…… 然后,血流成河,尸积如山。 再然后,大家收拾收拾战场,回去休养生息并期待着下一次大战,这很有君子风度不是吗?而且两边的人都相信,下一次绝对可以打到对方的老巢,这次没成功只是因为自己还不够努力而已。 如果撇开战争不谈……管他的,反正现在也没在打仗。那么大家的注意力完全可以放到其他事情上,比如说生活,和神属联盟的人一样,魔属联盟的人也是会生活的。 在魔属联盟的所有帝国里,全部人民都信奉黑暗魔族。这里所说的黑暗魔族是一个特别的称谓,特指他们信仰的、居住在地狱岛的一个地位非常崇高的种族,黑暗魔王也不是指神属联盟里某个帝国的黑暗行省里出来的某个人…… 和神属联盟一样,在魔属联盟里的每一个城市里也设立了宗教设施,无数大大小小的魔殿编织成一个严密的网路,管理并引导着人民的思想。虽然神殿和魔殿都互相指责对方抄袭自己的管理方式,但实际上没人清楚是谁在学谁。 这也难怪,宗教管理本来就有互补性,只要能有效的管理民众,谁又在乎抄袭对手一下?反正祭司们都是靠嘴混饭吃的,找个理由撇清自己是再容易不过了。 因为在管理机构、人员结构方面的惊人相似,所以魔属联盟的祭司们觉得应该跟对方有所区别才行,于是他们开始在颜色上做文章。魔殿最高管理者是三位金袍祭司,穿金色长袍;其下是秘书庭大祭司,穿黑色长袍,配金色的坎肩和腰带;分布各国的魔殿大祭司除了黑色长袍就只有一条金色腰带……更下面的跑腿祭司只能在衣襟上缝上几道金线。 黑色就成为了尊贵的颜色,只有地位很高的人才能使用。他们是皇族、贵族、军官,还有归魔殿管辖的魔法师和武士……当然,没到魔殿登记的暗杀者穿黑色夜行衣的现象很普遍,但这行为显然是违法的。 除了有特殊嗜好的人,白色衣服几乎没人穿,就算是穿,也会避过纯白,银白色的衣服受到一部分贵族喜爱。 联盟属下民众分属几十个种族,从数量最多的人族到极为稀少的魔兽族,不过和神属联盟的习惯不一样,魔属联盟对能打仗的异族优待,很多异族都有自己固定的居住地域,也有自己的领主和魔殿,并不常出现在人类城市中。 民族多,风俗就多,因此常常上演因为风俗不同而引的战争。到后来,魔殿干脆不禁止任何异族的生活习惯,民众们只要不闹事,想干嘛就可以干嘛去,所以魔属联盟里各地域的奇怪现象非常多,并逐渐展成很具地方色彩的文化。 魔属联盟下有十一个帝国,靠近神魔分界线的帝国有四个,分别是坎普帝国、威尔斯帝国、特拉法帝国,还有突蓝帝国。这四个帝国构成一道严密的防线,在历次战争中抵御着神属联盟疯狂的进攻。 而战争是要付出代价,再加之没有很好的管理,所以这四个帝国的人口一向比较少,流动量也很大。 在最近一次的神魔大战中,这四个帝国都不同程度的被神属联军攻击过。其中坎普帝国的灾情最为严重,整个国家几乎垮掉一半,连皇族的人数都减半,贵族更没剩下几个,如果不是后来魔殿免了他们的供奉,坎普帝国的皇帝就得哭死在他的宝座上。 威尔斯帝国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先是人口锐减,当然没坎普帝国那么厉害,但派出的两个军团全灭。这二十来万军人、数十万民夫一死,帝国内壮年男子奇缺,不得不从别处买进大批奴隶。 因为魔殿为这两个帝国制定一系列的宽待政策,联盟内其他帝国的贫民和落魄贵族开始大量涌入,大家都忙着圈地、抢矿、夺爵位,每日里闹得不可开交。 相比之下,特拉法帝国和突蓝帝国的情况就要好很多,虽然它们也有战争的创伤,但没有伤筋动骨,还支撑得下去。 特拉法帝国地处神魔分界线中部,国土中部有横穿全境的山岭提供军事保护,气候比较炎热,多平原,多河流,农业达。人口数量适中但种族数目多,所以魔殿的数量也就相应的多一些。这一代的皇族算是称职,贵族阶层比较稳定,国事自然就稳固。 其他几个帝国因为位置靠后,在战争中所受的损失就更小,它们人口众多、物产丰富,牺牲点兵员并无大碍,形势基本上保持着稳定。 大战结束之后,因为战争所引起的各种纷乱逐渐平息,看起来也没什么值得一提的事了。但有人不希望这稳定的情况维持下去,于是在战争结束后的第一年,成规模的暗杀行动又开始蔓延起来…… 如果查查历史记载就会现,在每次神魔大战结束的头一两年,这样的暗杀活动在两个联盟里比比皆是,越是在战争中保留了实力的国家,其土地上的暗杀行为就越猖獗。 被暗杀的对象主要有三种,精英军官、显赫贵族、还有那些有为的皇族成员,一般的小老百姓暗杀者根本就懒得理。 暗杀者们好像都有视死如归的爱好,手段也很高明,很少有机会能抓到活口,自然也就查不出受谁指示。但各地学者都把这归咎于大战之后,帝国利益或者是家族利益的重新分配所引。这种说法或许正确,因为这种刺客不是普通人能请得起,就算是有钱人也未必使唤得动。 具体分析起来情况就复杂得多,虽然是在一个联盟、虽然是在同一个帝国、甚至是同一个家族里,都有为数不少的人互相仇视,当然,战争中仇人没死,那么趁着这个混乱的战后时间下手是再合适不过了。 帝国之间的竞争,贵族家族之间的纠纷,甚至兄弟间财产头衔的继承,都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来解决──要他的老命,这是方便快捷的解决之道。 其实关于这点,反倒是混黑道的说的透彻:既然和对方谈不拢,我们可以想办法,换个人来谈。 暗杀不但可以让对方换人,还可以打乱对方的策略安排,中止对方展势头,为己方赢得时间、赢得优势,所以很多人乐此不疲。 皇族清洗手下,清洗敌对国家主脑官员;贵族清洗内部,有的还敢清洗上司…… 如果仅是帝国争端和家族纠纷,暗杀行动的规模不可能有这么大,应该是有更大的势力牵扯在其中,但在这个比斯大陆上,大过帝国的势力能有几个? 明晰内情的人也有,只是大家不说破而已,聪明点的贵族就为魔殿献上大把金币,举家躲进魔殿避风头。 这一切,都像是有人在刻意操纵一样,暗潮慢慢的逼近,厄运缓缓的降临。平民或者贵族,他们的命运早已经被安排好。 ※※※ 魔属联盟,布卢克帝国,都福克斯堡。 在神魔大战后期,斯维斯赫本少将就被魔属联军解除了军职,赋闲在家。而几位皇子在战后为争夺某个座位而逐渐展开了活动,做为帝国未来重臣的他又被帝国皇帝解除了官职,从而提前进入了雪藏期。 虽然这位名声显赫的年轻贵族一向喜欢清静,但突然在一夜之间没有任何事可做,这情况还是让他觉得不习惯,或者说是让他有点担心。 身为皇族一分子,他当然清楚几个皇子的能力都半斤八两,谁也不能一口把其他人给吃了,各人手下的党羽不算少,但在巨大的利益驱使之下,他们都会绞尽脑汁想办法把自己的主子往火坑里推,没人会劝主子保持冷静或者退出这场角逐。 如果诸位皇子当中没人能在短时间里奠定胜局,那么就难免会让更多的官员牵扯进来,局势也会愈加混乱。 虽然军队在皇帝的严格控制下不加入这种争夺,但几位皇子的私人卫队也算是很能折腾的那种,虽然皇子事先可以宣布退出,但为了得到老头子的青睐,为了得到继承人的身分,他们绝对会卯上全力。 只要是每代有两个以上的继承人,这样的争夺就会重复上演。每位皇子在幼年时就会被赶出国都,到自己的封地去自谋出路,幕僚、导师、下属官员全都得自己去找,成年之后再回来国都夺位。 胜利的一方自然荣华富贵,失败的几方从上到下会被全部清洗,不留一个。同样的,朝廷的任何一个高级官员都要选择一方加人,并且同生共死。 虽然残酷野蛮,但这种竞争却是被默许的,也是布卢克帝国保持持久强盛的一个原因。 但像斯维斯赫本这样不可或缺的人才却不会参与,他们是帝国最宝贵的财富,未来的栋梁,皇帝有命令,要他们在继承人争夺期间全部到国外游历,以避开这个吞噬一切的漩涡。 斯维斯赫本公爵的旅行计划早已安排妥当,随身行装也收拾得差不多了,过不几天就得出。这天早上,他跟往常一样去礼拜堂接自己的母亲。 身为皇族的一分子,在目前这样的情形下,他心中自然是顾虑重重,特别是想到皇位继承人争夺中造成的任何一分伤害,都要自己以后去弥补,赫本公爵的心情就更加沉重。 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埋头在政务中的人,他的兴趣也不在权势上面。有尊贵的公爵身分在,他即便是什么都不做,这一生也衣食无忧,他要尽的只不过是属于自己的那一份责任而已……这与爱好无关,更和理想不沾边。 福克斯堡的夏天是美丽的,特别是走在这条通向礼拜堂的石板路上。 路边的鲜花正向空气中喷吐着淡雅芬芳,两旁参天的树木郁郁葱葱,路途上有点单薄的雾气,夏日清晨的阳光穿过茂密的树叶,在青色的石板上投射下点点斑斓。 赫本公爵喜欢走这条路,喜欢让那些指头大小的光斑停留在自己的黑色礼服上,更喜欢微凉的晨露沾湿了脚背的感觉。然而他自己却不觉得,行进在这些金色的斜细光柱间,他略显消瘦的背影是那么的孤寂…… 站到小路尽头的台阶上,赫本公爵已经能清楚的听见母亲那虔诚的祷告声。 “仁慈、伟大的黑暗魔王,指引、主宰我们的黑暗魔王。”赫本公爵放轻脚步,走到母亲身边缓缓跪下,加入祷告的行列:“我们的热诚,我们的荣誉,我们的信仰,都仅是为您,这一切原本都是您的……” “要以感激的心情祷告。”母亲低垂着眉,轻声告戒他:“别把那些世俗杂念带进礼拜堂。” “黑暗魔王会原谅我的,因为我是他最诚挚的子民。”赫本公爵微笑着把母亲扶起来:“这些世俗杂念与更多的子民息息相关。” “但愿如此,我以为你还想着大战中生的事。”高贵的亲王夫人下裙装,挽着儿子的手向外走去:“就要开始旅行,这几天有什么安排?” “啊!至少在福克斯堡有几位朋友需要拜访,不然就太失礼了。”赫本公爵想了想:“然后去日落原拜望那位吉伦特子爵,他来了好几封邀请信。” “其他的母亲对这样年纪的儿子去拜望世家名媛一定充满期待,可我什么时候能期待一下?你什么时候能在这几位小姐中挑选一位并越朋友的关系?” “顺其自然吧!事实上我们相处得很好。”赫本公爵微红了脸:“我更愿意把她们当妹妹看待。” “我始终无法说服你吗?贵族的婚姻是为家族贡献的一部分,让你自己选择已经是放任你了。” “母亲大人,我的游历时间长达两年,我想我一定有机会认识更多的小姐,这其中说不定会有合适的人选,我保证我会留意。”赫本公爵很认真的回答:“但目前福克斯堡的世家里并没有合适的人选,我太了解这些任性的小妹妹了。” “哦?她们如何?” “简单来说,她们关注一件豪华长裙的时间远多于关注自己的夫君,花更多的时间打扮自己而不肯关心一下家人。而且在小姐们的聚会上,常常流传的话题是婚后如何装头痛以拒绝夫君的欢好要求……” “天啊!请给我慈悲的心,原谅这些有罪的人。”亲王夫人停下脚步,还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都是些什么样的女孩子,难道你也参加这种讨论?” “我不参加,事实上我更愿意为她们解决一些技术性的难题,比如偏头痛并不比胸闷来得厉害,而抱着头打滚就很有可能会被丈夫送去魔殿医治……” “你这样一说我就想起来了,在上次内廷舞会上,你众多朋友中的一位光着身子骑马穿过花园……”亲王夫人转头看着自己的儿子:“这件事你事先知道吗?” “我知道,那是她跟一位姐妹的赌约。”赫本公爵很老实的回答:“我担心她会被污秽的眼神刺伤,所以帮她挑选了独特的马鞍,还用垂下的长遮掩了她身体上的重要部位……听说皇帝陛下知道后笑得很开心啊!” “除了笑笑,皇帝陛下还能怎么表示?难道还能把这个野丫头抓起来砍了脑袋不成?”亲王夫人长叹一声,终于松了口:“好吧!我现在也认为你不在福克斯堡选择妻子是正确的。” “很高兴您能理解这点,现在我心里轻松很多了。”目的达到之后,赫本公爵心情大好:“送您上马车?我还有点事需要去处理。” “好的。”亲王夫人又问:“不过我奇怪一点,你为什么不试着和贵族们交往一下?骑骑马,打打球不是很好吗?” “和他们有公务来往已经让我很郁闷了,您认为在他们之中有哪一位不是毛病多多?而且全是那种不可饶恕的毛病。” “多接触一些,总能现有优点的人吧?”为了自己唯一的儿子能拥有正常的社交圈子,亲王夫人还在努力劝解着:“每个人都有罪,每个人都在犯着彼此绝不相同的错误,但伟大的黑暗魔王会救赎我们,你也要学会去原谅。” “我当然知道人其实是在罪孽中生长,我也知道原谅的可贵。但油与水是不会融合的,就算硬是把油滴到水里,它们也不会融合。” “你这顽固的孩子啊……” 好歹把母亲送上了马车,赫本公爵才出了一口长气。母亲的唠叨虽然不至于让他讨厌,但还是能给他心里增加一定的压力。 上了自己的马车,赫本公爵一路翻看着自己未来两年的行程安排,预定的地点密密麻麻的写了好几页。他拿出笔,按自己的喜好删减着那些停留地点。 赫本公爵的马车拐过几个弯,眼看就要驶上外面的街道,却突然在一声巨响中摇晃起来,一侧车轮掉落,车厢斜靠在墙角上,擦着墙壁一阵怪响。 身为少将,赫本公爵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不是意外,这是刺客的攻击! 果不其然,一阵弩箭密雨般的射来,有的箭头居然穿破镶嵌了铁板的车厢壁,外面的护卫一阵吼叫,兵刃交加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一只手正在敲打车窗,满脸是血的护卫叫着:“公爵大人──快逃!” 赫本公爵摇摇头,仔细的把手上的东西折叠起来放好,然后才拿起放在一旁的配剑。 对于被刺杀已经习惯的斯维斯赫本来说,这样的情况并不能让他乱了阵脚,他不慌不忙的打开车顶的小门,纵身站了上去。在赫本印象中,自己的护卫都是身经百战的武士,一般程度的刺客根本不要想近身。 但眼下的情况并不是太妙,他的护卫们在马车附近极力抵挡着刺客,已有多人倒下,看样子十分吃力。赫本公爵有点惊讶,连忙向外张望了一下,看到母亲的马车并没在附近才放下心来。 头顶附近一层若有若无的光幕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隔绝声音传递的魔法屏障,虽然不是非常高深的魔法,但能把颜色做得近乎透明,这魔法师的造诣倒是少见的高。 赫本公爵用剑鞘把一枝迎面射到的弩箭击飞,顺手抽出的长剑没入一名刺客前胸。 就武技来说,刺客们不错,他们的人数也足够暗杀一个公爵,但他们算错了两点。 第一,斯维斯赫本虽然是个风华绝代的贵族美男子,本身却不是软脚虾,武技魔法都很了得。 第二,这个小小的礼拜堂虽然不起眼,但却是公爵母亲每天早上都要来的地方,公爵在这里秘密放置了大批护卫──敢在皇族的地盘上行刺,以上任何一个错误都是致命的。 没过多久,闻讯赶来的护卫加入打斗,刺客们全数倒在血泊中,十五人无一逃脱。最后,刺客中的魔法师还被生擒,为防止他自杀,护卫们先用魔法将他麻痹,再打掉他全部的牙齿、抠掉他所有指甲、脱光他的衣服,拖到公爵面前。 “可以告诉我是谁让你来的吗?”斯维斯赫本用丝帕擦着剑上的血迹,慢条斯理的问:“让自己做个诚实的人吧!” “呵呵……好漂亮……”没了牙的魔法师笑着,满脸的血让赫本公爵觉得厌恶。 “以黑暗魔王的名义,我宣判你有罪。”对刺客的招供本不抱希望的他向护卫示意:“去执行。” “是的,阁下!”护卫拖着刺客离开。 看着周围凌乱的场面,公爵不由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 打父亲为保护皇帝死去之后,帝国里就有不少人对赫本母子打起了主意。就算是贵为皇亲,可因为母亲的容貌,不怀好意的提亲者还是挤破了门,就连躲到乡下都没有用。不满十四岁前,斯维斯赫本已经习惯了身上藏着匕,在母亲见客时站在她身后,而母亲身上同样藏着匕…… 继承了爵位以来,遇到针对自己的刺杀更是不计其数,仿佛自己自降生在人世的那刻起,就已经成为了某些人的敌人……但,越是怕麻烦,越是不想成为焦点,现实就越是不随他的意,比暗杀更令人头痛的是身为男子的自己,居然长得比魔属国所有的公主还要美丽! 这是命运的作弄吗?斯维斯赫本不得而知,才不过二十出头,他已对自己的人生厌倦了,如果不是为了母亲、为了皇帝、为了联军元帅的嘱托,他甚至想在刚才给暗杀者一个机会。 “公爵阁下。”护卫领小跑着过来,在五步外站定:“我们处理好了,马车很快就来,您是要先上哪里?” “依你的看法,这些人是谁派出的?”赫本公爵背着手问。 “他们身上没有任何东西能提供线索,衣服、武器等等都是本国出产的。”身材瘦小的护卫领微低着头回答:“但是,我们的魔法师说,对方使用的魔法比较怪异……” 斯维斯赫本微微抬头:“怪异?” “是,不像是我们魔属的魔法。”护卫领点点头:“大家起先以一般的手段防御,结果伤了多人。” “伤了多少?” “十九死,二十七伤。” “少见的伤亡。”赫本叹口气:“依你的看法,对方的战力达到哪一个等级?” “大概是中级毒蝎武士的程度,当然,换一种标准的话,就是低级光明骑士……” 一辆新的马车靠在街边,与先前那辆几乎是一模一样。 “知道了,忘记这件事吧!”斯维斯赫本向街道上走去:“安抚死伤家属,不要告诉我母亲今天的事。” “是。” 第八章 高空中,恢复本来面目的白影有些兴奋,飞得又快又稳。但白影毕竟跟科恩混了这么久,多少上沾染一些人类才有的坏习惯,所以她也不介意偶尔来个惊险刺激的花式表演,比如说把科恩从背上丢出去之类,特别是在他睡着的时候──除了科恩,谁还能在这个高度上睡觉? 可就算情况再怎么惊险,科恩都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连叫喊都没出一声,因为没有预想中的激烈反应,所以丢了几次之后白影自己都烦了。 在科恩的取笑之下,白影还会停下来跟他辩论一番,一人一龙飞飞停停,停停飞飞,数日之后才到达神魔分界线。 最后一次辩论的结果却是以白影的投降而结束,于是白影被迫变成一只鸟,屈尊降贵的停在科恩的肩头。 “魔属联盟,少爷我来了──哈哈哈!”科恩站在一个小山头上放声狂笑。 他身穿黑色长袍,手持藤木魔法杖,背负内装黑铁开山刀的长木盒,这副打扮不伦不类、不文不武,就像是……一个跑江湖卖艺加小偷小摸混饭的。 “能不能稍微安静一点。”白影非常不满意科恩的行为:“我们的打扮已经很奇怪了。” “这就叫怪?”科恩完成了呐喊,开始迈步向前:“我告诉你,魔属联盟里怪人才叫多,过几天你就会见识到了。” “我去过魔属联盟,我知道那里是什么状况。”白影没有被科恩蒙骗:“他们的打扮跟你比起来不算什么──你把我**来干什么?” “愿赌服输啊!别婆婆妈妈的废话。”科恩哼了一声:“我是你的主人。” “那是暂时的,而且我受命保护你,你必须跟我说明此行的目的,不然我就找你要工钱。”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科恩挥挥手:“我来接一个不认识的小女孩,顺便考察一下这边的情况。” “小女孩?”白影好半天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为了一个不认识的小女孩,你跑到魔属联盟来?” “你觉得很奇怪吗?”科恩停下脚步:“这是我的誓言,我得去完成,如果秋季之前还不去接她,她就会遇到麻烦。” “真是服了你。” “其实也不止是这样。”科恩笑着说:“最近情报上显示,魔属联盟那边出现了一些怪事。” “什么怪事?” “在大战之后,出现了很频繁的暗杀活动,对贵族来说几乎算是屠杀。”科恩抓抓头:“各个国家都有,而且是同时进行,我的情报人员不会带假消息敷衍我,所以很有必要去搞清楚,我置身于魔属联盟里,这就是最好的刺探。” “如果是魔属联盟出了这样的乱子,你凭什么认为神属联盟里不会出现同样的事?你手下的官员怎么办?他们的安全怎么办?” “放心好了,所有的一切我都安排好了,他们绝对不会有事。”科恩拍着胸脯说:“天罗地网已经张开手,只要有刺客一露头,他绝对是跑不了。我们也可以继续去接人,反正时间充足。” “真是拿你没办法,那后你要怎么向大家解释?” “我是皇帝,我要加封这个小女孩为公主!”科恩冷哼一声:“我根本不用向谁解释。” “我是说你半途开溜的事,难道就没有好一点的办法了吗?”白影在科恩肩头保持着平衡:“你在纪念仪式上说的那些话很随意,这可不是一个好皇帝的做法。” 科恩轻笑一声。 “没办法,有几件事必须跟老爸说,但时间又来不及了。随意一点又怎么了?我说的是我内心的真实感受,你认为我上去长篇大论一番就会有什么好结果吗?没用的……官员们心里已经做好享受一切的准备了,我还不如提醒他们一下。” “真是麻烦。”白影冷淡的回答:“他们还不知道你要当疯子的事。” “是啊!站在他们的角度,最大的危机已经过去了,多年沉积下来的习惯让他们认为二十年之后才会有战争。”科恩顺手摘下一个野果,在衣服上擦擦就放到嘴里嚼起来:“最大的一个问题就是让他们改正这种观念……” “说真的,我对你手下的大部分官员不抱希望,因为你真正的对手很强大,虽然你不怕,但你的官员们会怕。” “我会逐步改进这一点,当然最快、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找出东西来替代……”科恩摇了摇头:“可惜那家伙不在我身边,不然他应该有办法的。” “我有点不明白。”白影双翅一震,盘旋在科恩头上:“你和菲谢特夏麦的关系很奇怪,在一般人类来说,只有情侣才有这么深厚的感情吧?但你们都是男性……” “喂!你!”科恩一副又好气又好笑的表情:“不懂不要乱说好不好?你真的清楚什么是爱情、什么是友情、什么是亲情吗?” “我正在学习,请指教。” “真是被你打败了。”科恩停下脚步:“你现在学习到哪一步?” “嗯!龙族天生就懂得感受亲情,此外我对爱情也能理解。”白影飞到科恩身前:“请为我解释友情。” “既然你懂得爱情,那么友情就好解释了。”科恩点点头:“说白一点,爱情最原始的出点是**,是身体的本能,这你同意吧?” “同意。” “爱情是独占、是争夺、也是不平等的,某一方被吸引,需要绞尽脑汁耍手段打败其他对手得到另一方,这是一个竞争的过程,也是非常自私的行为,中间还伴随着阴谋和功利,整个过程很紧张,是这样吧?” “有这样的情况,但不完全是。” “从一见面就互相爱慕的情况很少,大多数仍然是我说的这种,爱情时间长了会变得平淡,而友情却是相反。”科恩哈哈一笑:“爱情让人紧张,让人疲劳,相互的关系常常摇摆不定……想想我那四个夫人,当她们同时要求我献殷勤的时候我是多么紧张。” “那么友情又如何?” “友情、朋友、兄弟,这些词听着都让人觉得放松。”科恩抱起双手想了想:“这样说吧!我们常常会向爱人隐瞒很多事,但不会对朋友隐瞒。有些想法能跟朋友说,但是不能跟爱人说。我们可以同时拥有很多朋友,但无法拥有那么多爱人──无论人们把爱情说的多么伟大崇高,其基础动力和最终目的依然是身体接触,但朋友可以伴随你上天入地、纵横四海,朋友可以为你做任何事但绝对拒绝身体接触。” “如果真像你说的这样好,为什么女性却不沉醉于友情?” “价值取向不同吧!都是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东西,但男人对于友情,就相当于女人沉迷于爱情一样。”科恩瞄了一眼白影:“或者就像龙族沉迷于闪亮的宝石那种情结,这都是天生的。” “胡说!”白影飞在空中:“你并不是一个好老师,我听得似懂非懂。” “你懂了哪部分?我看你什么都不懂。”科恩笑笑:“我们现在这样的关系就是朋友,但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在某一天摸上你的床并占有了你,那么我们之间就没有友情了。” “好滥的比喻……”白影现了什么,飞高了点:“有人类靠近我们。” “当然是人类。”科恩打了个响指:“那是我留在这里的护林员。” 一队脸上涂满伪装的士兵自密林中涌出,围住了他们的长官。 ※※※ 近半年来,特拉法帝国境内的暗杀活动出现得太多,已有近百名贵族或者继承人被杀,连帝国王子都在一次暗杀中受了重伤。余下的贵族们自然是心惊胆战,正在纷纷大招护卫,以至于到处都是夹枪带棒、滥竽充数的“护卫”在找事做。 在这种时候,出现些打扮怪异的人也就不奇怪。 特拉法帝国,一个人烟稀少的边境小镇。 科恩顺着保留的峡谷通道穿越神魔分界线,并且绕了个小弯,从威尔斯帝国进入魔属领土。威尔斯帝国一片混乱,根本无人仔细查验这个“见习游历魔法师”的详细来历,他只用一瓶劣质红酒跟几句废话就骗取了全套证件。 因为一身尊贵的黑色服装和奇怪的打扮,没有人敢招惹科恩,而且各方面的待遇都很不错,收费也很便宜,所以科恩的这次“游历”算是比较惬意。 这天,他骑着一匹买来的黑马,兴致勃勃的进入了特拉法帝国。过了关卡之后,的风景相当不错,连跟科恩斗嘴的白影都被这景色吸引,不住的要求停下来玩赏。一人一龙在一系列谈判之后,终于在前进路线上达成共识,选择了一条行人比较少的通路──这道路是在贵族聚集地之间穿行,的景观很多。 只是花费比较多而已,不过白影找到了好几块宝石,已经够花消了。 其实这怪不得白影,龙族生来就对自己周围环境有极高要求,特别是自然环境。很多龙族终其一生都在保护自己的私地不受侵犯,在人类来看,这习惯就有些难以理解。 但现在,至少白影已彻底陶醉在这青山碧水之中了,她伫立在科恩肩上左顾右盼,嘴里个不停,连一向对环境不甚敏感的科恩都不可避免的被白影的情绪所影响。 湛蓝洁净的天空上飘着淡淡的云丝,柔柔的清风环绕在身边,带走夏日的炎热,清凉的河水在路边流过,滋润着繁茂的灌木,道路两旁的树叶在风中翻转,出阵阵轻响,远处、近处、身边,长满了各种陌生而又色彩艳丽的植物。 绯红的树叶,明黄的花朵,碧绿的枝条,缤纷的色彩让人沉迷。 “这是小榄树,那是风铃草、你左边还有一株幽蓝丁香花……长绒兔!看到了吗?很稀少的品种哦!” “嗯……嗯……嗯……”科恩的头转来转去,已经目不暇给:“好家伙……能值不少……” “你这样的人很少见,什么东西在你眼里都能变成钱。”白影无奈的叹口气:“难道你真的感受不到它们本身的价值所在吗?” “我正在感受。”白影很少机会能这么高兴,科恩也不想扫她的兴,当下微微一笑:“事实上,我只是在心里用另一种东西来衡量它们的价值,这不算冒犯。” “好吧!反正你总是有道理。”白影对科恩的回答很满意:“看看那边的树林,我能为你介绍每一种树木哦!我们从第一种开始,那是有红色叶片的烈火树……” 白影如数家珍,科恩含笑听讲,气氛极为融洽──但在不久之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自身后传来,毫不留情的打断一人一龙的游兴。 对某人来说,这就犹如在长期的失眠期之后,好不容易刚刚入睡,却又被人粗暴的叫醒……心里当然是相当的不爽。 科恩的脸阴沉下来,让到路边,让这队飞奔的骑士冲过。 “干,什么玩意,赶着去死啊?”身体完全笼罩在马蹄带起的尘土里,科恩更加的不爽,于是高声叫骂:“我干你……” 队尾的骑士回过头来瞟了科恩一眼,并不回骂,而是别过头去继续赶路。 “看起来,他们可能真的有急事哦!”看到白影用谴责的目光看着自己,科恩嘿嘿一笑:“不然的话,他们肯定会转过来捍卫自己……的尊严……” “好滥的话题。”白影被他彻底打败,小脑袋一低:“我们赶路吧!” “收到!”科恩一夹马腹,继续向前。 走了不到十里,到达一个小规模的镇子,科恩看看瘪下去的水袋跟行囊,在唯一的一家小店前下了马。才刚拴好马,却看到路边散布着十几个看似悠闲的武士,科恩是什么角色?眼角一瞟就知道他们的站位有问题,这很明显是个包围圈。就连停在路边的三辆马车也很奇怪。 “这些人是来找我们的?”白影的疑问直接传到科恩脑海里。 “不是,他们的对手应该在店里。”科恩不动声色的回应:“我们看看热闹先。” 把门口的布帘一挑,科恩举步跨进店里。 这店面比较小,但装饰得不错,店堂里摆放了六张作工考究的方桌,靠里的位置还隔出两个单间。现在整个店里已经挤满了人──不,不能说全部都是人,还有少见的狼人、野蛮人、蜥蜴人,甚至还有那些科恩不知道是什么人的人…… 他们都是清一色的武士,有的站,有的坐,把其中的一个单间分层包围。武器虽然没出鞘,但都放在最顺手的位置。店里的几个侍者龟缩在墙角,动都不敢动一下。 科恩的进店在这些人中引一丝不安,第一时间内,就有数人将很不友好的目光锁在他身上。但科恩是什么人?他眉毛都不挑一下,大摇大摆的走到一张坐满了武士的桌子前。 随着科恩的脚步,几个武士的眼神已经从不友好变成敌视,威吓的气势已经演变成凌厉。但科恩心里却是非常兴奋,因为这种场面他已经久违了,诸如跟流氓斗气的事情自转生之后还没机会复习一下,机会难得啊! “砰!”的一声,科恩先把手里的藤木杖丢到桌面上,桌边的几个武士一惊,震怒表情中又带着三分疑惑。 “挪挪。”科恩微歪着脑袋,给出一个极嚣张的眼神:“聋啦!叫你挪挪!” “卡卡卡卡……”周围响起一片机簧声,几乎所有的武士都把武器往外抽了点。 也许是猜不透科恩的来历,也许是不想节外生枝,一个年纪大点的武士按住了同伴抽了一半的长刀,说句:“不要多事。”然后递眼色让几个人起身,把这桌子让给了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小霸王。 “店里的人死了没有?没死就出来一个!”科恩很没品相的坐下,继续扮演嚣张的角色,也继续往店里的紧张气氛里搀杂着诡异:“你……,为什么不招呼客人?” 一个面色如同白纸的侍者哆嗦着,很小心的绕过一个个壮汉,站到了科恩面前。过度的惊吓让这个可怜的家伙满脸是汗,身体也摇摇晃晃的。 “客、客人,您要、要点什么?” “水和红酒,还有食物。”科恩看了侍者一眼,开始装怪:“我、我现在、好、好、好、好饿哦……” 白影气得差点晕过去,武士们的愤怒情绪持续上涨着。但科恩乐在其中,拍桌子踢板凳还大声叫喊,催促着侍者快些拿东西来。 “哦呀!东西还不错。”科恩一把抓住侍者的领子,把他拖过来:“老实交代,你有没有往食物里吐口水?” 被科恩凶巴巴的喝问,侍者恨不得立即晕过去:“不、不敢。” “是吗?有没有放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侍者已经确定自己入错行了:“客人,我们、没有……那些东西。” “毒药、迷药、春药、泻药,这些你都没有吗?总会有一样的吧?老实说!” 侍者已经说不出话了,只把头乱摇,武士们冷眼旁观着。 “都没有?”科恩嘿嘿一笑:“我有,你要不要买点去用?” 听清科恩的话,侍者的身体抽搐一下,白眼一翻,终于晕过去了。 “晕得真利索。”科恩放开手,拿起酒杯,找茬的眼神四处乱飞:“一只小鸟掉下水,掉下水、那个掉下水,两只小鸟掉下水……” “掉下水──我让你去死!” 这群武士之中,终于有人受不了科恩,锐响声中,一支匕直奔科恩喉头。 科恩正要给这个毛躁的武士一点颜色看看,门口处有人咳嗽一声,匕在科恩身前硬生生凝住,武士往门口看一眼,然后恭顺的退下。 “怎么了?” “这个魔法师找麻烦。” “别理会,目标呢?” “单间里。” “赶他出来。” “是。” 科恩没有回头,门口传来的对话足够他了解情势了,他很夸张的伸了一个懒腰,静观事态展。 “里面的人,出来吧!这次你绝对跑不掉!”一个领模样的武士站到单间门帘前:“你迟早是一死,爷们可以给你个痛快!” 里面没有回答,一片寂静。领再喊一次,依然如此…… “说的好。”科恩嘴里塞着一大块肉,使劲的拍着手:“说的太对了──你们不要这样看着我哦!重要人物说话不能冷场哦!要学着点哦……” 没人理会他,虽然有人气得快疯。 领退后一步做个手势,数具飞爪从几个方向掷出,尖锐的金属爪头直穿破墙壁,在猛力的拉扯之下,正面薄壁被整个拉垮,砖石砸在地上,灰尘四逸。 科恩“哎哟”一声端起酒杯,左手盖在杯口,眼睛往单间里看去,与此同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单间里。 尘埃落定,满场无声。 第九章 纷飞的浮尘逐渐散去,单间里的景物逐渐变得清晰。 一张与外间一模一样的方桌,桌面上只有一个装著面包的小筐,外加一壶清水,一只水杯。简简单单三样东西虽然只是随手摆放,可放置的位置距离又好像经过精心的设计,让人看了打心底里觉得舒服。而且在这样的情况下,桌面和桌面上的东西全都仍是一尘不染,透著诡异。 当然,最诡异的还是坐在桌边的那个人。他静静的坐著,连衣角都纹丝不动,就犹如一座雕像,和这屋子融为一体。 白色的斗笠边沿垂下一圈白色布幔,让别人看不到脸。白色的武士套装,白色的腰带,白色的披风,白色的武士鞋┅┅浑身上下任何一处都是白色,纯净的、连成一片的白色,就连放在一旁的包裹和长剑上都找不到一丝其他的颜色。 科恩听到外间里有喉结乾咽的声音。 这位处於静止状态中的白衣人才微微抬手,外间里的武士们就急忙拔刀,已经拔刀出来的就急忙用刀护住自己,已经护住的就再护一次,虽然占据人数上的绝对优势,但他们却显得混乱不堪。 科恩觉得眼前一亮,因为白衣人的手一动,彷佛被凝聚的时间又开始流动,原本死寂的房间里就立即充满了活力。 虽然有衣服的掩饰,但科恩能感受到白衣人身体各部的细微变化,这感觉很熟悉,像是在什麽地方见过。 白衣人的手继续抬升,众人这才看清他纤细手指上捏著的原来只是一块面包。他的手伸入布幔中又放下,像是把面包放到嘴里,然後布幔有节奏的晃动几次,应该是在咀嚼┅┅他的动作是那麽的柔和、那麽的优雅,而且很明显带有节奏,即使是他的敌人也不忍打断他这一系列连续的动作。 虽然觉得自己很白痴,但科恩的目光已不可避免的被白衣人吸引。 “就是你,穿白衣的刺客!”武士领再也等不下去了,他向前跨出一步∶“兄弟们追了你好几天了,血债血偿,给我站起来受死!” 白衣人依然在吃著他的面包,动作不急不缓,对自己被包围一点也不在意,对武士领的话也没有什麽反应,不紧不慢的一直吃,而且照这情况看来他还会继续吃下去┅┅直到填饱他的肚子或者宇宙消失的那一刻。 武士领把手一招,一个用剑的武士从他身边腾空跃起,急飞掠的剑锋在空中划出一抹弧型寒光,轨迹尽头应该是在白衣人胸中! 白衣人不闪不避,连身体都不抬一下,只把手腕一翻──无声无息的,那名飞身进攻的剑手身体一颤,脑袋像是被什麽东西击中一样猛的向後一仰,在空中牵出一串细密的小血珠,之後身体翻转著,“啪嗒”一声落了地。 这倒霉蛋脑门正中有个血洞,红红白白的东西正在向外流,现场就更加安静了。 在场的人谁也不知道白衣人是用什麽东西杀了他,除了科恩之外,只有他看到杀人的凶器其实是捏成一团的面包。 科恩考虑著什麽,手里的酒杯下意识的放到嘴边,而白衣人这时也正好把一块面包放到嘴里,在这一刻,两个人的动作合拍,就连手的位置、低头的角度还有身体的姿势都几乎一模一样。 虽然隔著一层布幔,科恩仍然感觉到白衣人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片刻,於是彼此都深看对方一眼,并留心上了。 武士领刚要再令攻击,却被科恩一个长长的哈欠打断,还没让他有时间火,白衣人放下面包,轻拍著手掌站起来,拿过一旁的长剑包裹,举步走出。 外间的人“哗”的一声散开,不少武士从门口抢出,在店外站住阵脚。在所有人小心翼翼的目光里,白衣人拿出一个银币,轻轻放在桌上。 “结帐。”他终於第一次开了口,很温和的嗓音,应该是一个年轻的男子∶“去外面打。” 科恩给出一个笑容,正要就眼前的景象打趣几句,白衣人脸前的布幔却无意间被风掀起,科恩刚好看到他的半边脸──在这瞬间,科恩原本促狭的笑容立即凝结在脸上,身体一阵无力,手里的酒杯滑落桌面┅┅ “当”的一声,酒汁溅得四处都是。 等白影用强大的精神力量把科恩从恍惚的状态中拉出来时,外面已经打得非常热闹了。科恩摇摇脑袋,从迷惑的神情中清醒过来,然後身体一纵,整个人已从窗口穿出! 混战之中,他这卤莽的动作立即引来几名武士的攻击,喊杀声里,一刀一剑夹攻上来。虽然度可观,但在科恩看来这种攻击算不上什麽。 身体在空中一个翻滚,科恩落到两名攻击者的身後,脚尖著地的同时双手向後探出,抓住两人的腰带并顺势把这两个大活人丢向场中──虽然看似随手丢出去,却正好把这两个武士送到白衣人的脚下。 处在围攻中的白衣人身影轻旋,脚尖连点,两个苦命的武士立即改变方向,身体平平的飞向场外,掉到地上的时候动也不动,显然已经毙命。 科恩的打岔,不可避免的让武士们的包围圈出现破绽。而对方也不是不想连科恩一起收拾,只是苦於现在抽不出人手,应付白衣人已经让他们很吃力了。 当下就有人出声警告他∶“朋友──没你的事,你最好是走远一点!” “啊!没事,你们继续好了,我保证不打扰你们。”科恩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白衣人身上,这时才注意到他并没有拔剑出来。 这回答让武士领很难堪,在这种情况之下,谁又会相信科恩的话呢? 在这个紧要关头,那几辆停在路边的马车打开了车门,又有十几个人走下车来。这些服装怪异的人一下车,科恩心里就吃了一惊,他们当中有几个人居然是科恩非常熟悉的毒蝎武士! 毒蝎武士是魔殿培植的特殊武士,他们来这里干什麽?难道这个白衣人那麽厉害吗?科恩心里充满了疑问。 後面下来的武士不动声色的接替了对白衣人的包围,还有一个浑身穿得漆黑的武士走到科恩面前。 “什麽身分?来此目的?”武士开口问科恩。 “我──我是一个游历中的见习魔法师,我叫特纳。”科恩不得不把目光收回来∶“游历、游历而已。” “证明?” 科恩在口袋里掏了好一会,才把买来的证件交过去。武士看了看,把证件丢还给他∶“离开这里。” “哦!” 科恩答应著,把证件往口袋里放。但已经转身离开的武士却在这时藉著背转身体的时机抽出战刀,对著科恩一记斜劈! “哇──!”嘴里夸张的大叫著,科恩一个後翻上了房顶,他快敏捷的身法让毒蝎武士都自叹不如。 “喂喂!我只是一个游历法师而已啊!为什麽要对我下毒手?”虽然不清楚自己哪里出了纰漏,但科恩还是在屋顶上大叫冤枉。 而在他耍宝的时候,白衣人始终处於旁观状态。 “这个人交给你们。”先前向科恩攻击的武士分派著任务∶“白衣人我们来对付。” “遵命。” 领手一招,就有人用手弩瞄上了科恩,在他们向科恩射出弩箭的时候,包括毒蝎武士在内的十几个武士对白衣人的围杀也开始了──这些人应该是与毒蝎武士齐名的其他特殊兵种,而且从进退配合和手上的工夫看来,他们要比科恩在战场上见过的厉害得多,战斗力比光明骑士还高! 面对这样的攻击,白衣人终於抽出了自己的长剑,一如惯例,他抽剑的动作看起来是那麽的优雅流畅。以至於让某个装作中箭倒下的“游历魔法师”在心里出一声由衷的赞叹。 “真是不明白你在想什麽?”白影没好气的停在屋角∶“这个人跟你什麽关系?” “奶会明白的,当奶看到他的脸┅┅奶自然就会明白了。”科恩的眼睛睁开一丝细缝,把白衣人的一举一动都收入眼中∶“这样的事情,大概一生也就能遇上两三次吧!” 场中杀做一团,战况惊险万分,十几个衣著艳丽的身影围绕著白衣人上下翻飞,但在科恩眼中,其他的景象和背景都逐渐淡去,视野里值得关注的只有白衣人一个┅┅他出剑,他格档,他以优雅的姿势在场中游走,他的每一个细微动作都变得那麽清晰、那麽熟悉。 白衣人的武柄两指宽的长剑,但这柄普通的长剑在他手中完个活物,刺击时剑势乾脆俐落,挑劈时的轨迹又轻灵飘逸,白衣人虽然是在搏杀,却更像是在舞蹈。与武士刀剑相击的时候,金属碰撞的声音是那麽的清亮,就犹如这舞蹈的伴奏,连节拍都丝毫不差! 这不是白衣人刻意做出来的,任何人也无法刻意的做出如此洒脱流畅的动作,他的一切动作都是那麽自然,那麽让人陶醉,那麽浑然天成。 “好!好样的!”在白衣人一个漂亮的三连刺刺翻数人之後,科恩已彻底忘记自己在装死,在屋顶上大声叫好──也是在这个时候,地上的人才知道他还活得好好的,於是骂骂咧咧的重新开始攻击。 对现在的科恩来说,任何打断自己雅兴的行为都是不能饶恕的。於是他把防卫的重任交给白影,好让自己专心致志的继续旁观。而白影也正好施展搁置已久的召唤魔法,五个巨大的石人从地下冒出来,用硕大的拳头打得那些普通武士屁滚尿流。 白衣人不紧不慢的挥剑,身影在场中翩翩移换,一时如雨燕飞掠长空,一时又如彩蝶翻飞花间┅┅围攻他的武士一个个倒下,虽然血雾弥漫,但他的白色衣物上却不曾沾上一丁点其他的颜色。 “绝妙,绝妙。”这对比强烈的场面被科恩一丝不漏的收入眼中∶“真是绝妙。” “除了杀戮,我看不出有什麽奇特的地方。”白影根本不照顾科恩的情绪∶“这里的血腥味太浓烈。” 科恩此刻的心情极好,微笑著没有还嘴。而场中的搏杀已经快结束了,围攻白衣人的武士也只剩下四个,其中的领看形势已经危急如此,嘴里出一声低呼,四人不留馀力同时出刀,力求这最後一击能够奏效。 “噗、噗、噗──噗!” 四声沉闷的连响过後,四个武士几乎同时在眉心中爆开一点血花,统统後仰倒下,没有惨叫、没有哀号,只有折断的兵器掉落地面的声音。微风中,衣带不住飘飞的白衣人一个旋身,让自己面向科恩,飞荡的披风缓缓降下,反手收在身後的长剑在左肩上斜露出些许剑尖,阳光反射,熠熠生辉。 他并没有抬头,但身在屋顶的科恩却觉得他站得比自己还高,骄傲的身影中搀杂点孤独,高贵的气质里又带著些凌厉,虽然满地都是血污和尸体,却不能让他洁白的身影沾染任何一点与之不和谐的杀戮气息。 “啪、啪、啪!”科恩轻拍著双手,脸上挂满了微笑。 “下来打。”白衣人静待片刻,见科恩还是没有其他动作,不禁出声催促∶“我赶时间。” “请便,我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游历法师而已。”科恩笑著回答∶“你其实不用理会我。” “如果我先出手,”白衣人用他那悦耳的嗓音告戒著科恩∶“你将没有任何机会。” “不要这样吓我嘛!我又没做什麽坏事。”科恩蹲在屋顶,双手随意搭在膝盖上一摇一摆,虽然姿势很不雅观,但还嬉皮笑脸的说∶“一个人旅行寂寞吗?交个朋友怎麽样?” “不必。”从白衣人一成不变的语气中可以得知,他对科恩的建议一点兴趣也没有。 “不要这麽强硬的拒绝我嘛!我是很有诚意的┅┅我这个人是有很多优点,不交往一下你是不会了解的,你不了解就拒绝我,那将会是你人生中最大的损失,而眼见你即将遭受损失,怀有诚意的我怎麽能够不提醒一下呢?事实上我完全有资格提出这个建议。第一,我人长得很帅,第二,你看起来也很帅,第三┅┅” 在科恩滔滔不绝的游说中(至少科恩自己认为是游说而不是废话),白衣人手腕翻转,提著长剑向屋顶飞悼u荞netbsp;“不要使用暴力!”科恩大叫一声闪过白衣人的攻击,嘴里说个不停∶“暴力是不道德的行为、是不理智的行为、更是残忍的行为!只有臭哄哄的野蛮人才会使用,大家都是文明人,有话好好说嘛!哎呀──好危险!你难道不能冷静一点吗?看你斯斯文文的外加明白事理,我们完全可以用其他的方式来交流┅┅” 连续几剑被科恩闪过,白衣人的攻击停了一下∶“拿出你的武器。” “我正在使用。”科恩傻笑一下∶“我正在用最诚挚的话语打消你的杀机,哎呀──你偷袭!看不出来你这麽坏┅┅我这麽有诚意,就算你很帅也要或多或少表示一下嘛!人家真心待你,你还拿这麽大一枝剑来砍人家,虽然没让你砍到,可是你已经伤害了我纯┅┅洁的心了!” 白影几乎被科恩的表现气炸了肺,用思维沟通数次之後,科恩抽空回应了她,让她取下白衣人的斗笠,看过之後自然就明白一切。趁著白衣人专心致志追杀科恩的时机,白影算好位置,制造出一个极小的风刃,把白衣人的斗笠割成两半。 斗笠掉落,白衣人的脸暴露在阳光中,这一下,恍若时光停止,连白影都楞住了。 他的脸慢慢的进入白影的视线┅┅金黄的头,清秀的面容,紧抿的嘴唇,纯净的眼神,虽然不言不语,但表情、神态、脸部轮廓却跟菲谢特.夏麦有八分相似! “很震惊吧?”科恩的话在白影脑中回荡∶“如果他嘴角挂上笑容,他就和菲谢特一模一样,我刚才看到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吧┅┅”白影小跳著,从一个屋角跳到另一个屋角,在各个角度变著方向的看,越看越像。 斗笠被莫名其妙的打落,白衣人心里也有点惊诧,但他认为这突兀的攻击不应该来自眼前这个嬉皮笑脸的“游历魔法师”,身边应该还有其他敌人。虽然身体没动,但他敏锐的感知力已经把周围搜索了好几遍,除了那只跳来跳去的小鸟,他没有现任何异常┅┅ “啊┅┅那个,兄台。”科恩冲他招招手,脸上的笑容能把人缟u满g“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没有理由告诉你。”厚薄适中的嘴唇开启,白衣人的话永远都是那麽清晰悦耳。 而旁边的白影在看到他的容貌之後已经完全理解科恩的行为。 “一定要理由吗?”科恩傻傻的问。 “任何事都需要。”白衣人在说话时虽然不吝啬用字,但从不用任何语气助词,这让他的语调变得有些平淡。 “当然有理由,你等等啊!”科恩龇牙咧嘴的抓抓头,这粗鲁的动作已经把他和游历魔法师的身分彻底分离∶“有了──我打掉了你的帽子,这应该算一个理由吧?” “不算。”白衣人收起长剑,转身就走下屋顶∶“再跟来就杀你。” “喂!不要这麽没礼貌好不好?”科恩大叫数声,可是白衣人还是不理不睬的走了。 “真是冷淡的人呢!怎麽办才好?”科恩皱起眉头,摸著下巴∶“白影,奶觉得他人品怎麽样?” “我怎麽知道他的人品?再说你又不是要给他做媒,问人品干什麽?”白影没好气的回答∶“你打算怎麽办?追还是不追?” “追肯定是要追,我又不是那种相信有缘能再见的白痴。”科恩摇头晃脑的回答∶“不过奶也听到了,没理由就追上去他会砍我,我就不想他都拿剑砍我┅┅奶也认为我应该追上去吗?” “虽然说不上有这个必要,不过┅┅你想追就追吧!”白影冷哼一声∶“你还会有缺少理由的时候?” “对呀!我是谁呀!只要我愿意,我还会少了理由?”科恩也跟著冷哼一声∶“等著,我马上就来。”说完,他一个跟头翻了下屋顶∶“老板──老板呢?” 第十章 白衣人不紧不慢的走在小道正中,身体始终保持著一份高度警惕,这让他行走的姿势看起来单调。冷漠的双眼盯著道路尽头,目不斜视,风景宜人的山谷根本无法吸引他的目光。 英俊的脸上没表情,或者说连一丝属於人类的感情都不曾流露,连先前凌厉的气势现在都没有了,以其他人的角度来看,与其说他像一个人,还不如说他像一块孤独的石头,或者像一块冰冷的钢铁。 “兄台┅┅留步啊!兄台┅┅”远远的,白衣人身後传来热情的呼喊,呼喊声的尾音拖得又长又高,就像是一个看到心爱玩具的小孩。 白衣人停下了脚步,他当然知道这个人已经围著山谷跑了好几圈。现在,既然这个人已经追了上来,那麽为了早点摆脱麻烦,他想一次打了这人。 “嗨!”一个黑色衣袍的年轻人从前面树林中跳到小道中间,做了个巧遇的惊喜表情∶“好巧哦兄台──我们又见面了!” 白衣人没有回答,连淡薄的目光也不曾聚焦在黑衣人身上,直接就纵身向前,毫无花巧的一剑刺出──他知道这个黑衣人移动的度很快,所以用他刚好不能避开的度出剑,但黑衣人刚才显然没有用出全力,他哇哇大叫著翻身避过了。 “不要这样嘛兄台,我不是坏人。”他避开这一剑之後就用很无辜的眼神盯著白衣人∶“我是真心要跟你做朋友┅┅” 沉默的白衣人把剑身一抖,比刚才更快的剑势出现在黑衣人的眼帘之中。 但黑衣人注定要带给他更多惊讶,他大叫著那些毫无意义的话,又避开了这一连串的攻击。这让白衣人不得不重新评估他的实力,并在心里分析他这种奇怪行为的动机。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我已经闪过很多次攻击了,能有跟你谈话的资格了吧!”黑衣人号叫著∶“我的心都被你伤透了──兄台!” 如同毫无预兆的进攻一样,白衣人突然收剑,飞移的身形停伫在路中。因为惯力的原因,在这一刻,他金黄的长,还有飘逸的白衣在激荡著,无比熟悉的景象让某人的心跳都几乎停止。 白衣人已不止一次看过黑衣人这奇怪的眼神,黑衣人的眼神中带著惊讶、带著迷惑,热诚中又彷佛混杂了悲切,就算心如止水的他也对这眼神充满了好奇。 “有话就说。” “我┅┅我┅┅那个┅┅”黑衣人一点不敢大意,整个身体保持著随时纵身起跳的样子,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又无赖的笑容,把一只手举到身前并摊开掌心∶“我是来给你送钱的,你刚才在那家店吃了三个面包,白开水免费,打赏夥计一个铜板之後一个银币还有找。我本来想替你省下那一个铜板的打赏,但又怕破坏你的形象,你也知道你帅嘛!希望你不会怪我大手大脚┅┅” 白衣人看著他手心里的几个铜板,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他好。他的身分隐秘,应该没有人清楚,更别提魔属人了;而黑衣人本身的武技已经很好,也没必要以这样的手法来拉拢、利用他,更何况他所用的手段实在很愚蠢,应该是没有计划的。 “给我。”好半天,白衣人才说出一句话。 几枚铜币被掷出,在空中翻转著,直到被白衣人伸手抓住。 “我应该杀了你。”在接住铜币之後,白衣人眉头一挑∶“你果然是有目的。” “我、我、我有什麽目的?”黑衣人结结巴巴的问,一脸的惶惶。 “你在铜币上涂上毒药也没有用。”白衣人张开手指,把铜币丢在脚边∶“毒药对我无效。” “哎┅┅别、那不是毒药,真的不是。”黑衣人欲言又止,表情看来十分的无辜∶“那个,只是一点汗而已┅┅” “撒谎。”白衣人也不明白为什麽自己今天这麽多话∶“你武技了得,跑这段路身体不会出汗。” “我没撒谎。”对方傻呼呼的回答∶“那是我手心的汗,我不知道你对这个过敏,我故意跑出汗的,我围著这个山谷跑了好几圈┅┅” “理由。”就算是在问话,白衣人脸上都不带任何表情,语气中更是听不出一丝疑惑。 “我想,这虽然是一件小事,但我能出点汗的话,至少表明我很有诚意┅┅”说这句话的时候,黑衣人突然变得很腼腆,肩头那只小鸟还一头栽下地。 两个人相距十臂的距离,对视、沉默,都不知道对方内心的真实想法。很久之後,白衣人屈膝弯身,把脚边的铜币一一拣起。 “钱我收下,你可以离开。”白衣人转过身,准备继续赶路。 “那个──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乌鸦。”白衣人的身体凝了凝∶“我叫乌鸦。” 在知道他的名字之後,身後那个多话的人在这时却没有说话,走出几步,白衣人绝佳的听力听到两声极为细微的声音──液体滴落草叶的声音。 他转身看,黑衣人脸上挂著两行清泪,目光中包含的感情更加奇怪┅┅但那其中的一丝类似痴迷的东西却把白衣人激怒。 几乎是自然的反应,白衣人无声无息的一剑刺出,剑尖瞬间就出现在黑衣人胸前。黑衣人根本无视这锐利的剑尖,直到长剑凝在黑衣人胸前,他都没有任何动作。 从对方的眼神中,白衣人也知道他根本没有想过要躲避或者反击,但自己这随手的一剑却始终刺不下去。 黑衣人的表情很复杂、也很真实,他慢慢的低下头,眼神中似乎纠缠著无尽的悔恨,是人看了都会觉得心不忍。好半天之後,他才抬起头来,虽然眼角还有泪光,但神情中的悲伤已经淡去,取而代之的似是一种感激┅┅ 白衣人甚至觉得,如果有人能在这短短的时间转换出这麽多表情,那麽自己被骗也是活该。 “乌鸦┅┅”黑衣人用沙哑、颤抖的声音说∶“我叫白云。” “你不怕死?”第一次,白衣人的话里带了一点语气。 “我怕,我真的怕。”黑衣人回答∶“可我更怕我一躲,又是一追一逃┅┅如果那样,还不如中你一剑。” “你很无聊。”乌鸦收起长剑∶“到底想怎麽样?” 白云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因为他立即就做了个夸张的惊喜表情∶“做个朋友好了┅┅” “我没朋友,也不需要。” “凡事都有第一次嘛!你不试试怎麽知道你不需要呢?我有预感,我们一定会成为朋友,任何事都阻止不了┅┅” “就算我需要试试,你也不是合适的人选。” “没试过你怎知我不是?”某人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反正你打也打不走、甩又甩不掉,还没办法下手杀我,那就试试好了。” “我可以试著再杀你一次。” “不要扫兴嘛┅┅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们以半个月为限,如果到时候你觉得我不合适做你的朋友,我立即消失,我说到做到哦!” “┅┅” “那就这样定了!我们就以见习朋友的身分一起出,乌鸦,你的目的地是在哪里?” “特拉法帝国都┅┅” “天意!我的目标也是那里──哇哈哈哈哈哈哈!这下想不一起走都不可以啦!”某人显露出狂傲的本来面目∶“乌鸦你等一下,我去牵马来──你不要想偷溜!我告诉你,本少爷追踪功夫一流,你是绝对甩不掉我的!” 乌鸦(让我们暂时这样称呼他)静静的站在小道上,心里正在後悔,不知道自己刚才那个心血来潮的决定是对是错。那个叫白云的黑衣人蹦蹦跳跳的跑去牵马,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嘴里还吼著不知流传在什麽地方的小调。 “哇哈哈!乌鸦,这匹白马给你骑!”马缰被硬塞进手里,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喜欢吧!我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乌鸦摇摇头,沉默著上了马。 “我说乌鸦,你几岁啦?有没有二十?”白云目不转睛的看著他,一刻也不转移开视线∶“回答我嘛!我们现在是见习朋友呢┅┅” “二十五岁。” “说谎是不道德的┅┅到底几岁?” “二十。” “我就说我猜对了嘛!那麽,往事一直都记得吧?有没有失去过记忆之类的事情生?说嘛!告诉我嘛┅┅” “没有。” “没有吗?你没有骗我吧?一年前你在哪里啊?” “┅┅” 在白云永远都没完的废话之中,黑夜慢慢的降临了,两个人也到达了下一个城镇。因为乌鸦要继续赶路,所以白云匆匆的补充一大堆的食物,跟著一起出了。 到半夜时分,乌鸦突然一拉马头,拐上一条小路。白云虽然不明白他要做什麽,但却跟了个寸步不离。 “要去哪里啊?这小路通向什麽地方?”白云嘴里说个没完。 “我要做事,你可以在这里等我。”乌鸦指著远处的一大片建筑∶“你也可以跟著去。” “我当然是跟著一起去了!”白云把胸口拍得啪啪响∶“为朋友两肋插刀是本分┅┅不过,我们去干什麽?” “去杀人。”乌鸦淡淡的回答。 “好啊┅┅杀人?”白云傻呼呼的问∶“为什麽要杀人?” “我存在的目的就是杀人,仅此而已。” “是这样吗?那我还是跟你去好了。”白云收起笑容∶“虽然不帮你杀人,但能在你失手的时候抢了你走人┅┅” “你认为我会失手吗?” “总会有失手的时候吧!这并不是一份好职业。”白云适可而止∶“我们先准备一下,这只笨鸟可以帮我们看东西,先把披风脱下来,身上累赘的东西也拿下来,会出响声的东西也拿下来┅┅你怎麽不做准备?你当你是去观光吗?” “我没有什麽好准备的。” “这位兄台,既然你是杀手,那麽请你专业一点好不好?”白云非常老到的样子∶“至少换上夜行衣!” “夜行衣。”乌鸦眨了眨眼∶“我一直穿著我的夜行衣。” “虽然你很帅,但是请你搞清楚你的衣服是白色的!” “谁说白色不能当夜行衣?” 白云看了看乌鸦的纯白色衣服,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缓过来之後冲他晃晃大拇指,觉得没什麽话好说。 看著白云气闷的样子,乌鸦心里不禁有一种报复成功的快感,虽然他的确除了白色以外绝不穿其他颜色的衣服──但他马上就洛u灾v有这样的感觉而大吃一惊,自己内心不是一向波澜不惊吗? “嗯!有好几个门呢!你打算从哪个门进去?”在乌鸦胡思乱想的时候,白云已经站到了高处∶“正门的话,守卫的人应该不少,我看我们直接从塔楼进入好了,那里有一个窗户,高度角度都很合适┅┅目标是谁啊?” “目标是一个四十来岁的贵族,今天晚上是他的生日。”乌鸦抄起手,很有兴趣的看著白云∶“你的一举一动倒是专业,难不成你也是个杀手?” “不,其实我只是一个游历魔法师。”白云讪笑著∶“但是有时候,我会缺钱花┅┅所以我也不介意兼职做个小偷什麽的。” “了解,那麽我们开始吧!”乌鸦拿起自己的剑∶“晚会上的客人,一个也不能放过。” “我不会帮你杀人哦┅┅那是暴力,我会远离暴力的┅┅” 一白一黑两道身影跃上树顶,向远处那片建筑飞去┅┅ 篇外篇 “黑暗传说──聚散、约定” 魔属联盟,特拉法帝国,距离都两百里外的群山中。 经过十来天的软磨硬泡,白云终于用自己无限的“诚意”打动了乌鸦,让后者“心甘情愿”的陪他去某处。白云说了,既然已经成为了见习朋友,那么乌鸦就有义务陪他半个月。如若不然,天涯海角他都要缠着乌鸦…… 半个月期限的承诺是否有保证先不管,白云得把眼前的抓住再说。 同时,两个人很有默契的避开的繁华喧嚣,专拣难行的小道走。 行进在秀丽的山谷,白云的兴致明显高过乌鸦,他用极其生动的语言向乌鸦介绍着身边的一草一木,力图使这段旅途变得充满乐趣。 而乌鸦呢!大多数时候他都闭着嘴,也从来不笑,如果主动开口说话,那么一定是某人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得太久。 “不要这样看我。”乌鸦通常会这样告戒白云:“不然你就要付出代价。” “是吗?明白了。”而通常,白云会涎着脸把一个铜币递过来:“我是一个穷人,请看在朋友的份上打个折扣,这点代价请你收下吧!” “你要去哪里?”对这样一个绝世贱人,乌鸦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虽然自己是杀手没错,但要杀这个人也不是很容易,而最关键的一点是乌鸦面对着这个人的时候,心中连一丁点杀机都提不起来:“你去那里干什么?” “我啊!我要去接一个小妹妹呢!”白云露出温柔笑容,比起他经常的那种真诚中带点世故油滑中的表情,这样的白云更让人不由自主的想亲近:“那是我的承诺,我欠她姐姐太多了……” 乌鸦看着白云的脸色逐渐黯淡下去,最终变得悲伤,觉得自己的情绪也在跟着变化,心里不禁又好奇又疑惑,这样的一个人,难道还会有让他悲伤的往事? “把这件事告诉我,我再考虑要不要跟你去。”乌鸦淡淡的问。 这他已经领教够了白云翻嘴皮子的功夫,虽然挑起话茬又要让自己心烦,但至少能暂时逼开白云那种异样的眼神,他甚至已经想好了要怎样跟白云讨价还价。 白云稍稍别过脸去,像是真的回忆起了什么悲伤的往事,就在乌鸦庆幸自己选对话题的时候,白云以一种搀杂了悲凉的语气诉说了起来。 “其实,你应该知道了吧!我这人浑身上下都是毛病,我也知道你对我的第一印象不怎么样。”白云的双眼看着地面:“但在以前,我的毛病更多,到处得罪人……在半年之前,我终于遭到了报应。” 乌鸦没插话,静静的听下去。 “……在那样的情况下,一个无法动弹的大男人,在一个弱女子的照顾下逐渐康复,当然这个女子要付出很大的努力。”白云继续述说,一点也不在意乌鸦心里会怎么想:“而她是什么职业呢?那种最低下的妓女,陪一个男人只有不到五个铜币的收入……她却要用这样微薄的收入来支付昂贵的费用……” “……我能行动了,我想劝她换一份职业,但我却没有机会说给她听,就在我准备那天晚饭的时候,她被人虐杀,最后死在我怀里……”白云抬头望天,强忍着眼中的泪:“对她,我心里有愧!” 乌鸦沉默着,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她在生命中的最后一刻,把她的妹妹讬付给我,这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事,如果我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那就不用活着浪费粮食了。”白云伸出手来,摸摸脖子上那条廉价的项炼:“她的心是那么善良,那么希望妹妹能有个好出身,以后能过上幸福的生活……” “可你知道吗?要让妹妹在魔殿生活一年,她要上交五十个银币。而接待一个男人她只能得到三、五个铜币……为了自己的妹妹……她能做出如此巨大的牺牲……”白云的声音哽咽着:“魔殿、而魔殿呢……就是这样关爱子民的……” “接了她之后,你打算怎么做?”乌鸦眼中没有流露出什么,只是轻声问白云:“回忆过去的事没有益处,忘记好了。” “我忘不了,我忘不了那座破旧的房子,忘不了那里的每一样摆设。”白云摇摇头:“我要给她最好的生活,最尊贵、最幸福的生活……” “她叫什么名字?那个小妹妹。” “姐姐叫坦妮,妹妹叫琴伦,妹妹今年快满七岁,一个月之后就是她的生日……” “如果你不想后悔,就加快度。”乌鸦少有的骂了白云一句:“你这个蠢货!” “为什么骂我……”白云呆了一呆,而乌鸦已经冲出很远了,白云赶紧快马加鞭的赶上:“到底怎么了!?” “你知道修道院里是什么日子?一个七岁的小女孩,多待一天都是残酷的!”乌鸦像是对宗教非常反感:“看不出来你平时油滑,关键时刻居然比猪还笨!” “明、明白了!”白云一夹马腹:“冲啊!” 小道难行,四十里之后,两匹战马先后累倒,乌鸦、白云把累赘的东西一丢,纵身上树,一路飞掠而去。因为两人体力都很充沛,又不必受道路的约束,日落时分已经赶到魔殿所在的山岭之下。 “停──休息一个钟头。”乌鸦身体凝住:“现在是晚饭时间,我们最好是在晚祈祷的时候进去。” “好──好的──”好几十里的长途奔波,白云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你──对魔殿挺了解啊──” “你以为我是你吗?”乌鸦没好气的说:“身为魔属人却连魔殿每日的作息都不知道,你能活这么大真是幸运。” “你也不差,白色的夜行衣呢……”白云好歹缓过气来,靠着一棵树上休息着:“我只有佩服的份。” 两人对视着,同时一笑──但乌鸦立即就恢复了淡漠的表情,因为在他笑的那一瞬间,白云的眼神又变得悲痛起来。 时间在缓缓的流失,天已经全黑了,可魔殿里晚祈祷的钟声还是没有响起来。白云用手指捏弄着那条项炼,神色显得有些焦急。 “差不多了。”乌鸦身体一动,把包裹丢在地上,配剑已经挂在腰间,就是在这个时候,魔殿里晚祈祷的钟声响了起来。 “你走前面,我跟着。”乌鸦本不知道白云是什么出身,嘴里不住的交代:“好言好语的询问,绝不能生气。你是来接人的,先得确定目标才行。” “好的。”白云也乐得装个菜鸟。 “对方是祭司,你的魔法师身分根本没用……”乌鸦走在前面,交代着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最后还说:“对了,面对那些祭司的时候,你不妨装得猥亵一点。” “我是好人,我不会装猥亵啊!怎么办?” “不会装就去死。” 乌鸦没什么废话,白云无所谓的耸耸肩膀跟上。没过一会,两个人拐上了蜿蜒而上的青石大路,魔殿那高大的围墙就已出现在两人的视线里,一道铁制栏栅的大门贴了金,看起来很巍峨、很庄严。 白云加快了脚步,在一个拐角处越过乌鸦,走到大门前。然后不慌不忙的在几个护卫的注视目光中伸出手来,轻轻扣响了门环。 一个护卫走过来,以桀骜不逊的口气问:“你是什么人?这么晚了来修道院做什么?” “我来自都魔殿。”白云用淡淡的口气回答:“有事要见主事祭司。” “晚了,祭司不见客。”护卫以怀疑的眼神打量着白云,他才不会相信这个既没有马车,又没有随从的人是从都魔殿来的。 “你最好通报一下,不然你们修道院今年的赎罪证书就泡汤了。”白云的口气变得冰冷:“一条小小的看门狗,你只怕是担待不起。” “请阁下稍待,我这就去回话。”听了对方的话,护卫身体一颤,口气立即就变了,他先转过身去跟其他人交代一句,然后小跑着去了院子里那栋很大的建筑。 而白云──算了,我们还是叫科恩好了,而科恩他当然不会知道“赎罪证书”是什么东西,但乌鸦这样教,他也就这样说,没想到还真的很管用。 看来这赎罪证书的作用真的不小,不大一会,一个地位看起来不低的祭司跟着护卫走来,很恭敬的把科恩迎接进去。 “希望上官不要责怪护卫的失礼,现在是非常时期。”祭司的脸上堆满了笑:“主事祭司在大堂等您呢!请这边走。” 科恩微微点头,走在祭司身后,穿过庭院中长长的通道,进入有着巨大落地窗装饰的大堂。大堂中有一排排整齐的座椅,上百盏魔法灯把周围照得透亮。 “欢迎来自都的信友,我是此地的主事祭司。”一个矮胖的祭司快步迎了上来,对科恩显露出职业的、恰到好处的热情:“我的朋友,什么风把你吹到这冷僻的修道院里?” “职责所在。”科恩拿出乌鸦给他的一个徽记,在对方眼前晃了晃,嘴里用一副平淡的、公事公办的口气回答着:“祭司,请拿出你一年来的传教及感召记录,我要查验。” “原来是地狱岛魔殿巡查祭司──大人!请原谅我的再次失礼!”主事祭司弯腰下去行了大礼,还捧起科恩的左手放到嘴边亲吻着,这一连串的动作让科恩一阵反胃,几乎一脚把这个祭司踢出去。 “还不快准备典籍供大人查验?全部拿去我的房间!”主事祭司回身吩咐手下:“请大人这边走,请大人走好。” 坐在主事祭司的房间中,科恩看着面前堆积起来的各种典籍记录大感头痛,那些东西全是以魔殿专用写的,他哪看得懂? 不过,身为一个皇帝,他对官场中的事却是再清楚不过了,他那淡漠的目光从典籍上扫视而过,最后停留在主事祭司的脸上。 “记录不少,你想让我看多久?”科恩把手中的目录放桌上,抬眼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没人告诉你吗?对待巡查祭司,还是谦虚谨慎一点的好。” “是是,大人有何要求,我一定照办。” “我要知道真实的记录。”科恩的嘴角挂上一丝诡异的笑意:“真实的,你明白?” “这些记录都是真实的……”主事祭司还要申辩,却被科恩变质的笑容吓住,不知科恩心里在打什么算盘。 “按说一个小小的修道院,我不应该这么关注。”科恩起身走到窗边站定,背负着双手,高大的背影中隐约透露出一股威仪:“你说的没错,这是个破地方,那么就取消掉好了……这里建一栋别墅的话应该不错。” “大人手下留情啊!我不是存心欺瞒大人,只是刚来此管事不久,前任祭司又疏于管束,致使教务混乱、典籍失散,这都与我无关,请大人明鉴啊!”在惊吓之中,主事祭司张口就是一长串的求饶加推卸,说的流利之极。 “安静一点,保持你身为主事祭司的雍容。”科恩连身都没转,不过就冷哼了一声:“谁有功夫管你这些破事。” “那大人是要……此地比较偏僻,每年贡金节余不多……” “那一点贡金就留给你养老好了。”科恩不禁气结,但又不得不继续引导这个笨蛋祭司:“虽然只是个小小的修道院,主事祭司也得换个聪明人。” “请大人明示,只要能力之内,我无不照办。”主事祭司苦着一张脸哀求:“小人对魔殿的忠诚可昭日月……” “你还知道忠诚就好。”科恩已经在心里骂遍了他的祖宗十八代,但面子上却还要维持气度:“这是个小小的修道院,要什么没什么,你认为我为什么而来?有很多话,身为巡查祭司的我也不好说……我毕竟还有上司,赎罪证书的最终数量并不是我能说了算的。” 这句话是乌鸦教的,到底是为什么科恩也不是太明白……按他的想法,或者这个修道院有什么特别的出产也说不定。等随手敲他一笔之后,再附带着要了琴伦走,这样的话,既顺利又不会让他们起疑心。 “小的明白了。”主事祭司面上一喜,语气中带有大事已定的兴奋,他走到旁边的书柜处拉开一扇暗门:“请大人随小的来。” 科恩跟着他,经过一条窄窄的通道,来到一个地下的密室中。 主事祭司一边开门,一边还讨好的说:“难得大人有这样的需要,我们这个修道院并不出名,每年制造的成品也不多……还好大人来得正是时候,还有得选。” 厚重的大门推开,科恩虽然面色没变,但心中却燃起一股怒火──同时也明白到,为什么乌鸦告戒他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要保持冷静了。 “大人请看,这个小女孩已经准备好了,今年十岁。”主事祭司指着一个面目清秀,正乖乖坐在椅子上的小女孩说:“胸部已经用药物停止了隆起,而且嗓音方面也做了处理,换上男装带在身边的话绝对不会误事──是个**。” 科恩硬起心肠,强迫自己点头:“不错。” “这一个就更好,本是为一位大祭司准备的,不过大人喜欢的话就另当别论了。”某个不知死到临头的人还在讨好科恩:“九岁,皮肤保养得极好,那双眼睛如同会说话一样……我们用上全套的手法,效果非常好,她们很乖,绝不会随便哭闹,咒语方面也简单……” 科恩心里滴着血,挨着个的看过去,一一辨认,却没找到一个跟坦妮长相相似的女孩子。 “都是本来面目吗?没改变过吧?”科恩转身问。 “没有,都是本来面目,而且是百里挑一……大人有没有中意的?” “还没有。”科恩心中大乱,一时不知何如是好:“我再看一遍。” 正要举步,科恩却觉得自己踢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一个瘦小的身体正缩向墙角小几下的阴影中,依稀可分辨出那是一个小孩。 “你在作死!”主事祭司冲上去,取下墙上挂着的一条皮鞭,没头没脑的就劈下去:“小贱货,让大人摔跤的话,你就是死上十次都不够赎罪!” 小孩战栗的身体蜷缩在阴影里,用细得不能再细的双手护着头,嘴里出几声“啊啊”的叫声,像是哭泣、又像是在求饶。 “停手……”科恩随意瞥了一眼,小孩脖子上的一点金属反光却几乎让他的心脏停止跳动:“滚开!” 在主事祭司疑惑的眼光中,科恩蹲下身,小心翼翼的把小孩从几下抱了出来,像是捧着一件稀世珍宝。 当然,站在科恩身后的祭司看不到科恩的眼神,在他的想法里,这个巡查祭司和都魔殿里的那些祭司一样,都是到这里挑选供其泄**的工具,他会看上这个骨瘦如柴的小女孩,只不过是爱好怪异一点而已。 “大人好眼力啊!这个小女孩还不到七岁,涉世未深,真正的极品……您看,她那让人怜爱的眼神,多么让人心碎……”既然这是巡查祭司的爱好,当然要大声肯定,主事祭司认为这是身为下属的本分。 “她叫什么名字?”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她叫……应该是叫琴伦吧!我也不是很肯定,您知道我刚来不久。” “乖乖跟哥哥说。”这是温柔如同春风的声音:“你叫琴伦?是吗?” 小女孩惊恐的瞪着一双眼睛,嘴唇抖,消瘦的脸上一片苍白,没有回答。 “回答大人的话!不回答把你丢去喂狗!” 小女骇的身体一抖,嘴里说出一串吐辞清晰、节奏分明的话,不过,这种祭司专用语科恩一个字都听不懂。 “乌鸦!”科恩强压心头的焦急,喊了一声。 “找到了吗?”一身白衣的乌鸦出现在门边:“那就走吧!” “她在说什么?她在说什么!” “是她的终生誓言。”乌鸦听了听,用科恩能听懂的话说:“我是魔王的侍女,我的财富归魔王所有。我是魔王的婢仆,我的贞洁归魔王所有。我是魔王的奴隶,我的自由归魔王所有。黑暗魔王,天地之主。一切生命、荣耀、威能出于您归于您;我将一切献于你的脚下,这本是您的恩赐。不论祝福还是灾祸,我甘心从您的手中领受。黑暗魔王,天地之主。一切生命、荣耀、威能出于您归于您……” “小宝贝,别说这个。”科恩露出最和蔼的微笑:“说点别的,你叫琴伦是吗?” 小女孩张着嘴,依然复述着刚才的誓言。 “你看、你看这个。”科恩取下脖子上的项炼:“你有个姐姐!有个姐姐啊!叫坦妮的姐姐,你还记得吗?” 小女孩惊恐的目光逐渐凝聚在科恩手中的项炼上,两滴晶莹的泪珠涌出眼眶,流过污迹斑斑的脸,滴落在地。 她的嘴吃力的微张着,看她的口型,似乎是极力想说一声“姐姐”,但最后,说出的却依然是那段誓言…… “求求你,说点其他的,说点其他的。”科恩心中的怒火纠结着,身体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着:“哪怕是叫一声,哪怕是哭一声也好啊……我怎么跟你姐姐交代……” “这就是坦妮的妹妹?”门边,乌鸦用冰冷的语气问:“这就是坦妮用金币供养,希望以后会幸福的妹妹?” 科恩无言的点点头。然后,科恩和乌鸦,两个人的目光聚焦在早已吓得说不出话的主事祭司身上──他手上正在猛拉扯着一条细绳,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在拉。 通向这个房间的通道,都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 “不要再逼她说话了,她说不出来。”乌鸦抚摩着剑柄,轻声对科恩说,眼神变得有些奇怪:“除了那段狗屁誓言,她什么都说不出来,说不出来……这里的人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说着乌鸦的眼神变得生冷,抽出长剑向跑近自己的护卫飞扑而去。 “不要怕,宝贝,一切都结束了,都结束了。听哥哥给你念诗。”科恩含泪把琴伦抱起,靠墙而立,不让琴伦看到房间里四处喷洒的腥风血雨,嘴里咏颂着以前从白影那里听过的诗:“大地和蓝天、永远苍茫相依,日月和星辰、永远沉默不语……” 乌鸦白色的身影在房间中飞舞着,在科恩的印象里,他第一次在杀人的时候出了怒吼。 “……巍峨的山岗,奔腾的激流,挺拔的树木,柔软的青草,都是自然的恩泽。”科恩抱着只可以用皮包骨头来形容的琴伦走在通道里,还很小心的单手抚着她的头,不让周围喷洒的血腥进入她包含惊恐的眼睛,同时以温和的语调在她耳边咏颂着龙族诗歌,那些白影想让他记住的诗歌:“我们要以敬畏谦虚之心对待这一切,在生存于世的每一天,我们谨记自然的恩泽,并努力融于其间……” 乌鸦飞掠在狭小的空间里,度快得肉眼难以追上,通道前后全是他白色的影子,从各个入口赶来的数十名护卫连眼前什么状况都没弄清楚,就已经被他搅成粉末。 当科恩推开一扇铁门,踏上通向地面台阶的时候,乌鸦的身影又从他头顶飞出,院子里的护卫转眼之间就没剩下几个。 不知是什么原因让乌鸦怒,但在他手下没人能逃掉,科恩刚走出没几步,最后一个护卫也倒下了。夜风里,乌鸦飞移的身影毫无预兆的停下,低头闭眼,持剑伫立。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你怒的样子真的很帅。”科恩走到他身边站住:“拜讬你一件事,帮我把那几个孩子弄到这里来。” “你凭什么指使我。”乌鸦没有抬头,低声回答科恩:“什么都没做的废人。” “从现在起,我不会让琴伦离开我的视线。”科恩也没转头:“仅此而已,没有其他理由。” 乌鸦很不满意的“哼”了一声,似乎有些不情愿,但身体还是一晃,倒着飞回了通道,下一刻已经把两个小女孩放在科恩脚边。 “一共七个,全在这里。”把小女孩们都救出之后,乌鸦的声音里又多了一分冰冷。 “这个修道院还有什么?”科恩看看乌鸦:“是什么东西让你更加愤怒?” “在那个房间旁边……”乌鸦面容一紧:“你不会想知道的。” “他们应该出警报了,我们应该离开。”科恩看看修道院楼顶燃起的火焰:“白影!” 小鸟模样的白影扇动着翅膀,飞到科恩身边。 “把这几个孩子送回营地,我们在通道会合。”吩咐完白影,科恩又看看乌鸦:“如果没有别的事,跟我一起走好吗?” 乌鸦的怒气来得快,冷静下来的度也同样快。此刻已经完全冷静的他回望着科恩,正在心里惊异着这个“见习朋友”的变化。 在抱起这个小女孩之后,原本那种嬉皮笑脸的神情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他以前还从未见过的神情。 那是什么神情……是威严?是淡泊?是凌厉?是坚定?仿佛是这些的混合,又仿佛什么都不是。 但有一点乌鸦可以肯定,自己这个见习朋友已经表露出他的本来面目,或者说,他正在将他的本来面目一点点表露。 “看完了没有?”科恩出言催促:“我们的时间不多,离开这里你再慢慢看好了。” 乌鸦沉默着,片刻之后点了点头。 “白影,把这里烧了。”科恩向外面走去:“有能力的话,你把这山推平我都不怪你。” “那跟你念的诗不相符。”乌鸦走在后面,毫不客气的挑毛病:“别在孩子面前说这个。” “抱歉,我的宝贝。”科恩亲亲琴伦的脸,又转头对乌鸦一笑:“谢谢提醒。” 乌鸦呆了呆,科恩的这个笑容很真挚,而且跟以前那些“真挚的笑容”完全两回事,令乌鸦几乎想用微笑去回应,虽然在那一瞬间以杀手的冷静制止了自己,但他心里却有点内疚。 走在下山的通道上,琴伦的身体还在不停的抖,两只小手紧紧的护在头顶,根本不敢抬眼科恩或者乌鸦,科恩心痛得不行,后来找了条小溪,给琴伦洗手洗脸。 “小宝贝不怕,哥哥给你洗手,洗干净了哥哥给东西吃哦!哥哥这里有熏肉,有腊肠,有小小的白面包,还会有糖果的……” 琴伦呆呆的看着科恩为自己洗手洗脸,连一点点的反应都没有。 “乌鸦,琴伦这是怎么了?”科恩看着琴伦深凹下去的脸蛋,想到她以前可能遭受的折磨,觉得自己心都要碎了。 “她才七岁,一时还不能适应环境的改变。”乌鸦坐在溪边一块大石头上:“一直生活在那种地方,你突然出现,突然对她这么好,她哪能立即适应?” “那要怎么办?” “别问我,我是一个杀手,只会给人死亡,不会照顾人。”乌鸦面无表情的说:“我只知道一点,如果你要想让她幸福,就得很有耐心才行。” “虽然你一直在耍酷,可我知道你心中也并不是一潭死水。”科恩用小布条擦着琴伦脸上的污迹,笑嘻嘻的说:“再说了,我是一点都不喜欢你现在的表情,在这么温馨的时刻,你又何必要挂着一副冷脸呢?我们和小琴伦一起唱歌念诗不是很好吗?” “如果你还想继续做见习朋友,就不要试图讨论这个话题。”乌鸦站起来:“我们会有客人上门的,你带着琴伦走前面,我来打客人。” “不要那么急嘛!反正你对付他们还不是小菜一碟,我们这样耀眼的组合怎么能被这些小杂鱼吓倒?”科恩仔细的清洗着琴伦的手:“我们的小公主可不能再脏脏的,我们要漂漂亮亮的,是不是啊琴伦?” “我早应该明白,你这样的人是正经不了多久的。” “这才是我真实的一面。”科恩呵呵一笑,把琴伦抱到石头上:“我是一个普通人,我不能做到让任何人都满意我,能在某一时刻让某一部分人满意,这已经需要付出很大的努力了。而现在,我得先让我们的小公主满意──当当!丰盛夜宵来啦!” 飘散着香味的熏肉放到琴伦面前,琴伦的直接反应就是向后缩,离这些东西远一点。 “小宝贝,吃一点,多吃东西会让你健康哦……”科恩还想说些什么,可琴伦就一直往后缩,始终被笼罩在恐惧中。 “你觉得瘦成这样的孩子,她平时有机会吃熏肉吗?”乌鸦对科恩的迟钝反应嗤之以鼻:“一直处在那样的环境中,当然对什么陌生的东西都很恐惧。搞不好她还会以为你要对她怎么样,你得吃给她看。” “说的对啊……看来你比我了解小孩。”科恩一拍脑袋:“要不然你来陪她吃东西?我拿着你的剑帮你站。” “你觉得我合适吗?一个杀手哄小女孩吃熏肉?” “对其他人来说,你是一个杀手没错,但对我来说,你是我朋友。”科恩笑着坐下,把琴伦抱在怀里:“对我们的小公主来说,你是救她出修道院的一个大哥哥,站过来一点啦!你站那么远是嫌弃我们吗?” “我不嫌弃你们。”乌鸦站近了一点:“我只是对你的表现有些失望而已。” “你对我的表现有期待我很高兴……拜讬,我以前可没做过这样的事,你要给我时间让我学习。”科恩盯了乌鸦一眼:“别站着啦!坐吧!” “来,开始吃肉,这肉非常香哦!”科恩拿出小刀,把熏肉切成小片,分别递给乌鸦和琴伦,自己也塞一块到嘴里,吃给琴伦看。 琴伦面无表情的看着科恩吃东西,拿着熏肉的手一直放着,什么反应都没有,枉费科恩做出很享受的表情。 “吃吧!小宝贝,明天哥哥带你去吃其他更好吃的东西……”科恩一直说到嘴干,琴伦才战战兢兢的放了一丁点的肉块到嘴里。 “嚼、嚼一点试试看。”科恩和乌鸦都松了一口气,科恩立即嚼给她看。 也许琴伦是真的饿了,她先试探着嚼了嚼,然后将大把肉片全部塞到嘴里! “慢点慢点──我的公主,你会噎着的。”科恩哭笑不得,接过乌鸦递来的水袋,倒了点水给琴伦:“慢慢吃,我们有很多,慢一点啊!” 琴伦大口的吃着,眼神虽然从恐惧中解脱出来,但却没多少灵性,她只是盯着科恩,生怕他抢走自己的食物……这样的吃相,再配上那样的眼神,与其说她是个饥饿的人,不如说是头饥饿的小狼。 “我觉得不能再给她吃了,我怕她会撑坏。”科恩苦笑着对乌鸦说。 “这很好理解,修道院不会让她吃饱。”乌鸦摇摇头:“她能在那样的环境中活下来,本身已经很了不起了。” “看着她。”科恩站起来:“我离开一下。” “干嘛去?” “找东西引开她的注意力,帮她擦擦嘴。” 科恩跳进的旁边树林中,不一会的工夫就抓到一只体态笨拙的小长绒兔,还有一只羽毛很漂亮的小鸟。三更半夜的,亏他还有这么好的眼神。 “小公主,我回来了哦!”科恩走了回来,把手放在身后,脸上笑容可掬:“还带了礼物回来──当当!漂亮的兔子和乖乖的小鸟!” 看见乖巧的小动物,琴伦终于从饥饿中摆脱,她的眼睛在亮,嘴里“啊啊”的叫着,不停的摇晃着两只小手。 科恩笑呵呵的把兔子和小鸟放到她手上,得到自己喜欢的东西,琴伦的脸上终于有了点笑容,她轻轻抚摩着长绒兔,然后把兔子放到腿上,又捧着小鸟看个没完,最后还从熏肉上剥下一点肉丝,放到小鸟嘴边…… “小宝贝,鸟不吃这个……”科恩摊开手心,露出几只小飞虫:“用这个喂牠。” 小心翼翼的在科恩手里拿过虫子,琴伦的眼神里带着点感激,不再对科恩那么害怕,而看着琴伦脸上的笑容,一旁的乌鸦脸色也变得很平和。 “跟她姐姐一样,自己的遭遇再怎么悲惨,内心却还是那么善良。”科恩低声说:“就算再怎么艰难,我都要她脸上的微笑永驻──” “咻──”的一声,两枝弩箭向这边射过来。乌鸦闪电般伸出手,把两枝射来的弩箭抓到手心,手腕再一转,将弩箭反掷回去──灌木中立即响起两声惨叫! 小琴伦的身体在这哀号声里猛的一抖,呆滞的眼睛充满了恐惧,“啊啊”叫着扑进科恩怀里,她一只手抱着小兔,另一只手紧紧的搂住科恩的脖子,身体又开始抖个不停。 “为了她的微笑,你得努力。”说完这句话,乌鸦向上飞起,矫健的身影在空中一折,滑入小溪对岸的树林中,在他落地的地方,立即又响起一声凄惨的哀号。 “小宝贝别怕,有哥哥保护你,那些污秽、丑陋的东西将永远无法靠近你。”科恩伸手抓回惊飞的小鸟,再抱起琴伦,把小鸟放到她手里:“你也要鼓起勇气,把小鸟和小兔保护好,牠们好害怕的。” 琴伦睁开眼睛看着科恩,虽然脸上还带着泪,但还是坚决的点了点头。 “好的琴伦,我们出了哦!无论走到哪里,哥哥永远在你身边,永远不离开你。”科恩站起来,大喊了一声:“乌鸦──走了!” 话音刚落,乌鸦白色的身影就飞过科恩头顶,一声尖啸里,落地处又有数人在血雾中化为粉末。 “你是欢乐的精灵,你像飞鸟,你从自然的怀中飞来,毫不吝惜地倾倒着欢乐,为我们唱出如同行云流水一般的心灵的曲调。”科恩走在乌鸦开辟出来的通道中,在琴伦耳边轻声说:“你就像一朵火云,从地面升腾而起,上升又复上升,飞到蓝色的天际,歌唱中不断翱翔,翱翔中歌声不止……” 白影为打消科恩心里的杀机,而在战争中咏颂的诗歌,终于在这时派上了用场。 科恩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记忆力会这么好,能一字不差的念出来,但不管怎么说,琴伦的身体不再抖,眼睛只看着微笑的科恩,身边的杀戮一点也不能吸引她的注意力。 只是辛苦了乌鸦,他得不停的飞来飞去,一个人独力截杀前后左右靠近的敌人──不过照情况看,他应付这些人真的只是小菜一碟,他甚至还常常有空闲停下来看看琴伦的情况。 就这样走出几里地,最后乌鸦被连续不断涌来的敌人激起怒气,回身来了个一锅端,回来之后,他也没说杀了多少人,反正这天晚上再也没有人追上他们…… 天亮之后,科恩和乌鸦一阵飞跑,在中午时分到一个小镇上买了所有需要的东西,先带琴伦去看了医生,还顺便请一位大婶帮琴伦洗了澡,换过衣服。 在三个银币的酬劳诱惑下,大婶尽心尽力,琴伦也终于露出自己的本来面目。清秀的五官与温和的眼神,都隐约可见姐姐的轮廓,虽然脸上还是那么消瘦,但精神已经好了很多。 “你是我的公主。”科恩抱起换了新衣的琴伦,连续转了几个圈子:“我要向所有人宣布!” 琴伦呵呵笑着,湿漉漉的头在空中晃动。 “她身体还很弱。”乌鸦站在一旁,神情冷淡的喝着白开水:“你小心点。” “我们不要理他,他嫉妒我们。”科恩笑嘻嘻的对琴伦说:“小公主,我们出了哦!” 乌鸦冷哼一声别过脸去,却在科恩视线所不能看到的角度笑了笑。 “小宝贝快看,那是幽蓝草!”科恩让琴伦坐在自己的肩上,不住的指着路旁的景物给她看:“说一遍吧!如果我们大声叫它的名字,它也会高兴的,幽──蓝──草!” “啊──啊──啊!”坐在科恩肩膀上的琴伦手舞足蹈,但还是不能说话。 “说的好好,看向那边,阔叶火焰树!”科恩一点都不灰心:“我们大声叫──阔叶火焰树!” “啊啊啊啊啊!” “布榖鸟!” “啊啊啊!” “好样的,小公主,我们大声喊──我们很快乐!” “啊啊啊啊啊──咳咳!” “慢一点。”乌鸦出现在科恩身边,小口喂琴伦喝着水:“我们慢慢来,你不用急着说话。” “对啊!我们得休息,找个地方吃饭去。”科恩呵呵笑着:“前面有个镇子,我们去买糖!” ,科恩对琴伦都是本着一种极度溺爱的态度,琴伦虽然不会说话,但看到感兴趣的东西,她的眼睛却会闪光,不消说,下一刻那东西就会到她手上。 当然,有些东西用钱是买不到的,但琴伦身边有当世第一杀手。只要琴伦想要,只要科恩说一声,乌鸦飞一样的就出去了。 可是麻烦来了,科恩大叫着:“你不是很了解小孩吗?她在那个鬼地方受了这么多罪,再让她看见暴力怎么行!” 对于乌鸦这样冷冰冰的人来说,要想说服对方拿出东西来可是万分痛苦。而科恩就抱着琴伦在旁看热闹。 乌鸦抗议,被科恩嬉皮笑脸的一句:“我要把全副精力放在小公主身上,这是你的要求。”给驳了回来。 乌鸦被两个人吃得死死的,被噎得说不出话是常有的事,而新奇的经历让乌鸦学会了很多东西,比如──威胁、开空头支票。 每当被气的冒烟时,只要琴伦给出一个微笑,乌鸦就立刻没了脾气 最可气的一次是乌鸦费尽唇舌“抢”来对方的手镯时,科恩和琴伦已经蹲在地上玩起了泥。 “你们……”乌鸦第一次在说话的时候结巴:“你们……” “我们在玩泥巴。”科恩说:“你不要跟我说你从来没玩过。” “其实……”一身雪白衣服的乌鸦低下了头:“我没玩过。” “那你还站着干嘛?”科恩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乌鸦:“一起来玩啊!” “你叫我玩这个?”乌鸦几乎气炸了肚皮,但琴伦已经挥舞着一双脏兮兮的手冲乌鸦去了。 乌鸦正要闪避,却被科恩一句:“别动,她喜欢你。”给定了身……乌鸦不忍的闭上眼,任凭琴伦抓自己的衣服,最后叹口气,在琴伦的“啊啊”声中把她抱起来放到自己肩上,虽然衣服上到处都是泥,但却一点儿脾气都没有。 “哈哈哈哈……琴伦做得好。”科恩拍拍手上的泥,不怀好意的盯着乌鸦的衣服,又说了句让乌鸦气得半死的话:“朋友,你被我们的小公主拉下凡尘了。” 在科恩嚣张的笑声里,乌鸦摇着头,也不争辩就上路了。 ,乌鸦共为琴伦“抢”了三枝头花、两对耳环、五个会闪光的魔法卷轴……成绩斐然。 当科恩聒噪着对乌鸦大加赞美,说他宛如是琴伦的救世主时,乌鸦通常会恶狠狠的盯着他,并一直维持到琴伦露出担心的眼神为止。 所以,乌鸦心里的闷气只有一个泄的途径。当琴伦看到马鞭、棍子之类的东西时,眼中又会露出恐惧,会害怕的往科恩怀里躲。那么,这些东西就会在第一时间化成粉末。 此后的几天,只要琴伦高兴,她随时可以爬到两个杀人狂的肩上坐着玩,她甚至明了从助跑开始,到最后坐上肩膀一整套连贯的动作,既方便又快捷──当然,事先她会站到某人身前用手指指自己,然后“啊”一声。 在温馨的气氛里,三个人都很快乐,虽然大家都不提分手,但这却是注定的结局,又过了几天无忧无虑的日子,分手的话终于还是被提出来。 “是吗?”乌鸦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科恩正在喂琴伦吃东西:“我还是不能说服你跟我们在一起啊!加上琴伦也不行?” “我的命运不在我手里。”乌鸦恢复了一向的淡薄:“让你知道我的名字,而且还让你活着,这已经很离谱了。” “你涉足的不是一个好职业,和琴伦的姐姐一样。”科恩把手里的小勺递给乌鸦:“但我这次不想留下遗憾……离开你的职业,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助你。” “做什么职业,不是我能决定。”乌鸦摇摇头,接手喂着琴伦吃东西:“再说,我根本没去想我要做什么,现在这样很好。” “如果有一天,有人让你杀我呢?难道在杀了我之后你才肯回头吗?” “不会有那一天的。”乌鸦淡淡一笑:“你算个什么人物?不会排在我的行程之内。” “我是说如果……你会怎么做?” “杀手不会去设想如果。” “这是见习朋友的要求,我们来假设一下如果。” “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也不清楚。”乌鸦把小勺递回科恩手中:“我要杀的人,还没有逃脱过的……” “什么时候走呢?”科恩注视着乌鸦,低声问。 “现在。”乌鸦苦笑一下:“我不想拖拖拉拉。” “琴伦,乌鸦哥哥饿了。”科恩把小勺递给琴伦:“喂乌鸦哥哥吃东西好吗?” 琴伦乖巧的点点头,爬上桌子,把小勺举到乌鸦嘴边,科恩东张西望,尽量不去看他们。 “琴伦要乖乖听话,做个好孩子。”乌鸦把手伸进怀里,掏了好半天才掏出一个头饰,留恋的看上几眼,再插到琴伦头上:“乌鸦哥哥身上只有这个东西可以送你,哥哥是个不洁的人,没有资格祝福你,但乌鸦哥哥永远都会喜欢你……” “啊啊……” “我告诉你……”在乌鸦向外走的时候,科恩突然说了一句:“没有人有资格说其他人不洁──谁都没资格这样说!” 乌鸦停住脚步:“人人都这样说的话,你也没办法。” “是吗?那就打个稀巴烂好了,只要你留下来,我才不在乎这个!”科恩努力到最后一刻:“你心里也并不承认这个吧?白色的夜行衣已经把你的挣扎告诉我了……别走!告诉我,我们还能见面吗?” “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吗?”乌鸦再次停下脚步:“如果你有空,明年的今天,我们再见。” “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我的朋友。” 转过一个拐角之后,乌鸦从怀中掏出一块蒙脸的面罩戴上,呆立很久才迈动脚步离开。 而远处的科恩抱着琴伦,从另一个方向把身影没进落日余晖中。 第一章 魔属联盟,布卢克帝冈,日落平原。 一队马车行进在商路上,护卫神态威武,马车装饰豪华,在夏日艳阳映照下,队列正中马车车厢上的贵族徽记闪闪光----那是布卢克帝国皇族的标记。 一只手拉起车窗上的流苏帘子,斯维靳赫本开始打量起窗外的景色来。 辽阔的平原上,一条奔腾的河流蜿蜒穿过,大河两岸全是茂密的红树林,再近一点的地方,灌木、野花、芦苇、还有各种各样的动物……这种种野趣都不是在国都能够看到的。 路边,一群光著**的小孩子在追著马车跑,他们的皮肤被阳光晒得黑黑的,手里挥舞著不知从哪里摘来的树枝,嘴里还在兴奋的大叫。 “这不是福克靳堡,不要趋赶他们。”赫本公爵告诉自己的护卫队长:“给他们些糖果。” “是的,大人。”护卫领点头回答:“外面阳光猛烈,请大人小心。” “这有什么好小心的?阳光也是魔王的恩惠。”赫本公爵少有的哈哈大笑著解去外套,顺手就打开车门,站到车夫身后。 护卫领笑着,没有阻止公爵的行为,只是更加小心路边的警戒。 出了福克斯堡,出了一向厌恶的贵族圈子,赫本的心情很明显的好转,他抄起双手,开始感受著夏日的真切,如果可能,他还想让自己的皮肤被晒得黑一点。不去介意阳光,不去介意礼仪,不去介意身边一切,心情是如此的放松。 “快看啊!那个阿姨好漂亮哦!”路边的孩子们叫嚷著:“好美哦!像新娘一样!” 赫本公爵叹气、低头、沉默,然後钻进车厢。 “吉伦特子爵的封地快到了吗?”很久之后,公爵大人才开口问身边的侍女:“什么时候能到?” “回禀公子,我们现在正走在吉伦特子爵的封地上。”乖巧的侍女为他送上红酒:“再过一会,最後一次跨越河流之后,我们就能看到吉伦特子爵的府邸。” “那就没多久了吧!”赫本拿起外套,慢慢的穿上:“关于我们提前脱出游历路线的事,你有写信告诉我母亲吗?” “没有公子的吩咐,奴婢不敢私自写信。” “别说得这么严重,你写信告诉我母亲好了。”赫本看著窗外,轻声说:“母亲让你陪我游历,正是这个意思吧?” “公子……”侍女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 “我的记性不错,我记得平时没见过你,而且你的气质修养也不像是一个侍女。”赫本微微一笑:“您到底是那家的千金?为什么要自甘以侍女的身分来我身边?” “我……我……”赫本的微笑带有致命的诱惑力,侍女彻底迷失在这笑容里,觉得自己呼吸都急促起来,她用手按住胸口,眼光一刻也舍不得离开赫本的脸,好半天开不了口。 赫本回望著她:“回答我好吗?你应该知道,我不能接受一个身分不明的人待在我身边。” “我……说了的话,您会赶我走的……” “可如果你不说,我更有理由赶你走。”公爵大人用手托起下巴,很理智的把眼前的形势分析给身边的女孩听:“不知道你怎么看,但对於我来说,我更愿意坦诚的对待别人。换句话说,我不喜欢----或者说我憎恨别人用谎言欺骗我。” “我没有欺骗您。” “不说实话,就是欺骗。”赫本公爵的温柔眼神中透露出坚决:“您到底是哪家的千金----您还想让我问第三次吗?” “我……我是……”侍女咬了咬下唇:“我叫爱丽弗兰,是弗兰伯爵的女儿。” “原来定弗兰伯爵的女儿……皇帝陛下的教女?”赫本一口红酒噎在喉头,这--惊可下小:“小姐,请原谅我的失礼。” 弗兰伯爵是一位帝国重臣,地位相当显赫,跟赫本的伯父、帝国皇帝的关系也很好。但因为他人并不在福克斯堡,所以赫本公爵没有见过他本人,风评中,这位伯爵似乎是个很有魄力的贵族。 “您其实不用这么在意我的想法,这些都是我白己愿意的。”爱丽小姐急切的说:“您不必有负担,游历一结束我就回家去,如果您讨厌我的话,我--到驿站就下车。” “我还没那么恶劣吧?把一位美丽的小姐抛在路边?给我点时间考虑。”赫本摇摇手:“这件事是谁一手策划的呢?您父亲?皇帝陛下?还是我母亲?” “是……他们三位一起决定的。”爱丽小姐低垂著眉头,用小得不能再小的声音说:“要我……要我陪同您一起游历,并照顾您的起居……对不起,我曾经躲在皇宫的廊柱後偷看过您,所以皇帝陛下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我没有反对……” 听到爱丽小姐的回答,赫本不由在心里苦笑,这三位、无论哪位自己都得罪不起,更别说眼前这个楚楚可怜的美丽小姐----凭心而论,她已经比一般的贵族女子好太多了,正是因为爱丽小姐的出色,自己才会怀疑她的身分。 看著快哭出来的爱丽小姐,赫本觉得自己很倒霉,每次都是这样,自己明明是最无辜的,可结果还是得为其他人的行为承担责任。 “既然事情都这样了,那么我们就学著面对吧!让我想一想……”赫本打起精神,把自己的想法说给爱丽小姐:“贵族小姐毕竟是贵族小姐,我们要无愧於家庭名誉和信仰,所以您不能再以侍女的身分留在我身边。” “是的阁下。”爱丽小姐的眼泪顺著白净的脸颊流了下来,哽咽著回答:“我为自己的鲁莽向阁下道歉。” 她的脸在烫,心里也很憋闷,对她来说,被人拒绝,特别是被心仪的人拒绝,是一种难以接受的屈辱。 “您别多心,我还有--个邀请在後面呢!”赫本当然知道对方的心里不好受,但他却不介意开个恶劣的小玩笑:“您知道,我是--个被联军扫地出门的过气军人,当然有些不好的习惯----那么,您愿意和这样的我结伴游历--段时间吗?我们以普通朋友的身分,不要有目的,轻松的感受联盟的美景和风土人情?” “这个……是什么意思呢?”对赫本的突然转变,爱丽小姐还有些不习惯。 “就是说,我和你,是普通的朋友,我们一起出、游历,不以任何目标为结交的条件。”赫本慢条断理的解释著:“您会得到自己的房间、侍女、还有贵族的待遇……我们是朋友,就是这么简单。” “那,我们怎么跟别人介绍呢?”爱丽小姐怯生生的问。 “我应该比你大那么一点点吧?”赫本笑著说:“你可以说你是我妹妹。” “这样可以吗?” “当然,就这样决定吧!”赫本庆幸自己又完美的解决了一件事:“我很荣幸能和你一起游历,当然,如果您不干涉我的决定,我将十分感激。” “那也是我的荣幸,谢谢阁下的大度。”爱丽小姐感激的说:“请让我继续为您安排起居好吗?” 对爱丽小姐的坚持,赫本也无法拒绝,只能无奈的问答:“如果是以朋友的身分,我会接受。” “谢谢。”说话时,马车已经到了河边,爱丽小姐向外看了几眼:“陪我下车去看看好吗?” 赫本点点头,和爱丽小姐一起走下马车。 这是一个渡口,渡船不大,一次只能过一辆马车,待运的车辆一字排开,护卫们正分出一部分人手先过河。 赫本陪着爱丽小姐在河边漫步,在朋友的关系确定之後,两个人都放松下来。爱丽小姐牵著裙边蹲下,一边在清凉的河水里漂洗手绢,一边问著赫本的事,赫本抱著手,看著她白里透红的脸,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答。 “知道吗?”当爱丽小姐问到赫本为什么还不打算娶妻的时候,公爵阁下一本正经的说:“日落原的河水里有一种小龟,它们只有面包屑那么大,会沾在人的手上,从皮肤进入身体里,吸人的鲜血哦。” “啊----”爱丽小姐一脸惊慌的站起来,仔细看著白己的双手,早已忘记自己的问题。 “骗你的。”赫本微笑着拣起手绢递给她:“果然被骗了呢!你的反应真是可爱。” 爱丽小姐哭笑不得,正想用点自己拿手的手段还以颜色,路边却有一阵争吵声传了过来,两人对看一眼,举步走向路边,站到护卫身后。 --个体形娇小的黑衣人骑着一匹战马,正跟赫本的护卫对峙。战马极为神俊,马上的骑上打扮俐落,脸上蒙著一龚黑色面巾,腰上还挂著长刀,一副很不好惹的样子,只有露在外面的眉毛说明她是个女性。 如果是一般的平民武士,护卫们应该可以轻松打,可奇怪的是一面本应佩带在胸前,现在却挂在这位女士腰上的贵族徽记,那上面用来装饰的丝带,不论是绑定式样、颜色、还是角度都按特殊规定安排的中规中矩,显然不是偷来或者抢来的…… “小姐,我已经告诉您了。”押後的护卫常跟赫本公爵走南闯北,见过世面,正手按刀柄,不愠不火的跟这位女士交涉:“请您稍微等一下,我们马上就好。” “废话什么,赶紧给我让开!”那位女士**著手上的马鞭,一点也没把这个强壮的护卫放在眼里:“你们上百匹马,十来辆车,本小姐要等到日落去了!” 就算是这样恶劣的语言,她的声音都显得非常好听,公平的说,如果她的脾气不是这么坏,她的声音一定会更加悦耳。 “我们先来,应该我们先过。”护卫压制著自己的脾气:“这个道理人人都应该明白。” “哦?你是在说我不懂规矩?那又怎么样?你还打算教训我吗?”马上的小姐哈哈--笑,--身的匪气,把后面的两位看了个傻眼。 “我没有这个意思,如果我的话让小姐你不快,我会道歉。” “道歉?这你个知天高地厚的笨蛋,竟敢指责贵族!”马上的小姐冷哼一声:“过来,以武士的方式来一决胜负!” “小姐,我想提醒您,我也属於贵族。” “看你的徽记那么小,就算是贵族也是小贵族,不怎么样。”那位不良女士已经下了马:“看我的徽记,大过你十倍下止,我说打就打,你是不是男人啊?” “小姐,你那个是正式徽记,我这个是便携徽记,贵族徽记不能这样分……”护卫有些哭笑不得的解释,遇到这样刁蛮的小姐,谁都会头疼吧! “怎么?要打起来了?”爱丽小姐惊慌的看著赫本:“这位小姐也是贵族啊……我去劝劝好吗?” “你确定你能劝住?”赫本不置可否的回答。 “游历麻!总要经历一些特别的事。”爱丽小姐微红的脸回答:“再说,有你在,我也不担心……” “好的,我会在你身後。”赫本自信在自己眼前还出不了什么大事:“这名护卫是右手刀,你要站在护卫的左边,记住哦。” 爱丽小姐点点头,鼓起勇气走了上去。 “这位小姐,日安。”爱丽小姐脆生生的声音插进了争吵中:“请停止争吵,听我说好吗?”“啊……好漂亮的小姐。”黑衣女子眼睛一亮,靠上一步大叫:“芊芊身影悠然出现眼帘,你从哪里来?为何要惊显小生的梦中?” 虽然明知对方是年轻女性,可这样怪异的话还是让爱丽小姐当场闹个大红脸。而後面的赫本却在心里暗笑,这样的说话方式是不久前才在国都贵族女子中流行起来的,被贵族女子专门用来调笑闺中好友。 “人家……不要吵。”爱丽小姐还是说完了自己的话:“好好商量不行吗?” “成啊!小姐的话,小生当然会听……不过,”黑衣女子又靠前--步:“可以知道小姐的芳名吗?家住哪里?家中还有什么亲人----以甜蜜的婚姻为目的,我们开始交往吧!” “我、我、我……”爱丽小姐微张着嘴,已经不知该怎么应付了,她对这样的游历事件显然不能适应。 “小姐你不用慌张,小生我可是会很温柔的对待你。”黑衣女已经抱起手来坏笑:“反正四下无人,你不好就从了我吧……” 就算是女性,可对陌生人说这样的话已经属於过分,赫本不能再保持沉默。他走上去,站在爱丽小姐的身後,先静静的看著对方,给她--个心理上的威慑。 “你们……”黑衣女移动著眼光:“什么关系?” 爱丽小姐回头看了一眼赫本:“我、我是他妹妹。” “哈哈哈哈哈哈----”黑衣女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狡黠,突然昂头望头、夸张的大笑起来:“今天真是好运气……哈哈哈哈哈!” 两人都有点不明白,这算什么好运气? “不错,真是不错,我的斗志开始澎湃,我的热情已经燃烧。”黑衣女摇晃著拳头,大声的宣布:“两个人美人,我要大小通吃!” 赫本低头叹气,爱丽小姐目瞪口呆。 “不过你姐姐喜欢穿男装,这倒是个麻烦事,一点都没有淑女风范。”黑衣女随後大度的摆摆手:“算了,小生的心胸是很开阔的,我会给你姐姐时间改正。” 似乎她没有注意到,此地是谁更没有淑女风范。 “可能会让你失望,我不能让你吃。”赫本站到爱丽小姐前面,嘴里淡淡的说:“至于我妹妹嘛!我也会拒绝你的求婚。” “为什么要拒绝小生呢?我可是光荣的武士!”某位不良少女还在演戏:“两姐妹不行的话,单娶一个也可以啊!” “不管你的眼睛是不是有问题,我都是一名男子,而你想娶我妹妹的话……”赫本拨拨金黄色的长:“这原因也很简单,做为一个男性,你有身体上的缺陷。” “你这个粗鲁的人!”黑衣女猛的後跳,“唰”的一声抽出腰间的长刀,刀尖在空中拉出一道漂亮的圆弧,语气已经变得冷峻:“以贵族武士的名义,我向你挑战,不敢应战的人是狗!” “本人不与无名之辈交手。”赫本照旧以淡泊的口气回答:“报上你的名字和爵位,心情不错的话,我会给你一点时间。”“哈----”黑衣女子把手中的长刀一抖,刀锋挽起一团耀眼的光华:“打赢了我,自然会把名字说出来!” “是吗?不如这样,如果你输了,就大喊十声‘小生无礼、请小姐原谅’好了。”赫本看了一眼身边的爱丽小姐:“别担心。” “好----拿出你的武器,以男人的方式决斗!” “我有段时间没用剑了,对你算是特别礼遇。”赫本笑笑,向护卫招手,立即有人送上他的配剑:“但愿你能在我剑下坚持一会,不要让我失望。” “不要多说废话,本小姐还得赶回家去吃晚饭呢!”黑衣女子缓缓吸入一口气,眼神变得异常清亮:“看刀!” “神殿标准刀法,用得还不赖。”在心里这样想著,赫本的长剑出鞘。 “当!”的一声,刀剑相击,架在空中。 “你得小心了。”赫本轻声告戒:“刁蛮女子、注定要受惩罚。” “是吗?你认为你有这个权利?”黑衣女子并不认为自己会输:“到时候你可不要哭鼻子。” “你是不是该受惩罚,由我来审判。”赫本退後几步:“不过对付你这种程度的刁蛮女,我更得心应手。” “当当当!”俩人的刀剑在空中接连相击,出极清脆的碰撞声。 两条人影在场中飞跃,刀剑相击的金属锐响不断传出,爱丽小姐担心得不知怎么办才好,急得头上冒汗,但那些围观的赫本公爵的护卫却不怎么担心。 “您别担心。”一位站在她身边的年轻护卫领还安慰爱丽小姐:“公爵大人绝对不会有事的。” “可是,这是武斗啊!”爱丽小姐可不想一直当赫本公爵的妹妹,怎么能不担心? “虽然是武斗,但也是实力相差非常悬殊的。”年轻的护卫领说:“以公爵大人的能力,他随时可以结束这场比试。” 听了这句话,爱丽小姐拍拍胸口,心里稍微安定一些。转头看看身边的护卫领,却被他脸上的伤疤吓了一跳,嘴里“啊”的一声低呼----以前虽然见过几次,但却没注意到这令人害怕的伤口。 “抱歉,吓到您了。”护卫领关注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场中,只是向外挪了几步。 “没有,是我失礼了……”爱丽小姐极力掩饰著自己的过失:“能知道你的姓名吗?” “您可以叫我天堂,三名护卫领之一。”护卫领依旧是那副冷静沉稳的样子:“随时愿意为您效劳。” “你的脸色很苍白,是生病了吗?”爱丽小姐低声问:“如果可以的话,我马车里带了些常用的药。” “您不用担心,我没事。”天堂回答:“我的脸色生来如此。” 既然已经表示善意,爱丽小姐也不再多说什么,场中的打斗才最吸引她----那个在刀光剑影中优雅飘逸的男子,才最吸引她。 “日炎----极光破!”黑衣女一声厉喝,身体腾空,刀锋拉出一条刺目的光华,迎头劈下,凌厉的势头让爱丽小姐一声尖叫。 “破不了。”赫本一剑刺出,点开刀锋,然後左手轻抬,两人错身而过。 “不错的料子,用来做面罩可惜了。”赫本转过身,抬起手,轻摇著黑衣女子的面罩。 “无赖----还给我!”黑衣女子粉脸绯红,怒睁双眼,气鼓鼓的叫喊着。 “不还。”赫本冷冷的说:“这是战利品。” “你……”扬起手中刀,黑衣女子就要冲上来抢。 “你已经输了哦,再打下去我就再取一件东西走?”赫本用懒洋洋的口气说:“按照约定,你应该怎么做?请你以贵族的身分兑现自己的承诺。” “你这个无赖!”黑衣女子跺著脚,牵起马就走:“我们走著瞧!” 公爵大人耸耸肩,走回爱丽小姐身边。 第二章 没有道歉,也没有大叫“小生怎么怎么样”,黑衣女子忿忿不平的牵著马离开了,生性淡薄的赫本也没有跟她较真,带著爱丽小姐来到河岸边准备过河。到这个时候为止,这件偶事件算是告--段落。 在马车一辆辆的渡过河之后,公爵大人护著爱丽小姐上了渡船。 “这条河好宽啊!”依着船边的围栏,爱丽小姐出惊叹声:“但在船上看起来,河面就变得更宽了。” “因为视角不一样,而且在自然面前,人类始终显得很渺小。我们以敬畏之心面对这一切也不是坏事。”公爵大人站在她身後:“帝国里有五条这样的河流,正在因为有了这些河流的滋润,我国才能这样富足。” “为什么这样说呢?不是每一年都有洪水吗?”爱丽小姐看著身边的俊秀男子,不无好奇的问。 “虽然有洪水,但时间却很短,而且在洪水退去之後,河流两岸的土地就变得更加肥沃,所以日落原的农产是很丰富的,他们为帝国提供粮食保障。”赫本说起这些头头是道:“身为帝国的贵族,应该对这片土地多了解一些。” “我明白了。”爱丽小姐有所感悟:“公爵阁下,我很喜欢听您说这些。” “那是我的荣幸。”赫本点头回答著,只要能让别人不注意自己的俊雅外表,进而产生一些不好的联想,他也不介意说点枯燥的话题。 “就要到岸边了,阁下,我们就要到吉伦特子爵的府邸了。”说到这里,爱丽却低下头去:“我出现在您身边,子爵大人会不会觉得奇怪?” “我想不会吧!吉伦特子爵是个和蔼可视的长辈。”赫本一脸的正经:“你的出现再怎么奇怪,也不可能比我还奇怪吧……” 爱丽知道他在说笑,看着赫本的脸正要回答,他却突然伸手搂着她的腰----下一刻,她已感觉自己飞在空中! 轰的一声巨响,一股庞大的水柱从船身中央直冲上天,船身在剧烈的摇晃中逐渐散了架。 一声呼喊,拔刀在手的护卫们也腾空而起,跟著赫本向河岸掠去,在空中组成一道防御,警惕的注视著水面,而天堂就随手脱下外衣,带著几个护卫一头扎进水里。 赫本踏足河岸,放下手里惊魂未定的小姐,回身看看河面和周围,说了声:“对方不是刺客,不要伤人。” 护卫们齐声答应著,他们在武技上差公爵一大截,都落在半个身体深的水里,湿漉漉的很是狼狈。 水面一阵剧烈翻滚,再次爆起几股水柱,漫天的水花里,两条人影裹在水柱里突飞出来,一阵短促的打斗,两个人影也已经踏足河岸,确切的说,另一个人是被天堂逼上岸的。 爱丽小姐看清了人,不由自主的出一声低呼,因为那个被逼上岸的人,就是先前的黑衣刁蛮女! 她换上一身黑色水靠,显露出曼妙的身材,湿透的长不断掉落着水珠,胸口起伏着,调整著自己的呼吸。虽然处境不妙,但刁蛮女脸上还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不过目光扫著赫本和爱丽小姐的衣服时,眼神中隐隐透露出一点失望。 “坦白的说你很顽劣,如果是在国都做这样的事,你的小命就没了。”赫本用冷淡的口气说:“天堂,让她交出赔偿船只的钱,我们前面等你。” “是的阁下。”天堂回答著,眼光依旧笼罩著黑衣女。 “你最好别激怒我的护卫,他的武技我和相差无几。”赫本走了两步,回头过来说:“如果你让他脸红,你就再也没机会刁蛮了。” “呸,谁怕你!”黑衣女做个鬼脸,还冲赫本的背影吐口水。 “给我钱。”天堂一步跨进黑衣女子的视野,冷冷的说:“以上。” “以上?什么以上?”黑人女甩甩头,一脸的蔑视表情:“说出这种让人听不懂的话,是欺负我是女人吗?” “在我眼里,只有战友和敌人。”天堂的表情有了些变化,语气也变得冰凉:“没有男人女人的区别----给钱来!” “不、不给!”黑衣女就算再怎么刁蛮,还是涉世不深,当场被天堂的眼神吓了一跳:“你能怎么样?打我吗?” 天堂手腕一转,把刀插到地上,按着踏上一步,猛的一拳挥出!黑衣女娇喝一声,刀身一转,用刀背猛击天堂的拳头。 “噗!”的一声,黑衣女手中的刀断为两截,人也摇摇晃晃的倒退几步,最后摔倒在岸边的泥沙中。 天堂又踏前一步:“给钱!” 黑衣女抬起头来,清楚的感觉到天堂身上散出来杀气,愤怒里带著的更多的震惊,但转眼之後,她已经“噗噗”的掉起眼泪来,一副受尽委屈的样子。 天堂再踏前一步:“就算是你哭死在这里,也要给钱!” “我没钱,我死也不给!” “那你就此吧!”正要给这个刁蛮女一个厉害看看,就有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身後传来,天堂冷哼一声,转过身后却呆住了…… 而在此时,赫本公爵的车队驶进一座规模庞大的庄园,庄园里张灯结彩,主人正站在大门下远处欢迎贵客。 马车刚刚停下,赫本公爵就走了下来,脸上露出爽朗的笑容,伸出手和吉伦特子爵握手。吉伦特子爵一副农夫打扮,头上戴著一顶普通的遮阳帽,嘴里叼著一支大烟斗,伸手拍赫本的肩,呵呵笑。 “很久不见,子爵先生。”赫本看著吉伦特子爵古铜色的皮肤:“近来身体怎么样?” “只要一回到家乡,我就会精神百倍。”吉伦特子爵豪迈的大笑着:“倒是阁下你啊!的劳顿很辛苦吧?” “我可是二十出头的军人,没有那么娇贵,再的风景也能消除疲劳。”公爵大人转过身,为吉伦特子爵介绍身後的人:“这位是我的妹妹,爱丽小姐,跟我--起游历的。” 爱丽小姐微笑著上前几步,盈盈行礼:“吉伦特子爵日安。” “吉伦特庄园欢迎你,美丽娴静的小姐。”子爵抚胸还礼:“我有个孙女,和你差不多的年纪,希望你们能成为朋友。” “对了,还没见列吉伦特小姐呢!”赫本这才记起吉伦特子爵有个孙女:“她在哪里呢?” “她在导师那里,我已经送信通知地了,应该是在今天回来。”吉伦特子爵回答说:“如果不在路上惹事生非的话,现在就应该到家了。” “惹事生非?”赫本心里小吃--惊:“子爵,您的孙女长什么样子?” “长什么样子?”吉伦特一愣:“模样还过得去吧!打扮得像个小子,舞刀弄棒的,大白天也喜欢在脸上戴个黑面罩……” 这样的打扮,太像赫本阁下先前遇到的某个人了……还没等赫本说话,大门处就穿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跟著就是一声娇喝:“来人啊!关上门,别让这些人跑了----把本小姐的魔犬放出来!” “你们----”吉伦特子爵疑惑的问:“见过面了?” “恐怕是的。”赫本心里叫了一声苦:“我们有过一次偶遇。” 大门外的路上,天堂正艰难的行进着,之所以说艰难,是因为他身上爬满了小孩----足足有二、三十个小孩在拽他的衣服,抓他的头,咬他的大腿,旁边还有小孩一边叫“坏人、坏人、打小姐的坏人”一边用石头丢他。在不能伤人的情况下,甩也不敢甩,打又不忍心,他几乎可以说是寸步难行,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扯得七零八落,活像个乞丐…… 当天,双方费了不少的口舌才化解了这场“误会”,不过,气呼呼的吉伦特小姐似乎还不是很开心,因为赫本公爵的道歉在她看来不过是勉强的应酬,当然了,她不会立即把自己的不满表露出来,毕竟知道了对方的身分,来日方长嘛!有的是机会找回面子来。 而且有了这样一个有名的“哥哥”,她也觉得比较满意……拐去卖了的话,能值很多钱吧!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她先要和爱丽小姐做个朋友。 吃过晚饭,赫本公爵和吉伦特子爵在院子里散步,一老一少顺着花园中的小径,穿行在怒放的夏时花卉之中,吉伦特子爵还教赫本享用本地产的香醇烟叶,可惜赫本不好这个,被呛得直流眼泪。 “阁下现在是在游历期间吗?我的庄园应该不在名单上。”吉伦特招呼赫本坐在花闹的凉亭里,再吩咐下人送上红酒:“怎么会突然改变行程来日落原呢?出了什么事吗?” “是的,我的游历行程是皇帝陛下安排,空闲时间不多,我本来是想回程中来您这里。”赫本笑笑,也没对吉伦特隐瞒什么:“因为出了一点奇怪的事,所以我才提早出,所以现在也不算是违背皇命……就算是有一点违背,皇帝陛下也不会把我这个侄儿关起来的。” “我倒是忘记这一层。”吉伦特拿起酒杯:“乾杯,为日後的帝国重臣!” “为您的健康。” 吉伦特放下酒杯:“您在出之前出了什么事,可以告诉我吗?” “是这样,我在出前连续遇到了几次暗杀,当然在眼下的局势里,我这种敏感的身分很容易遇到这样的事,这也是游历的一个原因……”赫本抿了一口酒 “但这两次暗杀,刺客的身分非常奇怪----” “奇怪的刺客?”吉伦特向前伏伏身体,小声问:“阁下是说……” “根据从各方面的分析,刺客不是本帝国或者魔属的人……是从对面来的,个人能力的话,几乎相当於低级毒蝎武士等级。” “那就是说,他们是神属的光明骑士。”吉伦特晃了晃手里的酒怀,一脸的凝重:“我的朋友,你的处境不太妙啊!怎么还到处跑?” “小小的刺杀还能应付吧!但如果我现在留在国都,那就更加危险。”赫本被吉伦特认真的表情逗笑了:“再说,能从国都那种污浊的气氛中摆脱出来,哪怕是暂时的我都很高兴。” “国都局势复杂,这点我也明白,但你在游历路上会有更多的危险。” “静静的坐在家里,危险也不会远离。”赫本摇摇头:“虽然被联军踢回家,但我好歹还是个军人吧?贪生怕死算不得好军官。” 听了赫本的话,吉伦特子爵叫了声好,之后再大笑数声。 “其实也没那么危险,只要你熬过这半年的时间,来自神属的暗杀行为自然就会中止。”迎着赫本疑惑的眼神,吉伦特子爵解释说:“多年之前,我奉命保护一名世家子弟,他遇到和你一样的麻烦。我们日以继夜的守护著他,足有半年的时间,在这之后,再没有神属的刺客来暗杀他了。” “可这是很奇怪的现象,为什么会这样呢?”赫本开口问。 “这是个私下才能探讨的话题,但幸运的是我曾经与人讨论过。”吉伦特眨眨眼睛:“当然了,以我的智慧不可能清楚整件事,我只不过知道一些现象而已。” “请告诉我。” “好吧!据我所知,这种现象已经出现很久了。”吉伦特吐出一个烟圈:“每次神魔大战一结束,神属和魔属都会出现这种大规模的暗杀活动,目标全部对准了贵族和军队高级将领……原因方面不知道,但我们知道一点,除了混水摸鱼之辈,杀手里的中坚力量定属于神殿和魔殿的人。” “神殿和魔殿?”赫本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说,魔殿也派人去暗杀?” “是这样,神殿派人来魔属暗杀,魔殿就派人去神属暗杀。在这半年的时间里,分界线上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杀手。”说到这里,吉伦特子爵叹了口气:“被杀的都是贵族,不是声名显赫,就是财雄势大……你的名字在杀手名单上,这本身就说明了你的能力。” “我应该觉得荣幸吗?”赫本耸耸肩:“这是哪一方先挑起的?” “具体是哪一方挑起的已经不可查证了,不过,我更愿意把这种暗杀活动归咎于报复。”吉伦特又眨眨眼睛:“战败的一方想挽回颜面,而胜利的一方当然也会还以颜色,就这么简单。” “真的是这样吗?子爵先生,我现您好滑头。” “我说过了,一回到家乡我就精神百倍,毕竟在外面锋芒外露会很危险。” 吉伦特呵呵笑:“阁下是我见过的,少有的头脑冷静的人,你必定会有自己的答案……而我这个老头子,你又能让我说出个什么道理来?” “答案……有一点了吧!”赫本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阁下,真心的对您说--句。”吉伦特子爵眼中出现了长辈的慈爱:“命中注定,你以后会是帝国内举足轻重的官员,而有很多事情我们无力上抗争,活得太明白是一种很沉重的负担,为了自己、为了家人、为了家族……糊涂一点吧!” 赫本苦笑一下,别过头上看着身边的花,好半天才说:“糊塗的活着,也很痛苦呢!” “阁下,这件事上你有能力自保,就别去碰那种所谓的真相了,我年轻过,我知道你的心情……”吉伦特子爵语音低沉:“人生就是这样的,平淡的活著就是恩赐了,别去想那短暂的灿烂光华。再说,你肩上还有更重要的使命啊!” 赫本公爵沉默着,微微点了下头 第三章 斯比亚帝国,圣都城郊外。 还有些湿冷的空气中,阵阵马蹄声踏碎了七月清晨的宁静。 一队军备整齐的骑士护着一辆轻便马车行进在原野中,马上的骑士精神抖擞,一身纯黑色的罩衣在微风中出阵阵激荡声,左臂上一块银白色臂章闪闪生辉,奔驰之中,头盔上的红色羽樱如同火焰般摇曳不止,这正是专职保护皇帝的皇家近卫队。 在经过一个山谷时,队列最前方那位身材特别高大的骑士右手握拳上举,整个队伍立即停下,骑士与战马均保持安静,前后队形更是丝毫不乱,显示出极高的军纪素养。令的骑士一拉马头,跟几位近卫军官顺着队伍巡视起来,他们警惕的目光四下搜索,早把附近的景物梳理了多遍。 离日出还有一段时间,原野、树林、山谷都还笼罩着丝丝雾气,飘散着草木香味的清新空气围绕身边,让人心旷神怡。 几位巡视军官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放到山谷出口中,有异常的声音被他们敏锐的听力捕捉到。军官们渐渐的分辨出来,那是一种曲调怪异的歌声,却是由一个所有人都无比熟悉的嗓子唱出来……那应该就是远行归来的皇帝陛下。 几个人对看一眼,都不明白是什么事让皇帝陛下这么高兴,在他们的印象中,皇帝陛下只会在极兴奋的状态下哼哼小曲,但也只是限于哼哼而已。 淡淡的薄雾中,一个身穿白衣的小女孩在树林中出现,她单手挥舞着一束野花,嘴里出“咯咯”的笑声,应该是骑在某人脖子上,而且下面的人还时不时的个圈子、要不然就是疾跑几步做飞翔状…… 当他们出了树林,在场军官全部惊讶的张大了嘴,一个个的下巴都差不多掉地下──那个小女孩骑着的是皇帝陛下! “呼啦”一声,军官们赶紧下了马,快步迎上去。 “我能飞、我能飞、我好高兴我能飞……”皇帝陛下正在转着圈子,对迎上来的人视而不见,嘴里还唱着不知用什么词形容才合适的歌曲:“飞在蓝天上,飞在白云中,飞在星辰旁……” “恭迎皇帝陛下!”军官们举起右手、横拳胸前,向科恩行礼。 看到围在身边的威猛武士,小女孩的眼神变得惊恐,她“啊啊”的叫着,双手抱着皇帝陛下的脑袋,身体滑进了他怀中,还深埋着头。 “干什么?叫这么大声想抢劫啊?”科恩一边安慰着怀中的琴伦,一边劈头骂军官们:“吓到小公主怎么办?一群只会打仗的莽汉!” “长官,我们做错了什么吗?”岩石很不明白,科恩虽然在骂人,但脸上神色看来一点都不生气。 “怎么,我还不能骂你们了?是不是穿上新衣服,你们脾气就见长啊!”科恩对各位军官嘿嘿一笑:“笨蛋们,都给我站好了!” “来,小公主不要怕,勇敢一点抬起头来。”科恩抱着琴伦走过去:“来,让我们来看看他们,这一个特别高的是岩石大哥哥,他会保护琴伦不被坏人欺负哦,来,琴伦公主摸摸他的脸,别怕,他不欺负小孩子。” 琴伦畏缩的伸出手来,试着去摸岩石的脸,身为半兽人的岩石想表示一下友善,可他刚刚绽放出一丝笑容,琴伦就“啊”的一声大叫缩回手去。 “小宝贝别怕,他不咬人,你看哥哥摸他。”科恩立即做给琴伦看:“你还可以拉他的耳朵,对,就这样,不可怕吧?现在轮到下一个,是个很漂亮的精灵姐姐哦,来,琴伦公主亲亲她好了──好样的,再替科恩哥哥亲一下。” 军官们哭笑不得,旁边的白影看着岩石等人的尴尬样子,已经在心里笑开了花。 “长官……这位是?”黛纳试探着问:“这位是哪一国的公主啊?” “斯比亚帝国的公主──琴伦.凯达公主!”科恩把琴伦高高举起,大声宣布:“我的妹妹,整个大陆最高贵的琴伦公主!” “恭迎琴伦公主。”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皇帝陛下这样宣布,黛纳必须得问好:“愿您永远幸福,微笑与您长伴。” “长官,我们进城吧!马车已经准备好了。”看大家寒暄得差不多,岩石走上来提醒科恩。 “我们骑马。”科恩转头对白影说:“白影,你带那些孩子们上马车。” “好的。”白影点点头,回身拍拍手掌,树林中又走出一队士兵,军官们这才看到他们手里也都抱着一个小孩。 “陛下,公主也太多了吧?”一个翼人军官在皇帝身边嘀咕着:“这下我们就成了公主之国了。” “哪来那么多公主?这些都是琴伦公主的玩伴。”他马上就挨了皇帝陛下一脚:“就你废话多,还不去牵马!” 骑上多日不见的小乌鸦,马队调头回城。 科恩把琴伦放在马鞍前面,指点着圣都的景物给她看,为她解说城门,为她解说旗帜,还教她向跪在街边的民众挥手致意…… 身材瘦小的琴伦抓着科恩的衣襟,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的盯着眼前这陌生的一切,不住的出惊叹声,看到有趣的东西,还会摇晃着小手指给科恩看。 入主圣都以来,特别是在科恩翘家外窜期间,凯达家族颁布了多项仁政,加上有前期瓜分叛军家属的家产,圣都民众对新皇族极为拥护。看到科恩怀中抱着一个漂亮的小女孩,民众们当然有理由认为这个小女孩跟科恩关系非同一般,于是依照帝国传统,有人跪行到街中,奉上鲜花、零食、玩具等。 科恩接过近卫队员转交的物品,微笑着一一替琴伦谢过,不但让圣都普通民众领略到皇帝陛下性格里那温柔的一面,而且因为皇帝陛下的回答,琴伦.凯达的名字以极快的度传遍整个圣都。 前宫里的官员们根本不知道科恩外出的事,但有近卫快马飞报后宫,当科恩回到后宫时,四位内政监督早已等了一阵。夫君平安归来,大家都很高兴,就连迪尔怀里的阿布也在摇头晃脑,庆祝自己从繁重的政务之中解脱出来。 关于琴伦的情况,科恩已经提前知会了四位皇妃,所以大家对琴伦的关心明显高过科恩,小琴伦被四位漂亮的大姐姐抱来抱去,逗得咯咯直笑,从宫门到皇帝寝宫这一段相当长的距离中,她都是被抱过去的,单就这份关爱,都可以说是举世无双。 一到了寝宫,琴伦又被贝尔妮公主抱过去,一边嘴上“漂亮妹妹”叫个没完,一边解下自己的饰要给琴伦戴上。 “贝尔妮,先别忙着给她戴饰。”科恩笑咪咪的说:“她身体很弱,不能沾有魔法加持的东西。” 贝尔妮眨着眼睛,迷惑不解:“啊?为什么呢!就因为身体弱才要戴啊!” “贝尔妮妹妹,琴伦是在魔属长大的,受了很多折磨。”菲琳轻声解释:“才被夫君救出来,要有一段时间来恢复,夫君登基前应该就可以戴了。” “是这样啊……”贝尔妮公主点点头,有些扫兴。 “别不高兴,这也没几天了,就迁就一下琴伦吧!”科恩在一旁洗了手,抱了琴伦过去:“琴伦以后也是斯比亚的公主,是你的妹妹,可以帮我教她写字吗?” “当然可以,哥哥吩咐的小妹一定照办。”贝尔妮公主微笑着行了个宫廷礼:“父皇的回信已经到了。” “这么说,伯父是同意了我的建议?” “当然,但你得给我见面礼。”贝尔妮公主很少见的撒起娇来:“总不能一句话,我就做你的妹妹吧?” “当哥哥可真是辛苦。”科恩苦笑着回答:“你哥哥是个穷光蛋,要礼物没有,承诺倒是有一个。” “承诺也好,先说来听听看。” “现在不能告诉你呢!但是已经在做了。”科恩哈哈一笑:“放心吧!我的妹妹,承诺实现的那一天,你一定会开心的哭出来。” “我不是不相信科恩哥哥。”贝尔妮公主用毛巾擦着琴伦的手,语气变得有些悲伤:“但在我的人生里,不会再有什么感动的事了。” “别这样。”科恩微笑着说:“你哥哥我啊!生下来就是为了创造奇迹的。” “讨厌。”贝尔妮公主只当科恩在开玩笑逗自己开心,抱着琴伦走到一旁去:“妹妹,我们去一旁学认字哦,让科恩哥哥跟姐姐们说会话。” 这些天来,在科恩刻意的培养下,小琴伦不但习惯了他的黑黑眼,还习惯了跟很多人待在一起,只要科恩还在她视线之中,她就不会惊慌哭闹。 科恩换了便装,跟皇妃坐到一起。 “父亲和母亲出宫看望朋友去了,晚上才会回来。”温丝丽把一杯果汁拿给科恩:“我们的政务在昨天已经处理完了,今天是休息日。” “这么说来,今天是少有的假期。”科恩当然听懂温丝丽话里隐含的意思:“那么,我们今天都不接见官员吧!吃过午饭之后去花园坐坐吧!一边惬意的躺在草地上,一边聊天怎么样?我很怀念那种生活。” “好啊!”菲琳笑着回答:“反正明天才是朝见的日子,不用为还没到来的麻烦而担心。” “又有麻烦?”科恩一楞:“是为了登基大典吗?” “一半是为了登基大典吧!我们先前都把一个帝国的管理想简单了,现在才现需要做决定的事很多,而且还常常处于两难的境地。”凯丽叹了口气:“我们可不像你啊!没事就可以偷跑出去,坏夫君。” “,我知道大家都很辛苦,但我也不是出去玩哦。”科恩握住凯丽的手,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为了证明你夫君我的确是在做正经事,我们下次一起偷跑好了……这算是一个约定好不好?” “还敢有下次啊!”站在身后的迪尔拍了科恩的肩:“拜讬你收敛一点吧!每次跑出去都把人吓得半死。” “有白影在我身边,再加上本少爷老老实实,你们还有什么好怕的?”反正白影这时不在身边,科恩能怎么骗就怎么骗:“就算遇到最厉害的怪物,打不过我还不能跑吗?说起这个跑啊!有谁比得上我?” “你就尽量吹吧!骗我们可不算本事。”菲琳又好气又好笑,还外加拿这个流氓没办法:“对了,除了琴伦之外,你带回的那些女孩子怎么都那么奇怪?” 菲琳问起这个,科恩的脸色冷淡了些,虽然他不愿意再回忆起那些片段,但最后还是把当日的事情说了一遍。 “如果你们看到那个地下室里的情景,只怕是比我还要疯狂。”科恩摇摇头:“那种情景,那种气氛,你只会想到用杀戮来报复,甚至能想到杀戮都算好,更可怕的是一种绝望的心态……看我,好好的跟你们说这个干什么?” “没关系的,说出来好受点,我们是夫妻,也是朋友啊!你肯说给我们听,这本身就是一个进步。”菲琳关切的注视着他:“那么,琴伦公主的身分我们就决定了?” “当然,上次我也有跟你们提起琴伦的姐姐。”科恩点点头:“我还好是赶上了,如果再晚去几天……想想都后怕。” “琴伦一直都不会说话吗?”看气氛有点凝重,温丝丽赶紧岔开话题:“母亲过几天就到圣都,到时请她为琴伦诊治一下好不好?” “这样最好不过。”科恩一拍手掌:“我一直还在担心琴伦的事,对了,还有她那些伙伴,那些孩子的遭遇比琴伦惨上好几倍,情况更差。” “我已经看过她们了,如果夫君你不带她们回来,这些小女孩绝对活不过十五岁,那是禽兽也做不出来的事。”迪尔鼓着眼睛:“原以为神属这边的贵族败类干的事就够龌龊了,没想到……真是让人恨得咬牙切齿!” “我还是想不通,魔殿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事。”凯丽皱起眉头:“魔族就不管管吗?他们一定知道有这种事情存在。” “应该是知道的吧!这种情况严重到这一步,不了解那就说不过去了。”菲琳点头说:“魔属的贵族未必了解魔殿在做什么,就好像我们不了解神殿在做什么一样……夫君,你觉得神殿里是否会有这样的事情生?” “这件事我会安排,你放心好了。”科恩现在才不会去关心谁干的事情最龌龊:“孩子们有办法救治吗?” “我问过精灵长老了,她们说正在想办法,就算最快也得半年时间才能让孩子们恢复。” “能救回来就好,其他的交给我。”科恩冷哼一声:“我会让他们加倍偿还的。” “你们谈。”菲琳站起来:“我得去吩咐下面,为琴伦准备一些东西。” “辛苦你。”科恩送到门口:“一起去花园,我们等着你回来吃饭。” “我马上就回来。”有夫君的体贴,菲琳自然很满意,含笑回答:“多陪陪她们,很久不见,大家都很想你呢!” “你呢?”科恩站在门边,伸手楼住菲琳的腰,在她耳边轻声问:“你有没有想我?” “大家在看,快放手……”没想到科恩会突然抱住自己,菲琳羞红了双颊,急忙伸手来推,没想到当手掌触到科恩胸膛的时候,自己一颗心却不争气的通通乱跳,哪还有丝毫的力气推开这个深爱的男子。 “不说我就不放。”科恩没有打算放过她,笑咪咪的说:“快点说哦,大家在看呢!” “哎……你真无赖。”菲琳又急又羞,脸颊阵阵烫,不但没有力气挣脱,立即连站都站不稳了,最后只得轻咬着嘴唇,低垂着眉,微微点头。 以为这样科恩就会满意,可他却邪邪一笑,欺身上前,在她的樱唇上轻轻一吻。 “你……你……”皮革与钢铁的气息扑鼻而来,嘴唇上如羽毛般轻轻拂过,菲琳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她捂着自己的嘴,突然脸色大红,垂下头去,羞也不是,恼也不是,说不出话来,更不敢抬眼,只把头藏在科恩胸前。 科恩望着她低垂的秀与间露出的赤红面颊,一时怜意大起,心中更浮起一丝愧疚感,轻声道:“菲……其实……我也是很想你的……” 菲琳抬起头来看着科恩,脸上满是惊喜交集的表情,轻启红唇正要说点什么,却又用银牙咬住,又爱又恨的眼角隐含了一颗泪珠……俊俏的模样看得科恩心中一荡,头一低立即又吻了下去,却被菲琳旋身逃开。 “我亲爱的夫人。”科恩在那一瞬间也看见了她忍不住上扬的嘴角,一时间心情大好,抄起双手,身体斜倚在门框上:“请慢走。” 走出两步,菲琳回头横了科恩一眼,俏中带嗔,看得科恩如痴如醉,阵阵幸福的感觉在心中激荡。 自和科恩成夫妻这么久,菲琳这还是第一次和科恩有如此亲密的接触。对自己和科恩的关系,她期盼过,焦急过,对科恩的迟钝也有相当的愤怒,但当这个吻来到时,她心里有一分的酸楚、两分的羞涩、还有七分的甜蜜,却已没有一丝一毫的怒气,连离开的脚步都是前所未有的轻盈。 “今天午饭吃什么呢?”好半天之后,科恩才记起房间里还有其他人,转过身没话找话说:“在外面这些天没吃过什么好东西,我很期待家里的饭菜。” “刚刚已经饱了吧?”迪尔掩着嘴笑:“我们夫君暴露本来面目了,大白天轻薄纯良女子啊!” “既然轻薄了一个,我不介意再添上几笔温柔的罪责。”科恩哈哈大笑:“各位,准备好了没有?” 三位皇妃低呼一声,各自逃开。 第四章 后宫御花园里少有的热闹,大家都陪着琴伦公主在草地上玩耍,小琴伦戴上几位皇妃为她编织的花环和皇妃们追逐着,还很快就跟陪她玩的侍女护卫们混熟了。 科恩在一旁照看着烧烤架,一边大呼小叫的给皇妃们加油,一边给大家烤制食物,倒是少有的乖。 傍晚时,维素.凯达夫妇回宫,听说又多了个女儿,夫妻俩乐呵呵的跑去花园里看琴伦。 琴伦还有点怕生,一头冲到科恩怀里,牢牢抱住科恩的衣服不放,科恩放下性子劝说了很久,琴伦这才怯生生的让维素亲王抱一下。 维素夫妇只有三个儿子,两人很想要个女儿,但一直没能如愿。虽然有了贝尔妮公主,但那毕竟是别人家的女儿,而且快到待嫁的年龄,哪有漂亮的小琴伦来得亲切?清楚了琴伦来历的凯瑟翎非常高兴,才刚亲了琴伦的脸,转身就问起儿媳们有没有为琴伦准备好穿用的东西。 “有,连科恩登基时穿的衣服我们都想到了。”细心的菲琳回答:“科恩一离开她的视线她就要闹,我担心科恩登基的时候都要抱着她。” “没有关系,只要我们把琴伦公主的身分确定下来,那就不算是问题。”维素亲王剥着水果,喂给琴伦吃:“乖女儿,你以后要叫我父亲。” “父亲,琴伦现在还说不了话。”温丝丽解释说:“我们在想办法,她会好起来的。” 又听到大人们谈论自己说不了话,琴伦脸上的笑容消散了不少。 “没关系的,乖女儿。”维素安慰着情绪低落的小琴伦:“我们慢慢来,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你以后的声音会非常好听,是整个大悦耳的声音。” “好了好了。”科恩举着烤好的食物:“大家吃东西,我做的哦。” “你这么乖还是真是少见,想让大家忘记你的恶劣行为吗?”维素呵呵一笑:“过来,有点事情跟你说。” “小琴伦慢慢吃,哥哥离开一下。”科恩摸摸琴伦的头,就要转身跟父亲离开。可小琴伦一把抱住科恩,皱起眉头,两眼很专注的盯着他。 “抱上她一起好了,我们带琴伦去看湖里的彩鱼。”维素哈哈大笑:“有她在你身边,你的坏毛病会少很多。” “好吧!”科恩刮刮琴伦的鼻尖:“小公主殿下,你要怎么走?” 琴伦欢呼一声,摇晃着双手退后七八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科恩“啊”了一声,一副雀跃的兴奋样。 “来吧!”科恩拍拍手,单膝跪下:“我准备好了。” 琴伦“啊啊”叫着冲向科恩,临近时纵身一跳,踏足科恩的膝盖,抓住科恩的衣服,俐落的骑到科恩的脖子上──这就是琴伦公主为骑到科恩和乌鸦的脖子上而专门明的姿势。 “好身手,不愧是扬名天下的女英雄。”科恩扶好她,再摇头晃脑的站起来,毫不在意旁边的女士们已经笑倒一片。 顺着湖面上的回廊,三个人一直走到湖心的平台上。维素抛洒着鱼食,引来大群色彩艳丽的彩鱼给琴伦公主看,小琴伦都很乖,稳稳的骑在科恩脖子上,心满意足的微笑着。 “老爸,你有事要跟我说吗?”科恩坐到围栏上:“我离开没多久,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应该不会有什么乱子吧?” “应该是以前就存在的,我刚好想跟你说时,一转身你就跑了。”维素亲王丢完鱼食,拍拍手坐下来:“被你这样一闹,我们处理问题的时间又变得紧迫了。” “到底什么事?”科恩有些奇怪的问:“需要我出面去解决?” “是军队内部的事,卡罗斯跟我说过好几次,以他的立场是不好开口跟你说。”维素微微一笑:“是你的军官们。” “军官们不是一直都乖乖的吗?他们怎么了?” “你也知道,你的军队一直是个出人才的地方,而我们眼下有很多职务空缺,军部和内政这边联合做出了新的人事安排。”维素叹了口气:“但这个人事命令一公布,你军队里的军官们就会炸了窝。” “怎么会?令行禁止一直是军队的传统。”科恩把琴伦抱到怀里,思索着父亲的话:“这些家伙不会连这点自制力都没有吧?谁会闹?” “军队系统表面抱成一团的,可你也知道军官们实际上分成两大派,一方面是你一手培养的那些从奴隶、从士兵成长起来的军官,三十六部族的人也包括在这里面。这些人以你的意志为自己的意志,只要你在,他们不会主动生事。”维素抚着围栏,为儿子解释目前的形势:“但那些从帝**队中转到你手下的军官就不一样了。” “老爸的意思是说,跟着卡罗斯来的那些军官……还有哥哥们的手下?” “跟卡罗斯来的不在此列,他们跟着你的时间长,早就被你同化了……是我转给你的手下,还有在讨逆战争期间投奔你的人,在他们的脑袋里,传统的烙印相当深,而不管是根据什么样的传统,眼下都是你大封权贵的时候,你觉得他们在想些什么?”维素微微一笑:“要注意到目前的环境,环境一转变,人心自然也就跟着变。” “这个好简单,谁适合干什么就干点什么去,有什么好闹的?”科恩满不在乎的回答:“不满意的就去看厕所。” “虽然现在你已经是皇帝了,但你也不能忽视贵族的影响力,这些资深军官因为家世的原因,跟现有的贵族阶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任何人事安排都要权衡利弊。现在的情况是我们权衡好了,需要你出面时你却跑掉了……而目前时间紧迫,已经来不及让你去服他们。”维素瞪了科恩一眼:“琴伦,帮我敲你哥哥的脑袋,他不听话。” 一听科恩犯了错,琴伦立即从科恩的怀里挣脱出来,拉住维素的手,把小脑袋摇个不停,哀求维素不要惩罚科恩,眼见眼泪就要掉下来,维素连忙抱起她好生安慰。 “可是老爸你还没有说到关键呢!他们闹些什么呢?”科恩好奇的问。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当然是不满意另一派系的军官升迁,特别是三十六部族的人升迁。”维素解释说:“已经有很多军官在私下里跟卡罗斯打听,卡罗斯很吃力才把这股风头压下去,但怨言是会积累的,所以近来军官们的关系比较紧张。” “是这样啊……让我想想。”科恩站起来,沉思着说:“让他们接受新的安排就可以吗?” “趁这个机会,你想办法把两边的怨气都化解了吧!他们是你的军官,当然由你出面才是最好,我们的办法不多,让**官出面法办的话会伤害军队的实力。”维素抓住这个机会给科恩加码:“你以后还有那么多大事要做,当然不能在这些小事上浪费心力。” “知道了,这些兔崽子交给我来收拾,保管他们服贴。”科恩回过头来:“老爸,各个行省方面来人了吗?神殿来人了吗?” “行省总督们已经有回信,他们会来参加登基大典的,我们把礼数尽到就好,在典礼之后,主要就是要收拾这些人。”维素轻声说:“至于神殿嘛!他们说人派早了不好,在你登基前几天才会到。” “奇怪了,神殿这是什么打算?是想让我们没有反应的时间吗?”科恩眉头一皱:“还是来的人很奇怪?” “这个先不用理会,先处理好眼前的事。”维素抱着琴伦站起来:“我们吃晚饭去……她们一定是等急了。” “好的。” “我说,好不容易有个空闲,你得跟菲琳她们好好相处才行。” “知道了,我正有这个打算。” “是吗?如果你敢在这件事上骗我,我就会让你好看。” 晚饭时的气氛很温馨,离家多日的科恩也没有被大家修理,这倒是出呼他自己的意料。饭后,科恩照例抱着琴伦跟几位亲王闲聊,顺便让琴伦认识力克和西夫塔,而女士们在小聚之后就先行离开了。 走出房间时,小琴伦已经开始揉眼睛打哈欠,这小家伙今天玩得太高兴了。 “陛下,菲琳皇妃说琴伦公主的房间不好安排,所以今晚请陛下带琴伦公主到温丝丽皇妃那边去休息。”走出房门时,等在门外的露西走过来对科恩说:“温丝丽皇妃已经回去了。” “那她休息了吗?”科恩扰扰头,自言自语的说:“这么晚去的话,会打搅她吧?” “陛下。”露西掩嘴笑着说:“如果陛下不嫌我多嘴,我有一句话想说。” “直说好了。”科恩点点头:“你又不是外人。” “做为陛下的妻子,就算是时间再晚,只要夫君去找她,她都不会生气的吧!”露西轻声说:“陛下去吧!温丝丽皇妃会很高兴的。” “是这样。”科恩笑笑走出一步,又转回头来问:“露西,你觉得我这丈夫合格吗?在那么久的时间里,我的表现一直都很迟钝。” “这才是陛下啊!真正的陛下。”露西轻声说:“越是艳丽的花朵,越需要小心培养。” “或者是我过于紧张了,好,我现在就去照看我的花。”科恩哈哈大笑:“你也去找一个值得你爱的男子来照顾你,我会遵守诺言,把他抢来给你的。” “谢谢陛下,我不会客气的,或许我挑选的人对陛下来说是个难题呢!” “会吗?我有不能解决的难题?”科恩心情很好,说笑间抱着琴伦离开。 因为要共同处理政务,所以四位皇妃都住在一个规模较大的院落里,温丝丽的房间就在菲琳房间旁边,只隔了一条溪流,一小片树林。 在几位近卫的陪同下,科恩走近房门,站在外面的守卫刚要禀报,已经被科恩以手势制止。 “皇妃在干什么呢?”科恩轻声问。 “向伟大的精灵祈祷。”同是精灵的女性守卫回答:“具体的内容就不知道了。” “你们守在外面。”科恩吩咐了自己的近卫,再整理了一下衣服,轻轻走了进去。 既然是皇妃的住所,当然不会是两三间房舍那么简单,实际上,这里比一户普通人家的院落还要大很多。好在科恩早已和温丝丽的侍女护卫们熟识,他抱着小琴伦,在侍女的指点下来到楼上,找到温丝丽祈祷的地方。 温丝丽跪在楼边平台上,穿着一身样式简单的浅蓝色裙装,流光溢彩的双翼在身后展开,夏夜凉风吹拂衣角,丝丝秀不住拂动,只是这一个背影就看得科恩整个人呆住。 “精灵的祈祷不需要说出来吗?”看祈祷仪式差不多结束,科恩才轻声说:“我亲爱的精灵夫人。” “当然要说出来,但是你来了,就不好说了。”温丝丽款款站起,望过来的眼神熠熠生辉。 “难道这祈祷与我有关?”科恩呵呵笑着:“给个面子,说来听听看啊!你也知道我好奇心比较重。” “过来坐。”温丝丽没有回答科恩,笑着把科恩让进房间。 “对了,这是你休息的房间吗,给这小家伙找个睡觉的地方。”科恩坐下,看着怀中已经睡着的乖宝宝:“她一醒来就要看着我,如果转上几次头还找不着我,那我们的皇宫就热闹了。” “没为她准备好房间吗?”温丝丽凑过头来:“好可爱的睡态。” “没办法,我看只能在熟悉以后让你们陪她睡了……” 小琴伦睡得不是很熟,被两人的说话声惊动,眼睛已经睁开,看到温丝丽背后漂亮的双翼,嘴里“啊”了一声,眼里闪动着惊喜的光芒,睡意全消。 “琴伦公主晚上好。”温丝丽微笑着说:“要我抱抱你吗?” 或许是温丝丽非常温柔的缘故,小琴伦使劲的点着头,双手伸出。温丝丽轻拍着她,把她放到躺椅上,科恩还拿过一袭丝被给琴伦盖上。 “要念诗她才会睡着。”科恩拖过椅子坐下:“她现在很高兴呢!” “琴伦乖乖睡觉,姐姐明天带你去看很漂亮的花。”温丝丽握着琴伦的手,缓缓摇动:“听姐姐给你念诗。” “春雨声响清脆,流泻闪光的草地,被雨滴唤醒的花卉香气四溢,虽然明澈、清新、欢愉,却不及你的乐曲。悠然的翩翩蝴蝶,比翼**着是欢悦的誓言,那翠绿的日子醒着,就像风和水的章节。整个天空和大地都响彻着你的歌声,恰似夜空明净之时的月亮与孤云,银光落下,让清辉漫溢于整个森林。绵延唱着不止息的乐章,梦想将永远没有尽头,我们是森林的宠儿,欢笑相拥、相眠、相爱,我们是一生的家人……” 在温丝丽柔和悦耳的声音里,琴伦逐渐闭上了眼睛,嘴角还挂着浅浅的笑意。科恩看着温丝丽的侧脸,心情放松之极。 “真的睡着了……”科恩摇摇头:“我就奇怪了,我哄她睡觉得念上半个钟头,怎么你一段诗就让她睡着了?” “或者因为我是精灵吧!她心里依然有很强烈的恐惧,单念诗的话效果不大。”温丝丽为琴伦盖好丝被,睡眠中的琴伦均匀的呼吸着,小脸蛋红朴朴的。 “是哦,她很喜欢你,你也很会哄小孩。”科恩抓抓头:“让你当内政监督真是浪费人才。” 在听到科恩这句话后,本来微笑着的温丝丽,情绪明显的低落下来,她站起身,走到外间窗边站着,双翼逐渐收起,背影变得单薄而寂寞。 “温丝丽,你怎么了?是我说错话了吗?”科恩跟着走过去,小心翼翼的问:“如果我说错了话,那肯定是无心的……” “你没说错话。”温丝丽摇摇头,轻咬着唇,回答的声音低弱:“我自己也知道,我这个内政监督很不称职,她们三位都比我强,我在其中完全帮不上什么忙。” “别这样说自己,温丝丽,你是我的妻子啊!”科恩坐到窗沿上:“有你在我身边帮我分担,这就足够了。我只要每天能看到你就心满意足,你甚至可以像哄琴伦那样哄我入睡。” “你心里也充满恐惧吗?” “当然了,我怕你不高兴嘛!”科恩笑着说:“别这样低落,笑一笑。” “我常常这样的,从小就这样。”温丝丽低下头去,幽幽的说:“你是不是觉得很麻烦?考虑好了再回答我。” “如果换了以前的我,可能会这样想。”科恩伸出手,轻轻托起温丝丽的脸:“但是现在不一样,你就等如是我身体与心灵的一部分,我怎么会觉得自己很麻烦?在外飘零的每个夜晚,我看着头顶的星空,你的脸庞就会在心里浮现……” “在说谎吧!”温丝丽露出一丝微笑:“我的面庞是什么样的?” “我可没有说谎。”科恩接着说下去:“温丝丽有秀丽清逸的面庞,不像菲琳那么冷峻,也不像迪尔那么火爆,是亲切的、是温柔的,在你身边我可以立刻完全放松。你知道吗温丝丽,如果没有你在我身边,我恐怕会随时脾气,你的眼神很清亮,被你眼,就会觉得很舒服……” 听到夫君这样夸奖自己,温丝丽的失落心情早跑个干干净净,双颊一片红晕,只是凝神注视着眼前的科恩,仿佛其他事物都不存在一样,心里盼望着夫君就这样说下去,哪管他的话是真是假。 “说起来,倒是很少和温丝丽说话。”科恩抓起妻子的双手:“心里有责怪我吗?” 温丝丽笑而不语,但眼神已经把答案告诉了科恩。 “今晚补偿你好了。”科恩把温丝丽往怀里拉了拉,脸上露出了招牌笑容:“如果你不答应,我就哇哇大叫。” 想了想才明白科恩话里的意思,温丝丽大惊,但双手已被科恩握住,想挣脱一下以示矜持都不可能,下一刻就被夫君抱了个结实。 “我不在的时候,想我吗?” 温丝丽不知说什么好,只能微微点头,连耳根也红了个通透。而闻着她间不住飘散出来的香气,科恩情难自持,低头吻上温丝丽的双唇。 温丝丽低喘一声,伸出双手把科恩抱住,身躯微微颤抖,整个人已经迷失在夫君的怀抱中。 科恩心里一阵激动,拦腰抱起温丝丽,走向床边。 第五章 早饭后,接到命令的高级军官陆续来到皇宫,参加军部全员大会的筹备会议。很久没碰面的军官们聚集在一起,前宫门口一片热闹,战马嘶鸣,人声鼎沸。 自开战时起,三大军团的各军团长官们就奔赴各自的战场,如今作为战争的胜利者重遇,又是在皇宫前,场面热烈得可以用来生火。 虽然这些军官们都穿起了威武笔挺的军装,但还是喜欢玩闹,战争中管得住自己是因为在打仗,现在嘛……他们的行为举止和一般的小兵没什么区别。 “哈哈──你这臭狗屎!”几个军官大呼小叫的抱在一起。 “我靠──色鬼,你还没死啊!”两个军官你捶我一拳、我踢你一腿的闹开了。 “快来快来,我刚看到察台大哥了,跟我来……不要挖鼻孔了啦!”又有几个人东钻西窜的在人群里挤来挤去。 “我们是光荣的战士,我们是热血的男儿,我们浴血奋战……啊……三十六部族的男人,强壮之至……”还有军官抱成一团,用五音不全的嗓子唱起了歌,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想把皇宫变成欢乐的海洋。 这也难怪,在科恩陛下的军队中,这一大批的军官都是直接从士兵和奴隶转过来的,而战争从未停止过,科恩陛下自然没有闲心安排他们去学习礼仪,事实上,他们能遵守军法已经很不错了──这还是因为军法官特别能干的关系。 至于其他人对自己怎么看,他们哪有时间想过?自己开心不就好了? 但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另一批军官却和他们不一样,这些军官气度不凡,也很注重自己的形象,穿着丝不苟,军服上连一条褶皱都找不出来,高筒马靴擦得可以当镜子用,配剑保养得像是工艺品……他们先把战马交给自己的卫兵牵走,再轻声跟同僚们问好,然后很安静的待在宫门一侧,等待进入的命令。 这些军官,就是被科恩陛下的父亲维素.凯达亲王保留下来的帝国原体系军官,都是带有贵族背景的军官。除了三大军团之外,科恩陛下的军队中多是这样的军官,是与科恩陛下本人培植的军官体系同样重要的一股力量。 做为贵族,绝不能允许有人前失礼的行为,而对于那些“活泼到粗野”的平民军官的种种行为,贵族军官们此刻只能装着看不见。当然,他们心里会很不满意,但人家却是战功卓著,再说了,连伟大的科恩陛下都不管,自己出头也不算个事…… 说起科恩陛下啊!他好像特别喜欢这个调调。 好在不久之后,皇宫当值军官就来了。 “全体注意──立正!”这个高大的准将嘴一张,用雄厚的嗓声大声令:“各部军官先去存放武器、然后按编制进场,因为前宫在举行军部会议,所以今天的会议地点是正宫联络部会议楼!” “是!”全部军官以洪亮的声音回答,然后分成两个泾渭分明的群体向宫门移动。 贵族军官们很快办完了登记、存放武器的程序,很有次序的进入皇宫,而平民军官们就麻烦得多。也不是有人刁难他们,只是他们的武器比较多而已,每个人的长剑就不说了,此外还有什么短刀、匕、手弩、投石索、绳套……天知道他们刚才把这些东西藏在哪里,反正每人都能给你掏出一推东西。 当值军官走过去,站在一个正在往外掏武器的中校军官身边,这家伙已经套出六件武器了,正在掏第七件。 “你带怎么多武器干嘛?”准将又好气又好笑:“这里是皇宫,是皇帝陛下的家,又不是战场。” “报告长官,科恩长官──科恩陛下以前说过,我们永远都不知道下一刻会生什么事,所以要随时做好必要的准备。”年轻的中校军官努力的从裤兜里掏出一把匕,放到登记员的桌子上,如释重负的呼出一口气:“总算是齐了!” “你刚才把东西放哪里?”准将打量着眼前的军官,瘦瘦小小的个头,表面上完全看不出来什么异状:“属于那一支部队?” “报告长官,下官是近卫军第三联队第十七团副团长。”小个子军官嘿嘿一笑:“藏武器的方法是科恩陛下教的,不能外传。” “那就进去吧!”准将叹了口气,知道和陛下拉上关系的事,自己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在小个子军官走进宫门的时候,准将突然想起什么,回头问:“中校,你身上也有药粉吗?” “嗯……有。”中校眨巴着眼睛,真诚的回答:“长官你指哪一类?” “不管哪一类,给我统统留下来!”一听这个回答,准将心里那个火啊!但想到自己在当值,还是稳定住自己的情绪:“前面过去的人,把药粉都给我交出来,这是命令!” 军官们是很听命令的,所有通过的平民军官急忙又跑回来,把身上的药粉交出……居然人人都有。 看到桌上的药包堆,当值军官心里一阵后怕,让这玩意进了皇宫还得了,想想自己担负的责任,他直想哭。 这样的情况同样被贵族军官们看在眼里,他们大多只是摇摇头,三三两两的走向正宫,不是不想关心,是因为心里牵挂着更加重要的事,而这件事,就是未来新职务的分配! 根据消息灵通的人透露,这次有三个行省总督、六个副部级职务、近十所军事学院院长、十七个行省驻军指挥官、三十多个军团指挥官人选要在军队体系中挑选,最主要的是,还有数十个将官军衔正虚位以待! 就算对贵族军官来说,这些职位和头衔也是很诱人的,特别是行省总督和驻军指挥官,那简直就是一方的小霸王。就算学院院长也不错啊!职务清闲,将来弟子满天下,自己说话就算得呼百应了。 但看眼前的形势,似乎有更多的平民军官来参加会议,如果按照人数分配的话,贵族军官这边明显偏少,那不是吃亏了吗? 这次职务提升很不简单,其结果将直接关系到帝国以后的权力分配,因为叛乱的关系,贵族阶层的势力受到不小的伤害,急需在这次职务提升中扩大贵族人数,重新站稳阵脚。 按照科恩陛下的一贯表现来看,他似乎更愿意与平民军官混在一起,虽然自己出身贵族,但政策上根本看不到有优待贵族阶层的地方……加之三位亲王的态度一直都是模棱两可,这就让人更加担心。 基于以上的原因,圣都内外的贵族阶层早已行动起来,他们互通消息,下定了决心要在此次职务调整中重振雄风,让整个帝国贵族重拾荣耀。 就算是这批平民军官的提升不可阻挡,也要尽全力遏止这股势头的蔓延,贵族军官们并不担心皇帝陛下的想法──这和皇帝的意愿并不矛盾,因为皇族怎么也算是贵族的一分子啊!在现在的情况下,陛下当然会不方便出面。 一边是忧心忡忡,一边是嘻嘻哈哈,两个阵营的军官走进了联络处会议楼。 御花园里,科恩陛下和几位皇妃正在逗琴伦公主玩,从皇帝轻松的表情来看,眼下没有什么东西值得担心的。琴伦的公主身分也已经计划好了,维素亲王再过一天就会向皇家总书记官提交一份正式声明,承认琴伦是自己的女儿──也就是皇帝陛下的妹妹,琴伦将会被授予凯达的姓氏,成为皇族的一员。 除了哥哥姐姐们,琴伦最喜欢和可爱的动物待在一起。这下可好,科恩陛下一大早就抱着她到皇家动物园,挑了一大堆可爱的珍惜动物回来,还叫白影跟动物们交流,如果不陪琴伦公主好好玩就把牠们宰了吃…… 阿布是幸福的,被迪尔皇妃宠爱,现在也同样被琴伦公主宠爱,唯一不好的就是琴伦公主一直喂牠吃东西,而身为幻兽的阿布是不需要吃任何东西的,平常陪着大家吃饭也就是喝一点点果汁而已。 “皇帝陛下早安。”秘书长找准一个空隙走到科恩身后,轻声说:“陛下,参加会议的军官们已经来了,请问皇帝陛下还有什么要嘱咐的?” “去告诉总参谋官,让他派人去主持会议。”科恩陛下正在喂琴伦公主吃东西:“打了胜仗,军官们难免兴奋一点,不必介意,宣布升迁名单之后尽量收集意见──干脆让总参谋官和军部的几位来我这里好了。” “是的,陛下。”秘书长正要离开,又想到什么:“陛下,海尔特准将和莫亚准将也来吗?” “还有玛法和杰克,都叫来。”皇帝陛下点点头:“我有事找他们。” “是的,陛下。” 秘书长走后,菲琳皇妃走到皇帝身边:“科恩,你在想什么呢?为什么把他们都叫到后宫来?有事生?” “放心好了,现在还没什么事。”科恩转过头,向菲琳露出一个诚挚的笑容:“我说各位,我们今天早上放假好吗?我和海尔特莫亚他们好久都没聚聚了。” 菲琳还没说出点什么,一旁的凯丽就大叫:“好啊!夫君回来天天都放假!” “凯丽你先别欢喜,皇家哪有真正的假日?夫君大概是让总参谋官等人回避什么。”迪尔向自己的侍女说:“去把今天要处理的公文拿来这里。” “科恩,是这样吗?”抱着琴伦公主的温丝丽担心的看过来:“事情严重?” “一点都说不上严重,只不过我让这件事提前生而已,不能再拖下去。”科恩站起来:“我的老天,我的妻子们好厉害,三下两下就猜到我的意图……你们不知道吗?女人太聪明的话,会过得很辛苦哦。” “怎么?你认为我们现在过得不辛苦吗?”迪尔脸上挂着坏笑,挽着衣袖走过来:“臭小子──你欠扁啊!” “辛苦、辛苦还不成吗?”科恩哈哈笑着,趁着迪尔放松警惕,抱着她就来了个长吻,然后一溜烟的跑了,远远的喊了声:“我去接海尔特他们──” “坏胚子!”迪尔又喜又气,又不好追上去,只有跺着脚说:“当了皇帝还像是个流氓!” 她的话,当场就让其他几位皇妃笑弯了腰。 联络部的会议楼里,参加会议的人已经落座,虽然人数不少,但只占去宽大会议厅的一小半──这个会议楼是以前的帝国元老会议楼,规模大得有点过分。 主持会议的官员走上前台,分坐两边的军官们已经安静下来,平民军官五分之三,贵族军官五分之二。 一个穿着笔挺军服,佩带少将军衔的军人解下披风,站到了讲台上:“各位,因为军部官员今天有更加重要的事,所以这个会议就由我来主持。” “是的,长官!”军官们齐声回答着,但都在心里疑惑,怎么不见熟悉的长官来主持?这名少将应该是刚刚获得晋升,前几天看他的时候还是上校呢……不过这个少将,在贵族和平民军官眼中,他都算是一个顺眼的人物,因为他是随着总参谋官一起来到科恩陛下身边的。 在贵族军官看来,他有贵族身分,是个自己人。在平民军官看来,他自黑暗行省创建初期就跟大家并肩作战,一口锅里吃过饭,一个杯里喝过水,是个值得信任的家伙。 “那么,现在我宣布会议开始。”少将点点头:“今天会议的第一项议程,是讨论新近创建三十个军团的事情,我们知道,现在三大军团的编制早已是规模的,一个联队的编制甚至都大过了一个军团,而对一个帝国来说,这样的编制显然很不灵活……” 贵族军官们齐刷刷的低下头去,拿起身前的文件看起来,而平民军官们就把眼神聚焦在主持会议的少将身上,耳朵里收集着他说出的每一个字──他们不识字,根本就看不懂文件。 “三十个军团的编制,将配属在全国各地。”少将让人挂上巨幅地图,拿出地图讲解着:“在这其中,战略要冲、交通要道与资源大省将是重要的驻地,边界的防务也是职责的一部分……” “对不起长官。”一个贵族军官举起手:“我想问个问题。” “允许,问吧!”秉承了科恩陛下的传统,任何会议上都允许随时提问。 “这些军团的编制大概是多少人?兵员的情况又如何?”贵族军官问:“指挥系统?直接听命于皇帝陛下还是听由军部指挥?” “嘿,怪了。”少将还没回答,就有个平民军官说:“军队不听命于皇帝,还要听谁的命令?” 他的话音未落,立即就有第二个声音在角落里接嘴:“听第二个鲁曼的。” 在平民军官看来,这是个玩笑,或者还不是有意的,可在贵族军官看来,这是**裸的挑衅,特别是第二句,那是对全体贵族的羞辱! 全体贵族军官“哗”的一声,马上就站起来了,对平民军官一方怒目而视,而大多平民军官还对他们的行为不很理解……干嘛?抽风啊?但对方都不怀好意的站起来了,他们也懒洋洋的站起来装个样子好了。 “你们干什么?我说过起立的命令了吗?”在科恩陛下身边待过的人都有一种特别的魅力,软硬态度的转换也相当迅,少将温和的眼神扫过会场,立即变得威严无比:“给我通通坐下!” 有少将的严厉训斥,军官们慢慢坐下,但不安的气氛已经在会场扩散开来。 “你们不要忘记自己的身分,你们效忠凯达家族,效忠帝国。为了以上原因你们才浴血奋战,我不想再听到刚才的言论。”少将敲敲身前的讲台:“回到刚才的话题……我们每个军团的编制将视具体情况而定,每个军种都不一样,人数在一万到两万人之间。指挥系统与三方接轨,和平时期在人员调派上与驻地位置听从军部的安排,训练以及防务听从战区长官的安排。而在战时,多个军团将组成一个集团,由皇帝陛下派出指挥官……皇帝陛下可以随时越级指挥。” 因为少将的话里包含了太多重要的信息,所以场面的紧张气氛有所缓解,又有贵族军官问:“那么请问长官,驻军与地方的关系?我们对地方承担什么义务和责任?” “地方治安不用你们插手,他们有警备队。”少将回答:“与地方的事务联系,皇帝陛下将设立战区指挥机构,届时一切有战区指挥官为你们下达命令──如果地方上遇到上规模的暴力事件和自然灾害,在地方内政官员的要求下,你们可在职权范围内及时处理。” “那么部队调动呢?” “就是有一点你们要特别注意,这是最重要的,没有皇帝陛下的命令,你们绝不可以把部队**战区。”少将以非常郑重的语气说:“如果**去,就将被军法官视为谋反,谁都救不了你,包括皇帝陛下都救不了你──极刑赦免令也不能赦免谋反的人。” “嘿嘿,听说贵族出门很麻烦。”那个搅起一切事端的声音又在角落里幽幽响起:“可别为了耀武扬威而多带卫兵,结果掉了脑袋。” “到底是谁──”这个提问的贵族军官终于受不了,站起来一声暴呼:“身为男人,有话就站出来说,偷偷摸摸的像只臭虫!” 也许他只是说那一个接话的平民军官,但他却用错了词,臭虫,一向是贵族对贱民或者奴隶的统称,平民军官们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个……这下热闹了,当时就有平民军官跳起来。 “贵族杂种,你们在说什么?”这是个矮个子军官,他直接站到了椅子上:“有种不要骂,来和爷爷打一架,输了的光着**爬出去!” “一群愚昧的蠢货。”因为有升迁这件事哽在喉头,大多数贵族军官也是难以抑制自己的情绪:“来吧!今天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贵族!” “安静──安静!”少将拍打着讲台:“给我安静下来!” 可惜,火气上来的军官可不听他的。 “你们这群臭狗屎──不是我们打仗你们早他妈玩完了!” “皇帝陛下让你们当军官,这本身已经是天大的荣耀了──你们不知图报、没有廉耻!” “干你x──活得不耐烦了!” “贵族荣誉不可被玷污,我们要保护自己的声誉!” 两边摩拳擦掌,就要冲上去开打的时候,会议室的大门在一声巨响声中被人踢开! 第六章 巨响声中,两扇会议厅雕花镶金的大门被人一脚踢开,一条黑影裹带着凌厉的劲风飞掠进来!争吵中的军官吃惊的转过头,正好看到这个黑影踢飞第一个迎上去的少校! 一个位置靠门的贵族军官一步抢占在过道上,左手前伸,右拳摆在腰间,摆出一个沉稳的架势,再很有威严的一声大喊:“什么人──停手!” 黑衣人一撩身上的披风,一声不吭的大步走了过来。他体形高大,穿着老式的黑暗士兵军服,脸上还罩着面巾,露出的双眼里精光闪烁,和整个人的雄浑气势混杂在一起,给人一种诡异而又有压迫感的感觉,浓重的杀让人打心里凉。 贵族军官所处的位置和其他军官有一段距离,身为一个贵族,身为一个军人,荣誉和使命不允许他后退,看到黑衣人越走越近,他知道这时候只能靠自己──他微低着头,把目光聚集在黑衣人的双肩上,心里计算着他的脚步,准备出拳。 其他军官见势不对,哪里还有闲心争吵。皇宫之中来了个刺客,那还得了?早有人冲到外面报信,更多人是三三两两的围了上来──都是摸爬滚打惯了的军人,谁打正面、谁侧面支援、谁外围待机,几个眼神就分配好了。 离贵族军官还有七八步的时候,黑衣人脚下的步伐一变,旁边的军官只看他身体一晃,人已到了贵族军官面前──贵族军官早有准备,大喊声中,一记重拳当胸打去! “噗”的一声轻响,黑衣人用左手抓住了军官的拳头,侧身微蹲,一拳把对方打得凌空飞起。接着左手用力,把飞在空中的贵族军官拉了回来再加一脚……可怜的贵族军官在空中就已经晕了过去,身体无助的翻滚着,把后面赶来的人冲得七零八落。 黑衣人快跟上,一路拳打脚踢、肘撞膝顶,十来个冲在最前面的军官应声倒地。 “抓住他,一起上──啊!”站在讲台上的准将正在号施令,却被一路飞掠而来的黑衣人一拳打飞,然后,黑衣人转过身来,一眼就把台下的众军官扫过,眼神中的蔑视连三岁小孩都能感受得到。 “啪!”的一声,有个平民军官拆了椅子,把椅腿分给身边的人,或者是无意,他身边有两个贵族军官得到了这种“武器”……几十名同仇敌忾的军官阴沉着脸,把讲台围了个水泄不通。 “做了他!”有人令。余下的人一涌而上,手里的椅腿桌面劈头盖脸的向黑衣人砸下去! 黑衣人窃笑一声,声音又尖又冷,两手同时打开,在身体两边划个圆弧,冲上去的人全部笼罩在一团红色的烟雾中,浓烈的药味顺着讲台弥漫开来……前面的人瞬间倒下一大片,一个个泪流满面的卡着喉咙,咳个不停,最后被黑衣人一个个踢下讲台。 余下的人被眼前的景象搞得莫名其妙,但黑衣人却并不打算放过他们,在这个巨大的会议大厅里,到处是颜色各异的药粉纷飞,军官们奇怪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一直没个完,有人在叫痒,有人在喊麻,有人软绵绵的倒在地上连一根手指头也动不了…… 但不得不说,这些军官的意志力是十分坚强的,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从地上爬起来,握紧双拳再冲上去。特别是那些平民军官,虽然被黑衣人打得血流满面,却根本不在乎自己倒下多少次,看得贵族军官是自愧不如。 黑衣人就地取材,拣了两根椅腿,耍得虎虎生风,不论贵族平民,从头顶到脚踝、一路“劈里啪啦”的打过去,间中怪叫一声,誓要打到他们站不起来为止…… 终于,全部军官都倒在地上,再没人能爬起来,大厅里一片狼藉,没有惨叫,没有哀号,有的只是沉重的喘息,还有那近百双愤怒的眼睛。 在军官们不服气的眼神里,黑衣人摇摇头,出一声意犹未尽的叹息,然后丢下手里的凶器,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就在军官们眼中燃起屈辱的火焰时,他才拍拍手掌,好整以暇的拉下了头罩……在看清此人的面目后,近百名军官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一个个张口结舌的说不出一个字来。 半刻钟之后,帝国第一军纪监督提夫.罗伦佐在几个军官的陪同下,急急忙忙的进入正宫。 “到底怎么回事?”提夫.罗伦佐本来在前宫主持一个会议,半路被人拖来让他很不高兴:“那些开会的军官怎么了?为什么不让军部的人去解决?” “军部的长官被皇帝陛下召去后宫,听说是很重要的事需要处理。”陪同的军官小心翼翼的回答着:“会场上──出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而且不适合让其他人知道。” “是不是有人被暗杀了?”几个人正好走到会议楼正门前,提夫.罗伦佐被那些进进出出的魔法师吓一跳,他倒吸了一口凉气:“都到门口了,你们最好老实告诉我。” “不是不是。”陪同的军官摇着手否认,但嘴里还是在闪烁其辞:“这个不能说是刺客,但的确很多人受伤了,但是没死人,连残废都没有……” “说真话!”罗伦佐眼睛一鼓,火气就上来了:“你脑袋出毛病了?!” “是这样,在会议时有人冲进了会场,共计一百零七人受伤。”军官挨了骂,心想的确也瞒不过去:“是皇帝陛下干的──或者说,是一个长得跟皇帝陛下一模一样的人干的。” “皇帝陛下?”罗伦佐眉头一皱:“你确定。” “是,陛下大摇大摆的走进走出。”军官觉得这件事让自己很没面子,眼睛直直的看着地面:“打人的时候换了衣服,还在脸上蒙了黑布,打完了人也是在门口换了衣服才走……” 听军官这样说,罗伦佐倒不急于进去了,而是背起手来在门口来回走了几个圈子,他知道,科恩陛下虽然比较混蛋,但还不至于无缘无故的打人。 “是谁让你来找我的?”好半天,罗伦佐才开口问。 “皇帝陛下临走时吩咐的。” “陛下还说什么了吗?” “陛下还说……”军官呆了呆:“陛下还说‘**’来着。” “**?在皇帝陛下冲进去打人之前生了什么事情?”罗伦佐转过身来看着军官,眼神专注,不怒而威。 “似乎有争吵生……” “如果你不想去吃牢饭,就痛快点全部说出来。”罗伦佐哼了一声:“再不让我知道详情,我会给你好看。” 帝国第一军纪监督负责检察帝国所有军人,这句话可不是开玩笑,小军官立即就竹筒倒豆子,说了个干干净净。这一说不要紧,第一军纪监督的眉头是越的紧了,当听到军官们几乎干架时,罗伦佐脸上的表情已经坏到了极点。 “走吧!进去看看。”院长大人甩甩衣袖,领头走进了大楼。 会议大厅里,凌乱的场面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三分之二的豪华桌椅变成粉碎的木材,被扫到一个角落里堆着,剩下的椅子桌面上躺满了衣服破烂的军官,几十个魔法师们正在治疗他们。 “军官们情况怎么样?”罗伦佐走过去问带队的大精灵:“会不会有麻烦?” “伤势看起来吓人,但其实没什么,都是皮外伤,稍微治疗一下他们就又会精神抖擞了,连伤痕都不会留下。”大精灵微微点头致意:“我们马上就好。” “辛苦各位了。”听说众军官没事,罗伦佐心里的石头总算放下:“这件事情有些特殊……” “院长放心,魔法师们并不善于传播流言。”大精灵用话让罗伦佐宽心:“我们更习惯于沉默。” “谢谢。”院长不再说话,背起手来查看着军官的伤势。 不久之后,魔法师们完成了治疗,收拾好东西走了。罗伦佐第一时间叫人关上大门,走上了讲台。 挨了打的军官们勉强坐直乏力的身体,因为不知道为什么挨打,所以都耷拉着脑袋,沮丧到极点,甚至有个别贵族军官非常不满。 看到军官们这样样子,罗伦佐的脾气又上来了,他是文人,在他的心目中,帝**人都有一副铁铮铮的骨头,绝不可像现在这样垂头丧气。而一个连皇帝陛下都敢顶撞的人,起火来的确有些可怕。 “抬起头来看着我!”罗伦佐一巴掌拍在讲台上:“你们这是什么样子!帝**人的脸面都让你们丢尽了!” 军官们一惊,眼神中有了更多的疑惑,刚才莫名其妙的挨打,现在又莫名其妙的挨骂,今天这是怎么了? “还不明白?在皇宫正宫举行的会议上,你们居然敢相互对骂,进而差点展成为殴斗!”站在军官面前的罗伦佐,跟站在学生面前的那个院长简直是判若两人:“你们真是了不得了,打下了圣都、光复了帝国你们就要翻天了!身为军纪监督,我要怎么处理这件事?了不起的军官们,你们来教教我。” 派出罗伦佐来解决这件事,这安排本身也很微妙,他门生满天下,不少贵族就是他的学生,现在的各部官员哪一个不是出自他门下?就算是那些天不怕地不怕的三十六部族族豪,见了罗伦佐也得行礼叫老师好,更别提平民军官了。 “如果今天的结局是你们分做两派群殴,那后果将是什么?不出十天,国民们、士兵们就知道伟大的帝**队分化了!这对军心,对民心是多大的打击?!”罗伦佐脸上的肌肉抽搐着,气得身体抖:“这是敌人一直想干,但是没能干成的事──讬你们的福,你们今天就办到了!” 这话要是换个人来,那是一点效果都没有,但从院长嘴里说出来就很不一样,现在军官们眼里出现的更多是震惊。 “我常在想,今天早上我还在想,我是皇家学院院长,肩上的担子已经很重了,我干嘛要来当这个军纪监督?虽然是先皇遗命,但如果我要请辞的话,皇帝陛下一定会高兴的。”毕竟是执掌了数十年教鞭的人,罗伦佐的攻心手段用得是恰到好处:“可每当想到这个,我眼前就出现第一次看到黑暗行省,看到黑暗军人的情景……” 罗伦佐走下了讲台,穿行在军官中,军官们的目光满是愧疚,不敢跟他对视。 “那个时候,黑暗行省的士兵们穿的是衣不遮体的兽皮布片,几十人吃一锅面糊,干的是掉脑袋的事!不错,任何敌人都比他们强大,任何敌人都可以鄙视他们,但他们硬是挺过来了!”罗伦佐叹了口气:“小小的黑暗军队,低贱的第九军团,什么样的战士啊!竟然能搅得魔属联盟天翻地覆!” “我忘不了,忘不了他们回到黑暗城的样子,那一张张乌黑消瘦而又年轻的脸!我也有孩子,我也是一个父亲……摸着良心说,身为一个官员,我觉得让这些孩子上战场,我心里很不安。”院长昂起头来苦笑着:“我不来教育他们,谁来教育他们?我不来指导他们,谁来指导他们?不为权势,不为其他,只为责任和道义,我当了这个军纪监督……但是在今天,你们的所作所为却让我寒心。” 无论贵族平民,军官们都羞愧难当的低着头,都恨不得钻到桌子下面去躲着,比起流箭飞石,院长的话更有杀伤力。 “你们不是一般的士兵了,你们已经是战功赫赫的高级军官,应该考虑很多事情了。”院长环视全场,轻笑一声后随即提高了声音:“你们之中,有谁能说出皇帝陛下今天打你们的原因来,我就恕他无罪!” 军官中没人抬头,大多人现在都还在埋怨自己,或者处于羞愧和听讲状态,有些人倒是在心里想了想……生怕说错不敢开口。 “皇帝陛下一言不的进来就打人,打完之后又一言不的走了,你们就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不用在心里怀疑了,打你们的人就是皇帝陛下。”罗伦佐慢慢的迈着步子:“谁想到了?我允许你们言。” 四周没人搭话,谁也不是真正的傻瓜,在这个时候出头,说错了固然是倒霉,说对了也不见得还有什么好果子吃吧? “一直以来,我反对皇帝陛下的诸多决定。但在今天,我得说,皇帝陛下打得好!”院长冷哼一声:“看看你们都在干什么?想在会议厅斗殴,目无王法,眼里还有军队吗!?几天之后,国民们、士兵们只会知道皇帝陛下无缘无故的打了你们,而不会知道在你们身上生的事!皇帝陛下这一次是牺牲自己的名声为你们做掩饰,一个皇帝的名声──你们对的起自己的皇帝吗!?” 这话就像是钢铁打就的,重重的丢到在座军官的心底。 “皇帝陛下是个重感情的人,居然肯用自己的名声为你们掩盖过失,这是你们的幸运,如果你们真的打起来,那么结果只能是一个,全体罢官、免职、吃牢饭!”罗伦佐这话可不是在吓唬人,如果事情真展到那一步,后果将会很严重:“你们要知道,维护科恩陛下的名誉是你们的天职!而你们呢?结果不但帮不上忙,还为了一己之私拖皇帝下水!” 听着院长的话,军官们回想起科恩陛下的一言一行,面红耳赤,心里愧疚到极点。 “我知道,贵族阶层对这次职务提升很眼热,就差明刀明枪跑来皇宫抢官了,他们也不在心里衡量一下,平叛的时候他们出了多少力,凭什么来要官抢官?如果皇帝陛下多分官职给贵族,我就第一个不同意。”罗伦佐话锋一转,矛头直指问题的根源:“而在这个时候,面对邀功的贵族,科恩陛下最需要的就是一支团结稳定的军队!你们记住了,你们不是对不起我,你们是在往科恩陛下的心口上插刀子。” 一个军官终于忍不住,沙哑着嗓子说:“我、我错了……” “别啊!跟我说什么也没用,皇帝陛下插了手,我也不好处罚你们。”院长大人没好气的说:“各位,大道理讲多了也没用,记住你们效忠的是谁就可以……做人要知足,错事也不可一犯再犯,科恩陛下这次是离得近,如果是离得远……你们好自为知吧!” “我真知道错了……院长,您就处罚我们吧!” “说过了,我今天不处罚你们……”罗伦佐说着话,眼角余光瞟到岩石的身影:“近卫长,你有事?” 身材极高大的岩石上前两步,向院长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嘴里朗声说:“长官命令!” 谁都知道,岩石嘴里的长官,就是指皇帝陛下。百名军官们唰的一声齐齐立正,面向岩石、抬头挺胸,听皇帝陛下对自己的处罚命令。 “全体参加会议的军官,在会议结束之后进入御花园,参加皇帝陛下的烧烤宴──以上、解散!” “是!” 岩石再行一个军礼,转身走了出去,剩下一群军官面面相觑,不知道皇帝陛下想做什么,烧烤宴?那是一种新的惩罚手段吗? “会议实际上已经结束了。”院长在后面敲敲桌子:“都去吧!祝你们好胃口。” 军官们彻底傻了眼,而为他们带路的侍卫已经站到门边了。 第七章 环境清幽的御花园一角,几个大型的烧烤架上燃起熊熊火焰,十来个侍者和厨师正摆弄著待烧烤的食品。在後面一点的草地上,顺著园林中的假山,面向花园里一个最大的湖泊摆了百多个小凳和十多张桌子。 衣衫破烂的军官们走了过来,沉默著坐下,他们在等待著皇帝陛下的到来,局促不安的神情难以掩饰。 不大一会,皇帝陛下抱著琴伦公主出现在湖边,在几位皇妃的陪伴下,他们顺著堤岸慢慢的走了过来。皇帝陛下脸副悠然自得的表情,就连皇妃们都个个面带微笑,一点也看不出什麽异状。 「皇帝陛下中午好!」军官们连忙站起∶「各位皇妃中午好!」 「还有还有。」科恩陛下把琴伦公主高高举起∶「可爱的琴伦公主没份啊?」 虽然还没得到通知,但陛下说琴伦是公主,那绝对错不了,於是军官们再次行礼∶「琴伦公主中午好。」 「都坐下吧!」科恩陛下看著这群狼狈的军官,点了点头,脸上也露出些许笑容∶「怎麽都这个样子啊?被人打啦?」 科恩陛下一说这话,大部分军官就立即低下头去,一个个用哀怨的眼神盯著自己的脚尖,不知要怎麽回答。好在後面的迪尔皇妃站出来主持正义,走上前推了夫君一把,科恩陛下这才乾咳一声坐了下来,不再戏耍军官们。 「各位军官先生午安。」淡妆便服的菲琳皇妃也走上前说∶「各位都是我夫君的助手,连日征战一身风尘,我们早就想见见各位,可是一直没有机会。听说今天各位在皇宫会议,就请皇帝把各位找来了,希望各位不会觉得冒昧。」 「不会不会,得到皇帝陛下及各位皇妃的邀请,是我们的荣幸┅┅」有贵族军官惶恐的回答了。 「放心啦!也就是吃点东西,顺便聊聊天而已,没什麽大不了的。」科恩陛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大大咧咧的说∶「你们在紧张什麽?都给我抬起头,笑一个来看看。」 皇帝陛下都下令了,军官们不得不抬起来看著陛下,给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迪尔皇妃吩咐厨师们∶「人都齐了,开始吧!」 「我们也很久没见面了,坐近一点好了。」科恩陛下把琴伦公主放下,拖著椅子来到军官们中间,大声指挥著军官们∶「坐过来,围个圈子。」 厨师们烤制著食物,侍者们送上红酒,看到这的确是一个烧烤宴会,军官们心里也稍微安定一点。加之有四位神态亲切的皇妃在亲自分食物,一直笼罩在军官们心里的那种不安气氛很快就被淡化下去。 「人挺多,官衔也都不小了。」陛下的目光在各个军官的肩上扫过∶「谁能说出来,我们有多久没见了?」 「回陛下,我们有一年没见了!」一个军官站起来说。 「那这一年你死哪里去了?」科恩笑骂∶「坐下回话,这是非正式的聚会,不用做得那麽死板,所有人都一样啊!」 「是。」军官笑咪咪的坐下∶「小的在第三军团野战步兵团当官,没机会见著陛下,有一次倒是看到陛下了,可陛下没看到我┅┅」 「看到了,那次是你**上中刀,躺在担架上吧?」科恩陛下哈哈大笑∶「还不好意思,跟个小媳妇似的。」 军官们哄然大笑,仅馀的紧张气氛荡然无存。 「这里的人,谁最早跟著我?」科恩陛下喝了口红酒∶「自己供出来。」 「是我──」立即就有人举起手摇晃∶「我最早啦!我是黑暗第一批新兵!」 「你不是最早的,我才是。」另一名军官大声喊∶「我是暗月总督府侍卫。」 「我才是啦┅┅」军官们嚷成一片。 「好了,别争论了。」陛下挥挥手,笑著对各位说∶「我只想告诉你们,大家在什麽时候加入,干了些什麽,我心里都记得。就连後期加入的各位,你们的战绩功勋,我心里都记得清清楚楚。」 听皇帝陛下这样说,军官们心里很高兴,都笑嘻嘻的期待著下文。 「我们在一起的日子都不短了,从黑暗行省初期的那场保卫战,一直到最近才结束的这场讨逆战争,你们一直是跟著我南征北战,没过上一天安稳的日子。这些事情,我都记在心里。」说到这里,科恩陛下叹了口气∶「我也知道,我这人脾气不算好,生起气来谁都拉不住,也让你们受了不少委屈┅┅」 「别这样说啊!老板┅┅」 「进了圣都之後,我也想过很多,最後还是决定做这个皇帝。」科恩举起手来,阻止了其他人插话∶「既然当这个皇帝,我就得当好,当到最好。但我一个人是干不好这件事的,你们要知道,斯比亚帝国仁义之名传遍整个大陆,国民已经是数千万┅┅要管理一个这样庞大的国家,我一个人累到死都不可能。」 「放心吧陛下,还有我们呢!」军官们嚷嚷著∶「只要陛下一句话,我们豁出命去拼!」 「不是那麽简单的。」科恩陛下微微一笑,轻轻摇头说∶「我们虽然是用武力夺回了帝国,但我们不能用武力来管理一个帝国啊!」 「来简单的聊聊吧!我们先放下一切的成见跟身分差别。」科恩陛下放下酒杯,跟军官们掰起了指头∶「在一个国家里,有贫民、有富民、有商人、有贵族,不管他们人数多少,不管他们以往如何,他们都是我的子民,他们都希望生活得更好。此外,我们还有政府官员、有警备队、有军队、有异族、有部落,他们要薪金、要吃饭、要穿衣,这一堆又一堆的问题,我们仅凭武力是不能解决的。」 「那我们军队干什麽?」有军官问∶「我们不就没用了吗?」 「谁说军队没用了?在任何时候,军队都是一个帝国的立国之本,稳定的保证。就算朝廷里的官员们吵翻了天,只要军队稳定,那麽国家就会保持基本的稳定。」陛下微笑著说∶「所以啊!既然是身为军官,你们的第一要务是保持好军队的稳定,就得有坚定的意志,不为其他因素所影响。换句话说,你们绝对不能卷入朝廷的政治纷争。」 军官们专注的看著科恩,把他说的每一个字记到心里。 「军队对於国家而言,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不打仗的时候,大家会觉得那庞大的军队是在浪费金钱,可我们一旦削减了军队,战争生的时候就会自吞恶果。」皇帝陛下和颜悦色,用话家常的方式谈论著国家大事∶「但国民们可看不到这麽远,他们虽然善良,但受能力限制。而我们又要怎麽去面对贵族、怎麽去面对平民的各种言论呢?大家想一下┅┅」 很明显,皇帝陛下的谈话已经到了重点,围坐在他身边的军官们聚精会神的听著,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就连那些贵族军官们也是如此。 作为一个贵族军官,从小就要接受各方面的教育,更别说投身军旅前的学院教育。这次提升的事,他们也正是受了自己家世背景的影响。而科恩陛下的谈话里,似乎要带给他们很重要的信息┅┅以往没有人跟他们说过的信息。 他们跟皇帝的接触并不多,只有少数军官在战争期间跟皇帝见过面,相互之间的了解也不深。大多数人以前受流言的影响,认为皇帝不过是个普通的武夫,远比不上先皇的睿智。但在今天,这位有著「流氓」称呼的皇帝陛下,却带给他们很不一样的感受。 是的,他跟先皇不一样,但他的魅力却不逊色於任何一个皇帝,而且在科恩陛下的言谈举止之中,还另有一种皇者风范。更加重要的是,当各位贵族军官看著科恩陛下的时候,心里一点都不紧张,也没有惧怕的感觉,他们甚至被他吸引,不由自主的生出尊敬之情。 就算刚刚被皇帝陛下打得惨兮兮,他们心里也提不起丝毫的恨意,不少人回想当时的情形,还觉得皇帝陛下的扮相很帅┅┅他们毕竟当了这麽多年的军人,诸如小家子气这样的贵族毛病已经淡化很多了。 「我们的帝国才刚建立,一切还处於一种探索状态,这是一种挑战,件大好事。」看起来,皇帝陛下的兴致非常好,把政务掰碎了说给大家听∶「通常,一个传了十几代的帝国为什麽会没落?那是因为包袱太重,而各方面的设置已经很陈旧了,远不能满足国民的要求。各位可以去图书馆查一下,看看历代以来新帝国建立後的政务变化,无一例外都会有一个大的进步。」 这是新鲜事,流氓皇帝开始卖弄学问了。 「而在这变化之中,总有一部分人的利益受到冲击,这点毫无疑问。可我们换一个角度来看,在帝国经历一系列变化之後,最後得利的却是全体国民,包括此前被冲击的那一部分人在内。」科恩说到了重点,这正是贵族军官们目前最关心的∶「就像现在,帝国里的贵族阶层正在担心自己的利益被冲击,所以就有各种言论出来,你们或多或少也被影响到。」 因为明白皇帝陛下不是在追究责任,也不是在嘲笑,所以贵族军官们以坦然的心态接受了陛下的话。 「可我们既然是军人,那麽对政治纷争就要有一种然的态度,军队的稳定和中立,虽然不能把事情变得更好,却能保证事情不会变坏。」科恩陛下微笑著∶「说简单一点,把事情放到每一个人身上┅┅比如你的家人因为某个政治纷争而被罢免了官职,可你的家庭里还拥有你这样的军官啊!你就为这个家庭提供了一个稳定的基础,你的家人可以休息、准备,直到下一次的东山再起。」 因为皇帝的话说得很明白,军官们都在呵呵笑。 「看来你们都明白了,那我们就来说说这次的职务提升,我知道你们都等急了。」科恩拿起酒杯来泯了一口∶「在目前,帝国各体系的职务空缺非常多啊!皇家学院那边的学生资历不够,所以一些文职官员我也只能在你们当中选人。不管是什麽出身,不管家世背景,我依然希望你们能以军人的心态去面对新的职务┅┅说白了,就是除了我的命令,谁的话也别听!」 听皇帝这样说,军官们大笑起来。 「是,你们对军队有感情,有的人还可能会舍不得离开军队,但这却是帝国的需要。我们在人选的挑选上花了很多心思,可不是乱来的。」皇帝陛下并不阻止军官们的笑∶「而在以後的日子里,你可能会跟贵族共事,也可能被平民出身的官员领导,怎麽去调整自己的心态呢?打架的话,**官肯定会去找你谈心的。」 说到今天打架的起因,军官们逐渐安静下来。 「我本人出身贵族,因为是贵族,所以我接受了一定的教育┅┅当然,某次不成功的求学不算在内。」出人意料,对这个问题,皇帝陛下是这样说的∶「我能带领大家光复帝国,与我的贵族身分有很大的关系,所以,我本身对贵族阶层没有任何成见。」 这话很中肯,也说到贵族军官心坎里。 「再来看平民,大家知道,我是个闲不住的人,我常常跑东跑西,看到了很多贵族一生都没有机会看到的事情。」科恩沉默片刻,正色说∶「平民苦啊┅┅贵族们也许不知道,你们使用的每一件东西上面,都沾满了平民的血泪。我曾经见到一个以人骨制造的酒杯,前一刻还是活生生的少女┅┅当然,我说这件事并不是要责怪贵族,我只是想让你们明白,你们以前所听的、所见的、所想的,并不一定是真实的。」 军官们已经听入了迷,连情绪也被皇帝的话左右著。 「毫无疑问,贵族有贵族的优点,平民有平民的优点,这两个阶层之中都有大量的优秀人才。而此刻,我正被这些优秀的人包围著。」引一阵笑声之後,皇帝陛下轻松的说∶「帝国,是大家的帝国,我希望每一个优秀的人才都为我所用,我会为你们提供舞台,让你们挥出最耀眼的光芒┅┅在我眼中,在内政部眼里,是不是贵族并不是一个官员的评判标准。」 说到这里,科恩点了一个熟识军官的名∶「你觉得怎样?」 「那个陛下,我想通了,我尽量和其他官员们好好相处。」这名憨厚的军官回答说∶「但其他人┅┅他们可能不这样想。」 「是啊!这就是让我头痛的问题。」科恩点点头,接著军官的话说下去∶「贵族和平民的矛盾由来已久,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化解的。但你们以後将会是举足轻重的重要官员,你们手里已经握有改变这种局面的权力。一点一滴的改变,这局面就会有所缓和,你们的努力,会让贵族和平民看到希望,这就是我想让你们做到的──有没有信心!?」 「有信心!」皇帝身边的军官们齐声回答著,声势十足。 「但我的希望还不仅如此,你们以服从命令的心态去做这件事,最後的效果并不会很好。」皇帝陛下轻声笑著∶「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十全十美的人,包括我在内。而我最希望的,是你们可以去和对方多接触,了解对方的优点,并且容忍对方的缺点,只有具备了这样的心态,你们才能做到最好。我要你们互相团结,我要你们彼此信任,就如同我和你们之间的关系那麽稳固┅┅你们听明白了吗?能做到吗?」 「是的,陛下!」军官们齐声高喊∶「我们能做到!」 「好,我很满意,那麽我就不让你们赔刚才损坏的东西。等一下你们去领新的军服,再不准在军服里放那些奇怪的东西。」陛下站起来,高举手里的酒杯∶「乾杯!」 「乾杯!」军官们举杯同饮,情绪高涨。 这边的热闹气氛,很明显的影响到另外一群人。军队的各位高级将领们,包括**官在内,都在相隔不远的地方商量军务,维素.凯达亲王主持,主要是最後确定军职人员的提升。 「看来,科恩把事情解决了。」维素微微一笑∶「这样的事情,换了谁出场都得头痛,可皇帝干起来却是得心应手。」 「维素大叔,我也想去啊!」海尔特苦著一张脸∶「他们在旁边吃吃喝喝,我们却要在这里乾坐┅┅」 「你们谁也别想溜,今天必须把这份提升名单确定下来。」亲王走上去,像对待儿子一样敲了海尔特的脑袋∶「你已经是堂堂的少将,怎麽还这麽贪玩?」 「我才是少将啊!这位已经是中将了呢!」海尔特夸张的抱著脑袋,指著身边的总参谋官∶「这事应该交给他去做┅┅他嘴里整天文绉绉的没个完┅┅」 「那你觉得我这个上将应该做多少?」总参谋官看著手里的文件,跟本不搭理海尔特,反而一旁的马丁站出来,海尔特头上又挨一记∶「是不是所有的事情我一个人来做?」 「嘿嘿,不敢麻烦马丁爷爷。」海尔特堆起笑脸认输,这里的几位长辈他是一个也不敢得罪∶「我做,我做还不行吗?」 「可得用心做,这些人将是科恩未来最重要的班底。」亲王坐下,轻声说∶「内政监督们花了很多时间,才在内政体系空出这些位置,我们一定要选出合适的人选进入。只有这样,科恩才能达到与贵族元老派的势力平衡,我们的政令也才能少受阻力。」 「大叔,我有一句话想问。」海尔特抬起头来说∶「为什麽还要维持贵族元老派系的的势力呢?他们没出什麽力,我们完全可以甩开他们!」 「做任何事情都得有个顺序,如果我们现在就甩掉这些人,贵族阶层会生大混乱,直接影响帝国民生,帝国刚刚光复,目前最重要的是稳定。」亲王解释说∶「我们想什麽,要干什麽,都要一步步的来,在不影响帝国稳定的前提之下进行┅┅明白了吗?」 海尔特不是笨蛋,当然知道亲王的意思,笑著点点头。 「那麽就开始吧!」总参谋官开口说∶「现在讨论行省总督的人选,需要几个稳健的人物,功勋要足够大┅┅」 第八章 就如同第一军纪监督说的那样,不出三天,圣都各阶层都在流传著皇帝陛下打人的小道消息,而且越传越神,最後居然衍生出了数十种起因和结局。但不管怎麽样,各位高级军官被打却是铁一般的事实。 贵族们有些不安,他们通过各种渠道了解事件的真相,但从皇宫归来的那些贵族军官们都对此事闭口不谈,大多数军官被逼急了,乾脆跑去军营躲著不见面。有那麽几位在军部供职的军官躲不掉,但谁一问到他们这件事,他们就横眉竖眼,要拔剑决斗。 这里所指的贵族,并不是斯比亚帝国里全部的贵族,而是在讨逆战争中没怎麽出力的贵族,他们占贵族总数的一半以上。其他的贵族,有的是战争未开始之前就投奔了凯达家,有的是被叛军拉拢,尔後又投降凯达家,这些人知道自己的待遇浮动都不是很大,根本没什麽好争的。那些原本在三位亲王手下,於讨逆战争中尽了力的自然也心态平和。 所以,这些贵族只能硬起头皮,推举出代表去几位亲王那里了解情况。他们最担心的是皇帝陛下现在的态度,如果科恩陛下这次是对这部分贵族不满,那问题可就大条了。 「皇帝打臣下,有什麽好奇怪的?他们是军官,又不是弱不经风的文官。」三位亲王都统一了口径,父子的回答都是一样∶「放心放心,所有的军官都挨打了,不光是贵族军官。没听说吗,挨打之後还和皇帝吃饭来著┅┅」 「是的,殿下。」打听消息的贵族堆起笑容,小心翼翼的问∶「可是┅┅皇帝为什麽要打人呢?」 「真的很想知道吗?」西夫塔亲王的回答最简单∶「不如你去问皇帝这句话吧!我保证你会第一时间知道答案。」 「皇帝为什麽要打人啊!」力克亲王的回答是这样的∶「你应该知道,任意处置自己的属下是皇帝的基本权利之一,就如同贵族可以任意处置自己的奴仆一样┅┅当然,我们不能奢望皇帝洛u灾v的每一个行为做出解释┅┅你能想像你的厨师跑来问你为什麽要吃饭吗?」 贵族们得不到明确的答案,只得灰溜溜的回家,但他们还是有收获的,至少知道皇帝打了所有的军官。在随後的私人聚会上,贵族们决定更改一下原先的方法,决定在皇帝登基前,在职务提升这件事上采取更温和的态度,争取在皇帝陛下的心目里留下好印象┅┅在目前这个节骨眼上,别再去惹科恩陛下了。 但这就出现了一个问题,因为温和的态度与强硬的态度都是相对的,就算是具备一般意义上的温和态度,如果有人的态度比他们更温和,那麽贵族们也还是属於强硬派┅┅所以,决定装扮温和派的贵族们就陷入了危机。 到底要怎麽样才能让皇帝陛下明白自己是温和派呢?最快、最方便的办法莫过於找出一个态度比己方强硬的势力了,虽然难找,但也得去找啊!不然自己的利益就得不到保证。 贵族们迅统一意见,众多不怀好意的目光逐渐聚阶ub另一群贵族身上,就是那些在讨逆战最後阶段投降过来的那些贵族。虽然同为贵族,但为了自己的幸福,他们也顾不了那麽多了,总之一句话,想尽办法也要让这些人强硬起来。 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创造困难也要上不是吗? 对这类贵族的异动,帝国内政监督和几位亲王知道得一清二楚,在他们的「强硬计划」制定出来的当天,这几位就拉著皇帝陛下开了个会。 「我没意见。」科恩陛下懒洋洋的说∶「你们看著办吧┅┅」 「夫君,这样的态度可不好。」虽然已经改变了很多,但菲琳在政务上绝不会让步∶「这可关系到很多重大的事情。」 「我知道。」科恩收起懒洋洋的表情∶「我也知道各位准备用这件事做点什麽文章,既然你们都已经有了对策,又何必再拉我下水呢?」 「你┅┅」菲琳恍然大悟∶「原来这件事是你故意传出去的?」 「我没有这样说过。」科恩呵呵笑∶「但我不能阻止奶这样想。」 「好了。」国相大人插进来∶「这件事是个机会,如果好好利用,会省下我们很多精力。」 「那我就不参与了哦。」某人站起来,大摇大摆的走出去∶「一到夏天就懒洋洋的,我要去睡午觉了┅┅」 就在这个中午,那些远道来参加皇帝登基典礼的各行省总督已经来到了圣都。因为彼此立场相同,所以这些总督们在圣都外碰了面,然後才结伴而来。当然,他们也怕皇帝陛下对他们有什麽不好的想法,所以也是比较低调的,连卫队都没带多少。 力克.凯达亲王出城迎接,让他们入住维修一新的帝国驿馆。这待遇可不算低了,可这些投降的总督们还是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科恩陛下要怎麽安置他们。 「皇帝这几天在忙军务,实在是抽不出身来,所以委托我接待各位。各位有什麽需要的,尽管来跟我说。」力克.凯达亲王离去前,曾这样对大家说∶「大概在三天以後,皇帝会接见大家,跟各位共商大计。各位放心好了,虽然事情比较复杂,但皇帝肯定会体恤大家的。」 有人担忧的问∶「亲王殿下,我们┅┅我们可以外出吗?」 「为什麽不行?各位,你们早先已经得到了皇帝的委任,现在就是帝国的臣子,帝国全境都可通行,怎麽会不准你们外出?」力克亲王哈哈大笑∶「说得浅显一点,你们可以拜访朋友,也可以随意到喜欢的地方去放松,不会有人监视你们的,凯达家不干那龌龊事┅┅」 「谢谢亲王殿下。」有亲王的保证,总督们悬著的心放下不少∶「请亲王殿下向皇帝陛下转达我们的谢意,我们还为皇帝陛下准备了礼物,请亲王殿下帮我们转呈皇帝┅┅」 「礼物你们自己交给皇帝吧!这可是个大人情,皇帝陛下一定会高兴的。」力克亲王和善的拒绝∶「趁著这几天时间,大家好好休息一下,别想那麽多。」 在亲王离开之後,总督们居然有点不知所措,不管怎麽说,皇帝陛下避著不见面,这态度很不明朗啊!现在大家又是戴罪之身,不敢有丝毫的轻举妄动,所以整个下午的时间里没有一个官员外出,他们都聚在大厅里,一边喝闷酒一边暗自揣测著皇帝的心意。 但在晚饭前就有客人到访,都是帝国贵族中一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而且还非常热情。总督们惊异一阵之後,已经被尽数拉出国宾馆,来到圣都最繁华地段的风月场所。 这情况很快就传到皇帝耳朵里,当然,力克亲王的保证是有效的,科恩陛下的确没有派人监视这些总督,但他┅┅他有派人监视贵族。 「怎麽,圣都还有风月场所?」科恩陛下正和琴伦公主拿著画笔在纸上涂鸦,听到这个消息大吃一惊∶「我怎麽不知道?」 「你是皇帝呢!这种小事就不用知道了吧?」迪尔皇妃不满的盯著自己的夫君∶「怎麽?还想去喝喝花酒?我陪你去好了┅┅」 「有奶陪著我,那就不叫喝花酒了。」科恩哈哈一笑∶「那叫风月场所大作战,我怕那条街都被人拆掉┅┅」 「我把你拆了就是。」迪尔皇妃哼了一声∶「我才不会拆那条街,毕竟是露西的产业。」 「露西?」科恩陛下看著他的内宫总管∶「是奶的?」 「是的,陛下,整条街上有十五家店是。」露西行了个礼∶「在黑暗时期开的,已经很久了。」 「自己人开的,那当然要去看看。」科恩呵呵一笑∶「我说老板,奶给打个折好了┅┅」 「陛下,这些店都是您的,一个铜板都不用给。」露西微笑著说∶「您忘记了吗?您才是最大的股东。」 「对哦,那麽就当是巡视自己的产业好了。」科恩抓抓头∶「谁要陪我去?除了迪尔之外。」 房间里就只有四个人,迪尔气得差点就冲上来扭科恩的耳朵了∶「为什麽我不能去?」 「因为奶要留下来陪著琴伦公主画画。」科恩坏笑著∶「这个理由够正当吧?露西,我们走吧!」 「等等。」正要出门的时候,门口却跳出一个人来∶「迪尔姐姐不能去,我总可以去吧?」 「嗯?凯丽啊!奶什麽时候在这里的?」 「哈哈,早知道你会这样,所以我是和迪尔姐姐一起来的。」一身男装打扮的凯丽正夸张的笑著∶「科恩,你就认输吧!迪尔姐姐奶放心,我会好好看管科恩的,他别想跑去偷吃┅┅」 「切,我还用偷吃吗?」眼见是中了妻子们的圈套,科恩也只能表现得大方一点∶「走啦走啦!换衣服啊┅┅迪尔奶要教会琴伦画小猫哦,我画出来的都像小猪┅┅」 「知道了。」迪尔走过去,代替科恩拿起了画笔∶「早点回来,还有很多事情等著你呢!」 不大一会,科恩换装完毕,带著男装打扮的白影和凯丽,坐上一辆普通的带篷马车,从一个不起眼的小门出了宫,之後绕去一位高级军官的府邸换了另一辆马车,这才转向驶去圣都城里最热闹的地方──云舞大街。 马车行驶得比较慢,因为科恩都在观察著街市上的景象。 因为战争创伤并不严重,所以圣都恢复得很快。时近黄昏,各条街道上的行人却还很多,有从其他地方赶来圣都做买卖的商人,也有出外找乐子的居民,孩子们在街沿边奔跑著,还有很多平民围观流浪艺人的表演。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可盏盏彩灯就已在各家商户门前升起,五颜六色的灯光把圣都的繁华点缀得更加多姿多彩。 「夫君快看,那边骑马的人。」凯丽抓著科恩的肩膀,献宝似的的说∶「够威风吧?」 科恩的眼光顺著凯丽指著的方向看过去,一个骑著战马在街上巡视的武士出现在眼帘里,他身穿著黑色镶银边的军服,头戴白色鸟羽装饰的宽边帽,配在腰间的短剑和凯丽腰里的短剑一模一样,後面还跟著一队同样打扮的武士。 从这些武士军服的装饰上可以看出,他们都是警备队员,负责每个城市的日常治安,受法官和警备司的双重管辖。不过他们最高的长官,就是科恩身边的这位内政监督,凯丽皇妃。 「知道了,奶辛苦了。」科恩微笑著,拍拍凯丽的脸∶「对第三内政监督的工作,我表示最由衷的感谢。」 「算你识相。」凯丽很满意科恩的表现∶「今天就不骂你了。」 「少爷。」一旁的露西指著窗外,对科恩说∶「这里就是云舞大街了。」 「是吗?」科恩撩起一点窗帘∶「看看,果然是风月胜地啊!好多当铺。」 「街角是这个样子,因为街道两端有好几家大赌场。」露西解释说∶「街道的中间部位,就是风月之地了。」 「喂,臭小子。」凯丽推了推科恩∶「不是说要做一个开明的君王吗?那你怎麽不取消这些场所?」 「这不是简单的事情,因为妓女和刺客是两个最为古老的行业,再英明的君王都不可能杜绝这样的事情生,只能把他们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科恩一边看著外面,一边正色回答凯丽∶「再说了,关掉这些地方倒是简单,可这些人靠什麽生活?本身以这样的职业为生活来源就已经很可怜了。」 「你还有理由了,都是你们这些男子┅┅」凯丽微红了脸∶「呸,不说了。」 「我很冤枉啊!这里是有钱人寻欢作乐的地方,可我什麽时候又有过零花钱了?」科恩叫苦连天∶「我说大人,奶也得体恤我一下啊!我得养那麽多人┅┅」 「不听不听┅┅」凯丽掩上耳朵∶「反正就是你们坏。」 「凯丽啊!亲爱的夫人┅┅」科恩不怀好意的笑著凑到凯丽耳边轻喃∶「奶今天怎麽这麽兴奋?毫不吝啬的展现奶热情的光芒──是不是难得和夫君我一起逛街喜不自胜,迫不及待的想让我沉醉在奶的魅力之下?」 「可恶!你┅┅你说谁兴奋!」凯丽瞪圆美丽的眼睛伸手就要掐科恩,连脖子都红了。科恩夸张的求饶,在狭小的空间里尽情笑闹。 「露西。」与凯丽玩够了,科恩转头问∶「这条街上除了奶的店之外,还有谁开了店?」 「开店的人很多,但都是很有背景的人物。」露西稍微想了想∶「在前面撑台面的都是一些普通的油滑商人,背後的势力是绝对不会出面,但可以肯定的是,都是一些显赫的贵族的背後撑腰。」 「奶的店呢?是用谁的名义在後面开的?」 「因为少爷以前的吩咐,我们的十五家店都依附於不同的势力。」露西回答说∶「克里默陛下时期,我们的後台是民政大臣和圣都驻军将军;在叛军时期,我们名义上依附於军部的一个将军和吏部大臣┅┅现在嘛!暂时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我替奶找好了,省得有人说我只拿钱不做事。」科恩笑笑∶「这样,奶叫奶管理这里的手下去找海尔特这家伙,反正他不在乎这个┅┅还得找一个人,对了,以前的三十六部族总领,这个家伙的官职是最稳固的,也没人蠢得会跑去得罪他,我回头告诉他们一声。」 露西笑著回答∶「谢谢陛下指点,我最近还在为这个伤脑筋呢!」 「不用谢他,本来他就是老板。」凯丽说∶「露西奶放心吧!有谁跟奶抢生意,我就叫人抄了他的家。」 露西只能笑著点头,科恩也只能笑,事实上,手握帝国警备队大权的皇妃要踩平一家妓院,那真是太简单了。 马车拐了个弯,进入一条小巷,从一个不引人注意的偏门进到一座院落里。 「露西,尽管展现奶老板的风范。」科恩看到院子里站了好几个人,知道这是露西的手下∶「我们只是奶的客人而已。」 「是的,少爷。」露西微微一笑∶「那我下去打点一下。」 「一起去。」虽然一向胆子大,但这毕竟是妓院,凯丽还是有点紧张,她一把抓住科恩的手∶「我们要在一起,我要看著你们。」 「好吧!」科恩转头说∶「不过奶得记住,奶现在可是男子,不能抓著我不放手啊!」 「谁想抓著你啊?」凯丽立即放了手,身体向白影靠过去∶「你这臭小子,真是不知好歹。」 「下车吧!」看到便装的近卫们已经进来了,科恩呵呵一笑,跟在露西後面下了车。 从接到老板要来的消息时起,几位经营此地的人已经在园子里等了很久,这时看到露西下车,立即上来问好。後面的科恩眼睛一扫,认出其中一个人,那家伙是露西很早以前的手下了。 露西跟手下寒暄几句,就把科恩等人请进了院子前面的主楼。这所妓院占地很大,但所有的主要建筑都有廊桥相连,不用经过庭院就可以很方便的到达每一处。这样的设计,既方便了客人行走,又使得科恩这样的客人不会被人现身分。 迎宾主楼三层,那些贵族们就是在三楼宴请总督。而露西直接带著科恩等人来到三楼上方的小阁楼,打开一扇小门,走了进去。 「这里装饰得还不错嘛!」科恩四下看看∶「也是用来接待客人的吗?」 「这个院子是我很早之前买下来的,这里是原来的老板日常处理帐目的地方。」露西笑著说∶「没人知道这个地方的,少爷请坐,他们就在我们脚下。」 「奶也很久没来了吧?」科恩坐在房间正中的卧塌上∶「去处理奶的事好了,我们自然有办法知道想知道的一切。」 「是的,少爷。」露西从门外的侍女手上接过果盘,轻轻放在桌上∶「那我告退了。」 「去吧!」科恩摆摆手∶「凯丽公子,如果不嫌弃,就坐在小生旁边好吗?」 凯丽先横了科恩一眼,然後才拖著白影过来坐下。 「白影。」科恩打个眼色∶「想想办法啊!我可不想趴在地上听墙角。」 白影笑笑站起,从旁边的架子上取过水盆,注满水後,白影闭上眼低声念咏了几句咒语,盆里的水一阵荡漾,等水波平静下来的时候,三楼大厅里的一切都清晰的显露在水面上。白影再取过一张纸,用魔法让它浮在空中,纸张轻轻颤动著,楼下的声音也通过这小小的震动传了出来。 「他们听不到我们说话。」做好了一切,白影起身告退∶「我去门外守著。」 科恩点点头。 「啊,这些家伙都在呢!」凯丽凑过头来看看∶「热闹啊!什麽爵位的都有,真是给足了这些总督的面子┅┅可是夫君,这些家伙为什麽要来这里呢?这些事应该是秘密吧!」 「没听露西说吗?这几家生意还没找到人撑腰。」科恩观察著水面上的影像,解释给凯丽听∶「如果事情暴露,有人追究的话,倒霉的是这家妓院。」 「好啊!这样想起来,其他的妓院一定跟这些贵族有牵连┅┅」凯丽眉头挑了挑∶「我想,我应该整顿一下圣都的治安了。」 「那由奶说了算。」科恩微微一笑∶「让我们来看看,看看他们在干什麽。」 第九章 “各位,这地方还不错吧?已经是圣都最豪华的玩乐之地了。”三楼的大厅里,一位老贵族举起了手里的酒杯:“来吧!为给各位接风,让我们满饮此杯!” 一位年纪大点的总督连忙拿起酒杯回应,看样子他应该是被各位总督推举出来的代表:“多谢各位的盛情款待,我等初到圣都就得到各位的关照,真是很过意不去。” “阁下这话就见外了,虽然我们身处圣都内外,但贵族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自从叛乱战争以来,我们很少有机会见面,今天好不容易见了面,招待一下是分内的事。”老贵族微笑着,放下手里的酒杯:“总之今天在这里,大家就尽情玩乐。” “是这样。”与他对话的总督放下酒杯,看了一眼身边陪酒的美女:“但是……” “阁下放心,各位都是身分高贵的贵族,我们在招待上自然是尽心的。这些女子都是我们府邸里来的,我们的谈话绝无泄密之忧,各位就不必拘束了。”老贵族知道总督们的忧虑,于是笑着解释:“大家也知道,皇帝陛下目前刚平定帝国,如果冒然请各位到我们府邸中去,难免会有非议,可能会对各位大人造成困扰。” “我们明白的。”总督们连连点头。 “给各位大人续上酒啊!”老贵族吩咐着各位陪酒的女子:“今天一定要让各位大人高兴。” 陪坐的美女们答应一声,娇滴滴的把酒杯送到总督们的嘴边。 “嗯,这倒是大手笔。”阁楼中的科恩端着酒杯,留意着下面的一举一动:“凯丽,下面着都是些什么人?” “看你这个皇帝当的,连自己的官员都不认识。”凯丽又好气又好笑,伸出手来狠捏科恩的手臂:“知道错了没有?” “知道错了。”科恩呵呵笑:“好凯丽,给我介绍一下吧!” “那个老贵族你要留意,是圣都贵族派系的元老人物,席加伯爵,他的影响力很大,战争期间避祸国外。”凯丽露出胜利的笑容,为科恩介绍着主要人物:“而那位回答他的总督也是个很有名的人物,早年还在军队里有职务,叫维纶。” “维纶……”科恩回想着自己前几天看过的资料:“我想起来了,他上次没有应鲁曼的要求出兵去攻打暗月,算是个有远见的人。对,马丁爷爷也提起过这个人。” “多亏你还记得。”凯丽白了夫君一眼:“你猜他们要说些什么?这么久都没谈到正题,真是急人。” “慢慢等着好了,他们总是要说的。”科恩微微一笑:“再说我们也很久没有单独待在一起了,趁这点时间说些悄悄话不是很好吗?” 凯丽跟其他人的性格不一样,相比之下要直爽得多,听科恩这样讲,又笑着坐近了些:“原来你还知道啊!我还以为你忘记我了呢!” 阁楼上的两人才说笑几句,下面的楼层中已是笙歌艳舞,场中的美女不住劝酒,几位总督和十来位贵族们大多都喝得满面红光,只有几个领头的人物对杯中红酒浅酌即止。 席加伯爵站起身,拿起酒杯挨个劝酒,最后来到维纶总督身边坐下,对饮之后并未离去。 “有戏了。”科恩微微一笑,在凯丽腮边亲了一口:“注意看。” “维纶总督,各位远道而来,很辛苦。”席加伯爵挥挥手,让身边的美女离开:“圣都的景象,各位路上也应该多少看见一些了吧?” “圣都比以前更加的繁华。”维纶总督也不是个简单人物,在不清楚对方意图的情况下把话推了回去:“在科恩.凯达皇帝陛下的领导之下,我相信帝国会越来越好。” “这是当然,科恩陛下是举世难寻的奇才,统军才能无人能比。而且在政务方面,还有三位亲王和四位内政监督相助,我斯比亚帝国想不达都难。”席加伯爵呵呵一笑:“请阁下恕我冒昧,我请问问,各位的圣都之行……有什么想法吗?” 虽然歌舞在继续,可在场总督、贵族的耳朵都竖起来了。 “席加伯爵是指的那方面呢?”维纶总督面露迷惑神情:“皇帝陛下命令我等来圣都参加登基典礼,并没有说别的,我们是带着无限谦卑的心,前来分享皇族的光荣啊!” “这句话是不错,不过啊!各位总督请听我一句肺腑之言……”席加伯爵把玩着手上的宝石戒指,嘴里轻声说:“皇族的容光就是再怎么灿烂也有限度,不可能人人都有份啊!” “阁下的意思是?”维纶总督是铁了心的装糊涂。 “大家都是聪明人,我说话就不绕圈子了。”席加伯爵觉得时机已经成熟,将了对方一军:“皇帝陛下不追究各位以前的所为,这是各位的幸运,更是贵族阶层的幸运,我也替各位高兴。但陛下手里有大把人准备提升,都是些在战争中靠蛮力爬起来的平民……您难道不认为这样的情况很麻烦吗?各位的职位,现在可都是摇摇晃晃的。” “我们来到圣都,一方面是祝贺皇帝登基,另一方面是来向皇帝忏悔。”维纶总督盯着眼前这只老狐狸,滴水不漏的回答:“在目前,我们只能请求皇帝原谅我们以前的过失,不敢再向皇帝陛下要求什么,我们似乎没有这个资格。” “何必说的那样肯定?难道那些愚民的资格就高过了贵族?阁下多虑了。”席加伯爵摇着头说:“不管这世道怎么变化,贵族永远屹立不倒,斯比亚帝国说到底还是贵族在支撑着,皇帝陛下不可能不考虑贵族的正当要求,平民永远要排在贵族后面。” 维纶总督尴尬的笑笑:“我们是罪人……” “皇帝陛下已经原谅你们了,你们在最后关头归附了皇帝,避免了更大规模的战争,对帝国而言是有功的。”席加伯爵的手指轻敲着桌面:“我在圣都,各方面的消息比较灵通,加上近段时间的接触,我们了解到科恩陛下是个仁慈的皇帝,而各位避免了战争的蔓延,科恩陛下他心里自然有想法。” “请阁下恕我愚钝。”维纶总督目光低垂:“皇帝心中……是什么想法呢?” 楼下的席加伯爵还没答话,阁楼上的凯丽却已经开口骂:“什么贵族总督,这两边都不是好人,让我下去掀了他们的桌子!” “喂──”科恩一把将凯丽拦腰抱住,哭笑不得的说:“你忘记这是哪里了?下去之后怎么解释?” “我叫人去掀总可以了吧?”凯丽气鼓鼓的说:“你还真坐得住,他们在想办法算计你啊!” “谁算计谁还不一定,你不要着急。”科恩抱着凯丽不放:“看他们还说什么。” 科恩又哄又劝,凯丽总算安静下来,而楼下的谈话也愈加深入了。 “……目前我们辗转打听到的消息,关于这次提升,皇帝陛下为贵族准备了三种方案。”席加伯爵轻声说:“在最优厚的方案里,各位的待遇是升一级,外加赏赐若干;次一点的方案里,各位官复原职;最次的,各位会被罢免官职,夺去爵位,并被皇帝文训斥。” “皇帝陛下会文训斥?”就算是在官场中打混了一辈子,听到这话,维纶总督还是心里一慌,差点就拿不住手里的酒杯:“那不是要我们……要我们全体自尽以谢帝国吗?陛下真打算这样做?” “你不要急嘛!都还是方案,不一定真正准确,但也绝不会是空**来风。”席加伯爵郑重其事的说:“按我们的看法,皇帝陛下还没有做决定,我们还有时间……” 旁边的几个总督围了过来:“我们要怎么做?我们已经尽了全力支持皇帝了,皇帝不能这样对待我们!” “别急嘛!各位都是贵族成员,我们不会坐视不管的。”看到总督们已经上钩,席加伯爵压底了声音,脸上的表情也越加慎重:“这件事,关键得看各位的态度。” “我们的态度?”几个总督面面相窥:“这是皇帝决定的事,我们的态度顶什么用?” “这很简单,皇帝陛下眼下要顺顺利利的举行登基大典,所以帝国必须保持稳定。”席加伯爵不动声色的把这张网铺开,慢慢引总督们上钩:“皇帝陛下要做的,是让各股势力达到平衡,换句话说,皇帝不希望平民势力大涨,也不希望我们权侵朝野。” “这个我们懂,我们没有非份的打算,维持现状就可以了……”没等维纶总督答话,另一个心急的总督已经开了口。 “但你们没有考虑到一条,就是目前的平民势力已经大涨了,提夫.罗伦佐自从当上军纪监督之后,就已经彻底投降平民势力,所以在这阶段,平民伸手要权的事例很多,没听说吗?前些天皇帝陛下大为生气,把一干平民军官打得满地找牙……” “不是说也打了贵族军官吗?” “那是掩饰,不这样说的话,平民军官们哪能服气,如果真打了贵族,我们还怎么能在圣都自在?”席加伯爵微微一笑:“在平民势力的呼声面前,皇帝是不能出面反对的,毕竟平民在军队里势力很大,如果让他们的锋芒盖过了贵族,我们倒是没什么,但各位就得回家吃自己了。” 这句话才真正戳到总督们的肉,让总督们们感受到钻心的痛。 “我们还能怎么样?”维纶总督极力让自己保持理智:“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我们闹,说不定立即就掉脑袋。” “不一定吧?那得看你们怎么个闹法。”席加伯爵眼珠一转:“如果你们敢反对皇帝,第一个容不下你们的就是贵族。” “当然当然,我们绝对不会反对皇帝。”各位总督立即表明心迹。 “那就好了嘛!政见不同是很正常的事,我们的要求也不高,就要皇帝一个文嘉奖,嘉奖各位在紧要关头迷途知返嘛!这是很正常的嘛……就算科恩陛下不考虑文嘉奖各位,那么陛下也就只会退一步,各位的官职算保住了。”席加伯爵微笑着,继续怂恿总督们:“如果连各位自己都不说话,那么皇帝陛下迫于平民势力的压力,只能把你们的位置空出来,而你们却是被连累的,我恐怕平民势力会步步紧逼,到时候会生什么就不好说了……” 总督们阴沉着脸,一时之间谁都不知说什么好。 “如果我们闹,人身安全没有保证不说,得利的也不是我们吧?”眼见各位同伴已经泥足深陷,维纶总督只好说:“好处最多的,只怕的阁下。” “错,得利的是整个贵族。”席加伯爵大义凛然的表白:“你们说话,我们也不会闲着,我们也会提出相应的建议──各位放心,为了保护各位,我们的声音要比各位强硬得多,我们会把矛头直接对准某些人。” 很明显,各位总督已经动心,才一转眼的工夫,他们的脑袋已经越凑越近,开始商量起细节了。 “贪婪的人啊!真是太愚蠢了。”阁楼上,凯丽重重的叹了口气:“明明已经给了他们机会,可是别人一怂恿,他们就会晕头转向。夫君,不如先把他们抓起来吧!” “不用。”科恩对这样的状况同样感到心烦,他摇摇头平躺下来:“让我想想──如果我抓了这些总督,就必定要放过那些贵族,我们不能把这些人全部赶下台,那样干的话会引起贵族恐慌,帝国也会跟着乱起来。” “你别着急。”看科恩为难,凯丽心里也很担心,她握起科恩的手,柔声安慰:“我们回去告诉姐姐她们,一定会想出办法来的。” “不行啊!”科恩再摇摇头:“菲琳她们身上的担子已经很重了,这件事就由我来解决。” “可是,这样好吗?”凯丽低声问:“总督与贵族的关系,一向都是非常复杂的。” “嗯,正在想。”科恩闭上眼睛:“让我抱抱,我有预感,一抱你就能想出办法。” 照惯例,凯丽是要嗔目相向的,但她想了想,还是红着脸躺到科恩怀里:“不准乱动哦,否则不饶你。” 科恩正要回答,传声的纸张猛的一震,维纶总督的声音传出:“好!就这样办,签字据!” “签字据?”科恩眼睛一睁:“贵族们会答应签字据?” 但接下来的展却出乎科恩的意料,席加伯爵只稍加推辞,之后就爽快的答应了维纶总督,叫人拿来纸笔,两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写了一份共同进退的协议,之后还签名画押,这情景让科恩觉得非常奇怪……贵族们应该是要让总督去打前锋,怎么会留下证据呢?有这样一份字据在,出了任何问题大家都是要倒霉的。 楼下的人已经达成协议,现在正举起酒杯互相庆祝。沉思中的科恩冷哼几声,一抹淡淡的笑容在脸上弥漫开。 “怎么?”凯丽乖巧的问:“科恩,你想到办法了吗?” “办法暂时还没有,但明白了他们的策略。”科恩低声说:“这里面有问题……” “当然有问题。”凯丽撇撇嘴:“不然我们来干嘛?” “我不是说他们见面,我是说他们这个协议。”科恩抬头看着天花板:“我敢肯定一点,贵族们绝对不会让这份证据保留下去,他们没这个胆子,敢提出比总督们还强硬的意见──这些总督是替死鬼当定了。” “那他们还签协议干什么?” “我想,他们会接着收买维纶总督,让他销毁这份字据,让其他总督来我这送死吧!”科恩想了想:“或者,维纶总督本身就是他们一伙的,他们正做戏给其他人看。” “我觉得不会。”凯丽摇了摇头:“如果维纶总督不说话,那总督们的意见就基本上没什么影响力,你觉得其他总督的意见会对你造成困扰吗?” “这正是我还没有想通的,这事有点不对劲……让我再好好想想。” 凯丽专注的看着自己的夫君,而楼下的盛宴已近尾声,贵族们正做主,把陪酒的美女一一送给各位总督,各位总督当然是大方的接受……之后一群人就在互相告辞。 科恩把头转向门口:“白影。” 白影走了进来。 “我要他们签定字据时所用的东西,你帮我想想办法。”科恩的手向下一指:“纸、笔、墨汁、每样一件。” 白影点点头走了出去,不大一会,贵族们签定协议所用的东西已经摆在科恩的面前。 “有什么异状吗?”科恩随手拿起一支鹅毛笔,仔细的观察着:“这些东西上面,有什么名堂吗?” “没有。”白影摇摇头:“我已经仔细看过,墨汁、纸张,还有这笔都没什么问题,如果有问题,绝对会被现。” “这就很奇怪了。”科恩丢下手里的笔:“如果有人要在文件上做手脚,他们有什么办法?” “如果要作假而不被当场现,最好就是用一种特殊的墨汁,用这种墨汁写的字会在一定的时间之后会变得一团模糊。”白影解释说:“但这种墨汁非常稀少,堪称无价之宝,而且刚书写的时候跟普通墨汁的颜色不一样,各位总督在签定文件的时候一定检查过。” “这就是说,不能当面书写?”科恩站起来,在房间里走了两圈:“明白了……这么奇怪的东西,是谁制造出来的?” 凯丽回答:“谁制造的就不知道,但却是神殿在卖。” “知道了……”科恩点点头:“让我想一想,如果我的贵族,我会怎么做。” 回到皇宫之后,科恩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还吩咐凯丽不要说出去,之后就一个人去了正宫大殿。路过秘书室的时候,科恩还叫秘书拿各行省总督的资料进房间。 秘书们都觉得很奇怪,因为皇帝好几天都不来办公了,但既然是皇帝的命令,所有的资料当然会在第一时间准备好。 科恩陛下从秘书手里接过资料,转身吩咐岩石:“叫联络官到我这来,还有总参谋官。” 两位高官到了之后,皇帝陛下和他们密谈了一刻钟的时间,然后宣布在第二天晚上宴请几位在战争后期投诚过来的总督。 这不是一件需要保密的事情,只要有人想知道,这消息就会在第二天传到他耳朵里。 皇帝当然不会无缘无故的请人吃饭,谋划好一切的贵族方又有些不安,他们派出的人又开始到处乱窜,想打听到皇帝的意图。但这次的事实在不好打听,想想也是,皇帝要请谁吃饭是皇帝自己的事,如果有人表示出过多的关心,那别人就会怀疑了。 总督们也有些奇怪,皇帝陛下不是说好第三天才接见吗?怎么第二天就请吃饭了呢? 面对各位总督的疑问,力克.凯达亲王殿下是这样回答的:“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第三天是正式会议,十八个总督一起接见。皇帝陛下是有感于各位当初的正确选择,才决定先行宴请,皇帝是想多了解一下各位。” 因为和贵族们先有约定,所以亲王这话没有达到什么效果,总督们很是担心。别人不清楚,但他们心里有数,皇帝陛下一定是知道自己和贵族碰过头了! 怀着这样的心情,总督们早早的做好准备,在黄昏时分进入后宫赴宴。 第十章 皇宫,对于这些总督而言并不陌生,但在后宫举行的宴会他们还是第一次参加,更别说宴会地点是在洗心湖中的小岛上,在以前,那里可是皇族独享的地方。 科恩陛下给出的待遇不低,派出力克亲王来接待各位总督,态度和蔼的亲王带着他们直接来到御花园里的洗心湖边,最后乘船来到湖心岛。 临近水边的一座凉亭里早已摆好了座位,小岛周围彩灯处处,凉亭内外风景怡人,加之拂身而过的夏夜柔风,都让总督们紧张的心情放松不少……这地方,怎么看都是用来招待朋友的,而不像是处置对手的地方。 没等多久,一阵爽朗的笑声从远处小道上传来。 “皇帝陛下来了。”力克亲王招呼着各位总督站起身来,之后略一偏头,却现身边的维纶总督站起的比自己早一些。力克亲王微微一笑,心里对这个人的心智又加了点分。 一行人出现在小道拐角处,站在凉亭外的内侍立即抖擞精神,高声通报:“皇帝陛下驾到──” “皇帝陛下晚安!”总督们急忙单膝跪地:“罪臣等参见科恩陛下,愿陛下身体健康,我帝国国运昌隆!” 科恩向站着的大哥看过去,力克亲王的眼光一瞥维纶总督,指出这个人在总督中的地位,科恩微微点头。 “这是很普通的宴会,大家都不用太拘谨,我只是想看看各位而已。”科恩走向自己的座位:“各位请起,请坐吧!” 总督们没有起来,只是一个个掉转方向,保持头冲着科恩,嘴里高喊:“陛下没有饶恕臣等的罪过,罪臣等不敢起身。” 向来都只有科恩向别人耍赖,还没有别人向科恩耍赖的,皇帝今天算是第一次领教到了别人的无赖手段,感觉非常新奇。 “好好好。”科恩哈哈大笑:“既然你们不愿意起来,那么都抬起头,直起腰板说话好了。” “是的,陛下。”虽然皇帝没有答应饶恕自己,但总督们还是从皇帝的语气中知道他心情很好,所以并不惊慌,一个个直起了腰板,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眼巴巴的看着科恩。 “今天高兴,本不想提过去的那些事情,但各位已经提过了,那我也说上几句,省得你们每回见我都赖在地上不肯起来。”科恩不慌不忙的拿起水杯来了一口:“我知道,各位都是响当当的男儿,心里有这么一个结,当然会寝食难安,好吧!我今天就为各位解开这个节……” 科恩滔滔不绝的说下去,诸位总督是不明就里,在场的人中只有力克亲王心里明白,皇帝拖时间,无非就是要他们多跪一会。 “……身为贵族,大家当然知道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虽然这事情说起来久远,而且我跟你们都会觉得不自在,但还是说开了好。”觉得废话已经说得差不多,各位总督的膝盖也充分享受了地面的坚硬之后,科恩才把话一绕,说到了正题上:“各位以前在鲁曼手下做过事,给他筹集物资训练军队,还有个别总督派兵攻打过黑暗行省,这些我都清楚。” “请陛下原谅。”维纶总督又低下头:“请饶恕我等的罪孽。” “你先别急着请罪,我还没说完你们的过失。”科恩摆摆手:“你是维纶总督吧?” “臣下是维纶。” 科恩看着维纶,嘴里淡淡的说:“在鲁曼叛乱初期,你并没急着改变旗帜,鲁曼曾经连派三次特使游说,但结果都是无功而返。除了我凯达家族,你是坚持到最后的几个行省总督之一,这是你吧?” “是的,陛下。”维纶总督已经把头放到了地面上,泣不成声的说:“鲁曼当时派十万大军围住了我的主城,而臣只有万余军队,城中更有逃难而来的十几万百姓……更有神殿抢在臣前面扩散流言……臣是不得已才、才铸成大错。” “这个我也知道。”科恩微微一笑,说出一段别人不明白的话:“明日如不投降,我大军将屠尽城中所有居民,贵家族也将万劫不复……” “陛下……”维纶总督当场就呆住了,因为科恩刚才所说的,就是当天他被围困时鲁曼给他的最后通牒,皇帝远在数千里外,可他居然会知道这个! 可令总督们惊讶的还在后面,科恩陛下一个个的点着人名,把他们在叛乱期间所做的事都说了出来,包括跟鲁曼往来的信笺内容在内,连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都被皇帝说了出来,一干人等吓得冷汗直流……如果皇帝真的要追究,有的人死上十次都不够。 “看,我都很清楚吧!”科恩陛下好整以暇的说:“在**官那里,各位的卷宗堆了一柜子,有不少的人要求我严惩你们,但我一直没这么做,大家知道为什么吗?” “臣等愚钝,请陛下明示。”总督们在这个时候哪敢有废话? “因为在坐的各位,你们毕竟在战争的最后关头帮了我的忙,没让战争波及到全国。”科恩站起来:“虽然当时我也有实力攻打各个不归附的行省,但有什么说什么,我认为这场战争止于圣都,各位都是出了力的,这是帝国之幸、国民之幸。所以各位这一功,算是立得恰到好处。” 听皇帝这样说,各位总督这才算是缓过一口气。 “正是因为各位的表现,我才会让大家来圣都,做为一个登基大典的见证人。”科恩绕过桌子,慢步走到各位总督中间,动情的说:“从另一个方面来讲,你们都是为官多年的官员,治下经验自然是很丰富的,这也是帝国的财富,所以我希望和各位见面,我希望和各位共商大计,我希望各位扶助我科恩.凯达治理国家!” “陛下……”皇帝的话太惊人,总督们看着科恩,脑袋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这哪是以前那个流氓总督,这样的话,只有菲谢特殿下才讲得出来啊! “不相信吗?我近来也很惊异自己的改变呢!”皇帝弯下腰,先把维纶总督扶了起来,而被皇帝的手一抓,维纶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对于我的这个决定,大臣们也不是没有反对意见,凭心而论,他们的担心也有些道理……多亏几位亲王分别劝说,朝廷里的各部大臣们才认同了我的看法。” 看看皇帝的态度,再想想自己昨天和贵族方签定的协议,总督们心里涌动着另一种不安。 皇帝却把总督们一个个的从地上扶起,还说话打趣:“……你是杜朗.西索总督,你的两个女儿曾经在我府上做客,跟我的夫人们成为了好朋友,她们还好吗?” “啊!回皇帝陛下,她们都好,眼下正在圣都。”杜朗.西索当然不会放过一个与皇帝拉近关系的机会:“她们都嚷着要来看陛下,我怕陛下事多,就没答应。” “我邀请她们参加我的登基大典,多日不见,这对姐妹花一定会更加的漂亮。”科恩心中好笑,不过还是郑重的对各位总督说:“我邀请你们所有的家人,只要是能赶来的,我立即请柬……” “皇帝陛下。”站在后面的维纶总督终于下了决心,他鼓起勇气,打断科恩的闲聊:“请陛下听我说句话。” 科恩转过身体面对着他,和蔼的说:“当然可以。” “我等都是罪人,承蒙皇帝陛下恩典,我们才能被招来圣都共商国事。”维纶总督嘴角**着,面色沉重的缓缓跪了下去:“但我等来圣都后,不知报效皇帝,反而受流言蒙骗,以至于私人猜测皇帝陛下的用心,实属罪大恶极──请皇帝陛下重重处罚!” 有他牵头,总督们又再次跪下,但这次下跪,似乎和刚才那次耍赖不大一样,至少他们都带了点诚意。 “你是说。”科恩摸摸下巴,装做毫不知情的样子:“你们来了圣都之后,有所行动?” “是!”维纶总督知道错过眼前这个机会,自己这些人就真的危险了,于是把心一横:“请陛下重重责罚!” “你们的行为会伤及某些人的性命?”科恩低声问:“又或者会影响帝国统治?” “不会……臣等虽然混帐,但这点良知还是有的。而且在这件事上,我们还能想办法挽救的!”想起签定协议的情景,维纶总督不由在心里骂自己愚蠢。 “那么,我宽恕。”科恩点点头,说出一句谁也想不到的话:“我宽恕你们。” “皇帝陛下……” “因为我们没见过面,彼此之间并不了解,所以才对我有怀疑。”科恩叹了口气:“这也算是人之常情,你们可以起来了,我答应各位不再追究这件事。” “我等铭记陛下大恩,从此肝脑涂地以报陛下!”一向聪明的维纶总督,在这时却找不出更合适的办法表达自己的心情,只得挽起衣袖,咬破指头在左臂上画了一个凯达家的家族徽章图形:“从现在起,我维纶就是您的仆人,如有异心,人神共弃!” 维纶总督态度坚决的着誓,看得其他人直愣,但既然身为领的维纶都这样做了,其他的总督不跟着来就显得很不上道,于是他们有样学样,全都照办。 “起来吧!你们的心意我已经明白,就不要再废话了。”科恩照旧拉维纶总督起来,小声对他说:“我给你一天时间,把这事情解决了,能办到吗?” “是的,陛下!我一定做到最好,挽回这个结局。” “那好,都坐下──上酒!今天晚上,你们全得给我喝醉了!”科恩再一次哈哈大笑,接着转头吩咐内侍长:“去告诉秘书处,就说总督们喝醉了,明天休会一天!” 一旁的立克亲王心里好笑,但为了把这出戏演得更好,他立即向某人递个眼色。 “祝皇帝陛下合家安康,祝我斯比亚帝国蒸蒸日上。”得到暗示的杜朗.西索急忙举起酒杯:“大家干杯!” “干杯!”在场众人齐声高喊,一口饮尽杯中美酒。 前嫌尽释,宾主尽欢,这场宴会在两个钟头之后结束,各位总督被皇帝灌得东倒西歪,要被内侍们扶着离开。 知道解决了一个棘手的问题,科恩陛下心情舒畅。他刚送走大哥,一转身,现菲琳皇妃站在自己身后,一脸微笑的看着自己。 “你怎么过来了?”科恩伸出手来:“我特别跑到这里来,就是不想打扰你。” “还说呢!”菲琳一身浅碧的衣裙在晚风中轻轻飘荡,她拢拢耳边飞扬的秀,把手放到夫君掌心里:“你们拼酒的声音那么大,隔着湖面都能听到,母亲要我来看看。” “既然来了,就陪我散步好了,这么好的景致,当然要找人分享。”科恩拉着菲琳的手,向湖边走去,还回头吩咐近卫:“离远点。” “今天的晚餐怎么样?”菲琳轻声问:“照我夫君的性格来看,如果没有事情生,不大可能请陌生人吃饭啊!” 科恩嘿嘿一笑,把生在总督和贵族之间的事情说了一遍。 “科恩,这件事你应该早点告诉我们。”菲琳听完后:“这些人我们比较熟悉,解决起来会快捷一点。” “我当然知道这个,但既然是我碰上了,就应该由我来办。”科恩停下脚步:“再说这些日子以来,你们为登基的事情都忙坏了,我怎么忍心再加重你们的负担,虽然我不算能干的人,但能帮多少就帮多少吧!” “谁说你不能干啦!”菲琳拍了夫君的肩头,心里也为夫君的改变而感到高兴:“跟这些总督见面的结果怎么样?” “这些总督啊!”说起这些总督,科恩不由摇了摇头:“情况不太好哦。” “怎么?”菲琳惊讶的问:“他们不愿意解除跟贵族的协议吗?” “协议都是小事,而且他们也答应我在明天解决这件事,我是说他们的为人,太靠不住了。”科恩解下身上的披风,铺在湖边的一块青石上,自己先坐下,再向菲琳做个“请”的手势:“本来我还想放弃成见,多了解他们一点,可通过这次见面,我算知道了他们的真面目──如果有机会,他们会毫不犹豫的背叛我。” “你就这么肯定?”菲琳坐在科恩身边:“难道一个稍微好点的人都没现吗?” “就他们的表现来看,没人值得一用,特别是那个维纶,外表忠厚,其实是个很圆滑、很懂得投机的人。对他而言,忠诚不过是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科恩叹口气:“这情况使我重新审视现有的官员,传统贵族虽然有很多毛病,但人才也不少……再反观总督这边,实在没什么可取之处。” “我同意你对维纶的看法,这个总督的心机很深,这样的人放在哪里都不会让我们放心。”菲琳点点头:“但夫君你如果注意一下,应该能在总督里现些人才,毕竟是为官一方几十年的人,不会连一个能上台面的人都没有吧?” “你不如现在就告诉我。”科恩呵呵笑:“也省得我东想西想。” “不可以,谁叫你一个人跑去处理这件事?现在有麻烦才知道跑来找我。”菲琳故意一扬头:“好好做完吧!夫君,你会现这个人的。” “好啊!”科恩当然知道这是菲琳的玩笑:“自己来就自己来,难道我会解决不了吗?” 菲琳如水波般清澈的双目注视着自己的夫君,掩嘴轻笑着,直笑得科恩一头雾水。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越来越像菲谢特殿下了,特别是在处理政务方面,简直就是他的翻版。”菲琳笑够了之后才解释:“看得我好嫉妒呢!” “这不一样啊!斯比亚帝国本来就是菲谢特的,我在处理很多事情的时候,都会想到如果换了菲谢特来处理,他会怎么做……”说起菲谢特,科恩又摇摇头:“也不是刻意去想,总是不经意的想起。” “会不会不经意的想起我呢?”菲琳把头靠在科恩肩上,羞涩的问:“会不会?” “你就在我心里装着,当然会想啊!”科恩说:“而且,我现在不是还在追求你吗?亲爱的小姐。” “阁下追求的方式虽然略显笨拙,但看在颇有诚意上……就算你勉强及格吧!”菲琳优雅的轻扇羽扇,作出一个贵族少女接受追求的传统姿态。 “刚及格?我还觉得我的追求方式十分新奇,能够快打动美丽高贵的女性的芳心呢……”科恩的赖皮又上来了,故作不满的嘟哝:“看来我要追求的女子是一位肯定传统的淑女,唔──我应该念赞美她的诗歌才是!” 羽扇虚掩小口,菲琳显得更加娇美柔媚。受到菲林的鼓励,科恩清清喉咙作出捧心状:“哦,你是我的小鸟,你是我的阳光,你如同清泉一样净化着我周围的空气,我心爱的姑娘在少女中如同荆棘中的百合……” 看着科恩念着情诗作出的滑稽样子,菲琳笑倒在丈夫怀里。科恩张开手臂轻轻环抱住菲琳继续念着,菲琳慢慢平静下来逐渐沉醉。 “……你的爱抚多么甘甜,你的爱抚甜过美酒,心爱的姑娘,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我的心事不是你的心事……” 两人静静的依偎在一起,任漏过树阴的光斑温柔的洒在他们身上。 ※※※ 当天晚上,斯比亚帝国某地山中。 山谷里的一小块空地上,点着一堆篝火,山风吹动,火焰飘摇。 “他会来吗?”篝火边,一个黑袍笼罩全身的人正低声问着同伴:“不会不来了吧?” “会来的,他会收到消息。”同样打扮的同伴点点头:“虽然不敢肯定在什么时候,但今天晚上他一定会来。” “你怎么知道呢?听说是个很怪的人。” “这是他的使命,他必须来……如果不想死,你最好闭上嘴。” “混蛋!我的职务比你高,跟你一起来已经是很不容易了,你凭什么命令我?他难道不怪吗?我有说错吗?他跟你一样的蠢!” “没错。”第三个声音在两人背后响起,没有一丁点的感情:“你说的没错。” 大言不惭的人没有回答,身体软软的倒在草地上。 “你终于来了。”另一个坐在篝火边的黑袍人低声问,一点也不介意自己的同伴死去,甚至不回头看一下:“我带了一封信,非常急,相当重要。主上还说,如果这次行动顺利的话,你就能得到你一直想要的东西。” “放下信,离开。” 黑袍人照吩咐放下信笺,头也不回的冲出。 一个全身白衣打扮的人走到篝火旁,拣起了信笺。 “圣都吗……”看完信笺,白衣人把信笺丢进篝火:“很近。” 黑暗传说──王座 对斯比亚帝国的国民来说,这个月是近年来最值得庆贺的日子。 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帝国的命运在一个个凶吉难料的变数中往返激荡,对普通民众而言,几乎没有一件好事,带给他们的只有伤痛。 先有神魔大战时期带给他们折磨,尔後有叛乱时期的煎熬,最後还有讨逆战争的惊吓┅┅ 但现在,这一切都结束了,就结束在这个夏天。 如果说帝国其他地方的国民对这一年记忆深刻,那麽圣都的居民对这一年的印象就是刻骨铭心。因为身处帝国的心脏,他们的生活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可以说得上是风雨飘摇。又因为战争的关系,有很多人失业,还有不少人连家园都变成了瓦砾。 到现在,所有的人都在问著同一个问题∶新皇登基之後,一切都会好起来了吧? 而事实上这位新皇帝干得还不错,在他登基之前,创伤处处的圣都就在变化中,人们的生活也跟著缓慢的,一点一滴的起了变化。 军队开出了城,街上开始出现日夜巡逻的警备队,这算是稳定的先兆。 先,那些依附叛军财的家庭倒了霉,人被押走,家产被本街道的人分个精光。 对这些居民而言,现在最要紧是有东西分,至於这些昔日邻居的命运,谁又会去真正去关心一下呢?留著那份闲心想想今天吃什麽不是更好吗? 其次,圣都城里开始大兴土木,那些残破的城墙、被毁的街道在极短的时间里得到修复,失业的那部分居民也多了一个赚钱养家的机会。 城里的各处市场都在慢慢恢复往日的喧嚣,各地的商人再次云集这里,他们运来别国的红酒和粮食,换取斯比亚的各种特产。 随著皇族的进入,圣都城里也多了一些其他种族的人,以前不在人类城市居住的半兽人、翼人、矮人、精灵都频繁出现在圣都,有人甚至还誓说他看到吸血族人┅┅他们有的身穿军服,有的身穿朝服,看起来都很有身分的样子。 居民们很是惊诧了一阵,直到後来才弄明白,这些种族的下一任族长都是皇帝的好友,因为这个原因,皇帝特别允许他们的种族享受人类一样的待遇,可以做官、可以参军、可以做生意┅┅这个理由,国民们还能够接受,皇帝毕竟是皇帝,他可以做任何他喜欢做的事。 只要一说起这位即将登基的皇帝,他们的科恩.凯达陛下──因为他做过太多令人忍俊不禁的事,所以居民们先会露出一个笑容,除了笑,他们好像不知道应该流露怎样的情感,听说皇帝陛下前几天还打了他的军官┅┅ 好在皇帝并没有忘记一件重要的事,登基大典的日期已经定下来了,为了九月一日这个特殊的日子,为了这个特殊的新皇帝,整个圣都城内外都在张灯节彩! 被邀观礼的各地总督来了,逃亡国外的贵族也陆续回来了,就连平时难得一见的外国使节也齐聚到圣都。 据说他们祝贺皇帝登基的礼物是用车队运来的,虽然不明白其他帝国为什麽跑这麽远来巴结科恩陛下,但这却是难得一见的荣耀。 到最後,最重要的人物──神殿的两位特使亲临斯比亚帝国。 众所周知,皇帝陛下在前些日子以多种罪名扣押了圣都神殿的近千名祭司,皇帝陛下还写亲笔信要求神殿来人善後,而神殿却拖到现在才派人来处理,这个派人的时机上就让人不得不猜疑。 在两位特使的马车进城之後,民众就开始了各种各样的议论┅┅ 而现在,距离九月一日的登基大典却只有不到两天的时间了,在这样的紧要关头,如果神殿的特使在圣都搞三搞四,皇帝陛下要怎麽对付才好?任何一件事跟神族有关系的话,都算是头等大事,况且这件事本身就不算小。 在无数关注的目光下,神殿特使的马车在宫门前停下,一个陪同特使到达的高级祭司还跟著通报的内侍走进皇宫。 「回禀皇帝陛下。」不久之後,内侍的声音回响在皇帝的房间里∶「神殿特使来访。」 在这个时候,房间里不但有皇帝陛下本人,还有几位商定事务的亲王和内政监督,在听到内侍这句话後,所有的人都抬起头来。 「现在才来?」科恩陛下看了维素亲王一眼∶「那就叫他们进来吧!你就说我还在忙,让学院院长去接待一下。」 「回禀皇帝陛下,神殿特使要求打开皇宫正门,他们说自己是神族的使者,要有合乎身分的待遇┅┅」 「他们算什麽东西──不进来拉倒,小心我开个狗洞给他钻!」科恩陛下正被一大堆烦琐的政务搞得焦头烂额,闻言大怒,当场就拍了桌子∶「到底是谁?谁有这麽大的胆子跟我讲价钱!?」 看到科恩生气,身边的温丝丽皇妃伸出手来,轻握著夫君的手,让他冷静下来。而三位亲王对皇帝这样的表现根本就见怪不怪。 「回禀陛下,有一位祭司要跟您详细解释。」内侍也习惯了皇帝的脾气,知道皇帝不是对自己火,冷静的站在原地回答∶「他就在楼下,正等著陛下的传召。」 对面的的菲琳皇妃放下手里的东西,面带微笑看看自己的夫君∶「见见吧!听他说些什麽也好。」 科恩直起腰身,呼出胸中一口恶气,语调已经缓和下来∶「传。」 出人意料,这位先进宫的祭司身分却相当高,仅从服饰上看就知道他应该是神殿枢机庭的枢机祭司。 科恩在心头暗骂一声,随即站起来,还在脸上挤出些笑意。 「神骑士阁下日安。」枢机祭司在进门一步後站定,以不卑不亢的神态抚胸行礼∶「各位大人日安。」 很明显,他的称呼上有问题。虽然科恩还没有登基,但所有的人已经在叫他皇帝陛下了,就连上次来的枢机祭司也是这样┅┅这位祭司这样叫,自然是有原因的,或者他在为下面的谈话打基础,又或者是在维持自己的优势。 「枢机祭司日安。」维素亲王笑咪咪的走过去∶「平日难得见到,路上辛苦了吧?」 「维素大人客气,我等职务在身,辛苦一点也是本分。」枢机祭司点点头,目光依旧停留在科恩身上∶「请容我向神骑士说明一下此次特使的人选┅┅」 一脸凶相的科恩晃著一根手指,慢慢的靠近他,枢机祭司哪还能说得下去? 最後,科恩走到枢机祭司身前,伸手指指维素∶「这个人是谁你知道吗?他是我什麽人?」 「知道,维素大人是神骑士的父亲。」枢机祭司正色回答著,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麽,反问一句∶「我有什麽失礼的地方吗?」 「他是我的父亲,如果你在回答他的话,那就麻烦你眼睛看著他。」科恩很不满意的哼了一声∶「不看著他,就等於是不尊重他;不尊重他,就等於是不尊重我;而一个不尊重我的人,我不管他是从哪个地方来的,都会把他从窗户丢出去──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请接受我的道歉。」枢机祭司拿这个流氓皇帝是毫无办法,也不准备在这些小问题上纠缠下去∶「我是无意的,请原谅。」 「您不必介意,因为谁也不知道孩子们下一刻会在意什麽。」维素知道科恩不会在意礼节,说这话的目的只是为了打击一下祭司,洛u灾v争取点气势而已,但身为一个亲王,自己却不能太失礼,他微微一笑∶「请枢机祭司进来吧!我们可以坐下说话。」 因洛u钒e面的遭遇,在跟房间里的人好之後枢机祭司才坐下来,虽然他脸上保持正常,但注意力已经不是那麽集中。 「你说说吧!这两个特使是谁。」科恩坐到祭司对面,单刀直入的问∶「为什麽要我打开皇宫中门迎接。」 「关於特使的人选,那是神族决定的事,我们枢机庭只是照办而已。」枢机祭司也没什麽废话,伸手就从怀里拿出一份密件∶「这是神族给您的信笺,请神骑士过目。」 科恩狐疑的接过信笺,拆开只看了几眼,眼神就已变得异常冰冷,嘴里挤出几个生硬的字眼∶「这两个人选是神族定下的?」 「当然。」枢机祭司小心翼翼的回答∶「这样重大的事,我等还没有权利决定。」 右手拿著信笺,左手猛的一掌劈出∶「啪!」的一声,科恩身边的一张矮几已经被他打成碎片。 旁边的人不知生什麽事,都吓了一大跳。因为科恩的目光已变得阴森,其他人都不敢说话,宽大的房间里气氛极度压抑。 而那位枢机祭司早已被科恩的目光吓得失去思维的能力,还能维持坐姿,他的意志已经算相当坚定了。 维素站起来,挥退一队冲到门口的近卫,从科恩手里拿过信笺看。 看完信笺,维素亲王又沉默了片刻才把信笺交给身边的菲琳,然後轻声对枢机祭司说∶「事情突然,请祭司大人门外等候一下,我们会马上做出回复。」 「好┅┅好的。」枢机祭司也恨不得早点逃开某人刀锋一样锐利的目光,立即就站起身,硬撑著走到门外。 信笺在几个人手上传递著,大家都不知道应该说什麽才好。 「我上次就跟你说过,神族会报复你的试探行为。」维素亲王背起双手,缓声对科恩说∶「怎麽样?我的话应验了吧?」 「是的,我的话也应验了。」科恩冷冷一笑∶「她们就想著给我难受。」 「这是好事吧!一个人难受,总比整个帝国遭殃要好得多。」维素哈哈一笑∶「事情因你而起,你心里就要有承担的准备。」 「我是做好了准备。」科恩摇摇头,语气有点索然∶「我想了很多种可能,但我料不到竟然会是这两个人,这种报复真的是打到我软肋上┅┅凭心而论,我现在的手腕还比不上她们。」 维素上前一步,用平和的目光看著自己的儿子∶「你冷静下来了吗?」 科恩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点头说∶「是的,我冷静下来了。」 「服气了吗?」维素再问。 「服气。」科恩睁开眼睛∶「但我不服输┅┅来日方长,大家走著瞧。」 「有这份心气就好,我等著看你扳回这一局。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我们心里同样难受。」维素欣慰的点点头∶「你天生就具备蔑视一切的本能,这是我们所没有的,也是我个人一直期待的,在先皇离开後,我也想了很多,最後现我们什麽都不缺,就缺一个你这样的家伙。」 「如您所愿,我应召来到您面前。」科恩笑嘻嘻的回答∶「您现在才是什麽都不缺了。」 看这俩父子说得差不多,一旁的菲琳皇妃才晃动著手里的信笺问∶「两位,可我们现在要怎麽做?」 「那还用说?」科恩和维素同时看过来,异口同声的说∶「开中门。」 不久之後,在一阵皇家专用的礼仪号角声中,巨大的皇宫中门缓缓打开,崭新的皇旗飘扬在皇家步道两边,旗帜下面,军容严整的仪仗队员一个个站得笔挺。 像这种规模的欢迎阵容还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以至於在前宫处理事务的军官和官员们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关注起这个特殊的车队来。正在其他人猜测纷纷的时候,又一阵嘹亮的长号声响起,随後出现的竟然是即将登基的皇帝陛下,科恩.凯达。 他一身淡蓝绣银的皇家便装,腰上还斜挂一柄不长不短的礼仪佩剑,面带著微笑,就像散心那样一步步的向宫门走了过来,最後在宫门正下方站定,在身後那些黑衣黑甲的士兵衬托下,他的身影显得特别突出。 「斯比亚帝国神骑士科恩.凯达,在此欢迎两位神族特使者。」一阵微风吹过,黑色的长轻轻飘在脑後,科恩黑色的双眼里也闪动著令人难以捉摸的深邃目光∶「两位可以下车,顺著这条皇家通道,进入你们期待已久的皇宫。」 在科恩说完这句话後,宫门内外就是一阵沉默。 「两位难道是要我过来请你们下车吗?」科恩嘴角微向上翘,给出一个桀骜的笑容∶「那样的话,我将非常乐意~~~~」 或者是科恩这句话怪腔怪调的原因,紧闭的车门打开了,两位白苍苍的祭司一前一後的走下车来,在看清这两个人的服饰後,所有围观的人整齐的出一声惊叹──他们是两位红衣祭司! 这场内乱持续了这麽久,整个神属联盟里谁都知道红衣祭司跟科恩.凯达的恩怨,甚至整个大陆上的人都知道红衣主祭被囚禁的事。 而以科恩陛下一向的表现来看,他起脾气无人可以阻止,这两位祭司的小命可以说得上是相当危险。 而现在,这两个人却带著神族的使命而来,如果皇帝干掉了他们,为了保持威仪的神族绝不可能袖手!等待斯比亚帝国的,将是比内乱惨上万倍的命运! 两位红衣祭司一脸严肃的走向科恩陛下,脚步很明显有些轻浮,虽然不知道这两人的心里此刻在想些什麽,但围观的人都在等待科恩陛下爆的那一刻,也就是事情无法挽回的那一刻。 终於,衣袍华丽的左祭和右祭站到科恩面前,不知他们有什麽保命绝招,反正投射在科恩身上的目光是非常坚定。 「两位特使一路辛苦。」科恩陛下依然保持著他特有的微笑∶「登基大典迫在眉睫,我希望两位可以马上解决这件事,在这期间,你们可以住在圣都神殿里,这皇宫是世俗之地,不适合神族特使居住。」 听皇帝陛下用这麽平和的语气说话,周围的人都在大呼侥幸,但转念之间,他们先前的恐惧就被好奇取代──为什麽皇帝陛下不作呢?他是那麽恨这些祭司,而且皇帝陛下本身并不是一个怕事的人。 两位红衣祭司也是相视一笑,老怀大慰,他们认为这个科恩终於在神殿威名下俯,自己的安全是没问题了。当然,人家给面子,自己也要有所表示。 「神骑士日安。」左祭抬起手来,自以为优雅的做出一个祝福的姿势∶「祝愿你的┅┅」 「离我远点!」出人意料,皇帝陛下在这个不应该翻脸的时候突然翻脸,他双目中凶光一闪,站立姿势未变,但令人胆寒的气势却充斥在身体上下每一个地方∶「拿开你的手!」 两个红衣祭司目瞪口呆的站立在原地,脸被涨得通红。 周围的人群中传出一阵金属细链轻撞的声音,无数士兵军官把手放到了刀柄上,而跟著红衣祭司来的那些随从们全都一脸苍白,一个个惊慌失措。 没人知道皇帝陛下在想些什麽,也没人知道皇帝陛下要做什麽。不过毫无疑问的是,如果皇帝陛下说声杀,那麽所有在这里的祭司会立即被砍成肉酱,但是那样的话,整个帝国也将被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科恩陛下冰冷的目光由近到远,从左到右扫视了一遍,扫过身边那些跟随他南征北战的部下,扫过广场边角那些面露惧色的普通百姓,到末了,眼神已经变成怜悯。 紧握成拳的手逐渐松开,冷峻的表情慢慢变成无奈。 「两位是神族的特使,受神族委派来斯比亚处理神殿的事,我开皇宫中门以礼相待,那是因为我尊重伟大的神族。但两位特使要明白一点,我对两位本身没有一点好感。」很久之後,科恩陛下缓缓说∶「换个时间,换个地点,两位的命运可想而知┅┅你们是神族特使,我忍!但你们不要把我对神族的尊敬当成是对你们的软弱,如果你们要考验我的耐心,我就去面见神王,要了你们两个的脑袋!」 两位红衣祭司没有说话,在场的人也没谁怀疑科恩陛下这句话的真实性──早就有无数的事实证明了,没什麽事是这位皇帝干不出来的。 仇人近在眼前,但这位以前做事无法无天的皇帝,却在今天忍下了这口怨气,这不是一般君王能做到的。不管这件事如何展下去,为了帝国、为了国民、皇帝自己受委屈的事一定会被在场的人永远记住┅┅ 「时间不早,请特使入大殿说话。」皇帝俐落的转过身,大踏步向皇家议事楼走去。 两个保住了性命的祭司对看一眼,没再敢说什麽,小心翼翼的跟上科恩陛下的脚步。 态度生硬的交接了圣都神殿祭司的供词,就算处理完了这件事,科恩陛下再搁下一句希望早日结束一切的话,之後就挥手叫人送客,没有给两位红衣祭司任何说话的机会。 「神骑士阁下,我们只需要一天的时间就能解决这件事。」走到门口,左祭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的说∶「但在我们离开之前,我们还有两件事。」 「说。」科恩低垂著头,专注的目光看著脚边的鲜红地毯。 「请你准备好神骑士的盔甲、佩剑,我们要带回。」左祭极小心的回答,生怕激怒了他∶「还有一封光明神族夏洛特公主大人的命令,要在我们离开前交给阁下。」 「神骑士的东西我会自己交上去。」科恩没有抬头,也没有思考∶「至於那份命令,不如现在就交给我。」 「时间是神族夏洛特公主大人定下的,我等只有遵从┅┅」左祭的话被科恩的手势打断,科恩陛下抬起一根手指,指著大门。 两个祭司慌忙退出大殿,往日的威仪早已不见半点。 科恩沉默了一阵,再站起身来前行几步,然後转过身,闪烁不定的目光久久凝视著金色的王座。在金碧辉煌的大殿里,在周围数百盏魔法灯火的照耀下,映照在眼中的金色的王座却显得那麽孤独,那麽沉重,那麽压抑。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缓缓的靠近,停在科恩身後,一双温柔的双臂从他胁下穿过,环抱著他的腰。科恩轻轻闭上双目,呼出一口气。 没有人想说话,也没有合适的话说,两个人都希望这一刻能够延续下去,哪怕是延续片刻也好。 第一章 神属联盟,斯比亚帝国,圣都。 八月三十一日,距离皇帝陛下的登基大典还有一天,各部司的准备工作都进入了最紧张的倒数阶段。不但是几位亲王和内政监督,就连皇帝陛下本人也忙了个昏天黑地。 不过,我们的科恩陛下似乎已经逐渐习惯了各种繁杂的事务,处理起事情来有条不紊,一件接一件批示,中间也没出什么错。 但他天生就是个缺乏耐心的人,在房间里还没坐多久,心绪就开始毛躁起来。 他开始做无聊的事,说得浅显一点,就是不停的找别人麻烦。 “今天还有什么事?”一边不停翻盖著硕大的金印,科恩陛下一边问著自己的书记官:“我告诉过你,要把下午的时间给我空出来,怎么这文件却越堆越多?” “是的,陛下,我一直在努力,您今天的安排已经不多了。”知道自己是皇帝陛下的御用出气筒,年轻的书记官很小心的陪著笑脸:“如果内政会议能在中午结束,而神族特使者也能顺利处理完祭司的事,那您下午就没有其他的事情了。” “他们现在还在会议中?”科恩陛下不满意的哼哼一声:“内政那边还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没人找不自在吧?” “应该没有。”书记官压低了自己的声音:“我刚才去取文件的时候,有几个贵族的神色很不自然,看样子是有些失落……” “哦?你,是怎么个不自然?”皇帝嘿嘿笑著,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是,我去的那个时候,几位总督的言已经结束,维纶总督正代表所有的投诚总督做总结言。”书记官如实回报:“他的态度很谦和,一再表示自己是罪人,一再表示拥护陛下的各项决定,一再表示自己没有什么要求,绝对不给帝国添任何麻烦……” “哦!难得这些深明大义的官员啊!以德服人这一手就是好。”皇帝陛下微微点头,对总督们的表现比较满意:“那么,贵族方面反应又如何?” “席加伯爵先前倒是有些意见,认为军队系统的官员提升过快,而且没有足够的时间学习各种系统管理,建议从帝国贵族世家的后备贵族中提拔一些人。”书记官看看科恩的脸色:“还说皇帝陛下就是出现在贵族中的少年英才,既然有一个,就应该有第二个……然后还提出了一个名单。” “那么,我们的国相是怎么回答的?” “国相大人先前是没怎么说,但几位内政监督当场就驳回了席加伯爵的建议,主要理由是帝国初安,需要起用军功显赫的官员才能保持稳定。到最后,国相大人还下令让名单里的后备贵族先入皇家学院学习,毕业之后再说。”书记官手脚麻利的收拾著桌子上的东西:“最后,参与会议的人都支持国相的意见,所以席加伯爵的脸色有点难看。” “说得有理啊!事关帝国安危,当然要考虑周全才行。”科恩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少了总督们的意见做垫背,席加伯爵的建议就显得很突兀,肯定不会获得通过。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这个时候内政会议就应该进入尾声了。”书记官看到皇帝陛下的情绪不错,于是施展起自己拿手的见缝插针的手段:“陛下,外面还有一些要你签字的文件。虽然内政监督的签字也可以,但皇妃们主持会议一定很辛苦……” “你还嫩,别跟我耍滑头,让**官知道了你就得吃苦头。”科恩呵呵一笑:“不过嘛!看在你一切都是为帝国好的份上,我这次就不追究了,去拿过来。” 书记官吓得吐吐舌头,拿来了另一张桌子上的文件。 “白影,我这里马上就完,你通知准备午饭,我要陪琴伦吃。”科恩在文件上签好了字,随意走到几位妻子专用的桌边,拿起日程表看了几眼:“怎么?内政监督们已经是如此辛苦了,可下午还有这么多安排?” “是的,陛下,有什么问题吗?”书记官回答著。 “没有时间休息,明天怎么有精力应付那么多事?你脑袋里装的是什么?你这家伙在怎么安排?”皇帝的责问是严厉的。 “这是内政监督们自己决定的事务,下官根本说不上话。”书记官无辜的申辩。 “给你三个选择,一个是去扫厕所赎罪,另一个是把这些行程挪一点让我办,第三个是立即跳楼。”科恩一脸的正色:“你选哪一个?” 如果可以的话,书记官一定是选跳楼,但他知道,就算自己跳了楼,皇帝陛下的意志也不会因此而转变──他会先把自己抓回来,按他的意思处理完一切,然后再叫自己去跳一百次。 于是,一小半的行程安排被划到皇帝的计划里,这样的话,几位内政监督可以省下很多时间休息。 “哦!要会见的人里还有武将啊!”科恩陛下显得兴致勃勃:“白影,替我准备盔甲。” “皇帝可不能穿盔甲。”身穿素衣的白影站在窗户边,一脸娴静:“那跟你的身分不符。” “就穿一会,穿盔甲的话会让我感觉放松,而我很久没穿了。”科恩知道怎么说服这个固执的贴身保镖:“如果你现在不让我放松,我明天就会很紧张,我一紧张,就会做很奇怪的事……你也不想我在明天的仪式上做出什么奇怪的事吧?” “我会叫人准备,现在请去用餐。”顾全大局的白影一点废话都没,立即就做出了选择。 午饭之后,在琴伦公主好奇的目光下,科恩穿上了那副久违的盔甲。除了些许金色装饰线条,整副盔甲都是一种凝重的黑色,加上科恩罕见的黑色眼眉,再配一头黑,直看得琴伦公主目瞪口呆,她抱著阿布,一连围著科恩转了好几个圈子。 “琴伦公主,看。”科恩戴好头盔,蹲在琴伦面前:“哥哥很威风吧?这个护脸还可以上下翻哦!你来试试看……” “皇帝陛下。”白影整理著科恩背后的长披风,略微加重点语气:“您不是想戴著头盔出去吧?” “你别多管我,我是皇帝,不是谁的一件玩具。”科恩抱著琴伦公主站起来,还嘴的时候也不生气:“我不为别人的看法而活,我高兴怎样就怎样。” “我随便问问而已。”白影淡淡一笑:“今天就随你去好了。” “那就好。”科恩把琴伦放到肩上:“小公主,我们出了!” 说完,身穿盔甲的科恩快的跑动在回廊间,让琴伦的咯咯笑声撒满各个角落。 在这时,前宫里的内政会议已经结束,因为投诚总督们没有按协议提出其他意见,贵族们在会议上被驳回,可以说他们是一败涂地,到最后,贵族们有些垂头丧气的出了宫。 转回身来的内政监督和三位亲王却顾不上吃饭,立即回到各自的办公室处理余下问题。知道了科恩的去向,菲琳皇妃只是会心一笑。 抱著琴伦公主的科恩陛下,已经在回廊间学习起外交成法了。 斯比亚帝国新皇登基,这对整个神属联盟来说都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每一个帝国都派来了祝贺的使臣,他们携带著大批礼物,不远千里前来祝贺。 当然,除了一般意义上的祝贺之外,这里面还有一个不方便说出来的原因:绝大多数国家的君王希望能在这个时间内和科恩.凯达陛下达成协议,他们不想自己支持斯比亚叛乱的事再被翻出来。 神魔大战和讨逆战争结束之后,在大家的印象里,凯达家的军队已经成为神属联盟里最精锐的一支部队,联盟里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愿意与这样强悍的战斗力为敌,哪怕就是以军力著称于世的坦西帝国也极力想保持和斯比亚帝国的关系。 因为每个帝国都有情报系统潜伏在斯比亚,通过这连场的战争,大家都知道了科恩.凯达其实是个疯子,他敢用十五万人去进攻三十万人,更为疯狂的是他居然赢了……谁也说不准这个疯子被激怒之后会有什么行为。 而这位疯狂的皇帝陛下,这时却连神属联盟里到底有几个帝国都不清楚,如果皇家学院院长在的话,这事肯定没完。 此时为皇帝陛下解惑的这名教师,就是皇帝的书记官。 皇帝的书记官,是为皇帝陛下打点一切事务的贴身官员,地位非同小可,属于帝国最高级别的大臣,手中权力远高过一般官员,就等若是小半个国相。 这个位置非常特殊,需要一位学识广博、绝对忠诚的人物来担任,而身为皇帝的科恩,脾气也不是普通人能受得了,几位内政监督为找出合适的人选费尽心力。最后选来选去,选到提夫.罗伦佐院长的儿子,莱顿.罗伦佐。 莱顿.罗伦佐比皇帝要大两岁,忠诚上绝对没有问题,因为他的小命就是被科恩救回来的,为人正直善良,学识也足够应付场面,更没有一般官员的控制欲。除了以上的原因之外,他还有一个最好的优点,性情很温和,随便皇帝怎么耍他,他最多垂头丧气一会,但心里不会生气。 我们的科恩陛下,几乎天天都要耍他几次。 “陛下,我们神属联盟一共是八个帝国。”可怜的书记官跟在科恩身边,用很小的声音说:“除了我们斯比亚帝国,还有里瓦帝国、波塔帝国、坦西帝国、班塞帝国、加洛帝国、云路帝国、奥马图帝国。” “加洛、云路、奥马图离我们比较远吧?”科恩陛下漫不经心的回答:“很少听说这三个国家。” “是的,我们斯比亚帝国在这一边,他们在大陆的另一边,距离我们比较远。如果要去的话,就要穿越其他帝国的国土。”书记官解释说:“加洛帝国是以水军闻名,有很强大的船队,但出产不怎么丰富。云路帝国的国土比较小,出产的战马倒还可以。奥马图在波塔帝国后面,军力强大,是传统意义上的军事强国。” “传统意义上的军事强国?”科恩转头记官:“你又想跟我绕弯?” “不敢不敢,陛下,他们的军力是以很传统的重步和重骑为主,历代君王都拒绝改变,所以,他们的部队在神魔大战的时候都放在后方,负责最后的防卫……说起来,多年以前魔属联军打到圣都城下的时候,他们还来解过围。” “这样的话,本少爷不是应该好好招待他们?”科恩不置可否的说:“这倒是个很狡猾的帝国,跟其他帝国的关系怎么样?” “其实他们只是使臣而已,陛下以一般的待遇招待他们就可以了。”书记官谨慎的说出自己的看法:“下官的猜测,他们在来的定有过交流,眼下只是来表达善意,彼此之间的关系不大可能有变化……陛下,我想多半会跟那件事有关。” 科恩一脸严肃看看他,半天没说话。而书记官回望著皇帝,一点也不害怕。 “那么你的看法呢?我应该怎么对付他们?” “嗯,一般的对待,接见一下,说上几句话就可以。”书记官抓抓头:“不过,陛下如果想做点其他什么事,现在也是个机会。” “你也这样认为?”科恩嘿嘿一笑:“现在是个好机会?” “如果机会不好,陛下就不会跑来接见他们了吧?我虽然不聪明,但还不是笨蛋。”书记官只希望皇帝陛下的要求不要太过分,不然他回家后就会被父亲说教:“陛下,合适就行了吧!我们可以慢慢来。” “切,你知道这个登基大典花了多少钱?不从他们身上捞点回来简直是对不起自己。”科恩才不管那么多:“他们自己犯下的罪孽,想让我闭嘴就得给钱,你觉得能捞多少?” “嗯……每个帝国一两百万吧!要多了反而不好。”书记官没有办法:“但不要说钱,要东西就可以,要钱的话容易让他们反感,而且我们现在缺的是各种物资,让他们掏出来,我们还节省运费。” “看不出来,你花花肠子也不少嘛……好,就这么干,你可别跟你老子说。” “陛下。”书记官很郁闷的回答:“你认为这么大的事情,我父亲会不知道吗?” “知道了也是你去摆平,我才不管,你老子的事那叫一个麻烦。”皇帝嘿嘿一笑:“走,赚钱去!” 接见使者的地点是后宫靠宫墙的小花厅,名称虽然叫小花厅,其实面积却相当大。本身是建在花园中,但厅中却还有个小花园,风格非常雅致,令人放松的环境很适合商谈事务。 七个国家的使者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他们早先得到的消息是皇妃接见,没想到最后出现的是一身盔甲,手上还抱著一个小女孩的皇帝本人,七个使者和他们的副手都是一脸惊讶,几乎忘记了行礼。 “让大家久等了。”皇帝陛下在厅门边点头致意,然后走到使者中间,放下怀里的琴伦:“向各位介绍,这是我的妹妹,琴伦公主。” “琴伦公主日安。”既然是前来道贺的使者,他们自然知道琴伦公主的事,也清楚这位小公主极得皇帝宠爱。想想看,可以坐在一国之君的肩上,这是什么待遇? 在几位皇妃的教育下,琴伦公主已经熟悉宫廷的礼仪,这时乖巧的牵起裙角微蹲还礼,做得有模有样。一张红扑扑的小脸不再像以前那么消瘦,虽然还不能说话,但一双灵活的大眼睛却清澈明亮,显得非常可爱。 本来是跟皇妃见面,各位使者提前准备了礼物,这时只有拿出来送给琴伦公主。合不合适不重要,最要紧是有东西送……至于皇妃们的礼物嘛!那就只有重新准备了。 “各位请坐吧!大家不要拘束。”科恩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得太心急:“就当是个私人的见面,我们随便谈谈。” 使者们互相看看,嘴上客气著纷纷坐下,临时换成皇帝陛下接见,他们都觉得一定是有什么事生。 内侍换上饮品,谈话先从接待大臣的介绍开始,七个帝国的使者中,有三个文臣,四个武将,都属于皇亲国戚,而其中又有两位科恩陛下的熟人。 第一位熟悉的人是坦西帝国使者,就是神魔大战时神属联军总指挥官,科恩以前的长官,卡尔.尤里西斯亲王。亲王殿下一脸正容,不苟言笑,但目光中却满是对这位昔日手下的欣赏欣慰之情。 再有就是波塔帝国使者,也就是科恩初到神属联军第九军团杀军官时,那位说一大堆废话却不干涉科恩决定的总调度官,他是当今太子的表弟,名叫塞维克.兰度。在介绍的时候,他笑嘻嘻的看著科恩陛下,还是没个正经。 虽然认识,但彼此之间的身分早已改变,就算要讲交情,也得在一切公务谈完之后。科恩心中好笑,看来这些帝国应该有了被敲诈的觉悟,所以才派这些有能力决定事务的官员来。 他们准备的礼物不可谓不丰富,长长的礼单得念上很久,但科恩陛下想要的东西却不是珍珠宝石、金银饰品。 “大家远道而来,我个人是很感激的。”科恩摆摆手,让自己的随从官员接过礼单:“各位都知道,我是个说话不会绕弯子的人,今天既然与各位见面了,我当然不会回避问题。斯比亚帝国,希望与各个帝国的关系能有实质性的展。” “皇帝陛下的话很正确。”波塔使者接过话:“我们正是怀著这样的心意而来,得知贵国光复,我国上下无论皇族还是官员,大家心里都是很欣慰的。” “客气了。”科恩陛下保持著微笑:“贵国与我国接壤,彼此之间的交流会越来越多,我希望在很多事情上能和贵国皇帝保持联络,特别是前段时间,相当数量的叛军余孽逃往贵国,出于对邻国的尊重,我军放弃了追击,并不是无力追,而是不想追,希望贵国能从这件事上明白我的善意。” “贵国的善意,我国皇帝完全明白。”波塔使者收起笑容,小心翼翼的回答著,力图使自己的话里没有任何把柄:“可能科恩陛下还不知道,我是我国皇帝的晚辈,关系不可谓不亲近,我就知道,皇帝陛下也对逃来的那些个叛军伤透了脑筋。” 这当然是废话,谁都知道叛军和波塔帝国关系密切。 “的确是一件令人头痛的事,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来看,叛军中有大量的波塔籍士兵。”科恩陛下和蔼的说:“他们逃回故地,军服一脱就变成老百姓,清剿起来是很困难。” 科恩陛下这句话一出口,其他六国使者的脸色都稍微有点生硬,波塔使者脸愕然。难道这位皇帝是要求波塔帝国清剿这些叛军?凯达家不会这么不上道吧?这不是逼著波塔帝国打自己的耳光吗? 交错的目光投射在波塔使者的脸上,在场的人都在看他怎么回答。 第二章 稍微楞了一下,波塔使者的脸上就恢复了笑容。 “科恩陛下说得没错,叛军里的确有波塔帝国的士兵,这是事实,也是一个悲剧。”皇亲国戚可不是白当的,塞维克.兰度先点头承认科恩的指控,然后话风一转,把其他帝国尽数拉下水:“事实上我们知道,不止是我国的少数刁民参加了这件事……” 余下六国使者在心里把波塔使者的十八代祖宗都骂上了。 “你说的是实情。”科恩脸上的表情反而很正经,还开口安慰各国使者:“大家不要觉得难过,已经生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这不可怕,怕的是大家都把这件事闷在心里,让积怨越来越深。我们早一点解开各国之间的心结,对彼此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皇帝陛下说得太对了。”班塞使者觉得不能再放任波塔使者胡说八道,于是在这个时候插进话来:“那个时候,因为有……假传神族旨意,我们真是无意的。” “我当然清楚这一点,不然我们今天就坐不到一起。”科恩陛下含笑点头:“客观上是神殿的命令,但在主观上,各国对叛军的支援使斯比亚帝国蒙受了极大的损失,这就是整件事的结局。” “我们……皇帝陛下。”坦西使者、卡尔.尤里西斯亲王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那件事的话,神族有命令,让我们不要再讨论。” 各位使者立即点头,支持坦西使者的话。 “我没有想要讨论这件事本身,我是在强调这件事造成的后果。”科恩靠在舒适的柔软椅背上,语气不愠不火,举手投足都显示出一个皇帝的雍容气度:“帝国叛乱战争,圣都三日大乱,都是血淋淋的场面。包括我在内,没人愿意再去回忆这些,但那却是很多斯比亚国民一生中觉得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也是他们一生中最悲惨的经历。” “皇帝陛下,我等深感歉意。”奥马图帝国使者是个身穿军服,左胸上缀满勋章的中年军人,这时正色说:“身为一个武者,我知道这是一件极其遗憾的事,但事情已经生,现在我等唯有请皇帝陛下体谅。” “对于了解内幕的我来说,体谅当然不成问题,我清楚在那样的情况下各国没有其他选择。”科恩陛下点点头,把编好的套子丢了出来:“但神族有令,这件事的真正原因就不能解释给国民听,而各位的到达,国民们却都看在眼里的。如果我们今天逃避这件事,我担心民间情绪会变得难以控制,大家都知道,恨一个人可以恨一辈子,恨一个帝国亦然……这会是联盟关系中的一个隐患。” “尊敬的皇帝陛下,能得到您的谅解,真是一件值得安慰的事。”还是班塞帝国的使者聪明,他听懂了科恩的话中话:“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愿意做一些事情,以此来弥补贵国民众心里的伤痕,希望我们的真诚能感动贵国上下。” 科恩并不急切,他微微的皱起眉头,叹了一口气之后,这才慢吞吞的说出一句话:“难啊!” 七国使者心里暗骂,想敲诈的话就痛快点,不就是要钱吗?你这会叹气算是什么意思? “当然了,被伤害的是皇帝陛下的子民,我们外人是不好出面的。”班塞帝国财大气粗,使者的腰也挺得比较直,他环顾一下旁边的使者,朗声说:“但我相信,只要皇帝陛下肯点头,贵国的国民是可以被安抚的。我们毕竟还属于一个联盟,互相的关系应该保持融洽才好。” “请皇帝陛下容我说一句。”生怕其他帝国先把价码给定高了,一直保持沉默的云路帝国使者急忙插话:“当然我国也怀着歉疚的心情,但皇帝陛下知道,在神魔大战中,我国积累的财力几乎被耗空,眼下财政也是很吃紧的,我们有心,但奈何国力空虚。” “各国的现状我也有所耳闻,各位放心。”科恩的目光在各使者身上掠过,轻言细语的收拢套子,但并不急于翻出底牌:“我刚才所说的只是一个想法,大家可以自行决定嘛!” 在七国使者中,唯一一个与斯比亚帝国保持良好关系的只有里瓦帝国,年轻的里瓦使者一感受到科恩的目光,就知道自己要怎么做了……这个时候再不说话,岂不显得自己很不上道?当使者可不是来观光的。 但具体要用什么话来推波助澜,这就很考验手段了,说重了显得两个国家穿一条裤子,说轻了又没什么效果。 “皇帝陛下能不能把这个想法说得明白些呢?”这位使者脑袋转上几转,决定使用迂回战术:“我国还好说,毕竟路途不远,我随时可以跟国内商量。但其他国家路途遥远,怕是联络不便,贻误了时机可不好……” “贻误时机?”有使者问:“这件事的话,说不上贻误时机吧?” “让各位见笑了。”里瓦使者不慌不忙的解释:“我想啊!事情不大,也不复杂,但事关帝国威望,我们就是想做一些事情来弥补,也不要太着痕迹。但又要让广大的斯比亚国民知道我们在想办法弥补……专门布告的话很不合适,但如果在登基布告后加写那么一笔,这样的效果会最好。” 表面上的意思是在替其他帝国的使者担心,事实上却是把时间钉死在今天,逼着各国使者马上表态,砍掉了他们闪转腾挪的空间。 “没什么关系吧?就算我专门布告,想必神殿方面也不会有什么意见,神族更不会有意见,这并不值得各位担心。”科恩装着不在意的样子:“大家不要着急。” 换成其他事情,可能没有人会着急,但这种送款赔罪的事情大损颜面,等若是向斯比亚帝国低头认罪,又有哪一个帝国愿意专门布公告大书特书?再说了,科恩陛下名声在外,大家用头想都知道他会用怎样一种语气来写这个布告…… “我个人觉得,里瓦使臣的意见很正确。在一个联盟里,各国之间理应互相扶持,由于多种原因造成了现在的遗憾,作为当事国家,自然应该尽力弥补。”最后,尤里西斯亲王微微点头:“那么,我希望在今天能讨论出一个结果。” 科恩陛下没有开口,因为他知道,马上就会有人跳出来哭穷。 “可是皇帝陛下,我国的国力还远未恢复,路途又远,实在是很困难。”云路使者苦着一张脸:“请皇帝陛下体谅。” “不用在意。”科恩心说当初你支持叛军的时候路途就不远?但他脸上的笑容却还保持得好好的:“一切的事情,你可自行决定。” 塞维克.兰度把这情景看在眼里,知道自己的帝国是免不了要出血的,既然是这样,那还不如爽快点随了科恩的心愿,不但显得自己有诚意,说不定还会落下个人情──他可比不得那些远在天边的帝国,还可以拉长脸来哭穷,自己的帝国里,现在还有不少叛军呢! 而且,他更知道科恩.凯达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个家伙当少将的时候就敢成百的杀神殿下派军官,现在当了皇帝,只怕是变得更加疯狂。两个国家靠这么近,这位皇帝心念一动,只需要一个眼神,他的军队抬脚就过来了,谁也别想拦住他。 真到那个时候,他找谁哭去? “是啊!尊敬的皇帝陛下,请您说出一个方案来吧!我们可以在今天先定下个大概。”塞维克.兰度搓着手指,心里一遍遍分析眼前的局势,逐字斟酌自己的话:“只要能让斯比亚帝国的国民感受到我们的诚意,在职权范围里,我们愿意做很多事。” 既然塞维克.兰度已经在挑头,其他使者都暂时没说话,在这个时候,先听听科恩陛下的条件再讲价也不迟。 “难得各位有这个心意,我先表示感谢,我更不会为难各位。”科恩不慌不忙的说:“现在的斯比亚帝国可以说得上是满目疮痍,民生建设很成问题,如果各位肯援手就最好不过了,有这样的行动,国民们自然会看在眼里。” “不知道皇帝陛下所说的援手是指什么?”有人低声问:“需要多少款子?” “看你说的,我是一国之君,要钱何用?”科恩陛下哈哈大笑:“再说了,各位用马车运来金币,这事传出去可不好。” “,皇帝陛下说得对。”科恩的话立即就得到使者们的肯定:“给现金的话,情况多少会变得有些尴尬,况且金币也不能完全代表我等的诚意。” “既然大家的看法一致,我就明说了吧!”一阵烦闷从科恩心头翻滚而起,使得他加快了谈话的节奏:“斯比亚帝国缺少很多东西,粮食、矿石、马匹、木材、金属,我们甚至缺少修筑道路的民夫。各位看看,能帮上什么忙?” 科恩的话一出口,各国使者都大松一口气,还以为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呢!不过,一旁的卡尔.尤里西斯亲王的眼神中就多了一点变化。 “粮食这东西很特殊,运的消耗大得吓人,我国跟贵国接壤,路途较近,那么就援助贵国一些粮食吧!”塞维克.兰度想想自己国家的存粮,立即就爽快的表态:“这种帝国之间互相扶持的事情,一定会成为联盟内的佳话。” 科恩陛下并不答话,只是面带微笑,轻轻点头。 “既然如此,我国就援助些铁矿。”卡尔.尤里西斯亲王拿起身前的酒杯,目光放在殷红如血的液体上:“如果装船起运,又顺风顺水的话,只要半个月就能到达贵国。” 之后,里瓦帝国承担了马匹,班塞帝国承担了斯比亚帝国重建所需要的特殊木材和其他一些材料,奥马图帝国答应了大批的布料,加洛帝国也答应转让一支规模可观的运输船队。而云路帝国的使者就苦着一张脸,好半天没有说话。 “云路帝国战后的日子是不好过,本身出产也不算丰富。”最后,还是卡尔.尤里西斯亲王为他解了围:“这样吧!云路帝国就出二十万奴隶,帮助斯比亚帝国维修道路,构筑城池。正好加洛帝国的舰队要过来,还可以节省时间。” “如果是二十万奴隶的话,咬牙也可以凑齐。”云路使者轻声说:“但这二十万奴隶的日常用度实在是负担不起,更别说来回押送,水路运输也得吃粮食啊!” 这实在怪不得云路帝国小气,除了奴隶多点,这个帝国并不出其他的特产。但在别国使者眼中,这就是今天会谈的唯一障碍。 “这样好不好?”班塞使者接过话:“陆路运一部分,顺着我国的商路经里瓦到斯比亚。至于日常用度嘛!我国可以承担一些;水路方面就由加洛帝国运,多运两次就好。区区二十万奴隶而已,完事之后就不用回去了,留在斯比亚吧!” 科恩其实不想要这二十万奴隶,本要拒绝,但话到嘴边却变了:“二十万奴隶,这个数字的确太大,云路帝国情况也不是很乐观,那么出十万就好,余下不足的就大家凑凑吧!” 一句话就减掉了一半,云路使者当然是感激不尽,而其他使者也当这是科恩陛下突然的良心现,没人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对科恩陛下来说,斯比亚有人口数千万,区区二十万奴隶所起的作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如果把这二十万奴隶放到其他用途上,那效果可是非同小可。当然,这还只是一个想法,他并没有什么详细的计划,只是隐约觉得这个思路可行。 到最后,这件实质上是赔款议和的外交事务终于处理完毕,科恩陛下的书记官取过纸笔写好了契约,各国使者在一式八份的契约条款中签下大名,盖上印章。 包括科恩在内,各国对这份契约都相当满意,七个帝国以自认为不大的代价换取了斯比亚帝国在某件事上的沉默,更重要的是,他们保住了颜面。而科恩陛下呢!他得到数额巨大的紧缺物资,在帝国重建时期,这批物资比金币要合用太多了。 在他们摆弄文件的时候,总联络官笑咪咪的站到了小花厅门口。 “好了,各位远道而来,一定很辛苦了,今天就早早休息吧!”科恩陛下无疑是个现实的人,他立即就想送客:“明天的登基仪式过程比较久,需要准备。” “对了,皇帝陛下。”在这个时候,加洛帝国的使者才想起了什么:“我国皇帝陛下听闻琴伦公主喜爱小动物的事,特别交代下臣带来三十对温顺的珍稀动物,这些动物已经运进宫了,如果皇帝和琴伦公主有空,一起去看看如何?” 琴伦公主听说有小动物,两只眼睛早已亮起来。 科恩想想下面也没有什么事,更不想扫琴伦的兴,于是点头答应:“好的,各位先走两步,我交代几句就来。” 在使者们离去之后,玛法站到了科恩身边。 “走吧!”科恩抱起琴伦:“我们边走边说,那边情况怎么样?” “已经没事了,贵族们离开皇宫之后等在路上,找了个僻静处和总督们大吵一架,互相都指责对方不讲信用。”玛法窃笑:“真是笑死人了,他们居然都拿出了字据。” “那么后果如何?”科恩好奇的问:“我没有想到总督们会出什么手段,他们的处境不怎么好。” “我说老大,所谓术有专精,这句话一点错都没有,事实上两边的人都不干净。”玛法强忍着笑意:“他们拿出的和约,上面都是对自己这方有利的条款……” “是吗?他们都伪造文书?”科恩微微有点惊异,当初那份协议可是在自己眼皮下签订的。 “我也是刚收到消息,在当初签订协议的时候,贵族一方使用了魔法墨水,过了时效就会消失那种。”玛法小声解释说:“而总督们呢!他们在前一天藉口回请贵族,宴席间派出心腹去把这份协议给偷换了……反正两边互出手段,热闹非常。” “于是就有了会议上的情景?这两群不中用的蠢材啊!”科恩微微摇头:“如果是这样,那也吵不出什么结果来。” “是,然后他们就散了。”说到这里,玛法眉头一皱:“老大,我觉得贵族方面不会咽下这口气的。” “他们咽不下也得咽,我这段时间以来是仁慈过头了。”科恩瞥见前面回廊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于是停下脚步:“回去之后你要好好布置一下,我就怕他们不犯错,记住了,少伤人命,多办铁案。” “明白了,老大你放心。”玛法点头答应。 “帮我抱抱琴伦。”科恩空着双手,上前几步:“尤里西斯亲王,这么专心在想什么呢?是否皇宫中的景色太漂亮?” “陛下好。”卡尔.尤里西斯亲王缓缓转过身来,对科恩抚胸一礼。 “不敢当,我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皇帝。”科恩还以同样的礼节:“亲王的人品我是知道的,联军的那些事情我还没来得及谢谢你,请别见怪。” “别客气。”尤里西斯亲王不愧为气概非凡的人物,闻言只淡然一笑:“如果阁下还不想以皇帝的身分自居,我当然希望能和阁下有一次轻松的谈话。” “事实如此。”科恩取下头盔,微笑着说:“亲王,你坐过这栏杆吗?一方面你会得到休息,一方面你又会担心被人看到,偶尔违反宫廷规定的感觉真的很爽。” “当然知道,我也是在宫廷长大,幼年时还号称后宫破坏者。”亲王毫不做作的靠在围栏上:“因为后来成了家,要给那群小土匪做榜样,不得已才循规蹈矩。” “真的吗?”科恩哈哈大笑:“第一次看到亲王,觉得您不是这个样子啊!” “我何尝不是惊讶。”亲王的目光投向远方:“当我看到昔日的手下将领成为一个称职的皇帝时,我心中一样百感交集,虽然略有不足,但阁下做得真不错。” 沉默片刻,科恩才苦笑着回答:“亲王,这不是我想要的。如果我能选,我宁愿自己还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 “那是不可能的。”尤里西斯亲王摇头说:“一日为帝,终生都回避不了这个命运。” 第三章 科恩的目光移到卡尔.尤里西斯亲王脸上,两人相视一笑。 “我现在知道这是自己的命运。”科恩点点头:“我有这样张狂的性格,放在其他位置上绝对不是好事,这个没有上司的位置似乎很适合我。” “但这个位置比其他位置更危险,也更艰难,你做好一切准备了吗?”亲王脸上的笑容逐渐淡去:“说句不合时宜的话,在阁下这个年纪当上皇帝,似乎是过于勉强了。” “我知道,亲王阁下曾经是皇位继承人,后来却放弃了皇位。”科恩微微一笑:“或者在亲王的眼中,这个皇位不值得自己苦心经营?” “我并不适合当皇帝啊!”亲王摇摇头:“更何况,我在亲王的位置上待着,更能够帮上家族的忙。” “也对,如果亲王阁下是坦西帝国皇帝,我难免会跟你对上。”科恩呵呵一笑:“我想,我们都不愿意出现这种情况吧?” “阁下头脑清晰,并不像传言中描述的那样。”对科恩坦诚到几乎鲁莽的语言,亲王并不惊讶:“我应该是高兴呢!还是应该担心一下?” “对一个遥远国都里的睿智亲王,我应该觉得庆幸,还是应该提防呢?”科恩微偏过头去:“一方面,有这样的人物存在让我觉得自己并不孤独,而另一方面,能察觉我用意的人又让我觉得不安。” “阁下的话,是在称赞我呢?还是在称赞自己?”亲王反问:“你指的是铁矿的事?如果我不爽快点答应,下面的要求必定会让我更加为难吧?” “当然,目前来看,仅仅只是铁矿的事。”科恩点点头:“在以后的日子里,阁下必定会看穿我更多的花招。” “如果是不涉及本国的事,我宁愿选择沉默。”亲王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有很多事,其实我们都不必放在心上,对任何人来说,人生都只有一次啊!” “虽然这样的机会渺茫,但我还是要说,亲王殿下,我们永远不要在战场上相见,我不愿意面对你这样的对手。”科恩也站起身来:“我们去看动物吧!我想他们都等急了。” “如果我们都努力避免,我想那样的情况就不会出现。”亲王做个手势:“陛下请。” 科恩牵过琴伦公主,对亲王点点头:“阁下请。” 在后宫靠御花园的宫墙下,各国使者正等待着科恩的到来,墙根下一溜摆放了十几个巨大的木箱,木箱上有或大或小的钻孔,阵阵动物的叫声隐约传出。 琴伦公主听到动物的叫声,早就急不可耐,双手拖着科恩的左手,用全身的力气拉着他靠近,神情急切,小脸涨得一片通红。 “来了来了,别急嘛!”科恩轻笑着把琴伦抱起:“让我们来看看吧!” 随同加洛使者前来的驯兽师连忙上来行礼,他们先在第一个箱子上张开一具丝网,再小心的揭开箱盖──刹那间,数十只大大小小、色彩艳丽的飞禽鸣叫着飞出木箱,布满了整个丝网,也让琴伦公主看了个目不暇接。 “好东西。”看琴伦这么高兴,科恩自己也觉得欣慰,对加洛使者说:“费心了。” “哪里哪里,鄙国的一点小心意,如能让公主高兴,我等已经非常荣幸了。”加洛使者笑意盈盈的回答:“请陛下和公主看第二个箱子里的动物,这是鄙国山中特产的一种小动物,皮毛光亮,性情温顺。” 驯兽师打开箱盖,捧出一只憨态可掬的长毛动物,只有小狗大小,粗短的爪子不停擦着鼻子,笨拙的的姿态和慵懒的眼神把琴伦逗得“咯咯”直笑。 “这是第三个木箱,我国特产的淡水彩鱼,生于高山深涧,如果要论颜色鲜艳,仪态雅致,天下鱼类无出其右。”加洛使者介绍着:“如果放在陛下的鱼池里,必定会为后宫增色。” “是吗?”科恩随意的回答着,心想这鱼真的很好的话,就赔给老爸好了,省得他老怀念那条被自己吃掉的鱼……怀中的琴伦公主看他走神,笑嘻嘻的用小手捏科恩的鼻子,还顺手放下他的头盔护脸。 如果天下还有一个人敢对科恩做出这样的动作,那么这个人肯定是琴伦公主。 “知道啦!小公主。”科恩无奈的摇摇头:“我们来看吧!” 箱盖才被缓缓揭开,一条小鱼就急不可待的跃出水面,彩虹般艳丽的长尾轻轻摆动着,在空中**一串晶莹的水珠。 正要靠近木箱,毫无缘故的,科恩心中警兆突现! “陛下请看──啊!”身边加洛使者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被科恩一脚踢向木箱,抱着琴伦公主的手一紧,科恩已经倒飞出去。 加洛使者的身体才刚靠近木箱,一支长剑就自箱板中透出,锋利的剑头迎风一晃,挽出一个寒亮的剑花,只是瞬间,加洛使者的身体就被这狰狞的剑势绞成一团血雾! “噗!”的一声巨响,木箱一面的木板迸裂,一个身穿白衣水靠的身体从水中弹飞出来,在四下飞溅的水滴中,在轰然巨响声里,这人裹带着泥沙跃入半空,手中的长剑直追倒飞中的科恩。 “刺客!”本站在科恩身后的岩石大喊一声,身体一晃封住刺客去势,手中的战刀毫无花巧的直劈过去,借助冲劲,厚重的战刀撕裂开空气,出一般战刀绝对无法出的,极锐利的尖啸声。 “当!”的一声,刀剑相击,岩石巨大的身体微微一抖,像是吃了亏。身在空中的刺客一压手中剑头,把岩石手里的战刀断为两截,足尖轻点岩石的左肩,借力腾身,如同一只滑翔中的猎鹰,继续追向科恩! 而被刺客点中肩膀的岩石,则口喷着鲜血,庞大的身体收势不住的向前冲去,把木箱撞了个稀烂。 抛飞在空中的半截断刀犹在回旋着,一旁的卡尔.尤里西斯就闷不做声的抢上,凌空一脚踢出──断刀出呜呜怪鸣,向半空中的刺客激射而去。但刺客没有回头,只用空着的左手反手一拳击出,拳头和断刀并没接触,是直接以拳势带起的能量打偏断刃,这份武技看得众人张口结舌。 但他与科恩的距离,还是拉长了一步。 眼见刺客来势猛烈,退飞中的的科恩不敢有丝毫大意,他一手抱住琴伦的腰,一手护住她的头,落地时加飞退,竟然连个转身的时间都没有。好在这地方他常来,熟悉脚下的地形,还不至于在忙乱中退入绝境。 从科恩察觉不对到现在不过才一次呼吸的时间,骤然巨变的局势让人一头雾水,几位使者呆立原地,还没反应过来。因为刺客的身法太快,远一点的近卫投出的长枪全部偏离了目标。 后宫中警号连响,高度戒备中的警戒近卫射出了第一批弩箭,黑亮的箭头布满刺客前行的路线,要避让格挡都会减慢度。 十来枝弩箭临身,刺客却不让不避,闷不作声的震裂身上的水靠,柔软的毛皮水片四方激飞,与疾飞而至的弩箭相击的时候,那连片的响声就如同石头与金属的碰撞,而刺客的身体却已经成功的穿过箭幕,继续追向他的目标──科恩! 冰寒迫人的剑尖,距离科恩不过十步的距离。 在这危急时刻,科恩心里却并不惊慌,思维反而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第二次落地腾身再起的时候,科恩身体连闪,空**出现五个抱着琴伦公主的科恩,五个科恩一模一样,分别退向不同的方向。 刺客手中的剑微微抖动,剑身上的光芒在急剧收敛,并向剑尖凝聚──空气中传出一丝尖利的啸叫,一个刺眼的银白色光圈出现在刺客身边,并急扩展出去,空中五个科恩的身体被追上,刚一接触到便齐齐一震! 刺客的身体在空中匪夷所思的转着方向,手中的长剑划出大大小小的圈子,自剑尖透出的银白色斗气接连震散三个幻影,在最算时间内找出科恩的本尊,尖啸声中加飞掠,眨眼间又把距离缩短到十五步。 两个人一逃一追,度都提升至极限,周围的近卫完全帮不上手,攻出的长枪、射出的弩箭全部落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刺客从头上飞过,心急如焚却毫无办法。 转眼间两人又是一个起落,眼看刺客越逼越近、情势危急的时候,树丛中有一个火球飞出,通红的火球在空中旋转着,拖带着一个漂亮的圆弧尾迹,从左方绕过退飞中的科恩,悄无声息的向刺客飞撞过来。 “杀了他!”追在后面的护卫齐声大叫:“杀了他!” 刺客尖锐的目光依然罩定自己的目标,向前飞掠的度不曾减慢一分,待火球临身,又是一拳击出。 雄厚的拳风把火球生生凝住,火球在空中急旋,再也前进不了。就在追来的近卫们大呼可惜的时候,火球却在刺客身侧猛然炸开,爆裂开来的火焰如同一张巨网,将刺客完全包裹其中。 “好!”护卫欢声雷动,都加快了脚步,准备冲上前打落水狗。 火幕中传出一声尖啸,一层银色斗气遍布刺客全身,包围他的火焰被震散成一点点的火星,以更快的度射向四周,身下数十臂方圆的树林立即燃烧起来。 但这火球的威力却不在这里,火焰飞散的那一刻,藏身于火球中的白影显身出来,手臂轻扬,素白衣袍带起数十个大大小小的风刃,罩向刺客前行之路。虽然事出突然,但刺客并不慌张,长剑挽起的光华在身前画个十字,身体急偏转,直接就从风刃的间隙中闯了过去。 但白影的杀招却不是风刃,她把手臂一伸,纤纤五指从宽大的袖袍中显现,迎头向刺客抓去。 “噗噗噗!”连声闷响,在护卫们的叫喊声里,白影手指和刺客的拳头连撞三次,谁也没有占到便宜。但龙族的白影,手上的功夫可想而知,又是处心设计占了优势,而这个刺客仓促应战,仅凭拳头居然就能和白影打个平手,这场面实在让科恩心里凉。 看到与科恩拉开距离,刺客的身体一个翻滚,轻易不出的长剑直刺白影前胸,白影手里没有武器,只得一挥袖袍裹住剑身。 “叮!” 先是一声清脆的撞击声,然后“哧”的一声,刺客的长剑破袖而出,两人在空中错身而过,刺客的身形微微一滞后恢复正常,而白影一个后翻紧追不舍。 刺客距离科恩十五步的距离,白影距离刺客五步的距离,前后三人你追我赶的一路飞远,地上仅余几截断裂的手镯。 刺客越追越近,科恩心里暗暗急。从刚才的打斗来看,白影很明显是收拾不了他的。而自己一旦让他近身,能撑上多少个照面都还是未知数。为今之计只有再找帮手,但正宫或者后宫其他地方的人赶来需要时间,在身边的又帮不上忙……脑子里转上几转,飞退中的科恩调整了方面。 飞行对白影来种本能,于是刺客每次在腾身而起的时候都会被白影从后攻击,而且白影攻击路线多是向着刺客身后的防守死角,角度又刁钻,所以几个起落下来,刺客已经挨了她好几记重手。 常人挨上一记龙爪早就得趴下,但这个刺客连血都没有吐上一口,实属罕见的高手。 科恩牵头,刺客居中,白影在后,一黑两白三条人影跃河流、穿树林,白影和刺客还不时有惊险万分的交手……不过一会,已经打横过御花园,到了一片绿荫下。 科恩闷喝一声,猛然力跃起,跃起的高度比先前任何一次起跳都要高得多。 刺客一言不,生受白影一掌,尾随科恩直跃而起,身形快如疾电。他身后的白影呼喊一声,并不高飞,只是擦着绿荫掠过,手里已经在准备一个高级魔法。 眼看刺客的长剑就快临身,科恩却并不惊慌,身体慢慢转过,把后背亮给刺客──连声闷响中,刺客像是撞上了什么东西,手中长剑剧烈抖动着,身体表面的银色斗气光芒大盛,整个人突然改变角度直堕下地! 这是一个不大的院落,六名精灵长老静静伫立,就是他们让刺客吃了个暗亏。 刺客才刚落地,白影的魔法接踵而至,刺客身体急旋,长剑借势挑出。巨响声里,他还是被魔法余威扫中,脚下轻晃了几步,罩面布巾上一片殷红,看上去似已受伤。 直到这时,科恩的脚尖才接触到地面。他还没来得及缓口气,就听背后的白影一声怒吼,微微转头后看,刺客已冲向几位精灵长老,他冰冷的目光有若实物,不由得让被看的人遍体生寒。 科恩心里只有一个认知,这刺客真是强得可以,疯狂的劲头跟自己有拼。 刺客快冲上,身体表面的斗气颜色已由银白变成浅灰,并逐渐扩张开来,在他冲入精灵长老包围圈中的那一刻,一抹耀眼的亮光在他身前展开,晃得所有人睁不开眼! 剧烈的爆炸中,白影被震得倒退好几步,六位精灵长老无一不被震飞,而科恩就更惨,被冲击波扫中的身体直接穿过了身前那扇厚厚的大门,一路滚进房舍中。 这还不算,滚动中的科恩还要保护好怀里的琴伦公主,盔甲撞击青石地面,出一连串“劈里啪啦”的声音,到停稳时已经摔的七荤八素,好不狼狈。 刺客跟着飞掠进门,下落时左手手掌触地,整栋房屋立即被一层淡薄的紫气环绕,破损的大门处同样挂上一层隐约的紫色光幕。后面飞来的白影不小心撞上,身体又倒飞回去。 本来刺客应该直接冲上攻击,但伤势却让他无法立即行动,只得低下头暂时调整一下呼吸。 翻过身来的科恩冷哼一声,右臂一伸,把琴伦放到墙边,接着站起身体,回手拔出黑铁刀,走到房间正中站定。 刺客的样子也不算好,一身衣服多处破裂,蒙脸的布巾已被鲜血沁透,看来刚才出那极具威力的一击让他的伤势更加严重。 听到科恩的脚步声,刺客抬起头来,冰冷的目光通过两个面巾上的小洞射向科恩,狰狞的程度不减半分。可是,当他的目光扫过科恩身后那块巨大的魔晶石时,不由得呆滞了一下,那块魔晶石里,是闭眼含笑的菲谢特。 这种时候,任何一个分心都可能导致致命的失败,而科恩又是个不折不扣的流氓,当然不会放过这种机会──他暴喝一声冲上,手里的黑铁刀高高举起,刀锋夹带着自被追杀时就不断积聚的怒气,向着刺客当头劈下! 这一刀,可以说是科恩截至目前威力最为强劲的一击。 刺客闷哼一声站起,长剑猛的前探,剑尖搭上刀锋才猛然力,将科恩的刀势带偏──“噗!”的一声,刀头剑尖一起**地面的青石中! 攻势如此凌厉的一刀竟寸功未立,科恩心头怒火狂烧,不及拔刀出来,左臂一晃,包裹在黑甲的肘部击向刺客头部。刺客仰身避过,顺势一脚踢向科恩下身──刀剑相错深入地板中,一时之间谁也拔不出来! 科恩的功夫跟以前比起来进步很大,但苦于“怒之咆哮”没有练到家,有琴伦在身边也不敢施展,刺客此时则尚未缓过劲来,也用不出什么狠招。 两人在极小的范围内拳打脚踢,一个招式怪异,一个伤痕累累,一时之间倒成了个平局。打得兴起,两人索性放了刀剑,在厅中斗了个不亦乐乎。 对刺客来说,科恩的武技不算多好,拳来脚往中,科恩也愈见吃力,不得已用出招牌法宝,后跃一步,趁刺客迎头冲上的时机,一包红色药粉向他身上撒去。 刺客不明就里,只有不顾伤势猛的一拳击出,猛烈的拳势再次把科恩推倒在地,滑出十几步的距离,手上的另一包药粉撒上了天,而视线不清的刺客闪电般的后跃几臂,也不敢轻易逼近。 红色粉末在偌大的空间里弥漫,刺客半蹲着单手撑地,上体微微前倾,而科恩也已爬起,左手横在胸前,右手随手抽出腰间的短剑──两人都明白,红粉散尽之后的一击,就是最后的交手。 飘扬的红粉慢慢降下,一个单薄娇小的身影站在科恩和刺客之间,那是……琴伦公主。 第四章 这是一触即,立判生死的局面,却被一个瘦弱的小女孩插了进来。 科恩心里咯登一下,大呼糟糕,但眼下的形势却让他不敢妄动,刺客距离琴伦实在是太近了,随手一击就可以要了琴伦的小命……现在,他只能奢望刺客没把这个小女孩放在眼里,直接越过她攻击自己,事实上科恩有绝对的把握反败为胜。 如果他是一个合格的刺客,那么除了刺杀目标之外,他不大可能杀其他人。 但无论如何,因为琴伦的出现,科恩已经分心,先前聚集的气势也逐渐低落,现在能接住刺客一击的可能性非常渺茫。 而在科恩担心不已的时候,刺客也保持着半蹲的姿势没有动,依然用眼神罩定科恩,冰冷且闪烁不定。偌大的空间里一片寂静,降下的红色粉末均匀的铺在房间中部的青石地面上,薄薄的一层。 跟以前比起来,琴伦近段时间的变化不可以说是不大,虽然穿着的宫廷礼服有了些皱褶,但合体的服装还是把她衬托得乖巧可人,往日消瘦的脸形也丰满了不少,变得红扑扑的,唯一没变的是那双充满神采的大眼睛。 现在,这双纯净的眸子正紧盯着刺客,一闪一闪,满是疑惑。 刺客没动,科恩没动,琴伦公主却向前迈了一小步。 科恩紧张得连心都快跳出胸膛,但在这个时候他却不能出声阻止琴伦,他知道,自己现在哪怕露出任何一个微小的破绽,都会引来刺客如雷霆般猛烈的攻击。 小琴伦又上前一步,眼中的疑惑更加浓烈,她的这个动作似乎引起刺客的注意,刺客把收回的些许目光放到琴伦身上……科恩握住匕的手心中沁出了冷汗。 “啊……”琴伦公主轻声叫了一声,她蹦跳着,快步绕向刺客的左侧,脸上的兴奋表情落入科恩眼中,让科恩一头雾水。 但更令人疑惑的是,刺客对琴伦公主的行为没有任何反应,但科恩明白,这名刺客的目光一直就没有离开自己,在琴伦出现于场中之后,他的目光虽然收敛了一些,但偶尔闪过的一点零碎光芒却更加凌厉。 小琴伦已经绕着刺客跑了一圈,回到原先出现的位置。 “啊啊!啊啊!”琴伦公主欢呼一声,拉开一个科恩熟悉的架势。她面向刺客侧着身体,一手叉腰,一手平伸出去,先指着刺客点了两点,再指指自己──科恩还没明白过来,琴伦公主已经夸张的摇摆着双臂,嘴里“啊啊”大叫着冲向了刺客! 科恩这一惊可是不小,慌乱中只有让身体微蹲前倾,做好了冲击的准备,以自己的气势牵制刺客,令他不敢有所行动。但欢呼着的琴伦公主已经冲到刺客面前,而且纵身起跳──她想爬上刺客的肩! 科恩一咬牙,疾冲出,手里的匕已经提起,亮起一抹冰寒迫人的光华。 而更令他吃惊的还在后面,刺客的眼神虽然停留在他身上,却伸出左手托住了小琴伦的脚底,把琴伦公主送上了自己的肩! 爬上刺客肩头的琴伦公主出“咯咯”笑声,满脸的笑容让科恩前冲的身体生生凝住──自从入宫以来,除了科恩,琴伦公主不轻易爬上谁的肩,她这个动作知道的人可不多,懂得配合她的也只有两人而已! 如果此刻没有戴头盔,科恩一脸的白痴表情就会被刺客看到。 满面笑容的小琴伦开始抓刺客的罩脸布巾,不消几下,那张沁满血迹的面巾就被她抓了下来,丝丝金黄色的长从刺客头顶滑到脸狭旁……看到刺客的脸,科恩心口如同被大锤击中,连退了好几步,就连手中的匕都几乎抓不稳。 乌鸦!刺客居然是乌鸦! 换了任何人是刺客都好,可为什么要是乌鸦?科恩呆呆的站立着,看小琴伦用手帕轻拭乌鸦嘴角的血迹,各种滋味在他心里翻腾,这个举世无双的痞子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话说。 “这个女孩身边还有一个人。”乌鸦缓缓站起,目光平视着一身盔甲的科恩,用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说:“交他出来,今天饶你不死。” 听了乌鸦这句话,科恩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这句话从一个刺客嘴里说出来,已经让人大感意外,更别说是乌鸦这样的杀手。科恩是他的刺杀目标,为了杀科恩,他已经付出的巨大的代价,眼看就要成功,但乌鸦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白云”,此刻居然愿意将这一切拱手……错过这次机会再次行动的话,很可能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你觉得自己有这个能力?”科恩变了嗓声,情势急转直下使他恶劣秉性又开始作:“此处已被重重围困,任你有再大本事也不可能全身而退,更何况要带上两个人?” “我会做给你看。”乌鸦依然是那副波澜不惊的神情,话语中依然不带任何多余的字词:“做决定。” “交人给你?这个办法倒是可行,但却有少许技术上的问题。”科恩在心里窃笑:“阁下不如听听我的条件?” 乌鸦沉默着,没有任何表示。 “我想啊!大家就不要打了。”科恩把手中的匕一抛,**脚边的地面中,就在乌鸦对他的动作暗自惊异时,科恩已经顺手解下头盔:“不如坐下来聊聊吧!我请你吃点心……我的朋友,你觉得我的主意怎么样?” 乌鸦的眼神一凝,微微后退一步,虽然科恩黑黑眼,但长相和神态却与自己熟识的白云一模一样。 “现在还要杀我吗?”科恩嘿嘿笑着,改变了自己头与眼睛的颜色:“早说你是个暴力分子了,你还不信……” 确定眼前这个全身盔甲的斯比亚皇帝就是自己所认识的白云后,乌鸦脸色连变,一直强行压下的伤势在此刻再也压制不住,一缕血丝在紧抿的嘴角边隐显,整个人摇晃几下,终于在小琴伦的尖叫中倒了下去…… “喂喂──不要吓我!”科恩几步冲上,一手接过琴伦公主,一手扶住乌鸦,虽然满心的关切,嘴里却还在打趣:“都说这个职业不合适你了……男怕入错行啊!” 杀气尽去的乌鸦看着这个无耻之人,很想一拳把他打飞,无奈身体伤痕累累,对白云的揶揄毫无办法。 笼罩在建筑表面的光幕闪了几闪,接着慢慢消失,围在外面的近卫和精灵长老破门穿窗一涌而入,本来空旷的厅堂里立即站了个人满为患,亲卫队都到了,岩石也扛着一把很夸张的战斧挤到前面…… 但看到厅中是这么一副景象,大家都目瞪口呆。 “!有什么好看的?没事的人出去!”科恩手扶着乌鸦,目光看向岩石:“有人伤亡?” “是的,长官。”岩石早就见惯科恩的奇怪行为,这时挺胸正色回答:“加洛帝国使者已死,近卫们伤了不少。” 大门被整个拆下,更多的人涌进来。 “夫君。”被亲卫围得严密之极的菲琳见科恩真的没事,脸上的慌乱之情才消去了一点:“加洛帝国使者死了,我们要给个说法。此外,君王遇刺非同小可,又是在登基前夕,要立即公告,防止有人制造谣言。” “命令魔法师,赶紧治疗伤患。加洛帝国使者勾结刺客图谋不轨,把他的尸体拿去喂狗。”科恩想了想:“再传令,在圣都范围搜索加洛帝国的国民,见一个抓一个,给我一个个的审问,把事情闹大点。” “那么,刺客的事……”菲琳疑惑的看了乌鸦一眼:“我们要怎么说?” “至于刺客的事……”科恩把琴伦公主递给走上前来的温丝丽,也低头看了看满脸是血的乌鸦:“刺客行刺失败,已被剁成肉酱、挫骨扬灰了!” “是的,长官!”岩石转身走了出去。 “温丝丽,你母亲到了吗?”科恩摸了摸乌鸦的脉搏,觉得非常微弱。 “已经到了,在驿馆休息。”虽然知道危机过去,但温丝丽还是心慌意乱。不知道科恩扶着的这个人是谁,没心思去问。 “马上请她进宫。”科恩直接把乌鸦扛起,径直向门外走去:“大家到我的房间来,把这房间收拾收拾。” 科恩知道乌鸦的身体还撑得住,而乌鸦呢!随便科恩把自己扛在肩头怎么晃来晃去,都是一声不吭,或许他觉得眼前的这些事情太过离奇,还不能接受吧!可不管怎么说,这次暗杀行动是彻底的失败了。 进了房间,科恩把乌鸦放到床上,两个御用魔法师立即上前为乌鸦清理伤口。虽然乌鸦不习惯让人在自己身体上搞来搞去,但他更不能抵御科恩和琴伦两人的无敌关切目光……也只好逆来顺受了。 才清洗掉了乌鸦脸上的血迹,几个内政监督心中都是齐齐一震,乌鸦的长相跟菲谢特很像,特别是神态……四位皇妃不约而同的用疑惑的目光看着科恩,但科恩并不回答。 魔法师在为乌鸦处理着表面伤口,科恩在一边和皇妃们商量着因为刺杀引出来的一系列事件,对几位皇妃的疑惑眼神视而不见,三下五除二的把事情交代清楚,然后示意几位妻子离开一会。 “母亲来了的话,请通知我。”科恩叮嘱温丝丽一句,以微笑打消几位妻子的担忧。 送走众人后关上了房门,科恩回身大出一口气:“呼……怕怕。” “你还有怕的事?”说到耍小聪明,躺在床上的乌鸦哪是科恩的对手,他闻言睁开了眼睛:“看你逃的时候颇有章法,策略得当,哪有怕的样子?” “我后怕行不行?”科恩拖过一张椅子坐下,再抱起琴伦:“你想过没有,你、我、琴伦宝贝,挂了任何一个……靠!这他妈什么世道!” 乌鸦默默的看着天花板,没有回答。 “你现在有什么事情想告诉我吗?”科恩淡淡的说:“事到如今,没有什么事再值得隐瞒了吧?” 乌鸦再次闭上了眼睛,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身侧那紧握的拳头在微微颤动。 “既然是朋友,就应该彼此信任吧!”科恩叹了口气:“早知道这样,当天就不应该让你离开的。” “怎么可能不离开?”乌鸦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谁也不能反抗命运。” “狗屁命运!什么大不了的东西?为什么不能反抗?”科恩冷哼了一声:“命运让你来杀我,但你并没有杀成,你这不是反抗了吗?” “是,我反抗了,但这结局似乎不怎么好。”乌鸦微微转过头:“你手下有人死吗?” “没有,但是伤了不少。”科恩摇摇头:“你下手倒是极有分寸。” “那不叫有分寸,那是功利。”乌鸦再次苦笑着:“他们不是我的目标,不值得在他们身上花力气……我是个刻薄的杀手。” “你何必妄自菲薄?不用那么看轻自己吧?”科恩靠近了些:“怎么样都好,反正是没死自己人,我也免去了很多麻烦。” “麻烦?”乌鸦看着科恩:“什么意思?” “虽然你受了点伤,但你的脑袋还是清醒的吧?你认为在这种情况之下,我还会让你离开吗?”科恩微微一笑:“已经有过一次教训,我再不会犯第二次错误,在这种时候,霸道跟强权是我最有力的武器。” “我不是被你剁成肉酱挫骨扬灰了吗?”乌鸦淡漠的回答:“那现在,我暂时也没地方好去。” “别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子,跟我们在一起你觉得不自在吗?你可以不把我当皇帝,事实上这个皇帝的身分是用来唬人的,我还是那个白云。”科恩的话停顿片刻:“就算我答应让你离开,琴伦宝贝也不会答应的。” 琴伦“啊啊”叫着扑到床边,紧紧抓着乌鸦的手。 “我是一个杀手……” “屁话,我还是一个流氓呢!可那又怎么样?我还不是照样当皇帝当得好好的?”科恩很不满意的哼哼两声:“难不成,你有家人或者有把柄落在对方手上?” “我没有把柄,我也没有家人。”乌鸦眼里闪过一丝奇异的神色,摇摇头说:“我是孤儿。” “既然你已经成年了,那么你是不是孤儿也就不重要了。”科恩笑笑:“听我说我的朋友,我不想让你觉得我是在逼问你,但你得告诉我,是谁让你来杀我的?” “怎么?你的仇人很多吗?”乌鸦反问一句。 “多得就像天上的星星,数都数不完。” “看来,你身处的环境的确不比我好多少。”乌鸦看看科恩那炫耀似的神情,没好气的说:“但这样的生活,你也不觉得累?” “没办法呢!谁叫我是一个如此嚣张的人。”科恩拍拍双手,哈哈大笑:“是因为另一个家伙,所以才结下这么多仇恨。” 乌鸦终于露出一点点笑的迹象,在他正要说话的时候,门外传来的一阵脚步声又让他闭上了嘴。应该是温丝丽的母亲到了,在这个时候,其他人是不会来打扰皇帝的。 “如果你现在不想说什么,我可以等等。”科恩放低了声音:“如果你想现在说,我可以让门外的人等等。” “我想想,下次再说吧!” “没问题,你什么时候说都好,但我希望你不要再干傻事……我明天就要登基了,可能会非常忙。”科恩站起身来:“如果你身体好一点,我想让你明天陪在我身边,有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朋友已经不能来参加我的登基大典了,我不希望你再缺席。” “再说吧!” “好。”科恩点点头:“琴伦,帮我看着他。” 琴伦郑重的点了点头,小手捏得更紧,非常认真的样子。 科恩打开房门,什么话都不说,先对温丝丽的母亲──精灵族族长深行一礼。 “已经是皇帝了,应该我向你行礼才对。”大精灵温和的微笑着,用纯净的目光打量着科恩身上的变化:“孩子,你变得更有力量了。” 科恩拍拍心口,不无苦涩的回答:“力量更强大,但这里的负担也更加沉重。” “你没事。”大精灵阁下的眼光看向门内:“是有其他人受伤了吗?” “是啊!里面的两个人都有些不妥,拜讬母亲多费心了。”科恩回头看看乌鸦和琴伦公主:“我还得去老爸那里把这件事解释清楚……还有几位皇妃……这是大麻烦。” “那就去吧!这里交给我。”大精灵回答着,在科恩走出房间时,又转头对他说:“科恩,你知道为帝者,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科恩一脸的迷糊。 “平静,自己内心的平静。当你觉得太累,就找一个安静的空间,让自己静静好了。” “是,我试试看。” 科恩抓抓头,还是一脸迷糊的走开。 第五章 这是一个普通的清晨。 窗外,淡淡的残雾已经稀薄下来,皮肤能感觉到湿冷的气流正缓缓掠过。一抹淡淡的阳光穿越了清晨的雾气,投进小花园里。夜里蜷起的花蕾在悄悄的舒展着花瓣,花草叶片上,那逐渐成型的一颗颗晶莹的露水,正折射出这抹金黄光线的璀璨……这一切,都和别的清晨一模一样。 这也是一个特殊的清晨。 准备开城的钟声一响,一队队内穿盔甲,外罩战袍的皇家近卫军士兵就从几十处营区走出来,在整齐的脚步声里,他们的身影逐渐布满了城中的大街小巷。当那回荡在城市上空的钟声一结束,圣都城门就被缓缓的打开,城门外同样集结了军队,刀枪林立,衣甲规正,整整有二十个方阵! 透过门缝和窗户,圣都的居民们在观察着这一切,现在居住在城市里的居民都获得了参加这个特殊节日的荣幸。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是一夜未眠,早早的穿上了节日的盛装,正等着宵禁令的解除。 皇宫里,几位文官神情紧张的守在计时器边,最后一次核对了手上的公文。 计时器中灌注的魔法能量在透明的环形管道中缓缓流动着,最底端的魔晶石受能量的影响,正不断的变换着颜色。当所有计时器下的魔晶石变成纯净的天蓝色时,一位紧盯着水漏的官员说:“时间到了。” “时间到了。”几位官员相互看看,点点头示意没问题。 一位年纪大点的高级文官转过身,先谨慎的用目光扫了一眼手上的纸张,然后才大声向一旁的军官说:“命令──开始挂旗!” 十来个翼人近卫军官顺着皇宫中的十来座塔楼飞起,到达顶端时,把手上的红色令旗一挥──绑在各个塔楼两侧的巨幅旗帜被解去绳索放了下来,“哗啦啦”的展开。 左侧是原皇族夏麦家族的旗帜,右侧是现任皇族凯达家族的旗帜,巨大的旗帜在晨风中飘扬着,缕缕阳光打在上面,闪出点点金光。 无声的号令已经下达,圣都城里所有的高层建筑几乎是同时挂出了这两面旗帜,一面面旗帜顺着广场、顺着街道、顺着河流展开,整个城市变成了旌旗的海洋! 它们威严的飘扬在风中,威严的飘扬在初升的阳光里,无数为这两面旌旗浴血奋战过的战士在抬头仰望,虽然只是沉默的凝视,但他们却眼含泪光将这一幕铭记于心。 在这个比斯大陆上,能亲自参与一个皇朝的构筑,并见证它成功的能有几人!不管是高高在上的贵族后裔,还是默默无闻的平民之子,甚至是在其他国家只配当奴隶的异族,他们都完全有资格为自己骄傲、为这个新兴的帝国骄傲! 一阵雄壮的鼓声回响在城市上空,圣都的宵禁令解除。 急不可待的居民们走出家门,从各个城区涌向城市中心,不大一会,皇宫前广场周围站满了人,连进出的街道两侧都是人山人海。在市政官员的指挥下,警备队全员出动,费了很大劲才维持住现场的次序,保证进出道路的通畅。 观礼宾客的马车从几处驿馆中驶出,汇入街道上的贵族车流中,慢慢向皇宫前广场驶去,并在沿途感受着整个圣都的热烈气氛。 在一辆打着坦西帝国标志的豪华马车上,一身礼服的卡尔.尤里西斯亲王端坐后排,在这喜庆的氛围里,他冷静沉思的神情显得有些过于冷漠了,望向街边民众的目光里,甚至带着几丝严肃。 马车经过街道上的一个拐角,度慢了下来,亲王的沉思也被几声过分亲热的呼喊打断。他抬起头来,看到波塔帝国使者塞维克.兰度正在他的马车上向自己招手。如果在平时,以亲王本人的脾气,他是不会搭理这样的毛头小子,但现在,这个年轻人毕竟是波塔帝国的使者,卡尔.尤里西斯亲王一直保持着适度的亲密关系。 出于礼貌,亲王微微点头。 塞维克.兰度哈哈笑着,拉开车门跳了下来,直接走到亲王的马车边,就在亲王期盼他说上点什么就走的时候,这个不怎么讨人喜欢的年轻人却伸出手来,轻轻的敲了敲车门。 “到了斯比亚帝国,年轻一代都在向科恩.凯达陛下学习吗?”亲王示意随从打开车门,对钻上来的塞维克.兰度说:“我们是两个帝国的使者,这样频繁的接触可不太好。” “哎哟!瞧您说的,科恩陛下那脾气我还不清楚吗?大家都可以说是同一类型的人嘛!他绝对不会怪我的。再说了,能跟以前的上司同坐一辆马车,我回国也多了炫耀的资本不是?”塞维克.兰度笑嘻嘻的打诨:“亲王阁下,腿没事吧?” “没有大问题吧!应付一般场面还成。”亲王活动一下自己的脚:“毕竟是老了,动一动就不对劲。” “别、您可别说这个,如果不是您那一击,科恩陛下昨天就更危险了。”塞维克.兰度非常夸张的摇晃着双手:“对了,科恩陛下没有对您说点什么感谢的话吗?” “我在接受治疗之后就回到驿馆了,没机会见到科恩陛下。”亲王摇头回答:“虽然是不同的帝国,但科恩陛下是联盟内的君王,在那样的情况下我没有理由不加援手,没什么值得夸耀的。同样的理由,科恩陛下也并不需要对我说些什么。” “说得是啊!谁也想不到加洛帝国会来这一手,如果昨天的事向坏的一面展,我们可就都危险了──干!”塞维克.兰度越说越气愤,用力一掌拍在扶手上:“不过亲王殿下,眼下的这种复杂情况,我们以何种态度面对为好?” 亲王看了塞维克.兰度一眼,反问一句:“阁下好歹也代表着一个帝国,难道还不明白怎么处理?” “说句实话,没人教过我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怎么做,我学习的不过是吃喝玩乐而已。”塞维克.兰度干脆耍起了无赖:“亲王殿下,您就不要再折磨我啦!给下属一个建议吧!谁敢保证科恩陛下心里不把这件事跟波塔帝国搭上线?特别是我国的那些个笨蛋贵族到现在还和残余叛军纠缠不清……” “目前的事,科恩陛下心里自然有他的想法,他是一位喜欢自己拿主意的皇帝,我们没必要喧宾夺主去为科恩陛下安排一切。”亲王叹了口气:“看看科恩陛下的口气再说吧!一切以联盟的稳定为主。” “这样说来,加洛帝国这次得出点血了,他们也是活该。”塞维克.兰度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过话说回来,跟斯比亚帝国作邻居真是一件辛苦的事。” 听了塞维克.兰度的话,亲王不禁笑出声来:“你辛苦吗?我看你干得很带劲啊!” “亲王殿下也知道,我这个人很贪玩,如果不是为了我那从小一块长大的表兄,我是说什么也不会干这个苦差事。”塞维克.兰度尴尬的笑笑:“我的想法其实很简单,既然苦,我就更有必要苦中做乐,是吧亲王?” “贵国的事,我也略微了解一些,太子殿下有你等的帮助,必定能一帆风顺。”塞维克.兰度大叫辛苦,亲王也倒还不好责怪他:“至于叛军余孽的事,你还是尽快想办法解决的好,科恩陛下能容忍一时,但没可能容忍一世。” “我知道,正因为这件事有难度,所以太子才举荐我出使斯比亚,想用我和科恩陛下曾经的良好关系来缓和矛盾。”塞维克.兰度冷哼一声:“至于那些人,他们敢来吗?” 这算是波塔帝国自己的事,亲王笑笑没有开口。 已经快到广场了,街道上,几名身着崭新黑色制服的警备队员正在指挥马车停到街边,车夫嘴里吆喝着拉扯缰绳,马车靠着边停下。 “请问。”一位骑着骏马的警备队军官来到车厢边行了一个军礼:“车上是坦西帝国的卡尔.尤里西斯亲王殿下吗?” “是我。”亲王回答着:“少校,你有事?” “下官接到内政监督命令。”警备队军官正色回答:“亲王殿下因阻止刺客而受伤,不方便步行,请直接乘坐马车入场。” 说完,军官把一面小旗帜插到亲王的马车前方。 “有劳了。”亲王向军官点头致意,马车再次行驶起来,越过那些步行的贵族和使者,他们惊诧目光都聚集在车厢上。 对这些复杂的目光,亲王的表情却很坦然,只是眉头微微皱起。 看到亲王的表情,塞维克.兰度有些迷惑不解:“亲王殿下,得到这样的待遇很好啊!你为了什么还如此严肃?” “如果这个命令是科恩下达的,我会感到高兴吧!”亲王平静的回答:“但我跟几个内政监督还没有见过面,她们对我的礼遇似乎有点越线了……” “怎么会?” “看看周围,除了我们这辆马车之外,还有其他马车行驶吗?如果你是步行的别国使者,你心里会怎么想?” “我?如此的礼遇,我大概的想法是坦西帝国跟斯比亚帝国穿一条裤子……”塞维克.兰度回答着,突然叫了一声:“我也在马车上!” “是的,阁下也在这辆马车上,恭喜贵国,你们也跟斯比亚穿上一条裤子了。”亲王淡淡一笑:“这几位内政监督啊!似乎挺厉害的样子,以后你也少不了要跟她们打交道,自己留心些吧!别认为对方是女性而大意。” 塞维克.兰度还想抱怨点什么,但马车已经到达目的地了,在车夫一声老练的吆喝声里,马车稳稳的停在观礼台下方。一位威武的近卫军战士走上前来替他们打开了车门,两人才下了车,就有负责接待的文官把他们领到了贵宾席上。 “算了吧!能坐在这贵宾席上也不错,等下科恩陛下出来,第一眼就能看到如此真诚的我。”在打量了观礼台周围的环境后,塞维克.兰度对自己的待遇似乎很满意,他呼口气,自己给自己一个台阶下:“至于其他使者对我的想法……做大事嘛!总不能两边讨好。” 对他的大度,亲王惟有一笑哂之,招手叫过接待的官员,问起庆典的安排。 “等一下皇帝陛下会在正宫受冠,只有我国官员参加。”官员解释说:“之后就会出宫参加阅兵和庆典,晚一点是国相大人的招待宴会,晚上是宫廷舞会。” “安排非常紧凑啊!”塞维克.兰度说:“真想去亲眼目睹科恩陛下受冠礼,他今天一定非常有精神,说起来,第一次见面我就觉得能跟科恩陛下成为朋友……” “那是斯比亚帝国文武官员的特殊荣誉。”亲王瞄了身边的讨厌鬼一眼:“至于你,我现在以退役联军总指挥的名义命令你,安静下来。” “是的,长官。”塞维克.兰度点着头回答,但他那四处乱晃的眼神说明他根本就没把亲王的话听进去。 现在的皇宫里,同样是人满为患。 因为昨天生了针对皇帝的刺杀事件,所以今天的护卫非常严密,在皇宫附近游走的哨兵都是身经百战的近卫军。在经过特别严格的检查之后,参与受冠仪式的宾客才能进入皇宫大门。 斯比亚的贵族、各个行省的总督、各军团的军官、内政官员、甚至还有异族领,数千人在皇家议事楼前的广场上分区站立,等待着仪式的开始,等待的科恩.凯达的出现。 议事楼平台上,提夫.罗伦佐站在一群文官中,抬头看看初升的太阳,有些不安的四处张望……科恩.凯达应该出来了,今天还有一大堆的事情呢!如果做得不好,皇帝的登基大典会留下笑柄的! 后宫,一处僻静的庭院,一片昏暗的主厅中,被学院院长埋怨的科恩.凯达正坐在椅子上闭目假寐。厅门紧闭着,四周的窗户也关死了,只有一盏魔法灯在孤独的往外散着光线,相对于大厅的黑暗,那微弱的亮光实在显得有些无能为力。 科恩整个人陷在椅子的轮廓里,微昂着头,手指无意识的在扶手上来回摩擦着,虽处暗室,但他整个人却是熠熠生辉,或者说,科恩占据了这空间里所有的光线。任何人、在任何一个角度,都可以看清楚这张表情严肃的脸是由一根根坚毅的线条所组成。 皇帝的礼服被撑在架子上,就摆放在科恩身边,龙族长老先前送给他的衣服再次被改进,成为一套贴身的衬衣。 细微的嘈杂声从庭院外隐约传来,科恩的眼帘颤动几下,慢慢张开。 有人在敲门,隐在角落里的白影走过去问了一句,然后把门拉开。外面的光线投射在光滑地板上,形成一块明亮的光斑。踩着这个棱角分明的条状光斑,四位盛装的皇妃走了进来,她们脸上的温柔微笑仿佛还裹带着门外的和煦阳光。 菲琳走到科恩身边:“夫君,大家在等你。” “我知道。”科恩点点头:“时间还没到。” “可是换衣服也得花时间啊!”凯丽牵起裙角快步走来,她很少像今天这样穿起全套的礼服,感觉上少了一点泼辣,多了几许娇丽:“为什么要待在这里呢?我们找了你很久!” 科恩嘴角露出点笑容:“我正在学习让自己平静,你不觉得我现在很平静吗?” “平静?”迪尔夸张的把手背放上额头:“在这种黑忽忽的地方待久了,夫君你恐怕会变得比较孤僻才是真的。” “你赢了。”科恩冲迪尔竖起大拇指:“我的迪尔现在越来越厉害。” “得罪了哦!”迪尔呵呵笑:“夫君大人的言稿准备得如何了?” “我什么时候需要言稿?”科恩瞄了一眼几案上那个还没开启的卷轴:“士兵、军官、官员、贵族……他们聚集在我身边不是因为什么言稿,是因为我是科恩.凯达。” “好啦!知道你的伟大还不行吗?”凯丽一把将科恩从椅子上拉起来:“换衣服。” 温丝丽已经取过了礼服,四位皇妃亲自动手,一边为科恩换装,一边说起行程安排。准备好一切之后,皇妃们陪着科恩走向正宫。 经过自己住处的时候,看到琴伦公主一手拿着一个花环,一手用力的拖着乌鸦,艰难的行进在通向门口的路上。琴伦公主穿着一身蓝色丝缎连衣裙,淡紫色的飘带拖拽在后腰,头上插着乌鸦送给她的头饰,脸上的表情非常认真。 一夜休息之后,乌鸦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他已经换过了衣服,表情沉重的被这个小霸王拖着走。 看他低头行走时的懊恼样子,似乎在后悔没找块布巾把脸蒙起来。 “怎么?”科恩快走几步靠近他们:“琴伦宝贝要带着乌鸦哥哥出来散步啦?” “啊啊!”小琴伦挥舞着花环,第一时间扑到科恩怀里,亲了科恩的面颊之后,把花环戴到科恩头上。 “很漂亮的花环呢!琴伦一定做了很久吧?”菲琳小心的蹲下身子,拉着琴伦的手说:“但是在今天,科恩哥哥要戴上其他的东西哦!不能戴花环呢!” “虽然还不能说话,但她似乎也知道今天对你很重要。”低着头的乌鸦抬起头来看看科恩,又恢复了淡漠的语气:“这是她花很多时间编的。” 科恩心里叫糟,乌鸦对菲琳的印象一定是坏到极点了。 “没有关系啊!那种金属的东西戴一下就好,怎么可能有这花环戴着舒服?”科恩从花环上取下一朵花插在左胸上:“在不能戴花环的时候,用这朵花代替好不好?” 琴伦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在这里看到你,我很高兴。”科恩站起来看着乌鸦:“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乌鸦摇摇头:“我不习惯站在显眼的地方,我远远的看着就可以。” “我知道你不大习惯,你并不喜欢被人看到。”科恩苦笑一下,转头吩咐近卫:“去拿我那副备用盔甲来。” 房间近在眼前,盔甲很快就取来了。 “这是我唯一一副白色的盔甲,可以调整到适合你的体形为止,我还没用过,现在送给你。”科恩抚摩着盔甲上精致的甲片,轻声对乌鸦说:“我想你也考虑一夜了,你决心要走的话,我也拦不住你。请穿上这副盔甲吧!在斯比亚的土地上,这副盔甲的主人可畅行无阻。或者是站在我身边,或者是走出皇宫,我都尊重你的选择。” 乌鸦沉默着接过盔甲,目光游移不定:“为什么肯放我走?” “我说过很多次,希望你留下。”科恩平淡而郑重的说:“如果我还是不能留下你,那就说明我还有很多不足,不够资格留你下来,也说明外面还有很多吸引你的事物……做为你的朋友,我希望你过得愉快,能自由的生活,就是这样。” 露出一个微笑,科恩坦然的转过身,大步向正宫走去。 第六章 通向皇家议事楼大厅的后通道上,司仪官正一遍遍把弄着手里的卷轴蜡封,时间快到了,他有些紧张。 科恩。凯达的几位亲密伙伴正聚在通道中,性格沉稳的莫亚少将和总参谋官卡罗斯中将正平静的对视着,**官杰克和总联络官在小声谈论什么,看得出来,这两位是属于比较兴奋的那种。而海尔特少将就在通道里来来回回的兜圈子,频率稍快的脚步声和配剑细炼轻微摩擦声一起回响,把主人略带焦急的心态表露无遗。 通道外端的门打开了,面带微笑的科恩。凯达牵着琴伦公主的手,同时踏上了通道地面的鲜红地毯。笔挺的银白色束腰礼服,随身长剑悬挂的位置一丝不差,左胸上缀着他所有的高级勳章,一头黑也梳理得很整齐。 这身装扮真是前所未有的正式,几位昔日伙伴惊讶的张大了嘴。 在他们的印象中,这样的装束永远不可能出现在科恩身上,如果是以前的科恩,就算是自己的登基仪式,他最多也就穿着自己习惯的衣服出来晃一晃而已。如果是有人说服他穿上这身行头,那么这个人一定是非常了不起。 科恩微笑着走近,先看一眼海尔特,轻声问:“神气的将军,愿意站在我身边吗?” “是的,我愿意。”海尔特回以微笑:“别的位置看来不适合我。” “那就走吧!”科恩领头走向大厅,途中一一拍了所有伙伴的肩,伙伴们微笑着点头,跟在科恩和几位内政监督身后。 司仪官急忙跑到大厅门口,向外挥舞起手势,皇家乐团的数十名长号手同时吹响手里的长号,一阵嘹亮、激昂的长号声在皇宫上空回响着,最后在乐团指挥一个强有力的手势中结束。 正宫广场上一片安静,数千人屏住了呼吸,大家目不转睛的盯着大厅门口。如同事先布告上宣布的那样,皇宫上空的魔法屏障亮了起来,柔和的白光笼罩着整个皇宫,圣都城里的所有臣民都知道受冠仪式开始了。 “斯比亚帝国第十七任皇帝──科恩。凯达皇帝陛下登基典礼开始!”司仪官站在大殿门边宣布,洪亮的声音传遍皇宫每一个角落:“请皇帝陛下接受皇冠!” 皇家学院院长下自己的衣服,缓步走到了平台中央,他身后跟着来自天堂岛神殿的枢机祭司,还有手捧托盘的礼仪官。一大块鲜红色的金丝绒铺在托盘中,上面端正的放置着无数人为之狂的皇帝宝冠,百来颗镶嵌于皇冠上的宝石正在阳光照射下流转着梦幻般绚丽夺目的光芒。 皇家乐团再次演奏起威武雄壮的音乐,科恩。凯达手抚剑柄,神色凝重的从大厅中一步步走了出来。礼服上的绣线反射着阳光,长长的披风拖拽在身后,他就这样一步步的走进数千道目光中,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观礼的人群里,几乎有一半的人从没看过这位年轻的皇帝,在这一刻,他们心里无论如何也不能把眼前这位黑黑眼、神情威仪的人跟记忆中的那个“流氓总督”和“流氓将军”的形象结合在一起。而另一半熟悉科恩。凯达的人同样也在惊讶,这位目光如炬的君主,真的就是以前的那位科恩长官吗? 走到罗伦佐院长面前,科恩停下了脚步,平和的目光注视着这位白苍苍的老者。三位亲王,四位内政监督,还有几位帝国最重要的大臣,都在这时站到了科恩身后。 音乐声平息下来,传音魔法开始生效。 “以斯比亚帝国总导师的身分,我代表全体国民提问。”在这庄严的时刻,提夫。罗伦佐心中却一阵莫名的激动,他眼中翻滚着泪光,差一点就无法说话:“科恩。凯达,你准备好承担起一个皇帝的义务了吗?” “我已准备好。”科恩点了点头,用平缓的语调回答。 “你会带领着全体国民,并一直领导着他们,不抛下任何一个人吗?”提夫。罗伦佐的声音有点颤抖。 “是的,是我的国民,我不会抛弃他。”科恩再次点头。 “在神族代表的注视下,在这里所有人的见证下,我代表全体国民,把这皇帝的权利交给你,这是巨大的荣耀,更是艰钜的责任。” 院长侧过身去,双手捧起托盘中的皇冠:“皇帝陛下,请接受您的皇冠。” 科恩微微低头,让院长为自己戴上皇冠,在真切感受到这块金属的重量时,没人注意到他眼中闪过的那一丝迷茫。 “从现在起,您就正式成为斯比亚帝国第十七任皇帝。”提夫。 罗伦佐收回手来:“请为斯比亚帝国努力!” “这是我的义务。”科恩点了点头:“谢谢你的提醒,院长先生。” 听了科恩的回答,院长的嗓子哽咽着,一滴老泪再也不受控制的从他眼角滑落……斯比亚帝国在极其危险的情况下重新屹立,那些没在科恩身边共同面对过的人,很难体会到其中的艰辛。 “皇帝陛下已接受皇冠!”院长大人后退一步,继续履行着自己的使命,他单腿一曲,人已跪在地毯上:“参见皇帝陛下!” “参见皇帝陛下!”平台上的官员们跪了下去。 “参见皇帝陛下!”广场上的人跪了下去。 皇宫上空的魔法屏障变成耀眼的金黄色,这是皇帝陛下接受皇冠的信号,圣都各处的居民同时高呼“皇帝陛下万岁”,面向皇宫跪倒在地。圣都的各处街道上、各处广场中,除了值勤的士兵和外国使者,再没一个人是站着的。 整个斯比亚,在此刻向科恩。凯达致敬。 在广场的一个僻静角落里,身穿白色盔甲的乌鸦也在默默注视着这一幕,他此刻的眼光出奇平静,而在身后不足十臂的距离,就是一道通向出宫道路的拱门。 注视着视野里这从近到远,一片片伏跪在地的人群,看着他们低下的头颅,一种奇怪的感觉充斥在科恩心中。他知道,从这个时候起,自己可以决定这些人的生死,自己可以决定这些人的一切!只要自己愿意,做什么都可以…… 好一会,科恩的目光才缓缓的收回来,他取下手套,弯腰下去搀起提夫。罗伦佐。 “一直以来,你都在为帝国的光复倾注心力,作为对你无私帮助的感谢,我赐予你以后在任何场合免跪的权利。”对院长说完这句话,科恩抬眼望向广场上的人群,稍微提高了点声音:“各位爱卿,你们也平身!” “谢谢皇帝陛下。” “陛下,请上前讲话。”院长站直了身体:“大家都在期待着。” 科恩转过头去,向琴伦公主微微一笑,两眼光的琴伦公主才不管这是什么场合,蹦蹦跳跳的跑到科恩身边,之后被他一把抱起,顺着地毯走向平台边缘。 广场中,数千人翘期盼着皇帝的讲话。 “为了今天这个庄严的时刻,我的书记官花半个月的时间,为我准备了一份演讲稿。”科恩在平台边缘停下脚步,用清朗的声音说出这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开场白:“我的书记官文采出众,写出来的稿子无人能及,但我却不想照着念……因为,那稿子上写着的,并不是我现在想说的话。” 听完皇帝的话,广场中有一半的人露出了会心的微笑,因为他们记忆中那个熟悉的科恩长官又回来了!不按照事先安排的步骤做事,正是科恩长官的特点之一。 就连远在广场角落里的乌鸦,他被头盔遮盖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虽然眼光投射在科恩身上,但他的脚步却慢慢的移向身后的拱门……平台上的科恩抱着小琴伦,跟上次分别何其的相似,只是这次分手之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 “此时此刻,我站在这里,我心里的感受可能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想到了很多,任何人也无法完全瞭解。”科恩的目光扫视在广场上,琴伦公主搂着他的脖子,小脸红扑扑的。抱着一个小女孩非但不能折损科恩半点威仪,反倒为他的气质中增添了几分仁和:“但不管怎么样,我心中很欣慰,因为有你们站在我的身边,站在我的左右,站在我的周围,你们给了我力量!” “皇帝陛下万岁!”第一声欢呼响起,不受控制的席卷全场! 无论是属于哪一个阵营的听众,都很高兴听到皇帝陛下对自己的肯定,特别是科恩陛下的即兴讲话,这应该是陛下心中最真切的想法了……他们被皇帝陛下的话深深吸引。 科恩微微举手,让大家安静下来。 “在拥有这份欣慰的同时,我又感到很遗憾,深深的为那些不能再站在我身边的伙伴遗憾!他们是那么出色,每一个曾经站在我身边的人,都是独一无二、不可能被取代的。”讲到这里,科恩的话停顿了一下:“这皇冠,是无数伙伴拼了性命换来的,失去他们,我很心痛。欣慰和遗憾层层堆积起来,这就是当皇帝的感觉!” 广场中的人有些迷糊,对于皇帝的话,大多数人觉得无法完全领悟。昔日的往事在脑中浮现,每个人心里的感受都不一样,在陛下讲话的空档里,人们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着,揣摩皇帝的心意。 “此时此刻,在皇宫外,在圣都城外,在斯比亚的土地上,还有数千万的国民,我知道他们在看着我,这份皇帝的责任驱使我向前,并一直向前。”科恩忽然提高了声音:“在这时候,你们要站在哪里?!” “站在皇帝陛下身边!”广场上响起洪亮的叫喊。 “我们曾经经历过很多困境,靠着大家的力量,我们撑过来了。 我知道在以后的日子里,帝国肯定还会再次经历困境。”科恩再次提高了声音:“在那样的时候,你们要站在哪里?!” “站在皇帝陛下身边!”人群中,无数紧握的拳头在挥舞。 “站在我身边,可能你会失去很多东西,我不知道我能给你们什么,现在唯一能承诺你们的,只有我真挚的情义。”科恩举起手,让人群安静下来:“就算是这样,你们也永远不后悔吗!?” “永不后悔!”人群中的呼喊此起彼伏,重重叠叠的彙集起来,并形成巨大的声浪,其声势不比战场上的冲锋逊色。 “记得你们今天的话,永远站在我的身边,成为我的伙伴,我必以真诚相待!”科恩点着头,目光投向广场角落,投在几乎就要退出拱门的乌鸦身上,沉声说:“我们会创造一个属于斯比亚帝国的明天! 属于我们的明天!” “永远效忠皇帝!”广场上响起更大声的呼喊,乐队再次奏起音乐,空中飘洒着花瓣和綵带。在热烈的气氛中,人们尽情挥舞起双手,还有人把自己的帽子丢上天。 在震耳欲聋的回应声中,科恩的目光穿越满天飞舞的綵带,硬生生让乌鸦停住了脚步。 乌鸦是一个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生活的人,对于他来说,孤独就像是影子一样时刻陪伴着他,如果不是遇到科恩,他甚至连一个朋友都没有。虽然是个顶尖的杀手,在某些方面坚强无比,但这份坚强却并不是无懈可击……可以说,乌鸦心里的某处异常脆弱。 那份本能驱使着他回避这一切,回避广场上这热烈的气氛,回避那个此刻正站在平台上熟悉而又陌生的朋友。只要一步,只要再退一步,他就可以离开这个皇宫,他还可以强迫自己忘掉这一切。 但和科恩以及琴伦的往事却在他的回忆里不断闪现,那一个个快乐而温馨的片段,没有压力,没有血光,有的只是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在此之前,他甚至没有玩过泥沙。 科恩的目光中,已经包含了要对他说的一切,只针对他一人,与满场欢呼的人群无关,跟两人的身分没有任何关系。 这跨出拱门的最后一步,乌鸦始终没能迈动。 平台上,维素。凯达亲王的讲话很快就结束,下面观礼的人正向前宫移去。一直没露面的白影穿过涌动的人流,出现在乌鸦身旁。 “皇帝在等你。”白影伸出手,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乌鸦没吭声,白影也看不到他隐藏在头盔下的表情,不过最后,乌鸦还是转身向白影所指的方向走去。 在皇宫外的广场观礼台上,波塔帝国使者塞维克。兰度第一个看到斯比亚的官员走出皇宫,他兴奋的转过头对坦西帝国使者卡尔。尤里西斯亲王说:“殿下的受冠仪式结束了,阅兵式就要开始!” “参加斯比亚帝国的阅兵式,就值得你这么高兴吗?”亲王的语气依旧很平静:“还是你另有所图?” “我可没有别的意思。”塞维克。兰度大声叫屈:“只是听说黑暗军队战力群,很想一睹他们的风采罢了。” “没有一句实话。”亲王又被他逗笑了:“你波塔帝国的军队也不是没和科恩陛下的军队交过手,他们厉不厉害,厉害到什么程度,你心里应该有数才对。” “亲王殿下,话不能这样讲啊!我怎么会和那些叛军余孽有来往? 再说了,就算我知道曾经交过手的部队情况,那也毕竟是局部嘛……” “放心好了,科恩陛下既然举行阅兵式,就肯定会让你看个够。” 亲王看着远处的宫门,留意观察那些三三两两走出来的官员:“但也别暗自庆幸,你不会得到多少情报。” “说的也是。”塞维克。兰度有点泄气,他背靠着椅子,顺着亲王的目光看过去:“亲王殿下对这些人感兴趣吗?听说这些贵族近段时间过得不是很舒坦。” “你想告诉我什么呢?”亲王再一次肯定,这个装做一脸憨相的年轻人令自己非常讨厌。 “哦!听说在前些日子,贵族们曾经为自己的权利抗争过,结果功亏一篑,反倒被别人拖了后腿。”塞维克。兰度砸砸嘴皮,以非常惋惜的语气说:“所以嘛!眼下在斯比亚帝国的权力阶层中,贵族们的地位不上不下,非常尴尬。” “这次叛乱战争有不少贵族牵连在内,内部清理一部分也符合常理吧!用得着怎么大惊小怪吗?”亲王随意回答着,装做不明白塞维克。兰度话里的隐意。 “我不觉得奇怪啊!只是亲王有兴趣,我就随口解释几句。”塞维克。兰度耸耸肩,也不深说,就此打住话头。 亲王也装模做样的句:“非常感激。” 实际上,他们都知道科恩。凯达在上台后并没有大规模的清理贵族阶层,连投诚的各行省总督也没有调换。公平的说,没有人认为这是科恩。凯达大慈悲既往不咎的现象,这不过就是一个保持帝国稳定的权宜之计,但也必然为日后的混乱埋下隐患。 贵族是不会甘心失败的,别有用心的总督们也不会甘心交出自己的脑袋,科恩。凯达更不会放心他们……但这事只能暗中较劲,不能摆到桌面上来。 这是一个十分危险,但又充满诱惑力的游戏。 联盟内其他帝国相当忌讳这支曾经打败魔属联军的军队,所以,它们会很乐意帮助斯比亚帝国早一些进入这个游戏中去。 自己平庸不要紧,最重要是不能让别人比自己出色。 这种事情,根本就不用商量,大家心里都亮堂得很呢! 第七章 “快点、快点,阅兵式快开始了!” “事情全部安排妥当了吗?负责宴会的人在哪里?” “舞会嘉宾的名单再核对一次,点心单子送出去没有?” 跟着白影,一身盔甲的乌鸦走到皇家议事楼的长廊里,这里是科恩陛下直属的秘书处,皇宫中最忙碌的所在。那些来来往往的官员皆对乌鸦投以奇怪的目光,在今天这个时候,居然有人穿盔甲,难不成这个人比皇帝还怪吗? 白影一直带他进入科恩的房间,之后就站在门边,一动不动。 站在落地窗边的科恩已经换过了衣服,正抱着琴伦摆弄窗边的一盆花草,在乌鸦看来,穿着皇家礼服的科恩非常陌生,一点也不像自己所认识的那个痞子。 “我就知道你不会离开。”科恩俐落的转过身,用纯净得不带任何杂质的目光盯着乌鸦:“我很高兴自己没有看错。” “我只是暂时没想到去哪里,这决定与你无关。”乌鸦冷淡的回答。 “没关系啊!只要你留下来就好了,趁现在这个空档,我们来商量一下对你的安排好吗?”科恩脸上露出清爽的笑容:“第一,你以我私人朋友的身分留在我身边,我不会让你去杀人,也不会让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情。第二,你不担任任何职务,对这个国家没有丝毫义务和责任。这样的话,你就不会有压力了吧?” “听起来很不错。”乌鸦点点头:“但我不习惯游手好闲。” “我父亲常常讲,知道上进的就是好青年。”科恩把琴伦公主放到乌鸦手上:“那么,你可以帮我抱着琴伦小宝贝,别让她受到别人的伤害。其他的事情你不用管,平时跟在我身边就好了。” “保护好琴伦就可以?”乌鸦将琴伦抱在怀里,语调微微有了些变化:“没有其他的事?也不用保护其他人?” “这个嘛……你应该知道吧!琴伦小宝贝喜欢很多人,如果这些人受到伤害,也就等于是琴伦小宝贝受到了伤害。”科恩的笑容里,有一丝狡诈慢慢浮现,但这样的科恩反而让乌鸦觉得亲切:“所以嘛!举手之劳的事情就做一点好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我无所谓。” “好样的!欢迎你的加入,晚上为你介绍其他人认识!”科恩搓着手哈哈大笑,眼睛却看着一旁的白影,直到后者走过来,递给他一个铜板为止。 “这个是……”乌鸦觉得这个铜板跟自己有关,但一时之间又不清楚要怎么问才好。 “这是一个铜板,我的劳动所得。”科恩回答着,面不改色的把铜板放进兜里:“说得明白点,这是赌注。” 乌鸦没说话,但心里已经找到往日那个无赖的感觉了。也只有这个无赖才会拿自己的去留跟白影来打赌,而这个吝啬鬼给出的赌注只是一个铜板而已。 “皇帝陛下,时间到了。”书记官轻轻的推开门:“请到广场。” “知道了。”科恩拍拍乌鸦的肩:“准备好了吗?上吧!” 皇宫正门前的广场上,数万民众早已等候多时,先前在正宫参加受冠典礼的官员们也全部出了宫门,纷纷走上观礼台上就坐,正跟那些无法进宫的人谈论着刚才的热烈场面。左侧观礼台上是男宾,右侧是女宾,中间有遮阳棚的检阅台是皇帝专用。如果向道路远方眺望,可以隐约看到道路尽头那些排列成方阵的军队。 其实,在皇帝陛下还没出现的时候,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右侧的观礼台,绝大多数民众的眼光一直在这个色彩缤纷的高台上流连,一刻也舍不得离开,相对于左侧观礼台上的沉默气氛,这里的景象真是太令人心旷神怡了。 上下十来排座位上方的空间,完全被各式镶花边流苏的小遮阳伞占据,还好座位之间的空间较大,还不至于阻挡视线。伞下是一片缓缓摇动的折扇和手巾,摇动折扇的人,几乎全是斯比亚帝国贵族名媛。 就整个大陆来说,这都是难得一见的景观。 想像一下,几百名或娇艳似火、或清纯可人、或温柔婉约的年轻女子同时出现在眼前。她们戴着的各式小帽完美的配合着型,上面精心装饰着彩色鸟羽和毛皮,跟她们比起来,近卫军的盔缨颜色不好,样式也差,除了长点之外一无是处。 她们低声的谈论着,红扑扑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或者用白皙的小手从精致的袖筒里取出手帕,轻轻擦拭鼻尖沁出的小汗珠,又或者不经意的晃动自己的头,让耳垂下的宝石向各个方向闪现耀眼的光芒…… 帝国的阅兵仪式,基本上与她们无关,她们是跑来展示自己俏丽容貌的。 一阵急促的鼓点之后,数排精神抖擞的长号手吹响了手里的银色长号,通知广场上的人们皇帝陛下驾到。 广场上一片安静,观礼台上的官员贵族们起身肃立。 雄壮的乐声中,两排身材高大的近卫军战士顺着通向检阅台的地毯走出宫门,两人高的长枪下飘扬着一面皇族旗帜,黑色战甲上覆盖着红色的罩衣,头盔上,那微向后斜的红色鸟羽随着脚步摇曳,这队人径直走到检阅台下,围成一个方正的护卫圈。 岩石率领的近卫队跟着出现,百来人清一色的银色盔甲,再配上不苟言笑的表情,每隔上十步就分出两人护卫在地毯左右,一直站到检阅台上。 之后,皇帝陛下在亲王和皇妃的陪伴下走了出来。 广场上的人群立即就沸腾了,民众爆出的巨大欢呼如同波浪般翻滚在圣都上空,无数只手在空中挥舞,自天空降下的彩带和花瓣斜斜飘过广场。直到皇帝陛下一路走上检阅台,广场上才重新平静下来。 皇帝身穿银色的高领束腰礼服,背后一袭颀长的纯白色披风,这身打扮在一片鲜红的检阅台上显得尤为醒目。他手按着剑柄,面容平和的注视着臣民们,黑色的长分出两缕自耳前顺腮边垂下,在微风吹拂下飘动着。 左右观礼台上的文武官员高呼万岁,再次行礼,广场上的人群全部伏跪在地,连那些看起来对什么事都不太关心的贵族夫人和小姐们也站起来,牵起裙角,遥遥向皇帝行宫廷礼。 从高高的检阅台上看下去,情景又和刚才不一样,那些飘飞的旗帜和情绪高涨的人群已经完全将科恩的视野占据,挤得没有一点空隙。 “今天站在这台上,我很荣幸,因为我可以这样称呼你们,我的子民们──”科恩的右手在胸前一挥,人群中再次爆出连绵的欢呼,科恩不得不挥着手臂,让人群安静下来:“我和我的家人都很高兴,因为可以和你们一起迎接这个喜庆的日子!” “万岁!万岁!万岁!”杂七杂八的欢呼声逐渐统一,最终演变成一个简短的词汇。 “记住这来之不易的一刻,记住这无比辉煌的一刻,每一年的今天,都将是斯比亚帝国最隆重的庆典!”科恩大喊一声:“以皇帝的名义,我宣布阅兵仪式──开始!” “万岁!万岁!万岁!”就连左右观礼台上的嘉宾们,都让这震耳欲聋的欢呼引得热血澎湃。 皇家乐团的指挥扬起了手,节奏感很强的音乐响起,与此同时,排列在远处的队伍中响起一声号令,整齐的口令声中,方阵出。 威武雄壮的进行曲里,第一个方阵在民众视野里变得逐渐清晰起来,这是全部由一群军官组成的方阵,在他们头顶片火红色的、迎风招展的旌旗。在他们后面,分别是穿着浅灰、天蓝、纯黑、纯白礼服的军官所组成的其他方阵。 一步又一步,他们目不斜视的走上广场,各色礼服上缠绕的金线明亮耀眼,铮亮的马靴在地面上踏出厚重的脚步声,在经过检阅台时,整个方阵中的军官同时抽出配剑竖立胸前,齐声向皇帝问好。 科恩抽出配剑,剑尖斜指右前方还礼。 也许是受了军官们威武步伐的影响,人群激动起来,街道两边是一片片挥舞的手臂,无数花朵向街道中行进的方阵丢去,空中隐隐散着余香。 其后的士兵方阵在一名军官、三名旗手的引导下走来,缀着飘带的旗帜上以金色丝线绣出所属军团番号。士兵们除了手中的一件武器外并没有其他的装备,也没有穿上盔甲,代之以新式礼服。 虽然他们的装扮显得很得体,但却让想获取一些军事情报的各国使节大为失望。 观礼台上,怏怏不快的塞维克.兰度转头向卡尔.尤里西斯亲王看去,现亲王的目光停留在方阵前方的一面面旗帜上。亲王这样的人,应该不会无缘无故的盯着旗帜呆吧?塞维克.兰度再仔细观察一下,也在旗帜上现了一些有趣的细节。 众所周知,斯比亚帝国的精锐军队不过十五万,这些军队都是科恩.凯达一手培养起来,跟随他南征北战的嫡系,一共是三个军团。虽然在讨逆战争后期,科恩也收编和接受了一些其他军队,但不应该过二十五万人,按普通的军队编制,这些军队不应该过十个军团。 但是现在,已经过去不止十个方阵了,如果塞维克.兰度没有记错的话,他们手中所举的旗帜上应该写着,皇家近卫军第一到第十军团!当时塞维克.兰度还在心里暗笑,科恩陛下怎么把自己所有的部队都划到近卫军里去了? 但后面的方阵还在连续不断的通过,旗帜上的军团名称也在生变化。 苍穹军团、夜鹰军团、奔狼军团、血色军团、千涛军团、磐石军团……这些军团的名字听来就不是一般的鱼腩部队,应该是特别授予的称号。他们才刚刚走过,后面的影驰军团、烈炎军团、凌风军团又走了过来……简直令人目不暇接。 相对于卡尔.尤里西斯亲王的沉稳,塞维克.兰度的表情非常迷惑,当轻骑兵方阵经过的时候,他已经记不住旗帜上的那么多名称了。不过,各个方阵中那些军人的凌厉气势,还有他们流露出来的锐利眼神倒是令他印象深刻。 随着相互之间的轻声交谈,一种担忧的情绪在各国使者中悄悄传播着,斯比亚帝国在扩军吗?以一个军团两万人计算,怕有近百万的军队吧?科恩.凯达真的打算穷兵黩武吗?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疑问,这么多的军队,斯比亚的国力能够支撑吗? 斯比亚帝国的官员们不会回答他们这个问题,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的目光是在方阵中搜寻,寻找自己的亲人。科恩陛下的话没有错,一个拥有高级军官的家庭,同时也就拥有了相当程度的荣耀。 右侧观礼台上,年轻漂亮的名媛们明显变得兴奋起来,在折扇的轻掩下,涂着瑰丽唇彩的小嘴正在开合,和身边的姐妹们一起,对经过台前的军官们评头论足,还不时出几声由衷的赞叹。不过,经过台前的军官们并没注意到她们飘飞流连的眼神。 “五十多个军团吧!”在皇家乐团改奏另一支进行曲的时候,塞维克.兰度倒吸了一口凉气:“看这情形,还没完呢!” “先前经过的是五十个有军团编制的方阵没错,但你得到你想要的情报了吗?”身边的亲王转头对他一笑:“可别被吓着了。” “不会不会。”塞维克.兰度摇摇头:“有这样强大的邻国,我感到非常的欣慰,魔属联军对我方形成的威胁会减轻不少吧!” 亲王笑而不答,转头看起后续的地方部队方阵。恢弘的进行曲传遍了全城,民众的情绪完全被激出来,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现场气氛变得热烈无比。 就在广场上高昂的情绪到达极点时,恢弘的进行曲戛然而止。 人们还没来得及惊讶,整齐的战鼓声就在广场周围响起,浑厚低沉的鼓声源源不断的汇集起来,在人群中传播扩散。鼓点由缓和到密集,始终紧扣着观礼民众的脉搏,震动着所有人的心弦,让人情不自禁的热血澎湃,恨不得与这战鼓声溶为一体。 六十面巨大的战鼓,在短暂的沉寂之后,又把民众的情绪推上一个新的高度。有这样隆重的铺垫,大家自然都明白下面出场的不会是一般部队。特别是在观礼台就坐的外国使者们,他们一个个张大了眼睛,生怕自己错过任何一个片段。 裹带着整齐的马蹄声,打头的骑兵方阵顺着街道而来,整个方阵种凝重的黑色,战士们黑衣黑甲,就连**战马也是黑色。就是这大片的黑,却把方阵里唯一的一点银白衬托得分外醒目──那唯一的银白,就是长枪的枪头! 大多数人并不知道这些骑兵有什么特殊之处,普通民众最多是觉得这些骑兵装扮帅气而已。而那些了解军务的人,特别是跟这些部队打过交道的人,才明白这种骑兵的可怕之处。 “突击骑兵!亲王殿下,是突击骑兵!”塞维克.兰度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声音都有些变调:“看他们的装备,完全是战备部署!” 身为斯比亚邻国重臣的塞维克.兰度,早就知道这种骑兵的大名,在讨逆战争末期,波塔帝国支援叛军的重装部队就是被一小支突击骑兵赶回老家的。自己军队那种丢盔弃甲的悲惨场面,塞维克.兰度至今还记忆犹新。 “标准骑枪、加长战刀、劲弩、轻装盔甲、黑色罩衣……”他默念着骑兵身上的装备,并一一记在心里,帝国之间的关系非常微妙,说不准哪天闹僵了,这些东西就能用得上。 看着他如此认真的样子,旁边的亲王不禁觉得滑稽,这样看来,讨逆战争期间,波塔帝国在科恩陛下手上吃了不少的苦头。 “坐下来吧!你会挡住其他人的视线。”亲王好意提醒:“别显得太激动。” “抱歉,我失礼了。”塞维克坐了下来:“谢谢亲王殿下的提醒,不过殿下,你不关心这些部队吗?” “我一生戎马,见过的军种多了,谈不上对这支骑兵的关心。”亲王笑笑:“我们等着,我想,慷慨的科恩陛下会拿出好东西给我们看的。” 亲王并不是不关心,他曾经仔细研究过科恩手下的军力,之所以不担心这支骑兵的原因,是因为再怎么厉害的骑兵,也不可能单独翻山越岭的一路打到坦西帝国去。先前的战争中,坦西帝国派出参加叛军的部队,其实是败在突击步兵手里。 听起来比较好笑,以步兵闻名大陆的坦西帝**队,居然会败在斯比亚的突击步兵手里,但这却是无可争辩的事实,就连亲王本人也弄不清楚具体原因,因为能保住小命逃回坦西帝国的士兵也没几个。而在这些逃回去的士兵中,跟斯比亚突击步兵正面作过战的一个也没有。 眼下,这支打败了坦西帝**队的突击步兵,正跟在突击骑兵方阵后面走过来。整齐的队列,刚健的步伐,目不斜视的坚定眼神,都在彰显著这个兵种的优良素质。 亲王正了正身子,用看似漫不经心的目光打量起这支部队来,他先从士兵们的武器看起,然后才是盔甲、盾牌,甚至连鞋子都仔细看过。一边观察,一边在心里揣摩着:如果自己有这样的一支部队,要配合怎样的战法,才能战胜坦西帝国那样的步兵…… “亲王殿下,我有一件事不明白。”塞维克把脑袋凑过来,轻声的说:“都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可我们都明白,受过良好训练的士兵有多么宝贵。科恩陛下从军的日期并不长,成名的时间更是短,可为什么,他的部队有如此的战斗力?” “你为什么要问我?”亲王微微一笑。 “亲王,您曾经是科恩陛下的指挥官啊!”塞维克眨着眼睛:“而且在当时,亲王对科恩陛下的关照是人所共知的,没有亲王的照应,谁能在抢了军需库之后大摇大摆的离开?早叫人砍了脑袋吧?” “我管的不止一个第九军团,而科恩陛下当年却是在你的眼皮子底下训练部队的,怎么你倒问起我来了?”亲王把这个问题踢回去:“说到照应,身为总指挥官,爱惜手下将领也不奇怪,年轻人嘛!总是有考虑不周的时候。” “我也是年轻人啊!又曾经是亲王殿下的手下……” “说到这种无赖的手段,科恩陛下是开拓者,你只是个学习者,而且你没有科恩陛下的其他优点。”亲王没好气的评价他:“你自己注意观察一下,看看这些士兵身上的装备,再看看科恩陛下身上的穿戴,最后再看看其他皇族成员的穿戴。” “不过就是皇族成员的装扮上简单了一点,而部队的装备精良一点而已嘛……”塞维克东张西望一番:“亲王殿下说得对,等事情忙完了一回国,我就到原来第九军团的训练营地去做查验,看科恩陛下到底用什么方法训练部队。” “祝你成功……”亲王一句打趣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广场上巨大的喧嚣,但马上,一阵嘹亮的号角声平息了人群中的慌乱。 “怎么了?”塞维克又一次站起,立即又惊呼一声:“亲王!你看天上!” 天空中,一头火红色的巨龙正平稳的飞过来,从飞行的路线与度分析,这头巨龙也是阅兵中的一部分,在牠快要飞临广场上空时,身后拖拽的一面斯比亚军旗缓缓展开,瞬间,广场上的人潮爆出巨大的欢呼! 龙!飞龙!巨大的火红色飞龙!属于斯比亚军队! 跟在飞龙后面而来的,是一队队翼人部队,黑压压的一大片,几乎占据了整个天空。 “这、这玩笑开大了……”塞维克自言自语:“他们居然把龙都给放出来,事情要怎么收场!” “有什么好奇怪的?”一旁的亲王倒不怎么惊讶:“听说在圣都之战中,就有一头红龙出现。” “可是……那是传闻啊!现在这条龙要怎么解释?”塞维克指着正在通过广场的巨龙:“要是神族怪罪下来怎么办?” “科恩陛下早年就跟龙打过交道,大概这就是那条被他救了的龙吧!”亲王微微一笑:“神族也不会为了一头龙而小题大做,而他们只有一条龙,对战争与帝国的帮助都很有限,不过就是个噱头而已。” “是吗?”塞维克坐下来:“亲王殿下,好像什么事情都不能让您震惊。” “我倒是期望有什么事让我震惊,生活太平淡也不是好事。” 虽然亲王是这样说,但其他帝国的使者可不都这样想,早就听说斯比亚帝国有飞行部队,可谁都想不到竟有如此的规模,此外那只飞龙带来他们的震撼更是非同一般……当天上的飞龙和翼人骄傲的飞过广场上空时,使者们都在想着同一个问题:如果在战场上遇到这种东西,自方拿什么去抵挡?! “亲王殿下……这个……”塞维克朝那些呆的使者一呶嘴:“他们可能不那么想。” “保持风度吧!”亲王收敛心神:“科恩陛下阅兵的目的,达到了。” 而就在这时,在一条蜿蜒通向广场的小巷道里,一个瘦小的身影正在努力翻越一堵围墙,在传来的激昂的进行曲中,这个在墙头艰难前进的身影看起来非常笨拙……甚至,可以说得上很滑稽。 “啊啊啊──” 一不留神,瘦小的身影掉下墙去,压倒一片废弃的瓦罐。就连此刻在高空监视着这个街区的翼人都摇了摇头,翼人已经监视这个人一段时间了,自从他避开严密封锁的大路转到小巷开始。 瘦小的身影咳嗽几声,在弥漫的灰尘中站起来,确定了方向,再次向广场“摸”去,与此同时,他也越过了那道看不见的警戒线。 在感叹了一下这个家伙良好的方向感后,翼人出了信号。 “站在原地不要动。”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在巷道中响起:“小孩,你越过警戒线,以皇帝的名义,我要暂时扣押你。” 瘦小的身影楞了一下,之后才确定这来历不明的声音中所说的“小孩”是指自己,前倾的身体停下,一张黑呼呼的脸上,两只淡蓝色眼睛向前看去,整个人的姿势不是一般的好笑。 一名警备队员走了过来,伸出手来抓他。 “哇!”的一声,这家伙大哭起来,两条泪痕流过面颊,汹涌的泪水在灰尘和污迹间冲开两条“河流”,倒把抓着他的警备队员吓一跳。 乘警备队员瞬间的愣,小孩猛的向前冲出,顺着一户人家的院墙足狂奔。在就快被第二次抓住的时候,他已经从院墙的狗洞钻了进去。警备队员为之气结,只好招呼同伴绕去前门,进入院内搜索。 搜查的结果是──毫无所获,当然,不能指望这些缺乏经验的警备队员能有多好的表现,他们只是起到示警的作用。 小孩的行踪依旧在翼人的掌握下,这小子很滑头,躲在一辆马车下面,坚持不懈的向广场进。不过他并不知道,他在前进的路上已经被很多人仔细的观察过,如果他身上藏有武器,或者是有任何威胁到别人安全的物品,那么他早就被绑起来送往监狱了。 他接近广场的动机,让人费解。 请示的结果传来,当值长官在接到汇报之后,只说了一句话:“安全距离之内,找出背后指使者。” 最后,这家伙气喘吁吁的爬上一栋广场边的两层楼房,盯着不远处的进行队伍呆。这时,地方军团已经全数通过检阅台,远处走来的是警备队方阵和军事学院方阵。 皇家乐团的演奏停止了一下,乐团成员们翻着身前的乐谱,准备下一支进行曲。 小孩伸手入怀,“闪电”般的掏出一个卷轴,微弱的白光一闪,他声嘶力竭的大喊一声:“我──要──告──状!我告维纶总督……” 声音戛然而止,却不是有人阻止了他,是因为他用的卷轴已经失效。他用无法置信的眼神盯着手里的卷轴,又“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这次可是真哭,伤心之极。 虽然只是半句话,但小孩选择的时机却很恰当,广场上的人们转过头来,正好看到他被一个高大的军人夹在胁下离开。 “维纶总督……” “是有人要告维纶总督吗?” “以什么罪名呢?听清楚了吗?” 人群中,大部分的人在窃窃私语,维纶总督的名字在快传播着,外国使者们互相以眼神交流,斯比亚的官员们面面相窥。现场没有被这件事影响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维纶总督,他本人脸片平静,还有一个,就是站在检阅台上的皇帝陛下。 又一进行曲响了起来,盖过了广场上的嘈杂,也把人们的视线拉回到阅兵仪式上。 无数人心中同时闪过这样的念头──有好戏看了! 第八章 阅兵仪式顺利结束,在接受了民众的再次祝贺后,皇帝陛下回到正宫。 因为科恩陛下在离开前下令狂欢一日,所以圣都城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变成了一个欢声笑语的海洋,满街是不停歌唱的民众,到处是通宵达旦的舞会。翼人、矮人、半兽人、人类都把自己融入这片欢乐的海洋,就连罕见的精灵族人和吸血族人也成为受欢迎的对象,在酒杯和鲜花中跋涉着。 三位亲王们在前宫停下来,他们要到宴会会场上去张罗,维素亲王在跟科恩陛下分手前做了一个外人不太明白的手势,皇帝陛下微微点头。 而走进正宫议事楼的科恩陛下,在跨过大门的那一瞬间,他的脸色就冷了下来,顺手解下披风,一声不吭的坐到王座上。 “夫君。”凯丽在门外接了手下的报告,走进来问:“在阅兵仪式间隙喊叫的是一个小孩,已经带来殿外了,你要问话吗?” “带进来看看。”科恩抬抬手。 脏小孩被带进大殿,别看刚才叫得很大声,这会的表情可木讷极了,呆呆的站着几乎不会移动脚步。一踏进殿门,他就被身边的景象迷花了眼,晕忽忽的转起了圈子,身上衣服破烂的程度……让人不得不得佩服他缝补的手工,脸上的污迹又黑又亮,连五官都难以分辨。 “带下去洗洗。”科恩刚好一口红酒要下喉咙,看到他的样子不禁就喷了出来,轻咳着转身向当值的近卫领说:“这小家伙吓得不轻,给他点吃的,再换换衣服。我明天早上见他──我要他绝对安全。” “是的,陛下,我一定安排好。”领行礼,带着小孩去了。 “夫君,你为什么不马上问呢?他不是已经说了要告维纶总督吗?”性格火暴的凯丽靠近科恩,俯身在他耳边问:“明天再问的话,万一维纶总督跑了怎么办?” “跑?如果他肯跑,我还得庆幸自己好运。”听了妻子的问话,科恩冷笑两声:“如果不是老爸要我稳一稳,我现在就提他来审。” “提谁来审啊?这么大的火气。”一身淡兰色长裙的迪尔.梅林皇妃在侧门出现,笑呵呵的走到大殿正中:“今天是登基的大好日子,谁敢找我夫君的不自在,我就跟他没完。” 凯丽上前,把事情始末和科恩的回答说给迪尔听。 “明天审就明天审吧!没什么大不了,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到皇宫来灭口。”迪尔拉着气鼓鼓的凯丽到科恩身边坐下:“不过夫君,你也得为我们解释一下你的想法吧?” “这很好理解,维纶怎么也算是个总督,总督是帝国一等、二级的大臣,我不能仅凭一个小孩的支字片语就把他抓来跪着听讲,更何况他现在是投诚总督的领军人物,牵一而动全身。”科恩一脸索然的摇摇头:“不但是总督们,贵族方面在前几天吃了亏,他们也正盼着我拿他开刀。” “恐怕不止是贵族,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矛盾重新露头的话,这局面就不好收拾了。”迪尔一手托着下巴,微微皱起眉头:“外国的使者们,也会很高兴的向他们的主子汇报──斯比亚帝国又起混乱迹象!” “所以这件事比较棘手啊!现在就得看这个维纶总督头脑怎么样了。”科恩站起身,在王座前走了个圈子:“其实也没什么好审的,大也好、小也好,他维纶总是脱不了干系,如果不是深仇大恨,一个小孩为什么要硬闯阅兵典礼?” “这倒是……”凯丽歪着脑袋想了想:“对了,那个小孩还不是圣都口音。” “维纶这个蠢货啊!干坏事都不知道干得麻利点,还有一晚的时间,看他出什么招数了。”科恩苦笑着回答:“对了,两位皇妃,今天还有什么事情吗?” “哦──对了,我有事。”迪尔一脸凝重的看着科恩:“两个红衣祭司处理事情回来了,他们要见你。我替你挡过驾,但是没用,他们说还有一封神族公主的密信要转交给你。” “靠,我讨厌见到这两个渣滓,我怕我忍不住要了他们的小命……”科恩叹口气:“算了,叫他们上来吧!再叫几个大臣来,这样好一点。” 得到觐见允许,两位红衣祭司整理了一下衣服,带着几名随从,顺着长长的皇家御道穿越前宫。,御道两边的官员均用不太友好的眼光注视着这行人,皇帝讨厌的人,大家当然是同仇敌忾。 “热闹啊!”正站在议事楼平台边、等着宴会开始的外国使者们纷纷议论:“斯比亚帝国的庆典日,真的无比的热闹啊……” “特别的皇帝登基,生的自然也是特别的事件嘛……” “听说红衣祭司是为圣都神殿的事而来?” “可为什么是他们?红衣祭司和科恩陛下的关系不是一向紧张吗?刚才参加科恩陛下加冕仪式的都是枢机祭司……” “这就不清楚了,也许神殿觉得红衣祭司适合处理这件事……” “我也有所耳闻,不过上千名祭司又要怎么处理?处理轻了,科恩陛下肯定不会满意;处理重了,对神殿的权威是严重的打击。” “这不是我们应该担心的事,明天就应该知道了吧!不用表现得这么心急。” 在旁人的猜疑中,两位红衣祭司神情自若的走到正宫皇家议事楼,在殿门外静静伫立──这次觐见之后,他们就要回天堂岛,而俐落的处理了这件棘手的事,就算是有功劳在身,回去后也就不会像红衣主祭一样被关起来。 “两位祭司大人请进。”内侍长站到门边:“皇帝陛下在等着。” 对看一眼,左祭和右祭举步走进大殿。目光所及,最显眼是端坐在王座上的科恩.凯达,他一身合体的银色礼服,脸上似笑非笑,目光向下俯视着,里面流转的东西不可琢磨,几位陪衬的大臣站在左右。 但在科恩.凯达身后,除了以前知道的那个随身侍女外,还站着一个全身被盔甲遮盖的男子,连长都被他收入盔中。这男子怀中抱着琴伦公主,虽然是纹丝不动的站着,但两名红衣祭司都觉得此人的眼光有些阴寒。 “听说,两位特使的事情已经办完了,不知道为什么还要坚持见我?”科恩嘴里说着话,把目光望向别处:“如果是正经事,就请快点说,我还要去参加宴会。” “皇帝陛下,你现在已经不是神佑骑士了,请您注意一些。”左祭淡淡一笑,口气变得强硬起来:“世俗之人跟天堂岛红衣祭司讲话的时候,最起码要起身、肃立、保持目光平视,就算是皇帝也不能例外。” 如果是在以前,一句脏话脱口而出是免不了的。但皇帝今天的表现,却让人在大呼侥幸的同时又有些迷惑,因为他微笑着站起身,几步下了王座的基台,顺着精细的地毯走到两位祭司身前。 “这么看起来,你们两位是想要跟我叫板吗?好,随时欢迎,我是求之不得啊!”科恩轻轻搓着手指,低声说:“有什么招数,一起用出来好了。” “皇帝陛下误会了,我等不是在为难陛下。”右祭呵呵一笑,站出来打圆场:“但是,陛下成为皇帝是事实,不再担任神佑骑士也是事实,这样的话,是应该在礼节上留心一点……当然了,我们都是老熟人,知道陛下性格直爽,当然不会见外。” “跟两位是老熟人?我何德何能,怎么承受得起这样的殊荣?”科恩抬头大笑,转身就向回走,激昂的声音大殿中回荡:“说吧──什么事!” 两位祭司看看对方,觉得能有这样的局面已经不错了。 “是这样的,关于圣都神殿在斯比亚帝国叛乱中的渎职一事,我们已经对他们做出了结论。”右祭清清嗓子,从怀中拿出一份公文:“因为是在斯比亚帝国的国境之内,所以有必要把这个结果告知贵国。” 科恩向外交大臣一摆手,这位身挂绶带的中年男子心领神会,立即就站了出来。 “本人是斯比亚帝国的外交大臣,负责帝国一切对外交往的事务。”利普不卑不亢的走上前去,任谁也看不出这家伙以前是以偷蒙拐骗混饭吃的:“请特使公布结果。” “因为有光明神族的旨意,所以我们判定这一千多名祭司有罪。”左祭瞄了一眼沉默中的科恩,眼光中有些不满意:“在昨天,依据神殿的传统,我们要求他们自裁谢罪……现在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已经用鲜血清洗了自己的罪孽。” 不但是殿中的诸位大臣,就连科恩陛下本人都楞住了。 神殿的这种处罚,是否太严厉了一点?科恩的本意也不过是想把这些令人厌烦的人驱离国界而已,毕竟这一千多名祭司也不是人人都有资格成为他的仇人。 “你是说……”用手指在下颚的皮肤上摩擦,科恩冷冷的问:“你把他们都喀嚓了?” “不是我们把他们喀嚓了,这是神殿的传统,事实上我们一直在努力挽救他们的命运。”右祭面带微笑的回答着,在这个时候,也亏他还笑得出来:“要知道,神殿的名声是不容玷污的,自己犯下的罪孽,必须自己去清洗……” “那也不一定要全部杀掉吧……自裁?拿刀捅喉咙的话,你以为能有几个人真狠得下心?”片刻的惊讶之后,科恩脸上恢复了平静:“在我登基的这天,见血可不是好事,这一千多祭司的家人还不恨死我?” 还有一句话,科恩并没有说出来,这一千多人的鲜血,也不仅是在清洗他们自己的罪孽吧? “您是一国的皇帝,谁敢对您怀恨在心呢?”左祭酸溜溜的说:“至于他们的家人,因为不是神职人员,所以我们没有处理他们的权利,那是皇帝陛下您的职权范围,您想怎么做就随自己的心意好了,我们绝对不会干涉。” “来人。”科恩打了个响指,立即就转头吩咐:“查清这一千多人的家属,跟他们讲清整件事情,作为抚恤,贵族阶层晋升一等爵位,平民阶层给予牺牲军人家属同等的待遇。” “是的,陛下。” 对科恩的处理方法,两个祭司有点惊讶,也同时疑惑起来,是不是当上皇帝的人就会变得场面些? “那么两位使者,事情说完了就告退吧!”科恩漂亮的解决了这件事,回头对红衣祭司说:“我忙着呢!” “知道陛下很忙,我们也不愿意多待。”左祭被科恩陛下的轻视眼光激起脾气,这时候摆弄着手里的一封信件,语气强硬的回答着:“这是光明神族小公主大人的亲笔信,大人命令我们,在离开之前才给你。” “哦!伟大睿智的公主大人的信啊!”科恩陛下好歹坐直了身体:“拿过来交给我。” 利普恭敬的接过信,送到科恩手上,而左祭却一直在嚷嚷着“伟大睿智”这个词只能用来形容“伟大睿智”的光明神王陛下,小公主殿下要使用其他的词汇来称颂…… “闭上你的嘴!别以为我不敢动你!”科恩眼中凶光一闪,充溢在眼神中的杀气把左祭吓得后退了好几步,同时也乖巧的闭上了嘴──虽然科恩刚才的话是**裸的威胁。 “老实点在一旁待着,别让我注意到你……”嘴里继续着威胁,科恩拆开了信,看了几眼之后,他脸上的表情变得很奇怪。 众人都很想知道信上的内容,但科恩陛下却把信笺一折,眼睛跟着一闭,不言不语的陷入了沉思之中。见惯了皇帝陛下的奇怪举止,大臣们都在静静的等待着,两位红衣祭司也只能等待。 好半天,科恩陛下才睁开了眼睛。 “两位祭司大人。”看了信之后,皇帝陛下的话调突然变得非常柔和,几乎可以种讨好的口气,态度变化之快,让人摸不着头脑:“来斯比亚办事的这几天,过得怎么样?生活上还习惯吧?” 两个祭司几十年时间不是白混的,对看一眼之后,就知道科恩态度的转变是有原因的,不管怎么样,他一定是有求于自己……苦日子到头了,循规蹈矩的日子也到头了,马上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呵呵,皇帝陛下真有礼貌。”左祭夸张的笑着:“虽然有诸多不足之处,但总体上还过得去吧!” “还有接待!接待!”右祭用非常不满的声音强调着。 “在接待方面做得不够,我很抱歉,不过两位祭司大人,我可以问你们一个比较私人的问题吗?”科恩完全是在用商量的口气在问话:“虽然有点不合适,但我的确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在场的人更加迷惑,也更加担心,大家更想知道神族小公主在信里写些什么,居然能让科恩陛下的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不会是有什么悲惨的事情落在帝国头上了吧?帝国才刚刚建立,禁不起任何变故啊! “当然可以了,皇帝陛下尽管问。”左祭的嘴角挂上一些自得的笑意:“为您解答疑惑,为世人指引方向,是我的使命和荣幸。” “先行谢过。”科恩露出一个诚挚的微笑,轻声细语的问:“两位的年纪都这么大了,也做到神殿的最高职位,一定有很多心得体会吧?对这世界,对这人生的感悟一定非常多……” “年岁高一点,这个阅历方面是比较多一些,这不是年轻人能比得了。”右祭笑咪咪的回答:“如果能为陛下提供点帮助,当然就最好不过了,我们一向是很慷慨的。” “那么,两位曾几何时,有没有突然想到过一件事?”科恩脸上的笑容还是那么诚挚:“比如说,你们有没有想过自己怎么死?” 科恩的话一出口,全场寂静无声,在这一刻,似乎就连最微小的呼吸声都消失了。两位祭司脸色白,表情与其说是惊讶,还不如说是震撼。 “你……你、你你你……你这是威胁!”左祭结结巴巴的说着话,战抖的手指指着科恩:“你、你要为此付出代价,我们不会善罢甘休──你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代价,需要代价吗?你们还是听完这封信再说吧!免得你们觉得我在欺负人。”科恩微微低着头,把信笺递给一旁的书记官:“念给这两个杂种听!” 听到皇帝这句话,周围的大臣同时松了一口气,皇帝陛下不是不知轻重的人,一般情况下他不会这样辱骂祭司……倒霉的一定是这两个混蛋! “受命宣读光明神族信笺,避过信名讳称呼,请神族宽恕。”书记官出身高官家庭,清楚一切神族文件的处理方式,先按惯例避过名讳,目光扫过,拣重要的读出来:“……再三考虑,决定派红衣左祭与红衣右祭至斯比亚帝国处理此事。如爱卿得见此信,必定已经放弃私人恩怨以礼相待,足见爱卿忠诚神族之心……两名红衣祭司罪责难逃,就交由爱卿处置,结果不必上报,以慰卿失友之痛……” 谁也想不到神族小公主会来这一手,大殿中的人都是一脸木然,两位刚才还趾高气扬的红衣祭司已经冷汗淋淋。 “怎么样?都听清楚了吧!”科恩还是在笑,只是这笑容已经变的有些狰狞:“你们还有什么可说的?” 右祭脸上的肌肉抽搐着,嘴张了张,在科恩的目光注视下,他什么都没说出来。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左祭摇着头,突然大喊了一声:“你是骗子──这信是假的!” “大殿上有这么多人,你还敢说信是假的,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科恩张开双臂做抒情怀状:“你们要知道,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对神族充满了感激和爱戴──我真是太感激神族了!” 说到最后一句时,科恩一跃而起,身体瞬间到达两位红衣祭司面前! “劈啪!”的巨响声中,两道红色的身影直接撞穿大殿木门上的雕花格子,落地之后一直滚到台阶边上。 “还没完呢──抓他们过来。”某人站到门边大叫:“我要多来几次!” “宴会在等我们。”皇妃之一的迪尔.梅林从大殿侧间走出来:“走吧!别玩了。” “收监!好好看管起来!”科恩吩咐完,转身过后是一副笑脸:“哎呀──刚才用劲太大了呢!一不小心就造成了破坏,修好的话要花不少钱吧?” “能让你高兴就好,一扇门算什么。”迪尔皇妃走过来,挽起夫君的手:“今天,你要跟谁跳第一支舞呢?” “这还用说,当然是琴伦小宝贝!” “滑头!” 第九章 狂欢了一整夜的城市,天快亮的时候终于逐渐安静下来。在这个令人精神振奋的夜晚,除了那些不懂事的小孩,整个圣都城里有睡意的人极少。当然,醉倒在街头的人可不算在内。 他们当然有理由兴奋和庆祝,因为数年的苦难、数年的奋斗终于有了结果,科恩.凯达的登基大典就是这数年艰难生活的休止符,在以后的日子里,不会再有那么多泪水和痛楚了吧?毕竟科恩.凯达是先皇指定的,也是大家在感情上认定的皇帝,况且他干得还不错。 在所有人中,只有很少人意识到皇帝陛下的登基,也意味着另一种生活的开始。在这种新的生活里,也有无尽的麻烦和困扰,而身处其中的人就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以自己的全副精力去面对才行。 相比那些幸福的民众,他们的日子也并不比叛乱时期好过。 数千万生活在幸福中的民众,他们的衣食住行,甚至一举一动对朝廷来说都是一个非常沉重的负担,而民众们却永远不会为某些事情愁,在他们的头脑里,所谓的国家大事,就是朝廷操心的事,就是科恩.凯达操心的事。自己不用、不必、也没有资格去操心。 而他们的皇帝陛下,在这夜里却没怎么睡,因为当天晚上的舞会一直持续到凌晨。在舞会上,作为一国之君的科恩.凯达不得不尽力周旋在那些飘飞的舞裙和典雅的礼服之间,要和蔼可亲、要注意礼仪、脸上还不能露出倦意。 到天亮的时候,他才能回到房间里小歇片刻。 但有一群人似乎比科恩陛下更加辛苦,就是那些同样参加了舞会的投诚总督们。回到驿馆之后,他们就聚在大厅里,商讨着一件对他们来说非常急迫的事情。 因为有传言说,皇帝曾经接见了那个在阅兵式上嚷着要告状的小孩,但在随后的舞会上,皇帝陛下却没流露出一丝一毫有关于此事的感受──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说不定皇帝心里已经有决定了。 为今之计,就是利用各种对己方有利的形势去影响皇帝陛下的决定,是非不重要,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如果皇帝陛下大手一挥,把这件事交给**官处理,那不管维纶总督有多厉害都肯定玩完。不说贵族方面恨维纶总督入骨,不说其他人会落井下石,年轻的**官单凭花花肠子就能把维纶总督给收拾了──这位**官的名气,特别是他审案的手段,早就传遍了斯比亚帝国全境。 维纶总督,这件事的关键人物,他正呆呆的坐着,双眼凝视着身前的那盏魔法灯出神。事情生至今,他根本就没说过什么话。 “维纶总督,都火烧眉毛了,你总得想个法子啊!”另一个总督终于受不了这憋闷的气氛,开口说:“你是咱们这群人里领头的,贵族们又恨我们,如果你让他们给扳倒了,那咱们这群人也不用再混了,别说当总督,脑袋能留下都算是走运!” 这倒是实话,对那些恨狗的人而言,最安全、最惬意的报复方式莫过于痛打落水狗。 维纶总督保持着那个令旁人郁闷的姿势,没有说话。 “我说维纶总督啊!眼下的形势不利于我,你得想出个万安之策。”另一个行省的总督,杜朗.西索提醒他:“至少你要记起那个告状的小孩是谁,我们才好帮你想办法来对症下药。” “那个小孩的来历?”维纶总督抬眼看看在场各位,然后疑惑的摇了摇头:“我回忆了很久,但却想不起这个小孩是谁,我又何时得罪过一个小孩?” “那么,或者是他的家人呢?”杜朗.西索接着再问。 维纶总督又摇摇头:“真的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一个总督看场中气氛持续沉重,于是接口说:“维纶总督的为人一向谦和,说不定是有人蓄意诬告。” 场中的人听了这话,心里都不约而同的涌起一个想法:或者是维纶这厮作孽太多,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哪家仇人找上门了! “是不是有人诬告这不重要。”杜朗.西索垂下了目光,把玩着自己的手杖:“皇帝陛下是否相信才是我们应该关心的。” “我想皇帝陛下会顾念情谊吧?”一个胖乎乎的总督开了口:“毕竟在前几天,皇帝陛下还和我们把酒言欢,还亲口宽恕了我们啊……我们不是也宣誓效忠了吗?” 真是希奇,这位胖总督也不想想,自己也曾经向克里默.夏麦还有鲁曼宣誓效忠过,结果又如何?虽然不能说出来,但事实早已证明一点,在这个世界上,最不值钱的就是誓言了。 “虽然是这样……”杜朗.西索也不好怎么说他,只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胖总督,直接点出要害:“但世事变幻无常,此一时、彼一时,不能互相比较啊!” 维纶总督抬起了头,看了看天色。 “已经到了天亮的时间了,但天空还是这样灰暗。”杜朗.西索幽幽的说:“看这样子,是要下雨了呢!” 维纶总督点点头,在众多总督面前跟杜朗.西索像打哑谜一样交谈起来:“夏末的雨,会持续很久吧!往往会酿成严重的洪涝。” “是啊!当浪涛来时,如果没有提前修好堤岸的话就危险了。”杜朗.西索轻声感慨着:“与其徒劳的封堵,不如疏导的好啊!” “太危险了,连一半的把握都没有。” “事实上,应该有天意的存在吧!某些事物不是我等能抗衡的。” 维纶总督又沉默下去,而杜朗.西索也眼望窗外不再开口,这样的平静维持了好一阵。 “来人。”维纶总督终于下定了决心,缓缓站起:“准备礼服,我要进宫面见皇帝陛下。” “是的,大人。”维纶的贴身管家站在门边问:“要下大雨了,我为大人准备雨具吧!” “雨具?不用了。”维纶转过身,看着窗外翻滚的云层,自言自语的念叨着:“天意、天意……” 昏暗的天空中,第一道闪电划过,震耳欲聋的雷声跟着传到皇宫的房间里,吓得刚刚起床的琴伦公主大哭起来。 “看看,我们的小公主流眼泪了,这可不好。”科恩赶紧放下手里的文件,走到温丝丽身边,轻声对琴伦说:“小宝贝别怕,雷声只是下雨的前奏而已,是属于自然的东西,而自然的东西都是正常的,自然不会主动来伤害我们,所以一点也不值得害怕。” 小琴伦好歹止住了哭声,用手背抹着眼泪,白影忙把手帕递给她。 “夫君今天的话好有哲理啊!”刚吃过早餐的凯丽.罗娜走了进来:“如果罗伦佐院长听到了,必定会大加赞赏的。” “何必提院长呢?”科恩微微一笑,走过去吻吻凯丽的脸:“有你的赞赏,我已经很高兴了。” “才夸你一句,你就得意起来了。”凯丽笑着问:“早餐用过了吗?” 科恩点点头:“今天有什么事?” “其他的事我管不了,可那个小孩子我总是放不下,叫人问他一些事情,他怎么都不肯回答,非得见皇帝不可。”凯丽回答:“正好夫君你今早有空闲,不如就把这件事解决了吧!” “也好,无论怎样,我已经给了他一夜的时间,算是尽到皇帝的义务了。”科恩点头同意:“这不是小事,就在大殿处理吧!你去叫菲琳和迪尔来。” “好的,我这就去。” “各位准备好了吗?”科恩拍拍手:“皇帝处理政务的第一天,我们出!” 端坐在王座上,科恩向等在一旁的当值内侍点点头,不一会,昨天那个泥猴一样的小孩已经被带进来了。他一进大殿,科恩和几位皇妃就惊讶不已……因为,这是一个很清秀的男孩。 洗了澡,换了衣服,他就变了一个样。 淡金色的头束成两束,柔软的垂在有些消瘦的脸颊边,淡蓝色的眼睛里流露出对科恩的畏惧,皮肤白净,十指修长,如果不是脸部轮廓和行走姿态可供辨认,科恩就要怀疑这小孩被人掉包了,其实也不能说他是小孩,他的年纪应该属于小孩与少年之间。 内侍轻碰他的手臂,示意他上前行礼,这时他才反应过来,向前走了几步,在合适的地方下跪行礼,之后向几位皇妃重复以上动作。 看到他得体的举动,科恩心里一沉,知道这件事小不了……这个小孩行的是正式宫廷礼节,动作标准不做作,这不是一天一夜能学会的。这就说明他出身贵族、受过良好教育,而一个贵族家庭怎么会让小孩来告状? 科恩心里只找到两个理由,一是维纶总督曾经把手伸到贵族中干了一票,二是贵族中有人设计陷害维纶,两者中又以前者的可能性最大。若是贵族们仅以这样的安排来陷害一个总督,那设计者就显得太白痴了。 “看来,你应该知道我是谁了。”科恩在小孩向所有人行礼完毕之后,以少有的温和语气问:“那么,就介绍一下自己吧!你叫什么名字?” “回、回禀皇帝陛下。”小孩跪在地毯上不敢抬头,回答的声音也有点颤抖:“我叫雅尔萨德.萨兰。” 天空中又是一道闪电划过,隆隆雷声之中,不但是科恩的脸色几乎凝固,几位皇妃和在场的大臣都呆住了。 “你叫雅尔萨德.萨兰?”好半天,科恩才打破这沉默:“尤肯.萨兰是你什么人?” “尤肯.萨兰……”雅尔萨德的话里带着泣声:“是我父亲。” “有什么证明你身分的物品?” “回禀皇帝陛下,我有父亲大人的随身徽章,还有私人印章。”雅尔萨德掏出几件东西,放在身前的地毯上:“还有最重要的,父亲大人用魔法封印的一个水晶球。还有,有一年我生日时,得到过皇帝陛下的贺礼。” “来人,赐座给雅尔萨德。”科恩摇摇头,长出一口气后轻声吩咐:“去请国相过来。” 早有人快步奔出殿门,内侍长搬过一张椅子:“请坐下,雅尔萨德少爷。” 内侍没有叫错,雅尔萨德的确是少爷,萨兰家的少爷,如果满了十六岁,就可以继承他父亲的爵位,一等伯爵。 尤肯.萨兰也是一位总督,而且跟科恩一样,他既是一省总督,又是自己行省上三分之二土地的领主,深得先皇克里默.夏麦陛下的信任。 萨兰家跟凯达家是世交,科恩至今还记得自己当初在皇宫跟列卡比武时,留着一脸大胡子的尤肯.萨兰总督大声为自己打气的情景。也记得在成亲前,自己到尤肯.萨兰在圣都的住处去做客,豪爽的尤肯.萨兰哈哈大笑着拥抱自己,还取笑自己来着…… 记得在自己的喜宴上,尤肯.萨兰抱怨自己的儿子年纪太小,不然科恩的妻子中至少有一位会成为他的儿媳…… 叛乱时,萨兰家也是坚持反抗的一支武装,但这支武装在后来却很离奇的失败了,具体原因连科恩的情报体系都没查出来,萨兰家所有的成员也没有了消息。 而在今天,尤肯.萨兰的儿子却出现在自己眼前!原本以为是影响不大的私人恩怨,没想到竟然是这等大事! “听说是雅尔萨德.萨兰来了?”维素亲王走进殿门:“真的吗?” “是的,父亲。”科恩站起来,指指雅尔萨德:“是他,应该没错。” “孩子,快让伯伯看看你,定吃了不少苦。”维素走上去,拉着雅尔萨德的手感叹着:“故人之子啊!看到这孩子,不知是该庆幸故人有后,还是该为尤肯.萨兰悲伤。” 雅尔萨德的眼圈红红的,右手被维素亲王握着,左手还抱着一大堆的证物。 “孩子,把这些东西放下,跟维素伯伯到这里来坐。”维素牵着雅尔萨德的手,在科恩身前坐下,再吩咐其他大臣:“你们也坐下吧!这件事小不了。” “是啊!”科恩苦笑着说:“这件事小不了。” 大殿外,疾风阵阵,暴雨倾注。 第十章 一道道闪电中,气温骤降下来,狂暴的雨点扑向大地上的一切,地面、屋顶、街道、都溅起一层迷濛的水花。 一名披着雨衣的内侍快步冲过前宫和正宫之间的广场,气喘吁吁的跑上皇家议事楼平台,对大殿外的内侍说了句什么话。 “皇帝陛下。”接到通报的内侍跨进殿门:“维纶总督递牌请见,现正在正宫门等候召见。” “让他等着。”科恩陛下连头都没抬,依然看着手里那枚萨兰家族的徽记:“雅尔萨德,平静下来了吗?那就把这事情告诉我们。” “是的,皇帝陛下。”雅尔萨德放下手里的杯子:“维纶……是个大坏蛋!” “孩子,维纶在证明有罪前是一位高官,即便是贵族也不能这样说他,是不是个混蛋应该由皇帝来判断。”维素亲王摸摸雅尔萨德的头,如同指点自己的儿子一样指点他:“把事情说出来,让皇帝来判断。” “是的。”雅尔萨德低头想了想:“大概是神魔大战刚刚结束的时候,父亲有一天突然召集了全家的人,跟我们说左相鲁曼叛乱,说萨兰家族世代忠勇,不能在这个时候软了骨头……后来,父亲把我安排到一个偏僻的村落中住下,有仆人和护卫陪伴着我,在这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父亲和家人就没有了消息,一直到那一天……” “那是在一个夜里,军队保护着父亲来了,父亲的身体被血迹染红的绷带,还少了一只手臂,虽然一直有魔法师在给他治疗,可是血还是不停的流。”雅尔萨德低声诉说着,顺腮边流下的眼泪一滴滴的掉在身前的地毯上:“最后,有人报告说叛军追来了,父亲把我叫了过去,把这个水晶球交给了我,并对我说,是维纶设计陷害了他。” 虽然早已知道是维纶干的好事,但听了雅尔萨德用稚嫩嗓音说出的话,围坐在场的大臣们还是觉得心里一凉,如同自己亲临一般。 “父亲告诉我,如果我不能到达暗月行省,那就要一直躲藏下去,不管怎么样都要等到帝国光复的那一天面见新皇帝……不然,维纶的滔天罪行就没人知道,还会有人把很多罪行栽到萨兰家族头上。” “然后呢?”一位大臣轻声问着:“你父亲……” “我被**了那个村落,当翻越了两座山时,看到村落的方向燃起冲天大火,火光映红了整个天空。”雅尔萨德看着自己的脚尖,双拳紧握着,整个身体都在抖动:“我……我不知道父亲怎么样了……” 前宫到正宫的门廊下,维纶总督静静的站着,巍峨的皇家议事楼在茫茫大雨中显得那么的模糊,那么的遥远……维纶脸上的神情凝结着,一步踏下台阶。 “维纶总督──你在干什么?”一名护卫出声喝问:“还没有皇帝陛下的命令,总督你不能进去!” 维纶总督缓缓转过身来,木然的回答:“觉得我该死的话,你就砍了我吧!”说完之后,维纶走进雨中,任凭暴雨把自己浇个里外通湿。 护卫一声“大胆!”就要冲过去抓住维纶,可门前又接连来了好几位总督,他们手拿着请见皇帝陛下的腰拍,嚷嚷着一起冲入门内,紧紧护在维纶总督的身边。 看看违规的总督太多,护卫们一面组个圈子把他们围起来,一面向上通报。当值长官的命令是:先行监视,一旦进入皇家议事楼警戒范围内,立即收押! 而在前宫门外,越来越多的贵族驾着马车到达,他们并不知道此事关系到萨兰家族,只是他们那异常灵敏的鼻子嗅出了异味。 狂风暴雨里,在护卫的监视下,维纶领头带着他那些所谓栓在一条线上的苦命“兄弟”,缓步向前走着,在广场中央的时候,维纶总督大嚎一声“皇帝陛下!”接着双膝跪到奔流不止的雨水中。 这种情况自然会在第一时间通报到皇帝陛下那里。 “让他跪──什么东西!”科恩陛下在接到通报之后大为火光:“让那些来看热闹的贵族进正宫门,既然想看,就让他们看个够!再去告诉他,告诉所有人,告状的是雅尔萨德.萨兰!” 白影小心的摆弄着魔法水晶球,最后对大家宣布,因为时间过得太久,这个水晶球里的声音只能提取一次。 “打开吧!”科恩沉声说:“雅尔萨德要留心听,永远记住你父亲的声音。” 幽蓝色的光线从魔法水晶里溢出,围绕着这个小小的球体环绕着,大殿里的人,先听到一连串剧烈的咳嗽。 “我是尤肯.萨兰总督,我并不能确定谁在听我说话,但情况紧急,听到的人请立即将此水晶球送达暗月行省凯达家族,必有重谢。”困难的喘息声里,尤肯.萨兰的声音响了起来,这声音和科恩记忆中的一模一样:“维素……我失败了……但我不是败在叛军之手,而是败在维纶的阴谋下……他信让我救援他,在我赶到的时候,他却联合叛军夹击我,叛军正面猛攻,他亲领大军断我后路,苦战十数日,终于粮尽兵败,三万大军仅余千人……” 后面的声音逐渐模糊,逐渐低落,最后变得无声无息,不过有先前的那段话,已经可以让人很清楚的了解这整件事。在这一刻,大殿里的人全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大家心情之沉重自然是不用说。 这件事来得既猛烈又突然,要处理的话必须考虑到方方面面。 “波”的一声,完成了使命的水晶球裂成几块,雅尔萨德冲上去,用抖的双手拣拾着碎片,泪珠一滴滴的涌出眼眶,极力压制的抽泣更让在场的人觉得心痛……这断断续续的、低微的抽泣声,不断拉扯着众人的心。 “把维纶抓起来!”凯丽皇妃拍案而起,气得连怒吼声都在颤抖:“我来亲自审他,我要他后悔还活到现在!” “妹妹,坐下来。”菲琳皇妃拉拉她的衣角:“整件事我们都了解了,听夫君的安排。” 众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科恩身上,而科恩陛下这时背靠王座,在闭目沉思。 因为知道了告状的是雅尔萨德.萨兰,聚集在正宫门廊处的贵族们群情激奋,人人都知道叛乱时期萨兰家族失败的事,也知道尤肯.萨兰的行省紧靠着维纶的行省,两股势力一败一降,而现在萨兰家的幼子跑来告维纶……如果还猜不出是什么事,那这贵族也不必当了。 更何况,稍后还有侍者来到门廊,更加详细的把整件事公布出来。 一部分贵族是因为跟萨兰家有交往而愤怒,一部分贵族因为跟这些总督有过节而幸灾乐祸,还有一部分贵族纯属凑热闹……但不管怎么说,一份联名的正式诉状立即就写好了,并在第一时间交到皇帝陛下手里。 手拿这份有诸多贵族鲜血签名的诉状,科恩的脸色有点阴冷。 “夫君,你要怎么做?”迪尔皇妃担心的问:“追查这件事的话,消息会立刻传得人尽皆知,最后不但是维纶性命不保,投诚总督之中恐怕没一个可以活着走出圣都,贵族们都在盼着这一天,可帝国不能乱。” “可是,难道就不管了吗?”凯丽看看雅尔萨德,禁不住又气又急。 “科恩。”维素亲王看到科恩的脸色一变再变,忍不住轻声提醒:“这些行省上,还有一定数量的私人武装……虽不至于干出什么大事,但制造混乱的能力却是有的。” 科恩看着双眼红肿的雅尔萨德,一时之间竟然觉得自己有些无能为力,当上这个皇帝,反而让皇权约束了自己的手脚。 “带雅尔萨德下去休息。” 说完这句话,科恩站起身来,面色平静的走出了殿门,在大家惊异的目光中,他的步伐并没有停下,而走下了台阶,柔和的金黄色光芒从衣服中透出,包裹着他的整个身体,狂暴的大雨被这层光芒阻挡,又在金黄外多加了一层白色的水花。 殿内众人急忙跟上,内侍们手忙脚乱的准备着雨具,一行人跟着皇帝步下议事楼的平台,来到空阔的广场上。 看到皇帝陛下走过来,被大雨“摧残”得东倒西歪的总督们立马直起了腰,跪得非常标准,就和前面维纶总督的姿势一模一样。远处贵族们互相讨论了一下,终于也纷纷抢进雨中,就跪在距离总督们不远的地方。 科恩陛下的脚步停了下来,他脚下就是表情木然的维纶总督。所有的人都在注视着皇帝陛下,等着他开口,看他要怎么处理这件事。 科恩陛下脸上的表情非常平静,他先看了一眼脚边的人,然后轻声问:“对雅尔萨德.萨兰的控诉,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回禀皇帝陛下。”维纶总督摇摇头:“我没什么话好说。” “是你谎称自己被围,要尤肯.萨兰引兵来救,之后断他后路,再与叛军联手攻击他。整件事情就是这样吗?” “回禀陛下,在向尤肯.萨兰总督求援的时候,我的确被叛军围困,这点是千真万确的。”维纶总督坦白说:“当尤肯.萨兰来到之后,事情已经起了变化。我曾经想尽量掩饰这件事,也曾经派出多人联系他,但尤肯.萨兰援军的行踪还是被叛军现了。两条路摆在我面前,在那个时候,我无法做出其他的选择。” “你倒是懂得见机行事。”科恩不愠不火的评论一句:“那么,尤肯.萨兰总督是你亲手所杀?” “不是,不过臣亲眼见他就义。” 毫无预兆的,科恩右手一扬,一耳光把维纶打得飞出去。 倒在雨水中的维纶晕了好一会才慢慢的爬起来,一张口吐出几颗牙齿,再用手抹抹脸上的雨水,然后一路跪行到科恩脚边,脸上还是刚才那种木然的表情,仿佛科恩那一耳光打的不是他。 离得稍微远一点的人,都不知道皇帝陛下为什么出手打人,近处的几个总督也吓得够呛。 “再问你一句。”科恩陛下对维纶爬回自己脚边的行为却不意外:“如果在当天,让你找到了雅尔萨德.萨兰,你会怎么做?” “回禀陛下。”维纶总督抬起了头,雨水淋在他脸上,就连科恩也看不清楚他此刻的表情:“如果让我找到他,我想我一定会杀了他,这甚至都不用考虑。” “果然够狠。”科恩哈哈笑着:“那么事到如今,你后悔了没有?” “回禀陛下,我不后悔。”维纶总督斩钉截铁的说:“当时那种情势容不得我选择。” “我斯比亚帝国真的人才辈出啊!”科恩冷哼一声:“你们都是人才,全他妈是人才!” “我向皇帝陛下隐瞒了这件事,我知道他是皇帝陛下的世交……给陛下带来了困扰我深感歉意。对萨兰总督本人,我也非常抱憾。”维纶总督缓缓说:“但这世道就是这样,当时既然已失明君,就不可避免生混乱,而我只不过是想活下来,以乱世的生存法则活下来……如果我与萨兰总督立场对换,我绝对不会怪他。” “你觉得自己有资格对我说教吗?”科恩眉头一挑:“伏身、低头!” 维纶总督立即就把头顶倒栽进浑浊的雨水中,并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 科恩陛下向自己的书记官招了招手,书记官立即明白过来,跑着来到皇帝身边。沉吟片刻,皇帝再向那些跪在远处的贵族们招招手,让他们过来跪着。 “你记着我的话,回去行文颁布。”科恩陛下对书记官说完,面向雨中的群臣,提高了声音:“现在我要说的,是斯比亚帝国光复之后的第一份特赦令。” 众臣惊讶之极,总督们在狂喜,贵族们根本不敢置信。 “皇帝陛下,不能特赦令啊!”立即就有贵族跳了出来:“维纶这等人丧尽天良,为求富贵居然对自己的同伴下手,不能再让他存活于世──尤肯.萨兰总督死得冤枉啊!” “是啊!皇帝陛下,请您再考虑一下吧!有维纶此种人在朝廷,我等如何安心?他随时可能陷害我们,也随时可能在皇帝陛下背后搞小动作!” 维纶总督依然保持着自己的姿势,对贵族方汹涌而起的指责没有任何反应。 “笑话,我的决定轮得到你们来评价吗!”面对贵族方制造的嘈杂,科恩冷冷一句话打回去:“你们不能安心吗?很简单,再坐上你们的马车去国外避祸好了,叛乱生时不在国内的人,现在凭什么指责其他人!” “是,今天维纶的把柄被人翻了出来,他跟你们关系不大好,你们当然要大呼处罚……如果是换了一个跟你们有一腿的维纶呢!?你们还会这样干嘛?”皇帝的话,混合着雨声、雷声回荡在众人耳边:“你们摸摸自己的良心,谁没在叛乱战争时期干过坏事?!今天是维纶,明天就可能轮到你们!” 皇帝陛下的话打中了大多数人的要害,贵族们的声音立即低落下来。 “书记官,记着。”科恩的脸色恢复的平静:“斯比亚帝国叛乱之初,情势极端复杂,敌我难以分辨,导致诸多如此错误的战斗,这是帝国的不幸,也是全体国民的悲哀……以第十七任皇帝的名义,我宣布颁特赦令……现任官员贵族中,不再追究任何人在叛乱战争期间的责任,从今以后,任何人不得再提往日之事……” 说完特赦令,科恩陛下平静的目光扫视了在场所有的大臣,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回议事楼。 暴雨中,维纶瘫坐在地,望着皇帝离去的背影号啕大哭起来,只不过,那迷茫了他双眼的是泪水还是雨水,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篇外篇 “黑暗传说──身为男儿” 书记官的记忆力一级棒,才回到房间之后不到一会,那份扬扬洒洒的特赦令就被完整的书写出来,不但字句修饰得无可挑剔,通篇公把皇帝陛下的本意表达得淋漓尽致。这份特赦令送到国相手上时,他大笔一挥就通过了。 但随后,国相大人却陷入思索之中,表情相当凝重。 维素.凯达知道,科恩做出这个决定是很痛苦的,虽然在现在的情况下,他做出的这个决定很正确,也无可厚非。但科恩本人却要承受别人异样的眼光,甚至他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任何人都看得出来,在暴雨滂沱的正宫广场上,皇帝陛下向维纶总督打出那一耳光的时候,他心中充满了杀机……但在后来,不但维纶总督拣回了性命,所有人在叛乱战争时期欠下的烂帐都一笔勾销了。 这对那些干了龌龊事的人来说是天大的喜事,但对另一方面的人来说,要理解皇帝陛下的这个决定就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君令如山,皇言似铁,既然行,就不再会有改变。 从窗边看出去,这漫天的雨点不但没有稀弱,反而更加密集了。 “不答应!绝对不答应!”皇家议事楼顶层,有人在大喊:“这样的结果,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 事态的离奇展让性格一向火暴的凯丽.罗娜皇妃陷入暴走状态,就在科恩日常办公的房间里飙。在菲琳.罗娜皇妃厉声阻止她之前,那扇漂亮的雕花木门被整个拆掉,巨大的红木办公桌也被她一剑分为两截。 “夫君你怎么能这样做?”凯丽皇妃委屈的跺著脚,眼中泪光闪闪:“任谁都知道他是死有余辜的!” 科恩站在落地窗前,背对著众人,一直都没有说话,只用那平静得出奇的目光凝视著外面的天空。 逐渐从愤怒中恢复的凯丽皇妃站在房间正中,其他三位皇妃围坐在房间中的丝绒躺椅上。目光低垂的白影站在门边,满脸的平静。身著盔甲的乌鸦站在房门的另一侧,正一心一意的为琴伦公主整理著头。 整件事的关键人物──雅尔萨德.萨兰坐在外间的小桌边,用惊恐的目光目睹刚才生的一切,身前的一杯饮料、几盘点心早已凉透。 “以前再怎么困难,我们都咬紧牙关撑过来,因为我们相信,光复的帝国会变得前所未有的光明,这个帝国会很正义,会很可亲……在这样的信念下,我们努力,我们拚搏,我们无怨无悔。”凯丽皇妃丢下手中的短剑,心情沉痛的说:“今天,帝国光复了,却出了这么一件事……夫君,我没办法说服自己,我也没办法重新为自己树立信念。请你告诉我,我是为了什么在努力?我是在为什么人拚搏?” “凯丽,这这话说得太过分了。”菲琳皇妃看了一眼窗边的科恩,阻止妹妹再说下去:“你应该明白,我们只能这样选择。” “谁说只能这样选择?”凯丽皇妃再次鼓起了眼睛:“在夫君没当这个皇帝之前,遇到那么多的事,哪一次又有其他选择?但哪一次夫君不是用看似荒唐的办法解决了?夫君,战士们用性命换来的皇冠难道就是一件无用的废品吗!?” “越来越过分。”菲琳皇妃忽的站起,手指向大门:“凯丽──你给我退下!” 在大家的印象里,菲琳还没有过这么大的脾气,可见她心里也是很不痛快。姐姐一怒,凯丽张大了嘴楞在当场,另两位皇妃连忙站起来劝解。 “哟!两姐妹还斗上气了,一个维纶不值得你们生气啊!”站在窗边的科恩转过身来,大家原以为他应该很郁闷才对,可他挂在嘴角的那丝微笑差点把几位皇妃气个半死:“我说菲琳啊!你就让凯丽说吧!全部说出来,她这口气才不会撒在其他人身上……” “你……你好样的!”凯丽指著科恩,连夫君两个字都省了:“你怎么对得起那些臣民!?” “给他们安定的生活,我有什么对不起他们的?”科恩两手一摊,非常无辜的为自己辩白著:“对我的决定,所有的人都应该心怀感激才对。” “那你要怎么跟雅尔萨德解释这件事?为他解释你放过他的仇人?” “我会为他解释的,我会亲自来。”科恩上前两步,扬声对门外说:“雅尔萨德,进来一下可以吗?” 雅尔萨德木然走进门,眼看著科恩,却不愿意靠近。 科恩先坐了下来,然后指指对面的一张椅子:“过来坐吧!萨兰家的男儿,你应该有你父亲那样的勇气和胸怀。” 雅尔萨德那不太明显的喉结涌动了一下,在皇帝陛下对面坐下,但表情还是很麻木。 “雅尔萨德,告诉我,你今年几岁了?”科恩和颜悦色的开口问:“来圣都的路上,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回禀皇帝陛下,我今年十二岁。”雅尔萨德嘴唇机械的开合著:“来圣都的路上,吃了很多苦。” “如果我记得没错,你应该刚过十一岁的生日。”科恩摇摇头:“在流浪的时候,说谎是一种保护自己的方式,但在我这里,你不用把自己藏得那么深。” “是的,皇帝陛下。” “为了自己的家族,你来圣都伸冤。”科恩点著头,毫不在意自己的话把几位皇妃的嘴都气歪了:“没有家人的照顾,一个人流浪,为糊口而绞尽脑汁,这样的日子很艰难。” 雅尔萨德低下了头,没有回答。 “我曾经听说过一句谚语,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在你心里,一定非常恨那个人。” “是的,皇帝陛下,我恨不得让他马上死。”雅尔萨德抬起头,眼里闪著光,他心里没有什么其他想法,只是希望自己能在最后一刻改变皇帝的决定。 “雅尔萨德,在讨论这件事之后,我有一个要求。”科恩正色说:“本来这些话应该对一个成熟的男子说,但现在萨兰家只有你一个人在,所以,你要像一个成年男子那样,背负起家族的责任……因为这件事牵扯的人太多,所以我要求你以一个成年人的角度来考虑我的话,用你父亲那样的智慧,仔细思索我每一句话里的意思。” 雅尔萨德似懂非懂的点著头,一脸的迷惑。几位皇妃也相继坐下,听科恩说话。 “先,你把那个该死的特赦令忘记好了,那是说给别人听的。”科恩挥挥手:“在我心里,我早已定下维纶的罪,还有其他犯下罪行的人。我的想法甚至和你一样,我想他们都应该被押上刑场,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砍掉脑袋。” 雅尔萨德使劲的点著头。 “但是,现在却有一个很棘手的问题,因为那个杂碎是一个总督,手里有一群亡命之徒。”科恩拖过一张矮几,在上面摊开一副地图:“你看,维纶的行省在这里,其他总督的行省分别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而我的军队却离他们很远,你知道这意味著什么吗?” 雅尔萨德摇头,一个十一岁的小孩子,能看明白地图就不错了。 “这就意味著,我们一旦砍下这些人的脑袋,他们的族人会马上造反,而我们的军队却不能及时阻止他们。”科恩用笔在地图上比画著:“你从自己的家来到圣都,你应该知道这段路有多远,在我们的军队赶到之前,他们会干出很多残忍的事来,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雅尔萨德继续摇头。 “他们会杀掉无数个父亲,毁掉无数个家庭,烧掉无数个村落,制造出无数个孤儿,无数个跟你相同遭遇的孩子。”科恩平静的解释著:“你受过这样的苦,你明白无依无靠意味著什么,你希望事情演变成那个样子吗?你希望那么多人因为我们的一个决定而失去生命吗?” 雅尔萨德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眼中流露出企求的目光。 “萨兰家族世代忠勇,没有人愧对过帝国,身为萨兰家族的男儿,应该为领地上的民众考虑一下……孩子,你吃过苦,经历过磨难,心智远比同年纪的人坚强,以后会是当之无愧的萨兰家族继承人。但是现在,你却要拿出勇气来面对这一切。但你不是孤独的,因为有我在,我会和你一起面对。” “我……我……”雅尔萨德转过头,以目光向皇妃们求助。 “仇人出现在眼前,要命令自己不去想报仇血恨,还要淡然承受他人不理解的目光,这都是需要拥有无比巨大的勇气才能做到的事情,但我可以向你保证,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科恩面带苦笑:“身为男儿,你要拿出勇气来面对,我也拿出勇气来面对……我们要共同面对这一切。” 雅尔萨德沉默著,内心一直在争斗。 “好孩子,想想看,如果你父亲在,他会怎么做?”菲琳皇妃走上来,握住他的手:“这时间不会太久,你一定能看到维纶伏法。” 雅尔萨德看看菲琳皇妃,目光逐渐移到科恩身上。 “雅尔萨德,我们定下一个协议好了。你要努力学习变得更强,而我呢!我会把这个仇人给你留著,只要你够本事,时间一到他就任你处置。”科恩伸出一根食指:“一年的时间,以皇帝的名义,我保证,绝对不过一年。” 在大家的目光注视下,无论科恩说什么,雅尔萨德始终没有点头,他天真的认为,只要自己不同意,皇帝就不会放过那个人。到最后,科恩已经没有了办法,只好跟雅尔萨德建议明天再谈。 “夫君,雅尔萨德还不到年纪,不能继承爵位。”温丝丽皇妃轻声提醒:“你得为他安排一下。” “是啊!雅尔萨德在外流浪了这么久,一定荒废了学业。”科恩点点头:“但是以雅尔萨德的身分,似乎只有院长大人够资格教授他知识,但院长又那么忙……” “你想想办法啊!”温丝丽皇妃看了科恩一眼:“雅尔萨德可是要继承家族的人呢!” “……有办法了,雅尔萨德,你就在我的书房待著吧!我会让几位官员轮流指点你,要是遇到难以解决的问题,你还可以去问我父亲。”科恩打个响指:“此外,我也可以教你一些东西……你将来要继承你父亲的爵位,还会成为一块广大地域的领主,我希望你有足够的本事应付,不但是手段,更重要的是头脑。” 雅尔萨德的脑袋已经被这个皇帝给弄迷糊了。 “你就住在皇宫里,把这当自己的家好了。”科恩只好说得浅显些:“而我们就是你的家人,你觉得怎么样?” “那就这样吧!我替雅尔萨德做这个主了。”凯丽皇妃在一边听科恩劝说雅尔萨德,自己也被科恩说服,这时候几步走过来,拉起雅尔萨德就走:“我先去给他选一个房间,还要换衣服……” “还是夫君厉害,能说服雅尔萨德。”看著妹妹急冲冲的背影,菲琳.罗娜不禁掩嘴轻笑:“这丫头,台阶倒找得合适。” “我没有说服他,雅尔萨德是个很聪明的小孩,懂得掩饰自己的刚烈性格。”科恩摇了摇头:“他现在一定是连我都恨上了,这件事情还会拖很久……” “那怎么办好?” “没关系,一切交给我好了。”科恩笑笑:“雅尔萨德毕竟是个小男子汉,我们会有共同语言的。” 第一章 皇帝陛下的登基大典著实让国民兴奋了好一阵子。 但斯比亚毕竟是一个饱受战争摧残的帝国,国库里的每一个铜板都得用在恢复国力上,所以除了圣都之外,其他行省并没有举行很大规模的庆祝活动,最多就是行省府举行个庆祝游行什么的。 相对于其他国家芝麻大点的小事都要普天同庆而言,这样的庆祝手法就显得寒酸和小气,但普通国民却是很满足的。因为国家颁布的一系列新法令已经开始在整个帝国实行,几十项法令中倒有大半是减轻杂税的,这也就意味著从今以后,大家的负担会降低很多。 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些其他的、暂时与自己无关的法令也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而且对普通民众来说,国家大事跟自己距离很远,也并不见得就比帝国的骄傲──皇帝陛下的私人生活更有吸引力。 在这几日的狂欢中,皇帝陛下的幸福生活曾经是排名第一的热门话题,而且热点中最热的就是四位皇妃的各种讯息,因为所有的内政命令上都有六个签名,分别是皇帝、国相、四位内政监督。 不仅是签名,有很多跟国民生活息息相关的法令就是内政监督们提议实施的。相比而言,皇帝陛下只提议与军事有关的法令……这些事让大家惊讶的现,皇家不只有皇帝和国相两个人在撑场面,这个家庭还有其他出色的成员。 当然,皇帝和国相很早以前就是大家所熟悉的人,而国民们对四位内政监督却不是很熟悉,大多还停留在“她们是皇帝的妃子”这样一个很古典的认知上。直到现在,他们才知道这四位皇妃手握重权,并非花瓶那么简单。通过这些有利民生的法令,皇妃们的威望迅飙升,各自拥有了一大批的崇拜者。 一个帝国里,的确需要有崇拜的偶像,但斯比亚国民的行事作风仿佛是跟他们的皇帝靠拢……按照传统,每个官方机构都会悬挂皇族成员的肖像,而这四位皇妃的画像,不管是全身半身还是正面侧面,挂上不到三天就会统统丢个精光。 到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官方只有拨出钱来批量印制小幅的皇族成员肖像放,虽然不是每个人都能分到,但也稍微煞住这股盗画风。 偶像的话题是无穷的,兴奋的民众们开始互相打赌,有的说皇帝陛下最先爱上的是第一皇妃菲琳.罗娜,因为她的权力最大;有的说皇帝最爱的是第三皇妃温丝丽,因为这位皇妃最温柔可亲;还有的说,皇帝陛下不久之后就会选美,要充实后宫…… 可不管怎么样,这些事也可以从侧面反映出一些信息,说明大家对帝国日后的展都持乐观的态度。 在这同时,数量极其庞大的异族出现在以前只有人族居住的城市,这当中有官员、有军人,还有工匠和商人。他们带著家人,一路浩浩荡荡的从原先的聚集地而来。在一些城市里,他们接收了叛军方面的住房,在另一些城市里,他们自建住房组成街区。 要人类居民立刻接受这些新邻居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千百年积淀下来的习惯可不是轻易能改变的,虽然年轻一代、特别是军人对异族并不反感,但斯比亚帝国里不是只有年轻人。更何况对一些人类成员来说,轻视、无视、甚至鄙视异族,是他们体现自我优越感的一种必要手段…… 诸如精灵这样优雅的种族还好说,人类的目光多半停留在她们的外表上,但半兽人或者沙人这样的种族,得到的待遇可想而知。 但现在,异族头上顶著「皇帝的朋友”这样一块大牌子出现,想欺负他们的话就得先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但身处在同一个地域,抬头不见低头见,总不能老是这样冷眼相对吧?怎么与之相处就成为一个摆在所有国民面前的大难题。 国民的行为可以用法令来约束,但意识形态就不是法令能管得了。如果是在以前,国民们大多会到神殿去寻求指引,但在这个时候,神殿的祭司们根本不敢对斯比亚国内的任何事做出评论。 于是在这时,四位皇妃联名出的倡议书到达了国土之上的每一个角落。倡议书里没有大义凛然的空话,皇妃们只是用温和的用辞,要求每一户国民去认识一户新来的邻居,大家吃上一顿饭,相遇的时候声好…… 在皇妃们联名起的号召下,大部分国民们开始试探著与异族交流,虽然其中还生了这样那样的纠纷,但从全局来看,无论人族异族,大家都在这谨慎的交往里加深了些了解。 在没有某股势力挑拨的情况下,在官方的适当引导下,斯比亚帝国里自然形成一个利于融合的环境,只要不带成见,人类很容易就能现对方和自己的共同点,事实上人类与异族的共同点非常多。 逐渐的,斯比亚帝国展示出她大度而宽广的胸襟,跟随科恩陛下而来的异族受到普遍的欢迎,人族居民们手里拿著礼物,敲响了那些刚搬来的异族邻居的家门,用自己真挚的笑容、火一样的热情,为异族邻居诠释著友好与善意。 而大陆上的其他国家,却在关心著斯比亚帝国生的另一件事──军队建设。斯比亚已经开始征兵,而且这次征兵范围之广,数量之大,实属近年罕见。三十万年纪在二十岁到二十五岁的青年应召入伍,陆续进入设在各行省的训练场,开始了他们的军旅生涯。 当然,对于一个临近神魔分界线的帝国来说,拥有五十来万的军队并不过分,只是大家对科恩.凯达的军队有些恐惧,自然也就多些关注的目光。 其实也不用太过担心,因为现在的斯比亚帝国,边境线上站岗的多半都是农夫──就是农闲时服役的国民。他们身著布衣,拿著破烂的兵器走在国境线上,让其他帝国的忧虑减轻不少。 除了这些情况,帝国内似乎没有什么变化,皇帝陛下也并没有像之前大多数人猜想的那样,一登基就对帝国各方面进行大规模的整顿。 原来的行省总督没换,也没有几个贵族失去爵位,皇帝陛下似乎什么都不想做的样子……但在圣都的皇宫里,皇帝陛下却非常忙碌……忙到什么程度呢?反正忙到他的下属找不到他的人。 “皇帝陛下呢?”这会,满头是汗的**官在正宫里上窜下跳,逮著谁都问这句:“皇帝陛下呢?看到皇帝陛下了吗?” 可惜没有人能正确回答他的话,最后,还是在某位皇妃的指点下,**官才终于在后宫御花园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皇帝陛下。 令他哭笑不得的是,悠闲的科恩陛下正摇动著手里的烧烤架子,喜孜孜的烤著肉块,依偎在他身边的琴伦公主抱著一堆调料罐,乐呵呵的等待著……看他们的样子,哪里还是皇帝跟公主?分明就是卖烤肉的兄妹嘛! 白影和乌鸦一左一右站在皇帝陛下对面,都有点傻呼呼的,一看就知道才被教训过。 “啊!杰克来啦?快来坐下吧!”科恩陛下热情的跟**官打著招呼:“俗话说啊!这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眼看烤肉就快好了,这真是天意啊……” “这么一点够吃吗?”杰克微笑著走上前去,挑个地方坐下,不无深意的说:“我说老大,这些日子以来,你烤肉的技术有长进啊!” “烤肉只是用来调剂生活,你想吃到饱大概不可能。”科恩呵呵一笑取下烤架,用小刀分起肉来:“至于说到这个技术,你老大我什么时候干过上不了台面的事?” “如果真的那样的话,我就有话说了。谢谢琴伦公主。”**官接过琴伦送过来的盘子:“我的皇帝陛下,如果你昨天看过公文的话,应该记得今天要接见些什么人吧?” “接见什么人?”皇帝陛下正向乌鸦的头盔里塞著烤肉片,闻言回头:“你大老远来找我……难道不是为了吃烤肉?” “当然不是为了吃烤肉,我的陛下,你今天得先接见即将赴任的十八行省席法官,再接见十八行省的巡察法官。”杰克知道皇帝在装傻,于是好心提醒他:“这些可不是小事哦!” “早先在学院不是见过了吗?在他们完成进修的仪式上。”科恩随手放下盘子,一脸懒洋洋的表情:“一见再见的话,不就显得俺这个皇帝很容易见到?你知不知道,做皇帝最重要是保持神秘感,没了神秘感我还混个屁啊──不见啦!” “那他们都在前宫等著呢!我要怎么跟他们说?”杰克做出一副可怜相:“我是狡猾的**官,可不是放鸽子说大话的**官。” “说得对,你已经是帝国的狡猾**官了,就不用我再指点你怎么对待下属了吧?”科恩看看天:“实在不行的话,你就告诉他们,皇帝陛下在跟总参谋官商讨军国大事。” “老大,这个借口已经用过了,而且不止一次……” “可以再用嘛!你要知道,所谓的军国大事是很多的……” 在君臣互相推诿的时候,总参谋官在小道上现身。 “皇帝陛下好。”总参谋官脸上露出由衷的笑意:“我正有军国大事找你,原来你也想跟我谈事情啊!” “你们是商量好的吗?”科恩哼哼著:“我好不容易才有点清闲时光。” “皇帝陛下,你已经清闲好一段日子了,需要你处理的事情也已经越积越多了。”总参谋官站近了点:“刚才我过来的时候,内政监督们还要我转告陛下,说她们和国相大人在皇家会议厅等你。” “都在等我?”皇帝收起了玩笑的表情,拿起手帕擦擦嘴:“那我们走吧!” 皇家会议厅是后宫里一栋新修的两层小楼,被绿树环抱,周围没有其他任何建筑,防卫方面非常严密──是真正意义上的严密。皇帝陛下曾经让乌鸦做过实验,在不受伤的情况下,乌鸦无法硬闯进去。 说起来在这段时间里,乌鸦除了抱著琴伦公主跟在皇帝身边之外,最主要的事情就是检验皇宫的防卫,每一处防守要地都要让他去闯一闯。虽然只是检验,但被他轻松通过的地方不在少数,有了乌鸦的意见,皇宫的守卫程度上了不只一个台阶。 一行人通过大门,走过长廊,在侍卫的通报声里进入了圆形会议厅。 在会议厅里等候皇帝的不到十个人,但却是帝国最核心的人物,维素.凯达亲王、四位皇妃、马丁.路德上将以及莫亚中将、海尔特中将。 “不用行礼了。”进入这栋楼之后,科恩仿佛变了一个人,连迈出的步伐都带著皇者的威仪。他向大家点著头,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各位请坐下。” “报告长官。”岩石在门口一个立正:“魔法屏障已经完成,周围警戒已经布置好了。” “知道了,你退下。”科恩把手一摆,目光环视圆形会议桌边的人:“请各位开始通报。” “那么就先由我来吧!”身为第一内政监督的菲琳皇妃拢拢耳边的秀:“内政方面,我们已经把以前议定的条文全数颁,各行省的监督、联络机制已经建立,下派官员全部到位。分配各地的农业人才已经出,帝国全境的道路、河流勘察已经完成,全国总人口以及种族分布正在统计中。” “知道了,下一位。” “皇家学院又一批新生毕业,半年之后还有第二批,基黑暗行省的子弟。按照以前的设想,他们将到达帝国各地筹建学校,建制方面将套用黑暗行省的模式。”温丝丽皇妃脸上永远都带著微笑:“这些学校急需拨款。” “附带的法令也颁布了吧?” “是的。普通民众听说自己的子弟获得了受教育的机会,而且学业有成可以从政、政绩出众可以晋爵,都非常感激。” “知道就好。”科恩点点头:“散会以后就签署命令拨款,下一个。” “商业正在全面恢复,帝国边境的货物流通已经恢复正常了。”迪尔皇妃说起自己管理的事务来头头是道,根本就不用看文件:“基本上现在的商业收益都会就地换成紧缺物资运回,特别是我们与魔属联盟的交易通道重新开通,这将为我们提供大量的利润和物资。” “这还不够,回头通知天照,要他尽量破坏其他帝国与魔属联盟的交易,那么我们运过去的东西会更抢手。”看来科恩并不满足于现状:“军队方面呢?” “那么我把军队的情况说一下。三个战区中完成了两个,力克亲王和西夫塔亲王已经到任。”总参谋官清清嗓子:“配属各行省的军团全部出,以十八个行省为主干的通联体系完成,后勤体系将于一个月之内完成。在兵员招收方面,三十万新兵中有两万余人通过筛选进入了各个军事学院,其他的新兵已经进入各地的训练场。” “好的。”科恩点著头说:“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各位的进程都过了我的预计,节省了很多时间。” “前期准备当然是越快结束越好。”国相轻声回答著:“各位将军,关于内政系统的其他工作成果,各位面前的文件里都有记录,大家看看吧!还有,我顺便说一句,这些文件是最高机密,在帝国所有官员里,能接触这些文件的人除了两位亲王不在以外,其他的全在这个房间里了,文件的任何内容都不能**这个房间。” “是的,国相。”几位将军点著头,打开文件看起来。 “这里面记录的是我帝国现有的全部实力,各种资源以及能提供出来的一切。”国相解释说:“按照规划,列出了未来两年里各个时间段的详细数据。” “国相大人,我想请问一点。”海尔特中将举起手说:“这里面怎么还有民夫人数?你看这里啊!今年秋收之后,粮食储备可保障二十万军队远征周边任何一个国家,或者保证九十万民夫一年的日常消耗……这是为什么?” “这是告诉各位,我们今年秋收之后的粮食可以用来做这些事情。”国相淡淡一笑:“皇帝要根据这些数字决定今年秋收之后干些什么,可以兵二十万征战,也可以用九十万民夫去做点什么。” “那这些民夫数量,以及这些道路修筑计划,也是提供给皇帝陛下选择的吗?” “是的,这也是我们召开这个最高会议的原因。” “我听说皇帝陛下跟各国签定了协议,有一批物资快到了吧?”马丁.路德上将仔细看著手里的文件:“我没看到。” “那批物资正在路上,没有真正到手的东西是不会写在这上面的。”科恩解释说:“而且我也不准备把那批物资直接用于军事,在经过仔细检查之后,全部用在民生建设上。” “为什么要用在民生上?”海尔特说:“军队建设不是最重要的吗?” “如果没有国力支持,就算再强大的军队也干不出什么事。”科恩摇摇头说:“叛乱战争里带给民众的损失太大,国力急需恢复。我打算把这些铁矿制造成农具免费放,其他物资也是一样。” “还有二十万奴隶?”马丁.路德又问:“使用奴隶的话,与斯比亚的传统不符。” “这方面我和父亲商量过了。他们一到就取消奴隶的身分,以军队编制来约束。一半人去修筑圣都到神魔分界线的道路,一半人开凿同一走向的运河。详细的图纸已经做出来了,正在审核之中。”科恩说:“再有一点,这些人里肯定有奸细,所以完事之后不准备让他们回去,做些设施维护也好。” “那就是说,未来一两年里没有战事吧?”总参谋官开了口:“那样的话,新招收的兵员就有很长的时间用来训练了。” 科恩呵呵一笑。 “你别做梦了,不但有战争,而且这个目标还不小。我的要求是在两年之内,拿下魔属联盟的坎普帝国和威尔斯帝国,还不能耽误国力的建设。” “拿下?”总参谋官当场就楞住了:“陛下的拿下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我的拿下就是说把这两个帝国一口吞下。”科恩微笑著说:“不是打败那么简单,是全部占领、据为己有,之后没有谈判,也没有妥协,更不可能归还。” “这怎么可能呢?没有这种先例啊!任何战争打到一定程度都会停下来。”总参谋官晃晃手里的文件:“就算我们按照陛下的意思去做,仅凭这么一点物资是不可能做到的,跨越神魔分界线作战,后勤相当吃紧。而我们是要侵吞两个国家,遭遇的抵抗可想而知。这种战事也不可能会很顺利,到时候时间一拖长,我们哪来的粮食继续打?” “粮食就是这么多,我的要求也提出来了,做为总参谋官的你只要拿出计划就好了。”皇帝陛下对他的反对无动于衷:“三天之后给我作战计划──不要再反驳,我反覆想过,一定能做到。” “那就请皇帝陛下公布你的计划吧!”卡罗斯把手一摊:“至少给我们一个思路。” “我把什么事都做了还要你干嘛?”科恩摇著头说:“去告诉你的那些参谋们,把胆子放大些,眼光放长远一些,别老想著正面作战,干那种傻事是没有好处的。记住,三天时间,拿不出方案就要你们好看。” 第二章 虽然参加会议的人都没什么废话,但需要做出决定的事情实在太多,再加上随时都可能生的争论,让这个会议一直持续到半夜时分。 这是帝国内最高级别的会议,所决定的都是意义重大的国策,任何决定一出了这个门口就会变成执行中的命令,有权利叫“停”的官员不到十人,所以每一个提案都必须慎重考虑。 到最后,帝国未来一年内的展方向被确定下来──几乎全部资源都用来展国力,联盟内其他帝国的援助物资也被用于民生建设。 以打制农具为藉口,在帝国范围内将陆续建立三十个金属加工场;以运输物资为藉口,新开凿一条运河、兴建八条商路,原有的道路将得到修缮加固,帝国内的运基本成型;虽然加洛帝国勾结刺客的事还没解决,但还是决定扩建六个港口,准备接收此国捐助的运输船队;还有其他诸如接收马匹的牧场、制作马车的工厂等等也全部决定下来…… 此外,皇帝陛下还要求集中各手工行业的佼佼者,帝国所有行业的从业者必须在地方内政厅登记备案,以备随时征用。 除了充实内政体系以外,皇家学院毕业的学员会全部下到帝国各个市镇,挥他们的一技之长,帮助国民尽快摆脱困境。皇家学院还担负着建设规划的重任,他们必须在半年之内拿出一个完善的陆运、水运建设计划,让帝国交通变成一个完善的网路,在需要的时候要能与其他帝国的道路系统相连接。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大队人马去波塔帝国还要绕道里瓦。 军事方面的内容就少很多,但却是最令总参谋官头疼的。训练刚刚征召的几十万新兵都还好说,可皇帝陛下要他在两年内拿下两个魔属帝国,却又不肯给足需要的物资,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嘛!虽然会有强大的水军支援,但还是不够啊! 反观军事资历最高的马丁.路德上将,他却没有对皇帝陛下的无理要求提出异议,总参谋官跟他打眼色根本就没有用。而国相和内政监督们从来不插手军事,两位只负责指挥作战的中将也不会帮参谋部伤这个脑筋。 无奈之下,总参谋官只能接受这个现实,决定回去压榨自己的下属,看看谁有办法在只有日常消耗的后勤条件下打赢这场侵略战争──多半是没戏唱。 会议结束,琴伦公主已经在乌鸦的怀里睡着了,菲琳皇妃离开时抱走了她,让乌鸦的双手解放出来。 科恩站在门边送走众人,回头来到窗前,长长的叹口气。 “累了吗?那就回去休息吧!”白影在一旁说:“要去哪里?” “累倒是不累,我在想一件事。”科恩摇摇头:“白影,你到外面等我好吗?我想和乌鸦说说话,不要让人打断我们的谈话。” “好的。”白影离开房间,反身关上门,就站在门口。 “一直就想跟你谈谈,但总找不到合适的机会,现在这时间不错。”科恩转过身,走到桌边坐下:“请坐吧我的朋友。现在连琴伦小宝贝都不在,应该没人能左右你了。” 乌鸦走到科恩对面坐下,顺手解下头盔。 “那一天,你看到了我最好的朋友,在魔法水晶中沉睡的那位,他叫菲谢特。”科恩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我知道,自从看到菲谢特起,你就对我有了怀疑,怀疑我把你当成是他的替身,这也是你在登基大典那天想要离开的原因,是吗?” “一部分。”乌鸦看着面前的红木桌面:“还有一些其他原因。” “当然,我承认当初主动结识你是因为菲谢特的缘故,你和他真的很像,气质神态上也相似,以至于让我产生幻觉,我甚至还想过你是不是他的孪生兄弟之类……”科恩不无尴尬的说:“但你要知道,人跟人是不同的,实际上你跟菲谢特的差别相当大。” “是指身分吗?”乌鸦点点头:“杀手与皇帝当然有差别。” “拜讬,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所说的差别是指性格。”科恩坦荡一笑:“你知道吗?菲谢特这家伙的性格虽然开朗,行事却比较腼腆,而你正好相反。你行事从不拖泥带水,骨子里却是个被动的家伙,而且你有一个最突出的特点──遇到事情只会往坏处想。” “我是这样吗?”乌鸦呆了呆:“我还以为自己仅是现实而已。” “如果你乐观一点,在看到琴伦那刻你就应该猜到是我抱着她……”科恩加重了语气:“不管怎么样,在我的心中,你就是你,菲谢特是菲谢特。你们是两个不同的人,都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你还把自己当成是一个替代品。” “知道了。”乌鸦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那么不谈这个。”科恩换了话题:“这半个月以来,你在这里过得怎么样?” “一般吧!从以前的杀手变成保镖,多少有些不习惯。” “愿意继续留在这里吗?”科恩看着乌鸦:“你知道我没有其他意思,我只是想让我的朋友都过得快乐。” “随便吧!在我的生活中,根本无所谓快不快乐。”乌鸦轻声说:“一杯清水,一个面包,我在哪里都是一样的过活。” “如果琴伦宝贝在,听了这话会伤心的。”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乌鸦反驳说:“而且你已经说了不用琴伦来左右我的。” “抱歉,我是有感而。”科恩苦笑着回答:“一杯清水,一个面包……哪怕是能让你感到稍微的快乐,我付出的友情也算不冤枉。” 听了这句话,笑容在乌鸦脸上一闪而逝,但还是被科恩的眼光捕捉到。 “我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善类,性格也级糟糕,常常压榨别人,还喜欢帮别人拿主意。”科恩对自己做了个简短的评价:“但你,我的朋友,你要知道你是自由的,我不想这份友情变成对你的负担。” “今天的会议让你很难受吗?”乌鸦淡淡的说:“你说很多废话。” “的确,我说了很多废话。”科恩自嘲的笑笑:“事实上我想问你很重要的事,但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 “如果你直接问的话,会现这其实很简单。” 从乌鸦的这个回答中,科恩一点也不能把握他的心态,他的意思是朋友间有事情可以直接问呢?还是一句意义并不明显的讽刺? “好吧!”科恩点点头,决定押注:“究竟是哪一个大人物急着要我的小命?加洛帝国不可能有这个资格,而你似乎也不会为钱而杀人。” “难道你对此一无所知?”乌鸦还是那样冷淡的表情:“我以为你早已猜到是谁了。” “仅是猜测,还需要在你这里得到证实。我在强迫自己不去想我朋友的过往,那不是什么愉快的过程。” “我的最终身分,是天堂岛神殿的刺客,直接听命于红衣主教。”沉默了一下,眼神扑朔迷离的乌鸦回答着:“要我刺杀你的是红衣主祭,或者应该说,是上任红衣主祭。” “果然是他,你知道其中的原因吗?”科恩对这个答案没有表现出惊讶的神色:“我们在神魔分界线上分手不久,从时间上看来他似乎很急切。” “我是一个执行的杀手,政治上的事我从不去想。”乌鸦摇摇头:“这事得你自己去琢磨,我帮不了你。” 科恩微微一笑,心里已经很满意了,毕竟乌鸦的语气里流露出“想帮你,但是帮不上”的隐意,这说明乌鸦已逐渐接受了自己这个朋友,相对于这个,红衣主祭打的什么主意已经不重要了,那家伙反正是债多了不愁。 “我突然现自己很笨呢!在这么宁静的夜晚居然跟朋友谈血淋淋的事。”科恩站起来,到一旁的柜子里翻出一瓶酒来:“不要说那个了,喝一杯好吗?很清淡的酒。” “我不喝酒。”乌鸦摇头:“酒会让我狂。” “那好吧!”科恩手一扬,一杯装着清水的水晶杯顺着桌面滑到乌鸦面前,科恩举起酒杯:“就随便聊聊你的事,你也可以问我的事。” “事实上知道你是科恩.凯达之后,你对我就没有什么秘密。”乌鸦丝毫不给科恩面子:“你的一切,神殿都有记录。” “都有?”科恩端着酒杯的手凝在身前:“神殿还干这个?神殿监视我们?” “是,各个帝国主要大臣的记录都有。”乌鸦喝着清水:“因为你的劣迹太多,那本记录的厚度是其他人的三倍以上。” “吧!都记录了些什么?” “从你出生开始一直到现在,军事内政、甚至还有私生活,全部都有。”乌鸦不急不徐的把神殿的秘密扔出来:“不过,神殿对你的实力评估倒还合理,在所有军事将领之中,你排名在前十。” “切!居然只是前十,这群笨蛋。”科恩很明显对这个评价不满意:“我可是唯一一个打败魔属联军的人。” “你的那次胜利有太多的偶然因素,而且你的对手并不是一个非常出色的指挥官,前十的评价算是合理。” “这样也好,领头羊不是那么好当的,让人处处提防我就不大妙了。”科恩放下酒杯:“说说你吧!我对你几乎是一无所知。” “有什么好说的?”乌鸦淡漠的问。 “说说你的理想,人生目标之类……”科恩已经彻底放下了皇帝的仪态,坐到了桌子上,还盘起了腿:“知道吗?菲谢特曾经这样问过我呢!在遇到你之后,我才逐渐现他是一个很称职的朋友,知道如何关心人。” “他这样问你,你怎么回答他?”乌鸦反问着:“先说说你的答案。” “我吗?”科恩呵呵一笑:“我回答他我没有理想和人生目标。” “好个滴水不漏的答案。”乌鸦一本正经的点头:“请允许我借用一下。” “对你的话,我并不感到奇怪。”科恩又笑:“那么让我换一种方式问好了……你也这么大了,在你二十年的人生里,你总有想要的东西,你总有想了解的东西,或者说,仇人找出一个总可以吧?” 乌鸦保持着沉默,眼光变换不定,一口口喝着水。 “我的话让你不高兴了吗?”科恩把手一摊:“抱歉,我是一个流氓,你完全可以选择不回答的。” “换成其他人这样问,我会让他永远闭上嘴,不过你……”乌鸦重重的将杯子放下:“我想了解的东西不多,想得到的东西没有,仇人……有那么一两个。” “我在等待着你进一步的解释。”科恩点着头:“我还以为你对什么事都不上心呢!” “相对于你的问题,你刨根问底的态度才让我觉得不爽。”乌鸦看着身前的这个年轻人:“我宁愿你叫我去杀人,那对我而言会简单很多。” “在失去一个朋友之后,我才明白杀戮不是唯一的解决之道,也不是最好的解决之道。”科恩摇了摇头:“就跟没有谁能决定他人的命运一样,谁有权利决定他人的生死?” “这不是一个流氓能说出的话,也不是一个皇帝能说出的话。”乌鸦又被某人逗笑了:“你到底是个什么人物?你能做到这一点吗?” “明白这个道回事,但我现在还不能做到。因为我知道,人的贪念是无穷的,而且我现在是处于一种报复的心态。”科恩苦笑着:“什么人物都好,你认为我是流氓,我就是流氓;你认为我是皇帝,那么我就是皇帝。你的仇人是谁?红衣主祭吗?我可以想办法把他弄来任你处置。” “他虽然龌龊,但还算不上我的仇人。”乌鸦摇摇头:“我的仇人是我的父母。” “你的父母?”科恩有些吃惊:“你知道你的父母是谁吗?” “从以前红衣祭司的谈话中,隐约知道一些。”乌鸦垂下了目光。 科恩不明就里,也不好追问,只有等着乌鸦自己说。而乌鸦却偏偏在这时起呆来,定定的盯着身前的桌面出神,关于“仇人”的事情,一个字也不再说。不过科恩与乌鸦之间,一直以来就存在一种奇异的、互相理解的方式,有很多事情根本就不需要说得很详细。 “你觉得我怎么样?我有点病态是吗?”好一会之后,乌鸦才抬起头来:“唯一的仇人竟然是给了自己生命的父母。” “任何事情都是有原因的。”科恩轻声回答着:“在我看来,你很正常。” “连你也赞同我的恨意,这样看来我恨的没错。” “我只是表示理解,没说过赞同。”科恩看看乌鸦:“不是说你是孤儿吗?” “当然是孤儿。”乌鸦笑笑:“但再怎么肮脏的孤儿也有出身,我就是那种最肮脏的……” “屁话!”科恩怒斥一声:“出身什么的,拿出你目空一切的气概来面对不就好了?你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为什么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如果我看得开,我就不是我了……”对科恩强硬的语气,乌鸦以一种少有的颓废语调回答:“或者说……这就是我一生的悲哀吧……” “我不相信有什么悲哀能持续一生。”科恩望着天花板:“我永远不相信所谓的命运,所有的事情,我都能改变,我确信这一点。” “那是你,而我不一样。”乌鸦低着头:“从我出生的那刻起,我的命运似乎就注定了。” “是吗?我们可以试试看。”科恩哈哈大笑:“如果你不反对,我想带着你,一起去经历一些让人永生难忘的事。” “对我而言,经历这些事情有什么好处?” “你会改变,你有可能变得更悲哀,有可能变得更快乐……”科恩看着乌鸦:“怎么样,要拚拚看吗?” “随便你,反正没分别。”乌鸦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向门口,用淡漠的口气说:“为什么会跟你进行这种老气横秋的对话?我傻了吗?” 第三章 后宫昏暗的地牢里,两名红衣祭司已经在特制的木架上挂了半个多月了。 一盏孤单的魔法灯悬在他们头顶上,所出的光线的明亮程度绝对不会让人感到愉快,这是他们这半个月来最熟悉的东西。同样熟悉的东西还有那些钢针和鞭子,以及所有能让人感觉到极度痛楚的工具。 身处在这小小的、几乎可以让人疯的空间,再没有可口的食物,再没有顶级的红酒,再没有侍从,什么都没有……就连新鲜的、不带霉味的空气都呼吸不到。与以往的生活相比,现在的日子真比死还难受。 但科恩.凯达却不想让他们死,这位新皇帝似乎对彻底摧残人的心智更感兴趣,他手下的刑讯官员每天光临此地两次,风雨无阻的为红衣祭司们带来新的问候。 这些人到了之后就上刑,从来不问他们任何事,连话也没有一句。做完全套之后再由魔法师治疗,最后还会往两人的嘴里塞上一些“连畜生都不吃”的食物。 两位祭司就是这样一天天熬过来,如果能自杀的话,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去做……不过话说回来,这两位“大人”到时候有没有那样的勇气了断自己,倒是谁也不敢保证,因为他们的心比恋爱中的女人还要善变。 现在,正好是刑讯的时间。两个蓬头垢面的祭司用毫无生气的眼睛对视着,等待着那残酷的一刻,脸上早已经没有往日那种神圣不可侵犯的神态了。 台阶边,金属大门拉开了,跟随在灯光之后,一股股清新的空气灌注进来地牢。 两个衰人无暇多想,都在大口的呼吸着,丝丝空气渗过铁制的嚼嘴,被他们贪婪的吸入肺部,好半天都舍不得吐出来。 几个士兵把他们拖上去,在施加了禁制魔法后,解除了他们身上的刑具,跟着被押着走了很长的一段路,黑漆漆的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 “跪下──低头!” 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两人连忙照做。此一时,彼一时,他们再不是万人之上的人物,现在的生活中,耳光拳头会来得毫无预兆,所以对谁都得小心伺候着。 一群脚步声从远处传来,灯光也越加明亮,两个衰人还闻到了无比熟悉的红酒香味。左祭甚至已经判断出来那是来自魔属联盟某地的顶级红酒,从气味上分辨,这红酒的年份非常可爱。 又一个脚步声靠近,仔细听听,这个脚步快却不急迫,稳健却不沉闷,让人忍不住想抬头看个究竟──但是,两个祭司现在不敢。 “霍,是你们两位啊!”一个放肆的声音用戏谑的语调说:“很久不见了,都抬起头来,让俺看看。” 听到这个声音,两位祭司吓得一哆嗦,但心里都没有勇气违背这个声音的主人,只有抬起两张惊恐万状的脸,一个绝对不想再见到的人出现在他们视野中。 一身整齐的皇家便服,一头黑亮的头,斯比亚帝国的皇帝正用一种看待动物的眼神看着这两个跪在地上的人。 “啧啧啧!”科恩.凯达在小桌边坐了下来,顺手拿起酒杯,一边摇晃着脑袋,一边像市场上买菜的妇人一样咂着嘴:“瘦、瘦了……” 对科恩这样的调侃,红衣祭司不敢有任何表示,他们眼里泪花闪闪,不知道接下来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命运。但是经过这么多天的经历,他们俩已经知道了一件事──没有科恩陛下的命令,连自己眼中的泪水流出来都会受到惩罚。 而科恩陛下呢!他已经挥手让其他人退下了,身边只留下一个白衣侍女。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要把这两个祭司拿来怎么玩。 “大半月过去了,你们俩对我的招待还满意吗?”科恩陛下浅抿一口杯中的红酒,闭上眼细细品味着那一份独特的香醇:“或者,你们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听了科恩陛下这句话,两位祭司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惶恐不已,不知道这位皇帝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地板挺硬的吧?”科恩微微侧身,一脸体贴的表情:“以前没跪过吧?” 左祭摇头,而右祭就抢着说:“回陛下话,我以前不常跪,我很难受,地板非常硬。”因为太长时间没说话,右祭的舌头有点打结。 “我喜欢聪明人,无论彼此的立场如何。”明亮的灯光里,科恩陛下的脸上有一丝淡淡的笑意:“成啦!右祭你就站着回话吧!至于另一个只知道摇头的笨蛋,你就继续跪着好了。” 右祭感恩戴德,先恭敬的应了声“是!”然后才艰难的站起来。麻木的双腿有些不听使唤,他的身体摇晃了好几下才站稳。虽然站起来回话是个谈不上恩典的恩典,但对于现在还跪在地上的左祭来说却是个很大的刺激,因为这已经表明自己落后了。 大家都是红衣祭司级别的囚犯,凭什么自己要跪着回话?右祭并不比自己聪明,再不能让他独捞好处了!于是乎呢!左祭的耳朵直竖起来,留心听着科恩陛下说出的每一个字。 “你们俩当红衣祭司多少年了?”一边问话,科恩一边拿起一块点心,就着灯光端详着:“之前都干过些什么?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回陛下的话──罪臣做这个红衣祭司已经整整十二年了!”科恩话音刚落,左祭就抢先回答:“小的之前是做神殿的游巡祭司,后来又做中级神殿祭司,再后来做初级枢机祭司、神殿大祭司,最后才做到红衣左祭。家里还有一个兄长,三个弟弟,晚辈十来人……” “你的反应也不慢嘛!起来吧!”听完了他的长篇大论,科恩轻笑一声:“对这十来天的生活,你们俩有什么感受?比如说,每天两次的快乐时光还习惯吧?” “回陛下话,我不习惯。”右祭强忍着悲痛,用哀求的口气说:“我都快疯了……” “陛下,我知道,这样的日子是在赎以往的罪孽。”左祭比较留心观察科恩陛下的神色:“可我们的承受已达极限,实在撑不下去了啊!求陛下怜悯……” “怜悯?”科恩笑笑,把手上的小点心丢回银盘里:“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你们心里应该有底,你们认为自己可以得到我的怜悯吗?既然做了,就要承担相对的责任,做了多少就得承担多少,这是非常简单的道理。看你们俩的身体都比较健康,应该能活到承担完的那一天吧!” 两个衰人的脸色都变白了,这不是要他们受刑到死? “陛下!请陛下听我一言。”左祭的声音不由自主的颤抖着:“我知道自己做了很多坏事,可以说是……罪恶滔天,受罚是理所当然的,但我这一把老骨头还能撑多久啊?请陛下顾念旧识之情,法外施恩,我到死都感激陛下!” 左祭的话又快又急,右祭插不上话,只得在一旁连连点头,惟恐科恩没看到自己的表示,动作幅度大得有些夸张。 “罪恶滔天?法外施恩?”科恩笑容满面的点着头:“这是我今天听到的最荒诞的笑话,你觉得可能吗?到死都感激我?一出了这个宫门,你们敢保证自己不会又去抱谁的大腿?” “不会的,我不会的!”右祭才不管自己的话能不能达到效果,只管抢先表白了再说:“我誓效忠科恩陛下,永不背叛!我一定永不背叛的!” “辞不达意的东西。”科恩都没抬头看右祭一眼:“自己跪下掌嘴二十。” 虽然心里觉得比较委屈,右祭还是在第一时间跪下了,两手抡起狠打自己双颊。“劈里啪啦”的声音响起,但旁边的左祭心里却没一点高兴的意思。他明白,如果自己的下句话没回答好,那么自己的遭遇将比右祭凄惨十倍不止。 “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你们心里应该有数吧?”科恩的嗓音里没有什么波动,依然是一副淡漠的语调。如果乌鸦在场,肯定会叫科恩不要学自己说话。 “请皇帝陛下明示,罪臣洗耳恭听。”左祭天生一颗玲珑心,知道科恩的话只说了一半,于是乖巧的回答着:“但凡罪臣有能帮到陛下的地方,罪臣一定以此来赎罪。” “哎呀呀!聪明人就是占便宜。”科恩仰天望着夜空,哈哈大笑几声。笑到最畅快的时候又莫名其妙的停下,面容如同一个文雅的学者:“嗯!今天夜里的天空真的不错,你们俩,随便讲点什么事情来解解闷吧!” “讲事情?”右祭已经打完了自己,这时跪行两步,急切的说:“皇帝陛下,我揭左祭他中级神殿祭司的位置是花钱买来的!他大刮地皮,用三万金币贿赂了上司……” 科恩笑咪咪的听着,并不答话,但他的笑容很明显起到了鼓励的作用。 左祭只有片刻的惊讶,之后就用一种很无辜的眼神看着自己昔日的同僚。他心中并不害怕,这点细微小事怎么可能受科恩.凯达重视呢?但右祭越说越兴奋,竟然有一点全盘托出的气势…… “好啦!说这些是事多煞风景。”在右祭讲到左祭那几个媚态可人的随从时,科恩陛下打断了他的话:“左祭,你觉得右祭说得怎么样啊?” “回陛下的话,罪臣无话可辩驳,那些事……大多是罪臣犯下的。”左祭决定赌上一把:“陛下明鉴,神殿风气如此,罪臣如不这样跟随,就会被他人认定为异类,这条老命早就没有了。” “哦!这样说来,神殿的祭司们倒是常常对自己人下手了?”科恩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上一杯:“通常用些什么手段啊?” “这手段就多了。”左祭恭敬回答:“通常惯用的是嫁祸栽赃,再不然就借刀杀人,如果事情迫在眉睫,只有打通上下关节,直接把对方暗杀……” “暗杀?”科恩看了左祭一眼:“说起来,魔属神属在神魔大战之后的大规模暗杀是怎么回事啊?” “这个……”左祭微微惊诧一下,但另一旁的右祭已经大呼小叫的招认。 “我们干的,陛下,那是我们干的。”右祭双颊高高肿起,说话愈加的困难:“我们派出大量杀手,让他们潜入魔属联盟,杀掉那些可能对我们构成威胁的人。” “潜入魔属联盟的杀手就是你们派出的?”科恩摇摇头,怀疑的神色在脸上显露:“神殿做事,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有效率?” “真的啊!陛下,我用性命担保。”右祭瞪圆了眼睛,仿佛他的命真能为什么东西担保一样:“不过暗杀名单是从神族那里来的,我们只是负责具体安排……” 科恩举起手来,示意右祭闭嘴。 “在任何时候,我都不想听到你们说神族的坏话,你记住了。”科恩看着右祭:“不过呢!好歹你是在为我的问题提供答案,就不算犯禁。” “多谢陛下。” “别跪着了,站起来吧!”科恩微笑着说:“看你尽心,本少爷也不好不念旧情,那就──让你一年之中有一次机会上地面看看太阳好了,为期三个钟头。” 右祭的脑袋转了好几圈之后才明白这是皇帝陛下对自己的奖赏,虽然与自己梦寐以求的奖赏相差极为悬殊,但这毕竟是奖赏啊!说明科恩陛下对自己的态度有所改变。而且对关在地牢里的人来说,有机会上地面见见阳光也是一件很奢侈的待遇……于是右祭在感激科恩的同时,心里也多了点窃喜。 反观左祭,他却并不心急,因为他知道,科恩陛下不会满足这点消息,更不会就此结束问话,自己的机会多得是。 “要暗杀魔属联盟那么多人,少量的杀手是不可能完成的,你们神殿为这样的行动准备了多少人呢?叛乱战争中,左相手下就有你们派出的人吧?”果然,科恩陛下继续问:“谁能为这个问题提供完美的答案,我就许他每年一刻钟的新鲜空气。” “我能为陛下提供答案。陛下,关于神殿下面有各种各样的力量,我就活字典。”在右祭还在回忆的时候,左祭已经开了口:“一般的帝国神殿下面,养有一群战力一般的祭司,从这些人的服装就能把他们区别出来。他们在腰带上绣有一根金线,民间称其为金线法师,专干一些不便声张的事情。” “而目前在天堂岛神殿,神殿有一个光明骑士团,共有两千名以上的各级光明骑士。”左祭看了看科恩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请陛下恕罪,在叛乱战争中,我们一共派给鲁曼五百名光明骑士,他们在圣都参战,陛下也曾经跟他们交过手的。” “放心大胆的说,这不会加重你们的罪责。”科恩点点头:“鲁曼的供词上也有这些东西,暗杀就是由光明骑士实施的吗?” “是的,陛下。” 科恩眼中凶光一闪:“那你是否知道本少爷在登基前一天也曾遇刺?” “陛下明鉴啊!这件事肯定与我等无关!”左祭脚一软,不由自主的跪到了地上:“我们那时候已经在斯比亚帝国处理事情了,无暇分身去谋划这样的事!” “是吗?”科恩不置可否的说:“那就怪了,在这个时候,还有谁来暗杀我呢?” “陛下遇刺的事,我等也有耳闻。”左祭看了看右祭:“我们俩还私下猜测过……” “猜测过?”科恩看着手里的酒杯:“有何结论?” “在这个时候,因为有光明神族的命令,神殿本身已经不可能再跟陛下作对了。”左祭的声音低了下去:“唯一有可能跟陛下作对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红衣主祭。如果陛下在登基之前生什么事,他极有可能官复原职,至少不会受到太大的惩罚。” “可光明神族不是革去了他的职务了吗?”科恩笑笑:“一个没有了职务的过气祭司,怎么可能在无比势利的神殿里使唤人?” “陛下有所不知!其他的光明骑士倒不一定能叫得动,但有一个杀手是肯定会听命于他的。”右祭接过话:“一个光明神殿里最厉害的杀手,也是最神秘的一个杀手,连我们都不能直接命令的杀手……” “最厉害的杀手?”科恩的眼光投射过来:“叫什么名字?” “乌鸦!”右祭正色回答:“他叫乌鸦!” 第四章 “乌鸦,最厉害的杀手。”手指无意识的在杯口上摩擦了好几次,科恩才把酒杯放到嘴边,不冷不热的问:“他是个什么人?” 两个祭司对看一眼,都对科恩陛下冷淡的态度有点奇怪,怎么这个刺杀过他的杀手还不足以让他感到好奇吗?不管怎么说,乌鸦都是神殿第一杀手,用想的都应该知道,那次刺杀一定是惊险万分。 “回禀陛下,乌鸦是神殿第一杀手,武技跟魔法的修为相当高深。”右祭想了想,把自己所知有关乌鸦的事都说了出来:“罪臣对他所知不多,只知道他不经常出现,只有主祭大人可以调派他,每年分派给他的任务也比较少。虽然跟我见过几次面,但从来都是白巾蒙面,几乎没人见过他的脸。行踪也十分神秘,无论对谁都是一副不爱搭理的冷淡态度。” “是吗?听上去像是个有趣的家伙。”科恩微微点头:“就算他武技高,身分非一般杀手可比好了,但你们身为神殿最高级别祭司,怎么叫不动一个杀手?” “回陛下的话,虽然有点让人难以相信,可这却是实情呢!在神殿里,我们唯一使唤不了的,也就是这一个乌鸦了。相比而言,我觉得怂恿主祭还要容易一点。”左祭尴尬的笑笑:“不过,我倒是听主祭大人私下抱怨过什么,是关于乌鸦的事。” “嗯?难道这个杀手连主祭的命令都不听?”科恩呵呵一笑:“这就奇怪了,这杀手是从哪冒出来的,居然是谁的帐都不买。” “说起来,他的来历也充满了谜团。”说到要紧的事,左祭习惯性的用警惕的目光看看左右:“有一次,我曾经听到主祭大人抱怨,从他的话里来推断……似乎连他都不能命令乌鸦去干什么。” “这话要怎么理解?”仿佛听到了非常无稽的事情,科恩陛下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你们到底谁管着谁啊?” “从主祭大人话里的意思看,乌鸦的暗杀目标是神族直接下达的,他不过就是转达神族的命令而已。”左祭在一旁陪着笑脸,仔细解释给科恩陛下听:“但主祭当时却对乌鸦的冷淡态度非常不满,还说总有一天会让乌鸦俯贴耳的听命于自己。” “主祭大人的火气不小嘛!”也不管跪着的人会不会眼红,科恩陛下已经品尝起点心:“我去天堂岛的时候,主祭大人的火气可没这么大……他达到目的了吗?” “那是多年以前的事了,大概是我刚刚做上左祭不久。在那个时候,主祭的脾气要暴躁一些,这个叫乌鸦的杀手也没现在这么厉害。”许久不知点心是什么味道的左祭吞咽着唾液:“多年之后,在某次晚餐时,主祭非常高兴的向我们表明,他已经可以控制乌鸦了……” “嗯?向我们表明?”右祭插了句嘴:“我怎么不知道?” “是你自己不注意听。”左祭对这个同僚的智力气愤不已,当下反问:“你记不记得,在那年的新年之夜,我、你和主祭大人在海边城堡喝酒聊天?” “我……我们每年的新年之夜都是在海边城堡喝酒聊天……” “就是你带着女子那一次!”左祭对右祭的迟钝已经非常愤怒,没好气的提醒他:“两个穿上男装的女子,装起侍者来还挺像样……之后你还提前告罪离开!” “记、记得了……”被左祭揭了疮疤,右祭尴尬的讪笑着:“我记得了,主祭大人喝得醉醺醺的,还抱着酒瓶高声咏颂诗歌来着,他就那么一次失态。” “在那之前,主祭大人还说了什么话?”左祭看看科恩陛下,转头问右祭,生怕科恩陛下不相信自己所说是实情。 “他说……他说……”右祭苦苦思索着,终于想起当时情形,大声回答说:“他说神殿上下,再无一人可以违背他的命令!” 科恩慢慢嚼着嘴里的食物,虽然脸上一副无所谓的神情,可脑子里却在仔细分析着两人的每一句话。先前就已经知道,主祭在神殿里唯一使唤不动的就是乌鸦而已,这时却说神殿上下再无一人不被其掌握,自然是表示自己抓到了乌鸦的把柄,乌鸦不得不听命于他…… 可乌鸦这样的人,会有什么把柄落在主祭手上?女人吗?他似乎注意白水多过于女人。还是什么不为人知的怪癖?拜讬!乌鸦才不会在乎自己的癖好是不是被人知道,他冷淡的态度真能让人退避三舍。父母?也不会,乌鸦都说这辈子最恨的人是父母了…… 如果不是有把柄落在主祭手上,那就只剩下一个答案,主祭手上掌握着乌鸦想要的东西。如果是这样的话,难以理解的问题又来了,乌鸦这样性格的人,他到底想要什么呢?有什么东西让他如此感兴趣?居然肯听主祭的调遣? 在跟乌鸦的相处中,科恩知道他对主祭的印象并不好……嗯,他几乎对整个神殿的印象都不好。 笼罩在这个朋友身上的迷雾,似乎比科恩原先所预想的还要浓厚得多。 在科恩思考的时候,两个祭司就专注的看着这位陛下,等待着他的命令。 科恩抬头看看天空,距离天亮的时候已经不远了。一夜之间,也不适合问这两人太多的话,他们心绪不稳,势必有很多遗漏的地方。 “今天把你们叫来,本来是想让你们乐和乐和。”科恩微微一笑,吓得两个祭司冷汗直流:“看到你们这副惨样,却有点不忍下手了……但有什么办法呢!本少爷一向心软。” “谢谢皇帝陛下宽恕!谢谢陛下恩典!”在这个时候,两个祭司的言行惊人的相似:“罪臣永感大恩,只要有用得着罪臣的地方,罪臣一定竭尽所能为皇帝陛下效力!” “你们在神殿混了这么久,一定颇多感触,知道的事情也不少。”科恩站起来,走到两人近前:“告诉你们吧!皇家图书馆遗失了不少孤本藏书,学院院长那老小子跟我没完没了的死缠烂打,而我也没办法去找这些东西给他。” “这个……”左祭没明白科恩的意思,但他知道怎么回答才不会出错:“皇帝陛下请说,我等一定照办!” “我的意思啊!你们俩去把自己所看过的神殿典籍全部给我写出来,我好拿出去搪塞那老混蛋,再说,我也喜欢听听神殿里生的各种小故事……” “没问题,完全没问题!”右祭拍着胸膛,激动万分的说:“我对神殿上下的事、甚至是各国神殿的事情都了如指掌,我愿意全部写出来给陛下看!” “好。”科恩陛下再看看左祭:“你呢?” “罪臣虽然已经老迈了,但记忆却并未消退。”知道这是自己摆脱厄梦的大好时机,左祭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只要能让陛下高兴,我愿意把神殿之中所有典籍部写出来,包括我所知道的一切内幕。” “你们这样的态度倒是不错,但有一点。”科恩轻声交代着:“院长那老小子可是个老学究,如果让他现了什么毛病,而又让本少爷丢了面子的话……” “绝对不会,绝对不会。”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请皇帝陛下放心好了。” “好,就信你们一次,这是个难得的机会,你们不要浪费了。我会视情况决定你们的待遇,努力吧!” “谢陛下。” 科恩轻拍手掌,一个军官从远处跑了过来。 “押他们回去吧!每天用刑一次就成。”科恩交代军官:“从明天开始,会有人来记录这两人所说的话。现在,带走他们。” “是的,陛下!” 祭司被押走,科恩回到桌边坐下,手里不断摇晃着酒杯,目光盯着杯中红色的液体。 “回房间休息吧!”一旁的白影轻声劝说科恩:“就快天亮了,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处理,你得休息一会才行。” “这问题想不明白,我怎么能睡得着?”科恩摇摇头,抬头望着天空:“白影,照你的看法,乌鸦这家伙最想得到的是什么?” “他是你的朋友,但并不是我的朋友。”白影淡淡的回答:“我不会为了他的愿望而思考。” 没想到白影这样回答自己,科恩摇着头轻笑几声。 “你这习性是永生不变的吗?你的回答在让我觉得恼怒的同时,也觉得滑稽。”科恩看着站立在身边的这条龙:“乌鸦这家伙是比较冷淡,但你也见过他的另一面,他还不算是个坏人吧?” “好人坏人,在我看来没什么区别。”白影微露笑意,跟科恩开着玩笑:“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我说白影啊!你讲这话可就伤到我了。”科恩嘿嘿笑着:“俺也是个人类呢!在无比高傲的龙族看来,俺这个异类又算什么呢?” “你身上已经穿着龙族最珍贵的宝物,那就表明长老们决定接纳你。”白影没好气的回答:“恭喜你,你早就是无比高傲的龙族的一员了。” “霍──龙族拉壮丁真是有一套!”科恩的脸上带着点惊讶:“一件衣服就想让本少爷入伙?这代价也太微小了吧!” “你讲这话可就伤到我们龙族了。”白影伸出手,纤细白净的手掌摊在科恩面前:“不想要?还给我,我马上就可以回去,也免得每天跟在某人身后受气。” 这段时间以来,白影天天跟在科恩身边,也是够辛苦的,但更辛苦的是白影随时都得低下自己的头,专心扮演一个侍女的角色。像眼下这样没有旁人、可以自由交谈的机会可不多。 “还给你?笑话,你什么时候见我得了好处再吐出来过?”科恩自己也在扮演着一个辛苦的角色,何尝不知道白影的心思,有人陪他“胡说八道”他是再高兴不过了,当下做出一副色眯眯的样子:“我说白影小姐,你居然叫我当着你的面脱下衣服给你……我能不能这样认为,你已经被本少爷的魅力吸引,身不由己的爱上本少爷,刚才是在用言语挑逗我?” “你……”白影气结:“你根本就是曲解我的话。” “抱歉,俺是从一个正常男子的角度来思考你的话。”科恩哼哼两声:“而且是一个很有教养的贵族男子,这难道不是你们一直所希望的吗?” 白影一昂头,不再回答科恩的话。 “好啦!我知道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坐下来。”科恩也不再开玩笑,一块块吃起了点心:“你就算是为我而思考好了,因为乌鸦的愿望现在已经变成了我的疑惑,我必须想通这一点才可以。” 白影拢拢裙摆,在科恩对面坐下来:“一身白衣,一杯清水,几个面包,这就是乌鸦日常需要的东西,他是个什么爱好也没有的人,到目前为止,我也没现他有什么其他的怪癖。那么这样一个人,他所要的应该不是单纯物质上的东西吧?” “说得好!”科恩一拍桌子:“这个问题不必再说,我已经想通了。” “你想到了?是什么?” “现在还不能说出来,只是我的判断再加上直觉而已。”科恩一脸的认真:“但是我还有其他问题,你觉得乌鸦很厉害吗?” “哪方面?” “当然是武技,杀手吃饭的本领。” “如果仅从武技和魔法来看,他非常厉害,至少我没见过比他更厉害的人。”白影想起乌鸦当天刺杀科恩时的情景,虽然过去大半个月,但心里至今还觉得忐忑不安:“能在那么严密的攻击下追上你,他的能力可以用恐怖来形容,我想像不出他是怎样撑下来的。虽然有魔法师治疗,但他的伤不可说不重,结果第二天还不是照样爬起来。” “你觉得,这样的能力可以被一个二十五岁的人拥有吗?”科恩用手撑着额头,轻声问:“就算乌鸦天赋异禀,练习又极度变态好了。” “不可能,或者说是不可想像。”白影摇了摇头:“在这一点上他跟你倒有相似的地方,你所拥有的一切,也不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能够拥有的。” “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科恩呵呵一笑:“不过,乌鸦就在我们面前,他的一切都是真实的,由不得我们不信。虽然他的实力让人感到迷惑,可那就是事实。”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白影低下头,仔细考虑了一下:“乌鸦的武技跟魔法非常均衡,这在常人来说是终其一生也不可能实现的事。” “为什么?” “二十多年的时间对于修行来说不算很长,无论魔法或者武技都是一样。”白影解释说:“而就乌鸦现在拥有的任何一项造诣来看,都是需要特别优秀的人类花一生的时间才能达到的,更别说是魔法与武技同时修练,所以对他实力的评估……我心里没底。” 科恩站起来,摇头晃脑的绕了两个圈子。 “你怎么了?刚才看你还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有太多的疑问了,而且听你话里的意思,乌鸦的各种实力还能更进一步。”科恩看着天边出现的那一抹淡白:“我跟他在那样的情况下交过手,我知道我不能战胜受伤的乌鸦,如果他还能提高的话,整个大陆上恐怕再没人能制约他。”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白影惊讶的问:“你是在担心他对你构成威胁?” “不,我没有怀疑他。”科恩背对白影摇了摇头,以低沉的声音回答说:“虽然作为一个皇帝,甚至作为一个普通人都应该去怀疑,但我仍然不怀疑他……我不会怀疑我的朋友。” “这算什么?”白影瘪瘪嘴:“这是信任还是迟钝?或者干脆说你是愚蠢?” “这是我的理智和直觉告诉我的。”科恩转过身来,灿烂的笑着:“我永远不怀疑我的朋友。” “那你在烦恼什么?” “虽然是朋友,但我还是忍不住要去寻找答案,而我敢肯定,乌鸦自己是绝对不会说点什么出来。他的性格很罕见,属于那种可以做、但是不可以说的类型。”科恩继续绕圈子:“而我呢!我觉得他现在很不正常,那么作为他的朋友,我有责任让他恢复正常。不然,这样长久的拖下去,我怕他在泥沼里越陷越深。” “怎么?帝国的皇帝居然不是在烦恼国事,难道这个乌鸦比你开疆拓土当疯子还重要?” “这是两回事,没人规定我在当疯子的时候不能帮助朋友。”科恩踢开脚边的一颗小石子:“再说了,目前好像还没有什么值得我上心的国事。” “想想你的总参谋官吧!”白影笑笑:“他可真命苦,得在两年之内拿下两个帝国,这可是其他皇帝一生都做不到的事情,也不值得你上心?” “这有什么困难的?”科恩冷哼了一声:“就那两个苟延残喘的魔属帝国,在我眼里根本就不值得一提,基本上没什么难度。我给的时间充裕,条件也成熟,只是这位参谋官阁下还没想通而已。” “我也没想通。” “所以说女人不能上战场啊!”科恩脸上露出坏坏的笑容:“别被敌人威武的盔甲晃花了眼,你得留心观察对手的一切,找出他们的弱点并且撕裂之……这就是战斗的全过程。” “是吗?我只是觉得你变老了……” 第五章 是日,十数道重要政令逐一颁布,皇宫上下一片忙碌。不说其他,就单是在政令上签字盖章都让几位内政监督觉得手酸。 对朝廷各部官员、对内政监督、甚至对皇帝本人来说,这个忙乱日子所带来的唯一的好处,就是颁布了这些法令之后,帝国政务就大体进入一个稳定的展期,如果不出什么乱子,近段时间再没其他什么大事好烦恼。 当然,我们的总参谋官阁下是个例外,他几乎都快被皇帝陛下的命令逼疯了,现在还在他的参谋部忙个不停。 同样辛苦的还有阿布,它得待在科恩身边,替他在文件政令上签字盖章……在其他人转述的时候考虑公事是科恩的习惯,有阿布帮忙还免去了泄密的可能。一人一兽根本无须交谈,阿布不过就公文,科恩那边的处理意见就传到阿布脑袋里,办公的效率非常高。当然了,这可不能让其他人看到。 只做了一个上午,皇帝陛下就完成了好几天的工作,之后打开了房门,昂头哈哈大笑几声,准备去外面找点什么乐子。今天是个忙碌的日子,各部官员现在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当然不会有闲情跑来找他的麻烦。 “应该去哪里呢?”科恩陛下倚著门框,不无辛苦的思索著:“这些家伙都没时间呢!菲琳她们也有很多事,还不如上街逛逛……” “皇帝陛下。”院中的露西向门边走来:“您不再休息一会吗?昨天没怎么睡吧?” “不用了,没人打扰的日子非常难得,更难得的是连琴伦公主都不在。我还不如好好享受一下,等他们有事找我的时候再睡觉好了。”科恩嘿嘿一笑:“你安排一下,我溜出去玩玩。” “陛下的愿望恐怕很难实现呢!”露西笑著回答:“有朋友在等陛下,我是受维素亲王的命令来看陛下有没有时间的。” “是吗?不会吧?”听了这话,科恩浓厚的兴致当场就蔫了一半:“知道是谁吗?” “具体是谁我不知道。”露西压低了声音:“不过,我看到一个十分优雅的先生,还有一位体态轻盈、婀娜多姿的小姐哦!” “小姐?我什么时候认识这样的小姐?”科恩有点疑惑:“如果她真的体态轻盈、婀娜多姿……本少爷怎么会不记得她?” “可维素亲王说是陛下的朋友呢!很漂亮娴静。”露西再次肯定。 “我告诉你啊!在我认识的女性里面,能称得上朋友的可不多,特别是体态轻盈、婀娜多姿的小姐,试问这样的小姐本少爷怎么会放过?都给我抢回来当内政监督了。”说到这里,科恩轻咳一声:“当然,露西你一直把自己包裹得那么严实,就算体态轻盈什么的也看不出来……” “是的──陛下。”听到科恩陛下的调侃,露西微红了脸:“要去看看吗?” “去。”科恩点点头:“既然是老爹的吩咐,我不去的话会被扁。” “陛下请先换衣服,亲王殿下是在后宫接见客人呢!” 能让亲王殿下在如此繁忙的日子接见的人物,当然不会是无名之辈,科恩换上便装,跟著露西来到父母的住处。 一进花园,科恩就觉得父亲的侍卫领麦泽大叔用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远处,父亲的笑声也比较大声。 “麦泽大叔,你干嘛这样看著我?”科恩靠到他身边,轻声问:“是谁来了?” “回禀陛下,我只是个侍卫。”麦泽一本正经的回答:“嚼舌头可不是我的习惯。” “你的眼神让我不安。”科恩才不管那么多:“告诉我,你也不想你的皇帝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就出场吧?万一临场愣的话可是有损国威的。” “皇帝陛下不会失态的。”麦泽笑咪咪的回答:“看到如此漂亮美丽的小姐,陛下会高兴的吧?” “你说错话了,漂亮跟美丽不是一个意思吗?”科恩嘿嘿笑:“做为亲王的侍卫领,你应该通晓文学吧?嗯,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就把你送到皇家学院去补课。” “皇帝陛下,我曾经是皇家学院的优等生,当年是以第三名的成绩毕业。”面对科恩的胁迫,麦泽同样小声回答:“漂亮与美丽不是一个意思吧?美丽的小姐一定漂亮,而漂亮的小姐未必就会美丽……” 对麦泽的坚持,科恩也无计可施,摇摇头向前走去,在内侍的通报声中站到花园凉亭边。 凉亭里的人都站了起来,除了维素亲王夫妇,其他人在向科恩行礼,所以一时看不清楚他们的脸。其中一位是和维素亲王差不多年纪的先生,还有一位小姐,穿戴雅致,穿著以黑色为主的简洁礼服,这种打扮让科恩心里感到熟悉。 “免礼。”科恩走到这位先生身前,伸手去扶,这完全是给维素亲王面子:“请坐著说话。” “谢谢陛下。”这位先生微笑著站起来,抬头回望科恩,科恩当即就惊讶的张大了嘴。 “伯爵叔叔?”科恩看著面前这位优雅的吸血鬼:“怎么会是你呢?” “怎么还叫伯爵叔叔?”凯瑟翎走过来敲敲儿子的脑袋:“以前是毛头小子也就算了,可你现在是皇帝呢!你这小孩子的毛病还想保留多久?对很多种族来说,说错话、叫错名字可是大忌。” “可是……伯爵叔叔的名字很长,嘿嘿!记不住嘛……” “这可就巧了,几位异族领就在这几天来皇宫,你得把他们的名字全部记住……记不住就别吃饭。”凯瑟翎毫不顾及母子情谊:“记住大臣的名字,这是皇帝最起码的义务。” “不会吧老妈?我有几百个大臣啊!”科恩这一惊可是不小:“再说了,叔叔们的名字很拗口啊!” “很拗口?那别人是怎么记住的?”凯瑟翎不为所动。 “他们不需要记住几百号人的名字……”科恩堆起讨好的笑:“老妈,我用外号成不成?” “用外号?我看你是在找打……”凯瑟翎又举起手来。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用封号!”科恩急中生智:“封号啦!官衔啦!” “哦?陛下是要给我封号吗?”被冷落在一旁的吸血鬼伯爵这时呵呵笑著:“那我就先谢谢陛下了。” “伯爵叔叔,不要在这个时候为难我啊!”科恩瞪著吸血鬼领,一脸的无奈表情:“我一时之间怎么想得到适合你的封号?” “哦!那不是臣下需要担心的事吧?”吸血鬼摸摸他略微卷翘的小胡子:“但皇帝陛下说出来的话可不能改变,如果反悔就是失信于民。” “啊~~你们合伙欺负我!”科恩握著拳头,不甘心的低吼一声:“封号有,但是叔叔你连一个铜板的薪金也别想拿,我可是穷光蛋。” 吸血鬼伯爵耸耸肩:“有没有钱无所谓,我不缺钱花──事实上我不怎么用钱。” “那就叫夜之灵伯爵好了,反正叔叔你也经常隐没在夜色里。”科恩呵呵笑:“这封号怎么样啊!叔叔你还满意吧?” “皇帝陛下要听实话吗?”吸血鬼伯爵一本正经的回答:“这封号烂透了。” “随便你啊!要不然就叫你夸夸其谈伯爵,或者吹牛伯爵好了。”科恩终于扳回了颜面:“翼人叔叔一定很高兴你有这样的封号。” “好好好,夜之灵就夜之灵好了。”夜之灵伯爵叹口气:“但愿别人在听到这个封号的时候,不会先想到夜莺身上去……” “美丽的小姐,既然你没有抬头,那就让我来猜一猜。”科恩陛下走到那名小姐身前:“嗯!简单的饰,复杂的结,白皙的皮肤,还有自然的香味……你是葳莎。” “这不算。”黑衣小姐抬起头,五官清秀,亮闪闪的眼睛直盯著科恩,嘴角带著一丝妩媚的笑:“科恩哥哥你耍赖。” “我哪里有耍赖?明明是猜到的。”科恩扶起葳莎:“让我看看,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漂亮啦?你的眼睛就像是会说话一样。” “回皇帝陛下的话。”葳莎微笑著后退一步,牵起裙角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子,偏著头说:“在不知不觉中就变了──我真的很漂亮吗?” “当然啰!简直是迷死人了。”科恩牵起葳莎的手:“你的手比较凉,是累了吗?要不要来点喜欢的饮料?” “不用啦!我的身体已经好多了,只要不使用特别消耗精力的魔法就不用吸血。”说著,葳莎张开嘴吐吐舌头:“如果一见面就吸了科恩哥哥的血,四位皇妃姐姐可不会饶了我。” 科恩爱怜的拍拍葳莎的脸蛋:“以前不是每天都要吸血的吗?” “人家那个时候是在长身体嘛!”葳莎嘟起嘴:“天天喝血的话,自己都会觉得讨厌。” “过来坐吧!”科恩拉著葳莎,靠近长辈们坐下:“伯爵叔叔,你们怎么不早几天来?” “我也想啊!而且葳莎一直吵著要来圣都。”夜之灵伯爵摇摇头:“但我族中还有很多事要处理,特别是近期,与魔属吸血族的纠纷很棘手。” “不会吧?难道他们还能越过分界线来找叔叔你的麻烦?”科恩不解的问:“这个神魔分界线虽然不算非常严密,但也不是说过就能过的吧?至少在斯比亚地段上是这样。” “名义上的铜墙铁壁,实际上对一些异族却不起什么作用。”夜之灵伯爵回答:“现在的分界线上,连普通的走私者也能穿行,更别说有特殊本领的异族了。” “那干嘛还叫分界线?”科恩苦笑著:“伯爵叔叔,有什么我可以帮上忙的,你尽管说。” “我想请你帮我照顾葳莎,因为族里有很多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而我也分身乏术。” “这个没问题,甚至族里的事我都可以帮你。” “科恩,这可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情。”维素亲王轻声说:“神属和魔属吸血族的纠纷由来已久,并非一朝一夕就能解决。你也不清楚自古流传下来的恩怨,更非吸血族的族人。” “有这么复杂吗?”科恩看看几位长辈:“隔了那么远,还有什么纠纷放不下?” “争夺远古流传下来的几件圣物。”夜之灵伯爵笑笑:“我送给你的匕就是其中的一件。传说谁得到了所有的圣物,谁就能取得对整个吸血族的控制,甚至还牵扯到一个大秘密。” 科恩张大了嘴:“我说夜之灵伯爵,我还对你送匕的事心怀感激呢!却想不到你原来是把我当放宝物的箱子……这一手不怎么漂亮吧?” “因为谁也不知道这把匕在你手上。”维素亲王拍拍儿子的肩膀:“再说,不是也帮上你的忙了吗?以你的性格来看,没人能把这匕夺走。” “但我很可能把这东西送人,或者是卖掉……那样的话,大家也不担心吗?” “如果你那么做,你就不是科恩了。”夜之灵伯爵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放在你这里,我很放心。就算我得不到其他圣物,对方也不能得到全部。” “可是,叔叔你这次恐怕麻烦不小吧?甚至需要特意安排宝贝女儿。”科恩看看身边的葳莎:“你一个人离开的话,葳莎会担心。” “这是每一代吸血族长的使命,葳莎也明白。”夜之灵伯爵以慈爱的眼神看著女儿:“如果我无法做到,那么下一代族长也要尽全力去做,这没什么可说的。” “下一代族长?” “葳莎的哥哥,凯南。” “这可不行,凯南可是我的内政官员,他负责的事情别人代替不了,怎么能卷入这种事情里去呢?”科恩把头摇得像风车:“我说伯爵叔叔,你就自己放弃凯南吧──我知道你今天是来压榨我的,你就直接放马过来好了。” “嗯……可是我很为难呢!”某人又摸摸自己的小胡子:“我怎么能压榨自己的皇帝陛下?” “你不说就算了,反正我事情也蛮多的。”科恩抓起葳莎的手:“葳莎妹妹,我们上街去玩好了,别打扰长辈们商量大事。” “那些圣物可是涉及到大把秘密哦!皇帝陛下不觉得好奇吗?”某人慢悠悠的说。 “随便啦!叔叔你大费周章的找上我,还用圣物什么的做诱饵,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科恩转过身:“我也没有很多空闲,干嘛要揽事上身?” “科恩你坐下。”维素亲王哈哈大笑著叫住儿子,又一拍夜之灵伯爵的肩:“你还是直说了吧!免得错过了这个机会。” “好,没想到皇帝陛下不会再被诱惑了。”夜之灵伯爵点点头:“我想请皇帝陛下帮我夺得几件圣物,只有收集了全部的圣物,我们才能揭开数千年来困扰吸血族的谜团。” “有哪几样东西?”科恩用手撑住下颚:“什么时候开始?” “三个月之后,两地的吸血族代表按照约定在魔属某地见面。你身上的匕是其中一样,另有一只手镯、一柄短剑,还有一个远古传下的卷轴。我们有两件,魔属吸血族也有两件。”夜之灵伯爵解释说:“如果这次我们能聚齐四件圣物,吸血族里的很多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至少不再有神属、魔属的争斗。” “三个月以后啊!时间上应该来得及吧!”科恩点点头:“不过要在魔属见面就有点麻烦,毕竟不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对方也可以叫帮手吗?” “叫帮手这种事只能算是个人行为,如果跟吸血族没有什么关系的话,叫去也没用……我收到消息,对方可能叫帮手,所以我也就早做准备。” “是这样……你想让我怎么帮你呢?”科恩站起身来,在凉亭里踱著圈子:“像这种规模的争斗,你们也不希望别人知道帮你的是谁,我不可能派军队出面。就算是武技高的人,派多了一样会泄露秘密。” “麻烦的就在于此。” “让我想想……对方一般会出多少人?” “接近二十个的样子,我们也是一样。”夜之灵伯爵想了想:“但他们准备的人手长期处于实战状态,而我们的人显然比不上。” “他们为什么会处于实战状态?”科恩皱起了眉头。 “魔属吸血族的族中好手几乎都在为各帝国效力,业精于勤,自然比我们这些深居简出的老家伙要厉害。”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在为各个魔属帝国卖命?” “是的,特别是几个重要的帝国,还有魔殿。” “那么,这事情就好办了。”科恩脸上挂起一丝笑意:“伯爵叔叔,你随时与我保持联络就好,其他事情交给我就行了。” “陛下想出办法来了?” “找到方向就好办,已经有一个设想了。”科恩再次牵起葳莎的手:“走吧!漂亮的小姐,我们上街去玩。” “早点回来,等你们吃晚饭。”凯瑟翎站起来喊了两声,回头对两位男士笑笑:“这孩子,心还是这么野。” 第六章 变换了装束,科恩带着葳莎和白影上了马车,这辆造型普通的马车按老规矩兜了个大圈子才来到皇家大道上。 看得出来,葳莎平时很少出门,对街上很多东西都充满了好奇,她都依着车窗,嘴里不停的问着科恩各种问题。亮丽的容貌,银铃般的声音,引得大多数路人为之侧目。已经是一头金黄头的科恩笑咪咪的为葳莎解释,还叫车行驶的慢一点,免得错过好景观。 不过比起外面的景色,葳莎更注意的是白影,也许是因为吸血族的敏锐感知能力,葳莎老是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这位面容平和的“侍女”。 白天的圣都,最热闹的地方莫过于四个市集。这四个市阶uv居民供应日常生活所需,衣食住行,一般民众所需要的物品都可以在这里买到。因洛u钏x方机构调节价格,物价倒是非常的平稳。 而在市集周边道路上的那些店铺,就专门出售各种高级的奢侈物品,是为贵族官员甚至外国商人服务的。 “那是一家饰店。”科恩看着街边的招牌,想起自己一向没给几位妻子送过什么礼物,于是掏了掏钱袋∶“葳莎,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好啊!”葳莎点着头说∶“科恩哥哥我要一对耳环。” “可以啊!但奶不能叫我科恩哥哥,一叫科恩,其他人就会知道我的身份,那就不好玩了。”科恩敲敲车厢让马车停下∶“叫我哥哥就好。” “怪不得哥哥要扮成这个样子。”葳莎笑咪咪捏起科恩的一缕金∶“金蓝眼,好古怪的样子啊!” “我就学了这么一种而已,一时让我想出其他搭配会比较困难。”科恩不好意思的笑笑∶“再说也不用把时间花在装扮上吧?” “我可以帮你哦!”葳莎的笑容里显露出一丝狡黠∶“这样的话,也省得有人说我这个妹妹什么事都帮不上忙。” “好,我是没意见啦!等下回家我就告诉她们。”科恩跨出车门∶“请下车吧!尊贵的公主殿下。” 看到衣着光鲜的科恩和葳莎在自己店门外下车,店铺里立即有人走出来迎接,带白影一起请入大堂,再送上点心饮料。科恩环顾四周,感觉这里跟自己印象中的饰店大相迳庭,一件饰也没有,身边的摆设怎么看怎么像一间大客厅。 “各位客人日安。”一位老板模样的人快步走来∶“本店的饰非常精美,不知几位需要点什么样的饰?” 科恩看了葳莎一眼∶“一套日常佩带的,一套午宴佩带的,再一套晚会的。” “客人是来对地方了。”老板搓搓手,满面笑容的回答∶“请几位这边走,我们有上百款您需要的饰,您可以任意挑选。如果都不满意,我们还可以按照您的要求订做。” 进入内堂,老板叫店员捧出十来套放在银盘中的饰请科恩挑选。但科恩早就见惯了宫廷里的极品饰物,对这样的三流货色自然是看不上眼。目光一扫,连拿起来看看成色的**都没有,一脸的失望。 “客人不满意吗?”一直在察言观色的老板笑着说∶“没有关系,本店还有更好的精品。” “那就拿出来。”科恩不禁气结∶“我们的时间可不多。” “可是价钱方面……”老板提醒说∶“大概是普通饰的三倍以上。” “叫你拿出来,你这么多废话干嘛?” 虽然科恩没有生气,但他的话中还是透露出一股威严的气势,老板不由得心头一颤,点头哈腰的陪着笑,急忙招呼店员另外拿出几套饰。这几套饰比刚才的要好,但无论做工还是材料的选用,都还是达不到科恩所需要的标准。 “你店里就只有这种水准的货色?”科恩拿起一条项链晃了晃,回头对葳莎说∶“算了,我们换一家看看。” “客人请留步。”看到科恩要走,老板不禁心急,因洛ub眼下这个经济恢复的时候,肯花大钱买饰的客人可不多,只有笨蛋才会放过大客户∶“不是本店没有极品饰,是因为不清楚客人到底需要何种程度的饰。如果客人是需要贵族佩带的饰,我们这里也有。客人还不知道吧?本店是圣都三大饰店之一,大部分贵族都在本店订做饰物的。” “那你干嘛不早点拿出来?”科恩有些奇怪∶“不想做生意?” “不是的客人,因为贵族饰物一般都是订做,相当耗费时间,而且需要客人出示贵族徽章。”老板解释说∶“客人要订做的话,我们可以提供图样。” “把你的样品拿出来。”科恩伸手在衣袋里掏出一块徽章,随手就丢在桌子上∶“买东西还这么麻烦,你还真是不知道变通。” “请大人原谅,这是帝国法律所规定的。”老板见科恩真的拿出了徽章,当时就变了称呼∶“原来大人是银月湖子爵,失敬之处,还望大人海涵。” 知道自己要常常翘家跑路,所以科恩陛下洛u灾v准备了很多身份,从商人到文官,从贵族到将军,全都是有名有姓有据可查的。现在丢出来的这块徽章,只不过是科恩全套身份里的其中一个。 因为科恩的全套身份是温丝丽皇妃帮助准备的,所以其中的封号全是跟两个人有密切关系的地名。而银月湖呢!就是在精灵森林的时候,温丝丽常常带科恩去看萤火虫的那个小湖泊,就在距离温丝丽房间不远的地方。 “大人请看这套饰。”老板小心翼翼的拿出一个锦盒∶“这套饰是以传统手法打制,用料相当考究,这上面的宝石来自黑暗森林,现在已经买不到了。” “黑暗森林的宝石?”科恩拿起镶嵌宝石最多的项链,用手指轻轻触摸那几粒淡蓝色的宝石,感觉点点凉意从指尖导入∶“这个,是魔晶石?” “大人好眼力。”老板竖起了大拇指∶“这的确是魔晶石,产自黑暗森林主矿,水属性。您看看这成色,这形状,说得上是百里挑一。如果您想订做这套,我们会用同样的原料。” “这原料用来做饰会不会奢侈了一点?”科恩笑笑∶“听说这东西是禁止交易的物品。” “是现在禁止交易,而本店是每年采购一次,这批宝石是在战前采购的,所以不属于违法。”老板连忙解释说∶“大人可以问问同僚或者朋友,现在的贵族大人里,谁家里没有几套这样的饰?这样难得一见的宝石正好衬托大人的身份,一直供不应求。” “漂亮吗?”科恩转过头,把项链拿给葳莎看∶“喜欢的话,我们订一套好了。” “不要。”葳莎是个鬼精灵,她看了看科恩的眼神,轻轻嘟着嘴,把项链放回锦盒∶“这些都是魔晶石的边角料,戴出来参加聚会的话会被别人笑话的。” “你听到了?”科恩看看老板∶“我妹妹不满意。” “是的,大人,那么请看这一套。”老板再打开另一个盒子∶“这可不是什么边角料,整颗水滴形的火红色宝石,配上这位小姐明艳照人的脸庞,无论在任何聚会上都一定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小姐,这套饰简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宝石中所蕴涵的魔法能量足以对付一个百人队。” “哥哥,这个人笑话我。”葳莎拉着科恩的衣袖撒娇∶“人家明明是小姐,他却拿夫人们的饰给我……” 科恩差点笑出声来,拍拍葳莎的手轻声安慰∶“没关系,看奶哥哥收拾他。”之后转过身,一把抓住老板的衣领拖到身边∶“你是不是在耍我?信不信我点齐人马来拆了你的店?” “不是的!请大人恕罪,小的绝对没有那个意思──我们怎么可能去得罪客人呢?” “还说不是?尽拿些摆不上台面的东西来糊弄我。”科恩买东西时的脾气并没有改多少,当下摇晃着手上的店老板,还恶狠狠的说∶“看来你店里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干脆不要做了!” 店老板苦不堪言,连气都喘不上来了,却不敢挣扎。在现在的斯比亚帝国,这种新提拔起来的贵族毛手毛脚外加没有礼貌,但却是没人敢惹,因为这些家伙通常会整得人哭笑不得。但他又不能拿出最好的东西来,那些特殊的东西只做熟客,第一次见面的生面孔不知底细,无论如何是不能接待的。 “真是不巧。”就在这当口,内堂门口响起一个声音∶“原来老板你在接待客人,那我在外面等好了。” 说话的人很聪明,用一句看来不怎么样的话插进来,既打断了科恩暴力的动作,又不至于令双方尴尬。 “谁啊?”科恩听出了这个声音是谁,过身去,对门口的人眨了眨眼睛∶“没看到银月湖子爵在这里做事?” 站在门边的是斯比亚帝**部总参谋官,卡罗斯中将,一身便装的他现在看着科恩直楞。 “救命……大人……”店老板张牙舞爪的想摆脱科恩的控制,但又不敢太用力。 “原来是中将阁下。”科恩松开了抓着的人,故做轻松的拍拍手∶“怎么,这里是阁下开的店?” “子爵阁下。”卡罗斯弄清楚了状况,非常配合的走了上来∶“这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我只是这里的顾客而已……要是这话传到皇帝陛下那里,我不是很冤枉?” “皇帝陛下不会计较这些吧?”科恩呵呵轻笑∶“陛下那么忙,怎么会理会这些小事。” “哎!让内政监督知道了也不好啊!”卡罗斯叹了口气∶“阁下没听说吗?任何一位皇妃责备的眼神,都足以匹敌十万大军。” “哟!这恭维话真是好听,参谋官阁下应该亲自对内政监督说才是啊!”科恩心里暗笑∶“怎么,总参谋官阁下也来订做饰?” “是啊!因为是有特殊要求的饰,所以需要订做,同僚们说这里手工很好。”卡罗斯转头对老板说∶“做好了吗?我时间比较赶。” 老板早就在等他这句话,连忙回答说∶“做好了,已经做好了,这就给大人拿出来。” 科恩在葳莎身边坐下,饶有兴致的等着看卡罗斯订做的饰。 不一会,老板拿着一个素色小盒走进来,后面还跟了几个身体壮硕的店员。把小盒子交给卡罗斯之后,老板立即站得远远的,生怕科恩再抓着自己。 卡罗斯打开木盒,点点头,满意的问老板∶“多少钱?” “回大人,十个银币。” 听到这个价格,科恩好奇心大起,正想凑过头去看时,卡罗斯已经把盒子递了过来……盒子里的饰是一枚戒指,虽然做工精细,但原料却非常普通,就是一枚光滑的银戒指,上面镶嵌着一颗普通的宝石。 “没给错吧?”科恩疑惑的看着这枚戒指∶“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卡罗斯中将,你是帝**队总参谋官呢!你大费周章的来这里,就为这一枚戒指?” “是啊!”卡罗斯回答∶“本来我是想随便找家饰店的,但几个同僚听说我要订做饰,非常热情的陪我来这里,看他们这么热心,我也不好拒绝。” “我不是说这个啦!我知道你还是单身,订饰送给心上人是很正常的事。”科恩哭笑不得∶“但是凭着这样普通的饰,你的求爱行动一定会变得非常艰难。” 葳莎在一旁掩着嘴笑。 “求爱?向谁求爱?”卡罗斯一脸的茫然∶“这是送给我母亲的,她的生日快到了。” 这话一出口,就换科恩和葳莎茫然。 论军衔,卡罗斯是中将,整个帝国只有马丁.路德高过他;论职位,他是军队体系中职务最高的人,又深得皇帝信任,怎么会买这样普通的饰送母亲? “就算是送给母亲,这样的饰也太过普通了吧?”科恩抓起一把先前的样品∶“怎么说也得这些东西才行啊!” “那些饰少说也要几十个金币一件,我怎么负担得起?”卡罗斯摇摇头∶“我觉得这样的饰已经很好了,我母亲不是挑剔的人,她也会很高兴的──当然,我并没有指责阁下挑剔的意思。” “我说中将阁下,你的薪金也不少吧?”科恩叹了口气∶“再加上你在军部做事,有皇家特别津贴,应该负担得起。” “唔,说起来是不少,但每个月都要拿出一部分帮助牺牲同僚的家人,剩下的就不多了,再加上刚刚搬家到圣都,需要添置的东西很多……能节省的地方,还是节省一些的好。” “可是牺牲军人的家属有抚恤金,应该没问题吧?”科恩的好奇心又被提起来了。 “阁下,一家人的生活是艰难而琐碎的,特别是失去顶梁柱之后,衣食住行过日子,随便哪一样都得花钱。”卡罗斯苦笑着解释∶“很多失去丈夫的妻子,不能一个人带着孩子过一生吧?有时候,以往同僚的亲人拖儿带女的找上门来,我也不能不管吧?” “是,阁下晋升中将才一个月,以前的薪金也不丰厚。”听着卡罗斯的话,再看看自己手里的那枚普通戒指,科恩一阵心酸,对店老板勾勾手指头∶“你过来。” 店老板战战兢兢的靠近,先问卡罗斯∶“中将大人,这位大人是您的朋友吗?” “当然是。”卡罗斯点头说∶“你最好让这位大人满意,对你的生意有好处。” “那么。”店老板不无担心的对科恩说∶“请大人吩咐,小的一定让大人满意。” “这些我都不满意,拿你们店里最好的东西出来。”科恩横了老板一眼∶“再敢耍你的小聪明,我真关了你的店。” “。”老板早猜到这位银月湖子爵要说什么∶“既然是中将大人的朋友,小店当然不敢藏私,请大人等等,这就为大人拿出本店的镇店之宝。” 在几人期待的目光中,老板再次出现,不过这次跟着他进来的是一辆推车,异常结实的车身金属板上还有魔法封印。 “各位客人,这些东西不是特别尊贵的客人是不能给看的。”老板不停的请求∶“大人们中不中意都好,但请各位大人替本店保守秘密。” “那么多废话干嘛?”科恩不胜其烦∶“赶紧打开。” “各位请看,这三套饰是年前制作的,本店技师的心血结晶,名字分别是浅月、蓝水、溢光。”老板揭开顶盖,就算是科恩本人,他的目光也被车里的饰吸引∶“如果客人再不满意,那么我敢保证,圣都再没一家饰店能满足您的要求。” “这些宝石倒是少见。”科恩点点头∶“什么来路?” “请看这套浅月,上面的魔晶石是来自班塞帝国,非常难得的整块风系魔晶石,大人你可以看看每颗宝石的颜色,还可以试试它们的魔法属性,就知道我这话的真假了。”老板指着那套造型最别致的饰∶“不说其他,光是研磨宝石就花了两个月的时间……这套饰最适合在夏天佩带,或者是在炎热的地方,不用任何魔法吟唱,自然就有凉风绕身。” “如果是通晓魔法的女性佩带,也能加持魔法吧?”葳莎在一旁轻声问。 “当然了小姐。”店老板自得一笑∶“不过,普通的魔法师负担不起这个费用。” “费用多少?”葳莎问。 “两千枚金币。”老板伸出两根手指,眼都不眨的说∶“少上一个子儿,都是对这套饰的污辱。” 科恩想起当年追求迪尔.梅林的时候,她那套传家宝饰也不过就数百枚金币,心里不禁苦笑,指着另一套饰问∶“这套就是蓝水?” “是的,大人,这套的确是蓝水。”看子爵大人的神态比较平和,老板也放下心来∶“上面的水系魔晶石来自奥马图帝国,跟我们斯比亚帝国的水系魔晶石不同,虽然魔法能量不及我国所产,但颜色更加纯净、明亮,是饰宝石中的极品。带在身边的话,皮肤和头绝对不会干燥。价格方面,是三千枚金币。” “那么这套溢光有什么名堂?” “坦西帝国唯一出产的魔晶石,产量稀少,他们控制得相当严格,价格在五千枚金币以上。” “这就奇怪了。”科恩摸摸下巴∶“既然是严格控制,你们怎么会得到?” “大人,这是商人的秘密啊!”老板苦笑着说∶“我们就指望着这个吃饭呢!” “假话,三套饰加起来就是一万金币,普通贵族怕是望尘莫及。再好的东西卖不出去和废铁没什么两样。” “不瞒大人,这三套饰本来是本店特别为帝国三位亲王打制,没想过要卖。”老板笑咪咪的说∶“只是大人对其他饰都不满意,没办法才拿出来。” “亲王殿下?”卡罗斯插进话来∶“你觉得几位亲王会收下吗?把这么秘密的事告诉我们,你一点也不担心?” “反正两位大人都看到了,以后说不定还会在亲王的家人身上现这类饰,没有秘密可言了。”老板叹口气∶“这是我店的一点心意,几位亲王收不收这份礼物谁都不敢保证。但我等是毫无地位可言的商人,又是在圣都做生意,对皇家的礼数总要尽到啊!” 科恩和卡罗斯对看一眼,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第七章 “两位客人……”老板疑惑的问:“我的话有这么好笑吗?” “我说老板啊!你难道不知道三位亲王都是从来不接受礼物的吗?”总参谋官叹了口气:“再退一步说,就算你找到一位三位亲王都不好拒绝的介绍人,但这样的行为还是很冒失。” “说句真话,总参谋官大人。”老板转过身,挥手让几个店员出去:“本店的老对手已经找好了靠山,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如果我们还不留心的话,等待我们的只有惨淡收场的结局。在知道您不收礼物之前,我甚至为您都准备了一份……” “你真的很乖巧。”科恩实在难忍笑意:“那么,为什么你不直接送皇帝陛下一份礼物?” “谁敢?”老板一惊:“皇帝陛下的喜怒不是我等平常人可以揣测的,不敢逾越礼数。” “事在人为嘛!好了,不说这个,我现在得向你订几套饰。”科恩打个哈哈,从腰带上解下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小袋子:“我这里有些原料,你来帮我设计制作。” 老板双手接过布袋,打开一看,张开的嘴好半天没合上。 “怎么,你做不了?” “不、我们能做。”老板点着头,有些掩饰不住的激动:“但请问大人,这些宝石是?” “皇帝陛下赏的。”科恩淡淡回答:“你能看出来这些宝石的来路?” “当然能看出产地,这是十分罕见的魔属联盟宝石!”老板把袋子里的六块宝石倒在桌面上,眼光不住在几颗宝石上流转,手指都在微微颤抖:“都是上等成色,现在颜色不好是因为没有打磨的关系,最难得的是这些宝石都比较大,能做出成套的完美饰。” “那么就订做六套,每套一条项炼、一个头饰、一枚戒指。看了这么多样品,我对你制作极品饰的能力也有点信心。”科恩坐下来:“但你要小心一点,我订的这些东西同样是拿来送人的。你需要多久的时间?工钱呢?” “我保证让大人拿到整个圣都最为光彩夺目的饰,但最快也得两个月。”老板来了精神,把宝石紧紧的攒在手里:“工钱方面,大人能允许我以切下的边角料抵扣吗?我保证不会为得到更多的边角料而乱来。” “没问题。”科恩再拿起一套刚刚看过的饰:“不过我还要这个。” “成交!”老板爽快的点头。 “既然你很爽快,那么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是个顺水人情。”科恩笑笑:“身为消息灵通的商人,你应该听说过皇帝陛下的总联络官吧?” “知道啊!不知您提起这位大人是……” “总联络官阁下最近交了些朋友,有可能需要饰,而且我听说他今天下午在家休息,拿着银月湖子爵的名片,应该能见到他吧……”科恩站起来淡淡的看了老板一眼,把一张名片丢到桌上:“我的饰做好之后,你也送去总联络官那里,参谋官阁下,我们一起走好吗?” “非常乐意。”卡罗斯点着头。 “送大人……”老板低着头,把两位高官送出了门:“谢谢大人指点。” 卡罗斯还想去骑马,却被科恩拖上自己的马车。 “去哪里呢?”一上马车,卡罗斯就笑嘻嘻的问科恩:“尊敬的银月湖子爵阁下?” “去你家。”科恩皮笑肉不笑的说:“我去看看总参谋官的母亲。” “不用了吧……”卡罗斯连忙求饶:“我母亲的生日还没有到,什么都没有准备。家里乱成一团,老板你就饶了我吧!我保证在母亲生日那天请你去做客。” “是吗?”科恩怀疑的问:“你如此掩饰的原因就这么简单?” “我可是总参谋官呢!怎么可能说谎?”卡罗斯就差指天誓了:“因为我家的那个府邸原来是叛军大员的府邸,很多地方都还没有来得及收拾……我们倒是没什么,可就委屈葳莎小姐了,如果被某位院长知道的话,我们都会被说教的。” 葳莎抿嘴一笑,并不出声。 “那好吧!今天就不去府上打扰了。”科恩看看葳莎,把后背靠在椅垫上:“不过我们已经出来,你就得给我们找个地方玩。” “我想起来了。”卡罗斯一拍大腿:“有几个家伙邀约吃大餐,就在今天!” “那还说什么。”科恩嘿嘿笑:“通知车夫调头。” 马车拐了个弯,驶上另一条街道,进入皇宫附近的高级官员住宅区,并直接进入一所戒备森严的宅院。总参谋官在马车上,门口的警卫自然不会阻拦。 等马车停稳,科恩两步跨了下来,举目四望之后问卡罗斯:“这院子不错,以前是谁住?” “以前是叛军的一个将军所有,再之前的主人也是一位将军,现在的主人嘛!他还是一位将军。”卡罗斯笑笑:“阁下要不要猜一下是谁?” “应该是文那家伙的住宅。”科恩正扶着葳莎下车,头也不回的说:“看看四周的摆设,就知道是异族风格。邀约吃大餐的话,文那家伙应该是最会起哄的一个……这些家伙性格都比较古怪,除了他没人能照应得过来。” 卡罗斯没有说话,对科恩竖起大拇指。在一个闻讯赶来的翼人军官的带领下,三人穿过走廊,走到后院。 “我说!你们快点串,不然等下没得吃!”刚到后院门口,三个人就听到一个粗壮的嗓子在叫喊:“莫加迪你在干什么?难道以为矮人老实好欺负吗?” “我在钓鱼。”从声音来听,莫加迪还是老样子,他正用一本正经的语气回答:“是你们说要加菜的。” “已经有这么多食物了,你为什么还要钓鱼?”此地主人,文的声音终于响起来:“再说了,那种用来看的小鱼真能填饱大家的肚子吗?喂……我只而已嘛!你不用把钓到的都放回去吧?” 门口的三个人相视一笑,举步上前,在经过院门的时候,科恩已经恢复了本来面目。 “放掉了?莫加迪你这傻子,过来帮我烤肉啦!” “不。”一本正经的声音回答:“我再钓就是。” “真是搞不懂你在想什么。”矮人瓦地吹着自己的胡子:“像个闷葫芦一样。” “这应该很好理解。”从后走上的科恩朗声说:“我们的莫加迪少爷长年住在沙漠里,对水,还有水里的食物都有很深的眷念。” “老大?”瓦地转身看到科恩,惊喜的大叫一声:“你怎么有空来?” “别叫的太夸张,我可是偷溜出来的。”科恩走上去跟瓦地撞了撞拳头:“看看我后面。” “是葳莎呀!越来越漂亮了!如果我没有婚约,我就第一个抢了你回家!”没等瓦地认出是谁,文已经在一旁张牙舞爪的叫起来,直到科恩敲他的脑袋为止,莫加迪也收起钓竿过来跟大家打招呼。 “瓦地哥哥好,文哥哥好,莫加迪哥哥好。”葳莎牵起裙角在原地转个圈子:“我真的很漂亮吗?” “你不用怀疑,大家都没有说谎。”科恩从桌上拿起一个水果:“今天的圣都,没有一个女孩再能与你相比,你是最耀眼的。你说呢?我的参谋官大人。” “当然了,我还有个想法。”卡罗斯点着头回答:“我们应该让葳莎妹妹在这个月末的皇家舞会上出现,让那些贵族小姐们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美丽。如果葳莎妹妹成功的溶入贵族小姐们的社交圈子,自然会对提升整个异族的形象起到帮助。” “我的想法还不止于此。”科恩看看卡罗斯:“除了美丽之外,葳莎妹妹更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应该取得对贵族小姐们的控制权才是。” “老板,社交圈子不是打仗好不好?”卡罗斯大感头痛:“葳莎妹妹也不是将军。” “我不会说错,只要是一个群体,必定会有人来领导。”科恩看似随意的回答着:“你看着吧卡罗斯,贵族小姐们不久之后就会向葳莎妹妹投降的,那是她的个人魅力。” “好啊!”葳莎拍着手:“可是我才一个人……” “我会帮你安排副手的。”科恩狠咬一口手上的果子:“在取得对贵族小姐的控制权之后,就请你帮我迷倒众生吧!你可以把你的魅力变成斯比亚帝国向心力中的一部分。” 科恩的话显然是有所指,但除了卡罗斯之外,似乎没有人留意。 “好吧!既然有哥哥们的赞美,我就试试看。”双颊微红的葳莎看了大家一眼,走到桌前:“各位请坐,让我这个最漂亮的妹妹来管理桌席,谁要红酒?” “当然是先给老大。”看到靠近的葳莎要给自己倒酒,莫加迪连忙捂住自己的酒杯说:“老大现在是皇帝陛下。” “莫加迪,别管那个皇帝的名号,每天在皇宫的日子已经够我受了。”科恩苦笑着:“就让我在兄弟们中间轻松一下吧!对了!葳莎,这里的光线会不会让你觉得疲劳?” “不会啊!”葳莎挨个为大家斟酒:“这么久以来,父亲一直在用药物帮我增强体质,只要不使用很耗体力的魔法,就算是猛烈的午间阳光我也不怕。” “身体健康这当然好,可不能逞强。” “讨厌。”葳莎不满的说:“科恩哥哥还把我当小孩看待。” “因为你是我妹妹啊!关心你是应该的。”科恩微偏着头:“如果不是看你脸色红润,我才不放心带你出来玩。” “科恩哥哥不经常出来玩吗?我记得小时候你可是最喜欢玩耍的那位。”葳莎脸上露出好奇的神色:“而且我还听说……科恩哥哥你到处跑,到处调戏女孩子。哼!梅林姐姐就是被你这样骗来的吧?” 这种话,换了其他人是不敢说出来的,但由葳莎说出来却显得非常合适。科恩哈哈一笑,长久以来被政事压抑的心情变得爽朗起来:“你听谁说的?可别胡乱猜疑我。” “嘿嘿!”文捅捅莫加迪:“好像有人要吃醋。” “是吗?”老实巴交的莫加迪立即站起来:“我去厨房拿。” 余下的人大笑,葳莎脸上红个通透。 “虽然离哥哥很远,但我的消息并不闭塞。”恨恨瞪了文一眼,葳莎才给他的酒杯里倒上红酒:“曾经有一位漂亮的小姐去战地探望科恩哥哥你,听说这位小姐有迷倒一切生灵的歌声呢!” “居然连这么机密的事情都让你知道了,葳莎的社交能力真是不可小看。”科恩点着头说:“没错,这位小姐的歌声非常诱人,而且──总参谋官,她什么时候能到圣都?” “很快,福尔娜下个月初就会到,是以内政监督的名义邀请的。”卡罗斯摇头晃脑的回答:“对传闻已久的天籁之声,身为单身贵族的我非常期待。” “看来文都告诉你们了,会让你们听到她的歌声。”科恩收起笑容:“但在那之前,有一件事需要你们做。” 大家收起玩笑的态度,等着科恩开口,连葳莎都静静的坐了下来。 “帝国收复之后,有不少人会认为大事已定,未来十几年都是安定日子,其中就包括军队。”科恩看着大家,眼神凝重:“什么人都可以松懈,就是军队不能松懈。但我又想保持一种外松内紧的局面,所以有些话不能由我说出来。” “明白了。”卡罗斯耸耸肩:“也不能由我说出来。” 其余几个人里,只有文明白了科恩的意思,瓦地和莫加迪还处在苦苦思索的状态中。 “放出风声,提醒军队不能松懈。”科恩说明了自己的意思:“莫亚和海尔特、还有马丁爷爷的职务太高,也属于不能开口的那类人。而杰克跟玛法的职务有些偏,说出来效果不好。只有你们,你们身在军中,职务不是最高,跟我关系密切,你们说出来的话,会让人不得不留心。” “我听懂了。”文点着头:“但是老大,这些话要说到什么程度?” 科恩脸上露出些笑容:“模糊一点,让人将信将疑就好。” “可是我呢?”瓦地一挥拳头:“我不会说话,对那些懈怠的家伙,我只有用拳头招呼!” “用拳头也可以。”科恩一声轻笑:“使点劲。” “知道啦!”瓦地笑呵呵的点头:“可是老大你要教教莫加迪,这家伙不会说话,更不会打人。” “不需要。”莫加迪眼都不眨的回答:“沙人有纪律。” “难道说我们矮人就没有纪律吗?”瓦地的眼睛瞪得又大又圆。 “……”莫加迪看着瓦地,面色平静。 “沙人最大的优点,是在于他们群体优势,你要承认这一点。”总参谋官拍拍瓦地的肩:“他们从不看重个人,唯一看重的就是群体的力量,莫加迪一个人的信念,就等同于所有沙人的信念。” “勇敢的矮人是从不认输的!” “这不是认输。”科恩插话进来:“承认别人的优点,这本身就是一种非常难得的勇敢精神。” “嗯!老大说话就是不一样,我好受多了……” “矮人居然也拍马屁,真是看错你了……” “我告诉你,我是在勇敢的承认老大说的话!” “拍马屁就是拍马屁,你居然还会找藉口……” “老大!” “嗯,别问我。”科恩嘴里塞满了东西:“你把文丢到水里去就好了。” 第八章 好友见面,轻松愉快的气氛实在令科恩沉迷,他不住地跟大家畅快的交谈着。直到晚饭前,才跟大家道别,带着葳莎回到皇宫。 跟以往一样,晚饭后的那点时间是皇族成员一天里最重要的聚会,利用这个机会,不但可以总结通报当天生的大小事务,还要为第二天要做的事情沟通。加上凯瑟翎女士一直强调凯达家不但是皇族,也是一个完整的家庭,而一个完整的家庭是不允许成员在晚餐时溜号的……所以科恩陛下不得不把晚餐重视起来。 葳莎一进后宫就跟科恩分手,她得回房间去换衣服,而科恩陛下身后立即就多跟了两个尾巴──他的书记官和内宫总管。 “在陛下回宫前,又有几份报告送来,都不用急着批覆。”书记官抓紧眼前难得的时间,向科恩汇报着:“数个行省完成了居民统计,边境上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不日就要开始接受第一批援助物资了……” “关于那些行省,内政监督们有什么意见?”餐厅就在前方不远处,科恩停下脚步,让露西上前为自己整理装束。 “是,有第一内政监督的意见。”书记官已经把一切记在心里:“既然各行省的统计已经快结束,那么内政部就要着手准备下一步的计划……陛下,你还记得我们的下一步计划吗?” “我当然记得。”科恩看了书记官一眼,转开了话题:“各国的援助物资快到了,那么光明神殿枢机庭还没有回信吗?” “的确还没有消息。”书记官摇摇头:“陛下,是不是我们的要求提得有些……突兀?” “我们的要求很合理,就算是有点……突兀,也是你的责任,要知道那封信可是你写的。”科恩陛下走到餐厅门口,回头笑着对书记官说:“一个小玩笑,你回去休息,别想太多,他们会在近期回信。” “是的,陛下。”苦命的书记官叹了口气,看来今天还是没有逃脱被皇帝戏弄的命运。现在他对突状况越来越习以为常,真不知是福是祸。 餐厅里,凯瑟翎女士正在摆弄着长桌上的插花,自从成为帝国皇帝的母亲,这位女士的娱乐逐渐减少,因为身分的改变,有太多的爱好变得不再适合她了。 “老妈,我准时赶到了哦!”幸好她的宝贝儿子是不变的,依然是以前那个样子:“夜之灵伯爵怎么不在?” “还说呢!这个开玩笑的封号可不能写到命令里去,在对待异族的问题上,你得更加认真一点。虽然某些异族与我们的关系很好,但那些族人可不一定都了解你。”凯瑟翎看看自己的儿子:“吸血族领还有事要办,已经离开圣都了,几天后才会回来。” “当个领也不容易啊!成天跑来跑去。”科恩感叹一声:“不过老妈你放心好了,那件事情我会替吸血族解决的。” “我就知道你会包揽下来。”跟大部分母亲一样,凯瑟翎一眼就看透了儿子的心思:“也只有那样,你才有藉口再次偷溜。” “老妈,你知道也不要说出来嘛!”科恩看看左右,幸好没有旁人在:“这算是我唯一的放松方式,况且我跑出去也不是游山玩水……” “你跑出去倒是放松了,可我呢?”凯瑟翎使出看家法宝,单手捏住了皇帝的耳朵:“我有多担心你知不知道?自从你当上皇帝,除了插花之外我已经无事可干了。” “饶了我吧老妈。”科恩非常合作的露出痛苦神色:“我一定加倍小心。” “真是拿你没办法。”凯瑟翎当然明白科恩的小把戏,当下松了手:“看着你们这三个孩子建功立业,我心里也很高兴,但我毕竟是你们的母亲,无论你多大,为你担惊受怕都是我不变的命运。” “我真的会小心。”科恩坐到母亲身边:“过不了多久,老妈的生活就不会这么沉闷了。” “怎么?难道你又有心上人了吗?你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决定,但是以你的精力,你应付得过来吗?” “没有,没有,我可没有这样的打算,四位妻子已经足够了。”科恩讪笑着:“帝国安定下来之后,当然要歌舞升平才行,所以我邀请了一位杰出的女士来圣都,我要让她组建一个规模庞大的歌舞团,以此为开端,带动整个帝国的繁荣景象。” 凯瑟翎在一旁洗了手,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我不但打算让她在帝国献艺,还打算让她到其他帝国去宣扬斯比亚帝国主张和平的善意。”科恩笑笑:“而她又是异族,像这样一位特殊的人物,必须得具备一定的身分才可以,初入社交圈的介绍人也得慎重考虑……” “这个介绍人就是我吗?”凯瑟翎不动声色的问。 “是啊!如果有某个国家的人敢对她不利,就仅凭她跟母亲的密切关系,我就可以带军扫平对方。”科恩靠近母亲:“她很漂亮呢!这样的事难免。” “做介绍人当然可以,但这位女士得合我心意才可以。”作为一个母亲,凯瑟翎无法拒绝科恩的请求:“还有,你要向我保证,不能以这位小姐受到伤害为理由而动战争……身为女性已经很不幸了,你不能再加重她的苦难,这是很残忍的事。” “当然,我保证这一点,你也得相信你儿子不会这样做。”门外已经传来脚步声,科恩陛下收起嬉笑的神情,向自己的母亲眨眨眼睛:“我也保证她会合您心意。” “谁合谁的心意啊?”维素亲王带着儿媳们走进餐厅,笑问:“皇帝在说什么悄悄话?” “就是我上次说过的那位水族女孩,福尔娜,她的歌声非常美妙。”科恩站起来,从菲琳手中抱过小琴伦,顺便为妻子们展现一个关心的笑容:“她下个月初就会到圣都,我刚好跟母亲说这件事呢!我对她有些特殊的安排。” 听说是“特殊的安排”几位皇妃都稍微楞了一下,但在父母面前又不好说什么,菲琳只淡淡的回答:“久闻福尔娜小姐的歌声了,我们大家都很期待。” 话已出口,科恩才觉自己的说法不是很恰当,但现在再解释的话就会更加让人起疑,只好转移了话题:“葳莎妹妹穿上这套衣服真不错,和白天比起来更漂亮了。” “谢谢科恩哥哥。”葳莎抿着嘴笑,眼睛里闪动着灵慧的光芒,接手为科恩解围:“我是吸血族啊!夜晚的我当然比白天更有精神。” “请各位入坐吧!都累了一天了。”维素亲王招呼大家:“今天的菜式非常美味。” 晚饭时,几位皇妃表现一致,谁都没有表露出醋意,宽阔的餐厅里一片欢声笑语。看到这样的情形,维素亲王跟妻子交换了几个眼神,各自在心里暗笑。 饭后,总联络官和总参谋官一起到了厅门外,乖巧的葳莎知道科恩等人有事情要商量,有鉴于自己目前的身分,于是先抱了琴伦公主到外面玩。葳莎已经知道小公主不愿意远离科恩,所以就坐在餐厅外的长廊边编起草环来。 “过来坐吧!”科恩向玛法和卡罗斯招招手:“吃过饭了吗?” “我们都吃过了,文用大餐招待我们。”玛法笑着回答,递上几个随身携带而来的大盒子:“这是一位珠宝商人送到我家的,因为他拿着银月湖子爵的名片,所以我还没有拒绝。” 露西走上来,把四个盒子一一打开,里面是几套饰,其中三副科恩今天早些时候看过。在场的各位虽然见多识广,但还是表露出对这几套饰的赞赏。 “嗯!那家伙手脚还挺快。”科恩点点头:“他还跟你说了什么?爽快点都说出来好了。” “是的,陛下,他很明确的要求我当他后台,还送了我一套精美饰。”玛法抓抓头:“还有要我转送给三位亲王的饰──陛下,我现在要怎么做?” “这很好办。”科恩哈哈一笑:“送你的你就收下,要你转送的就转送好了。” 玛法眨眨眼睛,确定科恩不是在说笑,于是把三个盒子推到维素亲王面前。 “我应该收下吗?”维素亲王玩味的看着儿子,微笑着说:“按惯例,收了礼物就得为别人办事啊!” “我亲爱的老爹,虽然您一向不收受礼物,但总联络官的面子你得给啊!再说其中一套饰很适合母亲,余下的两套哥哥们也会需要,我实在不愿意让这些饰落入他人之手。”科恩转头对亲王说:“至于那些事情,我自然会帮您做的。” “既然这样,那我就收下了。”维素亲王看看面前的珠宝:“你又有什么鬼主意?” “您说的没错,珠宝商把礼物送来是我一手安排的,因为我无意中现了一件事。”科恩解释说:“大家看看这些珠宝,有现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除了典雅的设计。”温丝丽皇妃对魔法物品特别敏感,而性格又比较单纯,立即就说:“宝石是优质的上等魔晶石,而且不是我们斯比亚帝国出产的。” 听温丝丽这样说,其他人的目光不由得认真起来,大家都在心里揣摩科恩的用意。 “温丝丽说的没错,这些是很特别的魔晶石。”科恩先赞扬着自己的妻子,再以目光环视全场:“如果生战争,特别是在城市攻防战中,上好的魔晶石将是非常稀缺的宝贵资源,所以我们已严令禁止外流……而其他的帝国呢!目前却任由这些宝物流出国境,这就说明,他们现在手里所掌握着的魔晶石资源相当可观。” “然后呢?”一听到与军事有关,总参谋官显得特别热心。 “在以前,我只注意到让自己多拥有些魔晶石,而没有想到用手段去让其他帝国减少魔晶石拥有量。”说到了重点,科恩的语气有些冷:“幸好这位珠宝商人提醒了我,虽然是无心的,这个功劳算是不小,所以就拉他一把好了。在以后,他还可以为我们做点什么。” 在坐的人仔细考虑着皇帝的话,一时没人言。 “在生战事时,如果运用得当,一颗这样的魔晶石的确会对大量士兵造成伤害。”好半天,维素亲王才开口说:“能让对方消耗当然是好事,可你能用什么办法做到?魔晶石虽然是一种宝贵的消耗品,但各国的蕴藏量却不少。” “虽然蕴藏量大,但要想开采出来却非常困难,如同黑暗森林那样容易开采的矿简直是可遇而不可求。”科恩回答说:“就算开采出来,要加工到能够使用的标准也很耗工时,一不注意,就会造成魔法能量突溢而生恶**故,所以生产量有限。各位,我说的对吗?” “是这样,所以在神魔大战之前,各国都会留心储备。”维素亲王不由得点头:“但各国在使用上都很小心,一般的手段是不足以误导他们的,而通常,这些东西会直接配给魔法师。你所提出的消耗一说,谈何容易啊!” “我是科恩.凯达。”科恩脸上的笑容绝对说不上可爱:“我有天下第一的智慧。” “不是要让他们把魔晶石都做成饰吧?”迪尔皇妃说:“他们不会那么傻。” “他们当然不会那么傻,但如果市面上还有流通,你就要用重金全数收购,不能再落到他人手里,这也是我要玛法当珠宝店后台的最终目的。”科恩肯定了迪尔的意见:“至于其他魔晶石,我会让他们拿出来使用,他们会迫不及待的全部拿出来用掉!” “别卖关子,有什么好办法就说出来吧!” “我会在近期为各帝国的特使安排一场表演,向他们展示斯比亚帝国为下次神魔大战而研制的特殊武器。”科恩站起来,手里举着酒杯:“看到那些武器,他们一定会兴奋的。” “武器……魔晶石……”总参谋官思索着科恩的话,突然睁大了眼睛:“陛下,你不是想让他们看那个吧?那东西还处于实验阶段,近期还不会有太大进展。” “就是那个,我的参谋官,你完全不用担心,你也应该明白什么叫做展示……”科恩哈哈一笑:“那就是说,我们会把某种东西最大的优势以最恰当的方式表现出来给他们看。” “然后呢?”菲琳也明白了科恩的话。 “然后嘛!这件事就需要我们的总联络官伤脑筋了。”科恩走到玛法身边,声音逐渐低下去:“我需要你制定一个周密而稳妥的计划,让他们……” “没问题。”玛法点点头:“这种事情我很拿手。” “既然如此,我们就立即执行计划。”科恩看看总参谋官:“你有难以解决的事情吗?” “是的,陛下。”总参谋官的神情有些尴尬:“能跟陛下单独谈谈吗?” “关于哪方面?” “军部未来两年的战略……” “去召集你的副手。”科恩一本正经的说:“一刻钟之后,我们机要会议室见。” 科恩等人离开之后,几位内政监督压下心头对丈夫的不快,尽着身为晚辈的义务,轻声细语的与亲王夫妇说着家常,让两位老人高兴。菲琳和迪尔倒是神色如常,但温丝丽很明显有点走神,最显眼的是凯丽,她已经好几次口误。看到这些,凯瑟翎虽然觉得滑稽,但她也不好把儿子告诉自己的事说出来。 “我有一件事要拜讬你们。”寒暄中,维素亲王打走了其他人,对自己的几个儿媳说:“很重要的事。” “请父亲吩咐。”这样的情形下,多是身为第一皇妃的菲琳出面领受。 “大家都知道,乌鸦这个人的来历有些奇怪,特别是他的长相。”亲王看着菲琳,轻声说:“我知道我应该信任科恩,但好友见面,轻松愉快的气氛实在令科恩沉迷,他不住地跟大家畅快的交谈着。直到晚饭前,才跟大家道别,带着葳莎回到皇宫。 跟以往一样,晚饭后的那点时间是皇族成员一天里最重要的聚会,利用这个机会,不但可以总结通报当天生的大小事务,还要为第二天要做的事情沟通。加上凯瑟翎女士一直强调凯达家不但是皇族,也是一个完整的家庭,而一个完整的家庭是不允许成员在晚餐时溜号的……所以科恩陛下不得不把晚餐重视起来。 葳莎一进后宫就跟科恩分手,她得回房间去换衣服,而科恩陛下身后立即就多跟了两个尾巴──他的书记官和内宫总管。 “在陛下回宫前,又有几份报告送来,都不用急着批覆。”书记官抓紧眼前难得的时间,向科恩汇报着:“数个行省完成了居民统计,边境上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不日就要开始接受第一批援助物资了……” “关于那些行省,内政监督们有什么意见?”餐厅就在前方不远处,科恩停下脚步,让露西上前为自己整理装束。 “是,有第一内政监督的意见。”书记官已经把一切记在心里:“既然各行省的统计已经快结束,那么内政部就要着手准备下一步的计划……陛下,你还记得我们的下一步计划吗?” “我当然记得。”科恩看了书记官一眼,转开了话题:“各国的援助物资快到了,那么光明神殿枢机庭还没有回信吗?” “的确还没有消息。”书记官摇摇头:“陛下,是不是我们的要求提得有些……突兀?” “我们的要求很合理,就算是有点……突兀,也是你的责任,要知道那封信可是你写的。”科恩陛下走到餐厅门口,回头笑着对书记官说:“一个小玩笑,你回去休息,别想太多,他们会在近期回信。” “是的,陛下。”苦命的书记官叹了口气,看来今天还是没有逃脱被皇帝戏弄的命运。现在他对突状况越来越习以为常,真不知是福是祸。 餐厅里,凯瑟翎女士正在摆弄着长桌上的插花,自从成为帝国皇帝的母亲,这位女士的娱乐逐渐减少,因为身分的改变,有太多的爱好变得不再适合她了。 “老妈,我准时赶到了哦!”幸好她的宝贝儿子是不变的,依然是以前那个样子:“夜之灵伯爵怎么不在?” “还说呢!这个开玩笑的封号可不能写到命令里去,在对待异族的问题上,你得更加认真一点。虽然某些异族与我们的关系很好,但那些族人可不一定都了解你。”凯瑟翎看看自己的儿子:“吸血族领还有事要办,已经离开圣都了,几天后才会回来。” “当个领也不容易啊!成天跑来跑去。”科恩感叹一声:“不过老妈你放心好了,那件事情我会替吸血族解决的。” “我就知道你会包揽下来。”跟大部分母亲一样,凯瑟翎一眼就看透了儿子的心思:“也只有那样,你才有藉口再次偷溜。” “老妈,你知道也不要说出来嘛!”科恩看看左右,幸好没有旁人在:“这算是我唯一的放松方式,况且我跑出去也不是游山玩水……” “你跑出去倒是放松了,可我呢?”凯瑟翎使出看家法宝,单手捏住了皇帝的耳朵:“我有多担心你知不知道?自从你当上皇帝,除了插花之外我已经无事可干了。” “饶了我吧老妈。”科恩非常合作的露出痛苦神色:“我一定加倍小心。” “真是拿你没办法。”凯瑟翎当然明白科恩的小把戏,当下松了手:“看着你们这三个孩子建功立业,我心里也很高兴,但我毕竟是你们的母亲,无论你多大,为你担惊受怕都是我不变的命运。” “我真的会小心。”科恩坐到母亲身边:“过不了多久,老妈的生活就不会这么沉闷了。” “怎么?难道你又有心上人了吗?你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决定,但是以你的精力,你应付得过来吗?” “没有,没有,我可没有这样的打算,四位妻子已经足够了。”科恩讪笑着:“帝国安定下来之后,当然要歌舞升平才行,所以我邀请了一位杰出的女士来圣都,我要让她组建一个规模庞大的歌舞团,以此为开端,带动整个帝国的繁荣景象。” 凯瑟翎在一旁洗了手,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我不但打算让她在帝国献艺,还打算让她到其他帝国去宣扬斯比亚帝国主张和平的善意。”科恩笑笑:“而她又是异族,像这样一位特殊的人物,必须得具备一定的身分才可以,初入社交圈的介绍人也得慎重考虑……” “这个介绍人就是我吗?”凯瑟翎不动声色的问。 “是啊!如果有某个国家的人敢对她不利,就仅凭她跟母亲的密切关系,我就可以带军扫平对方。”科恩靠近母亲:“她很漂亮呢!这样的事难免。” “做介绍人当然可以,但这位女士得合我心意才可以。”作为一个母亲,凯瑟翎无法拒绝科恩的请求:“还有,你要向我保证,不能以这位小姐受到伤害为理由而动战争……身为女性已经很不幸了,你不能再加重她的苦难,这是很残忍的事。” “当然,我保证这一点,你也得相信你儿子不会这样做。”门外已经传来脚步声,科恩陛下收起嬉笑的神情,向自己的母亲眨眨眼睛:“我也保证她会合您心意。” “谁合谁的心意啊?”维素亲王带着儿媳们走进餐厅,笑问:“皇帝在说什么悄悄话?” “就是我上次说过的那位水族女孩,福尔娜,她的歌声非常美妙。”科恩站起来,从菲琳手中抱过小琴伦,顺便为妻子们展现一个关心的笑容:“她下个月初就会到圣都,我刚好跟母亲说这件事呢!我对她有些特殊的安排。” 听说是“特殊的安排”几位皇妃都稍微楞了一下,但在父母面前又不好说什么,菲琳只淡淡的回答:“久闻福尔娜小姐的歌声了,我们大家都很期待。” 话已出口,科恩才觉自己的说法不是很恰当,但现在再解释的话就会更加让人起疑,只好转移了话题:“葳莎妹妹穿上这套衣服真不错,和白天比起来更漂亮了。” “谢谢科恩哥哥。”葳莎抿着嘴笑,眼睛里闪动着灵慧的光芒,接手为科恩解围:“我是吸血族啊!夜晚的我当然比白天更有精神。” “请各位入坐吧!都累了一天了。”维素亲王招呼大家:“今天的菜式非常美味。” 晚饭时,几位皇妃表现一致,谁都没有表露出醋意,宽阔的餐厅里一片欢声笑语。看到这样的情形,维素亲王跟妻子交换了几个眼神,各自在心里暗笑。 饭后,总联络官和总参谋官一起到了厅门外,乖巧的葳莎知道科恩等人有事情要商量,有鉴于自己目前的身分,于是先抱了琴伦公主到外面玩。葳莎已经知道小公主不愿意远离科恩,所以就坐在餐厅外的长廊边编起草环来。 “过来坐吧!”科恩向玛法和卡罗斯招招手:“吃过饭了吗?” “我们都吃过了,文用大餐招待我们。”玛法笑着回答,递上几个随身携带而来的大盒子:“这是一位珠宝商人送到我家的,因为他拿着银月湖子爵的名片,所以我还没有拒绝。” 露西走上来,把四个盒子一一打开,里面是几套饰,其中三副科恩今天早些时候看过。在场的各位虽然见多识广,但还是表露出对这几套饰的赞赏。 “嗯!那家伙手脚还挺快。”科恩点点头:“他还跟你说了什么?爽快点都说出来好了。” “是的,陛下,他很明确的要求我当他后台,还送了我一套精美饰。”玛法抓抓头:“还有要我转送给三位亲王的饰──陛下,我现在要怎么做?” “这很好办。”科恩哈哈一笑:“送你的你就收下,要你转送的就转送好了。” 玛法眨眨眼睛,确定科恩不是在说笑,于是把三个盒子推到维素亲王面前。 “我应该收下吗?”维素亲王玩味的看着儿子,微笑着说:“按惯例,收了礼物就得为别人办事啊!” “我亲爱的老爹,虽然您一向不收受礼物,但总联络官的面子你得给啊!再说其中一套饰很适合母亲,余下的两套哥哥们也会需要,我实在不愿意让这些饰落入他人之手。”科恩转头对亲王说:“至于那些事情,我自然会帮您做的。” “既然这样,那我就收下了。”维素亲王看看面前的珠宝:“你又有什么鬼主意?” “您说的没错,珠宝商把礼物送来是我一手安排的,因为我无意中现了一件事。”科恩解释说:“大家看看这些珠宝,有现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除了典雅的设计。”温丝丽皇妃对魔法物品特别敏感,而性格又比较单纯,立即就说:“宝石是优质的上等魔晶石,而且不是我们斯比亚帝国出产的。” 听温丝丽这样说,其他人的目光不由得认真起来,大家都在心里揣摩科恩的用意。 “温丝丽说的没错,这些是很特别的魔晶石。”科恩先赞扬着自己的妻子,再以目光环视全场:“如果生战争,特别是在城市攻防战中,上好的魔晶石将是非常稀缺的宝贵资源,所以我们已严令禁止外流……而其他的帝国呢!目前却任由这些宝物流出国境,这就说明,他们现在手里所掌握着的魔晶石资源相当可观。” “然后呢?”一听到与军事有关,总参谋官显得特别热心。 “在以前,我只注意到让自己多拥有些魔晶石,而没有想到用手段去让其他帝国减少魔晶石拥有量。”说到了重点,科恩的语气有些冷:“幸好这位珠宝商人提醒了我,虽然是无心的,这个功劳算是不小,所以就拉他一把好了。在以后,他还可以为我们做点什么。” 在坐的人仔细考虑着皇帝的话,一时没人言。 “在生战事时,如果运用得当,一颗这样的魔晶石的确会对大量士兵造成伤害。”好半天,维素亲王才开口说:“能让对方消耗当然是好事,可你能用什么办法做到?魔晶石虽然是一种宝贵的消耗品,但各国的蕴藏量却不少。” “虽然蕴藏量大,但要想开采出来却非常困难,如同黑暗森林那样容易开采的矿简直是可遇而不可求。”科恩回答说:“就算开采出来,要加工到能够使用的标准也很耗工时,一不注意,就会造成魔法能量突溢而生恶**故,所以生产量有限。各位,我说的对吗?” “是这样,所以在神魔大战之前,各国都会留心储备。”维素亲王不由得点头:“但各国在使用上都很小心,一般的手段是不足以误导他们的,而通常,这些东西会直接配给魔法师。你所提出的消耗一说,谈何容易啊!” “我是科恩.凯达。”科恩脸上的笑容绝对说不上可爱:“我有天下第一的智慧。” “不是要让他们把魔晶石都做成饰吧?”迪尔皇妃说:“他们不会那么傻。” “他们当然不会那么傻,但如果市面上还有流通,你就要用重金全数收购,不能再落到他人手里,这也是我要玛法当珠宝店后台的最终目的。”科恩肯定了迪尔的意见:“至于其他魔晶石,我会让他们拿出来使用,他们会迫不及待的全部拿出来用掉!” “别卖关子,有什么好办法就说出来吧!” “我会在近期为各帝国的特使安排一场表演,向他们展示斯比亚帝国为下次神魔大战而研制的特殊武器。”科恩站起来,手里举着酒杯:“看到那些武器,他们一定会兴奋的。” “武器……魔晶石……”总参谋官思索着科恩的话,突然睁大了眼睛:“陛下,你不是想让他们看那个吧?那东西还处于实验阶段,近期还不会有太大进展。” “就是那个,我的参谋官,你完全不用担心,你也应该明白什么叫做展示……”科恩哈哈一笑:“那就是说,我们会把某种东西最大的优势以最恰当的方式表现出来给他们看。” “然后呢?”菲琳也明白了科恩的话。 “然后嘛!这件事就需要我们的总联络官伤脑筋了。”科恩走到玛法身边,声音逐渐低下去:“我需要你制定一个周密而稳妥的计划,让他们……” “没问题。”玛法点点头:“这种事情我很拿手。” “既然如此,我们就立即执行计划。”科恩看看总参谋官:“你有难以解决的事情吗?” “是的,陛下。”总参谋官的神情有些尴尬:“能跟陛下单独谈谈吗?” “关于哪方面?” “军部未来两年的战略……” “去召集你的副手。”科恩一本正经的说:“一刻钟之后,我们机要会议室见。” 科恩等人离开之后,几位内政监督压下心头对丈夫的不快,尽着身为晚辈的义务,轻声细语的与亲王夫妇说着家常,让两位老人高兴。菲琳和迪尔倒是神色如常,但温丝丽很明显有点走神,最显眼的是凯丽,她已经好几次口误。看到这些,凯瑟翎虽然觉得滑稽,但她也不好把儿子告诉自己的事说出来。 “我有一件事要拜讬你们。”寒暄中,维素亲王打走了其他人,对自己的几个儿媳说:“很重要的事。” “请父亲吩咐。”这样的情形下,多是身为第一皇妃的菲琳出面领受。 “大家都知道,乌鸦这个人的来历有些奇怪,特别是他的长相。”亲王看着菲琳,轻声说:“我知道我应该信任科恩,但乌鸦毕竟是为刺杀科恩而来……坦白说,我很担心。” “是的,我们也在担心,父亲跟夫君谈过吗?” “谈过两次了,科恩的态度很坚决,所以都是无功而返。他是一国之君,虽然我是他的父亲,但还是不能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过多,也免得科恩恼怒,以至于整件事情变的再没有一丝缓和的余地。”维素亲王苦笑着回答:“看到你们最近和科恩的关系越来越融洽,所以就请你们来解决这件事,今天晚上的机会不错。” “是的,父亲,我们去找夫君谈。” “你们要委婉些。”亲王嘱咐着:“如果是其他事,科恩都会让步的,科恩在这件事上的态度很奇怪……如果实在说不动,我们至少要多了解一些情况。” “看你说的,吓着孩子们了。”凯瑟翎看看自己的丈夫,又转头对皇妃们说:“态度别那么硬就好,别担心,如果你们还说不成,我就去拧那个小混蛋的耳朵。” “是,母亲。” 乌鸦毕竟是为刺杀科恩而来……坦白说,我很担心。” “是的,我们也在担心,父亲跟夫君谈过吗?” “谈过两次了,科恩的态度很坚决,所以都是无功而返。他是一国之君,虽然我是他的父亲,但还是不能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过多,也免得科恩恼怒,以至于整件事情变的再没有一丝缓和的余地。”维素亲王苦笑着回答:“看到你们最近和科恩的关系越来越融洽,所以就请你们来解决这件事,今天晚上的机会不错。” “是的,父亲,我们去找夫君谈。” “你们要委婉些。”亲王嘱咐着:“如果是其他事,科恩都会让步的,科恩在这件事上的态度很奇怪……如果实在说不动,我们至少要多了解一些情况。” “看你说的,吓着孩子们了。”凯瑟翎看看自己的丈夫,又转头对皇妃们说:“态度别那么硬就好,别担心,如果你们还说不成,我就去拧那个小混蛋的耳朵。” “是,母亲。” 第九章 知道科恩在机要会议室对总参谋官面授机宜,自己不便打扰,所以四位身负使命的皇妃先在花园里游玩。差不多在一个钟头之后,才来到防卫严密的皇家会议厅。 刚进大厅,四位皇妃就看到一幕很罕见的景象。总参谋官、总联络官,还有他们的两个心腹手下,正坐在通向二楼的楼梯上呆,可以并行五人的宽阔楼梯让这四个肩扛将星的人一坐,都给堵住了──这情景让大家觉得很奇怪。 那两个准将军衔的手下就不说了,总联络官玛法也不说了,他们三人是到哪里都可以坐下来的。但行事一向缜密、规矩的总参谋官就不同了,他是一个强调举止符合身分的人,现在怎么也这样随便的坐在台阶上?如果累了的话,旁边的走廊上有很舒适的坐椅。 再看看,几个军容整齐的将军脸上的表情都一样──双眼看著脚下,外加神情恍惚。 “姐姐,他们是不是被夫君骂?”凯丽用羽扇掩著嘴,低声问:“看看他们,好可怜。” “应该不是。”菲琳心里何尝不是有同样的疑惑:“看起来不像是挨骂。” 如果是在往日,有哪个军官挨了科恩陛下的骂,他早就冲去把自己的事情做好了。况且总联络官阁下从来不怕被科恩陛下骂,就算是被修理,他的表情不是笑嘻嘻,就是惨兮兮。 “既然不清楚,我们就问问好了。”迪尔也想不通,于是就提议:“这样会不会直接了点?” 碍于面子,在其他三位皇妃还在考虑怎么开口的时候,温丝丽皇妃已经缓步走上前去,而那几个将军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想得那么出神,居然连皇妃来到身前都不知道。 “几位将军。”面带微笑,温丝丽皇妃轻声说:“我想上楼。” “啊?”总参谋官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连忙站起身:“原来是温丝丽皇妃,皇妃晚上好。” “大家怎么都坐在地上?”温丝丽看似随意的问:“台阶很凉,坐久了对身体不好。” “啊……没事。”总参谋官跟总联络官对看一眼:“几位皇妃请,我们告辞了。” 说完,几个家伙向皇妃们行了礼,借口有事先跑掉了。 “真是奇怪呢!”凯丽皱起眉头:“从没见过他们这样。” “或者是跟战事有关……”温丝丽猜测。 “不管了,我们还有自己的事呢!走吧!”迪尔招呼大家向会议室走去。 机要会议室里,科恩跟乌鸦相对坐在圆形会议桌边,科恩面前一杯红酒,乌鸦面前一杯白水,看上去都在想心事,而白影就安静的站在落地窗边。 “这是怎么了?”看到这样的景象,一向严肃的菲琳也止不住笑了出来:“外面有四个人失魂落魄,这里也有两个人呆……” 穿著一身盔甲的乌鸦立即拿起头盔戴上,站起身,向几位皇妃微微欠身以示礼貌,随后就站到一旁去。虽然在旁人看来,这个礼节没有恭敬的意思,甚至可以说是失礼到极点,但皇妃们都郑重的向乌鸦还礼,她们知道,这对乌鸦而言已经是了不起的进步。 “你们来了,快请坐。”科恩向妻子们点著头:“我呆的原因跟那几个家伙可不一样。” “不一样?”心直口快的凯丽一边落坐一边问:“他们怎么了?” “关于军事安排大家都知道,但眼看三天的时间就要到期,参谋部做出的计划却能让我笑掉大牙,所以嘛!”科恩长呼一口气:“我就帮他们出出主意,指点他们一下。” “指点的结果也太令人费解了吧!”迪尔接过话:“他们都坐在楼梯上呆呢!” “我的办法不走常规路子,属于猛药,他们想消化下去就需要时间的。”科恩向迪尔眨著眼睛:“如果他们能领会到我的思路,不但是眼下的计划,以后的计划也会做得很好。” “关于军部未来两年的任务,我们也私下讨论过。结论是战争生的话,对方意志不可低估,任何正常的办法都很难做到。”菲琳评价说:“夫君所说的猛药,大概是很离奇的办法。” “所谓剑走偏锋,就是这样了。”科恩笑笑,没有直接回答。 “这样说起来,军部在两年内达到夫君的目标没问题了吧!”菲琳问:“既然没有问题,夫君你又是为什么呆?还连带乌鸦阁下也在呆?” “只是想到一个问题,我们在思考而已。战争始终是战争,会死人的,不但会有很多军人死去,更多的苦难其实是老百姓在承担。”科恩伸出手来,拍拍桌上的一份公文:“我一向讨厌轻贱别人的性命,但在这个计划制定之际,我心头却很不安……这样的我,不也是在轻贱别人的生命?虽然他们不是斯比亚的国民,但他们却没得罪过我。” “夫君……你难道是在怀疑自己?”凯丽担忧的问。 “奇怪吗?我以前从不怀疑自己,从不怀疑……而当上皇帝之后却生这样的情况。”科恩拿起酒杯:“以前常常在想别国的皇族成员为什么会那么奇怪,整日里欢歌纵酒,更有喜欢废糜淫乐的人……现在总算是有些体会,不外压力太大麻醉自己而已。但我宁愿去怀疑,宁愿去苦思,也不想迷迷糊糊的过日子。” “听到夫君这样说,我很高兴,真不愧是我们的夫君。”菲琳微笑著说:“愿意把这个问题说出来吗?我也想思索一下。” “这问题很简单,我们到底……”科恩浅尝一口红酒:“为何而战。” 乍一听,这个问题似乎很简单,在坐的人知道科恩在将来要干什么,至少都知道一部分。可把问题往深里想一点,却觉得很不好回答,以至于大家都楞住,一时没人说话。 “难道……”片刻之后,凯丽看看身边的姐妹:“夫君不是想以当上一个疯子为战争目标?” “那只是一个比喻,我现在思索的是这一切的根源。”科恩笑笑:“当然,不管是不是想得通,我征战的脚步绝不会停下,任何事情也不能动摇我的决心。但这毕竟只是我一个人的想法,为了我一个人的意愿而让那些无辜的人承担苦果,我心里很不安。” 虽然科恩不承认,但妻子们还是知道夫君心里并不只是怀疑和不安那么简单。而且从态度上看,科恩这次非常认真,这就证明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他很久了。 “那么,夫君心里是怎么想的呢?”菲琳轻声问:“先说来听听。” “在这个问题上,我心里只有一股浓烈的恨意。”科恩站起来:“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科恩的回答让菲琳一时想不到怎么回答,但一向不怎么开口的温丝丽却先说话了,她脸上带著微微的笑意,柔声问科恩:“那么,夫君在恨谁呢?是怎样一个恨法?” “恨很多东西,恨很多人,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只想把一些人撕得粉碎、把一些事砸个稀烂,那样的话,心里才会好受一点。”科恩微低著头:“这想法是如此强烈,根本就压制不住,我不想自己在这样的感情驱使下失去理智,再做下让自己后悔的事。” “夫君已经在这样想了,又怎么会失去理智呢?”或者思考是精灵的优势,温丝丽开解丈夫的语言恰到好处:“不如我们先从夫君心中恨意的根源说起,这样更容易想到答案。” “一定要找到答案吗?”在大家考虑的时候,凯丽迷惑的问:“也不是什么大事吧?” “温丝丽说的没错,我一定要为自己解答出这个问题才行。”科恩肯定了温丝丽的话:“我的意志等若帝国的意志,更是立国之策。而国策指导战略,战略决定战局,如今连最细微的战术都决定了,我自己的意志却还不明朗,这就是明显的本末倒置。如果不早日决定国策,我们一定会在以后的日子里变得很被动。” “我赞成。”迪尔点点头:“夫君,除了菲谢特,你的恨意是从何而起的呢?” “这个嘛……虽然比较模糊,但我知道,自己每出去一次,心中的恨意就会加深几分。”科恩想了想:“自从告别童年之后,每一次的远行外出,我都会遇到一些令人难以接受的事情。远有百合朋友的遭遇,近有琴伦的遭遇……更别说能让我在睡梦中惊醒的土城之战。” “这些事,无论是哪一件都很难让人接受,可有什么办法呢!到处都是这样的事。” “看到这些事,我心里很难受,更确切的说是很郁闷。”科恩转过身去:“我知道这样的事绝不止我眼见的这几件,在其他地方、其他时间里都有生,这就是平民的生活。可就算他们是这样悲惨,我还是要动战争,把更大的苦难加在他们身上……我是可以不在乎别人对我怎么评价,可我目前却过不了自己这关,这样的我,算得上很自私吧!” 菲谢特出意外后,这算是大家第一次听到科恩对自己的评价,鉴于科恩陛下一向“自爱”,嘴上说自私,心里一定是达到了自恨、甚至是有点自弃的程度。 在皇妃们苦想安慰话的时候,一直闷声大财的乌鸦哼了一声:“这是何必,你不是神魔,你没有义务去照顾每个人,看好自己身边的人就不错了。” “我知道自己没有这个义务。”科恩回答:“但我加剧他们的苦难又是另一回事。” “活在世上,有加给别人的东西,有别人加给自己的东西,一件事做出来导致另一件事生,这不奇怪。”乌鸦用一贯的冷淡口气说:“用不著留意太多,你也没那么多时间。” 乌鸦的开解方法比较奇特,可对科恩却无效,但他肯开口就算是进步了。 “乌鸦阁下的话,倒是让我想到些什么。”菲琳向乌鸦报以微笑:“夫君,你想听听吗?” “当然。” “乌鸦阁下刚才的话没错,整个大陆上到处都是这样的事在生,在这个立场上,夫君你虽然对平民们有怜悯之心,但你并没有义务去解救每一个人,这是我们现在的想法。”菲琳走到科恩身边:“整件事的矛盾之处就在于,虽然夫君有怜悯之心,但还是要动战争。” “是这样。”科恩点点头:“战争的苦果永远是由平民承担,作为一个战争的缔造者,我没有办法把这个悲剧限制在某一类人身上,我没有那个能力。” “夫君动战争的目的并不是为享乐,而是有更深的原因。”因为不知道乌鸦等人是不是知道科恩的打算,所以菲琳说出的话有所保留:“那我们就换一个角度想好了,如果夫君你有解救平民的义务呢?” “如果?”科恩转过身来:“大陆上的民众有多少?我为什么要挑这个担子在身?” “我只是假设一下。”菲琳强调。 “假设一下也不好。”科恩摇著头,态度非常坚决:“这很简单,我动战争的目的是为了菲谢特,干那些民众屁事,他们又不是我斯比亚帝国的人,要死要活随便他们啦──我告诉你们,苦难悲惨的人是不少,但刁民也很多。这不是我的错,他们休想上我这条船!” “可是这样的话,你心里会不安。”菲琳试图用科恩自己的话来说服他。 “只是不安而已嘛!没什么大不了,我还扛得住。”不知是不是真心话,反正科恩满不在乎的回答:“至少比当救世主要轻松多了。” 四位皇妃合作惯了,当菲琳寻求支援的眼神向姐妹们看去时,立即就有人回应,第一个言的就是迪尔:“当夫君还是黑暗行省长的时候,似乎也不愿意让斯比亚的国民上自己的船呢!今天却终于承认全斯比亚的民众都上船了。” “意外而已。”科恩大叫一声,勉强争辩:“不是我让他们上船,是我被人拉下水!” 在四位皇妃的笑声中,乌鸦淡淡的提供了火力支援:“听听没坏处。” “这才几天,你们就拉帮结派来对付我一个人。”科恩眼见免不了被大家“假设”,也就随便融洽一下大家和乌鸦的关系:“好吧!我就坐在这里听你们假设,强调!只是假设而已。” “那好,我就顺著刚才的话说下去。”菲琳考虑了一下自己的话:“如果夫君你有解救大家的义务,整件事情就会不一样,你所动的战争就不是带给他们灾难……或者说,一时的困难之后,就是安定的生活。以夫君的为人,是不会允许那些悲惨的事情再度生。” “人的**是无限的。”科恩紧守自己的防线:“谁能保证我不会成为一个暴君?” “这个我知道!一个皇帝是否会成为暴君由两部分决定,先天性格跟后天的环境。”出乎科恩意料,这次起攻击的竟是凯丽:“而夫君你这两部分都很健康,没有一点问题。” “你就那么肯定?”科恩没好气的反驳:“人之所以被称之为人,是因为有思维,而一个有思维的生命,他随时都有可能产生变异,突然的变异。” “看不出来你有这么脆弱。”乌鸦的声音再次响起,说得科恩哑口。 “夫君你身后有我们,还有数千万国民,如果你成为一个暴君,是我们所有人的失败。”为缓和气氛,温丝丽用温柔的声音劝说著:“做不做救世主不要紧,只要你过了自己这关就好……只要是你做出的郑重选择,我们都会支持,也会很高兴。” “你们说的我都明白。”科恩长叹一口气:“想法是不错,但跟现实有相当的差距。” “其实夫君你不用立即做出决定,我们的时间还很充足。”看到科恩有所考虑,菲琳以退为进:“生活中的事,还是在生活中去感悟的好,或者你会突然想通了呢?” “但愿如此。”科恩仰起头,双眼看著天花板:“那个惨白色的人头酒杯,那片血淋淋的战场,那个魔属的小村庄,还有那个令人不忍目睹的地下室……但愿我不会再想起这些。” 在场的人不止一次的听说过这些场景,闻言之后都低下了头,温丝丽皇妃还在祈祷著。但从科恩的话里,大家却听不出来他的想法是否有所改变。的确,科恩是一个连皇帝都不想当的人,对他来说,救世主这个头衔实在是太过勉强了。 “对了,大家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很久之后,科恩打破了沉默。 “没什么事,我们只是路过来看看而已。”虽然能很方便的支走乌鸦,但菲琳知道现在不是提问题的好时机,所以乌鸦的事根本就不提:“啊!对了,里瓦帝国皇帝来信,让贝尔妮公主回国去参加几个重要的庆典,过段时间就得起行。” “大概是父亲想女儿了,贝尔妮公主可是他的心头肉呢!”科恩笑答:“安全上不能出问题,请帮我安排路上的护送队伍,起行那天,我会亲自去送她的。” “知道了,夫君你早点休息,我们告辞了。” “好的,我一会过来。”科恩叹了口气:“我为什么会想这些?难道我真的变老了?喜欢一些沉闷的话题?” 第十章 过了不久,科恩带著白影离开机要会议室,乌鸦与之半路分手,直接回到自己的居处。 跟其他人一样,他的房间同样是一栋独立的小楼,面积跟其他人一样大。不过乌鸦坚持独居,不用任何一个护卫和侍女,最近的护卫都在楼外数十步的距离上。 顺著灯光下的小径,乌鸦不急不徐的走著,虽然那副盔甲把他严密的包裹著,但沿路上的护卫还是认得出他是谁。就算刻意模仿,其他人也走不出这样有特色的步伐来。 在某次协商之后,科恩对外宣称乌鸦是皇家护卫队的另一名队长,地位与岩石相当,盔甲上的军衔是准将。乌鸦对这个称呼漫不经心,对路旁护卫行礼更是置若罔闻……好在这些日子以来,护卫们早已习惯这位将军的奇怪举止。 与外面的明亮灯光相比,小楼里的光线就要黯淡得多,乌鸦将军似乎很喜欢把自己置于阴暗之下,从这个嗜好上来看,他跟皇帝陛下有共同点。可皇帝陛下的嗜好再怎么怪,也不会让人把自己庭院里的花草铲个精光,而乌鸦就这样做了。 在光秃秃的庭院里停下脚步,乌鸦坐到一张石凳上,顺手解下了配剑放在脚边,看他抬头仰望星空的样子,心里应该是在想著什么东西。 突然,他又重新拿起脚边的长剑,站立、转身、面对大门,虽然此时无风,但乌鸦身后的披风却在缓缓的、有节奏的飘动著……门外来了四五个人,虽然脚步声还很远,但这位杀手就已经察觉到了,显露的杀气几乎算是自然反应。 “将军在吗?”脚步声在门外停下,一个柔和的女性嗓音开口说:“请开门,温丝丽皇妃来访。” 乌鸦挂好配剑,走上去打开门。面带微笑的温丝丽皇妃正站在门外,身后的几名精灵侍女手上都捧著盆栽花草。就算是乌鸦阁下聪明绝顶,一时之间也猜测不出这位尊贵皇妃的来意,当然,乌鸦阁下一向都是个只关注现实的人,在大多数情况下不会去猜测别人的行为。 “晚上好。”看乌鸦没有反应,温丝丽皇妃开口说:“将军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习惯了打杀的乌鸦这才明白自己是此地的主人,他迟疑了一下,向温丝丽欠欠身,让出门口的通道──要知道乌鸦阁下是从来不让谁的,在他脑袋里只有突袭与远遁的概念,但自从进入皇宫之后,破例的事情却越来越多。 “将军的住处真的简单到了极点。”目光在眼前空荡荡的庭院里掠过,温丝丽皇妃心里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只好找个理由不让乌鸦难堪:“这里是将军开辟出来的锻炼场地吗?” “锻炼不多。”乌鸦长期居住在神殿,几乎不知道怎么跟女性打交道,好在他说话的语调一向冷淡,别人也听不出来什么:“基本上就坐在这里呆。” “将军的爱好特别了点,因为有时琴伦公主会过来玩,小女孩喜欢漂亮一点的环境。”温丝丽皇妃转过头来说:“就让我来帮将军布置一下,如果将军不觉得碍眼,我会很高兴。” “随便。”乌鸦回答。 温丝丽向自己的侍女们点点头,精灵侍女就放下手里的东西,在庭院里释放了魔法照明。柔和的光线下,温丝丽皇妃亲自动手,把自己带来的盆栽花草放置好。 “带来的花草不够呢!”因为庭院的面积,布置完之后环境并没有太大改观,温丝丽皇妃对乌鸦歉然一笑:“明天再带其他的花草来,将军需要什么其他的东西也可以跟我说。” 乌鸦点点头,想起自己身为主人,总算勉强说了句:“请坐。” 说完之后乌鸦就觉得尴尬,因为庭院里只有一张石凳,连个桌子都没有。温丝丽皇妃却不觉得什么,落落大方的在石凳上坐下,目光纯净的双眼注视著站得笔直的乌鸦。 侍女们已经退到门边,乌鸦觉得有些不自在。 “乌鸦将军……抱歉。”温丝丽皇妃才开口,自己已经笑出来:“这个名字好奇怪,将军还有其他的称呼吗?” “没有。”乌鸦摇摇头。换了别人在问这句话的时候笑,一定早就血溅当场,就算是科恩的妻子也一样没好果子吃。但温丝丽皇妃的笑容里却没有一丝嘲弄的意味,乌鸦在她的目光里感受到真正的关切,也就是这份关切,却让乌鸦更加觉得不自在。 他这一生都在抗拒,抗拒身边的一切,其中也包括别人的关心。 “夫君是这样称呼你的,时间长了我们也会习惯,但是在宫廷中,这个称呼算不上正式。”皇妃轻声说:“我明白将军不喜欢引人注目,可这个称呼却让人不得不注意到将军……我想,阁下换上一个称呼似乎更合自己的心意。当然,将军不想换也不是问题。” “只是没有其他名字。”乌鸦继续摇著头:“换不换对我来说一样,无所谓。” “如果将军不觉得冒昧的话,我替将军想一个名字好吗?”温丝丽双手叠放在身前,娴静的气质显露无遗:“虽然我不是那么擅长为别人取名,但很想为将军做些事。” 乌鸦稍微点了下头,算是接受了皇妃的建议,至少可以听听看。 “精灵族里很有多悠远的传说,大多跟远古的事情有关,其中有一个英雄的传说让人感到忧伤。”温丝丽想了想,说出的话似乎跟名字没有关联:“身为精灵武士的他担负著一个不被大家理解的使命,他沉默不语,终被其他精灵误解。他很孤独,沉默不语,自己承受一切,一直到最后付出自己的生命解救族人。” “他叫弗雷奥,我看过这个故事的记载。”乌鸦回答:“精灵族十大传说之一。” “身为精灵,我感到很荣幸。”温丝丽宽慰的点著头:“那么,我们就用这位英雄的名字称呼将军好吗?虽然是一个沉默中守护大家的英雄,却是个普通的名字。” 想到自己脱离神殿,换名字是早晚的事,乌鸦接受了皇妃的安排。 “弗雷奥,那么我现在就这样叫你。”看得出来,皇妃很高兴:“你能取下头盔来吗?这里没有其他人。夫君也常常穿起盔甲戴著头盔,让人觉得陌生和遥远。” 温丝丽皇妃的年纪并不比乌鸦大,但此刻说话的样子却像是一个大姐姐,乌鸦本不想取下头盔,但看到皇妃坦荡关切的目光,又不好说出拒绝的话来。 “作为皇妃为我取名的谢礼。”但乌鸦毕竟是乌鸦,嗯,我们现在应该叫他弗雷奥才对,他正好用这个还人情,之后依言取下头盔,俊秀的面容出现在魔法灯光下。 “真的……真的很像菲谢特陛下。”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这张脸,但温丝丽皇妃还是很惊讶,禁不住好奇的问:“弗雷奥将军,你确定自己没有兄弟吗?” “没有,我确定没有,我也见到过菲谢特陛下。”面对皇妃脱口而出的问题,弗雷奥之前绷紧了的身体放松下来:“皇妃,在你的眼中,菲谢特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人?” “怎么说呢!先皇菲谢特陛下是一个很善良、很聪明的君主。”温丝丽皇妃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忧伤:“待人真诚,性格坚强,我从没听他说过一句谎话,也从没见过他恃强凌弱。无论是王子,还是皇帝,我们始终都是朋友,就算没有我夫君的原因,我们也会成为朋友。” “听起来,他似乎是个很优秀的人,跟我完全两样。” “人跟人的性格不会完全一样,把其中一个人当成标准去衡量其他人是不公平的做法。”皇妃笑笑:“弗雷奥将军的优点在哪里呢?我想是我们还没有找到吧!或者是你把自己的优点藏得太深,让人想现也现不了。” “坦率的说,我性格中的劣性比优点要多得多,至于优点……比较会杀人算得上吗?”虽然还是坚持不给自己一个好的评价,但弗雷奥的话明显的多起来,说话时的语调也不再平淡得让人心凉。 “武技说不上是多大的优点,那视个人资质所决定。”皇妃以少有的郑重语气说:“将军也不用太在意这点,那只是一种手段,就像是传说中的英雄一样,武技也可以用来守护族人。” “这件事……我不一定能做得下去。”不知是为什么,弗雷奥的话里第一次有了明显的停顿:“我虽然留了下来,但我自己也不清楚能在这里待多久。” “弗雷奥将军觉得对未来迷惘吗?”皇妃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里闪著光。 弗雷奥没有回答,事实上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皇妃的话让他大伤脑筋。 “真好,一直以来我都以为将军是一个没有私人情感的人,现在总算知道你也有一般人的烦恼了。”温丝丽皇妃笑意盈盈的说:“不但是将军对未来感到迷惘,我们也一样啊!就算是夫君那样的人,也一定在迷惘吧?能掌握眼前的生活已经不容易了,更何况未来?” “这么说来,我还不算异类。”一丝笑容在弗雷奥脸上出现,虽然短暂,却让与之对话的皇妃心喜:“在这个帝国里,怪异的人只有那个家伙吧?” “将军的话没错,到目前为止我们只现了这么一个怪人。”皇妃整理了一下被晚风吹开的裙带:“不过比将军更可悲的是,我们爱上这家伙了,这亦妻亦友的关系真让人心焦。” “皇妃不用焦急。”弗雷奥回答说:“看得出来,他很在乎你们。” “正因为清楚这点,我们才会爱上他,虽然在很多事情上,他的表现都让人觉得……不妥。”皇妃轻声说:“但感情是件很奇妙的事情,我们愿意为他付出。将军你呢?曾有过心仪的女子吗?” “我?从没有过,也不想有。”弗雷奥摇摇头:“所以我无法理解这样的感情。” “将军,这不是想不想的问题,感情这事,往往是无声无息的来临,人是无法与之抗衡的。”身为精灵的温丝丽皇妃与其他女人不同,她从来不掩饰自己,就算是笑,也是落落大方的笑,不会用什么来掩著嘴:“到那个时候,将军自己就能了解到。” “至少近期不会。”弗雷奥想了想:“我该庆幸。” “虽然将军目前没有心仪的对象,但却能感受到别人的爱情呢!”温丝丽皇妃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可能就在现在。” 弗雷奥心里一惊,不知皇妃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是一个出类拔萃的杀手,但其他方面嘛……就不怎么灵光了,特别在某些事情上可以说是毫无招架之力。 “就像我刚才所说,我爱自己的夫君,我爱夫君的亲人,我要确定夫君不会受到伤害……所以我想问将军几个问题。”皇妃站了起来,虽然所面对的是一个无人能比的杀手,但她脸上的表情却很坚毅:“夫君在其他三位姐妹那里,他并不知道我在做什么,这是我们几位姐妹的问题……如果有冒犯将军的地方,还请将军原谅。” “皇妃请问。” “这些日子以来,将军也清楚我夫君是个怎么样的人了吧?他手里紧握著的是整个帝国的命运,数千万民众的生命。既定的国策已经开始施行,不可能再回头,如果失去了他,会是什么命运在等待这个帝国和民众?抛开这些不谈,我也不能允许夫君受到伤害。”晚风吹过,扬起温丝丽皇妃的裙边:“请将军告诉我,您是否会伤害我夫君?” “伤害?”弗雷奥呆了呆:“你所指的是……我会不会杀他?” “可以这样理解。” “要杀他的话,机会很多。”弗雷奥出人意料的笑笑:“可我想不到有什么理由对他挥剑。” “谢谢将军的回答,我的心可以放下一大半了。”皇妃缓了一口气:“那么,是什么原因促使将军留下呢?将军当天的去意很坚决……请不要怀疑,我们很高兴将军能留下来,只是想不到原因而已。” “具体原因我也说不上来,或者就是因为对未来的迷茫……并不是完全因为他的挽留。” “能告诉我具体原因吗?” “不能。” “谢谢将军的回答,我已经没有问题了。”温丝丽皇妃再次露出笑容:“这件事,请不要告诉其他人好吗?” “当然。”弗雷奥抱起双手:“不过皇妃,你对这样的答案满意?” “虽然不是很详细,但听到将军不会对夫君不利,我已经很满足了。” “皇妃相信我的话?” “为什么不相信呢?”温丝丽轻声说:“将军有什么理由要对我说谎话?” 皇妃的话一出口,弗雷奥心里一阵没来由的感动。 “晚了,我就不打扰将军。” 弗雷奥无言的送到门边。 “明天见,弗雷奥将军。” “明天见。” 篇外篇 “黑暗传说──兵者,诡道” 地狱岛,魔族长公主宫殿。 午后阳光投射在花园里,数种娇艳花卉竞相开放,淡淡的清幽香气伴着潺潺流水声围绕在花园四周,把环境营造得清幽雅静。花园一角的凉亭里,“收敛了玩闹心性”的小公主殿下正跟着长公主殿下学习处理政务。 神情专注的长公主殿下在凉亭中批阅公文,还不时的为妹妹解释几句。而我们的小公主殿下却没这么认真,她展开双翼在凉亭周围漂浮着,还频频心不在焉的举头四望,可见她的心思一点也没用在正事上。 “不用那么心急,魔殿还没有那么糟糕,应该来的消息是不会晚的。”长公主知道妹妹在期盼什么,开口安慰她:“安静的坐下等吧!” “可是姐姐,现在已经是下午了啊!”小公主飞到姐姐面前,微蹙着眉头问:“那些祭司还想拖多久?为什么不让魔将直接报告我们呢?那不是方便得多吗?” “魔将回报消息的确很方便,但那是一种特殊的手段。相较之下,魔殿回报这个消息虽然比较慢,却是一种治下的手段。”长公主看着自己的妹妹,脸上微微一笑:“如果你养一只宠物,你应该怎么做,才能让牠知道你喜欢牠、不会抛弃牠,从而对你唯命是从呢?” “我吗?”小公主歪着脑袋想了半天,然后才回答:“我就想办法告诉牠,牠对我来说很重要啊!没有牠的话,我会比较难过,这样就可以了吧?” “虽然这个答案不是很准确,但所包含的道理也差不多了。”长公主放下手里的公文:“魔殿的意义跟宠物差不多,让他们回报这样的消息,让他们认为自己对我们而言比较重要,他们就会很满足,而不会冷静分析自己的份量……这就是人类本性中比较奇怪的一种。” “姐姐好厉害哦!”小公主一拍手掌:“不过姐姐,你应该有了魔将的汇报了吧?” “为什么这样问呢?” “因为姐姐你很沉着啊!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了消息,怎么可能一直安安静静坐在这里?” “虽然这只是一个治下手段,但我却要遵守这游戏的规则,所以我不会先从魔将那里询问消息。”长公主又好气又好笑,用手指点了妹妹的额头:“你呀!大概是因为上次的魔化失败,以致耿耿于怀,才显得这样心急吧!个帝国光复,还不值得我用全副精力关注。” “哼!姐姐管理整个联盟,当然不会去关注斯比亚帝国的事情。”小公主嘟起小嘴:“可我不一样,到目前为止,这是我唯一能管的事情!” “好啦!你也不用愤愤不平,父王不是把魔化科恩.凯达的事情完全交给你办了吗?”看到妹妹气愤不已的样子,长公主忍不住笑出声来:“对于这个帝国,我也有一些意见,等下听了汇报告诉你吧!不过我自己的看法,魔化不见得就比**有趣。” “可是……父王说的是魔化啊!我们怎么能违背父王的意思?” “父王有告诉我们要在什么时候魔化吗?那只是一个手段。”长公主指点妹妹:“如果不魔化也能让科恩.凯达按照我们的意思做出有趣的事情来,甚至不魔化他好能更加有趣,父王也不会坚持要魔化他吧!” 小公主还在考虑姐姐的话,从花园小径上走过来的一个女侍在凉亭边回禀:“公主殿下,魔殿的金袍祭司有要事禀告,正在花园外等候传召。” “带他进来好了。”长公主淡淡的回答,接着又吩咐妹妹:“等待的消息来了,别飘着了。” 小公主笑咪咪的收起双翼,乖乖的坐到长公主身旁,表现得兴致盎然。不一会,魔殿金袍祭司在侍女的带领下走了进来,因为金袍左祭在战后自杀,所以这位是新近提拔的接任者,看起来要比他的前任年轻很多。 他第一次单独晋见,从表情上看有些紧张,行完礼之后就伏在地上,根本不敢抬头。 “普通晋见,无需紧张。”小公主虽然有些心急,但她毕竟是公主,这样的事看得太多,着姐姐以往的处理方式:“把你所知的一切据实回禀就是。” “遵命。”听了小公主殿下的话,左祭拘谨的神态稍微放松了些:“两位大人,这次回禀的是关于神属联盟内斯比亚帝国的事情,我们这次做得很精细。” “是吗?”长公主含笑看了妹妹一眼:“斯比亚生了些什么事情?” “斯比亚帝国光复,科恩.凯达已于半月前登基,正式成为斯比亚第十七任皇帝。”左祭的头稍微抬离地面:“根据传回的情报显示,斯比亚的国民对科恩.凯达非常拥护,不单是因为他结束了长久以来的战争,更因为他新颁布的一系列优待民众的法令。” “这么说来,科恩.凯达已经稳定了政局?”长公主问。 “在某些层面上是这样,但在贵族和投降官员里还是有很多猜疑的声音,为了安抚这些人,科恩.凯达又颁了一项特赦令,赦免所有人在叛乱中的一切错误。”左祭的声音渐渐恢复了正常:“这份命令引起一些人的不满,所以现在的斯比亚帝国并不是铁板一块。从这点来看,这位皇帝留下了隐忧。” “魔殿有分析出什么问题?”长公主翻看着手里的文书,很随意的问:“。” “是的,大人,我们仔细分析了斯比亚新颁布的法令,认定他们是想在近期恢复国力,因为他们减轻了多项杂税,同时限制领主干涉自己所属土地的权利。”左祭早已准备好答案,此时可以说是对答如流:“还有一件事也说明这个问题,为了得到斯比亚帝国的谅解,其他神属帝国做出了赔偿,而科恩.凯达开口要的全是民生建设所需物质。” “这么看来科恩.凯达是想做一个明君、仁君,而且中规中矩。”长公主露出一个笑容:“这样很好啊!每个帝国都需要这样的君王,他们的军事方面呢?” “让人觉得奇怪的就是斯比亚帝国的军事,我们仔细计算了科恩.凯达的所有财政收入,从中现了一个问题。”左祭回禀说:“科恩.凯达的军队在登基前兵力为二十余万,登基后布征兵令,征召了三十多万的新兵,还在全国各地修建了数十个训练场,这对一个刚刚光复的帝国来说是很沉重的负担,更和他们的收入不符。” “怎么说斯比亚也是一个富庶的帝国,以他们的财力,养上百万军队也不是问题。” “可是大人,我们拿到了斯比亚帝国未来一年的建设目录,上面的项目早把财政收入花得一干二净,可能还要倒贴钱。而科恩.凯达的军队一向装备精良,跟其他帝国比起来,同样人数的一支部队,他要花两倍甚至三倍的钱去培养训练。”左祭非常自信的回答:“但是现在,那些项目已经开工,兵员也在训练,可我们却不知道他们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这倒是一个很有趣的现象,科恩.凯达会让自己的财政青黄不接吗?如果他手上有足够资金,才是让魔属帝国担心的事。”长公主轻声问:“那么,你明白魔殿接下来的任务了吗?” “明白!”左祭大声回答:“魔殿一定在近期查明此事,回禀给大人知晓。” “嗯,你比你的前任要精明一点,我也希望你比你的前任忠诚。”长公主用一句评价来结束谈话,之后还提醒一句:“虽然在大力展民生,但并不说明这位皇帝有和平意愿。” “是的,大人,下官所说一切都是真实的,绝不敢有半句虚言,至于斯比亚的事,我们一定会留心观察。”左祭知道自己该退下了,忙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盒子:“这个水晶球里记录的是科恩.凯达主持的阅兵式,有一些比较有趣的画面,请两位大人过目。下官请退。” “下去吧!”长公主让侍女接过木盒:“魔殿暂时不要插手斯比亚帝国的事,我自有安排。” “遵命,小人告退。” 左祭刚刚离开,小公主就迫不及待的叫侍女打开木盒,看她脸上的表情,欢喜得就像是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宝贝一样。难得这么高兴,长公主也不好太约束她,由她去。 侍女把小小的水晶球放在桌子上,接着释放魔法,取出存在里面的影像。 濛濛的水气在水晶球表面出现,渐渐浓密起来,并开始外溢,扩大上升直到成为一个有一臂直径的雾团漂浮在凉亭里。不一会,浓密的雾团渐渐淡下去,逐渐变得透明,到最后,一个大型城市的景像在其中一点点的浮现出来。 “这就是斯比亚圣都吗?”小公主睁大双眼,观察着逐渐清晰起来的图像:“姐姐,这片建筑是什么?” “这是圣都没错。”长公主解释说:“正面的应该是科恩.凯达的皇宫,前面一点是广场……看,你的玩具出场了,这身打扮倒还不坏。” “不过啊!他穿起这个倒是让我觉得很陌生呢!”小公主掩着嘴笑:“只要一想起以前他被抓住的模样,我就忍不住想笑。那个时候,他全身都是污泥,只有眼睛和牙齿是白的,特别是在他翻白眼的时候就更明显。” “好啦!你的玩具已经开始讲话了,我们看看。” 阅兵式被完整的复制下来,包括科恩的讲话,包括一支支走过检阅台的部队,当然也包括最后出场的飞行部队…… “真是个有趣的人类。”看完阅兵仪式,长公主微笑着说:“我不禁有点庆幸没有魔化他,不然哪来这么好玩的事?我会把这个拿给父王看的。” “可是姐姐,我们难道不做点什么吗?”小公主满是期待的问:“如果想得到更多的乐趣,我们就要参与其中才行,再说斯比亚还有很多谜团啊!” “当然要做点什么才行,魔殿的资料简直是少得可怜,而且我并不相信其准确度,科恩.凯达是个天生的军人,他不可能是一个乖乖皇帝。”长公主一脸正色,站起身对旁边的侍女说:“传我命令给魔将,让她开始接触科恩.凯达,弄清楚斯比亚帝国生的一切!” “那我要做什么?”小公主问。 “学习,我的妹妹,在最短的时间内,你要通晓斯比亚的现状。”长公主回头一笑:“如果魔将对付不了这个人类,就需要你出场了。” 同日,神属联盟,斯比亚府圣都,国宾驿馆。 虽然各个帝国之间有这样那样的矛盾,但现在大家都是做客他乡的使者,算得上是同一阵线,彼此都要相互照应才好,所以在每天晚餐时间前后,使者们都会在大厅里小聚片刻,交流一些“并不十分重要的情况”。 一般说来,这样的聚会都是轻松愉快的,但今天的聚会气氛有点沉闷,这问题就出在加洛帝国身上,新使者身上。 在科恩陛下登基前,加洛帝国的使者卷入了针对科恩陛下的暗杀行动,他自己被当场绞成一团烂肉不说,连随他而来的副手、随从、护卫也都被抓去砍了脑袋,代价不可谓不惨痛。眼下派来的这位新使者,一到圣都就学慈善机构大派礼物,恨不能收买朝廷上下每一个大臣……礼物倒是送出去了不少,可那些大臣对他还是不怎么搭理。 今天早上,同样收了礼物的三个使者和他一起进宫晋见科恩陛下,却吃了个很郁闷的闭门羹──除了守门的军官,他们谁也没见着。这样一来,不但是加洛使者大丢面子,就连陪他晋见的三位使者也觉得颜面尽失。这不,他们现在都在低头喝闷酒。 “哟!这是怎么了?怎么大家都无精打采的啊?大家笑一笑嘛……晚上好!” 随着这句夸张的问候,波塔帝国使者塞维克.兰度走进了大厅,这位被众多使者私下称为“不学无术之人”、“马屁精”的人笑嘻嘻的向每一个人问好,也不管对方是否愿意,一一硬拉着别人的手猛摇,以显示他是“亲切、热情、有活力、风华正茂”的好青年。 不过在今天,大多数人没心情数落他。 “我说,你们这是怎么了?”塞维克.兰度拍拍手:“有什么难题?说出来听听看。” 因为不是什么大事,被皇帝拒绝接见的使者说出了事情原委,特别是加洛使者,因为他知道塞维克.兰度跟科恩陛下的关系比较融洽,所以用一种求助的眼光看着他。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塞维克.兰度傻兮兮的笑着,用手抓头:“不要说你们,我前天、昨天、今天的请见都没被批准,看来皇帝陛下也不愿意见我啊!” “阁下是说,你这几天也没见过皇帝陛下?”加洛使者有点意外。 “是啊!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于是跑去找几个好朋友打听。”塞维克.兰度压低了声音,故做神秘的说:“谁知道啊!总参谋官、总联络官、还有几位将军都不肯见我,**官倒是肯见我,可是除了跟我喝酒吃饭之外,什么都不肯说……他还让我付酒帐。” “不至于吧!”一个坐在角落里的使者轻声说:“如果是因为刺客的事,皇帝陛下不会连我们都不见……塞维克阁下也不见,这就奇怪了。” “除了皇帝陛下,似乎……不见客的都是将领……”另一个使者接过话头,他是不经意的一说,却把大家吓一跳:“这说明什么呢……” “有谁知道,那些检阅后的部队在哪里?”云路帝国使者站起身来,一脸紧张的问:“皇帝陛下到底几天没接见我们了?” “那些军队已经不在圣都周围了吧?皇帝陛下大概有五天没露面了。” 大厅里一阵沉默,几个使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说话。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大家都知道科恩.凯达并不是斯比亚国民印象中那么可爱,在任何时候,谁也不能推测出他要干什么。军队、将领、还有皇帝陛下一起失踪了五天……这绝对不会是什么好兆头! “请原谅,我晚上还有一个约会。”一个使者打破了沉寂:“失陪了。” “啊!我今天还有一个酒会,我也失陪了。” “我们一起走吧!顺路。” 一瞬间,大厅里的人找藉口走了个干净,连加洛使者也急急忙忙的离开了,就留下塞维克.兰度一个人在大厅里呆。 “怎么了?大家都有毛病吗?”塞维克.兰度拿起一杯酒,自言自语的说:“好奇怪。” 就在这时,一个突如其来的掌声在门外响起,差点让塞维克.兰度被红酒噎住。回头看去,原来是坦西帝国使者、卡尔.尤里西斯亲王,他一身便服,正拍着手走进来。 坦西帝国长久以来都是神属联盟里的强国,军力雄厚,曾与好几个帝国有过纠纷,以致于被其他帝国讨厌,基本上被隔绝在“使者俱乐部”之外。再加之亲王本人“个性高傲”,不愿意和塞维克.兰度一样厚着脸皮跟使者们拉关系,所以不常参加这种聚会。刚才是偶尔经过,无意间看到这一幕。 “原来是亲王啊!吓我一跳。”塞维克.兰度拍拍胸口:“亲王殿下为什么要鼓掌?” “因为我看到一出好戏。”亲王微笑:“出于礼貌,当然要为演出者鼓掌。” “亲王是在说我吗?我演戏?”塞维克.兰度看看左右:“亲王你不要吓我,我哪有演戏。” “别看了,他们都被你吓得魂不附体,急着跑出去打探消息了。”亲王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年轻人,不是我贬低你,科恩陛下当年进入神属联军的时候,演戏的手段可比你高明多了。如果你要学他,就要从他的思维学起,而不是只专注于这些枝节手段。” “亲王阁下的话好深奥。”塞维克一副迷惑的样子:“可是我听不明白。” “那我去把真相告诉他们好了,难得可以当回好人。”亲王呵呵一笑:“就算事情变坏,此去我坦西帝国路途遥远,安全得很。但波塔帝国可是紧挨着斯比亚帝国……” “亲王殿下,别这样嘛!我知道瞒不过亲王殿下。”关系重大,塞维克.兰度立即举手投降:“请亲王高抬贵手,我如果得到什么消息,一定会原原本本的转告亲王。” “我是不怎么担心。”亲王神态轻松的说:“你怎么不自己去打探皇帝陛下的消息?” “不瞒亲王殿下,我也是昨天才现不对……”塞维克.兰度挨着亲王坐下:“现事情不对之后,我自己已经通过某些途径打探过,但得到的资料相当有限,如果再深入下去会让别人觉得奇怪。万般无奈之下,才想出这么个法子让大家帮着我打听。” “兵者,诡道,你这手段用得倒不错,戏演得也到位。”亲王不置可否:“可是你怎么肯定他们会把到手的消息告诉你?各使者都会为自己打算吧?” 实际上,亲王很清楚的知道塞维克.兰度在打什么算盘,如果各位使者打听出来的结果是科恩陛下不准备对谁动手,那自然是相安无事。如果是有大事生,为了获得进一步的消息,他们肯定会拉人进去增强实力。 坦西帝国距离斯比亚非常远,当然不会参与这样的事,而波塔帝国与斯比亚接壤,非常真切的感受着斯比亚的威胁,正是他们拉拢的好对象。 “是啊!怎么会告诉我呢?”塞维克.兰度呵呵笑:“我还没想到啊!” “算了,你慢慢想,我回去休息了。”亲王站起来,看看外面黑沉的天色:“真是的,又要下雨了啊!” 不一会,漫天的暴雨倾注下来。 使者们的马车穿梭在圣都的街道上,他们施展浑身解数,誓要找出皇帝陛下和一干高级将领的去向。各神属帝国潜伏在圣都的情报系统都已经接到命令,全部行动起来,上窜下跳的搜刮着有关的一切消息。 这样的异动,瞒得过一般百姓,却瞒不过另外几股潜伏在圣都的势力──魔属联盟各帝国的情报系统。他们躲藏在暗处观察着,如同追逐在兔子后面的猎狗,紧盯着对方的一切举动,同时将生的事上报。 午夜之后,事情终于有了些线索,一个许久不曾使用的情报渠道被班塞帝国使者重新联络上。在此渠道的帮助下,天色微明时,这位使者终于见到一位供职斯比亚朝廷的高级官员,这位官员应该知道科恩陛下的去向,因为他的上司就是科恩陛下的书记官。 他提出的见面条件是一万金币,只是提供一个皇帝陛下离开的大致方位,并不保证回答所有问题。 “见!总能在他嘴里掏点什么有用的东西出来。”班塞帝国使者想都没想就点了头:“区区一万金币,值得。” 第一章 魔属联盟,布卢克帝国边境关卡。 这条道卢克帝国通向特拉法帝国的要道之一。特拉法在神魔大战中受创严重,急需各种物资支持重建,除了各国援助的物资,数量可观的民间商队也远道而来,甚至还有那些想去新土地碰碰运气的落魄贵族。各式各样的马车把这条道路挤了个水泄不通。 为了便捷的通关,斯维斯.赫本公爵吩咐手下一早就出,但规模庞大的游历车队还是被堵在几支商队后面。卫队长天堂回来报告说关门还未开启,看样子还得等上一段时间。 “耐心等待一会吧!”斯维斯转头对车厢里两位小姐说:“天亮时就可以通过。” “没关系的。”爱丽.弗兰微笑著递过餐盘:“公爵大人要吃块点心吗?” “别给他,你忘记是谁一早催我们上路的?”另一位面容娇俏的小姐毫不客气的抢过餐盘:“做为打扰本小姐睡眠的惩罚,这份点心就归我享受吧──哇哈哈哈!” 另两人在这肆无忌惮的笑声中对看一眼,都觉得有些头痛。 这位脾气怪异的小姐,当然就是吉伦特子爵的孙女──仙尼亚.吉伦特了。一个以贵族继承人身分,在不到三年时间里成功取得魔殿二级斗士及金勋武士资格的女士,与她同期参加训练考试的都是一些五大三粗的男士,所以这位小姐就在不知不觉间练就了一副男人脾气。 不过,这样的脾气显然与她美丽的样貌不配套。如果她安静的坐著,而且不用挑衅的眼神东张西望,那就会是“一朵带著晶莹露珠,怒放在温柔阳光下的熠熠生辉的玫瑰花”──这句话是全部日落原男子的共识。当然,这些男子不会看到现在马车上这一幕。 在吉伦特子爵的一再要求下,仙尼亚.吉伦特小姐加入了这个游历队伍,带给大家欢笑的同时,她也带给斯维斯公爵无尽的烦恼,斯维斯甚至已经把这位小姐当成是游历所必经的磨难之一。还好,除了斯维斯和天堂,她对其他人算是非常和善。 “仙尼亚妹妹,你已经吃了很多了。”爱丽.弗兰笑著打趣:“不怕变胖吗?” “怕啊!”仙尼亚一口吞下那块不属于自己的点心,嘴里含糊不清的说:“所以我需要运动,我一会就去跟那个叫天堂的打上一架,大约是在晚饭后……” “鉴于你每天都和我的卫队长打架,所以我已经下了一个命令。”斯维斯看著这个爱胡闹的女孩:“我下令禁止这种行为,以后再没人陪你打架了。” “无所谓,不准打架的话,决斗也可以。”天不怕地不怕的仙尼亚终于咽下了嘴里的东西,满不在乎的说:“我知道你可以禁止私斗,但你无法禁止一个贵族为名誉而战。” “不要试图去挑衅天堂的名誉,他的名誉和某些逝去的战士紧密相连,他把这个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斯维斯正色警告仙尼亚:“如果你真的很无聊,就来和我打好了。” “不要,每次跟你打,你都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仙尼亚皱起鼻子:“软绵绵、软绵绵。” “好吧!”斯维斯叹了口气:“我换一种方式。” “你说的哦!”仙尼亚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爱丽姐姐当评判!” “好啊!我期待著两位的较量。”爱丽看看两位,微笑点头:“可是说起来,天堂先生的脸色一直都是那么白,真是令人担心。他是身体不好吗?” “倒不是因为他身体不好,那是一个特别的原因,而且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斯维斯轻轻摇头:“如果他的脸色红润了,那就说明他的心智处于失控的边缘。” “会有那么可怕吗?”爱丽小姐惊讶极了:“天堂先生虽然不苟言笑,却是个好人呢!” “好人也有怒的时候……”斯维斯还准备说点什么,却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阁下,有一名信使想见你。”天堂的声音传来:“他不肯说出身分。” “还是追上来了。”斯维斯苦笑一下,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站在路边的使者一身的风尘,看到斯维斯下车,连忙走过来行礼:“斯维斯公爵日安,小人是大皇子的家臣,您曾经来府上做客,或许对我还有些印象。” “日安。”斯维斯微微欠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认得你,你有什么消息给我吗?” “大皇子前些日子不在国都,所以公爵大人启程时没来得及送行,大皇子听说之后感到非常抱歉,特别命我赶来向公爵说明。”使者指了指远处的几辆马车:“那是大皇子送给大人的一些日常用品,请大人务必收下。大皇子还说游历路上清苦,请大人务必保重身体。” “我目前只是一个没有官职在身的人,倒让大皇子费心了。”斯维斯示意天堂接过礼单,嘴里虽然客气,但脸上的表情依然没有什么变化:“这些东西我收下,你回程时替我转达对大皇子的谢意。国都风云变换,也请大皇子行事时多加谨慎。” “有公爵大人这句问候,我想大皇子会非常欣慰的。”没想到斯维斯公爵这么容易就接受了礼物,使者难掩喜色:“小人一定将公爵大人的话带到,祝愿大人一路顺风。” “天堂,替我送客。”斯维斯向使者点点头,转身走回马车。 “什么东西?大皇子都送你什么了?”斯维斯公爵还没坐好,某女就一脸兴奋的伸手来抓礼单:“给我看看──给我看看嘛!” “让你看可以。”斯维斯拿著礼单的手在尺许的空间中游移,让仙尼亚小姐的抢夺全数落空:“但你要说出请求的话。还有,这礼单或者会有点奇怪,希望你不会大惊小怪。” “公爵大人,我想看看礼单。”眼见抢夺不能奏效,仙尼亚小姐收回了手,昂头微笑,勉强做了个“淑女”样,可见她的好奇心有多重。 “满足你的愿望……”斯维斯一句话还没说完,仙尼亚小姐的右手就以闪电般的度伸出,瞬息之间,礼单已告转手。 突袭成功,仙尼亚小姐得意忘形的“嘿嘿”直笑,她摇晃著手里的礼单,喜得连眉梢都舒展开来,却不知道是斯维斯故意放水。 在某些事情上,仙尼亚小姐虽然顽劣,但个性却比较单纯,有礼物送来,就算不是给自己的也很高兴。而马车里的另一位小姐家学渊博,加之自小看惯政界百态,心中深知大皇子的礼物不是那么好收的。而且在游历路上,斯维斯收受礼物算是违反规定。 “公爵,这是大皇子让人送过来的。”爱丽.弗兰轻声问:“真的可以接受吗?” “天堂查验过,使者身分上应该没有错,我如果不收下这份礼物,只怕是麻烦会更多。”斯维斯平静的回答:“我收下,他就会放心,而前面应该还有更多的礼物在等著我们吧!” “可是在游历路上收受礼物,皇帝陛下会责怪大人的吧?”说到这位一向严厉的教父,爱丽小姐不禁露出担忧的神情:“到那个时候,大人要怎么办?” “皇帝陛下应该会体谅我。”斯维斯微微一笑:“如果不能体谅,责怪就责怪好了。” 聪明的爱丽小姐这时才明白斯维斯收礼物的原因,因为公爵大人的母亲还留在国内。 “为了母亲,大人真受了很多委屈。”爱丽小姐低头想了想,尔后鼓起勇气说:“我可以写信给皇帝陛下,向他说明这一切……或者可以请皇帝陛下……” “不用了。”斯维斯摇摇头,打断了爱丽小姐的话:“如果你写了信,原本不引人注意的母亲就会成为几位皇子争相讨好或者威胁的对象,那样的话,我才真的头痛。” “是这样啊!”爱丽小姐见公爵态度坚决,也就不再坚持自己的意见,于是微笑著转换话题说:“既然接受了礼物,我们就来看看有什么可以用上的──仙尼亚,都有些什么?” 不叫不打紧,一叫才现仙尼亚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盯著斯维斯,熊熊怒火在她漂亮的眼瞳中纠缠著,似乎马上就要喷出来。 爱丽小姐吓了一跳,连忙抓住她的手:“怎么了?” “你说,这是怎么回事?”仙尼亚小姐用冰冷的声音质问对面的公爵大人:“那些奇奇怪怪的物品也就算了,所谓的侍女也算了──可这个‘侍寝娈童’是怎么回事?” “我简单的解释一下。”斯维斯平静的回答:“娈童,就是指八到十二岁的清秀男孩。” “一般的知识我还知道,但重点不在这里。”仙尼亚小姐的愤怒未见消退,反而更加旺盛:“重要是这个‘侍寝’!我说大人,大皇子殿下怎么会想到送你这个?嗯?” “我想起来了,一份很重要的情报应该在今早送来。”斯维斯知道自己再说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好事情生,了爱丽一眼:“我去看看,失陪一会。” “逃跑了……可恨!”仙尼亚看著公爵下车,转头对爱丽小姐说:“我们离开这个车队吧!我再也待不下去了,一想起那些娈童,我就浑身上下不自在!国都的贵族都有这种嗜好吗?” “别人有没有我不知道,但公爵大人肯定没有。”爱丽小姐微笑著接过礼单:“在国都的贵族圈子中,此类的爱好不算是秘密,谁也别想隐瞒住这样的事,很多贵族甚至以此为乐为荣。其实啊!如果我们要公平的评价这份礼物,这三名娈童应该是其中最贵重的。” “不会那么奇怪吧?”从没去过国都的仙尼亚疑惑不解:“还贵重?” “一个上好娈童的价格在两千到三千金币之间,顶级娈童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堪称无价。贵族间自古就有赠送宝物的习俗,所以送娈童也就不奇怪了。”爱丽小姐娓娓道来:“如果你不相信,不妨去看看,看过之后你就明白他们为什么宝贵了。” “我不会去看!”仙尼亚小姐坚决的摇著头:“我很气愤居然会有这样的事情生!我更怀疑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贵族会对帝国有什么贡献!这家伙……我也一样怀疑!有这样的贵族存在,简直就是魔属联盟的耻辱!” “似乎不用这样气愤吧?公爵大人没有这样的爱好……” “今天没有,并不能保证明天不会有,任何会给魔殿带来负面影响的人都是我的敌人!”仙尼亚小姐斩钉截铁的回答:“我要行使我金勋武士的权利──弹劾他!” “嗯,这样说来,你得同时弹劾很多贵族呢!如果让你成功的话,帝国行政肯定瘫痪。”雍容大度的爱丽小姐抿嘴一笑:“据我所知,公爵大人不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我也不是。” “我怀疑!” “不用怀疑啊!人人都知道公爵大人自小跟著母亲和家庭教师长大,成年礼一过就到军中报到,除了身边的护卫,连一个女侍都没有哦!更不可能有娈童……” “可是他有很多女朋友!” “这倒是真的,连仙尼亚小姐你也是公爵大人的朋友了呢!” “这个……我会想办法惩罚我自己的。”知道自己错怪了公爵,仙尼亚小姐的目光四处乱瞟,无意间透过车窗看到一个骑马经过的武士,立即大喊一声:“小不点──站住!” “那是我认识的一个家伙,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呢?”不愿意让爱丽看出自己有愧疚之心,仙尼亚小姐嘴里说著话,手已经打开车门:“我下去问问,马上就回来。” 爱丽含笑看她下车,直到斯维斯公爵拿著一卷东西上车。 “真的有情报送来?”爱丽小姐有些惊讶:“公爵大人刚才不是找借口离开?” “刚才的确是找借口离开,但情报也确有其事。”斯维斯拆开蜡封:“怎么?那位刁蛮小姐下车去了?你有帮我解释吗?” “稍微解释一下,之后仙尼亚小姐说是遇到了认识的朋友。”爱丽小姐指了指路边:“要我帮忙吗?我常替我父亲拆文件。” “如果可以的话,请念给我听。”斯维斯点点头,微闭起双眼:“以前的情报上说某人就是这样处理公务的,据他自己解释,这样的方式有助于思考。” “谁啊?这么奇怪!” “神属联盟之下,斯比亚帝国皇帝──科恩.凯达,我的敌人。” “明白了。”爱丽小姐当然知道这个人,也知道公爵大人和这个人的纠葛。她不再多说,拿起文件念起来:“第一份,斯比亚帝国复辟朝廷建制。” “皇帝之下设国相一职,目前由皇帝之父维素.凯达亲王担任,主理全国政务;与之对应的是内政监督,共四名,分别由四位皇妃担任……”读到这里,爱丽小姐不禁叹了口气:“身为女子却能监管政务,而且权利是如此之大,一定是很杰出的人。真想看看她们。” “如果我国允许女子涉政,仅凭你的表现,你也不会比她们差。”斯维斯闭著眼睛,轻声回答:“第一皇妃菲琳.罗娜主监国政,第二皇妃凯丽.罗娜主监警备医疗,第三皇妃温丝丽主监教育文化,第四皇妃迪尔.梅林主监财政,一切都还是行省总督时期的安排啊……看来,这几位皇妃处理事务的能力很得科恩.凯达心意。” “公爵大人记得很熟呢!下面是各部的排名:第艺部,主管帝国各级学校,培植教师,指定学案;第二是民政部,主管民生福利;第三是财务部,主管帝国收支;第四是内务部,主管各类政令实施及帝国内突状况;第五是司法部,指定并执行律法;第六是工部,主管制造建设;第七是军部,主管军事防务;第八是外交部,主管与他国外交事宜……”爱丽小姐一口气念下来:“公爵大人,斯比亚帝国朝廷的建制跟我国的不一样呢!主管这些部门的机构叫政务院。” “有的细分了,有的集中了,当然不一样。”斯维斯点了点头:“这才是我熟悉的那个人的作风,他似乎喜欢去改变某些事情,还有些病态的执著。” “斯比亚帝国的军队不是很厉害吗?可是这份情报上没怎么提!”爱丽小姐翻著手里的文件:“我找不到更多有关军队的情报了啊!” “不用找,都在这里装著。”斯维斯用手指点点自己的头:“真正机密的东西,这种程度的情报上是不会写的。” “可以说给我听听吗?”爱丽小姐轻声说:“我想知道得多一点,希望不是那种绝密。” “就我本人的想法,我不认为斯比亚的军事情报是绝密,相反,我认为知道的人越多越好,这样大家才会有戒心。”斯维斯公爵睁开了眼睛,对著爱丽小姐微微一笑:“对这个感兴趣的小姐可不多,我说给你听。” “砰、砰、砰”红光满面的仙尼亚小姐结束了与路边朋友的谈话,她很高兴,因为她少有的敲了车门,但不待里面的人有所回应就径自上了车,嘴里嚷嚷著:“我也要听!” 看她的样子,似乎已经把刚才的事情忘记了…… “斯比亚帝国的军队,实际上是掌握在科恩.凯达一个人手里。”斯维斯一边伸出手向仙尼亚做了个请的手势,一边说:“其下单独的参谋部、军工部、后勤部都是旁人无法插手的。新近建立的军团也是由他直接调度,没有他的命令,其他人别想调动部队。” “可是,那么多军队,他一个人管得过来吗?谁能保证全部士兵都听他的?” “斯比亚帝国的军队是科恩.凯达一手打造,所有军官都是跟他南征北战历练出来的,所以在这支军队里,他的威望相当高,士兵对这个皇帝的崇拜已达到顶点。如果有人想用什么手段分化、瓦解斯比亚的军队,那无异是痴人说梦。” “不是说科恩.凯达是个劣迹斑斑的人吗?”爱丽小姐呆了呆:“有个外号,叫流氓。” “这是科恩.凯达身上的谜团之一。一个人耍流氓手段骗骗老百姓还可以,但要耍到从普通士兵到贵族官员,乃至光明神殿都对他当皇帝没有异议的话,那他一定是天下第一的流氓。”公爵摇了摇头:“而事实上,光明神殿是容忍不下一个流氓的,所以他不是流氓。” “那他……”这回说话的是仙尼亚小姐:“传说中他做的坏事都是假的吗?” “坏事?哪些坏事?” “他嗜杀、他好女色、他行为恶劣……”仙尼亚一脸鄙夷的扳著指头:“太多了。” “这是魔殿的宣传,既然是宣传,就不可避免的会有渲染的成分。如果我们也把这个人当成一个粗鲁的莽夫,那将会非常危险。”斯维斯正色说:“我曾经研究了这个人的一切资料,从他进入斯比亚皇家学院到登基前夕,他表现出来的东西让我越来越惊讶。” “你的研究有结果吗?”仙尼亚小姐凑过脑袋,一脸的好奇。 “他是个很聪明的人,处理事情不喜欢绕弯,近些时间的政治手腕也越来越纯熟。所谓的流氓只不过是他用来掩盖自己的一层迷雾。”公爵淡淡的说:“有一件很有趣的事情,科恩.凯达小时候是个乖宝宝,既聪明又善良,除了不喜欢读书之外,他几乎是个完美的人。” “不会吧?”仙尼亚小姐哀叹一声,眼角竟然有泪光闪动:“几十万魔属联军不会败给一个乖宝宝吧?!我们的士兵们好惨,没有一个活下来,就连俘虏都被砍去手脚,我有好几个朋友都死去了……” “那是战争,如果是科恩.凯达兵败,说不定下场还要更悲惨。也就是那场战争为魔属联军上下敲响了警钟,我们太倦怠了。”斯维斯用温柔的眼神看著流泪的仙尼亚:“逝者已成过去,你别太伤心。对了,那场战争并不是没有人活下来。” “有人存活?”爱丽小姐疑惑的问:“可是魔殿说……” “我已经说过了,那是宣传。”公爵摇摇头:“科恩.凯达只是尽到了他的责任,从这一点上看,他是个非常出色的人。” “公爵大人是第一次称赞人呢!而且是敌人。” “虽然是敌手,但我得承认科恩.凯达的优秀,这能帮助我认清他、打败他。”公爵微微一笑,显露出一股自内心的骄傲:“没错,我们是输了一次,但我们还没有懦弱到不敢公正评价一个人的地步。” “换个话题好了。”看到气氛不是太好,爱丽小姐微笑著问:“仙尼亚,你刚才遇到谁啦?” “啊!一个在魔殿学习的小毛头,他的导师是吸血族的,所以他打架的时候只会逃跑。”仙尼亚小姐少见的明白事理起来,极力配合爱丽:“他说他是跟著吸血族导师去特拉法帝国的,像是有什么大事即将生。” “大事?”斯维斯皱了皱眉头:“特拉法帝国近期不应该生什么大事。” “应该是吸血族的事,可那小混蛋无论我怎么威胁都不肯吐露秘密。”仙尼亚小姐冷哼一声:“我们跟过去看看怎么样?说不定很好玩哦!” “不行,我要负责你的安全。”斯维斯公爵态度坚决的说:“我不允许。” “不去就不去嘛!”仙尼亚别过头去:“干嘛这么凶。” 第二章 神属联盟,斯比亚帝国,圣都。 拿著一杯酒,塞维克.兰度走到了房门外,房间里的气氛太沉闷,他要从那个繁杂的环境中离开一下才行,不然整个人都要疯掉。来到走廊上,看到四下无人,他收起一贯油滑浪荡的表情,陷入与他年纪绝不相称的沉思之中。 事实上,塞维克.兰度是一个聪明的人,他身上具备相近年纪贵族无法具备的手腕和智慧。一直以来,他在人前人后扮演著一个浪荡贵族的角色,谁要是被他扮演出来的笨拙假象迷惑,那么就会像房间里那些使者一样结局堪忧。 但要扮演好这样一个角色,却又是很辛苦的一件事。 他是波塔帝国现任太子的表弟,也是这代皇族外戚中不多的男性之一,家族的政治现状决定了他跟太子拴在一条绳子上的命运……要在帝国权利斗争的中心存活下来不是一件容易事,太子顺利当上皇帝,他就能平安富贵;如果太子短命,他也不会长寿。 在这样的政治争斗下,他和太子唯一的优势,不过就是拥有一个太子的身分而已,别的什么都没有。就像这次,皇帝把斯比亚的事交给太子,太子手下的弄臣虽多却无人可以胜任,最后只好让他出马──如果不是他一向装疯卖傻,跟乞丐喝酒、跟流氓赌钱,那些敌对的大臣们才不会放心让他来。 身处窘境的太子期望他能立下足够的功勋,好以此换取皇帝对自己的重视。正是在这样巨大的压力下,塞维克.兰度把科恩.凯达无故失踪的事情抖了出来……目前看来,身边没有人能帮他,整出戏都得他一个人来唱。 消息披露之后,各国使者们已经忙乱了好几天,到今天晚饭聚会时共有五个帝国的使者没有去大厅。他们全都聚集在塞维克.兰度身后的房间中,秘密安排著下一步的计划。因为使者中有人自恃神恩深厚,一向刚愎,而且近段时间还跟斯比亚眉来眼去,所以就被他们排斥在外。 至于另一个刚来的家伙嘛……他的帝国国小财微,本人还是个替补的软蛋,不叫也罢。 科恩.凯达突然带著手下全部重要将领外出,这显然不是小事情。但除了知道科恩陛下的大致去向之外,使者们手上并没有更多的资料可供推断。好在奥马图使者在今天下午查出斯比亚军队并没有大规模的调动,这才让大家松了一口气。 战争威胁一消散,大家心里就升起一个疑问,科恩.凯达究竟在干什么?所有人都知道这流氓是个急功近利的人,肯让他在百忙之中侧目关注的事情一定非常重要,而且这件事情被掩盖的这么严实,里面肯定有蹊跷。 “这件事情小不了!很可能关系到大家的利益,我认为应该查下去。”透过窗户,塞维克.兰度听到某位使者正低声但口气强硬的说著自己的看法:“查出来之后,不是一国得利,结果对各国都有好处!” 对你们这些笨蛋来说,当然是有好处的,只是要看最后谁得到的好处最多……心里在这样想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塞维克.兰度从疲劳中复苏,打起精神重新走进房间。 在明晃晃的魔法灯光映照下,使者们脸上凝重的神情清晰可见。他们在考虑一个很严肃的问题──是要一路追查下去?还是就此罢手?他们在不停的争吵著。 “但要追查的话,操作上会很困难。”正对房门的一位年轻的使者在言,他脸上的大义凛然被塞维克.兰度看个清清楚楚:“一般的手法挖不出有价值的线索,必须把这张网撒得很宽,这不是一、两个帝国可以做到的。” 塞维克.兰度心头不禁叹息:因为小公主被科恩认做妹妹的关系,里瓦帝国一直以来跟斯比亚保持著良好的关系,但现在一比较,这位使者还是决定舍小保大,争取更大的利益,哪管什么情谊、关系?在“国家利益”面前,那些玩意只配拿来垫脚。 “现在大家同坐一条船,还是联合起来的好。”塞维克.兰度左手边的使者盯著大家:“我的看法是把这任务分开,各人负责一块,尽全力清查。重金贿赂,大浪淘沙,我就不信斯比亚的官员都是那么干净。” 塞维克.兰度面带微笑看著言的人,一副赞同的样子,但心里却在暗暗笑:你以为这世界上有钱就什么事都可以办到吗?看来你的脂肪不仅仅在你的脖子和腰上,还涌进了你的脑子里…… “我没意见啦!我会吩咐手下全力配合。”心里虽然那样想,但塞维克.兰度却不能把这样的态度表露出来。他照旧是一副傻呼呼的模样,用看似白痴的话推动著其他人:“可如果你们先查到什么情报,可得告诉我一声,不要忘记啊!” “放心好了,我们可以先签订一个契约,誓所得的所有情报各国都可以分享。”一个满脸“诚恳”的使者一口应承下来,向塞维克.兰度拍胸口保证道:“不过这次的事情是很浩大的,花销方面可得各方均摊。” 心里冷笑一声,塞维克.兰度并不把这家伙的话当回事。对方的帝国富得流油,贵族也更怕事,任何事情都要拉著别人一起做。就算这是一件可以打击到坦西帝国威望的事情,这位亲王级别的使者打的依然是把别人顶在前面的好主意。这些贵族草包们什么时候才能醒觉这个世界已经变化了,不再是他们挥舞金币和露出谄笑就能达到目的时代了…… “好啊!”塞维克.兰度一本正经的点著头:“每花一个铜板,我都会要求对方打收据。” “塞维克阁下,现在可不是说笑的时候!”另一个回答的声音听来有些愤慨:“事关全局,贿赂对方的小小金额算什么?应该是物所值才对!” 看到自己的言起到了效果,塞维克.兰度的心总算放下了一半。做为一个幕后黑手,他现在什么都不怕,就怕这些人不行动……对方的愤怒等于是在告诉他:老子等不及了! “对阁下来说当然没什么,可我一向被人称为败家子,钱花多了我回国怎么交代?”对于这个不怎么老实的邻国,做为强势的波塔帝国使者,塞维克.兰度不能再以一般的态度对待。他耸耸肩膀,完全不把对方放在眼里:“虽然我眼下只是个豆子大点的官,可眼红这位置的人还不少,你大方,你保我平步青云吗?” “好啦!大家听我说。”自以为是主事者的家伙举起手来,为不同的意见做了个折衷:“一般开销各方自己承担,大笔的开销我们商量著办,毕竟谁也没有带著金库出来,又是在别人地盘上,如果某一国的花销过大,也容易引起斯比亚帝国的怀疑,他们可不是笨蛋。” 这些话来得相当及时,塞维克.兰度差点想跳起来欢呼!他点头同意,别的什么人也不可能反对,而他身边的使者又提出一个问题:“如果事情的展需要让那两个帝国加入怎么办?会让他们加入吗?” “看情况吧!”自认为在主事的家伙又回答:“就算需要加入,他们也只能算是外围,大的主意还是我们拿。” 塞维克.兰度松了一口大气,这刻开始,他脸上的笑容才算自真心:班塞使者啊!你真是个乖宝宝,叫著喊著要当主事者,本少爷就让你出出风头好了,这样一来,本少爷就不用站到危险的位置上。事情成功有我一份功劳,事情失败我也能摆脱责任……真是再好也没有的局面了! 在取得一致的支持之后,主事者就开始安排起任务来。因为各国的情报渠道不同,为了有所收获,使者们做了最大限度的灵活调度──某国在这个机构有内线,某机构守后门的是某国的人,最后都用一条条看不见的线连接起来。在事情安排妥当,所有使者们再次揣摩计划时,才现目前的格局是各国情报渠道互相连通,已然是联盟内一次小小的合纵……为了获得情报,他们下的本钱可不算小。 “就先说到这里,大家分头行动,随时保持联络。”班塞使者做了最后的言:“如有重要突破,一定要及时通知其他人,大家也好打个商量。” 众使者点头答应,然后回房换装分头出,驿馆里只留下加洛使者在呆。 而我们的另一位使者──卡尔.尤里西斯亲王,他这几天可是清闲得很。在使者们开始忙乱的第二天,亲王阁下就找个借口离开了驿馆,不再和那些人扎堆。至于找的借口嘛……反正是驿馆里少了一位使者,圣都风月胜地多了一位风流客。 这会,亲王殿下正拿著画笔,在某红牌的闺房中做画,画的是园中怡人风景,几案边有佳人陪伴,亲王本人一身便装,神情好不自在。 “亲王殿下。”门外,副官的声音轻轻响起:“下官有事回报。” 亲王神情专注的描绘著一棵艳丽花草,只做了个手势,他身边那位清秀丽人过去开了门。 “回亲王。”副官看了一眼房间中的人,见那位丽人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亲王也没有表示,只好把话说得隐密一些:“他们有新的行动。” 亲王精心勾绘著笔下的花瓣,淡淡的回应一句:“说。” “各国使者达成协议,决定联合所有力量以获取情报。为此,使者们都拿出了各自的情报渠道,为保密起见还签了条约。”副官把使者们的任务分派详细说了一遍,包括某人耍赖不肯给钱的事:“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我们该怎么办,还请亲王示下!” “劳心者制人、劳力者制于人,就让他们去行动好了,我们静观其变。”亲王殿下向后跨出一步,仔细端详著自己的杰作:“只需要盯住他们当中的一个笨蛋就好。” “笨蛋?”副官一楞:“殿下是说波塔使者塞维克.兰度?下官立即去办!” “错了,塞维克.兰度虽然看起来一副呆头呆脑的样子,可他不是笨蛋。”亲王提笔在花蕊上补了一笔:“最大的笨蛋,应该是那个狂妄自大的家伙。” “下官明白了,我一定牢牢盯住班塞使者。”副官行了个军礼:“告退。” 亲王再次放下手里的画笔,端详良久之后,才点头微微一笑。 “终于完成了,真是没想到亲王还有这份雅兴。”房间的女主人刚好关门回来,奉上一杯美酒:“虽然我不具备什么欣赏水准,但却能感觉到这幅画给人一种宁静安详的感觉。” “人一老,大概就只会画这种东西了。”亲王在窗边的椅子上坐下来:“让你失望了吧?” “哪有啊!风度翩翩的亲王殿下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丽人乖巧的回答:“您很健康啊!活力一点也不输给刚才的年轻人。” “我还在奇怪你的嘴怎么变得怎么甜,原来我的副官了。”亲王哈哈一笑:“没关系,我可以帮你的忙,那是个不错的小伙子。” “看您说的。”丽人红了脸:“我……这种身分,别人怎么看得上。” “坦西帝国三花之一的蓝玫瑰,配一个副官还有什么配不上的?”说到这里,亲王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难道你卖艺不卖身是说假的?” “亲王在取笑我。”丽人的脸更红,赶紧换个话题:“很难得呢!亲王为什么会这么高兴?” “有人要倒霉,我自然就高兴。”亲王的脸色非常平静:“年轻时,我可是个坏小子。” 当夜,被人跟踪的班塞使者秘密的与一位斯比亚贵族会面,说巧也巧,会面的地点就在亲王下榻的地方不远处,同样是一处风月胜地。 而这位与班塞使者会面的贵族,也是斯比亚帝国贵族阶层中举足轻重的一位──席加伯爵。班塞使者之所以会选择他,是因为这位席加伯爵前些时间在科恩陛下那里碰了不少钉子,更重要的是在斯比亚内战期间,这位贵族是在班塞帝国避难,跟使者本人有些私交。 “伯爵来了,快请快请!”席加伯爵刚出现在门口,班塞使者就笑容满面的迎了上去:“早就想跟阁下聊聊,可惜找不到空闲。多日不见,阁下身体可好?” “大人有礼了,风烛残年,有什么好不好的?”席加伯爵还了礼,叹口气在桌边坐下。 “阁下这是怎么了?”班塞使者装做一副惊讶的样子:“阁下在我国时可是满面春风啊!” “哎,国事艰难,你看我头上的白,是不是又多了?”席加伯爵摇摇头,苦笑著说:“我当了半辈子的贵族了,从我出生的时候就开始,不管是哪位皇帝执政,我从没像现在这样遭受冷落。你倒,我还怎么春风满面?” “是吗?看不出来啊!”班塞使者暗喜,顺著席加伯爵的话向下说:“自从科恩陛下登基以来,帝国各种事务不是都上了轨道了吗?怎么能说国事艰难呢?” “没错,事情都上了轨道。”席加伯爵点点头,双眼随即看著对方:“可你知道这其中的状况吗?我们这些优秀的贵族,现在都成了没人要的遗老遗少,再找不到身为贵族的荣耀。” 班塞使者拿过酒壶:“这话从何说起?科恩陛下不会这样对待贵族吧?” “皇帝陛下英武全才,这点我真的承认。只说陛下在种种劣势中奋起的手段,放眼联盟还有谁能做到?拍马难及!”就算席加伯爵这种人,在说到帝国皇帝的时候,眼中也有些许自豪:“可陛下登基之后,不应该把我们晾在一旁啊!贵族的荣誉靠什么体现?不就是要融入帝国之中吗?可现在,我们只有旁观的份。” “怎么阁下没有融入帝国之中吗?您官职也不小了吧?” “官职有什么用?空的……”席加伯爵喝一口红酒:“每天送到我手上的文件都是早已决定好了,我签字与否根本就无关大局,连表示一下意见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提出政见了!我等有心报效帝国,可皇帝陛下还在心里记得以前的老帐,不给我等这个机会……” “可能科恩陛下另有打算。”班塞使者开导说:“陛下出身贵族,这一切只是时间问题。” “我也曾这样想过,期望陛下这样做只为暂时安慰一下平民阶层。可自从特赦令颁布起,我的期望就越变得渺茫了。”席加伯爵一口喝干红酒,把酒杯重重的顿在几案上:“就像前几天……”席加伯爵摇了摇头,不再说了 “阁下是说皇帝陛下外出的事?”班塞使者轻描淡写的答:“我有所耳闻。” “你知道?”席加伯爵一脸的惊讶:“怎么可能?”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想想阁下以前在我国做客的时候,还不是知道很多事情?我们都一把年纪了,所谓的国家大事还是看淡一点好,跟阁下这样的老朋友欢聚才值得重视啊!”班塞使者淡淡一笑:“看开一点吧!我们可以说,皇帝陛下是带著年轻一代出去。” “难道我贵族中就没有年轻人了吗?”不说这个还好,一说到这个,席加伯爵就激动起来:“陛下一句话,就把我们精心挑选的年轻人全部送去皇家学院!” “你为什么老是看不开呢?贵族中还是有很多成为官员的嘛……” “别跟我说到提夫.罗伦佐,提起那个老学究就让我生气。”席加伯爵冷哼一声:“不过就是早投靠皇帝陛下而已,不但他平步青云,连两个儿子也成了官高爵显。请他帮个忙吧!这老混蛋还满嘴仁义的推三阻四,一点也不顾及旧情!” “过段时间就好了吧!等年轻贵族们学业有成,贵族当然就重新站起来了。” “话不是这样说。”席加伯爵显得有些烦躁:“几千年前就有贵族,再过几千年,贵族依然会是一个帝国的中坚力量。可是人生不长,差上一步就会被排挤,一辈子都找不到扳回来的机会!” 看著情绪似乎有点失控的席加伯爵,班塞使者故意轻轻摇头:“不要激动嘛伯爵,这样可不好。作为老朋友,我得劝劝你,别把事情看得太重,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科恩陛下是一位前所未见的皇帝,他的想法……哦……我们无法参透,不过他不会对您这样的名门望族有所不敬。” 语重心长后,班塞使者轻描淡写的舒了口气,有些懒散的靠在软垫上,假装忽略席加伯爵有些涨红的老脸:“再说了,斯比亚帝国刚刚结束内乱,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不是我说你啊老朋友,你有一个不怎么好的习惯,就是把很多事情看得太重。我们已经不是小伙子喽,要学会放松。即使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也该交给那些年轻人去伤脑筋嘛……” “殿下说得不错,我就是把某些事看得很重!”席加有些不礼貌的打断了班塞使者的话,声音都有点颤了:“我不是为我自己,我是为了我的家族!您是皇族,伟大的光明神恩赐您闲适的生活,您不必理会一大堆一样显赫的对手时时处处的算计。可是我不同,即使没人算计我,我也得小心翼翼。荣誉是有限的,要得到就得谨小慎微,不然的话,等觉不对的时候就已经无法挽回了!” 看著有些气喘的席加伯爵,班塞使者努力摆出理解、很理解的表情,亲手斟了杯酒推到席加伯爵的面前。 “抱歉,殿下。请您原谅,我实在是太不礼貌了!”老伯爵努力的镇定下来,掩饰著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我们难得见面,可我竟然向您这么大的牢骚。” “别在意,我们是朋友,而且在非常年轻的时候就成了朋友。我说过很多次了,没有人在的时候不要叫我殿下。包容牢骚不就是朋友之间最可贵的好处吗?在我这里你可以完全放松,别说牢骚,脾气也没关系。”班塞使者大度的笑了,席加伯爵也勉强地笑了笑。 班塞使者又斟满酒:“席加,我也明白你的处境困难。科恩陛下思考问题的方式和大多数人不一样,和这样的皇帝相处,作为臣子当然会很辛苦。不过呢!也不会太糟糕啊!比较特别的也就是科恩.凯达陛下一个人而已,怎么不看开点呢?还有其他有影响力的人能够非常理解臣民的苦衷呢!” 听著班塞使者压低声音,用神秘的腔调说出最后一句话,席加伯爵正要拿起酒杯的手停住了。 第三章 “您的意思是……维素亲王?”老伯爵专注的审视着殷红酒汁,好像那杯酒里藏着什么秘密一样。 “阁下的思维真是很敏捷,就是亲王殿下……” “亲王殿下是陛下的父亲,不单身分脱,更重要的是他是陛下异常敬重的人。”老伯爵慢慢抬头,眼中有些光。 “而且亲王殿下是一位标准贵族,作为贵族,其中的酸甜苦辣没有谁会比他更能体会的了。”班塞使者笑了,笑得轻松畅快,他举起酒杯:“祝健康!” 席加伯爵一口饮下美酒,整个人显得精神焕:“您真是我最可贵的朋友,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 “这就见外了!”班塞使者豪气的大手一挥:“您知道,不论在斯比亚帝国生什么事,都和一个班塞帝国的亲王没什么关系……说真的,一点关系也没有。唯一和我有关系的,只有‘你是我的好朋友’这个事实。我提这种建议虽然看来有些逾分,但是谁让我们是几十年的朋友呢!” 席加伯爵似乎有话要说,但嘴唇蠕动着终于没有开口。 “席加,别把事情看得太严重,努力耕耘总会有收获的。皇帝陛下再出色也是个年轻人,他和所有的年轻人一样,没有经验自然有些事情会思虑不周。”一直在察言观色的班塞使者眼珠一转,身子前倾又开始劝解:“就拿我来说,科恩.凯达陛下英明神武,在斯比亚内乱中我们也已经领教了。不过我从不认为这是件太严重的事情。个人也好,国家也好,能够强壮屹立的自然有他生存的优势。您不会因为一点小小困难就成为二流贵族,班塞帝国也不会因为偶尔出现一个比较特别的竞争对手就会变成二流国家,您说是吧?” “真像您说的那么简单就好了……”席加伯爵有些丧气的叹了口气:“这位年轻的皇帝陛下可不能小觑呢!我也是个看过不少大场面的人,会随随便便为一个小毛头伤脑筋吗?哪怕他头上顶着皇冠。可他是一个能化不可能为可能的伟大人物,就算是斯比亚的普通国民,也会为拥有这样一位皇帝而自豪的。我斯比亚帝国,真是光明神眷顾……” “瞧您说的。”班塞使者的语气变的有些轻蔑了:“您这颓唐样子,我还真有点认不出来。您孙子的年纪都比皇帝陛下小不了多少,您看过的事情比皇帝陛下听过的都多,竟然一副快瑟缩躺下的模样,也不怕人笑话!” “殿下!我以贵族的名誉要求您!您不了解科恩.凯达皇帝陛下就不要乱猜测!”席加伯爵好像是受到什么刺激突然激动起来,他的嘴角在抖,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好像那里压着一块就要令他窒息的大石。 看着仿佛激动的快爆炸的老伯爵,班塞使者紧张的手心里都是汗。不冒点风险是不成的,他决定赌一把。 “我不了解什么呀?”这位使者大人的语气傲慢的有些放肆了:“席加伯爵,我真是失望,想我一生交龙交虎竟然看错了人。贵族名誉?名誉可是要有实际的东西来支撑的,比如说──自信。像我班塞帝国一样。” “你竟然侮辱我!班塞帝国……呵呵,你们班塞帝国又能支撑你们那可怜的自信多久?”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终于引爆了火山,席加伯爵跳起来,握着拳在对方眼前挥舞着:“不久之后,我斯比亚帝国将在神属联盟内独领风骚!而且下次的神魔大战,你们班塞帝国再加上坦西帝国也一样,都得站在一旁风凉!” 班塞使者冷汗津津,席加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呢?这种话不可能是为了面子胡诌的。在谈话中自己尽力给对方造成错觉,让席加以为自己所了解的“麻烦”仅仅是在皇帝陛下面前不很受宠而已。席加几次欲言又止,硬生生的回避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有重大情况生,而席加显然被排除在外。那么他说的这些话只有一个可能──太过激动终于说漏了嘴! 地鼠偷了其他动物的食物后,总会把刨出来的洞堵上,以免以后行动不便。既然得到了大把的情报,班塞使者自然也得小心的补上围墙。 “哎呀!老朋友,怎么这么激动呢?”他站起来,懊悔不已的说:“您还不了解我吗?我这个人很自大,经常口不择言的得罪人,我心里可不是这么刻薄。” 班塞使者对着伯爵郑重的行礼:“我以个人的名义向您和您的家族道歉!请您务必要原谅,我竟然无意中伤害了一位有尊严的家族的名誉。求光明神宽恕,也请求您接受我的歉意。” 班塞使者谨慎的维持着行礼的姿势,席加伯爵的脸色逐渐恢复,终于拿起了一只酒杯,倒掉里面的酒重新斟满递给他。班塞使者长出一口气,双手接过这杯美酒饮下。 拉着伯爵重新落座,班塞使者满是歉意的唠叨着:“您看,老朋友好不容易聚一下,竟然被我毫无礼貌的言词搅和了,真是让人遗憾,这都是我的过错。可是席加,我也得说句不中听的,您也不能一气之下说什么班塞和坦西风凉的话呢!幸亏没外人,要不然被人笑话。看来您的口不择言和乱盖和我有得拼啊!呵呵……” 席加伯爵似乎也有些懊恼,摇了摇头:“……是啊!家族名誉对于一个贵族而言,是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我太激动了,头脑昏。人老了就不容易控制自己,就容易信口开河……刚刚的事情我们一起忘记如何?” “当然!当然!”拍胸作保的班塞使者已经知道得够多,不敢再深入下去:“哦!顺便问一句,皇帝陛下什么时候回来啊?移交物资的清单已经到了,我想跟皇帝陛下商量一下。” “您再等等,大概就三、五天的时间,或者您找内政监督办也可以。” “好吧!我明天求见内政监督。”班塞使者举起酒杯:“阁下在班塞的朋友讬我带些东西给阁下,前几天不太方便,明天就送到府上如何?” “这段时间还是不要送的好,我再也禁不起流言了。”席加伯爵也举起了酒杯:“祝健康。” “祝诸事顺利。” “叮”的一声,两只精致的银制酒杯轻轻撞在一起,杯里红色液体被激起几圈小小的涟漪。 “班塞使者跟席加伯爵见了面?”轻拈着棋子的手凝在棋盘上,卡尔.尤里西斯看了一眼自己的副官:“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们的会面是在两个钟头之前,会面结束后两人都匆忙离开。班塞使者紧急会见其他使者,而席加伯爵回家稍做停留就赶去了皇宫。” “嗯,笨蛋也会偶尔聪明一下,找上席加的确能事半功倍。”非常少见的一丝微笑挂在亲王嘴边:“这样说来,各国使者已经碰上头了?” “到刚才为止还缺两位,因为他们分散在各处。”副官的目光紧盯着自己的脚尖。 “你现在回到驿馆去,有人来找我的话就说我病了,遵照医嘱必须静养,最近几天不能见客。”一声清脆的响声,棋子被放到棋盘上,亲王也收敛起笑容:“其他一切照旧。” 副官转身离去,与亲王对弈的丽人才露出一个娇艳的笑容:“亲王殿下不要走这样厉害的棋步嘛!人家要输了,我要反悔。” “悔一步吗?没问题。”亲王拿起刚才所下的那一颗棋子:“就怕你悔之晚矣。” “人家是陪着亲王殿下下棋取乐啊!殿下怎么可以不让着我呢?”丽人调整好了棋子,乖巧的回答:“虽然下棋的目的就是为赢,赢了就有乐趣,但殿下也稍微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嘛!这么快就输了的话,我说不定会伤心哭泣的。” “赢不是乐趣所在,过程才是最重要的。安排好一切,然后看着对方在颓势下徒劳的挣扎,这才是最大的乐趣。”亲王拿起酒杯:“你不会连这个都不明白吧?” “我明白,所以我不打算挣扎。”丽人不再注视着棋盘:“我认输啦!” “不做意气之争,懂得在合适的时候放弃,这是你的优点。”亲王起身,慢步走到了窗口:“从今天晚上起,圣都将会真正的变成一处风云际会之地,你手下的人已经闲置了很久,叫他们出来开工好了,你也不能闲着。” “是的,殿下。” 此时的皇宫,皇家议事楼灯火通明,皇族成员们正在各自的房间里处理政务。前来拜访的席加伯爵在侍者带领下,快步走进了维素.凯达亲王的书房。 “是席加伯爵。”维素亲王抬头看清来人,合上手边的文件:“怎么?找我有事吗?” “是的,下官有事禀报。”席加伯爵躬身行礼,嘴里还非常谨慎的自称下官:“深夜请见实在是情势迫切,还请亲王殿下原谅下官的冒昧。” “这样啊!”维素亲王起身走到席加面前,背起手来轻声问:“是否那件事办妥了?” “讬亲王殿下的福,事情进行得非常顺利,对方也没有起疑心,在他手段尽出之后,下官才伺机透露了情报。”回答着维素亲王的话,席加伯爵头埋得更低了:“至于情报的深度,下官泄露的一点不多、一点不少,够班塞使者琢磨的。” “话虽如此,可班塞使者不怎么好骗吧?”维素亲王哈哈一笑:“坐下说话,上酒!” “谢谢亲王殿下。”自从皇帝登基以来,这是席加伯爵第一次跟皇族成员站得这么靠近。维素亲王的好心情让他有些受宠若惊,退后两步坐了,等上酒的侍者离开房间之后才开口说话:“臣下在年轻时就跟班塞使者熟识,可以说彼此都很了解,但他是皇族,天生有些东西就输我一线……所以,想骗过他并不是很困难。” “我明白了。”维素亲王的脸上恢复了平静:“虽是有关帝国的大事,但要让你去欺骗自己的朋友,我心里很有点过意不去,他毕竟还是帮助过你的朋友,真是辛苦你了。” “在很多年前,我已经认识班塞使者了,那时候还年轻,只知道整天纵酒高歌,交往中也不带什么功利之心。”现在谈到班塞使者,席加伯爵的神色里才有了些愧疚:“但现在,我们的聚会都是各带目的,他不是真心关切我的现状,我也不会真心感谢他的安慰……大家都是以帝国为重,个人的情感太轻了。” “之所以请你来做这件事,正是因为清楚你是个重感情的人。换过其他现实的人,我才真是不放心。” “亲王殿下过奖了。臣下所做的这些事不算什么,为了皇帝陛下,为了斯比亚帝国,我愿尽我的全力。”席加伯爵抬起头来看着维素亲王:“臣下曾经誓,要用足够大的功勋来冲抵贵族在叛乱战争时期不战而逃的屈辱。如果还有这样的机会,亲王请务必派臣下去办。” “请接受这杯酒。”维素亲王点点头,把一只飘散着红酒香味的银杯推到席加伯爵面前:“皇帝不在,我现在无法承诺什么,但你得相信我不会忘记这件事。其实按我的想法,席加伯爵你不应该老是清闲着,应该更深入的融入我们。” “臣下也是很想用行动来表明贵族阶层并不是一无是处,可是皇帝陛下不怎么信任我……当然这是我们自找的。”席加伯爵苦笑着,老迈的面庞上显露出一丝疲惫:“亲王殿下,别人不了解贵族,可您应该清楚,我们的血管里同样有热血在奔流,我们不是孬种。” 维素亲王放下手里的酒杯,平视的目光和蔼而真诚。 “关于贵族的事,不但我清楚,就连皇帝本人也很清楚,我已经跟他谈过多次。今晚正好是个机会,可以跟你说说。”亲王的声音压低了些:“登基之后,大部分贵族只有官衔而没有实权,大家一定有些怨言吧?” “臣下对于帝国无寸尺之功,不敢埋怨。”席加伯爵低下了头。 “其实这种状况是我与皇帝多次讨论定下来的,对整个贵族阶层来说是件好事。”说到这里,维素亲王叹了口气:“皇帝知道贵族的可贵之处,所以那些立功的贵族都被委以重任。但在讨逆战争里建功的将领官员,都几乎全是从平民中成长起来的,在这个时候给其他贵族实权,他们是不会心服的。” “那亲王殿下和皇帝陛下的意思是……”听到很意外的答案,席加呆了呆。 “皇帝的第一要求是保持帝国绝对稳定,虽然他的背景是贵族出身,但在这样的情况下,皇帝本人却不得不成为平民官员的代言人。”亲王苦笑了一下:“席加,你有没有考虑到一点,朝廷里不能有一手遮天的势力啊!无论这势力属于哪一方,对帝国都没有好处。” “那么,亲王的意思是……您愿意当我们的代言人吗?”席加眼中泛着泪花,几乎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才好。 “别给我扣帽子,你想让平民官员都斜着眼睛看我吗?”维素亲王站起来微微一笑:“我会站在一个公正的立场为大家争取,但有一个前提──你们的所作所为要值得我开口才行。” “有亲王殿下这句话,我们就等若吃了定心丸。”席加伯爵跟着亲王站起来:“请亲王殿下放心,我一定尽力约束好其他人。我们一定会以新的功勋,让帝国上下所有人认识到贵族到底是怎样优秀的人,斗志昂扬的贵族们一定会做到这点!” “说得好,荣誉属于那些有志气的忠贞人士。”亲王以肯定的语气说:“我会为你们创造机会,我期待着你们的表现。记住,皇帝陛下也在内心里期待着。” “请转告皇帝陛下,我等将把皇帝陛下的恩德铭记在心,必定不会辜负陛下的厚望。”席加伯爵行礼:“夜深了,亲王殿下请休息,下官告辞。” 维素亲王点点头,目视席加离开。 第四章 得到席加伯爵透露的情报,使者们非常兴奋。 像席加伯爵这样的老贵族,除了追求享受之外,把贵族荣誉看得比什么都重,在跟别人斗气时无意泄露的情报不可能有假。虽然“下次神魔大战你们都得一旁凉快去,全得看我们的。”这种话显然有一点夸大,但综合其他信息,使者们却能从中推断出很有用的信息。 第一个结论,斯比亚帝国正在进行一项重要的计划,而这个计划很明显跟军事有关。第二个结论,此计划会在很大程度上提升斯比亚帝国的军事实力,提升的对象不是某个军团或部分军队的战术实力,而是同时增强整支军队的战略实力。 在之前的时期,斯比亚军队的战斗力大家有目共睹,如果他们再次提升战斗力的话……没有人是傻瓜,所有人都知道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虽然神魔大战时在一旁凉快不怎么可能,但军队之间的实力相差太大的话,平常的吃亏、受气是肯定免不了的。 整支军队实力的提升不可能只是武器盔甲的改进,也不只是战术的进步,那关系到方方面面。而这些东西不仅反应在军事上,还会在帝国的其他地方体现出优势,那就不单是吃亏、受气的事了……所以,绝对不能让斯比亚帝国跟联盟内其他国家拉大这个距离! 科恩陛下近期就会回圣都,那就说明这个计划已进行到尾声,皇帝陛下此去不过是验收结果而已,也就是说,想在现在破坏这个计划是不可能了……唯一有成功可能的对策,是自己的帝国跟着斯比亚帝国一起进步,换言之,各个国家必须获知斯比亚的整个计划。 说得明白一些,就是要偷取斯比亚的计划书和全套资料──不惜工本。可清点口袋里的现金之后,使者们才现钱太少,于是打手下飞马回国取钱。但这笔资金不能聚集在斯比亚引人怀疑,只能全部都汇集在班塞帝国。大家在斯比亚的开销都由财大气粗的班塞使者垫付。 钱的问题解决了,使者们才商量起计划最关键的一步──要怎么偷? 在斯比亚的内乱期间,特别是科恩.凯达入主圣都以后,大规模的清洗三天两头的生,搞到后来,各国潜伏在圣都的情报人员都受到很大影响,以致于使者们现在能指挥的情报人员只有原来的三分之一。其他的不是被查出来砍了脑袋,就是缺了中续失去联系。 就算使者们为了这史无前例的行动集中了各自的情报人员,可在力量上还是显得单薄。而在这其中,又特别缺少能深入各要害部门的渠道,或者会有,但联系不上。使者们一连努力寻找了三天,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眼看科恩陛下回圣都的日期临近,除了焦急,使者们还有些气馁。在每天举行的例会上,完全没有了前些日子那种热烈的讨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闷的气氛,这也是班塞使者最不愿意看到的──如果这次行动流产,他的一切努力也将付诸流水。 “大家不要心急嘛!虽然目前遇到点困难,但事情总会出现转机的。”在聚会上,班塞使者只能把自己同样焦躁的真实心情掩盖起来:“斯比亚帝国的企图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实现,只要我们在这段时间里做好万全的准备,成功一定是属于我们的。” “哪有这样简单?”云路使者没好气的回答:“我们连这计划是什么都不知道。” “是啊!成功谈何容易。”垂头丧气的里瓦使者接过话:“不要说计划的细节跟内容,连计划是关于军事还是民生都不清楚。请让我问一句,我们的目标到底是什么呢?我们想要得到的东西在哪里?谁能保证我们的付出不是打水漂?” “阁下这话也未免多疑了一些。”坐在角落里的加洛使者插了句嘴:“这几天在圣都,我们都感到了压力啊!难道大家不相信自己的感觉吗?” “我们没参加某个白痴刺杀科恩陛下的计划,所以感受不到什么压力。”里瓦使者冷哼一声,毫不顾惜情面捅破了加洛使者的嘴脸:“就算我们在圣都感觉到了什么东西,但我就用感觉为藉口,去蒙蔽我国皇帝陛下吗?这种事我干不出来!” “难道这样的事情我就干得出来吗?”加洛使者平时就受够了别人的白眼,现在被人戳穿,老脸上有些挂不住,非常委屈的反驳一句:“还是贵国看不起我国?” “没有看不起加洛,而是看不起加洛的某些人。”与他争论的是个老油子,当然不会在话里留下口实:“比如意图刺杀科恩陛下的那些家伙,他们难道不是白痴吗!” 各国使者都是皇亲国戚,平日里早就习惯了飞扬跋扈,此刻又是心烦意乱,一争论起来就有点没完没了的意思,主事的班塞使者一时之间竟然有点劝不住。最后还是波塔使者塞维克.兰度帮着劝说,总算把场面压了下来。 “大家都冷静一下,我们是在合作啊!要以大局为重。”班塞使者“语重心长”的重复着说过无数次的话:“对各国都有利的事,各位就宽容一点吧!” 他的话很明显没有什么份量,甚至有个别使者在心里想:如果这次是坦西帝国的卡尔.尤里西斯亲王主事该有多好?不说那位前联军总指挥妙计满腹,至少亲王殿下没有什么废话。可现在倒好,把别人排挤出去,自己一堆人都在这边伤脑筋…… “对了,不知道坦西使者的病好了没有?”看到其他人都没说话,塞维克.兰度只好以提问打破沉默:“我们的事情做到这一步,也应该邀请坦西使者加入了,时间拖太久的话,我担心会有人去神殿造谣。如果到处都说我们故意抛下坦西帝国搞小集团,我们会有麻烦。” “不是我不愿意让坦西帝国加入,而是那位卡尔.尤里西斯亲王病得太离奇。”班塞使者没好气的回答:“我找了他不下五次,可对方都讬病不出,我连他的面都没见着。” “如果各位不反对的话,我去找他谈谈如何?我这个人没什么优点,就是不怕被拒绝,况且我和亲王殿下还有些私交。”塞维克.兰度笑咪咪的说:“就算亲王殿下不愿意见我,我们总是尽到了礼数,也免得日后有人在背后说我们的闲话。” “好吧!坦西使者不在驿馆,拜讬阁下去问问他的副官,辛苦一趟。”事情已多日没有进展,班塞使者没有任何藉口拒绝让坦西帝国参加,只好点头说:“我们希望你带回好消息。” 事实上,只要还有哪怕一丁点办法,他都不想让坦西帝国插手。 正当班塞使者胡思乱想的时候,他的副手敲开了门,急匆匆的跑到主子身边,在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话。 “科恩陛下明日回城?这是真的?” 班塞使者有些惊讶的看着副手。副手重重的点了头,回答说:“是的,总参谋官卡罗斯中将和另一位将军已经在刚才进城,并直接去了皇宫,我们绝对没有看错。” 这消息太让人吃惊了,房间里的人个个面色慌张,都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虽然他们都有胆子背着这位皇帝进行一些阴谋,但在进行阴谋时能不能神情自若的面对科恩陛下却是个未知数。因为科恩陛下的来头太大了,大到可以让他们胆怯的程度──如果事情泄漏,这位皇帝才不会大费周章的把他们驱逐,他会直接砍掉所有人的脑袋! “各位不要慌乱,科恩陛下回圣都正是个机会。”毕竟是混到中年的老贵族,班塞使者暗暗衡量了眼前的局势,心中已经有了对策:“一直以来,我们都不清楚斯比亚的计划,而跟随科恩陛下回来的人里,了解计划的可是一大把,只要我们抓到一个……嘿嘿。” “对啊!这是机会!”塞维克.兰度一拍大腿,很大声的在一旁推波助澜。这件事的实际提倡者是他,最焦急的人也是他,他当然不愿意看到有人萌生退意。两个人一唱一和,再加上加洛使者在后面举双手、双脚跑龙套,众位使者的情绪好歹稳定下来。 “眼下留给我们的时间不算太多了,各位的帝国能不能屹立于神属联盟,就看我们这两天干得怎么样。”打铁趁热,班塞使者坚定的目光扫视了场中各人,开始分派任务:“塞维克.兰度阁下,坦西帝国加入的事就拜讬给你了,请务必帮我们拉他进来。就算是拉不到这位怪脾气的亲王,主意也要请他出一个。” “请大家放心,我一定会尽力的。”塞维克.兰度以同样坚定的目光回望着班塞使者,接下来话锋一转:“可如果他开条件怎么办?我能答应他吗?” “现在这个火烧眉毛的时候,他不会开出太过分的条件。”班塞使者冷哼一声:“这位亲王瞒得了别人,可瞒不了我……坦西帝国以军事著称于世,最担心斯比亚的应该是他!坦西使者不过是以退为进,逼迫我们就范罢了,你与他多磨上几个回合就好。” “那好,我立即去办。”话一说完,塞维克.兰度就跑了出去。 “那么余下各位,我们就分头行事,务必要在今天晚上铺好线、接上头。”班塞使者的声音低下来:“如果今夜还没有建树,我们只好由幕后走上前台……所以,请诸君努力!” “请诸君努力!”低呼声中,各位使者干掉面前的红酒,开始了行动。 就在使者们互相加油鼓劲的时候,低调回城的科恩.凯达皇帝陛下带着几个随从,大步走进自己的御书房。 “这几天有没有生什么事?”科恩陛下把长袍脱下,随手就递给迎上来的书记官,也做手势要将军们脱下身上沾满尘土的外套:“朝廷里?宫里?家里?” “回陛下,一切都很正常,朝廷里什么大事都没有生,宫里非常平静,陛下家里更是诸事顺利。不过──”书记官向多日不见的皇帝露出一个笑容:“需要您签字的文件堆积如山。” “我还纳闷你的笑容呢!原来是想拖我去签字盖章。”科恩陛下抓起水杯,昂头喝了个痛快:“告诉你,朕一路风尘刚回宫,才没心情去管豆子般大小的闲事。” “明白了,明天再拿文件来请陛下过目。”书记官不过就是尽自己的职责,提醒皇帝一下而已,实际上那些政务并不紧急:“陛下看起来兴致很高,遇到什么高兴事了吗?” “说朕心情好,何以见得?”科恩板起脸,坐到自己的书桌后。 “很简单嘛!陛下心情不好的话,怎么会来书房呢?”书记官耸耸肩,沉着的回答:“况且您的父亲大人提醒陛下很多次,要您自称为‘朕’,但陛下一直不这样做,可刚才一连叫了两次。” “你非常细心,再综合其他优点,你真是一个完美的人。”科恩陛下用非常认真的态度说着话,但最后,他的嘴角还是逸出一丝笑意:“如果再温柔一点,保管能嫁个好人家。” 皇帝陛下的话一出口,不但几个将军笑成一片,就连在一旁整理行装的白影也没忍住。 “皇帝陛下。”书记官哭笑不得:“臣下是男子,而且是成年男子。” “你成年了吗?为什么没人告诉我?好吧!我会在这几天为成年男子们安排一个节目,满意了吗?”看玩笑开得差不多了,科恩陛下也收起戏谑的表情:“你去通知我父亲,还有几位皇妃,请她们到这里来,我们今夜回宫的消息要保密。” “是的,陛下,我马上去办。”书记官走了出去。 白影收拾好了东西,走过去拉开窗帘,然后向伸着懒腰的科恩打个眼色。 “好啦好啦!你们这些家伙,去秘书室喝点东西去,我要安静几分钟。”科恩陛下把总参谋官等人推出房间,还随手关上房门,几个家伙被赶到走廊里,都是一头的雾水。 “老大要干嘛?”莫亚中将迷惑不解的抓抓头:“想安静没错,可我们又没有喧哗。” “可能是那种不想让我们知道的事情。”玛法少将一脸的神秘,还刻意压低了声音:“大家想想看,我们不在,房间里只有一男一女……” “你找不自在呢!”海尔特中将一巴掌拍在玛法少将头上:“老大是那种人吗?” “我只是推测而已。”玛法歪着嘴申辩:“再说皇帝拥有整个帝国,何况是一个侍女呢?” “真希望白影听到你这句话,那样的话,你就会了解‘侍女’的厉害。”总参谋官一脸深沉的表着意见:“如果老板要怎么样的话,在路上就怎么样了吧?老板那么谨慎的人,怎么会在宫里做这样的事。如果四位皇妃起脾气来,朝廷里一半的事谁来做?” “那老大为什么关门?”玛法还在不服气,一副据理力争的样子:“如果是一般的事情,用得着赶我们出来吗?” “收起你那龌龊的想法,你以为老大会像你那么好色吗?”可惜海尔特不是一个很爱讲道理的人,玛法头上又挨了一下:“先去秘书室喝酒庆祝一下,等会维素大叔来了还有事。” “谁好色啊?”一个轻柔的声音插了进来:“是你吗?玛法?” “晚上好,皇妃。”玛法转过身,微笑着回答:“请皇妃帮我做主,海尔特跟我抢女朋友不说,还四处造谣说我是个好色的家伙……” 科恩陛下关了门,径直穿过一条短短的走廊,来到旁边的藏书室。 只点燃了几盏魔法灯的藏书室里,光线不是很充足,倒不是因为灯不够,而是点灯的人不够高,不能成功点亮出他身高太多的灯。而这个点灯的人,此刻正埋在一堆书籍中,注意力之集中,连皇帝陛下走进房间都没察觉。 科恩看了白影一眼,摇摇头迈步走上去,白影伸出手来,隔空点亮房间中余下的魔法灯。突然增加的光线终于让看书人的目光从书上移开,稍带迷惑的眼光一触及科恩,立即就变得复杂,人一个激灵靠墙站起,手里的书“啪”的一声掉在脚边。 这个人是雅尔萨德.萨兰,他的身分让他能在御书房自由进出。在告状未果的情况下,他学会了用看书来打苦闷的日子,这间科恩从来没进过的藏书室已经快变成他一个人的小天地了。 “雅尔萨德。”科恩站在他面前,伸出左手,轻声说:“把书给我。” 雅尔萨德从地上拣起书,面无表情的交到科恩手里。这个孩子根本不知道应该以何种态度去对待科恩陛下……十二岁的雅尔萨德无法理解面前站着的这个人,他收留了自己,给自己最好的东西,但却不肯为自己报仇。雅尔萨德不能原谅一个有能力为自己家族报仇却不去做的皇帝,但天性善良的他又不能把科恩归纳到仇人的行列中。 “边缘贵族复仇记,你倒是很执着,这杜撰的小说,而且还带有太多不适合你看的下三滥情节。”科恩的书,随手就撕成两半:“身为萨兰家族的继承人,你不能被这些污浊的文字弄脏眼睛。” 不说这个还没事,一说复仇,雅尔萨德的眼里就翻滚起了泪花。 “哭?有志气一点行不行?你老爸的灵魂还没安息!”科恩的气不打一处来,吼一句后又随即恢复了冷静,用手摸着雅尔萨德的头说:“我来给你选一本好了,你先跟这个姐姐去外面房间等着我。” 雅尔萨德倔强的扭开脑袋,直直走去外面房间。科恩看着满屋子的书,一时觉得自己在这件事情上无能为力,心情非常烦躁。 “知道吗?我的夫君。”菲琳皇妃出现在科恩身边,白皙的手指在一排排书脊上滑过:“他们在外面猜测,说好色的你赶走他们是意图对某位女士无礼。” “你是怎么做的?”科恩微微一笑,把头凑近了些:“很淡雅的香味。” “我请他们喝上好的红酒,并且答应帮他们介绍美丽端庄的名媛。”菲琳皇妃也笑了:“希望这样能掩住他们的嘴。” “我有个好办法,我去掩上他们的嘴,你帮我解决雅尔萨德。”科恩拉起菲琳皇妃的手:“在我们完成任务之后,可以抽空找个地方交流一下心得、体会。” “为什么要我去呢?” “因为我做不到。”科恩苦笑着回答:“我会忍不住把他丢到窗外。” 菲琳皇妃拿着走出去,现雅尔萨德站在一个最孤僻的角落里,而且将脸面向墙壁。 坐到房间正中的沙,菲琳以让人无法抗拒的语气说:“过来,坐我对面。” 虽然除了仇恨,此时的雅尔萨德心里没有其他情感,但他毕竟还是个孩子,不可能连菲琳皇妃也恨上。而且从他来到皇宫之后,这位皇妃对他非常好,就如同他死去的母亲一样关心他的生活和学习。 “对你的事,我和我的夫君都觉得内疚,虽然我夫君是皇帝,但他个凡人,他有很多必须去做的事情,不可能总注意到你,他只能偶尔抽空跟你聊聊,在更多的时候,是我关注你。”菲琳皇妃抚摩著书的封皮,没有再用眼睛看着对面而坐的雅尔萨德:“你受到了伤害吗?是的。我可怜你吗?不。为什么?因为遭遇比你惨的小孩到处都是。” 雅尔萨德没出声的看着皇妃,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他不明白为什么以前那么温柔的皇妃,今天晚上却变了。 “任何一个人都会遇到灾难,无论他是什么身分。”菲琳皇妃叹了口气:“雅尔萨德,自从你到了这里,我们都希望你能尽早从阴影中摆脱出来,但你的表现呢?一个沉迷于悲惨过去的人会有什么作为?你为什么不换一种方式来面对以后的生活?” “你可以恨整个世界,包括我在内,这是你的权利,我不会剥夺你这最后的权利;同样的,你也可以用其他心情去面对这个世界。但不管你怎么做,我都会关爱你,这不但是一个家长的责任,更是我本身想做的。”说完这些,菲琳皇妃打开了书:“今天给你讲解一个英雄家族的往事──萨兰家族的历史。” 泪水再次出现,在眼眶中打转,雅尔萨德高昂着头,紧咬着牙,不让泪水流出来。 “你可以选择不听,我会让你离开,并祝你今晚过得愉快。”菲琳皇妃拢拢头:“但如果你选择不听的原因是因为你觉得我们没有帮你报仇……我只能说,我真希望你不是萨兰家族的后裔。” “我听。”沉默了片刻,雅尔萨德用沙哑的声音回答。 “好的。”菲琳淡淡的说:“我们开始。” 手拿酒杯的科恩陛下站在一扇门后,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妻子驯服这个难搞的小孩。当维素亲王和其他人走进房间时,菲琳皇妃正讲解到第三位萨兰家族的英雄…… 第五章 第二天,午饭前,忐忑不安的使者们联袂觐见了科恩.凯达陛下,把这几天累计下来的事务做了交代,其中的大部分事情,也就是诸如援助物资的清单跟起运日程安排。不过这些都是借口,他们只是想来看看科恩陛下的反应而已。如果那件事情有重大的进展,应该能在科恩身上现点端倪。 他们见到了一位风度翩翩的陛下,虽然没有在神色上表露太多,但使者们都看出科恩陛下兴致很高,在交谈的时候,陛下体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自内心的好态度。不但耐心细致,而且还有闲心跟他们开玩笑。 在大多数使者看来,科恩陛下的每一丝微笑都像一片锋利冰冷的刀片。这刀片被包裹在陛下难得一见的文雅语调里,轻轻的、缓缓的、来回的在他们心脏上拉扯。不但让人感到心痛,还会让人觉得心凉。 波塔帝国使者塞维克.兰度依然是和州西帝国使者卡尔.尤里西斯坐在一起。在所有使者之中,只有他俩的表情最轻松自然,跟科恩陛下的对话也最多。在更多的时候,另外几个使者根本就不怎么说话,只在脸上挂起一个礼貌性质的笑容。 “大家今天是怎么了?前几天是我有些不舒服,今天就轮到你们不舒服?”科恩陛下“啪” 的一声合上桌上的文件,抬起头来看着各位使者,脸上的表情是那种最标准的不正经:“不对啊! 生病哪有赶日子扎堆的?各位应该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吧?” “回禀皇帝陛下,我们怎么会对您不满呢?没有理由嘛!”班塞使者先奉上一个笑脸,然后才解释说:“陛下这几天没召见我们,事情就积压起来,在下知道陛下意愿的情况下,处理每件事我们都得考虑到方方面面,所以……年纪大了,熬夜就辛苦了些。” “大家都是这样吗?”科恩陛下的目光在每个人的脸上扫过,单纯到了极点。 “是的是的,的确是这样。”使者们点头回答,跟着班塞使者的理由跑。 “这样啊!这事是我欠考虑,习惯了行伍生涯,倒忘记贵族的习惯。”科恩陛下歉然一笑,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那么,就让我来想一个办法消除各位的疲劳好了。” 科恩陛下的这句话一出,大家的反应都不一样。卡尔.尤里西斯亲王饶有兴致的旁观着,塞维克.兰度一脸的期盼,而其他使者的表情里多少带了点迷惑。 “这样好了,自从登基典礼以来,圣都的娱乐都比较少。以前是政务繁忙没心情,现任总算大多数事情步上正轨,也应该由皇家出面热闹一下。”闭目想了想,科恩陛下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今天晚上就以我的名义为各位举行一个舞会,我邀请各位参加。” “今天晚上啊?”塞维克.兰度回答说:“陛下,您不觉得时间紧了点吗?” “时间很紧吗?从现在到晚饭还有好几个钟头的时间,有这工夫不要说准备舞会,我带兵打到地狱岛都行。”科恩陛下哈哈一笑,转头吩咐内侍长:“吩咐下去,地点就在后宫小花厅。” “陛下真是豪气。”卡尔.尤里西斯亲王没忍住,笑出声来:“很久没听到这样的话了。” “正事谈完干嘛还那么严肃?大家高兴就好。”科恩起身:“大家回去好好准备吧!我会邀请很多客人来,觉得夫人还不够的各位最好打扮得风度翩翩,说不定能在斯比亚展开一段别行风味的恋情呢!圣都的贵族小姐非常多。” “皇帝陛下,我有个问题。”在大家起身的时候,塞维克.兰度说话了:“舞会上会有很多漂亮小姐吧?就是没有婚约那种。” “应该会有。”科恩陛下上前两步:“你想知道什么?” “那个……在这些小姐里面,有没有皇帝陛下喜欢,不,我应该这样说,有没有皇帝陛下不喜欢她被别人追求的人呢?”塞维克.兰度居然还会不好意思:“如果是那样,我们怎么会有追求成功的可能?” “这很好解决,我会让这些小姐在手腕上戴一方丝巾。”科恩拍拍塞维克.兰度的肩膀,坏笑着嘱咐:“不过你得答应我,不要穿得太花哨。” 打走使者们,科恩陛下去了后宫,把安排舞会的事全交给露西去办,然后拐去温丝丽皇妃的房间,准备在看了琴伦公主之后溜去睡觉----昨天半夜回宫后,他被各种事情缠住,还没来得及去看看琴伦。 哼着怪异的小调,科恩陛下迈进院门,皇妃们都在议事楼办公,庭院内外只有两三个侍女。 但就是在这个时候,科恩听到楼上传来一阵轻柔的歌声,是他熟悉的嗓音,由一个他熟悉的人唱出来。 “怎么样?很不错吧!”走上楼梯,科恩用手捅捅站在拐角处的乌鸦:“弗雷奥先生,如果知道你听歌会入迷,我一定会早点接她来。” 抱剑伫立的乌鸦连眼睛都没睁开,只用一贯的冷淡语气反驳:“我这个不叫入迷。” “是吗?”科恩呵呵一笑:“那就请你解释一下,你站在这里,摆个柱子的造型是干嘛?” “你没看出来吗?”乌鸦睁开了眼睛:“我在睡觉。” “有你的,真是不服不行。”科恩从乌鸦身边走过去,回过头说:“跟我一起上来好了。” 乌鸦保持着沉默,跟上科恩的脚步。 回到驿馆之后,各国使者陷轮的迷茫中,班塞使都赶紧召开紧急会议。要跟大家商量对策。谁知道刚坐下来就听到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和大多数人想的不一样,坦西使者以十分肯定的态度拒绝加入此次行动,对他们提出的“拿个主意”的请求也不答应。 “真是小气的家伙!”事与愿违,班塞使者气得一掌拍在桌子上:“鼠目寸光,完全不顾大局!难道我们只是为了自己吗?事成之后坦西也有大把的好处啊!” “坦西的事以后再说,现在的关键是我们怎么办?”里瓦使者闷声闷气的说:“如果近期还没有突破,我没有理由再坚持下去,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我没法交代。” 里瓦使者一开口,大多数使者就都认同他这个意见。这其实也很简单,科恩陛下的名气太大,他一回来,想搞七捻三的人就得先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想一想帝国交托的使命,再考虑一下小命,心中的天平自然就偏了……总之,班塞使者感受到极大的压力。 “放心好了,我也不会让大家白白冒险。”眼看情势不利,班塞使者只能在心里着急:“但事情都进行到这一步了,放弃的话太可惜,各位再坚持……” “回大人。”一头大汗的副手出现在门口:“有要紧事回禀。” “慌慌张张的做什么?”班塞使者正在烦心,一肚子气全撒在副手身上,低声训斥说:“狗奴才,一点规矩都没有!” “回大人,是好消息……”副手点头哈腰的靠近,跟班塞使者耳语几句。班塞使者的表情在短时间里完成了一系列的转换,由怀疑到惊讶、由凝重到释然,最后定格在一抹微笑上。 “各位,我有急事出去一趟。”沉吟片刻,班塞使者站了起来:“大家先准备参加舞会,我一定会在那之前赶回来……等我的好消息吧!” 说完之后,他就急匆匆的带着副手走出去,剩下一堆人在房间里大眼瞪小眼。 皇帝陛下要举行舞会的命令传到内宫总管露西大姐那里,她只召集了几个手下,有条不紊的吩咐几句,宫廷里的人们就为舞会忙禄起来。紧接着,以科恩陛下的名义出的上百份请柬被送到各部主要官员和贵族世家手里,将这波忙乱扩大到整个圣都。 在每个帝国,每月按惯例总有一到两次的宫廷舞会,而且只有在皇家举行舞会之后,各大臣家里才能举办舞会,并往复循环形成一个歌舞升平的流程。这种热闹的场面是帝国繁荣的标志之一,也是贵族官员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环。舞会,在他们眼中并不是单纯的取乐。 这可是科恩陛下登基后举办的第一个舞会,谁也不敢怠慢。于是正午饭后,圣都那几条专为达官贵人服务的街道上停满了马车,各家的仆人在街上往返飞奔着,为主人置办饰、修改服装、抢购香水…… 在所有的人里,最兴奋的当然是那些贵族小姐们。自从战争开始,圣都还没有一场像样的舞会,更别说是皇室主办的宫廷舞会。如果运气好的话,应该能和皇帝陛下说上话吧?在各种传说中,这位年轻的皇帝似乎是一个非常有趣的人。 请柬末尾还有一句话,是请那些想保持单身的女士们在右手手腕上缠一方丝巾以便识别,但在贵族小姐们微妙的心理作用下,圣都城的蓝色丝巾脱销了……为什么单是蓝色的?因为有一个不知道从哪传出的流言表明,科恩陛下最喜欢的颜色是蓝色。 驻扎在圣都附近的军队高级军官也接到了请柬,当然,准将以上的人才会有份。随请柬一起送到他们手上的还有一套华贵精致的礼服,那是皇妃为将军们准备的礼物。 晚饭时分,乔装打扮的班塞使者回城。但他并没有去驿馆,而是让人把其他使者悄悄叫了出来,在一个隐密的地点见面。六国使者早巳等得心烦意乱,接到消息立即赶了过来。 “下是吧!在这里见面啊!”到了地头,塞维克.兰度一跨进地窖就怪叫了一声:“可惜我新买的香水,我精心准备的装扮这下全完了。” “香水算什么?”等候多时的班塞使者看到人都到了,示意随从关上门,然后再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一个小口袋:“看看这个,花了三十万金币买来的。” “什么玩意?居然顶得上一座小城市?”一听这话,使者们立即涌上来。 “一个水晶球。”班塞使者取出袋子里的东西,郑重的放到面前的小桌上:“科恩陛下此行的影像记录。有了这个东西,一切事情就都清楚了。” “等等哪!”塞维克.兰度阻止了急于唤醒水晶球的班塞使者:“这东西不便宜,但如果里面只是记录着科恩陛下吃饭、喝酒、玩女人怎么办?那样的话,我们可不会付钱。” “能看到科恩陛下玩女人也不错啊!”有人小声说:“不但可以开眼界,还可以搞臭他。” “就怕搞到后来科恩陛下倒没有什么事,而是某些人倒在烂泥里变臭。”塞维克.兰度冷笑一声,头也不回的讽刺起来。这就是小团体没有主心骨的坏处,大家谁也不服谁,谁都可以跟别人死缠烂打。 “你们的争论就到此为止。”班塞使者把手放在水晶球上,加重了自己说话的语气:“如果是一切无关大局的事情,这份钱就由我一个人出;如果是很重要的事情,各位就看着办好了。如果我这样处理还有谁不满意的话,那么现在就可以离开,我绝不强留。” 班塞使者的话里显示了强烈的自信心,而那个能解释一切疑问的水晶球就在桌子上,使者们谁也舍不得离开,在他们一一点头答应后,班塞使者才放开了手,笑笑,开始使用魔法。 先就是一阵嘈杂的声音传出来,然后才是一阵升腾而起的雾气。很明显,这个水晶球的制作者魔法造诣不怎么高。 “阁下是从哪里买到的这个水晶球?”在等待的时候,奥马图帝国使者轻声问: “来源绝对可靠,是我国潜伏在圣都的一个高级情报人员提供的。他几年前就成为科恩陛下众多随从中的一员,这次跟着科恩陛下去了某地,清楚的经历了整个过程。”班塞使者叹了口气: “但是中间的联系人断了,我只能卖了这张老脸,冒险去与其接头。” “原来如此。”奥马图使者点点头:“阁下为了这件事,甘愿冒这样的风险,我很钦佩。” 在使者们的恭维声里,班塞使者心里冷笑着,暗暗把在场使者的祖宗十八代挨个骂了一遍…… 如果这些人合作一点,如果还有其他的办法,他把得着冒杀头的危险去干这种事吗?现在一句钦佩就算完了,真是一群没心肝的人。 水晶球上方的雾气逐渐淡去,影像出现,但这个影像只是窄窄的一个长方形,显露的也是远处的景物。 “难道是在很远的地方记录的吗?”有人问:“好像记录的魔法师是躲在地洞里。” “当然是,科恩陛下身边有造诣高深的精灵魔法师,靠近的话一定会被现。”班塞使者解释说:“这是一个隐秘的训练基地,由一系列规模稍小的训练场组成,供斯比亚的精锐军队使用,就在距离圣都两天路程的地方。如果没有特别的许可,谁也进不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景物也变得清晰起来: “这不是一座城市吗?”有人低呼起来:“是一座真正的城市啊!” 这是一座城市,包围在山脉中的城市,巍峨的城墙高高的耸立着,按照其他景物的参照,高度足有圣都城墙的一半,正是大般重要城市的标准高度。城墙上的防御设施一应俱全,正面墙下有城门吊桥,护城河也合乎标准,一切都是那么完备。在城市上空,甚至还有一个散着柔和白光的魔法防护罩! “不会吧?这就是斯比亚帝国的训练场?” 班塞使者解释:“当然是训练场,这点毫无疑问。因为在以往的情报里,斯比亚帝国从来没有这样的一个城市。” 仿彿是在回应他的话,雾气中的景象角度在慢慢的转换,给出一个训练场的全景。在另一个方向,距离城墙大概五里的地方,有一片绵延的军营。其中的一个高台上有十来个小黑点,一面巨大的科恩陛下识别旗帜在那上面飘扬着。 远处的城墙下排列着一支武备齐全的军队,他们排列的方式带有很强烈的魔属联军风格,就是那种有利于冲击、挥出巨大破坏力的阵形。 “这个是……不会用真的军队来演练吧?”有使者在问。 “当然不是真人,你没看他们全部都是静止不动的吗?”看样子,班塞使者是早就知道了这场演练的结局。他苦笑了一下:“那是假人,城墙上也是假人,但那些器械是真的,城里只有少量维持魔法屏障的魔法师在。” 些许杂音之后,一个声音缓缓从水晶球里传出来。 “皇帝陛下命令----黑雾风暴演习开始!” 阵阵急促的鼓声响起,一支游骑兵部队分散开来,向各个方向奔驰而去,其中一支间然直冲向水晶球记录点。雾气中的景物急闪几下,在使者们的惊讶声中,游骑兵从记录点旁边冲过去,差一点就踩在记录点上。 第六章 没有光线的地窖里,使者们的身影和黯淡的背景融为一体,水晶球上方雾气里闪现出来的微弱亮光只够照亮他们的脸,一张张迷惑而又震惊的脸。窄而模糊的影像闪动着,很不稳定,但却足够让旁观的人们看到天边飞来的一大群“东西”。 那些两头尖尖、中间鼓大的椭圆形的东西在天边显露出来,虽然在形体上给人笨重的感觉,但使者们都不是笨蛋,他们知道那东西是以快逾奔马的度向训练场飘飞过来的。渐渐的近了,清晰的出现在众人眼帘里的,是他们做梦都没想到的物体。 那是一种非常庞大的、能在天空自由飘飞的器具,上方由两个或者三个两头尖的椭圆体组成。 椭圆体上覆盖着帆布,一时之间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但中间连接的支架却是金属的没错。下方挂着一个巨大的木制船身,从侧面所开的圆窗来推测,船身大约行一百五十臂长,二十臂宽,自上而下至少有三层。 “不……不会吧?”塞维克.兰度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能飞的船?能装多少人?” “是能飞的船,而且度不慢,用来运输部队的话,五百人没问题。这东西能以极快的度隐秘地飞越国境线,无论崇山峻岭,还是江河湖海,从此再也无险可守。”班塞使者继续着刚才的苦笑:“阁下,现在明白斯比亚帝国是在进行什么计划了吗?” “再看看,我再看看。”塞维克.兰度困难的吞咽一口唾沫,双眼直直的盯着变换的影像。 使者们的表现和他大同小异,都在留心观察着。 这一群飞船一共有九艘,大小与形态各不一样,有的小一点,有的大一些,正尾相连的绕着训练场转圈。因为角度的关系,在飞船到达训练场上空后,影像无法显示出它们全部的形体,但大家还是能看到下面的船身。船身侧面除了一排排的圆窗,再没有其他任何标记,连一个编号也没有,在最上层的船甲板上,还有一些人来回走动着。 地面上有一个小小的火球直射上去,这应该是一个信号,因为飞船开始减慢了度,转换了队形。它们排列成前后两个横队,飞向城墙下的那支假人军队。 “这些东西除了运输部队机物资,在战场上还能有什么用?”里瓦帝国使者左右偏转着脑袋,问了一个谁也不能回答他的问题,至少现在无法回答。 没有人能问答的时候,最好用事实来说话。飞临假人部队上空的飞船有了动作。它们底部的甲反打开了几条细缝,一串串的小火球被丢了下来,就像点燃的油布在掉油脂一样。 拖着黑烟的小火球在黄昏的天空中很醒目,但这景象在使者们心中绝对说不上漂亮,他们都知道那些小火球是什么----那些东西就是斯比亚讨逆战争的最后一役,圣部攻防战中才次出现的火油石弹! 瞬息之间,飞船下的地面爆开一朵又一朵的火花,假人部队所在地变成了一片火海。浓烈的黑烟腾空而起,扶摇而上遮天蔽日。虽然知道是假人,使者们却看得心惊肉跳。 战后各国都有研究科恩军队的战术和武器,知道守圣都的叛军有不少是死在这东西上面,它对动摇叛军军心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所以各位使者对这小小的火油石弹印象深刻。 和记忆中不同,他们此时所见的火油石弹似乎有了变化,因为高空掉下的物体一定会陷进相对松软的地面,但它们并没有钻到地下,也不是贴在地上燃烧,而是在落地之后弹起来,把燃烧的火油均匀的撒向各处。跟以前比较,火油石弹的杀伤力跟杀伤面积都大大的提高了。 “科恩.凯达从哪里找来的这种武器?”看到这里,一个使者不禁用微微颤抖的声音问: “斯比亚不会攻打我们吧?” 另一个使者接过话:“这也难说,谁知道这位皇帝心里在想什么?” “这种火油石弹不含魔法元素,能顺利穿过魔法屏障没错吧?”接着问的加洛使者声音很微弱:“如果让这东西飞到城市上空的话……我们应该怎么办?” “很简单,给你们加洛帝国的每座城市都加个盖子!”塞维克.兰度的心情坏到了极点: “现在担心管什么用,早干嘛去了?有本事再来几个刺杀活动啊!” 加洛使者的脸一直涨红到脖子,眼看两人就要再次争吵起来,好在这时光线一闪,变化的景物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影像中的天已经快黑了,火油燃烧的黑烟只剩下寥寥几缕,远处的飞船上闪动着点点光亮,再次来到训练场上空。 不过这次,三艘靠近的小型飞船没有投下火油石弹。它们缓慢的、悄无声息的靠近城墙并静止下来,几具巨大的弩枪拖带着绳子,从侧上方射出,一连串金属碰撞的声响过后,这些弩枪的枪头、枪身直钉入城墙的平台地面,队队身手矫健的士兵们顺着绳子滑下,一个个在临触地之前放手翻滚,部队在转眼之间就布满了整个城墙! “如果是偷袭作战的话,城墙就这样易手了,瞬息之间哪!”一个使者感慨万分:“斯比亚的军队本身已经有了强大的战斗力,这些飞船又给他们安上了翅膀,如果他们能自由到达大陆的每一个地方,除了伟大的光明神族,还有什么力量能阻止他们?” 在这位使者说话的时候,另几艘飞船在船身底部撑出几根粗壮的支架,向城墙外的一大块开阔地继续下降,一阵震动的滑行之后,飞船稳稳的停在地面上,并从尾部的开口处涌出大把的士兵……其中一艘飞船里,居然还驶出了一长串的马车! 使者们听着他的感慨,看着面前的影像慢慢淡化下去,终于,在他们的沉默中,影像完全消失了。 “根据情报人员手里的资料显示,这段影像是科恩.凯达在这几天时间里检阅的多个演习中的其中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班塞使者再次小心翼翼的把水晶球放进小口袋里,并开口说: “各位觉得如何?得知了斯比亚的计划,这三十万金币花得不冤枉吧?” “我有一个疑问。”里瓦使者回答说:“不知道合不合适说出来?” “请问吧!”班塞使者叹了口气:“现在这样严重的情况,我必然不会向各位隐瞒什么。” “既然是这样,那在下就问了。”里瓦使者笑笑:“这位向我们提供水晶球的人不是班塞帝国的情报人员吗?怎么还需要用三十万金币去收买呢?既然是要钱的东西,那他凭什么来确保其真实性呢?” “我已经说过,我与这个人联系的中间人死了,我只能从我国的绝密卷宗里找到这个人的代号。”班塞使者平静的回答着这个疑问:“虽然我是班塞帝国的使者,身分是显赫的亲王,但我毕竟不是他的上司。在责任心的感召下,他交出了这个水晶球,而我必须向这条断掉多时的情报线提供资金,你们认为他不用去收买别人吗?他现在可是在为所有的帝国服务。” “这事情很合理。斯比亚有的这些东西,我们一定要得到,要不然就太危险了。”云路使者对班塞使者说:“他能提供进一步的资料吗?比如说飞船的设计图纸,还有整个计划。” “这个问题我已经问过他了,答案是不能。这个计划和详细资料是内斯比亚帝**工部和参谋部负责,这两个部门直接归皇帝管辖,谁的手也没那么长。”班塞使者回望着各位使者:“眼下唯一的办法,是大家尽全力去挖掘自己情报体系的潜力,没准就能现什么。” “这样的话,我们就都需要出面去联系断掉的情报线路。”一直盯着桌面的塞维克.兰度抬起头来说:“这样做很危险。” “的确很危险。”班塞使者微微一笑:“为表示诚意,我已经先做了。” 使者们无言的对视着。 “人家想想吧!现在不做的话,当然是没什么危险,还能过着安稳的生活。”班塞使者淡淡的说:“但在以后的某个日子,当某人带着无数的飞船,飞临你们的城市上空……到那个时候,希望大家不会后悔今天无所作为的决定。” 同时有数人出了叹息,还有数人闭上了眼睛。 “我做。”片刻之后,奥马图帝国使者上前一步:“身为军人,不得不为帝国的安危负责。” “我做。”云路帝国使者正点头说:“虽然不是军人,但我可是皇亲呢!等若是在为皇家做事。” “那么余下各位呢?”班塞使者的眼光尖锐起来:“都决定做了吗?” “当然。”众人都点着头回答。 “这样的话,我就不客气的安排一下,希望大家从现在起抛弃成见,精诚合作。”班塞使者压低了声旨:“今晚的晚会,就是一个好机会……” 下一会,使者们钻出了地窖,从各个方向离开,并且于不同时间回到驿馆,换过服装,重新打扮,准备去参加今夜的宫廷舞会。在这非常时刻,各国使者仿彿都达成了一个默契,没有人想过要去通知坦西帝国使者,甚至没人提出这个问题。 此时,在科恩.凯达皇帝陛下的房间里正传出一阵又一阵的笑声,准备好参加舞会的皇妃们齐聚此处,正和小公主琴伦一起联手打趣皇帝陛下。 “夜正长,足够把街灯一盏盏点亮。”科恩陛下站住房间正中,装模做样的咏念着:“微弱的星光颤抖着,无法安抚我空虚的心……” “不算不算,夫君这诗酸死了,而且前后不搭调。”明艳照人的凯丽.罗娜摇着手说:“老实交代吧!是从哪里抄来的呢?” “不喜欢吗?”在大家的笑声中,科恩摆了个“帅气”的造型:“那我再来个简单的。” “好啊!”迪尔.梅林为舞会戴上了家传的饰,以楚楚动人的风姿掩盖了众人心目中那个精明强干的她:“但要和今夜的舞会联系上,不然就算不合格。” “想考我吗?太简单了。”皇帝陛下吹出一声长长的口哨:“听好了啊!只说一次。” “夜色如旧,景物依然,斯比亚的一切都没有变。”第一句才出口就赢得了大把的掌声,科恩陛下不无得意:“但是吃饱了晚饭的贵族们,他们内心的**在生长,却不得不在每个晚上忍受那苍白无聊的平淡生活所带来的心灵创伤……直到我这伟大救世主的舞会,带给他们新的希望……” 毫无疑问,这样的一段“歪诗”足可以笑倒一片人,不但是房间里的人笑弯了腰,就连门口站着的白影,她的肩膀也在不自然的耸动着。唯一保持不笑的,只有那位一身盔甲,倚靠门框而站的乌鸦。不过严格说起来,现在的乌鸦有些变化,他个人的习性正任向某人靠拢,像是依门框这种习惯,以前只在某人身上经常出现。 “时间差不多了。”菲琳.罗娜皇妃上住了笑意,款款站起:“我们去接父亲他们吧!” “等一等,我还有东西要送给各位呢!”科恩叫住大家,转身从内室里抱出几个礼盒:“各位亲爱的妃子,做为你们的夫君,我怎么能不为人家第一次参加宫廷舞会准备点什么呢?” 送礼物,这在科恩陛下身上倒是很少出现,四位皇妃微笑着走近,看科恩打开盒子。 “好漂亮的饰,而且还是成套的。”当盒子打开后,凯丽皇妃先出一声欢呼:“夫君,这真是送给我们的吗?” “如果我说这是我准备送给其他什么女人的,可能无法完整的走出这个房间。”科恩夸张的用手在额头一抹,表示他在出汗:“为了我的事,大家近来都很辛苦,这真是我特别订做送给大家的。” “如果不辛苦,夫君就不准备送我们礼物吗?”一旁的温丝丽皇妃微笑着问科恩。她是精灵,平时就不太注重饰之类的东西,而且很明显,这位皇妃的口才变得更加厉害了。 “其实,什么辛苦之类的都是借口吧!我只是想让大家开心而已。”科恩笑了笑,轻声回答说:“送给心爱的人饰,还用得着什么理由吗?” 一句随意的回答,却让四位皇妃都呆了一呆,各有几丝甜蜜、几分欣慰浮上心头。 “既然是夫君特别送的,我们就在今天的舞会上佩带吧!”菲琳从科恩手里接过自己的盒子: “谢谢,亲爱的。” “不过可得重新换衣服了,颜色上不搭配呢!”迪尔皇妃说:“不如叫侍女们把衣服拿过来,我们在这里换好了。” “在我这里换啊!”科恩睑上挂着不正经的笑容:“我完全同意。” “请夫君迥避吧!”凯丽皇妃微微昂着头,轻轻在科恩胸前一推:“我们要换衣服了。” “没问题啊!”科恩笑着走出房门,还回头说一句:“别忘记琴伦小宝贝啊!她也有份的。” 趁着皇妃们换衣服的空闲,科恩到院中向乌鸦打个眼色,像是有话要说。放下了头盔面罩的乌鸦走到科恩面前,等他开口。 “这盔甲不错吧?”科恩伸出手来敲敲甲片:“最近都没看你在练习,没什么烦恼吧?” “有话就直接说,不用跟我套近乎。”平淡的回答从乌鸦的头盔里传出来:“再说你的话里前后意思相差许多,不会是你有什么烦恼吧?” “真是搞不懂,你们什么时候都变得聪明了?”科恩抓了抓头:“都能看出我的本意。” “我一直是这样,没什么变化。”乌鸦对科恩的疑问无动于衷,还毫无顾忌的打击他:“如果你身边的人都突然变聪明了,那只能说明一件事----就是你自己变笨了。” “那好吧!我就直说了。”科恩很不满意的哼了一声:“过段时间我要出去一趟,有些事需要处理。事情虽然不大,但你也知道,出门在外难免和别人动手嘛……” “就像第一次遇到你的那种情形?”乌鸦居然学会了抢白:“那是你自找的吧?” “我又不是打不赢……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科恩嘿嘿一笑:“但是我不想用我自己熟悉的武技或者魔法。你也应该清楚,我擅长的东西很多人了解,所以一不小心就会露出马脚。如果让人家知道一国之君跑出去跟人打架,那我多没面子。” “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你这段时间多跟我练习一下,我需要一套独特的武技,让人认不出来就好。我在宫里建了一个封闭的演武厅,绝不会有人偷学的。” “要达到这样的效果,短期的训练是不会有效果的。”乌鸦问:“如果对手是厉害的人物,你还是会不自觉的用出习惯的手法。” “这就要看你跟我对招的结果了。”科恩笑着说:“你不会做不到这点吧?” “既然你这样要求了,那么就从今天晚上开始训练好了。”乌鸦拉起面罩:“舞会结束之后就开始,有没有问题?” “不成问题。”科恩摇着头:“你别想着趁着训练的机会揍我,我可不是任人鱼肉的肥羊。” “走着瞧。”乌鸦放下面罩,转过身说:“对了,我还要收学费。” 第七章 晚饭的时间还没有过,在数队近卫军的护卫下,后宫侧门就打开了,鲜红的地毯从侧门一直铺到小花厅,所过之处都悬挂了精心布置的彩灯。次在此类场合亮相的皇家礼仪官完成了最后一次舞会前的检查,之后换上新礼服,带着一大群助手们到宫门处迎接客人。 不一会,应邀前来参加舞会的人们坐着马车,陆续到达门前广场,验过请柬之后三三两两的通过了宫门,到小花厅门前签名。这是一次大规模的舞会,得到皇帝陛下请柬的人相当多,其中不但有帝国高官和显赫贵族,还有异族代表及皇帝陛下的心腹随从。 在所有的客人里,那些骑马来的军人无疑是一个耀眼的亮点。为了今晚的舞会,年轻的将领们穿上了崭新的礼服,或白色、或蓝色、或纯黑,胸前缀满闪亮勋章,腰边挂着银白色的礼仪长剑,一个个显得那么精神,英武的姿态让旁边的世家小姐们侧目不已。 各国使节的马车也到了,他们身在异乡,所以皇帝陛下特别允许他们携舞伴进宫。虽然在短时间里找一个合适的舞伴并不容易,但使者们显然办到了,他们各自手挽丽人出现。 这种舞会是皇帝陛下以私人身分举办的,所以舞会的一切安排都表现得很随意。小花厅门口的内侍并不高声通报来客的头衔,客人们各自找位置坐下,三五成群的跟熟识的朋友聊天,等待舞会的主人科恩陛下出现。在陛下来到之后,舞会才算正式开始。 小花厅大体个圆形的庭院,外面被一个大花园包围着,里面又有好几个小花园。在精心的设计下,空间的划分十分合理,既有适合数人交流的小天地,又有能容纳数百人翩翩起舞的露天舞池。而位于圆形长廊两边的几十个房间,就为那些成双成对的情侣们聊天提供了相对隐密的空间,甚至在一段时间里,这些房间被称为玫瑰长廊。 不断变换的灯光下,乐队演奏着轻柔的音乐,手拿酒杯的宾客们走在拼花地板上,轻声细语的互相问候着。上年纪的贵族们多半是在桌边闲聊;年轻军官们大多聚集在放置点心的长桌旁畅谈;而那些在窗帘下、露台上、小径中窃窃私语的,却是漂亮可人的世家小姐,她们正在进行一种传统的游戏:猜测即将出现的皇帝及皇妃的打扮。 “皇帝陛下驾到──奏乐!”内侍长一个长声通报之后,迎接皇帝陛下的音乐响起。各处的宾客们急忙走到舞池中间,按身分站好,微微低头躬身,迎接科恩陛下的到来。 嘹亮的长号声里,科恩陛下出现在大门边,走在他身边的是维素亲王夫妇,四位盛妆的皇妃们同样面带着微笑,跟在维素亲王夫妇身后。手缠白色丝巾的里瓦公主贝尔妮.艾宾浩斯挽着维素亲王的手,十足的乖乖女模样,边走边跟亲王说着什么,逗得亲王不时轻笑。 与大家熟悉的里瓦公主相比,挽着凯瑟翎夫人的那位美丽小姐,在众人眼里就显得陌生。 这是一位身材高挑的美女,曼妙的体型被一袭淡绿色的晚礼服勾勒得完美无缺。她似乎还不习惯被这么多人关注,所以一直低垂着目光,这个无意的行为却把她长而浓密的漂亮睫毛给凸显出来。虽然神态已经很谦和了,但她露出礼服外的光洁细腻的肌肤,又让舞会上的大部分贵族小姐甘拜下风──这位让所有人惊叹的女孩,就是福尔娜。 面带微笑的皇帝陛下牵着琴伦公主的小手,缓步走上地毯,不断对两旁的臣子们点头致意,遇到贵族小姐的时候甚至会停下脚步寒暄两句。陛下穿着一身合体的黑色礼服,这精致的礼服与其说是别致,还不如说是中规中矩。如果非要找出一点特别的地方,一朵别在左胸上的花束勉强算得上,那可是琴伦公主亲手为他准备的。 “免礼吧各位,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舞会而已。”走到自己的位置上,陛下转过身来面对众人,朗声说:“在大家的努力下,帝国的政务已经恢复正常,日常的生活也应该恢复才对。这个舞会只是个开端,以后的日子里,我保证会有更多有趣的事情等着大家。” “特别的一点是,在今天的舞会上有各国的使者,他们是我的客人,大家要帮我照顾好。”举手平息了场中的掌声,科恩陛下笑笑说:“还有一件事,各位动人的小姐们,我们今天的舞会上有很多英俊的军官,都是侠骨柔肠的好男儿,如果小姐们看哪位顺眼……可以带走没关系,我以皇帝的名义保证!他们,绝对不会反抗!” 听了皇帝陛下的话,手上还缠着蓝丝巾的小姐们一个个笑得花枝乱颤,军官中倒有不少人保持着常态,因为他们早就习惯了科恩陛下的说笑。 “为了免除一些误会,我提前声明,我的第一支舞将会和琴伦公主跳,第二支舞将会和里瓦帝国贝尔妮.艾宾浩斯公主跳,第三支舞会跟我最爱的母亲大人跳……”谁都能看得出来,皇帝陛下今天晚上的兴致很高。他最后伸出两根手指:“漂亮的小姐们,我留给你们的机会可不多,两支曲子而已。想跟我跳舞的各位,你们可得加油──舞会开始!” 周边的光线暗了下去,舞池中间的灯光却明亮起来。音乐,缓缓响起。 科恩陛下牵着琴伦走进舞池,两人穿过无数道目光,在舞池正中面对面站定。陛下背起双手,笑呵呵的盯着小公主看,而琴伦公主一点也不做作,闪闪亮的大眼睛回望着陛下。她穿着皇妃姐姐们为她精心选择的裙装,柔顺的头上插着乌鸦送她的饰,缠上彩色丝带的两股细辫从耳边垂下,轻柔夜风吹过,一动一静,不是普通的可爱。 音乐声中,陛下随意的把手递出,小公主却把脚一跺,一点都不含糊的扭开了头。她拒绝陛下时满脸骄傲表情,还有拒绝后偷看陛下反应的可爱眼神,让舞场边的人们在惊讶之后爆出如潮水般的掌声,维素亲王夫妇和几位皇妃笑得特别高兴。 好像现在才想起什么,科恩陛下懊恼的用手指敲敲额头,然后郑重其事的弯下腰,用非常标准的姿势伸出手。琴伦公主这才手牵裙边微蹲下去,回了一个淑女礼。两个人的表演自然而亲切,让人感受到其中浓厚的亲情。 互相行礼之后,在众人期盼的目光里,科恩托着琴伦公主的手,让她踩在自己的脚背上,还没等其他人来得及惊讶一下,两个人已经笑嘻嘻的跳起一支温馨的慢舞。 宫廷舞蹈是非常注重步伐的,让舞伴站在脚背上虽然有趣,但这却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不过科恩陛下的这支舞却跳得很顺利,虽然不可能穿插花式,但步法却丝毫不乱,最重要的是小公主很高兴,跟着科恩移动,裙带飘飞,“咯咯”的笑声一直就没有中断过。 在舞会之前,科恩陛下已经在几位皇妃的监督下完成了正规、系统而又痛苦的舞会训练课程。不但在维素亲王夫妇那里学习了所有的宫廷舞蹈,而且还在露西大姐那里学习了大多数变化多端的流行舞步。加上科恩的身体本来就灵活,还有以前某王子打下的舞蹈基础,现在应付起场面来已经绰绰有余。 其实要公平的讲,科恩的舞已经跳得很不错了,加之他伟岸的体型,恰到好处的服装,那闪现着诱人眼神的黑色眼睛,还有那张由坚毅线条所构成但绝不生硬的面庞……如果换一个地点,这一切足够让小姐们为之尖叫。 “皇帝的行为真是出人意表。”看到科恩的举动,维素亲王笑了笑站起身来,把手伸向自己的妻子:“夫人,陪我跳第一支舞好吗?” “非常乐意。”凯瑟翎点点头,把手放到夫君的手心里。 舞曲过半,周围的人各找舞伴加入,一对对围绕在皇帝陛下和小公主周围,如同群星拱月。某些女士在舞会前竭尽全力的打扮自己,希望可以凭自己的美貌吸引皇帝陛下跟自己共舞。但现在,眼前事实已经告诉她们,她们都败给小公主了。连小公主都赢不了,更别想压倒几位风姿绰约的皇妃。 一支、两支、三支,伴奏的舞曲不再缓慢,逐渐变得轻快活泼,舞会现场的气氛也跟着热烈起来。不少男女宾客开始接近、交谈,并把自己的朋友向对方的朋友介绍,稍微熟悉之后就一对对的步入舞池,中间还穿插着某军官踩了舞伴脚的笑话。 “看见那边的几个妞了吗?对,长得很甜的那三个。”舞场的一角,威武的海尔特中将正在来回走着,为三位手下打气:“怎么样?你们有没有信心?” “长官。”一个年轻的准将疑惑的问:“什么信心?你要让我们干什么?” “我靠!这还用问吗?当然是让你们结束光棍的生活。”海尔特从皇帝陛下那学会了不少新名词,教训起手下人来也跟皇帝陛下一个德行:“你们三个马上过去跟这几个妞搭讪,然后请她们跳舞,跳完了之后带走……” “长官。”另一个准将不好意思的笑笑:“打仗就没问题,可我们不会跳舞。” “不会跳没关系,你们可以请她们教。你们都是堂堂的将军了,她们会拒绝吗?”海尔特中将眉头一皱,计上心头:“你们可以藉口找个僻静地方学习,然后带走她们……” “如果她们要在这里教我们呢?”另一个准将问:“她们坚持的话,我们不能来硬的。” “跟我玩这手?那就踩她的脚,使劲踩,一脚就踩到她走不了路。”海尔特冷哼一声:“然后藉口送她去治疗,带走她!” “长官──”三个家伙都快哭出来了:“皇帝陛下会骂我们的……” “皇帝陛下当然会骂几句,但转过身就会为你们准备聘礼。”海尔特中将把手一挥:“出动──这是命令!” 在海尔特中将的威逼下,三个准将终于走了出去。海尔特看着他们和小姐们搭上话之后才离开,眉飞色舞的去跟莫亚中将喝酒。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开始,记得要抓住每一个机会。”而在另一个角落的使者群中,班塞使者向众人微微点头。得到授意的使者们纷纷站起,带着舞伴步向各处,开始和参加舞会的各位大臣搭讪。 而坦西帝国使者──卡尔.尤里西斯亲王却没有这样做。 从步入舞会现场的那刻起,这位仪表不凡的亲王就安静的待在一旁,只和他带来的舞伴轻声交谈着,仿佛真不知道身边正在生的事情一样。场中的宾客中,也不是没人想上前去问候,但亲王跟那位年轻丽人谈话的态度比较亲昵,反而不好打扰。 舞池里,科恩陛下已经陪着各位皇妃各跳了一支舞,正在两位将领的陪伴下走去露台。 “看看啊!满场的漂亮小妞,你们怎么不去认识几个?”一上到专门为自己准备的露台上,科恩陛下就撕下了自己的伪装。他伏下身子,双手撑在栏杆上,对自己身边的人说:“就凭你们今天的地位官衔,这点小事应该不成问题,你们是不是有贼心没贼胆?” “皇帝陛下,我的胆子可不小。”总参谋官态度坚决的摇着头:“但在今天这种特殊的日子里,我似乎不应该只顾着去认识漂亮小姐吧?况且从皇家学院的毕业舞会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跳过舞了,要是连我这皇家学院的高才生也踩了别人的脚,院长大人不会饶了我。” “说到底还是怯场。”科恩呵呵一笑,转过头问另一个将领:“那你呢?凯南少将,堂堂的血族领之子,不会跟小姐说话也脸红吧?” “回禀陛下,我有婚约了。”凯南微笑着回答:“她很快就会来圣都。” “是这样啊!到了的话可要为我介绍。”科恩转过身,冲走上露台的玛法一点头:“事情办得怎么样?” “我们这边全准备好了,跟我们预想的差不多,各国的情报系统都在宫外行动。”玛法走过来,看了一眼舞会:“连舞会里也不是那么平静。” “我就说吧!舞会是个好东西,我们应该经常举办。”科恩接过白影送上的红酒,分递给三人:“慢慢来,不能让他们这么容易就找到那条线,在他们快疯时再给他们好了。” “已经赚了三十多万了。”玛法忍不住的笑:“老大,接下来怎么定价?” “先五十万,再一百万,这种钱不赚简直是对不起老天,完事之后我请大家吃饭,大鱼大肉随便吃。”科恩陛下举起了酒杯:“魔属联盟那边安排得怎么样?时间上可不能出错。” “放心吧老大,我们是专业的。”玛法抿了一口酒:“但是各个国家所取得的情报都一致就不太好了,我们是不是帮他们分化一下?起点不一样,也好让他们竞争去。” “这事情还用得着我们做吗?”科恩陛下看向舞池中的人群:“这些个使者,你以为他们会有多宽广的胸怀?他们哪会真舍得跟其他人分享好东西?有人吃肉,有人就只能喝汤,我只担心有的国家连点渣都捞不着。” “可是坦西帝国的情报系统一直没什么动静,那位亲王殿下近些日子一直讬病不露面,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我们确定他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 “那是只老狐狸啊!你以为神属联军总指挥官随便什么人都能当吗?说到用阴谋,他算是行家里手,我们这次不一定能引他上钩。”科恩陛下轻轻敲打着围栏:“或者他有其他的打算也不一定,我一会就去跟他谈谈,你们手上的事情加紧进行。” 科恩刚要离开露台,一身盔甲的乌鸦却从楼梯下走上来。看到他上来,科恩心里不禁一楞: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这位老兄是不会主动找人说话的。 “舞会里有奇怪的东西,就是那两姐妹,似人非人。”乌鸦的话很有震撼性,回指给科恩看:“我盯她们有段时间了,她们一直没什么行动。” “奇怪了,那不是杜朗.西索总督的两个女儿吗?前段时间,杜朗总督在离开圣都时还带她俩来见过我。”科恩抱着手,摸了摸下巴:“不过是有些奇怪,她们的个性应该更活泼一点,眼神也没有这么灵动……她们不会有什么事吧?我答应杜朗总督照顾她们的。” “应该有什么依附在她俩身上,现在还不能肯定她们有没有事。”乌鸦淡淡的回答:“很高明的手段呢!你什么时候惹上这么麻烦的东西?” “什么麻烦的东西?我认识的人里谁有这样的手段?”科恩把手一摊,但目光还是锁定在两姐妹身上:“我很无辜好不好,难道是某国的情报人员干的?” “某国?都跟你说了那不是人。”乌鸦的话停顿了一下:“可能是那边来的。” “不会吧?我已经拒绝魔族小公主的追求了,干嘛还跑来纠缠我?”科恩伸出手来抹了抹额头上的汗:“两个冰清玉洁的好女孩,得想办法救她们才可以。” “说得不错。”乌鸦难得同意科恩一回:“既然你这样说,那就由你去想办法好了。” “我靠!你就这样当兄弟的?她们是两个人呢!我只得一个。”科恩低声抱怨一句:“不过话说回来,你似乎不怎么怕魔族嘛!而且还能现她们不妥……喂,能不能教我?” “我这份洞察力是天生的。”乌鸦冷哼一声:“你似乎也不怕魔族嘛!” “所以我们是朋友啊!”科恩呵呵一笑:“,你准备怎么打她们?” “我出手的话,情况会很糟糕。”乌鸦摇了摇头:“既然她们处心积虑的混进来,这里一定有她们想得到的东西,如果不想伤害到那两姐妹,我建议你让她们得到想要的东西好了。” “是吗?”科恩攀着乌鸦的肩膀:“我的兄弟,如果她们是想要你的贞操怎么办?我要替你答应吗?” “小小魔物,我的答案只有一个字。”乌鸦的话里满是不屑:“杀!” 第八章 随着乌鸦的话,几丝冰寒的杀气从他身上溢出,让科恩不由自主的打个寒战。 “暴力男,别有事没事乱放杀气,吓到小朋友怎么办?就算没吓到小朋友,吓到那些花花草草也是……”科恩迈开一步:“你看,她们在对你笑。” “你确定是对我笑?”乌鸦的目光移动,正好看到两姐妹收起对科恩的微笑,手拉手的走进了一个走廊边的房间,临进房间之前,姐姐还特地回过身来,再次对科恩送上一个微笑,这微笑里,并不只是单纯的引诱,包含着的东西应该很多。 “这笑容有点熟悉,我应该在哪里见过。”科恩苦苦思索着,伸手把露台另一旁的总参谋官招过来,然后转头对乌鸦说:“这件事就我来解决好了,你去通知菲琳和父亲一声,计划照旧进行,另外会场里的安全也多注意。” 说完,科恩陛下推着总参谋官下了楼梯。乌鸦看看舞场里的状况,手举到胸前打了几个手势,也跟着步下楼梯。舞场内外,接到命令的警卫们立即开始调整部署,待命在树林里的精灵魔法师们也集中了注意力。 径直穿过衣裙飘飞的舞场,乌鸦来到几位皇妃的座位边,迟疑片刻,他在几位皇妃好奇的目光中弯下腰,跟菲琳皇妃说了几句话。因为在乌鸦向自己走来时就有了准备,所以菲琳皇妃在倾听的时候,脸上还露出一个由衷的微笑。 乌鸦收敛了声量,其他人不能听到他的话,在他离开之后,凯丽皇妃好奇的问:“姐姐,是什么事啊?” “夫君说啊!我们的饰很漂亮,站在那边的露台上都能很清楚的感受到,所以他准备再送我们几套。”随口找了个理由,菲琳皇妃微笑着站起来:“对啦!我还没有和父亲跳舞呢!这支曲子正好,你们一会也跟父亲跳一曲吧!” “那我就去陪母亲说话。”迪尔皇妃意料到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也站了起来:“我们一起过去吧!” 两位配合默契的皇妃手牵手的离开,走向维素亲王所在的露台。 “陛下,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别推我嘛!有事生吗?”走在回廊,处变不惊的卡罗斯保持着脸上的笑容,回头低声说:“我似乎应该走在陛下身边才对。” “说的对。”科恩调整了脚步,脸上一样保持着笑容,说话时还频频对那些向自己行礼的宾客点头致意:“顺着回廊慢慢走,没有事情生,我不过是想看看美女而已。” “是这样啊!那这里要加派人手吗?”卡罗斯可不是笨蛋:“美女很多,我们最好是多找点人来帮忙。” “不用,外面已经安排好了,我一个人进去就完全可以搞定。”慢慢的,科恩已经走到位置:“你顾着你自己好了。” “顾着我自己?什么意思?” 科恩向卡罗斯露出一个恶作剧的笑容,没有直接回答,只伸手把卡罗斯往旁边一推,嘴里还喊了句:“露西,这家伙说他很仰慕你。” “陛下……”卡罗斯没站稳,倒退出去好几步,一只手撑到摆放点心的桌沿,手指抹到一盘蛋糕上,沾了满手的奶油。抬头望去时,科恩已经走进了房间,再转头一看,内宫总管露西正一脸淡然的注视着自己。 “这个……”卡罗斯干笑两声:“晚上好,露西小姐。” “晚上好,卡罗斯将军。”露西不动声色的看看桌边的碟子:“将军按坏的那块蛋糕,是今晚舞会大蛋糕的最顶层,原本有非常漂亮的造型。” “是吗?我还以为是块小蛋糕……”说到这里,卡罗斯仿佛想起了什么,他缩回了手,站直了身体,干咳一声之后朗声说:“就算它是个大蛋糕好了,我压坏了它也没什么大不了吧?” “当然没什么大不了,我只是告诉你事实。”露西小姐的打扮依然是老风格,绝不肯多露出一块肌肤,但也正因为这样的打扮,让她在舞会的无数漂亮女性中别具一格。 “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露西的态度引了卡罗斯的不自然,他有点不安的说:“我明白这是露西小姐你辛苦做出来的,你就当我是把它吃掉了好不好?如果它不是毁于意外,你心里就会好受些了吧!” “好主意,我就当这块蛋糕死得其所好了。”露西看看卡罗斯,平静的递过一块手帕:“擦手用。” 卡罗斯有些意外的接过手帕,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这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就吵架,而且卡罗斯还冲露西小姐挥舞了拳头,两个人彼此都明白,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印象并不是很好。 “谢谢你,露西小姐……”卡罗斯擦过了手,看看沾满奶油的手帕:“请放心,这方手帕我洗过之后会还给你的。” “别交给浆洗店,他们洗过的东西会有一种气味。”露西轻声说:“而且这手帕上有香水的气味,将军也不一定喜欢,如果觉得难办的话,可以丢掉它。” “没事。”卡罗斯把手帕放进了口袋:“我一向自己洗衣服的,不会假手他人。” 事实上,卡罗斯根本不会洗东西,哪怕是洗一个线头也不会。而露西也没有戳破卡罗斯这笨拙的谎言,两人保持了沉默。而在距离他们十几步的地方,几个侍女早就在掩嘴偷笑了。 “那么……我先离开可以吗?”卡罗斯觉得浑身上下每一处都很不自在。 “你不是在这里等皇帝陛下吗?”露西看看回廊上那扇门:“身为内廷总管,我会建议将军不要在这个时候进去打扰皇帝陛下。” “说的也是,我欠考虑……” “那句话是真的吗?”露西的眼光慢慢扫过卡罗斯的脸:“皇帝陛下的那句话。” “话?哪一句?哦!你说那个啊!我怎么会说我仰慕你……”见露西的目光一变,卡罗斯的脑袋里就嗡的一声响,立马改了口:“不!皇帝陛下没说谎,我的确是这样说过──我仰慕你!是的,我仰慕……” “你说话的时候,不要把身体摇来摇去好吗?别人看到会觉得很奇怪。”露西迟疑了一下,才轻声说:“以后别说这样的话,我会生气。” 卡罗斯郑重的点点头,站了一个标准的军姿──生硬无比。 跨进房门,科恩就现自己对这几间回廊边的房间很陌生,正确的说,他清楚自己还没有来过这里。左右看了看,两边的墙上挂着大幅的油画,富丽堂皇的装饰也随处可见,科恩陛下感叹了一声这里的奢华,踩着松软的绣花地毯向里间走去。 此处本是准备给情侣们说甜蜜话的地方,充盈在房间里的魔法灯光比外面的灯光柔和一些。穿过几道布幔,三转两转之后,科恩来到一个安静的房间外,外面的舞曲辗转传到这里,已经变得很微弱了。 站在门边,科恩闭上了眼睛,敏锐的感知力以他站立的地方为中心点,顺着地面向周围蔓延开去,周围的所有事物全部在科恩脑海里显现出来,无论是布幔还是墙壁都无法构成障碍,方圆三十臂的距离内没有任何一个死角,连墙角有几只爬虫科恩都一清二楚。 微笑着握住房门把手,轻轻一扭,科恩推开门走进去。 “原来是尊贵的皇帝陛下,陛下晚上好。”在科恩关上房门转身之后,房间中的女孩却并不惊讶,她牵着裙边向他行礼:“陛下怎么不敲门呢!我会替陛下打开的。” 这身体、这面容的确是杜朗.西索总督的女儿没错,科恩对她们很熟悉,最近也见过几次,看来占据她们身体的生命也熟悉她们,连两位小姐的纯真表情都模仿了八、九分。 “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娇贵的皇帝。”科恩保持着脸上的笑容,看了看端坐在沙上的另一个女孩:“外面的舞会上有大把的帅哥,你们怎么不去挑一个?难道你们不喜欢男子,而喜欢女人吗?或者喜欢不男不女的?真是特殊的爱好。” “皇帝陛下真爱开玩笑。”房间正中的女孩微微一笑:“我讨厌与女子生关系。” “曾经的一段日子里,我也讨厌过。”科恩陛下上前两步,眨了眨眼睛:“不过是在事后。” “这种话可不应该对未嫁的女子说,特别是陛下现在的身分。”女孩针锋相对的反驳:“皇帝陛下经常这样轻薄属下大臣的家人吗?” “那要看对象是谁,就像目前的这种情况,轻薄你就等若是在同时轻薄两个女子,这么刺激的事本少爷怎么能放过呢?”科恩的笑容变得越来越真诚:“我说的对吗?左相大人。” 女孩脸上的表情呆了呆,不由转头去看看另一位坐在沙上的女子。 “难道你刚才就知道我的身分了?看来陛下这段时间的进步很大。”片刻之后,面带娇羞的女孩才说话,她神态中的单纯尽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能深入对方骨髓的妩媚:“既然皇帝陛下已经知道我是谁,怎么还敢转身关门,您不怕我在背后偷袭您吗?” “偷袭?你用什么东西偷袭我?你同伴身上一袭贴身晚礼服,那对短剑能藏到哪里去?”科恩出一声爽朗的长笑,举步走过去:“参加舞会嘛!女人自然要表现出自己应有的美貌才对,乖,转个圈给本少爷看看。” 女孩娇嗔着咬咬嘴唇,最后还是提起裙角在原地转了一个圈。而走过她身边的科恩陛下,则在非常合适的时机吹出一声悠长的口哨,之后他并没停下脚步,一直走到沙边坐下。本已坐在沙上的女孩让科恩坐下,并没说什么,连眼神也没怎么变。 “侍妾大人是吗?”看了一眼身边坐着的女孩,科恩陛下用不怎么满意的口气说:“麻烦你补补妆,这位小姐原本用的唇膏很不错,让人看了觉得她的嘴唇既润泽又漂亮。” 被唤着“侍妾大人”的女孩横了科恩一眼,没有回答科恩的话,起身走到房间正中站定。 “皇帝陛下的火气真大,和上次见面时差不多。”被左相占据躯体的女孩上前几步:“不过呢!陛下请放心好了,我们俩不过是一时贪玩,听说皇宫里在举行舞会,就来凑个热闹而已。等我们玩够了自然会离开,看在科恩陛下的面子上,我也不会伤害她们。” “我不认为占据别人的身体是一件好玩的事,你应该知道我是个斤斤计较的人,就算两位小姐的身体没受到任何损伤,这件事也不算完。”嘴里说着狠话,科恩陛下脸上却保持着微笑:“你们借用他人的身体也要混进宫来,应该是有所目的,说出来好了。” “目的嘛!当然会有一点,而且跟陛下有关。”与科恩对话的女孩走到布帘边,从花瓶里拿起一枝花把玩着:“如果我说出来的话,陛下就愿意帮忙吗?” “这要看我的心情怎么样。”科恩把头靠在沙上:“先说说你的名字,我不想叫你左相。” “我是爱米妮,这位是我妹妹弗格。”爱米妮转过身,向科恩眨眨眼睛:“陛下满意了没?” “这么容易就满足,我就不用干皇帝了。爱米妮,这名字应该是女性吧!你真是一个女性吗?”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科恩陛下的嘴角翘了翘:“那么,上次你附身在男性身上,一低头就能看到某种东西,那感觉肯定很有趣。” “皇帝陛下再取笑我的话,我可就要开始脱衣服了。”对于科恩的调侃,爱米妮并不动气,事实上她知道自己生气的话科恩会更高兴:“虽然陛下不怕诸如丢脸之类的事,但舞会时调戏大臣之女的名声却不怎么好呢!会被大家瞧不起的。” “我的看法正好相反,本少爷大不了揍你们一顿,然后再娶了这两姐妹。”科恩打个哈哈:“风流的皇帝、漂亮的小姐,在浪漫的舞会上生的风流韵事,这将会是一段佳话。” “如果我这样做呢?”站在姐姐后面的弗格把手举起来,尾指指甲触到脸:“皇帝意图非礼,弱女子宁死不从,最后导致破相,这样的故事也能成为佳话吗?” “我不得不说,你这是很常见有效的威胁手段,但我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我是一个戴着皇冠的流氓而已。长这么大,每一个试图威胁我的人其结局都不怎么乐观,通常是以悲惨收场。”对于弗格的举动,科恩同样一笑置之:“你还是决定威胁我吗?我们可以试试看。” “一个小玩笑,陛下别当真。”爱米妮缓缓走到科恩面前:“好了,我们谈谈正事吧!” “正事?”科恩收起脸上的笑容,拍拍身侧的位置:“别站得那么高,我会有压力。” “抱歉。”莞尔一笑,爱米妮拢拢裙边,款款坐在科恩身边。 “开始谈事情之前先说明一下,你现在是什么身分?”科恩看看身边的爱米妮:“如果你还是以叛军余孽的身分,我会叫人来把你拖出去。” “陛下永远都是这么不正经吗?” “我是生来如此,不可能变成一个正经的皇帝。”科恩一脸无奈的表情:“如果你不满意的话,只有叫你的主子换掉你。” “那就不必了,小女子没有其他特长,只能做这种辛苦的跑腿。换去做其他事,说不定三五天就会出错,会被主上责罚呢!”爱米妮看着科恩:“其实,我今天来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我要问陛下要一个能随时进宫的凭证,陛下不会拒绝吧?” “进宫的凭证?”科恩开始在心里转圈圈:“你爱上我了吗?我有妻子了。” “爱?还谈不上吧!不过能跟陛下聊天倒是蛮有意思的。”爱米妮忍着不笑,用眼角瞟了瞟身边那个一直在胡说八道的男子:“如果陛下不答应,我就去外面找几位皇妃讨凭证去,顺便诬告陛下轻薄我们。” “给不给,不算是问题。”科恩笑笑:“我总要知道,这凭证是给了谁?” “我不能告诉陛下太多,我只能说,我们姐妹所代表的是一种伟大的存在,伟大到没有人能够抗拒。”爱米妮轻轻转动着手里的羽扇:“从陛下的角度来看,跟这种伟大的存在保持联系并没有坏处,可能有一天,陛下会有求于我们呢?” “笑话,除了光明神族之外还有什么伟大的存在。”说到这里,科恩突然装出一副虔诚无比的模样:“作为一个神属联盟的皇帝,那么在我心中,伟大的存在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光明神族……不但伟大,而且慷慨。你不用诱惑我了,我的信念非常坚定。” 站在一旁弗格又好气又好笑:“这能被称呼为坚定吗?明明就是想讲价钱。” “哎呀!被你看穿了,一定是我的表情不怎么完美。”科恩一脸的索然:“就算是这样,我仍然不想和除了光明神族之外的什么势力打交道。你们别以为我跟神殿的关系不好就会三心两意,那只是神殿而已,跟光明神族并没有什么关系。况且神殿新派来的大祭司已经在路上了,斯比亚的国民一样还会是光明神族的忠贞信徒。” “陛下想太多了,我们现在并不想让斯比亚改弦更张,只要保持联系就可以,这是主上的意思。”爱米妮摇摇头:“因为跟陛下认识,所以才来找陛下,陛下难道想我们在暗中完成这种事吗?如果有时候想陛下了,也可以来这里白吃白喝。” “我知道我的感染力一向很强,却没想到连你也被我感染了。学别的什么不好,偏偏要学我的猖狂。”科恩站起身:“好啦!我给你一个进宫凭证。不为别的,只为感谢你前些日子把那十万叛军送到我的刀口上。” “不胜荣幸。”爱米妮谢过科恩:“还以为陛下没注意到小女子的这点手段。” “该来的始终会来,一味的拒绝也不算好办法。”科恩转过身看着爱米妮,一脸的坦然:“不过我先要告诉你,别在圣都做什么让我不高兴的事,包括你的那些宠物在内。” “陛下的这个要求令我很困惑呢!谁能知道陛下什么时候不高兴?” “你可以揣摩啊!身为臣下,揣摩别人的心思应该是最基本的技能吧!”科恩走到门口:“对了,我希望这两姐妹一切顺利。在明天早上,我要请她们还有所有帝国总督的子女和我共进早餐……还有,下次见面你得信守诺言。” “陛下会如愿的。”爱米妮站起身,遥遥一礼:“送陛下。” 第九章 隔着一张长桌,总参谋官卡罗斯和宫廷总管露西还是面对面的站立着。总参谋官阁下的目光一直在桌面上的点心和水果中间打转,另一位却似乎没当这种情形有什么大不了,仍然有条不紊的安排着舞会上的一些琐事。偶尔有旁人的眼光扫过这个角落,也只是以为这军官在挑选点心而已,不知道此刻参谋官阁下心里正在打鼓。 其实,卡罗斯中将以为自己心里并没有别的什么想法,只是在上次科恩出走的那件事里,自己在露西面前的表现称得上“恶劣”两字,虽然事情已经过了很久,但心里依然有愧。可是以他的立场,这道歉的话又不怎么容易说得出来,所以心情矛盾。 每一次露西吩咐完了手下,转头过来时,卡罗斯偷瞄她的目光就会“飞一般”的缩回到桌面的酒杯与果盘中。次是瞪着一碟子草莓,次是假装关注一盘饼干,上次是欣赏一只装满红酒的水晶杯,这次是一只握到酒杯上的手……等等,这只手是从哪里来的? 参谋官连忙把目光上移,却看到皇帝陛下那张微笑的脸,陛下的笑容……揶揄,绝对是那种很恶劣的揶揄。 “陛下,你什么时候出来的?”参谋官干咳一声:“里面的美女看完了吗?” “出来一会了,这是我的第二杯酒。”陛下轻轻摇晃着手里的酒杯,打趣卡罗斯:“本来以为美女就比较好看了,没想到你刚才的举止更加有趣。” 听了科恩的话,卡罗斯就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都被他瞧在眼里,不由在心底里出一声悲鸣,连撞墙的心都有了。 “露西,这家伙还有趣吗?你们说了些什么?”看起来,皇帝陛下并没打算轻易放过卡罗斯:“在女士面前,这位参谋官的反应一定是很木讷。” “卡罗斯中将是个很健谈的人。”露西淡淡的一笑,并没有和皇帝陛下一起夹攻,而是很聪明的为他解了围:“我们打赌,中将阁下输了,所以要装呆的样子──阁下,时间已经到了,您可以恢复正常的样子。” “时间已经到了啊!我没注意。”卡罗斯心怀感激,干笑着回答:“很高兴能和露西小姐聊天。陛下,我们要去别处了吗?” “等等,露西你手腕上应该戴着一方丝巾吧?”科恩的目光一瞟,现露西手腕上表示不接受别人追求的丝巾不见了:“难道说,露西你已经找到令你心仪的男子了吗?” “令人心仪的男子会这么容易找到吗?一个舞会,又能对一个陌生人了解多少呢?丝巾本身也不能代表什么吧?”露西轻轻摇了摇头:“刚才中将阁下不小心按在蛋糕上,满手的奶油,一时找不到其他东西,我就把丝巾拿给他擦手了。” “卡罗斯。”卡罗斯还没回过神来,科恩已经把他拉到自己身边:“今晚舞会的请柬你也收到了,你应该知道这丝巾的意义吧?你居然什么都不说就收下?” “我、我收到了请柬,但是没仔细看。”卡罗斯回答:“这丝巾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没什么意思,收了就对了。”科恩哈哈大笑:“跟我来,舞会才进行了一小半,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们去做呢!露西,今晚的舞会准备得真好。” “谢谢陛下。”对于科恩的话,露西以一向的平和态度回应:“送陛下。” 科恩走到舞池边的时候,一支轻快的圆舞曲刚刚响起来,不断轻柔起伏的音乐随着夜风飘飞在空中。一对对年轻男女交谈着走到舞池中,男士们刚健英武,女士们笑靥如花,一时间,满场都是翩跹起舞的身影。 “我喜欢这曲子,我喜欢这琴声,很轻柔。”走在场边的科恩不由放缓了脚步,轻声对参谋官说:“多好的舞会,如果只是单纯的舞会就好了。一会我再让乐队演奏这曲子,你去请露西跳支舞吧!这么美好的时光,不要白白浪费了。” “陛下,这支曲子叫风流寡妇,以这样的曲子请露西小姐跳舞的话会不会太招人注意了?”卡罗斯一脸的窘态:“再说我们还要做事,请人跳舞之类的事就放一放吧!” “舞曲就是舞曲,不管它叫什么名字,都是人们用来跳舞的。”科恩微微一笑:“至于说到做事,我们有哪天不做事?事情做到什么时候才能算做完?不管什么私人事情都放到一旁的话,皇帝大臣们还要不要过日子了?” 走回座位上,科恩向菲琳皇妃和维素亲王送上一个“事已办妥”的眼神,免得这两人担心。再转头看到乌鸦漫步在露台上巡视着,就知道没什么事情生。 舞曲结束,舞池中的男女返回座位,男士们抢先一步赶到桌边,体贴的为舞伴送上饮料。科恩看时机差不多了,起身来遥对乐队指挥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指挥赶紧让乐队中的鼓手敲出一阵密集的鼓点,向大家示意皇帝有话要说。 “各位,今晚的舞会是帝国光复后的第一个皇家舞会,我希望大家都能在舞会上玩得开心。现在,让我们举杯。”科恩陛下面向大家举起酒杯:“祝国运昌盛!” “祝国运昌盛!”在场所有人,不分男女,都举起酒杯回应皇帝,场面相当热烈。 “斯比亚帝国以一个新的面貌出现了,在以后的日子里,各方面的优秀人才将齐聚到圣都。”陛下放下酒杯,大声地对众人宣布:“在今夜,我的皇妃将会为大家介绍一位很美丽的小姐。我提醒大家,特别是各位男士们,这位小姐拥有的可不仅仅是美丽的外表。” 顺着皇帝陛下的手,满场期待的目光望向皇妃的座位。 “我很荣幸能介绍这样一位小姐给大家认识。”迪尔.梅林款款站起:“相信大家都注意到了今夜陪伴着我的一位小姐,她就是福尔娜小姐,凯达家的朋友,也是我的姐妹。” 既然是皇妃介绍的,欢迎的掌声当然很热烈,况且福尔娜本身就是那么漂亮。 “别四处看,她现在可不在这里。”迪尔.梅林皇妃掩嘴一笑,以骄傲的姿态说:“就像皇帝所说的那样,福尔娜小姐的动人之处不只是外表,今晚,她将为大家送上一个惊喜。” “哦!一点反应都没有。”皇帝陛下在一旁说:“难道你们不想感受一下吗?” “当然想。”这种话都听不懂的人太少了,男士们继续着热烈的掌声,而小姐们的掌声多少有些不情愿──谁会没有理由的为一个比自己漂亮的同性鼓掌呢? 见气氛已经营造起来,陛下举起手平息了掌声。舞场一角,音乐缓缓的响起。 “各位尊贵的先生女士们,让我们欢迎‘大海的女儿’──福尔娜。” 司仪语毕,整个舞场以及玫瑰长廊的灯光都黯淡下来,在朦朦胧胧的环境里,众人开始小声交头接耳,猜不到皇帝陛下的宴会到底在卖弄什么玄虚──蓦地,一个轻柔、婉约、明亮而又不失优雅的女声响起,压下整个会场的其他声音。 娴静美丽的身影出现在舞场正面的二楼过道中,款款穿越了自上方垂下的层层轻纱,她步进了如水般温柔的月华之中。洗涤灵魂的歌声在继续,美丽的月光为她披上神秘的面纱。 “柔柔的月光缓缓飘落,绚丽的故事正要开始。幽蓝的大海唱起了轻柔的乐歌。我的梦、我的心,将随浪涛起落不止……” 仿佛被勾起美好的回忆般,不分贵妇、绅士,皆沉醉在这如同天籁的歌声里。 渐渐的,会场上出现无数细小的蓝色光点,那是水系魔法散出来的光芒,星星点点的柔和光芒在游动、飘荡,将会场点缀的如梦如幻。一切都是如此的美丽、如此的不可思议,众人仿佛进入了水底世界般。 随着天籁的逐渐高昂,福尔斯的身影在通向楼下的白玉阶梯逐渐移动,每轻轻踏出一步,身边的白玉围栏就会散出柔和的白色光芒,而她脚下的台阶却在不停的流转着从弱至强的五彩色带,如同是灿烂的银河在迎接女神的到来。 在无数热切的目光中,福尔娜的身影终于清晰的出现众人眼前。晚礼服在点点魔法光芒映照下变成了水蓝色,跟整个会场气氛浑然天合;柔顺的长,让精致的美貌更显妩媚;优雅高贵的身影,伴随着配乐演奏,就仿佛是从海里走出来的女神,令人目醉神迷。 “向月光祈祷,他会来到我的身旁,向大海倾诉,我对他的思念。月光依然,大海无言,只有绕身而过的柔风,轻轻替我拭去眼角的泪珠……” 站在白玉阶梯尽头的平台上,福尔娜唱出了第二乐章,脚步轻轻移动,裙襬柔柔摇曳,丰富的表情与天籁之声,让会场的众人再度沉醉在歌曲意境里。 “在我内心深处,不知从何时会开始响起,那如大海的波涛一般壮丽的动人乐章?对着那辽阔边际反覆地祈求,祈祷着我的心语,盼望传达至彼方,到我等待的人身旁,与我一齐,共谱那海之传奇……” 随着最后一段的结束,福尔娜做出一个拥抱的动作收尾,仿佛像是在对一个看不见的爱人要求拥抱。在场的男士不由自主的往前走去,高贵的仕女们也心有同感的感到哀伤,更多人,则是忧伤的闭上了眼睛…… 一曲唱罢,全场寂静无声,大家的思绪都还沉醉在歌曲所营造出来的氛围里,不少在歌曲结束前闭上眼睛的人,久久舍不得睁开双眼。剩余的人里,呆望着福尔娜的人有,惊讶不已的人也有,甚至那些本应该穿梭在舞会中为宾客服务的侍女们都忘记了自己的职责…… 一片安静中,福尔娜有些局促不安,回头看向科恩,眼神中有点慌乱。 科恩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来,除下手套,拍出一串清脆的掌声。 舞场中,雷鸣般的掌声涌动起来,久久没有消散。清醒过来的人们不分男女,都慷慨的向福尔娜献上他们最诚挚的祝贺,不但是男士,连女士们望向福尔娜小姐的目光不再那么复杂,而且包含了更多的尊敬和羡慕。因为,福尔娜的歌声已经完全的征服了他们。 贵族们可能不会接受一个外表不那么俊秀的人,但绝对会接受一个有着惊人技艺的人。福尔娜小姐这种能将技艺与艺术融为一体的人,简直是贵族们的最爱,特别又是在舞会这种的场合,轻松愉快的氛围更能加深他们对福尔娜的喜爱。 不得不说科恩陛下这一手安排,无论时间还是场合都拿捏得恰到好处,这温柔的一击,非常端正的打在他们心坎上……美丽动人的福尔娜小姐,她将以今夜的表现为起点,正式成为斯比亚帝国里一颗闪亮的明星。 “我提议──”在长久的掌声逐渐平息下来之后,还没有在舞会上讲过话的维素亲王站起来,手里举着酒杯:“为我们的福尔娜小姐干杯,为她的歌声,也为她的美丽。” “祝福尔娜小姐!”无数晶莹的水晶酒杯举起:“干杯!” 舞会的气氛高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欣喜不已的人们纷纷谈论着,不住的猜测着福尔娜的来历。甚至有一大群的贵族青年正在以眼色相互询问,准备上前请福尔娜跳舞。稳重一点的人则还在看着皇帝陛下的举动,更有甚者想在皇妃们的表情上找到答案──这位漂亮绝伦的小姐不会是陛下的第五位妃子吧? 科恩陛下微笑着走上去,轻轻握起福尔娜小姐的手,举步走进了舞池。陛下这个行为打击了在场的很多人,这等于是在大声宣布:这位小姐是我的人,你们就别做梦了。同时这也是皇帝陛下今晚第一次请家庭成员以外的人共舞,乐队指挥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指挥棒举在胸前,嘴里吩咐着:“快!第十页,皇帝圆舞曲。” 看到科恩的举动,一直在聊天的坦西帝国使者坐直了身体,对自己的舞伴说了句什么。舞伴笑着把手递给亲王,两人走到舞池边,加入舞蹈的人群中。 “你唱得真不错。”舞池里,随着飘逸的舞步,科恩轻声对福尔娜说:“比起上次来,你的歌声更甜美,进步了很多。” “谢谢……陛下。”福尔娜跟随着科恩的舞步,微微偏着头,目光保持低垂的状态,不与科恩近在咫尺的眼神接触:“但是,我并不十分喜欢唱这样的歌。” “我明白,对你而言,唱歌并不是为了取悦别人的手段,你是为自己而唱,为自己喜欢的人而唱。”科恩带着福尔娜旋转着:“我并不想强迫你,但我希望你理解这不是为了某人,而是为了帝国的将来,你是在帮我。你唱得越好,对我的帮助越大。” “我只要唱歌就可以了吗?”福尔娜抬起头来,接触到科恩的目光,面上一红:“我……我没想到这样就可以帮到你,不,是帮到陛下。” “别紧张,你完全不用当我是皇帝,那只是一个称呼,并不代表什么。”科恩笑着说:“你仍然可以把我当作那个不顾劝告跳进水池的浑小子,当做朋友也可以。” 似乎想起了第一次遇到科恩的情形,福尔娜的嘴角露出一点淡淡的笑,娇俏的脸上,表情自然了许多,眼神中那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紧张消失殆尽。每每随着飞旋的脚步转动头部,勾勒出漂亮脸部的温柔曲线显露无遗,让人心动不已。 第十章 音乐终止,人们分开,掌声四起。 “皇帝陛下晚上好。”仿佛是无意,卡尔.尤里西斯亲王挽着舞伴的手走过来,微微一礼:“这真是个成功的舞会,从没想到斯比亚能这么快恢复平静的生活。哦!差点忘记介绍,这位漂亮的女士是我的舞伴,按辈分,她是我的侄女。” “陛下晚上好,福尔娜小姐晚上好。”亲王侄女向科恩行礼:“我叫黛丝。” 科恩点点头,福尔娜向亲王及黛丝问好。 “美好的夜晚,皇帝陛下要走走吗?”卡尔.尤里西斯亲王出了邀请:“陛下要一路跳下去的话,就会抢走所有的风光,别的青年人会很郁闷的。” “亲王说得对。”科恩转头看看周围,让福尔娜挽上自己的手:“既然我身为主人,就得为客人尽兴留下足够的空间。亲王,我们到花园里看看吧!” “非常乐意,陛下请。”亲王一点头,挽起黛丝,跟着科恩走上通向花园的便道:“陛下这一曲跳得可真好。您真的只会打仗吗?没骗我们吧?” “在现在的帝国里,还能用这种语气跟我讲话的人,除了我的家人、朋友,也就只有亲王你了。”科恩陛下微笑着:“亲王殿下,你是个很风趣的人,差一点点就赶上我了。” 听了科恩的话,余下三人都笑出来。 “哈哈,我可不能跟陛下比,多出这一点点,付出的代价将会是很巨大的。”卡尔.尤里西斯亲王摇摇头:“我没有皇帝陛下的勇气,或者说,我没有陛下那种奉献精神。” “是吗?看来亲王殿下是一个不怎么喜欢激荡生活的人。”科恩淡笑着:“舞会上,各国使者都在追逐着快乐,频繁周旋的彩裙里,只有亲王你一个人在跟自己的舞伴聊天。是因为亲王殿下很满足于自己目前的生活吗?” “坦白的说,我并不排斥眼前的机会,实际上我并不是一个孤僻的贵族。”亲王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黛丝:“但陛下要体谅我,黛丝与我的夫人关系相当好,如果在她回国以后,随便在我夫人的面前说上怎么几句,我就得花大把的时间和精力去赔罪。” “亲王的夫人很厉害吗?”科恩别有深意的看了看黛丝。 “厉害倒不至于,但我俩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在军旅中的时候,她日夜都在为我祈祷,从某种角度上说,她赢得了我的尊敬。”亲王回答说:“更别说她辛苦持家,把几个孩子教育得很好。” “真是幸福的家庭。” 前面的小道只容两个人通行,两人放开女伴,并肩而行。黛丝在后面轻声和福尔娜谈话,两个女士的笑声不断传来。 “陛下,我在斯比亚也待了段时间,事务也处理得差不多了,所以想在近日告辞。”亲王压低了声音:“国内的事情积压很多,我得尽快赶回去处理。” “亲王这么快就要回国了?”科恩有点意外,一时也不知亲王的真实想法:“那么余下的事情?” “我会留下一名副手处理,如果有需要,我国陛下会再派使者过来。”亲王回答说:“我作为使者来斯比亚帝国,不过就是一时的权宜之计。我国陛下明白斯比亚对于坦西帝国的重要,所以想用我们的私人关系先做好一个铺垫,以后联系派个得力的人就可以。” “亲王真是个大忙人。”科恩停下了脚步:“我有所耳闻,听说各国使者在很多场合故意回避亲王殿下?” “这种情况倒是有。”亲王微笑着:“并不尽然是回避。” “哦?” “坦西帝国的地理位置比较特殊,又得光明神族眷顾,所以其他各国对坦西一直心怀不满,但坦西强大的军队却让这些国家无可奈何。所以他们嫉恨,他们惧怕,这种种情节交织在一起,就形成今天的局面。”亲王说:“皇帝陛下心里应该明白,为什么我这次会出使斯比亚帝国。” “我当然知道一点。”科恩在身边的树上摘下一片树叶:“斯比亚帝国今日的地位,无论是军队或者是受光明神族的关注程度,都已经和坦西帝国相当了。” “皇帝陛下是个很聪明的人,在这件事情上实在不用我过多提醒。”亲王笑笑:“您应该知道,对外,神属联盟是以一个整体的面目出现,极力想给世人一个团结无比的印象;但是在联盟里,各个帝国又分化为更小的利益集团,甚至在这种小集团里,还是存在着争斗。” “说到底,人性就是这样。”科恩丢掉手上的树叶:“更别说牵扯到帝国。” “如果是人,还多少有点感情在里面,但这种集团的分化是以冷冰冰的利益为根本,并不是某一方努力就可以改变的。”亲王的眉头微微皱起:“我曾经想努力改变这种现状,但无论我怀有怎样的善意,仍是无法打破这层坚冰。所以,我也就不抱有这种幼稚的想法了。” “亲王想告诉我什么呢?”科恩看着卡尔.尤里西斯,一脸的笑容。 “坦西帝国是强大的,斯比亚帝国在不久的将来也必定会强大起来,如果两个强大的帝国联合起来,用一个声音讲话,就足以压倒一切嘈杂的声音。”亲王回望着科恩:“然而如果两个强大的帝国不联合,那么在未来的日子里,其他弱小的帝国会根据自身的需要在这其中选择一个依附。那样的话,坦西帝国和斯比亚帝国会不可避免的生直接对抗。” “亲王殿下的话真有意思。”科恩移开目光,隔着重重的花枝看向舞池:“坦西帝国是宁愿跟弱小的帝国对抗了?” “就我个人来说,我不愿意与陛下您生什么不愉快。坦西与斯比亚如果有不愉快,只是在为这些人争福利而已,对我们自己有什么好处?”亲王也把目光放到舞场中:“这不单是我的想法,更是坦西帝国的意志,希望陛下您能肯。” “这事我得仔细考虑,一旦答应的话,就不会是小事。”科恩淡淡的回答:“两个强大帝国的联合,在世人眼中会是什么样子?我们毕竟是神属之下的帝国,神殿的祭司们又会持什么态度?我从不接见这些人,坦西帝国似乎也没给神殿什么好果子吃吧?” “客大欺主嘛!一直以来,在坦西帝国当祭司都是件苦差,祭司们拿不到外快,玩个女人也得提心吊胆……不过我们的手段比较温和,不像陛下这般喜欢连根拔起。”亲王笑着回答:“不过在陛下心里,神殿从来都不是一个真正具备权利的机构吧?但今天为什么又会这样重视他们?” “亲王你犯规了。”科恩收起笑容,一本正经的说:“我们现在是在谈判呢!谁都知道我拖神殿进来是为了跟殿下你讲讲价钱,你却戳破我话里的意思,这行为太不厚道了吧?” 卡尔.尤里西斯亲王的目光在科恩陛下脸上停留片刻,然后畅快的笑出来,也引来远处两位女士的好奇目光。 “既然讲价钱,那么陛下是答应了。”笑完后亲王才点点头:“好吧!我再加点价,如果陛下答应了,日后有机会在坦西见面时,我为陛下举行一个家宴。” “听起来很诱人,但还不够。”科恩摇了摇头:“我还有一个要求。” “说来听听看。”亲王点头:“或者我能做到。” “亲王肯定能做到。”科恩冷哼了一声:“你们坦西有个勒图王子吧?长得挺壮那个。” “当然有,严格说来他是我侄子,他跟陛下见过面,也是神佑骑士之一。” “就是他,亲王你回国之后,找个理由打他一顿好了。”科恩伸手出来:“如果殿下答应了我这点要求,我们的联合就算说定了。” “这件事情虽然有难度,但我还是答应。”亲王并没问理由,只是伸手出来握住科恩的手,两只代表着各自帝国的手有力的握在一起,上下摇了摇。 “那这事就算谈好了。”科恩笑说:“叫女士们过来吧!我们从这边过去。” “正事谈完了,可我这里还有点私事呢!”亲王回过头去看看两位小姐:“是关于我这个侄女的事,因为私人的原因,我希望她能留在斯比亚一段时间。但陛下也知道,眼下这世道,随便哪个地方都挺乱,与其拜讬别人照顾她,还不如找个说一不二的强势人物。” “没问题,斯比亚帝国有很多强势人物,我愿意为亲王殿下介绍。”科恩当然明白亲王的意思,但他清楚这不是什么好差事,于是就想打混过去:“一个、两个不适合的话,我还可以介绍更多的。” “陛下,您刚才还批评我不够厚道。”亲王很“诚恳”的看着科恩:“您忘记了吗?” 科恩长长叹了一口气,接下这烫手山芋。亲王笑着转过身,招呼女士们跟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热闹的舞会终于结束了。在感谢了皇帝之后,余兴未了的客人们结伴离开皇宫,他们中的很多人都会另找地方继续这份欢乐。今夜的圣都,将会有很多地方不眠不休,一直持续到明天早上为止。 皇帝陛下一个人在露台上凭栏远望,不知道是不是天上的繁星能带给他一些启示,夏末的夜风缓缓吹过,一缕松脱的黑斜过额头,他的目光扑朔迷离。 忙了整个晚上的总联络官和总参谋官一起上了露台,来到陛下身边。 “客人们都离开了吧?”背手昂头的科恩没有转身:“事情办得怎么样?” “现在看来一切顺利,他们都没有空手而回,我让他们间接的摸到了一条线。”玛法少将轻声说:“多则十日,少则五天,他们就能如愿的和‘风暴’接上头,这完全取决于他们的效率。之后的步骤也按事先的安排进行,方方面面我都考虑到了。” “就这样进行!”科恩点点头,从星空中收回目光:“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好的,老大。”玛法抓抓头:“你有心事?” “心事?当然有,还不止一星半点。”科恩沿着露台上的通道走着:“玛法,这个计划你全程参与了,你有没有意识到这计划的实际影响?” “我当然了解。”玛法没有一点犹豫:“这是大战的先兆。” “你不畏惧吗?”科恩转过身来:“我是在神属联盟和魔属联盟同时埋下大战的先兆。” “我畏惧的不是这个,虽然知道这个计划的时候,我紧张的抖,但那是因为我兴奋的缘故。”看着科恩,玛法轻声说:“我畏惧的,不过是我这一生平淡的度过……我已经习惯了在老大身边跌荡起伏的日子,我喜欢那种在凶险中穿过的感觉,无论面对何种敌人。” “那就精心准备吧!”科恩微微一笑:“刺激的生活在向我们招手。” 篇外篇 “黑暗传说──归途、开端” 科恩陛下进宫以来,力主新建的建筑有接近三十多处,皇宫里可谓处处都有变化。平常,皇帝陛下和其他皇族成员就在这些建筑里商讨国事,所以这些建筑的一切都属于帝国绝密。施工是由矮人族和血族一手包办,防卫上是由精灵族和皇家近卫队负责。别说一般的朝廷官员,就算是普通的宫廷官员也不知道这些建筑的确切位置。 无论是从规模还是从华贵程度来说,在这三十多处建筑里,皇帝陛下御用的演武厅绝对排得上前五名。皇帝陛下非常喜欢这地方,近段时间天都待在这里练习武艺,连政务都由书记官拿到演武厅来处理。虽然陛下本人还没忘记上朝,但已经有大臣在表示担忧了……其中闹得最厉害的,当属那位怪脾气的皇家学院院长。 今天一大早,院长大人就跑到后宫找上了维素亲王,对于意志力如此坚定的院长来说,这并不算什么难事。他不但是皇家学院院长,而且是学艺部领大臣兼第一军纪监督。此外,他还拥有令无数人羡慕的东西──全体皇族成员的信任和尊敬。 “请坐下,还没吃早餐吧!我们一起吃。”维素亲王笑呵呵的招待提夫.罗伦佐坐到花园凉亭里,一边让自己的夫人张罗早饭:“皇帝没有耽误政事,我们就不用这么在意。” “亲王殿下,不是我顽固不化,您也知道历史上很多帝王也是这样开始的。”嘴里说着这几乎算“大逆不道”的话,院长大人还摇了摇头:“陛下本人一向不喜欢政事,我担心他会太沉迷这个。换做其他人还好,可陛下是天生应该做皇帝的人,是帝国的中流砥柱啊!” “科恩的性格和别人不一样,当皇帝也不会照着规矩来。别人需要一天去考虑的事情,他只需要半个钟头;同时,他也不希望把压力泄在不正常的事情上……”亲王哈哈一笑:“有一个竭力保持神志清醒的皇帝,我们应该觉得幸运。” “那样的话──”院长大人的话迟疑了一下:“陛下会过得很辛苦。” “我何尝不知道辛苦,但这却是皇帝自己的选择。他坚信一个正常人仅凭自己就可以化解一切,而不必依靠其他手段。”亲王放低了声音:“知道吗?虽然你曾经令他难堪,但在他眼中,院长大人你是一个长辈,而不是臣子。” “亲王的意思是,我们保持沉默吗?” “就让孩子们过他们想过的生活好了。”亲王笑呵呵的回答,抬眼看到远处一个人影:“看看,皇帝过得也不轻松,我们的总联络官一大早就跑去找他了。” 在大门边验过了凭证,玛法少将进入绿荫环抱的演武厅,通过了守卫严密的魔法屏障,又经过一条长廊,这才来到内厅门口。刚把门打开一条缝,一股强劲的气流就扑面而来,吹得玛法少将的衣襟直响。 玛法少将回关上门,目光已被厅中激烈的打斗吸引过去。巨大的圆形练习场中,一白一黑两条身影正以极快的度绕场飞移,他们手里的刀剑已经化为两条耀眼的光带,金属相击的尖锐声音不断传出,撕扯着场边旁观者的耳膜。 门边的书记官坐在看台坐椅上,一叠公文放在膝头,虽然手掌死死的按住耳朵,但目光却在追随场里飞移的人影。玛法少将走过去,轻轻地在书记官身边坐下来。 白色身影在空中一折,度慢了下来,一身黑色装束的黑影如影随行,脚尖才刚点到地面,手里的长刀已经呼啸着划了过去。刀锋直切白衣人胸口,锐利的破空声在空气中颤抖着蔓延开,让旁观的人心惊不已。 “当”的一声,白衣人架住了这无比凌厉的一刀。刀剑相撞时,攻守双方的手腕都纹丝不动,只是激起的强劲气流带起两个人的衣衫“哗哗”作响。 “靠!”黑衣的科恩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比起上次,只前进了一指头的距离。” “按道理,魔属的贵族不会说这样粗鄙的话。”身穿白衣的乌鸦说:“你攻完了,换我。” “要不然我再攻一次看看?”科恩笑着,又想耍赖。 乌鸦脸上没有表情,收剑、转身、向前走了一步,然后趁科恩没有防备,一个漂亮的旋身直刺,没出任何声响的长剑在空中完成旋转,直奔科恩陛下前胸! “偷袭!”科恩陛下将刀柄一转,让刺来的剑尖点上刀身,又从血槽中滑出去,**一串飞溅的火星。陛下来不及收刀,下面一腿踢出,直取乌鸦**。 “我说过几次了,不要使用这么功利的手段,风格太明显。”乌鸦抬腿挡住,再“唰、唰、唰”连环三腿还回科恩:“看清楚,贵族通常是这样踢人。” “贵族腿法?不怎么样。”科恩脚步不动,原地闪身避过,手上长刀挽起一片光华,与乌鸦硬拚几记。在一阵令旁人眼花撩乱的刀光剑影中,两人忽的分开。 “魔属的贵族宁愿去死,也不愿意矮身低头躲避拳脚。”站定在光可鉴人的光滑地板上,乌鸦把长剑收到身后,点评科恩刚才的一连串攻击:“不过刚才这几刀时机拿捏得不错,整个人的气质也很好──已经有了标准的魔属贵族风格。” “是吗?”刀尖斜指地面,科恩一脸不屑:“在那么多魔属贵族里,难道就没有几个有个性的?就算是装扮,我也不愿意把一个平凡的壳子套在自己身上。” “这就难办了,你的身份早已决定,必须按照资料上提供的东西来学习。”乌鸦回答说:“想完全掩盖你的性格似乎也不容易,你可以考虑换一个身份。” “不,我喜欢这个身份。在魔属联盟,有理由到处乱晃的贵族青年可不多,况且这家伙是被家人赶出去的,而家里人又在战争中死个精光。”科恩嘿嘿一笑:“特别是他嗜好调戏小姐这一个毛病,简直就是为我量身打造的,我可以把这点扬光大。” “一旦遇到了其他贵族,你怎么解释你的行为?露出马脚会影响你的计划。” “这很简单,任何一个人,只要他脱离了原本的生活圈子,性格不受约束的话自然就会产生变化,我想这不奇怪。”科恩想了想:“当然,我也要把自己的性格收敛一点,不让他们想到我是谁就可以……可是这样会比较辛苦吧?” “你的气质在这段时间有些变化,如果时时记得你在干什么而保持警惕,骗过别人不算什么难事。”乌鸦点点头:“但是要注意,你的个性张扬,不要让他人对你产生反感。” “哦?这样说来,我近段时间的练习很有效果。”科恩收了刀,接过白影送上的毛巾:“练习完成,我心里已经开始期待这段旅行了……不过依你的看法,如果我们俩都全力出手不留余地,会是谁胜谁败?” “都全力出手的话,不是谁胜谁败的问题。”乌鸦连想都没有想,随口就回答:“就现在的状态来看,你挡不住我的第一击,我也防不了你的反噬,大家都没命。” “我有这么厉害吗?”科恩对这个答案感到惊讶:“那我岂不是比白影还要厉害?” “看从哪方面比较,你们互有长短,至少你比白影奇怪。”乌鸦伸出手来,向十数步外的武器架遥空一抓,架上的一柄连鞘长刀猛的弹起,直飞进乌鸦手里:“感受一下你的新刀。” 长刀在乌鸦个圈子,停下来时刀柄对着科恩,这一连串动作漂亮之极,包括科恩在内,所有人都惊讶不已。乌鸦的动作轻松自然,一点也看不出有什么困难的地方。但这一手不像武技,更不像是魔法,科恩猜测,就是放眼整个大陆,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得出来。 “这一手比较帅,说说其中诀窍。”科恩握上刀柄,微笑着说:“我可以用东西跟你换。” “可惜,这是生来就会的。”乌鸦淡淡的回答:“就跟你的头脑一样,别人学不来。” “这把比原来的刀要轻,长一点,窄一点。”科恩点点头,不再纠缠在这个问题上,随手拔出刀来:“哈,还有宝石……玛法,你找我有事?” “是的,陛下。”玛法少将几步跑到场中:“我们的计划进展顺利,虽然他们要在明天才能接触到‘风暴’,但各国甚至魔属各国的潜伏人员都相继暴露,我们完全达到了预想的目标。” “不要急,慢慢来,先让他们逍遥些日子。”科恩陛下缓缓的移动着脚步,长刀在手中挥动,舞出一组奇异的组合变化:“今天没有其他事了吧?” “有。”白影说:“陛下,贝尔妮.艾宾浩斯公主今天起程回里瓦帝国,你要去送行。” “哦!我差点忘记了。”科恩收刀还鞘,随手一扔,长刀翻转着落到刀架上,位置跟乌鸦移动它之前一模一样:“现在大概是吃完早饭后的时间,我们得快点。” “陛下。”看科恩走过,书记官急忙双手举着文件:“这些文件怎么办……” “少废话,等我回来再说。”科恩陛下带着白影,已经过了厅门。 因为跟皇帝陛下关系特殊,护送里瓦帝国小公主的队伍非常庞大,仅沿途安排的警戒军队就达两万人次,负责全程护送的是三千精锐的近卫军。他们在圣都城外三十里处的军队驻地等候,而皇帝陛下要送的,也就是这三十里的路程。 随行的全部行李和仪仗早运去军队驻地,科恩陛下换过衣服赶到前宫时,一身男装骑士服、手持马鞭的贝尔妮公主正被一群戎装的女兵簇拥着跟皇妃们道别。她头上戴着一顶骑士帽,以往满头的秀在今天束成一个马尾,虽然没有化妆,但却特别风姿飒爽。看到皇帝走近,调皮的贝尔妮公主把脚跟一并,行了个正规的骑士礼。 “哟?这是谁家的俊秀小伙子?”科恩站到贝尔妮公主面前,打趣说:“老实交代,阁下今天这种有巨大杀伤力的打扮,是不是存心想拐跑我们斯比亚美丽的姑娘们?” “有这个想法,我就想引诱四位皇妃跟我回家。”贝尔妮公主微微昂起头,露出脸上骄傲的表情:“可惜啊!我来晚了,看来她们都心有所属。” “我很荣幸的知道自己的魅力高过阁下。”科恩笑呵呵的转身,对四位皇妃说:“我们这就启程,我会赶回来吃晚饭的。” “心,别急着赶路。”菲琳皇妃拉着贝尔妮公主的手,轻声嘱咐说。“要记得我们约好的日子,一定要来。” “谢谢几位姐姐,我不会忘记的,我在这里过得非常愉快。”贝尔妮公主点着头:“等我回国拒绝了那些讨厌的求婚者,再跟父皇请求来斯比亚长住。” 几位女士娓娓话别,面上含笑的科恩却还在伤感公主那句打求婚者的话,虽然大家都装做不在意的样子,但谁都知道,贝尔妮公主心里不可能再装得下别人……暗自苦笑一下,科恩在此时决定了要加快自己当疯子的步伐,毕竟,有些事情是不等人的。 如果各帝国的皇帝此时在场,而他们又能预知此后提前生的事情与贝尔妮公主一句话有关的话,他们大概会用尽一切手段来求贝尔妮公主把话收回吧!哪怕跪下都没关系。 出城之后,一言不的贝尔妮公主策马在前,领着长长的队伍一阵疾奔。尾随在她马后的科恩知道她心情郁结,也不出言阻止,任她藉由度把心里的苦闷泄个够。连带近卫队在内,大家骑的都是百里挑一的好马,三十里的路程,只用了平日三分之一的时间。 连绵的军队驻地已经出现在眼里,贝尔妮公主挥舞着马鞭,凭藉马势冲向一个小山岗。科恩向后打出一个手势,而全身乌黑的小乌鸦早已习惯领头的位置,这时也不再紧随公主的坐骑,直接就抄捷径冲上山岗,两匹马几乎是同时在山顶停下。 “科恩哥哥的马也很有个性呢!”贝尔妮公主偏过头来看了一眼小乌鸦,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不准你欺负我的乖乖马,牠可是性格温柔的小姐。” “这家伙从小就要强,不肯吃一点亏,是吧?”科恩拍拍小乌鸦的脖子,小乌鸦一连喷出几个响鼻表示同意:“贝尔妮,这次回国后,你要多加小心。” 贝尔妮公主目光上移,看着科恩,表情有些迷惑,似乎有点不明白科恩在说什么。 “虽然不是斯比亚的事情,但因为你的关系,我也关注着里瓦帝国。”科恩叹了口气:“从神魔大战结束以来的这段时间里,金萨沙暗地里的局势似乎说不上稳定。” “科恩哥哥太客气了,哪里是这段时间才开始的。”贝尔妮公主抚摩着坐骑,目光遥望着远方:“在确定太子的地位之前,这种不稳定就已经出现了,虽然大哥库尔贝成为了太子,但随着几位姐姐相继成婚,这种事情越演越烈。” “我见过库尔贝王子,不过除了他吃得讲究一点之外,我没什么其他感觉。”科恩想起了那张涂满白粉的脸:“由他继任皇帝的话,不会生什么事情吧?” “这种事情谁说得准?父王为了安抚国内的几大势力,把三个姐姐分别嫁给三个世家,却没想到事与愿违。”贝尔妮公主拢拢耳边的几丝秀:“因为太子的奇怪个性,三个姐姐的政治**不断膨胀。这次让我回国去挑选夫婿,不知道其中还牵连着多少内幕。” “是她们策划的吗?”科恩点点头:“想把你嫁去哪里?” “当然是越远越好,大概是坦西或者加洛。”贝尔妮公主突然转头过来一笑:“如果有办法的话,她们一定会把我放逐到天边去,比如魔属联盟的某个角落。” “看你笑得这么开心,一定是想到不被放逐的办法了?”科恩回以微笑:“是想从你父王的身上着手吗?” “父王、母后虽然溺爱我,但那更多的是一种歉疚,因为我注定要被远嫁出去,这就是我的命运。里瓦国内,再没有能容得下一个公主的家庭。”贝尔妮公主低声回答:“很小的时候,我就有这个觉悟,但我告诉自己,联盟内有这么多的王子,肯定会有一个值得我讬付终生、值得我去爱的人。我日日向神王祈祷,希望让他来到我身边……终于,在一段奇特的旅程之后,我遇到了这个人,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么感动。” “虽然在那时,菲谢特陛下情势危急,但我坚信他会挺过那段艰难的日子;而我,我愿意尽自己的全力去帮助他,以他妻子的身份帮助他,甚至以后与里瓦的哥哥姐姐们为敌也在所不惜。”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贝尔妮公主低下了头:“但是,光明神王却将他从我的生活中带走……或许光明神王对其他人无比仁慈,但对我却是残忍的。” “这不关光明神王的事吧!”科恩无法招架的东西之一,就是朋友的泪水,这比任何东西都更具魔力的液体足以让他方寸大乱:“既然你清楚这一切,为什么还要回国?就待在斯比亚好了。有我在,谁都不敢拿你怎么样。” “如果能硬下心那样做,我就不是我自己了。父皇、母后生我养我,育我教我,我这个女儿怎么能背弃他们?”贝尔妮公主昂望着天空:“自己不想嫁给别人是一回事,对父皇、母后的心意又是另一回事。” “可是回去的话,你很难不嫁人。”科恩说出了重点。 “我已经决定不嫁人了,因为我的心是属于菲谢特陛下的,不能由第二个人来玷污。”贝尔妮公主看着科恩,露出一个微笑:“我就是抱着这样的态度回国。” “我明白了。”科恩伸出手:“把你准备割脖子的匕交出来。” “我什么时候准备割脖子了?”贝尔妮公主摇晃着可爱的小脑袋,装做不在意的说:“我才舍不得呢!” “管你是打算刺心脏还是割脖子,给我交出来!” 在科恩加重了语气后,贝尔妮公主才从袖口掏出一把镶满钻石的小匕,先在手心里看了看,这才倔强的丢给科恩。 “我知道,交出了匕,你还有很多结束自己生命的办法。”科恩握着匕,目光极为坚定:“但我要告诉你,只要我科恩.凯达还生存于这世上一天,你就用不着这东西,我的妹妹不会被任何人的意志所强迫,包括我在内。” “你能护着我一时,可是你护不了我一世!”含着泪水,贝尔妮公主叫嚷着:“就算我安然度过了这次,那下次呢?” “不单是我护着你,你也要努力保护自己。”科恩微微一笑:“虽然我现在不能对你说什么,但我却能肯定一件事,如果你这样结束自己,你会非常、非常后悔,就算变成灵魂,你也遇不到某人……拿着这个。” 一张纸片递到贝尔妮公主面前,她疑惑的问:“这是什么?” “我放在你身边的人,在回国之后这些人会跟你联系的。他们能为你解决一切难题,当然也能阻止你伤害自己。”科恩回答说:“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礼物。” “那这次的事情怎么办?不是一句话就能解决的……” “放心,我以菲谢特兄弟的名义保证,没有谁能娶到你。”科恩冷哼一声:“我会很委婉的告诉他们,别以为我当了皇帝脾气就会变好,流氓始终是流氓。” “又讲大话。”贝尔妮公主的情绪好了一些:“真不明白你的信心是从哪里来的。” “生来如此,就如同你的美貌。”科恩微微一欠身:“我的妹妹,记住我的话,那并不是单纯的安慰。一路顺风。” 贝尔妮公主无言的点点头,拍马冲下了山岗。科恩目送着她离去,一种怪异的感觉在心中升起,仿佛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在远处注视着自己……举头四望,又没什么现,但这感觉却是越来越强烈。 “你们不要跟来。”科恩料定事有蹊跷,转头对白影等人说:“我随意走走。” 说完,科恩驾御着小乌鸦向远处的一个山谷奔去。 第一章 那是一条幽深的山谷,属于圣都附近唯一山脉的末支,风景倒还好,只是位置靠近军队驻地而罕有人迹。一弯小河从青翠的山谷中流过,闪动着点点银光的河水一路蜿蜒着,缓缓注入围绕圣都的大江中去。 小河左右绿荫连绵,远处的青山上翠树如廊,近处的河岸边碧草如茵。 骑着马,科恩慢慢顺着这河畔绿荫而上,越是进入山谷,心里那种怪异感觉就越是强烈,仿佛是有东西在召唤着科恩走近这山谷。但在这种奇异的感觉里,科恩感受不到一丝恐惧,伴随它而来的只是一种浓烈的疑惑。 随着山谷的走向,小河也在山谷中绕了个弯,清澈见底的河水在这里集成一个小小湖泊,潺潺流水声消失了,水面平静的像是一面镜子,清晰的映照出两边的山峰。而一到达这地方,科恩心里的那种奇异感觉却无缘无故的消失了。 “自己玩去,别跑太远。”科恩下了马,拍拍小乌鸦的脖子交代一句,之后就信步在水边漫步。 小乌鸦轻嘶一声之后就冲到草丛里,张开了大嘴,专挑爽口的嫩草下齿,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也不知道牠听懂科恩的话没有。 目光在周围扫视,科恩捕捉到一圈圈细微的涟漪在水面上荡开,看位置,有动静的地方应该在对岸那几块大石后面。 “找到了。”科恩嘴角挂起一丝微笑,疾奔两步,如同飞鸟一般纵身越过二十多臂的水面,然后接连几个起落,最后稳稳的站到满是苔藓的大石上──但在这一连串帅到极点的动作之后,从动作到表情,科恩陛下整个人都呆住了。 时间像是停滞在这一刻,但水面上有鱼儿跳跃,山林中也有鸟鸣回响…… 从上向下看,大石下坐着一位年轻的女性。她有一头金黄色的秀,在清风吹拂下,梢正在微微摇曳,身上穿着一套非常古典的裙装,半边光滑圆润的肩膀裸露在外,纯白的裙装把这白皙的肌肤衬托得更为诱人。稍微束拢的上装让上半身绝美的线条显露无遗,而宽大的裙装下摆却又均匀的铺在草地上,掩盖住她的坐姿。 她的身体微倾下去,把右手手掌浸进水中,然后又轻柔的提起来,让那一滴滴折射着璀璨阳光的水珠,在修长的手指上凝成,直至掉落水面,出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声响,而且一次又一次,乐此不疲……虽然还没看到她的脸,但这样的环境中,她这份独具韵味的美丽已经足够让人窒息了。 “看你一路蹦跳着跑来,似乎很有活力的样子。”在科恩数水滴数到九的时候,这位女性说话了,但她的目光却依然注视着指尖的第十滴水珠上,“多时不见,你的武技精进,这是件好事。但怎么不改改你的孩子脾气?整天蹦蹦跳跳,不怕神殿祭司找你麻烦?” “嘿,你也说多时不见了,怎么一见面就数落我?”科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一带身后的黑色披风,就在大石上盘腿坐下,“如果有哪个不长眼睛的祭司跑去告状,自然有某个位高权重的朋友为我打点,等事情过后我才会腾出手来慢慢收拾他们,保管让他们长记性。” “事事依赖朋友可不好,再说神殿现在也不归我管,我可是被闲置的呢!”女子一声轻笑,拿出一条丝帕,仔细的擦拭起手指上的水痕,“不过呢!你想请我帮忙也不是不可以,但你要怎么让我开心?仅凭刚才小孩子似的献宝行为可不行。” “这就难办了,讨别人欢心可不是一个皇帝该做的事情。”科恩解下佩剑放在一旁,嘴里随意的回答,“再说,我从来就不清楚你的喜好,总不能无的放矢,到头来碰一鼻子灰吧!” “好大的胆子,竟然对神族不敬!”女子抬起头来,居然是光明神族长公主,而且一脸的冷峻表情,嘴里还训斥科恩,“小小斯比亚皇帝,见了本公主也不行礼!” “少来啦!这身打扮不应该是长公主大人吧?明明就是个侍女嘛!”科恩跳下大石,坐到丽瑞塔公主身侧,“想让我行礼的话,大人就应该端坐在神殿里,摆出一副威风架势,还要保持目光如炬。但既然跑到这小山谷来看水珠,自然就说明不稀罕我的恭维话了吧!” “当上皇帝就聪明了不少。”满脸的寒霜化开,长公主微微一笑,“但你还是得坐远点。” “不会吧!坐远了说话多消耗体力啊!而且也显得俺跟神族长公主大人很生疏不是?”科恩伸了一个夸张的懒腰,背靠着石壁,“圣都周围我也算熟悉,进进出出也看过这山谷好几次,却不知道有这么个好地方。看来长公主比我厉害,而且你今天很悠闲啊!” “看心情吧!对别人或许就不悠闲了。”丽瑞塔公主保持着微笑,“我的斯比亚皇帝,你曾经邀请我到斯比亚帝国游玩,那么我今天的到访算不上突然吧!” “我倒不奇怪长公主的突然到访,我奇怪的是你怎么把我召唤到这里来的。” “这是秘密呢!身为女性,有点秘密也算正常吧!”丽瑞塔公主伸出手来,把玩着一缕飘到身前的长,“本来还想着要把你从皇宫里叫出来,没想到你刚好要送朋友回国,而且一送就是三十里,省了我很多时间……你朋友还好吗?” “好?如果她的遭遇算得上好,那天下就没有不好的人了。”科恩口气变的冷淡,还闭上了眼睛,“长公主殿下,你不会不知道她是菲谢特的未婚妻吧!就算是现在,她还依然认为自己是菲谢特的未婚妻,而这次回国,却有大把的求婚者在等着她。” “科恩.凯达,斯比亚皇帝。”丽瑞塔公主用她那明亮的双眼看着科恩,脸上的笑容也隐去了些,“你用这样的语气和态度说话,是在向我脾气吗?” “不敢脾气,我只是在抱怨而已。不要说我是一个帝国的皇帝,就算一个草民也有抱怨的权利。”科恩毫不在意长公主的责问,淡淡回答说:“你了解我的为人,这些事情我只能在你面前抱怨。神殿那些人没资格听我说,而神王陛下又距离我太遥远。” “你的算盘打得真好,想鼓动我向父神抱怨吗?不可能的。”丽瑞塔公主别过头,点出科恩话里的意思,然后轻声说:“尽快忘记这件事吧!那已经都成为过去了,作为一国之君,你毕竟还有未来,帝国的未来,国民的未来。” “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而心里的伤痕永远都在。”科恩猛的睁开眼睛,情绪有些激动,“在我眼前夺去我好朋友的性命,做这种事情简直太过分了!如果讨厌我的话,可以直接来杀掉我!谁会相信神殿那伙人的鬼话……” “够了,看你现在的样子成什么体统!”看科恩越说越激动,丽瑞塔公主眉毛一扬,故技重施,又让科恩说不出话来,“你能好好的活下来,你的家人都能活下来,甚至斯比亚帝国还存在,这已经是很幸运的事了。你好好冷静一下。” 手指一弹,几滴冰凉的水珠落到科恩脸上,但科恩回望着长公主的眼神却没有丝毫变化,还是那么骄傲,甚至可以说是桀骜不逊。 对视好半天之后,丽瑞塔公主在心里暗自叹息一声,眼神中显露出一丝惆怅,出手解开施在科恩身上的魔法。 “我明白你心里有怨气,但你说话时也要想想我的身分,就如同你和菲谢特的关系一样,神族公主间的关系也很好。就算是你,我也无法容忍你说出这样的话来。”丽瑞塔公主缓缓站起身来,独自沿着河畔慢行,“你刚才的话,我就当没听到。” 科恩满不在乎的站起来,晃晃脑袋,抓过石头上的佩剑,跟上了长公主的脚步。当然,是跟长公主并肩而行,如果过的话,虽然不会被抓去砍头,但小麻烦却是免不了的。 “对了,长公主不是喜欢在头上戴桂冠吗,怎么今天披散着头就出来了?”踩着脚下柔软的青草,科恩没话找话,“虽然是别有一番风味,但我总觉得不大习惯。” “你也是皇帝,为什么不见你天天戴着皇冠?好不容易出来闲逛,又何必那么正式的打扮。”丽瑞塔公主横了科恩一眼,“自你登基到现在也有段日子了,觉得做皇帝怎么样?” “干这个差事可说不上轻松愉快。”听长公主这么问,科恩隐约琢磨到了什么,于是避重就轻的回答,“有时候明明是一点小事,却被大臣们没完没了的缠住,真是烦透了。” “大臣不称职就换了吧!但要注意尺度,不要让人抓到痛脚。先前神殿还有讨论下派官员的事,我想你绝对不会接受,所以建议他们延后了。”丽瑞塔公主的眼光再向科恩看过来,“怎么,我做出这个决定,身为皇帝的你不用感谢我吗?” “啊~~你是神呢!不用斤斤计较吧?”科恩呵呵笑,“本皇帝心怀感激还不成吗?” “哪有这种自称,真该让你回头去学院学习。”丽瑞塔公主有些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不过,看到你没事就好了,听说登基前有杀手刺杀你?” “哦~~呀!你说那个杀手啊!非常凶险的情景呢!那剑来的又狠又急,身法又快,上百人都挡不住,一个照面就是血雨纷飞啊!”科恩手舞足蹈的讲述着,还不停的添油加醋,“多亏了本少爷武艺了得,最后不但成功挫败刺客的阴谋,还将刺客本人踩得像个烧饼……” “踩得像个烧饼?”听到这里,一直睁大眼睛注视着科恩的丽瑞塔公主不禁莞尔一笑,“这样说起来,威风到最后的居然是你吗?没受伤吧?” “没有啊!一点事情都没有。”科恩拍拍胸口,一副十足的英雄气概,“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一个小小的刺客,不在话下啦……” “那么你怎么处置这刺客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你第一次以皇帝的身分遇到这样的事。”丽瑞塔公主饶有兴致的看着科恩,“依你的性格,应该把自己的功绩好好张扬一番,说不定还会举行个舞会以示纪念。” “我没钱,没钱举办舞会,国库空得可以开旅馆。”科恩低下了头,原本眉飞色舞的脸在瞬间换上了囊中羞涩的表情,微声说:“于是我只下令把刺客剁成肉酱,挫骨扬灰了事。没想到啊!我科恩.凯达身为皇帝,居然会有这么穷困的时候。” “剁成肉酱,挫骨扬灰了?”丽瑞塔公主的眼神与其说是惊讶,还不如说是生气,嘴里直呼着身边男子的名字,“科恩,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怎么骗你了?”科恩才不管,反正是豁出去了,当下睁大双眼,非常有气势的反驳着,“为了一个小小的杀手欺骗神族长公主,我似乎没有理由这样做吧!” “是这样啊!”丽瑞塔公主眨了眨眼睛,浓密的漂亮睫毛下,眼睛更加的明亮,一只手缓缓抬起,“说谎还狡辩的坏孩子,不如我让你直接消失了吧!” “他跑掉了,如同消逝在天边的流星,没人拦得住。”科恩又不是傻瓜,当然不会和长公主僵持下去,笑嘻嘻的回答说:“这是已经颁布出去的事情,麻烦长公主大人千万别泄露出去,不然俺的面子可就掉地下了。” 听了科恩的话,长公主举在身前的手缓缓放下,眼中出现一层迷雾,她转身过去,一个字也没说,只是看着山谷中的流水出神。 长公主这奇怪的举动让科恩迷惑不已,心里也更加的怀疑起乌鸦的身分,连神族长公主都出面来打听他,看来关系重大,乌鸦真正的身分是什么? “喂,长公主。”想归想,但科恩却不能稍微透露自己的心思,“虽然是陪着你散步,但你也不能一个人想事情而把我丢在一旁啊!有人看到的话,我会很尴尬。” “知道吗,科恩,你说话、做事都很像我曾经熟悉的一个人。”丽瑞塔公主轻声说:“那股深藏在骨髓血液中的骄傲,表现得都是那么自然。在某些时候,你们两位的影子都会在我的印象中重合起来,让我不能分辨。” “我原来认为,光明神族的成员只要保持光明、公正、圣洁就够了,似乎都没有多少情感,没想到长公主心里也有这样温馨的回忆呢!不过……”科恩爽朗的笑着,“长公主突然对我说出这样的话,作为皇帝的我是应该感到由衷的喜悦呢,还是应该稍微担心一下?” “喜悦也就罢了,你担心什么?” “不管我是不是愿意,但有神族长公主大人的垂青,对帝国而言都是一件好事。”科恩上半句解释得头头是道,但下半句话是按一向的惯例变了味,“但另一方面,我却得担心自己有朝一日成为长公主你的禁、禁……那个禁什么来着?” “禁脔,你……你找打!”话才出口,长公主就明白过来,转身扬手,“太放肆了。” “考虑清楚哦!你这一下打下来,可连一个敢跟你放肆的人都没有了。”科恩一脸的正色,“堂堂男儿,被女性打会很没面子的,我很有可能从此以后开始自闭不见你。” “就算你求我打你,也未必能如愿。”长公主微微一笑,收回了手,“你平日里就是这样追女士的吗?有四位美貌体贴的妻子,生活得应该很幸福吧?对了,如果斯比亚帝国有了小王子、小公主,你可得带来让我看看。” “妻子们都很爱护我,我们的关系也很融洽,但最近不大可能会有王子、公主降生。”科恩随口说:“最近这段时间会比较忙。” “斯比亚帝国哪来值得你忙碌的事情?”长公主淡淡的问,“你这喜欢折腾的家伙,不会是想占谁的便宜吧?享受清净的生活,少做些调皮的事不好吗?” “我的长公主大人,伟大神族的生命是永远不会消失的,可以慢慢的经历很多有趣的事。可我是一个人类,只有短短数十年,我必须要充满**的去生活,只有这样才无愧我的人生。”科恩哈哈一笑,“说句真心话,丽瑞塔公主,你难道也希望我的一生在平淡中度过吗?我就守着斯比亚前任皇帝转交给我的几块薄田,这样平静的糜烂下去?” “你这又何必呢?你已经是皇帝了。”丽瑞塔公主轻声回答,“成功又怎么样?失败又怎么样?百年之后还不是变成一抔黄土?” “不成功、不失败的,难道就不会变成黄土了吗?”嘴角带着微笑,科恩自信的回答,“或者有一天,我最后的下场并不好看,但我曾经活得充实、活得快乐,做了我想做的事,这就已经足够了……自己选择的路,我,绝不后悔!” “一样,你们都一样。”丽瑞塔公主突然变了脸色,“固执!笨蛋!” “这个……”科恩先是怔住,随后开心的笑了,“我有点感动,长公主会关心我……” “我不会有时间和精神去关心你。”长公主这次脸上是真的一点笑容也没有了,“真是败兴,你可以回去了。” “看吧!说真话就是得罪人。”科恩无所谓的耸耸肩膀,转身就走,“保重。” “等等。”当科恩走出十来步的时候,丽瑞塔公主叫住了他,“这个你拿着。” 科恩转过身,一封信笺正飘飞过来,伸手接过一看,原来是光明神殿枢机庭的拨款公文,在各种名目后面,紧跟着一串又一串让科恩心喜的数字。 “这个是……”科恩扬扬手里的信笺。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而且无视我的劝告,那就按你的意愿去做,好好的去做吧!”长公主的声音很小,科恩几乎听不到,“我只能帮你这么多,好自为之。” 说完话,长公主的身影一闪而逝,但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却留在了科恩心里。 想起在天堂岛跟神族长公主的第一次会面,想起当初自己和菲谢特小心翼翼的样子,科恩心中不禁感慨,长公主还是那位长公主,而自己,却不是那个时候的科恩了。 神族,神殿,滚你妈的蛋。 第二章 回到皇宫之后,科恩陛下整个晚上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直不离左右的白影只能站在门外等候,皇妃们也没能进去。 某小公主去**之后回来告诉大家,科恩陛下一个人在里面呆坐着,但偶尔也会咬牙切齿的拿着笔在纸张上写写画画,不知道在干什么。 皇帝陛下的亲人们一听到小公主的情报,反而放下心来,他们最怕的是这位皇帝什么都不做,咬牙切齿的举动反而是非常正常的,因为那意味着皇帝在干正事,等他搞怪完了一开房门,一个计划也就制定完成──通常都是注定某些人要倒大霉的计划。 于是,也不管夜有多深,所有重量级的帝国大臣,全心有灵犀的聚集到维素亲王的房间里,等待着皇帝陛下开门的那一刻。他们悠闲的喝酒、下棋、处理政务,觉得无聊透顶的家伙们甚至会找个僻静角落去斗嘴抬杠。如果这时候恰好有人奇袭维素亲王住地,如果袭击者的能力恰好又足够的话,斯比亚帝国的班底就会被颠覆一半。 四位皇妃的神态是很轻松的,因为她们刚刚清点完神殿的款项。 菲琳皇妃是一位沉得住气的女性,再多的钱都不能令她神色改变;迪尔皇妃是个见惯了钱的大老板,对一串串的数字早已觉得乏味;而温丝丽皇妃却是一个对金钱视而不见的精灵……只有年纪稍小的凯丽皇妃,她在看到最后的总额时,惊讶的吐了吐舌头。 “怎么,都点算出来了吗?”她这个动作被一旁的维素亲王看在眼里,亲王放下手里的酒杯,转头过来对菲琳皇妃说:“给我看看结果。” “是的,父亲。”菲琳皇妃把结果递上去,“对神殿来说,这是一次相当慷慨的捐赠。” “这些款项就全部划到内政上吗?我明白了。”在得到肯定的答覆之后,维素亲王点点头,“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拿出一小部分钱来,使用加洛帝国贡献出来的运输船队,进行一次沿大陆主要港口的采购行动。” “加洛的船队倒是没问题,因为刺杀这件事,加洛为了表示歉意,增加了一倍的船只,就快到了,等这些船只一到港口,等待中的水手就可以替换。可是要买些什么东西回来呢?” “国以农为本,我们就出高价收购农畜,价格高到别国愿意把正在使用中的农畜也卖给我们为止。”维素亲王微微一笑,“多收一头是一头,我们不能耽搁哪怕一天的时间,也不能等船队到了才开始收购。迪尔,你那边要有准备,最好是利用闲散商人先行动。” “明白了,父亲,我马上通知下去。” “亲王殿下,各位皇妃,各位大人──”正在大家商量细节的时候,一路跑来的书记官在门口行了一礼,“皇帝陛下请各位去会议室,陛下已经先去了。” “知道了。”亲王点点头,“各位,忙碌的日子又要来了,大家走吧!” 会议一直持续到天亮,结束时,参加会议的几名将领几乎是跑步去了军部,同样熬了个通宵的维素亲王和皇妃们稍微好一点,可以回房休息。 在所有与会者里,唯一一个神采奕奕的人是皇帝陛下,他一大早就嚷嚷着要去演武厅。 走到演武厅,一夜没合眼的书记官才现不是那么回事,因为皇帝陛下像变戏法一样,从衣兜里拿出一份又一份的公文,交代给他的事项也是一件接着一件,绝对不是日常处理事务的手段。 还没等书记官把这些事情完全消化掉,皇帝陛下已经在更衣室换好了衣服走出来。 “陛下。”看着科恩一身黑衣,书记官惊讶的张大了嘴,“您这个打扮是想……” “你也忙了一个晚上,就在这里休息一会,交代给你的事情要细心去做。”科恩接过白影递来的长刀,丢下呆的书记官,带着白影向隔壁的演武场走去。 “好,再来一次,用力。” 演武场里,乌鸦正打起全副精力跟可爱的小公主琴伦“过招”,琴伦公主穿着一套合体的白色武士服,全神贯注的挥舞着手上的木剑,向乌鸦起一轮又一轮“凌厉”的攻势,虽然只是杂乱无章的上刺下劈,倒把配合她的乌鸦弄得手忙脚乱。 “好,琴伦公主好身手。”科恩拍着掌走近两人。 小公主看到科恩,眼睛先亮了起来,科恩弯下身去亲亲琴伦的脸蛋,然后半蹲着帮她纠正了握剑的姿势,“我们来继续。” “看你的装扮。”乌鸦架住琴伦公主的攻击,看了一眼科恩,“要外出?” “是啊!今天就走,这次的事情比较简单,不会耽搁太久。”科恩小心的握着琴伦公主的手,再向乌鸦攻出几剑,“走之前,想跟你和琴伦小宝贝说一声。” “我应该感到荣幸吗?”乌鸦淡淡的回答,“有事就说。”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科恩笑了笑,“只是想拜讬你,多注意一下这段时间内皇宫内的安全。如果你点头,我外出之后就没什么好担忧的。” “废话连篇。”乌鸦收了木剑,蹲下去摸摸琴伦公主的头,柔声说:“琴伦,我们休息一会。” 琴伦公主乖巧的点点头,抱起两柄木剑,小跑到场边的座位上乖乖坐下,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这边。 “既然来了,按老规矩。”乌鸦站起来伸手一抓,又表演了一次让佩剑从武器架上弹到手里的好戏,“今天我不留手,如果还想外出,你最好打起精神来应付。” “暴力不能解决问题哦!”科恩后退半步,手虽然放到刀柄上,脸上却还微笑着说:“大家可以坐下来喝点水、吃个……” 话没说完,科恩的刀已经化成一道电光,向乌鸦横劈过去。场边围观的人只觉眼前一花,定睛再看时,乌鸦的身体早已飘飞出去,稳稳站立在场中央。几个有资格站在场边的近卫队军官心里明白,乌鸦刚才这一闪,就是当日刺杀时的度,或者说,还要慢上一点。 科恩呵呵笑着,一只手解下了披风,而乌鸦只把头盔拿下,剑还是没出鞘。 “在练习的时候解下头盔,你这还是头一次。”科恩走上前,细窄的长刀逐渐提起,刀尖最后遥指着乌鸦,“这个动作有什么讲究吗?” “没什么讲究。”一如既往,乌鸦脸上没有表情,“只是偶然想到,大多数的魔属贵族不会戴着头盔跟你打架而已。” “这样吗?那我不是要说多谢你──”科恩又踏出一步,跟着身体一纵,闪着寒光的刀锋在瞬息之间就来到乌鸦胸前。 面对科恩突然而猛烈的攻势,乌鸦半步都没退让,手中长剑出鞘,双方的武器在空中实打实的硬拚了一次。 “当”的一声巨响,刀剑相击处飞溅出来的火星还没有散尽,两人已经错身而过。 “再这样来几次,你的剑就玩完了。”科恩转过身,手上的刀翻转着,挽出一个又一个的刀花,嘴里打趣说:“抱着半截断剑的你,会不会哭鼻子?” “机会近在眼前,你可以试试看。”背对着科恩说完这句,乌鸦的身体疾向后翻转,长剑毫无预兆的在一团模糊的白影中伸出,在空中拉出一个银亮的扇面,漫天的光华里,其中那段最耀眼的剑尖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向科恩的喉头。 如果换了是登基之前的科恩,可能会在乌鸦这种攻击下手忙脚乱,可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练习,再加上现在的科恩对自己所掌握的力量越来越了解,运用手法也愈加熟练,接下这样的攻击已经不是什么问题。 科恩不但毫无花巧的硬接下来,还趁乌鸦身在空中的机会反攻一刀! 身体外飘让过科恩的攻击,脚尖一点地,乌鸦又回身攻过来,手中长剑的路子已经有了变化,不再想跟科恩硬拚,剑光变换不定,剑尖忽伸忽缩,犹如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科恩哈哈一笑,刀法也变得轻灵起来,配合着不断变换的步伐身形,居然跟乌鸦斗了个旗鼓相当。 “很怪异的刀法。”乌鸦看了看科恩进退的身法,“以前没见你用过。” “就这几天想出来的,还不错吧?”科恩嘴角的笑容变得有趣起来,“怎么,你想学吗?教你的话我不收学费。” “不需要。”乌鸦手里的长剑一抖,剑光在身前爆出一朵灿烂的银色光团,迎面向科恩罩去,“假动作太多了。” 科恩凝神静气,自上而下的一刀准确的劈在乌鸦的剑上,剑光营造的绚丽银色光华顿时散去,乌鸦的长剑微微一滞后来了小小的回旋,刺向科恩喉头。科恩将长刀一压,不但化解了乌鸦的攻击,刀尖还顺势削向他的右手。快的攻守转换让旁观者觉得眼花缭乱。 像是达成了默契一样,两个人脚步都是丝毫不动,一刀一剑在不大的空间里上下翻飞,时而缓慢优雅,守里藏攻;时而激切凶猛,攻中有守。 这一段对攻实在太精彩,不但有岩石这类军官在情不自禁的比画着,就连白影也看了个目不转睛。 毫无预兆的,乌鸦一直闲置的左手提起,一拳对着科恩打出,十来个大小不一的风刃撕裂了空气,引一阵尖利的响声,并循着不同的轨迹飞向科恩。 科恩大笑一声,出刀度不变,同时掌横胸前,掌心中逼出淡淡蓝色光幕,将乌鸦的风刃尽数包裹在内,然后五指一紧,疾旋转的风刃全被收拢的蓝色光幕绞碎,转眼就消逝不见。 科恩突然显露的这一手,令在场旁观的人惊讶之极,就是其中最见多识广的白影,也分不清楚科恩这御敌的一招是武技还是魔法。 作为科恩对手的乌鸦,他只隐约知道科恩所用的是一种特殊的魔法手法,特别是五指一紧这个小动作,那是黑暗魔族防护魔法中一个很显著的特点,但对于这蓝色光幕,乌鸦却所知甚少。 科恩心里不无得意,这蓝色光幕就是他大耍赖皮,从棉花糖那里要来的能量,也就是在刺杀当日最后的保命本钱,在跟乌鸦训练的这段日子里,好不容易才练习到收由心的程度……至于这手法,那当然是从魔将身上偷学来的。 “好!”乌鸦向后跳开,破天荒的赞了一句,以前一成不变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这样的武技,才是我想与之对垒的对手。” “果然是这样。”科恩的微笑却没怎么变,嘴里还是一样的打趣着,“一个没有进步的人,是不可能得到别人的称赞的。” 长剑横在身前,乌鸦缓缓呼出一口气,左手两根手指搭上剑身,并顺着剑脊慢慢滑过。手指一滑过,原本就光滑洁净的剑身起了变化,表层变得如镜面一样晶莹,清楚的反射出了周围的景物。 “临阵磨枪,不亮也光。”科恩大剌剌的评价说:“这句话用来形容现在真恰当。” “我不介意。”话音未落,乌鸦身形前冲,只留了个残影在原地,残影与科恩之间的空间里剑光弥漫,并无声无息的包围向科恩。乌鸦的身形已经消失不见,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就藏在这漫天的剑光之中──这才是刺杀当天他的度跟水准! 来不及出一声反对意见,科恩就被剑光包裹,两个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剑光里。一时间,时大时小,刀剑互撞的声音不绝于耳,飞溅而出的火星时密时疏。 剑光构成了一个大圆球,在场中滚来滚去,逐渐的,有淡淡的蓝色光带溢出剑光之外……在一声呼啸中,黑衣的科恩斜飞脱出光球,在场边一根雕花圆柱上借力飞回,通体蓝的长刀出一声异响,又重新冲入剑光里。 这一次,科恩似乎逐渐适应并跟上了乌鸦的度,乌鸦的剑光被蓝光抑制,逐渐缩小了范围。 终于,在一阵密集的金属碰撞声里,漫天的剑光消逝。但旁观者都惊讶的现,两个人的身体都平行着横在半空中,正在急的同向翻转着,刀剑也在一次次的撞击──在快落地时,他们会用兵刃点地,再次借力腾空。 他们打得痛快,但旁观者却是忧心忡忡,生怕两人有个闪失,但谁也不敢在这时出声阻止。 值得庆幸的是,如同攻击生时一样,两个人毫无预兆的同时收手。白衣似雪的乌鸦脸上气定神闲,恍若什么事都没生;而一脸剽悍的科恩,胸口却不住的起伏着,袖口肩膀处的衣料有几处裂缝……仅从这点看来,科恩一时半会还达不到乌鸦的水准。 “嘿,不差吧!”在呼吸不是那么急促之后,科恩开口说:“早就说了,你别想揍我。” “算是,你这次没有说大话。”乌鸦缓缓的点了头,眼光里有几丝难得的赞赏,“如果能继续进步,应该可以成为我练习时的对手。” “应该可以……这算是鼓励还是打击?”科恩走上前去,用挑衅的眼神盯着乌鸦,“不是说在全力出手的情况之下,我们谁都讨不了好处吗?怎么一转眼话就变了?” “练习不等于拚杀。”乌鸦收起了佩剑,“全力出刀之后,你收不住手,那就会变成生死立判的战斗。而在你这样的攻击下,我也会很吃力。” “应该是这样吧!我们之间的差距的确存在着。”科恩看了看手里的刀,随手丢弃,“你的剑没事,而我的刀锋上已经有很多缺口。” “武技方面,你的风格已经改变,外出完全没问题。”乌鸦走向琴伦公主,抱起了她。 “哥哥要出去几天,琴伦小宝贝要乖乖的听话,做个乖孩子。”科恩走过去抚摩琴伦的头,“哥哥回来的时候会给琴伦带礼物的,还会替乌鸦哥哥准备一份给琴伦的礼物。” “啊啊!”琴伦公主拉住了科恩的衣袖,满眼令人心碎的不舍神情,嘴里不知道是在说着什么。 “哥哥跟琴伦保证,一定会很快回来,千万不可以哭哦!”科恩只能用轻柔的声音安慰琴伦,“说不定琴伦明天早上一睁开眼睛就现哥哥回来了,还带着给琴伦的礼物呢!” 目光在科恩脸上停留了很久之后,琴伦公主取下头上的饰,放到科恩手心里。 “这是乌鸦哥哥送给琴伦的礼物,琴伦应该随时留在身边才好。”科恩笑着为她重新戴好,之后捧着她的脸说:“琴伦放心好了,科恩哥哥就是不带这个头饰在身边,心里也一样清楚的记得你的样子,绝不会忘记任何一点。乖琴伦,快给哥哥笑一个。” 听到科恩这样说,琴伦公主才露出一点笑意。 “大家都保重。”拍拍乌鸦的肩膀,科恩走向了大门。 打开门,却现总参谋官抱着一大堆卷宗等在门口。 “不是把事情都交代给你了吗?”科恩冲卡罗斯一点头,“你还有些什么事?” “关于接下来的军事行动,我仔细查看了参谋部制定的十二个方案,结果还是不能令人满意。虽然有了新的拨款,能用普通手段进攻,但我却不想留下什么遗憾,因为老板的要求不一样。”总参谋官的脸上有一丝愧色,“不得已,只能再次请教老板你。” “是这样。”科恩微微一笑,“跟我来。” 第三章 接到命令的总联络官来到演武场休息室,抱着的厚厚一叠卷宗放到桌子上。科恩站起身,伸报告文学在卷宗中间挑选起来,最后拿出十几份摊在桌面上。总参谋官拿眼一瞟,现这些文件都是一些魔属帝国将领的个人资料。 “我提出的第一个目标是魔属帝国坎普和威尔斯,在这里面,坎普国力衰败,没个五年的时间恢复别想有作为,所以可以忽略不计。”科恩看了看迷惑的卡罗斯,“那么,剩下要对付的就是威尔斯帝国,他们的两大主力军团在神魔大战里全军覆没,虽然还没到坎普帝国那种地步,但目前也处于满目疮痍的境地。” “这些情况我们都知道,虽然威尔斯帝国的进攻力量不复存在,但他们还有相当数量的防御力量。”总参谋官点着头,“最近这段时间以来,他们一直在加强军队实力。而且我担心他们在受到攻击时会向其他帝国要求援助,那样的话,我们就等同是在跟好几个魔属帝国开战,形势将对我们很不利。” “所以上次我就说了,重点就是要破除他们这两个优势----防御力量和军事增援的可能性。”科恩坐回到椅子上,“开会时你们的脑袋在想些什么?” “抱歉,上次会议我被老板你的第一个计划震撼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卡罗斯不好意思的笑笑,“而且老板你说得也不是很透,只说威尔斯帝国很有特色……i” “没错,联络部的情报做得非常好,上面已经指出威尔斯帝国所有的特点。”科恩点点头,“军事、政治、历史、民众心态,你和手下真的仔细研究过吗?” “我们仔细研究过……我想没人能比我熟悉这些情报了,但我依然没有找到好办法。” “真是这样吗?”科恩俯下身子,两手撑在桌面上,“让我来猜测一下,你那没转过弯的脑袋应该只注意到军事和政治情报吧!” 科恩的话一说出来,卡罗斯一下子就楞住了,因为一直以来,他的确只注意到这两项。 “看看这份国情分析。”科恩拿起一份情报,“因为地理位置和历史的原因,威尔斯帝国的民风剽悍,国民大多性格刚直,除此之外,他们还极度崇拜英雄人物。” “这些情报又能说明什么呢?”总参谋官把手一摊,“这对战争的帮助不大吧!” “我的总参谋官,这就是你没明白过来的地方。要知道,你现在不是某个行省的总参谋官,而是帝国的最高军事幕僚,你打的不再是小仗,所以你必须完成职务及思维模式的转换。”科恩一脸的严肃,“现在看来,一般的作战手段只是空耗国力而已。敌国、我国,所有的情况你要全盘考虑,把每一个可以利用的条件都利用起来,这样才能抓住机会!” “老板的意思是,在这份情报里有可以利用的条件?” “你以为我吃饱没事干才叫你看这个?他们以前那几个可以被称为英雄的人物都在神魔大战时玩完了,在这个时候国民们会比较烦躁,盲目进攻的话,遇到的抵抗会很激烈。”拉恩走到房间一角,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没有英雄的日子,他们的心里会是多么的空虚失落啊……我们得帮他们一把。” “老板……”总参谋官明白了点什么,“你的意思是……不会是想帮他们……” “没错!我们要帮他们找一个英雄出来,最好是一个既能以热血感染男人、又能用脸蛋迷倒女人的那种英雄。我们要让他完美,要让威尔斯举国上下为他的英雄行为而尖叫。”科恩闭上眼睛,仔细品味着美酒,“之后……让我们来推倒他,并同时推倒这个帝国的战争意志。这样的话,我们根本不用付出太多的代价,威汞斯帝国就会像一座腐朽的楼房一样垮塌……喂!你那是什么表情?” “我、我不过是有点次序而已。”卡罗斯有些尴尬,一边回答科恩的话,一边抹去额头上的冷汗,之后局促的搓着两手。 虽然科恩随意说出的这个计划太过阴险,但卡罗斯却不得不承认计划本身会达到很好的效果,甚至是出常人意料的效果。不过……科恩陛下,他的头脑从什么时候起变得这么可怕?以前虽然也可怕过,但至少他还会用一些搞怪的手法来稍微掩饰一下。 “你被我吓到了吗?”科恩看着卡罗斯,“看你的表情。” “不算是吓到吧!”卡罗斯干笑着回答,“毕竟跟着老板你也很久了。” “我很高兴你没被吓到。”科恩笑着说:“那么,作为帝国总参谋官的你,就说说接下来的计划吧!你要怎么安排这一毓的战争?” “在五天时间里,出动一支高机动力部队,牢牢掌握住我国与两个魔属帝国之间的神魔分界线,用一个月的时间完成第一决战准备,调集五万军队起第一次攻击,并在之后的攻击中逐渐增加军队,以这样累计的进攻来麻痹其他魔属帝国的援助。”卡罗斯定了定神,稍微考虑了一下,“还有,我打算用五次进攻来塑造一个这样的英雄。” “好歹我们也是个大国,五次进攻显得有些小家子气,多加两次好了。”科恩纠正说:“利用这些进攻,好好训练一下我们新近征召的士兵,尽量让每个新兵都感受一下实战气氛。” “好的,不过要塑造英雄的话,我们就要让他们在战争里胜利几次。”卡罗斯又问,“虽然不会付出生命的代价,但这几次进攻的失利,会不会影响我们的军心民心?” “让敌人险胜就好,我这优秀的参谋部不会连军队后勤不济的窘态都做不出来吧?”科恩放下酒杯,“对内封锁一切战争的消息,歌照唱、舞照跳,该干嘛干嘛!” “这样的话当然就没问题。”卡罗斯看了看那些平摊在桌面上的卷宗,“老板你先确定让谁当这个英雄好了。” 科恩呵呵一笑,手指在几份卷宗上点来点去,口中念念有词,出一串奇怪的声音,令卡罗斯不禁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因为他听到的是一阵“点指兵兵,点到谁人是我的小兵兵……”。 当科恩念完了这段“神奇的咒语”之后,拿起那份被手指点中的卷宗,“就是他了!” “这个将领很年轻啊!”卡罗斯接过了文件,“而且这张脸长得也很俊秀。” “放手去做好了,这桌面上所有的人,联络处都在他们身边安插好了眼线。行动中注意多配合,你的脑袋瓜也得赶紧换换。”说到这里,科恩打了个响指,“我得出了,祝你们好运。” 不一会的功夫,科恩陛下所乘坐的那辆普通马车已经拐上了出城的街道。但坐在他对面的白影却现,跟往日的出行比起来,科恩显得很沉默,其实说沉默也不全对,科恩现在的面部表情是相当的严肃。 “怎么了?”白影的声音在科恩脑海里响起,“有什么问题吗?” “刚才在演武厅,你有没有注意到乌鸦送给琴伦的头饰?那东西很奇怪。”科恩抬起了眼睛,“我以前没有留心,但今天拿在手里却感觉到那上面有魔法加持。” “饰物上有魔法加持很普通,这并不奇怪吧?” “从得到这个饰物起,琴伦就一直佩带着,如果上面是普通的魔法,无论神属魔属,以琴伦原来的虚弱身体都是承受不了的,但琴伦却没事……”科恩微微一笑,“乌鸦身无长物,当日搜遍全身才找上这么一件饰物,而且恋恋不舍。有了这条线索,乌鸦的身分我已大致上猜出来了。” 科恩嘴角带笑,看着窗外,白影再问,得到答案之后陷入沉思…… 轻微的摇晃中,他们乖坐的马车已经慢慢驶出圣都那高大的城门。 科恩的马车出城门一刻钟之后,三十多匹传令的快马分别从四个城门奔出,马上的骑士全套银色盔甲,怀中揣着参谋部下达的机密命令,分别前往各个军团驻地和训练场。 与此同时,位于皇宫中的军部已经进入了战争状态,建筑外面安排了好几道警戒线,里面的全体人员脱下了累赘的礼服,换上方便行动的套装,几个不久前才制作完成的大型神魔分界线小沙盘,从储藏室移到园子里,摆了长长的排,几个参谋人员忙呼着把各种颜色各异的小旗插在沙盘各处。 在一道“检测”的指令之后,各种调动令在总参谋官的手里写好,顺着新的四通八达的指挥系统,向了帝国各个军队驻地,最先接到命令的是翼人飞行部队,还有归属海尔特中将指挥的近卫军第二集团军。 接到命令,两支部队立即以训练的名义,调拨出一部分精锐兵力充当先锋,让这些小部队轻装赶往神魔分界线。由于出的时间很仓促,有的士兵甚至没有拿到武器,还好这有不少军需仓库,可以补充包括战马、服装在内的一切军用物资。 一切的行动都是在暗中进行的,参与行动的军队体系完全与外界隔开,神属联盟各国使者虽然还在圣都城里穿梭着,但他们忙着办“其他的事务”,一时半会还注意不到这上面来。 于是,没有露出任何引人注目的迹象,斯比亚帝国光复之后的第一次军事行动就已经拉开了帷幕…… 魔属联盟,威尔斯帝国,都。 游历中的斯维斯*赫本公爵到过这里已经三天了,借住在名显赫贵族的别墅里。之所以选择这里居住,不但是因为公爵跟这个家族有交往,还因为斯维斯*赫本本身很喜欢这里的幽静环境----这个贵族家庭最显赫的一位贵族,在上次神魔大战中殉职,而其他家族成员的头衔还不很高,在目光势利的普国都自然就少人问津,所以一般不会有特别热闹的场面出现。 更让斯维斯公爵感到惬意的是,此地的女主人位寡居的侯爵夫人,是自己母亲年轻时的好朋友,平时也只把他当成是个晚辈看待……天可怜见,我们的斯维斯公爵到都第一天,去皇宫拜望皇族时,那些疯狂的女人差点没把他撕碎,就连本应该矜持一些的公主,皇妃们也是这样,流着冷汗的斯维斯公爵几乎飞逃出来的。 这也难怪,在威尔斯帝国,以“美貌”名闻天下的斯维斯*赫本可是百年难得一见。虽然理解别人的心态,但作为当事人的斯维斯还是感觉非常苦恼,他宁呆像现在这样,静静的坐在树荫下的椅子上,看仙尼亚*吉伦特和爱丽*弗兰在远处草地上玩耍。 “斯维斯,原来你在这里。”侯爵夫人带着贴身侍女走过来,在斯维斯对面坐下来,‘这么呆坐着可不好,怎么不跟这两位小姐出去走走?国都还是有很多好玩的地方。““下午好,侯爵夫人。”斯维斯向这位贤淑的夫人点点头,却无法开口向她解释自己近日受到的非人待遇,“我喜欢静坐,太热闹的场面并不适合我。” “果然是喜欢安静的性格,但还是要去参加一些贵族聚会才好。”侯爵夫人微笑着,递过来一叠飘散着清幽香气的名片,“这些含蓄的邀请都是给你的,拿着吧!帅气的小伙子。” “谢谢。”斯维斯接过来翻看一下,现这都是一些贵族小姐的名片,而且名片后面都用清秀的文字写了诸如“某某小姐,某日某时在家”的短句,并没看见有什么邀请的字眼,于是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侯爵夫人。 “都说这是含蓄的邀请了。”侯爵夫人笑着解释,“这里是威尔斯帝国,跟布卢克帝国的风俗不一样,如果不是很正式的舞会的话,是不会专门的请柬。背面书写的某小姐就是舞会的起人,某日某时在家,就是说明时间和地点。” “很有趣的风俗。”斯维斯摇摇头,嘴里敷衍着,“既然不是正式的,那我拒绝。” “真是可惜了,自从隆里亚离开我们之后,还没有这么多人登门邀请呢!”侯爵夫人想了想,“其实,想拒绝也不是不可以,但你有想过吗?如果你拒绝参加舞会,那些偷偷爱慕着你的小姐们一定会跑到这里来见你----别以为贵族小姐们好对付,我看着她们长大的,一姥小滑头,国都的小姐们早已名声在外。” “这样的话……”斯维斯回答,“我装病好了。” “看你,这些小姐们又不会把你吃掉,我已经帮你精心挑选过了,转交给你的名片都是一些样貌人品非常出色的小姐所有,你又没有婚约,还犹豫什么呢?”受斯维斯母亲所托,侯爵夫人在尽力向他介绍新的女性朋友,“装病的话,那些小滑头肯定会以探望的名义来我家,你认为我家的围墙挡得住她们?” “什么人!堂堂公爵大人居然吓得要装病。”仙尼亚*吉伦特走过来,正好听到了侯爵夫人的话,急着问而差点忘记了问候,在云丽*弗兰小姐的提醒下才醒悟,“夫人,下午好。” “两位鲜花一样漂亮的小姐,快来坐下。”侯爵夫人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玩得好吗?” “很好啊!就是地方小点,不能骑马。”仙尼亚点着头回答说:“我已经好几天没有骑马了。” “想骑马还不简单!让斯维斯带你们去就可以。我来看看,最近应该有几个游园会。”侯爵夫人在大把的名片中挑选着,翻了几张就找到一个合适的,“这个在湖畔举行的聚会很好,不但可以骑马,还可以在湖面泛舟,以你们的容貌,一定有很多小伙子抢着帮你们划船!” “在这种聚会上需要穿长裙,骑马的话还要使用女士侧鞍,度不得过步行两倍。” 看到某女脸上刚刚绽放的兴奋的表情,斯维斯当机立断的浇了凉水。凉水果然有效果,仙尼亚脸上的兴奋表情在瞬间就冷却下去,看得一旁的爱丽掩着嘴笑。 “真是无趣的聚会。”仙尼亚嘴里嘀咕着,“又不准我射猎,又不准我出去玩。” “小姐,不是我不允许,而是那些活动不适合你参加。”而对仙尼亚埋怨的目光,斯维斯坦然的说;“你所谓的外出游玩,其实是想跟着魔殿的武士们去边界吧!” “去边界上玩不可以吗?”仙尼亚小姐理直气壮的反驳,“穿越的边界也不少。” “我已经打听过,那些武士去边界并不是修炼,也不是一般的公务,而是去跟他们的敌人争斗,听说还是某个异族的宿敌。”斯维斯脸上的表情很认真,“况且那里靠近神魔分界线,情势复杂且凶险,根本不是女士能涉足的地方。” “我的武技不比别人差,你认为我不能保护自己吗?” “我并不质疑你的能力,但我更不愿意节外生枝。所以关于这个问题的讨论到此结束。”斯维斯决定了的事情,一般不会有任何改变,“如果你真的很闷,我会找机会带你出去散心。” “我才不稀罕呢!”仙尼亚做个鬼脸,向侯爵夫人告辞,拉起爱丽就走。 对她的任性,费尽苦心的斯维斯也只能暗自摇头。 “是个很骄傲的小姐。”侯爵夫人看看斯维斯,轻声说:“要照顾她的话,会比较辛苦。” “她爷爷拜托我,我无法推辞。”斯维斯无可奈何的回答,“她本身并没有什么不好,只是太任性了一点,让夫人您见笑了。” “跟其他的贵族小姐比起来,任性一点并不是什么缺点。”侯爵夫人站起来,“陪我在花园里走走好吗?我有点事情想跟你商量,是关于我儿子的事。” “非常乐意。”斯维斯也站起来,“夫人请。” 第四章 侯爵夫人挽着斯维斯.赫本公爵的手,顺着花园里的道路漫步,在走过一片火焰花的时候,侯爵夫人开始诉说她这段时间的烦恼,她小儿子格伦斯的事。 “格伦斯本来和他父亲在一支部队里服役,在那场不幸的战争开始之前,隆里亚以送报告的名义让格伦斯离开了战场。不管如何,对于我丈夫的这个决定,我心里非常感激。”侯爵夫人低声说:“但格伦斯本身却无法理解他父亲的这个决定,他觉得自己的行为是临阵脱逃,整天郁郁寡欢的躲在乡下的庄园里,也不来见我。” “格伦斯,他今年是二十三岁吧?还要比我大一岁。”斯维斯想起这个小时候曾经见过几面的小伙伴,“夫人,您也不用太担心,时间是最好的心灵良药。” “我明白这点,但战争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格伦斯却还是无法振作起来。”侯爵夫人叹了口气,“我虽然有好几个儿子,但是从军的只有他一个,而家传的荣誉都是靠战争获得,在目前这样的情况下,整个家族对他的要求和期望就会更加迫切。” “夫人话里的意思是……”斯维斯停下了脚步,“有人想在格伦斯身上动手脚?” “应该不止是格伦斯,目标可能是我们整个家族,隆里亚从军三十多年,得罪过不少人。他一死,整个家族一时找不到第二个人来支撑,我们是军人世家,一切以军功为重,内政官员无法维持家族的荣誉。”侯爵夫人点了点头,“背地里攻击的人也不在少数,如果不是皇帝陛下顾念旧情的话,我们的遭遇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如果我没记错,格伦斯是您最小的儿子,如果没有军功在身,是不能继承侯爵的头衔的。”斯维斯想了想,“他现在的军衔是中校吧?在军中有实际职务吗?” “隆里亚失败之后,他所带领的军团不复存在,所以格伦斯暂时还没有实权。”侯爵夫人忧心忡忡的回答,“虽然军队的事我了解不多,但在威尔斯帝国的军队里,像格伦斯这种身份背景,似乎不能被其他军团所接纳。” “您是想让我跟他谈谈吗?”斯维斯看着侯爵夫人,“您想让他重新组建一支属于自己的部队?” “格伦斯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孩子,与其在别人的军团中默默无闻的受气,还不如自己组建军团拚搏一下。”侯爵夫人点头,“我和皇后的私人关系很好,组建军团的事得到了她的支持,我想这也是皇帝陛下所希望的,毕竟我们还是一个显赫的家族。” 由于不能置身事外,熟悉军务的斯维斯脑袋里在不停的盘算着,“贵国皇帝陛下的意思是怎样的,能详细说明一下吗?他能允许格伦斯建立一个多大规模的军团?” “军团规模还没有详细谈到。”侯爵夫人轻声说:“皇后透露的意思,大概是想让格伦斯先从小军团起步,参加魔属联军的大规模演练,最好能在第一次演练中就为帝国赢得荣誉。” 斯维斯来回走动了几步,突然转身对侯爵夫人说:“夫人,你信任我吗?” 侯爵夫人点着头回答,“当然。” “那么,我给出的建议是,格伦斯现在绝对不能组建军团。”斯维斯摇了摇头,“一个军团至少是两万人,而格伦斯现在只有一个人,他身边连几个最起码的得力助手都没有,如何去管理这支军队?再说威尔斯帝国的两大军团已不存在,新军团只有使用新招收的兵员,一切从零开始,短短的时间里,根本没希望在魔属联军大演练中取得好成绩。” “那要怎么办?”侯爵夫人的脸色有点白,“这难道是某些人的阴谋吗?” “是不是阴谋无所谓,只要他们愿意让格伦斯指挥一支部队,我们就有机会。”斯维斯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指着上面威尔斯帝国的某处,“夫人,请您看看这里。” “这里是……幽水关?”侯爵夫人迷惑的说:“那是一个小小的关卡,已经没有部队了。” “当前是一个小关卡没错,但是在日后会变成魔属联盟最关注的地点之一。”斯维斯指着地图为侯爵夫人讲解,“虽然这个关口属于贵国第二防御线,在神魔大战后就撤去了防守部队,但它本身却是一个很有价值的险要关卡。我建议格伦斯带领五千人驻守这里。” “守在这里有什么用?”侯爵夫人更加疑惑。 “夫人,我现在无法向您解释清楚。”斯维斯面露难色,“但请您相信我,不出三年的时间,格伦斯一定会在这里立下非常耀眼的军功,足够支撑一个世家的荣誉。” 侯爵夫人清楚,自己面前的这个晚辈一直在魔属联军军部做事,而且个人能力相当出众,他所说出来的话当然会有一定的道理,而且以彼此之间的关系推断,他也不可能害自己。让格伦斯去守护这个小关卡,很可能是他已经知道了一些不便透露的内幕。 “好的,我这就去找皇后。”终于,侯爵夫人下定了决心,“我还要注意些什么事?” “只有一点您需要留心,格伦斯需要的是五千位有经验的老兵,还有一份正式的任命书。”斯维斯笑笑,“关于格伦斯的想法,如果事情定下来了,我就去跟他谈谈。” “这应该不成问题,大概明天就会有任命书。”侯爵夫人向远处的侍女招招手,“我现在就进宫去,格伦斯的事情还得多麻烦你。” “只要您不逼着我参加舞会,这点事实在说不上麻烦。”斯维斯收起地图,优雅的点点头,“您最好能亲自拿回皇帝陛下签的任命书,我在这里静侯您的好消息。” 在侯爵夫人离开之后,斯维斯再次回到自己喜欢的座位上,翻看起最新送达的斯比亚军事情报来。 他之所以提议格伦斯去守一个看似不重要的关卡,当然有他自己的原因,而对于一个侯爵夫人,他当然不能明白的说出理由,难道要告诉一位女士,对面有个叫科恩.凯达的疯子,他一定会在三年内打过来吗? 虽然听起来有点疯狂,但斯维斯相信自己的判断没有错,这段时间以来,神魔分界线上不怎么平静,这个时候还能在分界线上搞鬼的,除了科恩.凯达,不会再有别人,他一定会打过来……这三年的时限只有提前,绝对不会滞后。 从斯比亚帝国内战开始,斯维斯就一直在研究科恩.凯达这个人,越是深入,他就越是现这个人很奇怪。从生活习惯、个人性格、处事手段都透出一股邪恶的气息,也许他真的敢以一国之力挑战无敌的魔属联军。就算不能占到多大的便宜,至少他会让大家都睡不安稳。 不过,科恩.凯达这人倒真有疯狂的本钱,仅从现在的情况来推断,他是一个少见的军事人才,内政方面也做得不错,懂得民生与军事的相互结合……这家伙真的才二十出头吗? 斯维斯摇晃了一下脑袋,合上了手里的卷轴,决定休息一下。 晚饭前,侯爵夫人从皇宫回来了。虽然失去了贵为侯爵的丈夫,但侯爵夫人本人的影响力却不可小看,她顺利的为小儿子带回了一张任命书,连带调令一起,都是皇帝亲笔书写的。 斯维斯立即带着这份任命书,去了格伦斯所在的庄园。他在房间换斗篷的时候,仙尼亚嚷着也要跟去,结果被斯维斯果断的拒绝了。 格伦斯居住的庄园就在都外的一个小镇上,属于他家的私产,离他母亲居住的别墅的路程并不远,斯维斯花了不到两个钟头的时间就到达了这里。在镇外下了马,再顺着碎石子铺就的路面走上一会,就到了这镇西河畔的庄园。 天堂上去扣响了老旧的门环,一个上了年纪的仆人打开了门。 “请通报。”天堂递上名片,“斯维斯.赫本公爵前来探望格伦斯少爷。” “抱歉,少爷一直都不见客。”老仆人打量了一下站在门外的客人,也许是斯维斯密不透风的装扮让他起了疑心,“通报也是没用的,客人还是请回去吧!” 仆人的话说得倒是得体,但可惜这样的敷衍对天堂而言是完全无效的,他冷着一张脸说:“斯维斯.赫本公爵是受格伦斯少爷母亲的委讬而来,以你的份量,挡不住这次拜访。” 公爵大人还在远眺着镇外的景色,他本人是不会为这些小事担心的,而且他知道,三句话一过还没有结果,天堂就会拆了这个庄园的大门,这家伙是个暴躁的护卫。 不过这次还好,一个早几天见过斯维斯公爵的勤务兵在这时候路过大门,连忙把公爵一行人请进去,一边在前面带路,一面连连向公爵和天堂道歉。 穿过前院时,斯维斯看到院墙下堆得像小山一样高的酒瓶,由于对这类场合的深深恐惧,不禁开口问,“你家少爷在举行酒会吗?” “没有啊!最近少爷很少喝酒了。”勤务兵回答说:“那些是前段时间留下的,因为数量太多,所以一时半会的还来不及完全清理干净。” 听说没有客人,斯维斯公爵也就不再问什么,从勤务兵打开的门里进入了主楼客厅。 照他原来的想法,格伦斯既然不再酗酒,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情绪低落,玩玩自闭、不愿意见人而已,谁知道一走进大厅,里面的情景却出乎他的意料,以至于这位见过无数大场面的公爵大人,也微微的惊异了一下。 大厅的桌子上、四周的墙上、地毯上全铺满了军用地图,用来标示敌我力量的双色小旗被丢得到处都是,四下散落的纸张上写满了各种数字,在某个角落里还传过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如果再加上几个穿梭其中的参谋人员,斯维斯公爵就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走进了某支部队的战时指挥部。 取下手套,斯维斯公爵挥退了要通报的勤务兵,慢步走到大厅中,在向出争吵的角落进时,他还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周围的“军队式”布置。 “我说了,前面三里就是树林,在这里布置一千骑兵肯定没用!”一个强硬的声音在落地窗与楼梯之间的角落里回荡着,“我的看法是一千轻步兵,再强调一次,是轻步兵!他们可以尾追敌人,让他们没有时间组织防御!” “追击溃退中的敌军,轻步兵的作用很有限!战斗进行到这里,敌军的信心并没有完全被击溃,我们需要用骑兵来进一步驱赶他们,让他们进树林时队形散乱,树林虽然能阻碍骑兵,但同时也阻碍了敌军的行动,打乱他们的阵形!”另一声音毫不示弱,“度!度是关键!赢得了这个时间差,后面的部队才能赶上来完成包围!” “你是把即将得手的胜利拱手让人!”强硬的声音响起,“堂堂男儿,就应该一次决胜负!” “以你的战术安排,胜利了也是惨胜,这样伤及自身的胜利还不如不要!”与之对抗的声音是非常理性的,理性得甚至有点冷淡,“只有保存了自己,才有打下一仗的本钱。” 公爵大人先看到一脸胡子的格伦斯,再看到坐他对面的一个清秀青年,不过这两人争论得太投入,一点都没现有人靠近。于是,走到两人跟前的斯维斯公爵弯下腰,在他们惊讶的目光中,把桌上沙盘里的军阵部署做了一番调整。 “斯维斯公爵,怎么是你呢?晚上好!”格伦斯看清是谁,连忙站起身来整理自己身上的服装,但那件被他挤压得皱巴巴的衬衣却很不争气,不管怎么整理依然是老样子,一点也不能让主人的形象正式起来。 “别这么见外,叫我斯维斯就好。”看到格伦斯的窘态,公爵大人随和的回答着,“没有知会你就突然到访,是我冒昧了,抱歉。” “哪里的话,听说你到了我母亲的别墅里,我很高兴,还想抽时间去看看你呢!”看得出来,有客人到访让格伦斯很高兴,“向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好朋友,他叫沙亚。这些天来,我们常常争论一些问题,他是坎普皇家军事学院的毕业生。” “晚上好。”公爵大人礼节性的向沙亚点点头,“很热烈的气氛,连我都想加入你们的讨论。但非常可惜的是,我的时间有限。” “您有话跟我说吗?是不是母亲那里出了什么事?或者是什么不好的消息?”格伦斯呆了呆,“没关系,沙亚是我的知心朋友,您可以在这里说……我什么事情都能接受,就算军队要把我扫地出门都没关系……我会用行动向他们证明我的实力,我一定会做到的!” “别激动,除了你自己,没人能把你赶出军部。”斯维斯公爵用平和的口气回答着,为了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他还特地在楼梯上坐下来,“看到你的精神状态,我也很高兴,至少你现在还有感兴趣的东西,没有整日酗酒,白费光阴。” 听了公爵大人的话,格伦斯的神情中有些尴尬,事实上,他前些日子还烂醉如泥,如果没有在一个偶然的事件中遇到沙亚,他现在依旧是一副颓废的样子。 “是这么一回事,你母亲向我提到了一些家庭琐事,其中就有你家目前遇到的困难。”斯维斯公爵耸了耸肩膀,“你也知道,一个帝国的政局总是那么复杂,充满了不确定因素。” “有人想对我们家不利?”格伦斯的脑袋倒是清醒。 “有人向贵国陛下建议,想让你去指挥一个新建的军团,并要求你在明年的第一次魔属联军演练中夺冠。”斯维斯点点头,“你也知道,新军团不可能完成这样的任务,而作为指挥官的你,也必定让贵国皇族失望到极点,最好的结果是将你闲置,而且永不复用。” “真是歹毒。”格伦斯的脸色变换着,紧闭的双唇里挤出一句愤慨的话,“他们想借这个机会彻底剥夺我效忠皇帝的机会!他们要断绝我的所有后路!” “当然,他们连我都计算在内。”斯维斯微微一笑,“如果你这样离开军队,就算我想通过其他途径重新起用你,都难以找到合适的理由。” “斯维斯,既然你肯来这里找我,想必你已经有了应对的办法?”在愤怒过后,格伦斯的眼睛里又燃起一丝希望。 “任何事情都有办法解决,只是要分人。”斯维斯把任命书丢过去,“看看这个。” “这个……幽水关?三个团五千人?” “不错,这是我帮你想出的办法。”斯维斯走上几步,从窗台上拖过一幅地图,“虽然这个关卡不大,但在某些时候却能挥很大的作用……比如,某个神属**队从这里进犯。” “没错。”格伦斯点点头,“但谁会进攻我们?这个时候怎么可能有战争?” “现在先不说是谁,相信我的话总没坏处,幽水关虽然不大,但背靠山脉,能守能攻,可以说是贵国在此地区最宝贵的一个关卡。”斯维斯拿过一支笔,在地图上标出几个点,“前线关卡虽有重兵,但在敌人的突袭下会很快失守,当他们到达幽水关时,正是最疲惫的时候。稳守住这一线,让敌军无法攻打山脉中的关卡,你就立下了显赫战功。” “对啊!一旦敌军攻打山脉中的关卡,就意味着国都受到了直接威胁,那将是一件非常丢脸的事,没有人能够接受这样的局面。”格伦斯恍然大悟,“但是我只有五千人,干不了什么大事。” “你只做一件事就可以。”斯维斯丢下手里的笔,“袭击对方的补给线,绝对成功。” “对啊!通向国度的道路有四条,他们绝对不会注意到这个小关卡!”格伦斯挥舞着自己的拳头,“敌军到了这里,身后的补给线已经长达千里,准能一举建功!” “这里有一个信封,你可以跟你的朋友研究一下。”斯维斯把下午写下的一些计划递过去,“我很高兴你有了得力的助手,请努力。” “谢谢你,斯维斯!”格伦斯拿过一张椅子,“请坐下跟我们谈谈。” 同是年轻人,讨论的话题又是大家都关注的军事,这一谈时间可就长了。而令斯维斯公爵感兴趣的还有格伦斯那个新交的朋友。在谈话中,这个年轻人体现出很杰出的判断力,对局势的把握也很全面,是一个很优秀的幕僚人选,完全能够担任格伦斯的参谋官……最后,在斯维斯的要求下,沙亚答应帮助格伦斯,他的这个决定让公爵很高兴。 但是,当斯维斯公爵返回别墅时,却听到了一个坏消息──仙尼亚.吉伦特小姐偷溜了,房间里只留下一张小纸条。 “准备行装。”斯维斯公爵看完了纸条,转头对天堂说:“我们去找她。” 第五章 威尔斯帝国,靠近神魔分界线的某个行省。 无论神属帝国或者魔属帝国,与神魔分界线接壤的那块国土总显得有些与众不同,不但比其他的边界更加热闹,就连民风也趋于多样化,本国的居民如果想领略一下异国风情,不用出国,到神魔分界线附近就可以达成愿望。但对一般的国民而言,他们还是愿意去其他地方旅游,很少会跟这些特殊的土地生接触。 因为,这是一块边缘土地。 自古以来,跟分界线连接的土地就没有明显标准的国界可言,那些精致地图上所谓的界定也只是用来充场面的。只要不是在打仗,那么具体的分界就会不断的变化,事实上,有很多镇子早就修建在分界线里,远远出战时军营的位置,并且存在了若干年。这些镇子赖以为生的活计只有一项──为后方的帝国提供数量庞大的奴隶。 这些地方越是繁华,伴随着这种畸形经济而生的各种附属品就越多。离国土越远,治安状况就越是混乱,不但没有正式的官吏,就连魔殿的巡查祭司也很少到这些地方去,控制着这些地方的势力,大多都是从属于某个家族的异族力量……在这里,抓来几个奴隶可不算完事,还得把奴隶顺利的脱手才能赚到钱,而在暴利的奴隶贩卖生意背后,隐藏着各个显赫家族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 从威尔斯帝国的国土出,顺商路前行,一出地图上标定的国界,就到了神魔分界线威尔斯帝国段最大的奴隶市场──蝮蛇镇,再向前走的话,就是“猎人”们的仓库了。 蝮蛇镇并不产蝮蛇,而是因建筑格局而得名,围绕着镇子中心的一座高塔,一条环形的街道旋转着由内而外延伸,镇外地势较低,镇中心是方圆数十里唯一的一个小山头。远远望去,这个镇子就犹如一条盘在沙地上,昂起脖子的凶猛蝮蛇。在这个不太安定的地区里,这样利于防御的建筑风格比比皆是,但其中又以蝮蛇镇最出名。 街道两边遍布着大大小小的拍卖行,围栏里装满了待价而沽的奴隶,男女老少、各个种族任人挑选,如果对这里的奴隶不满意,镇中心还有一个大拍卖行专门出售精品。除了打仗之外,每天三次的集中拍卖是从不中断的。既然是精品,当然价格就会贵上那么一点。 客人在这里挑选好了自己满意的奴隶,可以就地委讬给押运行,只要给足运费,他们会把奴隶运输到魔属联盟的任何一个国家去,路上如有损失还会赔偿。整套流程严谨而专业,最大限度的保证了行业的持续繁荣,到这里来的人,绝大多数都与奴隶贩卖有关。 但此刻,在镇边的一个小店里,却坐着两位对奴隶生意绝对不感兴趣的客人。其中一位就是偷跑的仙尼亚.吉伦特,坐她对面的,就是被她追上的那个小个子武士……看得出来,这个小个子武士在仙尼亚面前没有一点自主权可言,他甚至都不敢用正眼看仙尼亚。 “你做了什么亏心事吗?不然就是在打着什么鬼主意。”虽然还是老样子打扮,但在此时此地,仙尼亚的举止却不是以前那个暴躁的小姐了,她姿态优雅的端坐在桌前,漂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老实坦白吧!你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 “没有什么,真的没什么。”小个子武士连忙低下了头,小心翼翼的喝着水。 “坦白吧!以黑暗魔王虔诚追随者的名义,我答应你,绝不追究你的过错。”仙尼亚明亮无邪的大眼睛看着小个子武士,一根白皙的手指沾了水,在桌面上划着小圈圈,“如果你一再隐瞒事实,那就算是对我的蔑视,我不得不惩罚你。到时候,你打算怎么向导师解释?” “师姐,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可这是导师族里的事,我说出来是会受罚的,而且这地方也不怎么好玩。”小个子武士终于鼓起了勇气,抬头对仙尼亚说:“等一会,我去帮你准备一个舒适的房间,师姐你在这里玩几天就回去吧!要不等我们回来也可以。” “如果是单纯的玩,我也不必来这个地方了。”仙尼亚的目光看着店外,“我也是日落原第一魔殿的金勋武士,为什么这种需要出动十来位导师的事情,我事先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都说了是导师族里的事啊!”小个子武士又低下了头,嘴里小声的说:“在这次行动里,我只是负责传递消息,怎么知道导师们没通知你的原因?” “你这样说话,就表明你不怕我的惩罚了?”仙尼亚轻声一笑,“魔殿条令,凡出动十名导师级别武士的行动,必须知会同殿金勋武士。你现在这种知情不报的行为,就是不把我这个上司放在眼里,忘记了吗?金勋武士负有巡查之职责,就算是导师也一样受我监督。” “师姐,不要这样嘛!你已经是金勋武士了,完全不用顾及导师的责难,但我不同啊!我还没出师呢!导师一句话,我数年的努力就白费了。”小个子武士苦苦哀求,“请师姐高抬贵手,放过我这一次吧!以后再有什么事,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师姐。” “你的回答告诉我,这根本就不是魔殿的机密行动,而是你贪图钱财而私下接受的任务,对方开出的价码真是不错,居然连导师都甘愿效力。”仙尼亚的手指划完了最后一个圈子,“不过我绝不能容忍这种欺瞒魔殿的行为,如果不想被撤消武士头衔,你最好立即坦白。” 话说到最后,仙尼亚小姐哪里还是那个娇蛮无礼、脑袋秀逗的大小姐?简直像个厉害的**官了。 “师姐,我是拿了钱没错,但请你体谅我的难处。”见哀求无效,小个子武士又换了一种方式,“虽然我身份低微,但我也知道这种事情没知会过上边是办不成的,所以也不算是隐瞒,只能算是不公开,师姐你也没必要跟大祭司过不去吧!” “是不是要扳倒犯错的祭司,能不能扳倒犯错的祭司,那都是我的事,不用你来操心。”仙尼亚的口气在逐渐转冷,“现在,是你最后的机会。” “师姐,我已经好话说尽,你不要再逼我!”小个子武士眼里闪出一丝精光,不无威吓的说:“这里可不是你可以作威作福的日落原,这里是没有王法的神魔分界线!让你不满意的只是大祭司而已,你又何必拖我下水?我只是一个小武士。” “年纪也不小了,还尽说孩子话,做事当然要从细微处开始。”仙尼亚微微一笑,“魔属无官之地,祭司代行一切权利;没有祭司,巡查武士代行。你不会连这个条文都忘记了吧?私下收受钱财替人做事,你清楚会有什么后果。” “我当然清楚。”小个子武士狂笑一声站起来,重重的一掌拍在桌子上,“但我也同样记得,武士争斗导致伤亡,余生者不用负担任何责任!” “你想反抗。”仙尼亚小姐对这个结局并不感到意外,“考虑清楚了吗?” 小个子武士阴沉着一张脸,“你逼我的,如果让导师知道是我泄露出去的,我同样逃不掉,师姐──得罪了!”话还没有说完,小个子武士一剑刺向仙尼亚小姐喉头,角度刁钻,去势极快,居然是非常狠辣的招数。 仙尼亚横刀身前,挡住这隔着桌子刺来的一剑,“难怪你有这个胆子反抗我,原来是学了灭神剑。” “哪里,师弟我才刚学不久,还请师姐多多指教。”小个子武士收剑回来,回答之后再次突刺过去,剑上斗气缠绕,桌面上的杯碟纷纷受力破裂,碎片四下飞散。 仙尼亚脸上保持着微笑,手中的长刀划出一个圈子,荡开了师弟的长剑,说句“差得远呢!”,然后款款而起,“铮”的一声轻响,银亮耀眼的长刀出鞘。 “哗”的一声,两人之间的桌子被斗气压迫而坍塌下去,变成一堆烂柴。小店里的其他人对这样的打斗早已习惯,此时都各找地方躲避了,店外围了一大圈人,却无人来阻止。 呼啸一声,小个子武士再次挺剑前冲,向仙尼亚小姐起一轮又一轮猛烈的攻击,虽然他本人身材矮小,但这套剑法施展出来却是异常的威猛暴烈,与仙尼亚小姐飘逸灵动的刀法几乎斗个旗鼓相当。一时间,小小的店面里剑光旋绕,“锵锵”的金属撞击声连绵不绝。 “还不打算停手吗?”打斗中,仙尼亚小姐一声娇喝,“混帐!” 话音刚落,仙尼亚小姐的长刀就长驱直入,破开了滚滚剑光,刀身拍在小个子武士额头。 小个子武士护身的斗气顿时消散的七七八八,人也摇摇晃晃的后退几步,最后撞到门柱上,被刀身拍到的地方,一个血印慢慢浮现,边缘处渗出几点小血珠。这还是仁慈的仙尼亚小姐手下留情,要不然,这个小个子武士的脑袋就得和他的身体闹分居。 “还不醒悟吗?”提着刀,仙尼亚小姐上前一步,“知道这件事的不止我一个人,还有其他金勋武士正在赶来,落到他们手上,你只怕是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如果不是顾念旧日熟识的情谊,我才懒得来管你这件闲事。” “谢谢师姐手下留情,不过我手痒,已经收了别人的钱,没办法回头了……”小个子武士笑笑,“师姐,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望师姐体谅我,让我最后死得像个武士。” 说完,他手中的长剑遥指着仙尼亚小姐,重新环绕剑身的斗气正在不住的膨胀收缩,其节奏与心跳非常相似,无论斗气的颜色还是形状,都透着一股诡异。 “事情并不是没有挽回的余地,但你居然对我用紫破灭神剑。”仙尼亚的表情也凝重起来,横刀胸前,最后劝说:“以我的武技,接下这招的办法只有杀了你,你真想死吗?” “紫破──灭神剑!”小个子武士大吼一声,剑身上的斗气在瞬间转换成紫色,并且破裂开来,前后七道,全数向仙尼亚小姐激射过去。 这就是魔属世俗武士所能接触到的最高级别武技之一,七道斗气之后连着非常猛烈的剑招,具有相当的威力。 仙尼亚长刀连挑,将七道斗气一一击散,却没接到后面的剑招,待斗气散尽凝神一看,门边的小个子武士已经不见踪影,这才现自己上了当!仙尼亚小姐眉头一扬,脚一跺,飘身追了上去,她这次是真的动气了。 才追到门口,就听街上传出一阵杂乱的声音,隔着门外悬挂的破旧招牌看过去,小个子武士一边飞奔一边回头看,却一不留神撞到一个行走在街心的高大黑衣人身上,两人打斗的时间不算短,小个子武士哪里会想到这时候还会有人不避让自己?但这时没有其他办法,小个子武士只有猛然运劲,想要撞飞黑衣人。 相撞力量很强大,“砰”的一声,小个子武士的长剑脱手,踉跄后退。 看到这样的情景,仙尼亚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在魔殿的一干小师弟里,这个小个子平时还算听话乖巧,她之所以追到这里,一半是为职责,一半也是不愿意小师弟误入歧途。就是抓他在手,多半也就是私底下教训一顿,最后还是要帮他掩饰过去。 那个黑衣人一个前冲,在小个子武士摔倒之前抓到了他的衣服,把他牢牢拉住,动作准确,力度适当。他快的反应、敏捷的身手让人赞叹,称得上一个帅字,如果换个民风淳朴的地方,一定有小女生为他洒脱的动作而尖叫…… 但是,他接下来的动作却让所有人惊讶。 他拉住了小个子武士,却又不肯让对方站稳,冷冽的目光中,几乎不带任何情感。 在魔属联盟里,够资格穿全黑武士服的人都要具有一定的身份,更别说从头到脚都是纯黑色打扮,这样的服饰只有贵族高等级武士才有资格穿。而让仙尼亚小姐感到不愉快的是,这个黑衣人也用黑色布巾蒙面,想当初,仙尼亚小姐可是过五关斩六将才获得了这个权利。 “小猴崽子。”片刻之后,黑衣人摇晃着手里的小个子武士,“你的眼睛被裤子蒙住了?” 可怜的小个子武士现在手无寸铁,脚尖徒劳的在地面上划来划去,可就是站不住。惊恐万状的眼神先看看这个不知从哪里来、也不知是什么身份的黑衣人,再转回头看看仙尼亚小姐,又惊又怕,外加被他人抓住,一张脸苦得差不多要挤出水来。 “本少爷跟你说话,你居然还有闲心回头看小妞?”黑衣人提起手来,“啪”的一声给了小个子武士一个响亮的耳光,一反手再赏一记,停顿一下,竟然意犹未尽的“啪啪啪”连续打起来,几声连响过后,小个子脸上已经胖了不少。 小个子武士先是激烈的反抗,但他这种行为无功而返不说,对方打耳光的力量还加强了不少,虽然心里有千万个不情愿,但还是含糊的开口叫,“师、师姐……救命……” 落在师姐手上虽然会比较凄凉,但师姐心地仁慈,肯定不会玩完,可如果再让这黑衣煞星打下去,说不定小个子武士的小命就撂在这地方了。高阶武士的脾气,那是一个比一个怪。 心里虽然气愤师弟不成器,但想及他面对自己最多只敢逃跑而不用杀招,仙尼亚还是决定管管这件事,毕竟师弟平日跟自己的关系也不错,闹成现在这个局面也有自己心情不好的原因……更重要的是,这个黑衣人太嚣张了,简直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阁下打够了吗?”仙尼亚一步踏出店门,扬声说:“撞到你而已,似乎不用赔命。” “本少爷高兴,你管得着吗?”黑衣人根本就没抬眼看仙尼亚,手底下也没闲着,说话的当口又是“啪啪”两下,可怜的小个子武士,嘴角已经挂出血丝了。 “魔殿金勋武士,封号星月幻影,巡查至此,阁下停手!”仙尼亚一个旋身,再次面对黑衣人的时候,肩膀上已经凭空多出一袭金黄色的披肩。 旁观的人只觉得眼前一花,根本没看清这披肩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再一听是高阶武士,满街的人顿时跑了个干净。 看热闹的人一散,倒把后面一个特殊的旁观者突显出来,这人身材高挑,穿一身合身的天蓝色长袍,柔柔微风下,几缕露在风帽外的金黄色的头不住晃动着,虽然也是一个布巾蒙面的武士,却有说不尽的潇洒飘逸…… 这个蓝袍武士,当然就是斯维斯.赫本公爵。 他早两天已经追上了仙尼亚,但却现仙尼亚离开自己之后变了一个样子,于是这位心地善良的公爵就怀疑仙尼亚之所以会一直不开心,是因为在自己身边。 出于内疚的心态,他没有出面,而只是暗自保护着她……还好他这时是站在仙尼亚身后而没被现,如果仙尼亚看到了他,可能又会变得横蛮无礼吧! 黑衣人哈哈一笑,推开手里的人,小个子武士口吐鲜血的飞了出去,**穿破街边一家店面的木墙,就那样“挂”在上面,他的脸肿得已经成为一个彻底的“猪头”,连晃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黑衣人这个看似随意的动作,却让仙尼亚和斯维斯吃了一惊──木墙有很高的韧性,要以活人的身体在上面穿一个洞已经不容易了,更艰难的是这个洞不大不小,刚好能把人挂在上面。 “没看出来,像你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妞居然是金勋武士。”黑衣人拍拍手掌,像是干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样,“嘴上说得不错,想必你手上的功夫挺扎实?” 和他的风格一样,他说话的语调也有点怪,但怪在哪里,却让人不明就里。 “扎不扎实,阁下试试就知道。”仙尼亚拍拍腰畔的长刀,“我已经通报了姓名,请阁下也照规矩回报。” “你高兴说名字是你自己的事,我为什么要回应你?”黑衣人冷哼一声,“这跟我有一个铜板的关系吗?” 看着黑衣人嚣张的模样,仙尼亚为之气结,气氛也变得很不友善。 一只通体雪白的飞鸟在街道上盘旋几圈,之后一个折身冲下,稳稳的停在黑衣人的肩头。 仙尼亚,已经把手放到了刀柄上 第六章 “站住!你这卑鄙之徒!”公爵大叫一声,抬脚就追。 身为皇族的一份子,斯维斯.赫本自小就娇生惯养,虽然在父亲去世后生活多有凶险,但那份身为皇族的骄傲已经融入他身体里每一滴血液中,日常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力求完美。试问,身份娇贵、武技出众、头脑敏捷的他,什么时候被人阴过?而且还是打脸…… 科恩耍赖皮打出的这两拳,是真把斯维斯公爵的怒气给打出来了,可怜的斯维斯已经一年多没有动过气,此时提剑在手紧追不舍,眼睛里喷涌着熊熊怒火,这说明他已经陷入了难得一见的暴走状态。天堂和仙尼亚为防不测,也赶紧追了上去。 哈哈大笑中,科恩上了房顶,心情舒畅的他在空中尽情的炫耀着自己的各种腾空技巧,后面的斯维斯公爵一声不吭,以最实用的身法猛追不舍,偶尔一次追上科恩,交手时都是斗气横飞,他们俩倒是不要紧,但激斗处的房屋就倒了大霉,轰响声中,基片瓦不存。 先前两人动手的地方属于镇子外围,房屋业主没有什么身份,对这些破坏也只能忍气吞声,但科恩这时却带着斯维斯公爵冲向镇中,那里的房屋所有者都是有后台的土豪,平日作威作福都习惯了,况且这里是没什么王法的神魔分界线,哪里忍得下有人在头上飞来飞去! 于是镇长一声令下,蝮蛇镇里警钟长鸣。这就预示着事情……终于大条了。 几个魔法师升上天空,手中出束束黑色光带,射向飞移动中的科恩和斯维斯公爵。这种黑色光带没有任何杀伤力,只是给其他人指明目标。追在后面的天堂和仙尼亚小姐也各被一束黑光指着,就连晕在地上的小个子武士也没遗漏。 尔后,一群群武士从镇子各处涌出,手持武器上了房顶,叫喊着向“入侵者”围过来。从他们的行动中可以看出,这些人都是受过训练的私人武装,虽然无法抵抗军队,但对付一般的流寇是没问题的。 这些流浪武士眼中可没有什么武士的传统和道德,他们的收入是和工作联系上的,最先陷入重围的是仙尼亚小姐,她丢失了自己的武器,抢过一支长枪又用得不怎么顺手,要抵御十来个人的进攻相当吃力。天堂啸叫一声回身援助,虽然一时减轻了仙尼亚的压力,但两个人却被更多的人围住。 “当”的一声,科恩和斯维斯公爵在空中错身而过,脚尖还未踏到屋顶,已经各自把几个意图偷袭的武士劈下去,然后转身再力拼一招,散乱的斗气四下激射,三名刚刚冲上来的武士来不及躲避,惨叫声中满身鲜血的滚下房顶。剩下的人魂飞魄散,不敢再靠近。 “暂──停!”毫无预兆的,科恩一声大叫收了刀。 “又想干什么!”斯维斯公爵脸上顶着两个乌黑的眼眶,咬牙切齿的问,“又想耍花样?” “不要心急嘛!没想到你一表人才却是个急性子。”科恩先探头探脑的向下面街道瞄了一眼,然后回头对斯维斯公爵说:“那三个家伙还没爬起来……我们好像杀人了哦!怎么办?” “不知道!”斯维斯公爵怒火中烧,手中长剑斗气充盈,“分出输赢再说!” “那他们呢?你也不知道吗?”科恩伸手指了指在远处苦战中的天堂和仙尼亚,一脸的悲切表情,“等我们分出胜负,你的同伴可能就要入土为安了,他们可都是如花的年纪啊!” 可以不考虑自己的安危,但天堂和仙尼亚的安全却不得不考虑一下,被怒火冲昏头脑的斯维斯公爵醒悟过来,不想再跟科恩动手,冷哼一声抽剑就走。但是科恩一个纵身从他头上掠过,落下时横刀挡在斯维斯公爵前进的路线上。 “你想怎样!”斯维斯公爵又气又急,失去了平日荣辱不惊的气度,因为几天的尾随,仙尼亚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已经改变了不少,至少他知道了仙尼亚的任性娇蛮是有原因的。 “现在才想收手,可没那么便宜。”科恩摆了一个自认为最帅的造型,“说,你错了没有?” 斯维斯公爵不再说话,只把眼睛轻轻闭上,然后缓缓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目光变得非常清澄,手里的剑慢慢上举,最后指着面前这个无良地痞,竟然是一副拚命的架势。 “跟你开玩笑的,不要这么认真嘛!其实我只是想问问你,要不要我帮忙?我是一个很热心的人。”科恩呵呵傻笑,把紧张的气氛松弛下来,之后回转身体丢出手里的长刀,长刀怪异的在空中翻转着,无声无息的插到一名想偷袭仙尼亚的武士胸上。 一蓬血珠飞洒而出,那武士缓缓跪倒在仙尼亚脚下。仙尼亚毫不犹豫的丢枪拔刀,一刀逼退接着冲上来的武士。 仙尼亚抢回主动,间接缓和了科恩与斯维斯公爵之间的紧张气氛。 “我想到了一个既能解救你的朋友,又能让我们分出胜负的办法。你要听听看吗?”耍了帅的科恩微微一笑,反手从披风后掏出一个长长的布包,“很简单,只打断这些武士的手脚,不伤他们的小命,打完了再来数,自然就分出高下了……怎么样,接受吗?” 斯维斯公爵没有回答,纵身飞掠,所过之处一路血光,十来个武士被他弄断了手脚。 “真是的,这么大了还耍小孩子脾气。”科恩慢腾腾的取出布包里的直脊长刀,腾空而起,一个斜掠下了街道,也加入竞赛之中,手上没闲着,他嘴里还气死人不赔命的点着人头,“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蝮蛇镇的武士们今天可是倒了大霉,在一声声骨裂声中,他们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了下去。倒在街上的满地打滚,挂在墙头的不住哀号,跌进房里的灰头土脸,卡在树上的要死不活,虽然没有战场血腥,但场面却比一场战斗乱得多。 到最后,已经没有人敢围攻天堂和仙尼亚小姐,反倒是两个竞赛中的恶劣男子在追杀这些武士。用来看家护院的武士能有多好的功夫?不过就是依仗人多打打落水狗而已,一遇到真正的高手就只有望风而逃,只恨自己少生了一双腿…… 十几个好骼膊好腿的武士四处乱窜以求躲避这两个煞星,却慌不择路的钻进一个小胡同,科恩与斯维斯公爵一人堵住了一头,劈里啪啦的打了个痛快。当最后一个人被打倒之后一点算,结果却是彼此击倒的人数一样多。 这两位都是心高气傲的人物,又是谁也不服谁,大家以凶悍的目光对视片刻之够,决定要再打一场,但周围已经没有武士了,两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望向镇子中心的那座高塔──里面有大人物,保护他的武士应该不少! 从今以后,蝮蛇镇的居民应该明白一点,最可怕的人不是带着杀气的武士,也不是傻里傻气的贵族,而是那种成年了还带着孩子气的贵族武士……看看这两个家伙干的好事,跟斗气的孩子有什么区别? “闹够了没有!”在事情没展到不可挽回之前,最有气势的仙尼亚小姐突然从天而降,大喊了一声,“你们还要打到什么时候!?,你们把这个镇子弄成什么样了!” 两个恶劣的男子不服气的对视着,被仙尼亚小姐拉上高处去查看镇子里的惨状。 “看见了吗?这都是你们干的好事!”仙尼亚指着那一大片失去了屋顶的房屋,“别人又没得罪你们,为什么非要毁人财物?还有那些武士,先前的误会不说,后来已经在逃跑了,你们为什么非得追上去打断别人的手脚?” “我说大小姐,他们是在围攻你,你认为他们得势后会跟你讲道理吗?”打完架的科恩心情很好,况且他自认为是一个有格调的流氓,不好跟女人争辩,于是只哼哼两声,“还有……你居然敢吼我,我会记住你的。” “记就记,难道本小姐怕你啊!”仙尼亚挥舞着拳头,“既然是武士,就应该有自制力,要分清为什么而动武,目标可杀可不杀时就要从宽落。” “我很仁慈,连刀都没出鞘。”科恩晃晃手里的刀,“这是很宽大的处理方式了吧!” “强辞夺理,赔钱出来!”教训完科恩,仙尼亚再转头对斯维斯公爵说:“你也一样。” 最后,在仙尼亚小姐的斡旋下,镇长出面接受了赔偿,斯维斯公爵心有歉意,拿出好几张大额的魔属联盟通用金券,而科恩呢!他先神秘兮兮的把镇长拉到一旁,总共谈了不到十句话,然后瞪着眼睛塞给镇长五个铜板就算完事,一身华服的镇长也只有委委屈屈的收下。 当晚,镇长一面点算镇子里的损失,一边用科恩的话麻醉自己:赔不赔是立场问题,赔多少却受钱包限制,打欠条对武士来说很没面子,这五个铜板虽然不多,但也是血汗钱,既然有赔偿的意思,今后就不会来找麻烦。如果现在不能成功赔偿,以后有什么事就不好说…… 因为两个人先前的所做所为,没有任何一家旅社敢接待他们,最后大家只能住在镇长为他们安排的住宅里,可怜的镇长不但要为他们张罗晚饭,还得派魔法师来照顾那个依然处于昏迷状态的小个子武士。 在不大的院子里,科恩与斯维斯公爵各自占据了一端,公爵大人冷着一张脸闭目养神,科恩看着斯维斯公爵的脸,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几声意味深长的偷笑,把一个俊美的小白脸打成黑眼眶,这件事比打了一场胜仗还要让他高兴。 斯维斯公爵已经换过了衣服,也用魔法治疗了脸上的伤,虽然不再疼痛,但那两个乌黑的淤青始终不消散,他知道这是科恩的特殊手法所致,但心气高傲的公爵大人从来都是自己解决事情,绝对不会开口求人,更别个流氓武士。所以,两块淤青就一直顶在脸上。 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虽然代价不小,但斯维斯公爵也从来没有这么爽快的打过架,做为打架的对手,黑衣人科恩非常硬朗,而且他还会不断的主动起挑衅,让公爵大人把一年多来的郁闷,甚至在联军军部时期积累下来的怨气都充分的泄出来。就凭这一点,公爵大人心里都不是真的讨厌科恩。 他们两人眼下的状态,不过是孩子气的延续而已。当然,如果斯维斯公爵知道黑衣人就是科恩.凯达的话,事情的展就很难说了。 “你们两个,过来吃饭,互相瞪着肚子会饱吗?”仙尼亚小姐在一旁敲着桌子,但两个人一听到这句话,同时冷哼一声把头别开,脖子硬邦邦的像是后背插了铁条一样。 从小就是孩子王的仙尼亚当然知道怎么处理,她吩咐着下人,“把桌子抬到他们中间去。” 然后,仙尼亚给自己倒上红酒,慢条斯理的吃起来,吃上几口,夸奖一下菜色的可口,夸奖几句之后,再劝两个人过来吃。反覆几次没效果,仙尼亚便开始攻击这两个男子,在点评到他们没风度的时候,斯维斯公爵开口说话了。 “我不记恨任何人,哪怕他在交手的时候使用卑鄙的手段。”公爵大人严正的表明自己的立场,“但我不能跟一个我还不知道姓名的人同桌吃饭,这是对我的蔑视。” “我也同意这点。”仙尼亚开始伸张正义,抬眼看着科恩说:“在我看来,这至少是一种不真诚的行为,如果称不上行为,那也是一种不真诚的心态。除非你的坏事做得太多,或者是一个通缉犯之类的人物。” “我们只是偶然相遇,又不打算成为朋友,真有说出名字的必要吗?就用‘喂’来称呼我不可以?”科恩看了看桌上的菜肴,“人活着就是为了吃一口饭,很多人连饭都吃不到,你们为什么还要用名字这种东西来困惑自己?” “是否会成为朋友,这种事谁又能保证?虽然你一再想用自己粗鲁的行为和言论拉开与贵族的距离,但我看得出来,你也是一个贵族。贵族就是贵族,连血液都跟一般人绝不一样,你永远也改变不了这点。”斯维斯公爵轻声说:“而我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你这样的一个特殊的贵族是谁,这就是我要知道你名字的原因所在。” “好奇心太浓不是一件好事。”科恩拖过一张椅子,大剌剌的坐了上去,“既然你想教训我,那你不如先告诉我,贵族有什么好?” “我以为祭司们已经为每一个贵族解释过这个问题了。”斯维斯公爵回答说:“贵族是比一般人优秀得多的一个群体,既然是优秀得多,那么就有权利享有更多的权利,我们的使命就是带领民众……” “闭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而且我能说得更好。”科恩冷冷的打断了斯维斯公爵的话,“在这个大陆上,有数量庞大的人存在着,多到你一辈子也数不完。在一生中,他们唯一的使命就是用自己的肩膀把贵族扛起来,让优秀的贵族们高高在上。这就是你想说的吧!” “原来你明白。”斯维斯公爵点点头,“虽然这话残酷了点,但意思差不多。” “但对我而言,这大陆上有很多贵族,他们人生中唯一的使命就是匍匐在我的脚下,用他们的尊严把我扛起来,以此彰显我的伟大。”看到斯维斯公爵变了脸色,科恩嘿嘿一笑,“骗你的啦!没想到你会当真……不过你生气的表情真令人胃口大开,吃饭吃饭!” “你的名字。”虽然心里哭笑不得,但斯维斯公爵还是坚持着,“我的忍耐已达极限。” “啰嗦。”科恩瞪着对方,“真是佩服你的耐心。” “谢谢。”斯维斯公爵回答,“那是我的优点之一。” “叫我阿撒。”科恩假戏真做,显露出几丝厌恶的表情,表演得恰到好处,“没想到吃个东西还这么麻烦!” “好啦!问题解决了。”仙尼亚拍着手掌,笑着说:“让我们来为两位先生倒酒。” “阿撒……阿撒……”斯维斯公爵想了想,然后抬头问科恩,“难道你是阿撒.古台?” “烂名字、烂姓氏。”科恩自真心的瘪瘪嘴,“这下你满意了吗?” “我还在奇怪你的行为,可一知道你是阿撒.古台,一切疑问就解开了。”爽朗的大笑几声,斯维斯公爵伸出手来,“很高兴认识你,坎普疯狼──阿撒.古台伯爵。” “我没有爵位,也不是贵族。”科恩冷冷的回答了一句,“不要这样叫我。” 科恩当然不会是阿撒.古台。真正的阿撒.古台是坎普帝国靠海地域的一个世家子弟,因为少年时行为出格,还常常说些大不敬的话,所以被家族驱逐出去,一直在神魔分界线上流浪。虽然恶习颇多,但从不干作奸犯科的事,也从不与别人结伴而行。这家伙没有贵族规则的约束,行为更加出格,常常干出些令人非常尴尬的事情来,曾经有人出高价悬赏缉拿他,但因为阿撒.古台刀法武技极为了得,最后不了了之。 在神魔大战时,其家族被乱民杀了个干净,事后调查才知道,他虽然被驱逐,但却是家族内定的继承者。科恩喜欢这个人干净的背景,所以拿他的身份来用,此时那位真正的阿撒.古台正蹲在圣都秘密监狱的一个潮湿的房间里,数着自己头里的虱子解闷。 “阁下何必在意那些往事呢!我倒是很高兴能和阿撒先生相遇。”斯维斯公爵把酒杯递过来,“请原谅我先前的失礼,干杯。” 公爵大人很明事理,因为一个长久脱离贵族圈子的人,你让他严守贵族规则是不太可能的。况且这个人虽然一大堆的毛病,但本性不坏,也不做伤天害理的事。 “我不喝这酒。”科恩接过酒杯,却不与斯维斯公爵碰杯,“你最好也别喝。” “为什么?” “因为……”科恩放下酒杯,“这酒里有毒。” 斯维斯公爵向仙尼亚看过去,因为在刚才,仙尼亚不知道喝下去多少杯了! 第七章 第八章 是什么毒?”虽然这不是个好消息,但仙尼亚还是强自镇定的问,“马上就作?” “别担心,从这毒药的作时间上来看,下毒的人不是想立即要了我们的小命。”科恩摆了摆手,示意仙尼亚别说话。渐渐的,在科恩和斯维斯公爵的注视下,一滴黑色的汗珠在仙尼亚额头上出现,却不流下来,而是凝固在皮肤上,在灯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你觉得有什么异常吗?”斯维斯公爵心里非常担忧,但为了安慰仙尼亚,话语里又不能把这份担忧表现出来。为了表示关心,他只有在说话时伸手握住了仙尼亚小姐的手,自从成年以来,公爵大人还从来没有主动去握一个异性的手。 “异常?害怕算不算?”手被公爵大人握住,感觉到对方手里的温度,仙尼亚原本坚定的意志却以一种飞快的度莫名其妙的消失,心里也变得担心起来,眼眶里还泛出点点泪光。 “这才是大小姐你的真性情吗?早这样温柔可亲该多好。”科恩抽出一柄匕,小心的在仙尼亚额头上取下那滴黑色汗珠,仔细的研究着,“人啊!只有在事情来临时,才会现一些对自己来说很重要,或者值得珍惜的东西,这位黑眼眶的笨蛋就是你所珍视的人吗?” “要你管!”仙尼亚倔强的反驳着,“你除了会取笑别人之外还会做什么?” “我还会救人哦!”科恩从怀里取出一大堆的瓶瓶罐罐,从中找出一瓶药粉,小心的倒进一点在黑色汗珠里,慢慢的调和着,“你们两位啊!要不要派出一位恳求我一下?” “我不要!我宁愿中毒也不求你。”仙尼亚继续着倔强,“求你的结果绝对比中毒还要惨。” “为什么要这样评价我呢?我可是很少这样有诚意的想救人。”科恩停下手里的工作,冲斯维斯公爵一扬头,“本少爷并不是你们认知中的那种贵族,我身体里绝对没有所谓的绅士风度,想让我帮忙的话,必须开口求我。” “我请求你。”斯维斯公爵握着仙尼亚的手一紧,对科恩说:“请阁下帮仙尼亚小姐解毒。” “好吧!既然你也这么有诚意,那就算欠我一次。”科恩打出一声悠长的口哨,动作迅的把黑色汗珠抹在匕锋刃上,然后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好放进怀里,“你抱着她,跟我来。” “怎么……难道你刚才不是在做解毒的准备吗?”斯维斯公爵有点反应不过来。 “怎么,我告诉你我是在做解毒前的准备了吗?”科恩从背后取下佩刀,“我不过是看这毒液比较稀少,调和一下自己用而已……走啦!时间不等人,不要再磨蹭。” 斯维斯公爵为之气结,但却毫无办法,只有抱起仙尼亚跟在后面。在这时,他心里突然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在前面走着的这个黑衣人,很可能在什么事情上都能把自己吃得死死的,他对付自己甚至不用去想策略,随手拈来就是一个好计策。这样的人物,简直是魔属联盟不可多得的瑰宝,如能留在自己身边,打败科恩.凯达将会变得容易一些。 而另一边的护卫队长天堂,在知道仙尼亚小姐中毒的那一刻起,就投入了紧张的逼供行动中,在科恩等人走出院子的时候,天堂正用他典型的军人手段向镇长交代一些事情,包括对小个子武士的照顾和看管,镇长一连被逼吞了十几瓶毒药下去,吓得腿都软了。 走到镇中广场时,科恩抬手示意身后的人停下脚步,自己一个人向前走去。广场上没有一盏灯火,幽暗的星光下,八个手握弯刀的黑衣武士迎面向科恩走来,他们的装扮一样,武器一样,甚至踏出的步伐和脸上的表情都是一模一样。 “深更半夜,光线又不好,你们穿黑衣服出来乱晃是会挨打的。”科恩停下脚步,肩上的白影飞上夜空,“毒不错,还有吗?打个商量,分我一点用用。” “那毒很珍贵,恐怕你买不起。”武士身后出现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的老者。 “你没听懂我的话吗?”科恩微微一笑,“我说的是分一点来用用,钱是没有啦!” “你不要岔开话题,你跟血族到底有什么深仇,为什么一再杀我族人?”老者举起手里的一片白色羽毛,语气明显的强硬起来,“这是你故意留下的吧!一共失踪了十个人,除了被你杀死三个,打残五个之外,还有两个在哪里?” 这时,科恩才正眼看了看对方──瘦高的身材配着一副如骷髅般的面孔,看他那一活动就快要散架的身板,这位半死不活的老头是个玩惯了智谋的。 “你想知道吗?拿毒药和解药来换。”科恩上前几步,“那样的话,说不定我会饶你不死。” “我已经说过这毒药很珍贵,解药只有我族族长才有,想要解药的话就得跟我走。”老者抬起手来,“你在白天袭击血族,也应该有在夜晚被血族袭击的觉悟!” 得到老头的示意,八个武士同时前扑,把科恩围了起来,动作迅、整齐。 科恩瘪瘪嘴,慢条斯理的握住刀柄,老者一声令下,众武士同时出手,一片连绵的刀光在黝黑的夜空中闪现出来,如同汹涌的怒涛一样从四面八方向科恩扑去。与此同时,一大片急旋转的冰晶在科恩头上浮现! “血族杀阵?”斯维斯公爵一惊,把仙尼亚小姐放到天堂手里,一边前掠一边拔剑。就在公爵为选定目标而考虑的时候,在武士们连绵的攻势中出现一抹幽蓝色的光芒,那光芒在空中划出一个耀眼的圆圈之后就一闪而逝,接着才传出一声尖利而微弱的破空声。 一个武士提着只剩半截的弯刀向后猛退,左手紧紧的捂着脖子,还退不到十步,几道血雾就从指缝间喷洒出来,到他倒下去时,血液已经染红了一大片地面。 “再问一句,解药呢?”科恩静静的伫立在众武士的包围中,刀在鞘中,仿佛什么都没做,只有黑色披风的边角在夜风中缓缓飘动。 “在我族族长手上!不过,你还是先顾你自己吧!”老者把心一横,枯槁的双手在胸前挥动着,科恩头上的那一大片冰晶猛的一震,当头压下去。但在距离科恩头顶大概一臂的距离上,冰晶不但停止了转动,还慢慢的在科恩身边聚集成几团,任凭老者用尽办法,冰晶依然是不随他心意──用锋利的边角把科恩撕成碎片。 科恩已经在短时间里夺取了对方魔法的控制权! 看老者的行动受阻,几个武士急忙出手,却被“投敌”的冰晶阻挡,其中一个冲得最靠前的死得非常壮烈,飞旋的冰晶将他变成一朵艳丽的血花,让他的身体遍布了广场的每一个角落。 “你……你抢夺了我的魔法!”老者的手指在颤抖,“你这个小偷、强盗!” 冰晶全数掉下了地面,科恩嘴边挂起了另一种笑容,他的身体在连续闪动,就像是一个虚无的幻影,那种幽蓝光芒又再次的出现,连续的出现,在夜色中划出一道又一道轨迹近乎完美的弧线,科恩的身影每掠过一个黑衣武士,那名武士身体上就会爆开一朵璀璨的红色血花。在第七朵血花刚刚绽放出来的那一瞬间,科恩的左手捏到了老者的脖子上。 “解药。”虽然是一句再直白不过的威胁,但科恩声音里却充满了感情,即便现在他手里抓着的是一个想自杀的人,听了这句话心里也会充盈起对生的渴望。 “在族长那里……”老头的话还没说完,科恩就俐落的捏碎了他的喉咙。 虽然不是没有杀过人,但在这样的情况下听到清脆的骨骼碎裂声,公爵大人和天堂的心里还是打了一个冷战,还好仙尼亚小姐已经沉沉睡去,没有经历这可怕的一幕。 “看来他身上真没解药。”在老头身上搜了个遍,还把找出的几个卷轴仔细看了一遍,科恩才转身对公爵说:“准备马车吧!我们去见见血族族长。” “你确定这毒不会在我们找到血族族长之前……作?”斯维斯公爵的话停顿了一下,“血族族长在哪里我们也不知道。” “放心,既然是我答应下来的事情,我当然会做到。”科恩用匕在仙尼亚手指上刺出一个口子,挤出血液看了看颜色,“刚好我知道这个族长在哪里,我们的时间足够了。” “我只想提醒你一点,这件事只能成功。”斯维斯公爵盯着科恩,“天堂,准备马车。” 还不到一刻钟,两辆马车已经载着几个人出了蝮蛇镇,连夜向神魔分界线深处驶去。 仙尼亚小姐一直沉沉昏睡,她身上裹着被褥,小脸上一片妖艳的红晕,虽然明知是病态,但在白皙皮肤的衬托下却显得很美丽。斯维斯公爵一直握着她的手,在他关注的目光中,先前那种担忧已经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异样的冷静。 车窗外已经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来,在车厢灯光的映照下,雨丝特别的显眼。科恩先是假寐了一会,然后无聊的用手指敲击着车窗边框,时不时的转头看看公爵和仙尼亚小姐。 “从刚才开始你就很不自在,你不喜欢下雨吗?”斯维斯公爵对科恩说着话,但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仙尼亚的脸上,“她很喜欢下雨,记得在来这里的路上遇到下雨天,她高兴得连雨具也不要,像一个小孩子。” “为什么你会突然对我说这些呢?对你而言我并不是一个好的倾谈对象,我会讽刺你的。”看着窗外的科恩懒洋洋回答,“这位小姐中毒是因我的缘故,你心里现在一定恨我,明白说出来好了。债多了不愁,我并不在意多一个人恨我。” “虽然看起来是你的缘故,但生活在这个奇异的世界上,接下去会生什么事情,谁又会预先知道呢?况且我相信仙尼亚会度过这个难关。”斯维斯苦涩的笑笑,“对于我本人来说,被人下毒、被人暗杀,每一天每一刻都有可能遇到,我尽力让自己孤单,就是不想牵连不必要的人进来,没想到还是没逃过……” “你很紧张仙尼亚吗?”科恩转过头来,“如果喜欢的话,这件事完了之后就娶她。” “暂时只是普通的朋友……我们还没到那步,而且就我目前的处境,婚嫁的事根本轮不到自己做主。只要我跟某小姐多谈上几句话,就一定会有某种势力插手进来,我永远也不可能拥有什么感情单纯的关系。”斯维斯摇了摇头,目光从仙尼亚脸上移开,“我的这种感受,远离贵族圈子的你可能无法理解,但事实就是如此。” 说话的时候,公爵看着科恩,而科恩却清楚的看到仙尼亚小姐的眉毛抖动了一下。 “你在提醒我你的地位吗?”见仙尼亚中了毒还有闲心偷听别人谈话,科恩心里不禁好笑,“如果连这点权利都无法保留,你这个贵族还有什么搞头?不如去乡下种地好了。” “到乡下种地就会有好结果了吗?有了心爱的人,然后和心爱的人一起被人践踏就会幸福吗?”斯维斯问,“你这几年的漂泊生活,除了为你赢得一个疯狼的名头之外,你还得到了什么?你真的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 “我拥有自由,当然,这要看你怎么来理解自由的含义,我为我所珍视的东西而努力,我也在挽救一些东西,这中间付出些代价我认为很合理。”科恩笑笑,“听你的口气,你也是一个并不安于现状的人。” “你的话另有深意,你这个人也很理智,怎么会有疯狼这种绰号?”斯维斯岔开了话题,“为什么你会跟血族过不去?” “坎普内乱时,是血族屠杀了古台家族,虽然我不喜欢这个姓,也不喜欢这个名字,但既然用了这个姓名,我就有义务为古台家族复仇。”说谎对于科恩而言简直就是一项特殊技能,他淡淡的回答,“至于疯狼这个绰号,事实上我也不喜欢,但在我生气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一切。” “是吗?”斯维斯公爵的眉头一扬,“我倒想看看。” “有的是机会。”科恩呵呵一笑,“说点其他的,别老在这些沉闷的话题里打转。” “好。” “你不觉得你的长相太过于女性化了吗?我这里有很多种特殊的饰物,能使你变得很有男子气概,要不要来点?价格好商量……” “我拒绝讨论这个。” “或者我可以教你在脸上画饰纹,很威猛的那种……” “我觉得两个黑眼眶足够了……” 第九章 两人看似随便的聊着天,但都有意无意的控制着话题,因为大家都知道,彼此还只是一个过客的身份,不适合谈一些深奥的东西。但此刻科恩与公爵却共处在一个不怎么宽敞的车厢里,两人之间的距离受到了环境的压迫,这狭窄的空间无时不在的给两人制造错觉,一不小心,话题就会偏离原本的方向,变成知心朋友间的会话。 人际关系是个很微妙的东西,通常,我们可以从两人谈话时所站的位置来推测他们的关系,例如交头接耳的是家人或者最亲近的朋友,半臂的距离是熟识的朋友,一臂的距离是同僚,一臂半的距离是下属……相反的,这种本应该保持的距离一旦被突然拉近,也会加两个人的关系展,更别说这两位的血液里都有同样的成分,那就是──统帅魅力。 清晨时,在半夜里昏睡过去的仙尼亚小姐醒了过来,她的睫毛才刚刚开始抖动,斯维斯公爵和科恩的目光同时移到她脸上,睁开眼睛,仙尼亚呆了呆。 “看什么看!你们怎么在我的房间里?”仙尼亚小姐满面寒霜,伸手就是一巴掌打在公爵大人脸上,虽然身体虚弱没什么力量,但巴掌毕竟还是巴掌。而以斯维斯的反应能力,他完全能够躲开的,可是他没躲。 “真不愧是吃遍天下老实人的大小姐啊!看看你这个样子,哪里像是中了毒的人。”瞅见斯维斯公爵极其无辜的神态,科恩忍不住哈哈大笑,“不过你这次惨了,打公爵大人耳光的事情要是传出来,公爵的形象就会大受打击哦!说不定某位皇帝都会亲自过问的。” “是吗?对不起,我忘记自己在马车上了。”仙尼亚小姐这才回忆起自己的状况,满面羞愧的对公爵说:“你……不要紧吧?” “他是不要紧啦!你现在应该担心的是我,因为我是目击者。”科恩嘿嘿笑着,“魔属联盟第一俊美的男子与第一蛮横的小姐在车厢里相对一夜,清晨时小姐打了公爵一记响亮的耳光……我准备把这个秘密定价一万枚金币卖出,一定会有人抢着买的。” “你敢。”仙尼亚小姐威胁科恩,“我追到天涯海角也不会放过你!” “切,我还怕这个。”科恩冲斯维斯公爵一扬头,“我们下去商量价格,让大小姐化妆。” 骑马踩点的天堂出停车的号令,两个人下了马车走到路边闲谈,几个女仆立即从后面的马车下来,抱着一堆物品去服侍仙尼亚小姐梳洗。 科恩叫人在路边支起桌椅,仙尼亚小姐还被搀扶下来吃了早餐,顺便呼吸点新鲜空气,她身中的毒是一种慢性毒药,愉快的心情有助于减缓毒性对她身体的伤害。 斯维斯公爵和科恩轮流逗她开心,就在科恩板着脸给大家讲笑话的时候,一支规模庞大的马队从远处的另一条道路上奔驰而过,马队中有人身着银亮的铠甲,也有人穿着平民服饰,更有为数众多的仆人打扮的人跟从,竖起的贵族旗帜五颜六色,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 一边小口的喝着鲜奶,仙尼亚小姐一边问,“这是些什么人啊?奇怪的队伍。” 早在仙尼亚小姐问话之前,同样迷惑的科恩就已经弯下腰去擦起了靴子,嘴里还抱怨着路边的污泥太多,把这个自己不能回答的问题推给了斯维斯公爵。 “看他们的装备,这应该是某国的一支贵族狩猎队,你忘记了吗?在前些日子我们也收到了这样的请柬,这是一项历史悠久的传统活动。”斯维斯公爵抬眼看了看远方,“每一年夏末冬前的日子,靠近分界线的帝国就会组织本国的年轻贵族子弟去狩猎,事后清点猎物,表现出色的会得到军职推荐。” “狩猎在哪里还不是一样,为什么要跑这么远?”仙尼亚的眉头一皱,“难道是……” “你想的没错,他们狩猎的目标就是生活在神魔分界线上的部落居民,通常是分区域的围猎整座村庄,带得走的就带走,带不走的就丢掉。”斯维斯公爵淡淡的说:“我想你不会喜欢那种场面,所以就自作主张的帮你拒绝了。” “这群混蛋,居然用这样的事情来玩乐!”仙尼亚一拍桌子,“在我们日落原,虽然各家也有奴隶,却绝不会用这样的手段对待他们。抓奴隶也就算了,为什么要整个村子都抓?” “这是传统。”科恩插了一句,“如果大小姐你不高兴的话,我们去给他们下毒好不好?” “不用。”仙尼亚小姐的声调立即放低,“你这个提议也不仁慈。” “公爵大人,前面传来消息,我们距离那地点已经不远了,天黑就到。”这时候,天堂过来说:“我让向导去询问了在此地逗留的猎人,他们说有大量的血族才从这里过去不久。” 斯维斯公爵先点点头,然后问句,“猎人的消息可靠?” “他们答应等我们找到人再收钱,并且也愿意陪我们一起去。”天堂回答,“没问题。” “那么就出吧!”科恩站起身来,“我手痒了。” 上了马车之后,仙尼亚小姐突然露出疲惫的神态,身体软软的靠在椅背上,口中喃喃自语的说:“如果我的毒解不了怎么办?我还能活多久,还能再见到爷爷吗?” 斯维斯公爵心里有点慌,连忙回答说:“你是一名出色的武士,不要有这样的想法,你不会出事的,我们一定能拿到解药,你现在只要好好休息就可以了。” 看着斯维斯公爵少有的失措样子,仙尼亚愣了一下,然后噗哧一声笑了,眼中的忧郁一扫而空,又显得神采飞扬起来。 “别瞎担心了!我是一名出色的武士,在任何情况下,我都不会失去信心。这只是一点点小麻烦而已。不过……”说着话,仙尼亚若有所思,“但你们要答应我,拿解药的时候不能伤害无辜的人,包括血族族长在内。” “看你怎么理解无辜的含义,或者有人在你的这件事上无辜,在其他人眼里却是凶手。”科恩回答说:“我只能根据当时的情况来决定对策,看着办好了。” 夜,神魔分界线某处密林中,血族争夺上古宝物的斗场。 斗场两侧各有十数人泾渭分明的相对而立,一边的人左臂上都戴着一个白羽装饰,另一边的人在胸前挂着一块蓝色的玉石。这就是分别在神属与魔属散叶开枝的两个血族──神属白羽血族与魔属蓝玉血族。虽然他们有共同的祖先,但千百年来却彼此争斗不休。 所有人都全神贯注的注视着斗场中的动静,在那里,正有两条人影快的飞旋着,四把同一造型的弯刀破开夜里清寒的空气,一次次的在空中猛烈撞击,清脆的响声不断从交手处传出,震荡着向四周传播。 威纱的父亲,曾经被科恩戏称为“夜之灵伯爵”的白羽血族族长,也目不转睛的看着斗场里的战况。这是第三场比试,白羽已经先赢了两场,如果再赢一场的话,对方就得交出一件宝物……但也不排除有不认帐的情况出现。 而站在另一边的蓝玉血族族长就没他这么轻松了,因为他那边的人并没有到齐。不但先前重金邀请的几位帮手迟迟未来,连本族中几位好手也没有到达集合地,如果场上情况有什么闪失,他手里的力量并不足以稳定事态……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就在这时,又有十几条人影出现在斗场外,蓝玉族长定睛一看,正是自方驰援而来的精锐,一时心头大慰──虽然只是两支增援中的一支,但这样的力量已经能吃定对方了! 看到对方的人出现,白羽族长心头却是另一种想法,难道某人没有阻挡住这股增援吗?还是对方不只准备了一处增援? 场中传出一声异响,是那种锋利的金属飞切割过**的声音,接着,两个飞旋的黑影停止了移动,其中一个的身体在伫立片刻之后慢慢跪下,是白羽族人。 得胜的蓝玉族武士一声冷哼,回头就走,路过对手身边时手一扬──血雾直喷上天,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传遍全场。 “卑鄙!”白羽族长大喝一声,“胜负已分,居然还下杀手!” “抱歉。”没有一丝愧疚,蓝玉族长扬声回答,“不过年轻人冲动一些不是可以被原谅吗?我们都老了,以后将会是年轻人的天下,如果你觉得不妥,可以亲自下场比试。” “我倒是想活动一下,无奈还轮不到我下场。”白羽族长的气势上丝毫不弱,“派第四场的人下场!” “别急啊!每次都这样比试不累吗?我现在有了一个新的想法。”自己实力上已经占了优势,满怀信心的蓝玉族长上前一步,“不如我们来场混战吧!最后谁还活着,自然就带走所有的上古宝物。至于输了的……既然输了,就不用再考虑了吧?” “这不公平!你们现在的人数是我们的一倍以上!”白羽族人中有人大声反对。 “公平?这个世界什么时候讲公平?我们讲的是实力,实力决定一切,谁让你们刚才不提议混战呢?”蓝玉族长哈哈一笑,“这就是家大业大的好处,我家跑腿的仆人都比你们的武士多!” “贤侄,别这样说话。”白羽族长微微一笑,“你父亲当年也用过这招,可后来还不是一样的灰飞烟灭。” “我永远记得我父亲犯下的错误,所以我想再试一次,别说我卑鄙,你们也好不到哪里去,截杀我族的高手是你们派出的吧!可结果又怎么样?”蓝玉族长哈哈一笑,“我倒是要看着,最后会有几个人活下来。都听好了,除了这个老不死的,其他人都给我杀光!” 双方实力一目了然,白羽血族输定了。胜券在握的蓝玉族人轰然响应,白羽族人满脸愤慨的迎上去。 两边的血族越靠越近,眼看一场混战在所难免的时候……伴随着隐约的谈话声,斗场边的树林里有几束光线透射过来,虽然光线黯淡、语音微弱,但这些已足够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这里是一个非常秘密的斗场,外围还有双方族人放哨,这些外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两边的人都小心翼翼的凝住身形,关注事态展。 “小姐,马车被树挡住了。”一个青年男性的声音清晰的传过来,“您要下车吗?” “我累了,不想走。”一个清脆的女声回答,“你想想办法。” 男的没有回答,但众人都清晰的听到“锵”的一声,然后看到传出声音的那片树林里刀光一闪,几棵树晃了一晃,齐刷刷的倒下来,扬起的灰尘还未散开,又是几棵树倒了下来……不过片刻,“道路”已经开通,一辆普通马车驶进斗场。 车窗的帘子紧闭,看不见里面的人,而在车夫位置上端坐着一个脸色苍白的男子,他腰上挂着一把战刀,刚才砍树的青年一定就是他了。 看到马车一直驶到眼前,最靠近马车的蓝玉族人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大声喝问,“你们是什么人!?” “普通人而已。”苍白青年淡淡的回答。 “干什么的?”问话的人有些愤怒,“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们是赶路的,到这里只是路过。”除了一直持续的苍白,青年脸上没有任何变化,“这一看就知道,你脑袋没问题吧?” 如果能晕,在场的人一定都想晕过去,这么离奇的出现,能是路过的吗? 白羽族长隐约觉得这件事的风格跟某人相近,但出现的这些人都不是自己所认识的,于是也只能不痛不痒的说一句,“年轻人,不要用这样的语气跟年长的人说话,这很不礼貌。如果是路过,那就赶快离开吧!” “我在这里等人,不能离开。”车门打开,一个身穿魔属贵族礼服的小姐出现在众人目光之下,她看见了地上的血迹,厌恶的一皱眉,“这地方是你们买下来的吗?还敢聚众争斗,藐视人命。” “打官腔的小姐,这是在分界线上的部族纠纷,我劝你还是早点回头为妙。”蓝玉族中一位长老说:“如果走晚了,只怕出现一些令人遗憾的事情。” “遗憾的事?我想已经生了。”贵族小姐口气冷淡,“你们准备好接受惩罚了吗?” “小丫头片子,居然大言不惭,让我挖出你的眼珠子做项炼!”蓝玉长老不过看对方是贵族才客气一句,既然对方不想退却,他也就不需要保持风度了。 “哎~~”在这个时候,树林中又传出一声令气氛变得无比诡异的悠长叹息。 在马车出现后,两族都重新布置了斗场附近的警戒,谁知道还有外人出现,这就说明来人是扎手角色,警戒的人连信号都来不及放出就已经玩完了。 一瞬间的功夫,除了几个监视马车的人不敢移动视线之外,其他人都同时转身面对那片树林,武士们握着武器的手里几乎捏出水来。 “我说公爵大人,我们不过是走个夜路而已。”沉寂片刻,树林里又传出一个充满了活力的男性声音,“怎么说我们都是男子汉大丈夫,你干嘛又叹气啊?” “你踩到我的脚了……” “啊!不好意思。” “混蛋!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蓝玉族长到底是年纪不大,忍耐已到了极限,“有种的,就出来跟我血族决一死战!” “跟我决一死战吗?”一个黑影从树林的昏暗轮廓中脱离出来,噗的一声吐出嘴里的草根,说出一句能把对方气死的话,“好大的口气,就凭你也配?” 一听到这个声音,白羽族长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他把手指一撮,在空中释放了几个大型的照明魔法。 明亮的光线照耀下,这个口出狂言的黑衣人走到众人十步之外站定,一脸的不屑表情也被众人看得清清楚楚。稍后,一个身穿蓝袍的年轻武士从后面走上来,站在黑衣武士身边,看样子,这两位应该是魔属贵族。 “没错吧!”黑衣人伸出手指点点蓝玉族长,“最先沉不住气的是这个笨蛋。” “我还是想不通,我这样的人为什么会跟你打赌。”蓝袍武士又叹了口气,然后掏出三个金币放在黑衣武士手里,“我认输,办正事吧!” 黑衣武士是科恩,他身边的青年武士自然就是斯维斯公爵,至于他们的奇特出场方式,那只不过是在马车上打牌输给科恩的惩罚而已……打牌的时候,科恩当然作弊了。 “没问题。”科恩把金币放进口袋,眼眸中闪出的一丝精芒扫过全场,与之相触者无不遍体生寒,“魔属贵族办事,无关的人给我收拾起东西爬!动作慢了的小命不保。” “除了魔属血族,其他人都可以离开。”斯维斯公爵补充一句,“这是私事。” 白羽族长正担忧自己人手不够要吃亏,听到这样的话当然是心中大慰,不过心里始终牵挂着宝物,:“既然各位是有私事,那么我们就不方便打扰。各位,我先在一旁静候,等你们处理完一切我们再继续。” 说完把手一招,白羽族人抬起牺牲者的遗体,大家回头就向场边走。 “站住!你们给我回来──”一名蓝玉族武士上前拦阻,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科恩一拳打在脸部,没人看清科恩是怎么出手的,但武士的身体重重的砸在地上,再也没了声息。 “我的朋友中了毒,乖乖的把解药交出来。”科恩站在众人的目光中,指着车门边的仙尼亚小姐,用冰冷如钢铁的声音说:“留给你们考虑的时间不是太多,我每开口问一句,你们就得死一个人,听明白没有?” 第十章 科恩突然变了脸,面对他的蓝玉族人都有点反应不过来,蓝玉族长心里根本就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但看科恩武技惊人,不敢冒失,沉声问,“我们本来不认识阁下,更没有冤仇,为什么跟我们过不去?” “我朋友中了血族的毒,下毒的人说,只有族长手上有解药,事情就这么简单。”科恩扭动着脖子,“解药交出来。” “我们不可能对毫无关系的人下毒……” 蓝玉族长话才出口,科恩就在这瞬间冲上去挥拳,第二个靠近他的倒霉武士倒飞出去,一蓬鲜血从他嘴里喷洒而出,浇了后面的同伴一头一脸。 “你会后悔的,小看血族的力量。”蓝玉族长一声令下,“杀了他们!” 二十多名武士弯刀出鞘,分散着站开,把科恩和公爵包围住,几位穿长袍的长老把双手垂放在身体两侧,五指微张,看似悠闲的在包围圈外漫步游走,嘴里念念有词。 “解决私事的朋友,这可是魔属血族最豪华的招待啊!”远处,白羽族长扬声说:“名为噩梦杀阵,是会让人产生幻觉的阵势哦!” 科恩把玩着手里的直脊长刀,对白羽族长的话一点反应都没有。反倒是斯维斯公爵转身过去,习惯性的点点头,“谢谢阁下提醒。” “不用谢,我随口一说而已。”白羽族长招招手,然后转头对身边的人说:“看清楚了吗?虽然脸上还顶着两个黑眼圈,却是个很俊俏的小伙子。” 被人这样评价,公爵大人心里难免有点郁闷了,抽出长剑对科恩说:“我来帮忙好了。” “你可要想清楚,这些人不是我们以前遇到的菜鸟,血族好手几乎都是魔武双修的怪胎,况且这是在夜晚。”科恩轻声笑着,“要是你一不小心被他们给咬了,有人会心痛的。” “你也明白血族夜里的秘密吗?这真是难得。”蓝玉族长脸上一片潮红,“看你武技不错的样子,我就来把你变成我的手下吧……难得一见的贵族血液,也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才能被享用到,想必是非常珍贵。还有这个小姐,我不但会享用你香甜的血液,还会让你的灵魂在极乐中得到升华……” “混帐!”仙尼亚小姐大怒,一道银光向低俗的蓝玉族长飞射而去。 “噗!”的一声,蓝玉族长挺胸受了这一击,然后抚摩着露在衣服外面的匕柄,幽幽说:“魔殿武士的匕啊!好精制的花纹,我喜欢这个样式。漂亮的小姐,你难道不知道,夜晚的我无视任何普通武器的攻击吗?” “你粗鲁的语言不可饶恕。”斯维斯公爵向前走去,“以黑暗魔王的名义,我宣判你的罪。” “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悠久的血族正是栖息在伟大黑暗魔王羽翼下的一支力量,我们是宠儿,能宣判我们有罪的,只有伟大的黑暗魔族,像你这样渺小的人类,只配当我们手里的傀儡。”刺入蓝玉族长胸膛的匕正慢慢的从他身体里退出,他出几声尖利的笑,抬起手指着公爵,“不用阵势,你们去把他抓过来,他身体里的血液在诱惑着我。” 四名武士扑上,弯刀在空中拉出一道道晶莹的线条,封住公爵前进后退的所有路线。 “叮叮叮──叮!”,几声清脆的撞击声传出,公爵挥动着手里的细剑,一一截断对方弯刀所画出的线条,顺便在一名武士的手腕上开了个对穿的血洞,然后从容的收剑。四名武士被强大的力量冲击,身体不住后退,到停下脚步时,受伤武士手腕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大半。 无功而返的武士们出愤怒的吼叫,再次挥舞着双刀围攻上来,但公爵这次却没有再防守,而是趁四个武士联手攻击的前一瞬间抢攻,细剑以目光难随的度荡开对方的刀锋,包裹在斗气中的左拳连续挥动,在旁人看来,他的拳头只挥动了一次,但四个武士却飞跌出去──就像科恩刚才的攻击一样,他们都是口喷鲜血。 “好功夫,告诉我你的姓名。”蓝玉族长稍微惊讶了一下,“你不像是无名之辈。” “你不配知道我的名字,像你这种粗鄙的血族人,只配倒在污泥里糜烂臭。”在这一刻,斯维斯公爵甚至有点庆幸自己脸上有黑眼圈,“叫嚣什么在夜里无视普通武器的攻击,不过只是恢复得快一点而已,在战场上,这样的把戏根本上不了台面!” “哟!这明明是我想说的话啊!”科恩一摇三晃的走到斯维斯公爵身边,“好你个臭小子,居然学会我的拳法……不过,你还是下去休息一会吧!他们这个什么什么阵我是闻名已久,很想试一下。” “要多长时间呢?拖太久可不好。”斯维斯公爵淡淡的回答,“这样好了,在我数完五百下的时间内了结他们,每多数一下,你就输我一个金币,如果多数十下,我就要打你一拳。” 科恩摸摸口袋,“如果我在那之前结束呢?” “少数一下,我就输你十个金币。”斯维斯公爵当然不会让科恩再打自己,“少数十下,我输你一百个金币,这样满意了吗?” “开始数吧!”科恩转身就走,“你会破产的。” 因为看出这一行人里武技最厉害的就是科恩,蓝玉族长没有一丝的犹豫,出了攻击的号令,刹那之间,数十名武士的弯刀都冲着科恩而来,刀锋上没有斗气,只是从身体出一股股手指粗细的雪亮电流,顺着手臂缠绕到弯刀上。 强烈的电光映照下,刀身通体透亮,看起来特别的狰狞可怕。而那几名长老已经把双手举到胸前,准备趁机打偷袭了。 “干!又来这套!”电流勾起了科恩不愉快的回忆,被电流烧成黑炭是他最不爽的往事之一,嘴里出一声咒骂,身体腾空而起,“你们是在找死!” 一片璀璨的金黄色扇形刀光在空中显现出来,把迎面而来的血族武士从头到脚剖成对等的两半,两片身体无力的掉落下来,但令人惊异的是没有半滴鲜血洒出,而吼叫着的科恩向阵形中心降下,双腿覆盖着一层金黄斗气,犹如是黄金铸造的一样。 在他即将降落的地点周围,七、八个武士早已严阵以待,在科恩差不多快接触地面的时候一起飞扑过去,人还没到,弯刀上的电流已经激射而出,横七竖八的电流在空中相互交错着,渔网般向科恩罩去──就算科恩躲得过刀锋也躲不过电流,就算躲掉了电流,也躲不过后面长老的一系列魔法打击。 公爵大人数到五,科恩的脚与地面接触,各种攻击从四面八方接踵而来。 突然“噗!”的一声闷响,不但是斗场中的人觉得一阵地动天摇,就连远在场边观战的白羽族人都有点站不稳脚步──以科恩为中心,延伸向外十几臂的地面生剧烈的爆炸,大量土石夹带着密集的雨点状斗气直冲上天,飞在空中的几个武士被完全包裹的飞石扬尘中! 什么电流交织而成的网,什么连串的魔法攻击,统统灰飞烟灭,所有的蓝玉族人都在横飞的石雨中仓皇躲闪,偶尔有一个被石头击中,就会出一声惨叫倒下──而倒下,也就意味着会被更多的石头击中。 不过奇怪的是,没有一块带攻击力的石头飞向马车或者公爵。 圆睁的双眼中投射出不敢置信的目光,蓝玉族长的脚步不住后退。 暴烈的石雨刚刚平息下来,几具残破不全的尸体就从天而降,掉在惊魂未定的蓝玉族人身前,没有一具不是被打得千疮百孔,这一张张还依稀可辨的脸上,残留着极度恐惧的表情。 一位蓝玉长老长袖一摇,施展风系魔法吹散了漫天的灰尘,但一看到显现出来的科恩,他马上就后悔了…… 嘴角挂着邪恶的微笑,科恩一步步走了出来,一道无形的气墙围绕着他,所以浑身上下没沾上一点尘土。蓝玉族人不算仁慈的人,换个说法的话,他们是地位越高者越残暴,也正因为这样,他们读懂了科恩此刻的目光,那种就算是最嗜血的动物也不可能拥有的目光,比他们残暴百倍还不止的目光! 更可怕的是,随着这样的目光,一股令人战栗的恐惧感逐渐弥漫开,这种恐惧感觉如同实物一样迎面压过来。针刺般的感觉,从颈部顺脊椎而下,延伸到全身的每一块肌肉中,有人脚步浮动,有人全身颤抖,有人软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蓝玉族长掏出一块黑呼呼的东西放到嘴里,用力的嚼起来,其他人有样学样,只是嚼的东西不大一样,几乎是立即,他们的眼瞳变成了红色,一种淡淡的香味慢慢的浮动在空气中。 “杀,杀了他!”一声暴喝,蓝玉族长带头冲了上去,几个长老双手一合,科恩身体周围的一大片空间里,光线开始扭曲。 “有趣。”科恩用双手拢着头,迎着对方走上去,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我喜欢。” 放弃了刀,他的双手同时扬起,两名冲在最前面的武士在血雾喷溅同时倒了下去,一名长老挥舞着魔法凝成的光刀冲上,却被科恩一把抓住头转了个圈子,接着一肘撞在后背上,只听“喀嚓”一声,长老跪下去,膝盖深深的陷进地里,身体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倾斜着。 明知这种景象很残酷,可后面的斯维斯公爵突然现眼前的景象变了,他甚至会觉得是视觉上的享受……他也总算是亲眼见到了“坎普疯狼”的疯狂程度。 对方已经用药物刺激了自己,度和攻击威力都大大提高,可还是无法跟科恩相提并论。科恩每一出手,对方必有一人倒下,他的手法明明快到极点,甚至快到被攻击的人来不及做出任何防御就已经中招,却又能让旁观的人看得清清楚楚。不,他的攻击分明是跟随着一种节奏,仿佛是在用对方的生命演奏一疯狂的乐曲,拳头、手肘、膝盖,他用这样的工具在敌人身上敲出鼓点。 只要看到科恩旋身、出拳,斯维斯公爵心里就会不由自主的产生一种毁灭的渴望,而敌人那骨骼碎裂的声音、喷洒而出的鲜血,正好在最恰当的时候满足了他,让只是旁观的他觉得心情极为舒畅。 这些刺激的东西不时的出现,不断点缀着视野,让这本来残暴的一幕变得美艳无比,也让旁观者心满意足…… “这就是他真正的实力吗?以前跟我的交手完下留情。”看着四处飞扬的血光,斯维斯公爵心里的想法只能以震惊来形容,“这才是真正的绝世高手!” 在科恩一个扫腿踢断最后一个武士的双腿之后,围攻科恩的武士全部倒下,只有蓝玉族长一个人还站在场中,他的眼瞳还是那么红,但额头上却是冷汗直流。 “族长,快跑……”在说出这句微弱的话之后,苟延残喘的长老被科恩一脚踩进泥土里──没错,就是像踩着一块坚硬的石头那样踩进泥土里。 惊醒的蓝玉族长转身就跑,科恩冷冷一笑,右手伸出,一片延伸过去的白色光幕兜头罩下,将逃跑的蓝玉族长包裹严实,任凭蓝玉族长怎么挣扎都没有用,这还是科恩第一次在公爵面前使用魔法。 看到科恩五指一曲,那片撒出去的光幕就包裹起来,见多识广的斯维斯公爵脑袋里灵光一闪,在魔殿学习的时候,他有幸见过一次这样的手法,“这个是……黑暗魔族特有的魔法,还有他那常人难及的武技,难道他跟黑暗魔族的族人有关系?” “解药呢?”科恩面带微笑,微微俯下身子,“这是最后一次问你。” “解药在这里,请魔将大人饶命,饶命啊!”用颤抖的双手奉上解药,蓝玉族长声嘶力竭的喊着,“我等是时刻准备为黑暗魔王献出生命的奴仆,请魔将大人开恩啊!” 看来,这族长也是识货的人,一边请求饶命,一边详细的解释着解药的用法。 “很遗憾,你认错了,本少爷不是什么魔将。”科恩一扬手,把解药丢给马车上的天堂,“我不要你的命,不用哭。” 说着,科恩走回斯维斯公爵面前,笑嘻嘻的看着他,斯维斯公爵这才猛然想起,自己忘记数数了──真是奇怪,跟这个家伙在一起,你很快就会忘记危险和困难,反而会去注意一些不怎么要紧的事……于是,关于这个赌注,两个人开始了一本正经的讨价还价。 白羽族长摇了摇头,走过去蹲在“贤侄”的身边,而他的“贤侄”一点反抗的意识都没有,任白羽族长在自己身上东摸西摸。 “果然是这样,你根本没有带着东西来。”拿着几样上古宝物的赝品,白羽族长叹了口气,“贤侄,做人要诚实,你这样可不好。” “嘿嘿,你这个老不死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蓝玉族长瞟了一眼远处的黑衣煞星,低声对白羽族长说:“想要宝物吗?等着下任蓝玉族长跟你争夺战好了。至于现在,你杀了我也没办法拿到,况且,你现在敢杀我吗?我又不是被你打败的!” “虽然你不是被我打败的,但我是一个懂得变通的人。”白羽族长微微一笑,回头对科恩说:“那位黑衣服的先生,我用十枚金币买下这个人好不好?” “他值十枚金币?”科恩一回头,斩钉截铁的回答,“不行,他标价十万!但是你可以打他耳光,打一个我收一枚金币,踢一脚五枚金币,踢死踢伤照价赔偿!” “我没有那么多钱呢!”见科恩这样说,白羽族长当然明白他是不想让这个家伙死,于是装模作样的翻翻口袋,“可是我又想解气……有没有吐口水的价格?” “可以啊!但是你吐完了要帮他洗澡。”科恩眉毛一扬,“没钱还想开心,一旁去啦!” 看到没有价钱可讲,白羽族长站起身来,抓起蓝玉族长的衣领,劈里啪啦的打了五个耳光,然后狠狠一脚盖在对方的脸上,虽然代价不菲,但他的表情畅快之极。完事之后,他走到科恩身边,递过十个金币。 “阁下留步。”刚刚被科恩讹诈了一大笔的斯维斯公爵对白羽族长说:“请问,您就是神属血族的现任族长吗?” “正是。”白玉族长微微转身,贵族气派十足的一点头,“先生有事?” “我有个比较私人的问题,听说神属血族大都聚集到斯比亚帝国,而且还有不少的族人在政界担当职务,是这样吗?”斯维斯公爵很和气的问,“如果是这样,身为血族族长的阁下,应该能常常见到科恩.凯达吧?” “请阁下注意,虽然姓名只是个称呼,但为了表示尊重,我们都会在这个名字后面带上皇帝陛下四个字。”白羽族长正色回答,“是的,我能见到科恩.凯达皇帝陛下。” 站在他们身边的科恩低着头,把那十个金币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数。 “抱歉,请转告贵国的皇帝。”斯维斯公爵说:“我是魔属斯维斯.赫本公爵,前联军情报部主管,我知道他在做什么,我在等待,而且,我会打败他。” “请放心,我会转告的。”白羽族长应承下来,“虽然您打败皇帝的机会几乎为零。” “走啦走啦!”科恩再也听不下去,“把那个笨蛋绑在车顶上!” 篇外篇 黑暗传说──狩猎季节 神魔分界线,威尔斯帝国段,部族集居村落区域。 急促的喘息声里,一个衣不遮体的瘦弱人影在狂奔,一路踩过尖锐的岩石,穿越长满硬刺的齐腰野草,虽然汗如雨下,却不敢稍做停留。偶尔有鲜红的液珠从血迹斑斑的赤脚上甩出,不但点染了草叶,也把淡淡的腥味留在空气中随风飘散。 不一会,这淡淡的血腥味就飘散到远处,两只本已丢失目标的变种地狱犬一个激灵,喉咙中出几声沉闷的吼声,顺着气味一路追去。地狱犬的主人一声令下,十多位盛装打扮的武士驾御着矫健骏马,远远跟在地狱犬后面。 狂奔的身影就算再快,也快不过衔尾追击的变种魔兽,很快,瘦弱的奔逃者就被逼到一道土坎下,两只地狱犬出低沉的吼叫,一左一右的向他逼近,对对露出唇外的森森獠牙上,正不停的向下滑落着粘稠的唾液。 奔逃者背靠土坎,全身上下都在抖,双手毫无意识的在土坎上摸索,当看到那一队高贵的武士来到时,他眼中充满了绝望。 “是个放哨的,他们的村子一定就在这附近,小伙子们,那可是上千人的村庄啊!”地狱犬的主人兴奋的说着话,一边打开手里的地图,“看样子不会再过两里地,放出消息给其他队伍,我们已经到达,大家可以散开围猎了。” “子爵先生。”一个穿着银亮盔甲的青年武士问,“这第一个猎物归谁?” “第一次参加围猎的先生,让我来告诉你规则好了。”被武士称为子爵的贵族放好了地图,不无得意的回答,“一般而言,猎物是谁逮住的就归谁,所以,这个猎物应该是属于我的地狱犬。宝贝们,好好享受你们期待了一年的大餐吧!” 在地狱犬扑上去的那一瞬间,奔逃者的手指深深的扣进土坎的泥土中,接着就是一阵长时间的抽搐…… 魔兽进食的场面血光弥漫,两个年纪不大的武士当场呕吐,其他第一次参加围猎的武士落荒而逃,引得子爵一群人哈哈大笑。 “子爵大人!我们找到了村庄,其他队伍都排好了位置。”一个仆人打扮的骑士远远奔来,大声叫喊着,“围猎的号角马上就要吹响了!” “这样的话,我们也进入出位置吧!”子爵问明了地点,转头吩咐自己带领的武士,“各位,打起精神来,这可是一年一度的狩猎季节,我们一定要抢得最多的猎物,为我们的家族赢得光荣!现在检查你们的装备,如果不小心被猎物反咬一口的话,可是会被人耻笑的!” “好吧!跟我来!”看到众人都准备好了一切,子爵举起长刀率先冲出,其他的骑士们举着手里的武器紧跟在后,一行人快的翻越了前面的小山丘,来到一片大约十里方圆的原野上,如果没有提前标注的地图,他们很难找到这个被群山包围的盆地──大概在半年前,在这片看似空无一物的原野上,有人现了这个村庄。 原野边缘,到处都飘扬着耀眼的贵族旗帜,这支围猎队伍连贵族带仆从,大概有四千人的样子,是威尔斯帝国组织规模最大的一支围猎队。稍后,一阵嘹亮的号角声响起来,号声回荡在原野的每一个角落,各个方向上的马队出欢呼,争先恐后的向原野中央冲去。 犹如冲锋陷阵的军人那样,马上的骑士们挥舞着手里的武器向前冲,随从的仆人和武士打着呼哨,策马护卫在主人周围。在接近到能看见村庄的时候,仆人们为主人递上弓箭,再用火把点燃主人手里的火箭,然后以一种极端羡慕的眼光看主人射出箭矢。 狩猎队近在眼前,原野深处的村庄再也无法隐藏,断断续续的沉闷鼓声响了起来。 “有鼓声啊!这些猎物难道还想反抗吗?”子爵身边的一位贵族对他说:“子爵先生,在这样规模的村庄围猎,我们的年轻人没什么危险吧?他们的身体可都是很高贵的。” “放心吧!我的伯爵先生,我这是第十五次带领队伍围猎,就算猎物再怎么激烈的反抗,他们始终只是猎物而已,绝不会对高贵的贵族构成什么威胁。”子爵呵呵一笑,“就算我们的小伙子们经验不足,那些出色的仆人和武士也会帮他们解决好一切,至于一些微小的伤害……伯爵先生,哪一个真正的男人身体上会没有伤痕?有了伤痕,才有男人味。” “说得也对,看到这些小伙子充满活力,连我都热血澎湃起来了呢!”伯爵回答着,带了带马缰,“子爵先生,我要去捕获猎物了,先走一步。” “完成了指挥之后,我就会追上您的。”子爵点点头,“祝您有个好收获。” 拖带一股股显眼的黑烟,成群的火箭在天空中飞过,然后一头栽到村落里,落到那些以野草为顶的圆形小屋上。片刻之后,村落各处就翻卷起火舌,直冲云霄的巨大烟柱也三三两两的升腾而起。尖利的哭号声响了起来,仅在身体重要部位缠着破布的部族居民从隐藏处逃出,拖儿带女的冲向还没有着火的地方。 跟围猎队嘹亮的号角声比起来,回响在村落上方的鼓声是那么的孤独与无奈,受这空洞鼓声的指挥,还算健壮的部族男性拿起简陋的“武器”,分守在进村的各条通道上……和那不太坚定的鼓声一样,是要坚定的反抗还是要乖乖就范,他们心里也很犹豫。 既然没有躲避成功,那么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反抗是不可能有什么好结果的,越是激烈的反抗,敌人事后的报复越是疯狂,曾经生过狩猎队死了一个贵族而杀死所有猎物的事件。但如果不反抗的话,好好的一家人就会被活活拆散,除了半大不小的孩子,所有人就会从此走向前途未知的路途,再也不可能见面…… 奴隶的命运就是这样,从来都很凄惨……虽然悲惨,至少还能活着吧……但这样活着,跟死去又有什么区别呢……反抗吧!虽然没有外援,但不会愧对祖先……不,在这样的情况下偷生,祖先一定会原谅我的……在大多数人的思想游走于反抗与否的时候,狩猎队的第一波骑士已经冲进了村庄! 这些第一批冲进来的是“重装”的骑士,他们穿着部族居民这一生都没有见过的、覆盖着全身的精美盔甲,就连**的骏马也包裹着一层严密的软甲,几个勇敢的部族男子冲了上去,却惨死在对方的骑士长枪之下,另几个部族男子慌张后退,又被疾奔中的马匹撞飞。一群群武士跟在马匹后面,叫喊着蜂拥而入。 回响的鼓声变换了节奏,正是包含着无数血泪的“遇险”一曲。 冲破防线的骑士在村落中的道路上肆无忌惮的奔驰,临时布置的绊马索效果极为有限,就算起到了效果,摔在地上的骑士也会立即被跟在后面的随从保护起来,投石索甩出来的飞石,连在随从们的盾牌上留个痕迹都办不到,部族居民们手里的弓箭也属于地道的“土产”,根本构不成任何的杀伤力。 这些先行进入的骑士都经验老道,他们只在村落外围奔驰,因为这里的道路空旷,没有太多陷阱。放空了挂在马鞍边的几把弩箭,他们又抽出了银亮的马刀,回旋的刀锋出异响,亮光在空中一闪而没,斩杀着一个个来不及回避的部族居民。而那些步行的武士,一部分在开始清理周围的房屋,一部分却在向村落中心射出火箭…… 稍后,他们停止了其他行动,一心一意的顺着风向放起火来。所有的步骤都事先设计好了,他们要先把部族居民赶出去。 火势越来越大,范围越来越广,暴烈的火焰逐渐连成一线,吞灭了大半个村子。到处都是身上着火的部族居民,在他们出的凄厉哀号声里,在弥漫不止的黑烟中,敲击大鼓的老者心里几经挣扎,终于敲响了逃亡的信号。 大鼓被放置在一架牛车上,浊泪纵横的老者还在坚持着自己的使命,带着两千多哭号不止的部族居民们向村落外面逃去。这是怎样的一支逃难队伍啊!成群结队的沾满了血迹与灰烬的身体,一张张仓皇失措挂满泪痕的面孔,还有……还有那绝望的眼神。 看到部族居民逃出了村庄,在子爵的命令下,狩猎队的号角声也变了,分组的贵族青年们开始出动。一时间,奔驰的马群拉起了道道烟尘,原野各处都是变种地狱犬的低沉咆哮声,狩猎竞赛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完全是精锐军队装备的一支马队最先追上了逃难队伍,只是一次血光弥漫的冲击,他们就把整个逃难队伍完全打散,恐惧到几乎疯狂的部族居民们立即分成无数股小队伍,盲目的散开奔逃,只能依靠鼓声保持着一个大致方向……但是,刚刚冲散他们的马队再次冲回,把逃难的队伍从中截断! 无数人的慌乱尖叫汇成一股强大的声浪,久久无法消散,甚至掩盖了“回护”的鼓声。 十几个老者被贵族骑士逼到一棵树下,衰老的身体缩成了一堆,不住的抖。而拍马上前的贵族骑士骂了一声“晦气!”,戴着雪白手套的手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轨迹,随从们眼中闪动着欣喜的光芒,手中的弩箭毫不迟疑的举起,用有力的手指扣动扳机…… 三个浑身涂满稀泥的部族女性被冲散,虽然她们并没有出任何声音,但在干裂的泥土掉落之后,裸露在外的皮肤还是将她们的年龄表露无遗,也把几个贵族骑士的眼光吸引过来。骑马的仆人们把她们驱赶到主人的马前,好让主人尽兴。 “呜──”贵族自信的挥舞着马鞭,向女性裹胸布的打结处抽去,“啪!”的一声,血珠飞溅,中鞭的女性吐出一截咬在嘴里的树枝,“啊──”的一声惨叫出来。而身后回应她的,不过是畅快的笑声和下一记皮鞭。 在抽掉了女性裹胸布之后,女性背后已经皮开肉绽,贵族一声大喊,“是个下等货,赏给你们了!”跟从的仆人们一声欢呼,把女性踢倒在地绑了起来。而贵族又提起马鞭,追向下一个目标…… 这样的景象,在原野各处上演,大大小小的贵族们带着仆人们,在欣喜的收获着。捕获到的猎物被集中到小河边,无论男女全部扒光。部族男性的手脚被绳索绞在一起,只能蜷缩着身体;部族女性的遭遇更加悲惨,她们被绑在特制的木架上,在剧烈的疼痛之下,胸部只能高高挺起,双腿也被屈辱的分开。然后,桶桶的凉水当头浇下,冲去残留在皮肤上的一切。 看起来不健康或者长相不好的部族居民,就会被一脚踢进河里。 前路被堵之后,一部分逃难的部族居民围着载有大鼓的牛车,男子在外,妇幼在内,形成一个由**构成的圆阵,这就是部族最后的、也是最无奈的防御方式──认输。 但贵族们没有尽兴,他们命令一队队武士围绕着他们不停的转圈,随意射出手上的弩箭,每有一个部族居民倒下,贵族们的欢笑就更加欢畅。每有一个年轻的女子被抢出来,打赏的银币就会从天而降。无视对方的眼泪,无视对方的哀求,对方只是猎物而已…… 敲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回护”鼓声,突然停止了下来,老者被一支弩箭射中,仆倒在鼓上,血液从胸膛倾流而出,瞬间就染红了鼓面。 “听……有鼓声在回应。”在他的意识消失之前,他艰难的抬起头对身边的族人说:“是……是互询……”身边的族人含泪点头,不忍告诉他那只是他的幻觉,然后用颤抖的双手合上他的眼睛。 但当这位年轻的族人站起身来,准备继承老者的职责的时候,耳边却真切的听到一段鼓声……没错,虽然还有点模糊,但那的确是互询! “我……我……我……”青年的眼睛再次被泪水模糊,他手拿着神圣的鼓槌,往血红的鼓面上敲击下去,“我们是……缔塞西斯部族!!!” 从远方传来的鼓声渐渐清晰起来,并以一种难以想像的度靠近,鼓声在群山中回荡,在原野上奔泻;震慑了忙于施暴的贵族,也唤醒了部族居民的希望! 天空中飞来近百个小黑点,近了一点之后,地上的人才能分辨出那是翼人。 二十多名翼人排成一字横队,降低高度快通过,在飞掠到原野正中时,一面金碧辉煌的巨大旗帜被这些翼人展开。 虽然天空中还弥漫着烟雾,但贵族们仰头辨认时,无一不是冷汗直流……这面旗帜上,有一个让整个魔属联盟都心惊胆战的图案──神属联盟,斯比亚帝国皇族旗帜! 回应的鼓声越来越近……无论是哪一方的哪一个人,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这段简单的节奏,那就是被称为三十六部族灵魂的十乐章中最简短的一段──合族! 第一章 “那是斯比亚的军队,我们不能和这些人争狩猎地。”负责指挥魔属联盟狩猎队的子爵,一面擦着额头上沁出的冷汗,一面大叫,“我们马上撤退──快吹号角!” 身为狩猎队的指挥官,这位子爵根本不想知道斯比亚军队为什么会来到分界线魔属一侧,也不想猜测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事,此刻在他心里就只有一个想法:离这支部队越远越好!因为他们的皇帝是个流氓,这支军队理所当然可以做出一切出格的事。 急切的号角声响了起来,三三两两的贵族们立即收拢仆人和猎犬,向指挥旗帜所在地退却。而在远方,那沉闷的马蹄声正不断的传来,原野边缘的山谷出口处涌出一支黑色衣甲的骑兵,虽然人数不是很多,但迅分散开后还是布满了山谷两侧。紧接着,黑色阵营里有一面火红的旗帜摇晃起来,震荡整个原野的呐喊声中,黑甲骑兵排列成冲击线,向退却中的贵族们追去。 马刀烁亮,战旗激荡,骑兵驰骋着,度快得如同奔腾在大地上的洪流。 “违反规定,这是违反规定的行为……”看到这样的状况,带领狩猎队的子爵惊呆了,“该死的斯比亚军队,该死的科恩.凯达,怎么可以把我们当成目标?我们是贵族啊!” “子爵阁下,现在要怎么办?”另一个贵族赶到,“情况危急,你要拿出办法来!” “传令兵打旗语,让他们分散成两股,从不同的出口跑。什么都不要管直接回国,跑掉一个是一个!武士负责沿途保护,仆人就地阻挡敌人。”有了别人的提醒,子爵大人才猛然醒悟,在出一连串命令之后,他对自己的护卫说:“你们跟我来,打出白旗!” “你要干什么?子爵阁下,怎么可以打白旗?” “我去交涉,尽量拖延他们,趁这段时间,你快带着人后退。”话没说完,子爵已经拍马冲出,“如果我被抓,请帮我准备赎金!” 在子爵大人打着白旗迎上去的时候,魔属贵族队尾与斯比亚军队前锋已经开始了第一波接触,逃追中的双方以弩箭对射! 魔属一方使用的弩机虽然精良,但却是狩猎所用的器具,在射程、精准还有射度上,根本不能与斯比亚军队手里的连弩机相提并论,呼啸的箭矢往返穿梭,受命在队尾周旋的仆人们接连溅血落马。 持续的追击中,斯比亚骑兵保持着一道整齐的冲击线,在带队追击的军官命令下,前排的骑兵又来了三次准确的连射,连片的马匹悲嘶中,魔属贵族本来就显得凌乱的队形彻底崩溃。不少落马的贵族被自己人活活踩死,没落马的也好不到哪里去,哭爹叫妈的好不凄凉。 冲上的子爵还没跑过一半路程,就被天上的翼人偷袭,先是一阵乱箭射死护卫在子爵周围的武士,然后一张绳网丢下来,把这位衣冠楚楚的子爵大人和那杆白旗裹在一起拖上天。 于此之前,魔属方面大约有八百名武装起来的仆人紧急聚集在指挥旗帜前,勉强结成了一条阵线。当子爵的拖延行动失败之后,那催命一样的号角就被吹响,这些临时拼凑的“部队”也叫喊着向斯比亚军队反冲回去──他们要去解救那些奔逃中的贵族。 不管这些仆人在不久之前的狩猎行动中表现的多么凶悍,但在这个时候,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心甘情愿的去面对斯比亚军队。可如果现在不冲,那么连他们自己在内,一家人都会死得很凄惨。冲上去说不定还有点活的希望,因为对方的人数也不到千人。 在冲击途中,这些武装仆人的队形越靠越近,越排越密。这正是指挥者事先分派给他们的战术,让他们采取密集阵形,从敌人战线中央突破。如果成功的话,敌人会担心侧翼受袭,必定会分兵围堵追歼,那么分散逃离的贵族就会安全些……可见带队狩猎的贵族中,也不乏有见地的军官。 主意是不错,可惜这样的阵形在翼人眼里却是活靶子,在武装仆人刚刚完成密集阵形的那一刻,二、三十个小型火油石弹被丢了下来。石弹在天空中拖出一道道黑烟,接二连三的砸进冲击的马队中,不管落在地面还是落在人体上,石弹都会在瞬间弹离所接触的物体,然后火油飞溅,爆出一朵朵或残缺、或饱满的火焰之花。 偶尔一个石弹击中地面笔直弹起后,飞溅出的艳丽火焰就能点燃几十号人。被火焰覆盖的武装仆人们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浑身粘满火油的他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在队伍中乱撞,不断制造出新的火人。恐惧像水波般扩散开来,密集的阵形很快就成了一盘散沙。 在混乱中,迎面而来的数百斯比亚骑兵灵活的调整了队形,雪亮的长枪头放了下来,以三角阵冲进武装仆人组成的马队中。双方刚一接触,临时组成的“仆人部队”就变成了一块腐朽的破布,被突进的斯比亚骑兵硬生生的从中撕成两半! 武装仆人哪里是斯比亚骑兵的对手? 在横飞的血雨中,看着一个个同伴被敌人穿上长枪,他们手上的刀还没有扬起,心中的战斗意志就已经荡然无存。外围的掉转马头就跑,却死在飞斧箭矢下;接战处也混乱不堪,三三两两挤成一团,被敌人用骑枪扫下马背,一旦落单,就会在第一时间被穿个透心凉。 一个洪亮的声音传出命令,组成三角阵的斯比亚骑兵纷纷向敌人投出手里的长枪,之后左手取盾、右手提刀,分为十人一组的游击组,就近分散逼杀,用强悍的武力把这些队形散乱的武装仆人碾压得气都喘不过来,就连想逃跑都分不清方向。 这时候,其他的骑兵已经追上了魔属贵族,先用手里的连射弩一阵狂射,再拿马刀一通砍劈,魔属贵族纷纷惨叫落马。仗着马快逃向出口的人,连贵族带武士也只有稀稀拉拉的数十个──这之后再被天上的翼人折磨一番,成功逃走的不足一个人的手指头总和。 总数四千人的狩猎队,一下子完全被打散,在短短的时间里被完全分割开来,彻底的沦落为斯比亚军队的猎物。绝望的魔属贵族们在平原上兜着圈子,而凶悍的斯比亚骑兵却追在他们后面,轻松的用马刀把他们一一砍翻,没有怜悯,没有迟疑,也没有停顿。 没过多久,平原上再没有成规模的逃窜,游骑兵正在收拾那些最后的零散魔属贵族。大部分骑兵下了马,把躲藏在淤泥中、树顶上、草丛里的敌人一个个揪出来。不是贵族的当场格杀,贵族虽然暂时活下来,但待遇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斯比亚的士兵都比较粗鲁,他们会先把这些贵族打得不**形,然后再把他们集中在一片平坦的地面上,让他们跪成一个规则的圆形。 三百多名贵族里,大多数都是被刀背砍中后背而落马,也有少数人丢了一条手臂或腿,但别想得到任何治疗……至于那些无法维持跪姿的,立即就会被绑上石头丢下河。 从双方交战起,到一切平定为止,在先前“狩猎中”存活下来的一千多部族居民都保持着绝对的中立,既不为某一方加油打气,也不乘乱逃命,更没人去救那些被绑在河边的族人……他们就乖乖的坐在原地,睁着无辜的双眼,惊恐看着这一切生。 “这是违反规定的!你们要付出代价──惨痛的代价!”狩猎队的领被押了过来,但这位子爵却不怎么老实,不停的叫喊着,“现在是狩猎季节,不允许开战!而且我们是贵族,就算被俘虏也要给我们相应的待遇。科恩.凯达就是这样训练你们的吗?你们这些流氓!” 在他吵闹不休的时候,一队卫兵簇拥着几位军官快马而来,当头的一位军官身材高大,穿着一身精致的盔甲,背后还披着一袭纯黑色的披风。在斯比亚军队中,黑色系列披风代表的是一种特殊身分,通常只有近卫军的军官或者准将以上军衔的将领才能得到。除此之外,皇帝陛下也会不定时的点名,授给某些人黑披风──那些军功卓著并通过陛下考验的军官。 但这位军官只是中校军衔,身上穿的又不是近卫军盔甲,显然是属于后者。 看管子爵的士兵向子爵的小腹处来了一拳,然后抓着子爵的头,把他那张洋溢着痛苦表情的脸向中校军官做了展示,“报告长官,这杂种说他是带队的。” “是个子爵,这种下贱的爵位在魔属联盟满街都是。”中校军官用马鞭托起子爵的下巴,“你是那一国的?” “我要提醒你,注意你的用词……就算是科恩.凯达,也不敢这样形容魔属联盟的贵族。”在疼痛稍微缓解之后,子爵冷笑着回答,“本人是威尔斯帝国的贵族。在魔属联盟,贵族是光荣的,至于下贱什么的,也只有在神属联盟治下的国家才能生!” “在贵族变成猎物的那一瞬间就已经下贱了,有实力的人才会变得高贵。”中校用平和的口气说:“现在给你一个机会,附近还有其他的狩猎队活动吗?” “我不会给你提供任何消息。”子爵拒绝回答中校的问话,“按照惯例,我应该被送到斯比亚帝国,你们有义务通知我的家人,让他们带钱来赎我。” “什么惯例?”中校回过头,问另一个军官,“参谋官,有这样的惯例吗?” “有的,但那是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参谋官解下头盔,悠闲的回答,“在非战争的状态下,捕获的贵族可以被其家人赎回,一个子爵的赎金是五千枚金币。” “皇家学院果然没有白读,你脑袋里装了不少东西,”中校转回头,用手拍拍子爵的脸,“你这条命也值不少──但我手上现在有几百个猎物,不缺你这个钱。” “你没有杀我的理由!”子爵眼中有些慌乱,“杀一个放弃抵抗的贵族,魔殿会直接跟神殿交涉,你难道不怕让科恩.凯达陷入被动的局面吗?” 中校军官后退一步,顺手抽出佩剑插进子爵的胸口。子爵微张着嘴,脸色在瞬间变得如同白纸,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中校。 “从刚才开始,你直呼我国皇帝陛下的名讳两次,实属罪大恶极。”隔着头盔护脸,中校冷冰冰的声音传了出来,“如果不服气,就去向你的黑暗魔王喊冤好了,我等着他──如果他愿意为你报仇。” 说完,佩剑以一个横切动作抽出,子爵向后仰倒,嘴角喷吐血沫,四肢不断抽搐。这副凄惨的模样,吓得旁边跪着的几个年轻贵族哭出声来。 “去查清楚一切,然后把他们扣押,我们换装备的钱全靠他们了。”擦干净剑上的血迹,中校抬头四望,“把那些部族的人放下来,受伤的包扎治疗。” “是的,长官,我们会做。”参谋官点点头,“我知道你曾经是总参谋官的副官,先公后私是你永远的信条。但现在公事似乎处理完了,我们能不能先休息一下……” “公事没有完。”中校摇头,走向千多名呆坐的部族居民,“还要去教训这些混蛋。” 看到一个全身盔甲还带头盔的军官在卫队的簇拥下靠近,一直处于呆状态的部族居民再次不安起来。前排的人惊慌失措的站起,不清楚是否应该阻挡一下,有几个老者挤出人群想上前说点什么,还没等靠近,就被虎背熊腰的卫兵推到一旁。 “你们这些缔塞西斯部族的蠢货!”在人墙前,中校停下了脚步,威严的目光从护脸孔洞中透出,从左到右把身前的部族居民扫视了一遍,“领在那里?给我站出来!” 一个手持鼓槌的青年走出人群,向中校军官深深的行了一礼。 “你是这里的领?”中校的语气中透出一丝怀疑,但随即恢复了正常──正常的粗暴,“你这个蠢货,为什么不服从斯比亚帝国的命令?” “命令?”年轻的领抬起头来,竟然是一脸的迷惑,“什么命令?” “啪”的一声,年轻领的脸上立即就挨了一记耳光。 “在一年前、半年前、甚至三个月前,斯比亚帝国和三十六部族总领联名向你们下达了三次命令,要你们撤退到神属一侧斯比亚帝国段,你们为什么不服从?”中校军官用愤怒的语气说:“还说什么故土难离──今天这种局面,全是你们这些蠢货自找的!” “以前的事情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一点,如果是前任领做出的决定,那一定是全体长老的意思。”年轻的领反驳说:“而且,我们的前任领德高望重,并不是什么蠢货。” “是吗?你是领?”中校军官仰望长空大笑数声,然后一脚把年轻领踢到地上蜷成一团,“那种固执的节奏,就凭你这个菜鸟也能敲得出来?” “我虽然是菜鸟,但我却是领。”年轻领抬起头,“不要为难我的族人。” “想骗我吗?你这蠢货!”中校又加了一脚,“你什么时候接过鼓槌的?说!” “就在刚才……”年轻领在地上翻滚,嘴里含混不清的回答着。对军官的这种暴行,周围的部族居民无计可施,大多数人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长官,你不觉得累吗?”参谋官在一旁懒洋洋的劝解,“我们才长途奔袭打完仗呢!” “呸!没血性!”军官唾了一口,向部族居民层层围护的圈子里走去,“老家伙,你躲在哪里都没有用,看我把你揪出来。” 强烈的恐惧感下,部族居民让出了一条通道,让军官顺利的走到了大鼓前,之后就是一阵长久的沉默。好一阵没听到长官骂人,参谋官觉得事情不对,急忙冲过去,看到了被鲜血染红的大鼓,还有躺在鼓边的老领。 “三次命令!三次命令……你都不肯走。”中校的语气低落下来,“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你的固执为你换来了什么代价?因为你的固执,无数的族人死了,连你……也死了。” “长官你……”参谋官看到中校的披风在微微颤抖。 “早叫你离开了。”脱下手套,解下头盔,中校军官那张年轻的脸上,清晰的挂着两道泪痕,“我都写信让你离开这里……你为什么不走……” 参谋官本想小心翼翼询问一下中校跟这位老领的关系,中校已经双膝跪倒,并且伏下身去,用手捧着老领的面颊,亲吻了老领血迹斑斑的额头──参谋官当场楞住,因为在三十六部族中,只有直系亲属才能亲吻亲人的额头。 “是老领的儿子……你是老领的儿子……你是乌达!”一个老者膝行过来,抓着中校军官的手大叫,“你是老领的儿子没错!乌达,你还认得我吗?我是你叔叔啊!带我们走,救救我们!我们现在愿意离开!” “去你妈的!”中校狂怒,一耳光就把老者打得跌倒,破口大骂,“你算个什么东西!” “救救我们啊……”更多的人涌过来,抓住中校军官的衣角,哭的笑的叫的喊的都有。为了向军人们证明中校军官是本部族的子弟,他们开始不停诉说自他出生后的一切故事。有人叫喊他的乳名,有人标榜自己小时候为他洗过尿布,还有人说带他去偷看过女人洗澡…… 参谋官费了很大劲才把中校抢出来,但又立即被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部族居民围个水泄不通。直到周围卫兵的拳头乱飞,才把局势稳定下来。 手里抱着父亲的遗体,中校冷冷的看到伏跪一地的部族居民。自小生长在这里的他,自然是深知这些人的秉性──哪怕是心怀好意,也绝对不能好言对待。 “想被救吗?你们这些蠢货。” 回答当然是一致的、坚决的、义无反顾的。 “这世上,能救你们的人只有一个,他是斯比亚帝国的皇帝,科恩.凯达陛下。你们这些卑贱的爬虫,去圣都请求他的饶恕吧!”用冰冷的语气说出这个答案,中校的目光久久凝视着父亲的脸,柔声说:“为了这些人,你死得值吗?” 听到长官这句话,一旁的参谋官心情复杂到极点…… 第二章 神魔分界线,魔属一侧,威尔斯帝国段,蝮蛇镇。 自从一天前回到这里,斯维斯.赫本公爵就一直陪着仙尼亚.吉伦特小姐,留心她的身体状况。几乎没费什么劲,公爵大人就说服镇长借出镇心高塔,因为那里的某个大平台其实是一个风景绝佳的小花园,身处其中的话,既能在成片的绿荫之中感受鸟语花香,又能凭栏远眺享受绕身凉风。更别提充足的阳光了,那对仙尼亚小姐的身体非常有好处。 刚刚解了毒的仙尼亚小姐,身体还是比较虚弱的,在公爵大人和某人的坚持下,更重要是在回来的路上她打牌又输给某人……仙尼亚小姐很委屈的换上一袭华丽长裙,再戴上一顶轻巧的淑女帽,静静的坐在躺椅上接受阳光治疗。 不得不说一句,这样的打扮很适合她。 斯维斯公爵就坐在她对面,但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一边轻抿银杯中的红酒,一边翻阅桌上的文件。只是偶尔抬起头来,用他那能醉倒众生的漂亮眼睛仔细观察一下仙尼亚小姐的气色,或者再劝仙尼亚小姐喝点饮料。公爵的眼神,还有说话的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都是在仙尼亚小姐即将生气的前一刻,至于他的语气腔调,自然也还是属于醉倒众生那一类。 对公爵大人的态度,现在的仙尼亚小姐倒有些无计可施,她不是不想生气,而是无法生气。明明胸中才积累了大量的怒气,但每当接触到公爵大人那明亮的眼神,怒气就如同放置在烈日下的小冰粒一样快消融,就连那丝仅余的不满,也会被公爵大人的一句轻柔话语扫得荡然无存。 反覆多次之后,仙尼亚小姐终于放弃了生气找碴的不良企图。为了打无聊的时间,她也打量起对面的公爵来──挺不错的长相,还有白里透红的皮肤,脸部的线条也柔和得让人心动。现在看起来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眼,不过最令她疑惑的却是……在以前相处的日子里,她也很多次跟斯维斯公爵独处过,怎么在那个时候不曾感受到公爵这份能沁人心扉的独特魅力? “怎么了?”斯维斯公爵又一次抬起头,用温柔得要人命的眼神注视着她,“不舒服吗?” “不要看我。”一接触到斯维斯公爵的目光,仙尼亚的心跳就立即加,想都没想她就抬起手来,用手掌隔断彼此的目光。 公爵的头左右移动,仙尼亚的手掌也跟着左右移动,到最后没办法,她干脆把手背回收盖在自己眼睛上,脸上透出淡淡的红晕。 “看起来你现在很有活力的样子。”公爵笑笑,“你在出汗,喝点什么吧!” 虽然避免了眼光的接触,但仙尼亚小姐的抗拒却冰释在公爵的话语里。 “就这么简单吗?你一定是在想什么坏主意取笑我。”她把手掌一翻,稍露出俏丽的双眼,然后在公爵回答之前再次盖住双眼,“你跟那个什么阿撒一样,都是坏人,本小姐聪明绝顶,才不会上你的当。” “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指控,我只能说自己很无辜。”斯维斯公爵放下手里的文件,用富于活力的语调回答,“怎么,在小姐你眼中,我一直都是一个不可以被信任的人吗?” “信不信任的倒没那么严重,最主要还是看你的表现。”仙尼亚小姐放下手,俏皮的歪着她小脑袋说:“不准把我中毒的事情告诉爷爷,要不然的话……哼哼!” 可惜,她这句本用来威胁的话却连一丁点的威力都没有,反而像是在向公爵撒娇。 自从仙尼亚小姐偷跑,斯维斯公爵尾随其后开始,两个人已有半个月的时间在一起。在这段时间里,脱离了贵族身分的制约,也远离了纷扰的俗事,两个人都放下彼此的面具,单纯的相处下来(有科恩在,他们想不单纯都不行),以前两人之间的隔阂也在不知不觉中淡化下去。 之后生的一系列离奇的事件,特别是仙尼亚小姐中毒的事,更把两个人的关系进一步拉近──自以为死到临头的仙尼亚小姐表现出性格里最真实的一面,变得温柔、可爱、善良;而斯维斯公爵也一扫“阴柔颓风”,临危不惧、冷静沉稳的形象,在仙尼亚心中扎下了根。 中毒的压力一去,大家都放松下来,两个人之间也不是以往那种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既然现在两个人不再是对立的关系,而是以一种普通的心态看待对方,那么对方的优点当然就能看在眼里。仙尼亚小姐的坦率真诚和公爵大人的翩翩风度都属世间少有,相互关注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在这个时候,仙尼亚小姐这句不经意的话一出口,两个聪明人的心情都起了一丝非常微妙的变化,气氛也有了相应改变。 “饶命啊──救命!”就在情况变得尴尬之前,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非常适当的在花园平台上方的**台上响起,那当然是某个倒霉的族长在声嘶力竭的求饶,“我什么都说,我什么都说,求你不要把我放在阳光下,我招、我都招!” “又来了。”斯维斯公爵叹了口气,仰头喊了一声,“阿撒阁下,拜托小声一点可以吗?” “你搞清楚,这又不是我在叫。”科恩从上方平台上探出头来,凶悍的回答说:“干嘛,你有意见?有意见我也不让你参加!” “我不想参加,但仙尼亚小姐的身体正在恢复中,她需要静养,你明白静养的意思吗?” 几天接触下来,斯维斯公爵知道这位阿撒.古台先生干什么事情都是为了找乐子,通常情况下,就算是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时,他的心情也是很好的。所以这时斯维斯公爵也并不跟他多话,直接拿仙尼亚小姐的健康压他。 “知道了。”回答一声,科恩消失在平台边缘,紧接着传出一声喝骂,“闭嘴!” 几个耳光之后,蓝玉血族族长的惨叫就变成了低声的呜咽。此情此景让下面两人同时摇头……蓝玉族长一定是坏事做得太多,所以才会遇到这位坎普疯狼。而阿撒先生简直就是他的克星,不,或者应该加一句,阿撒先生也是他们两人的克星。 从回来的路上,这位仁兄就把蓝玉族长绑在车顶上,让他享受了一整天的阳光,到晚上休息的时候,被拖下马车的蓝玉族长只剩半条命了──大多数血族人虽然可以在白天出现,但还是要小心翼翼的避免被阳光直晒,如果长时间的停留在阳光下,阳光会使他们的身体变得极为虚弱。 这位怎么说也是一族之长,知道的秘密相当多,所以这种残酷的拷问也就一直没结束,不断有诸如埋藏的宝藏、部族机密资料被科恩压榨出来……不用说,这位倒霉的蓝玉族长,现在又得透露点什么秘密来换取片刻安宁了,虽然每次拷问前他都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对于科恩的行为,两个人也没有表示反对,只要不搞出人命,仙尼亚小姐才不会管这个闲事,因为在她心里,蓝玉族长是一个教唆手下随便下毒的人渣。 而斯维斯公爵考虑问题的方式就比较古典──除了讨厌这个人之外,他认为这人不是自己抓的,自己没有权利过问。 “说吧!你手下有多少走狗?”站在凉棚下的科恩一只脚踩在蓝玉族长的头上,把他的身体慢慢的推进阳光里,手里的鞭子还在他眼前晃来晃去,“除了这一次的事情,你们还在分界线上干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科恩的这个提问非常刁钻,怕阳光的血族,所做的不能见光的事,可能数都数不清啊! “没有干过其他的坏事了,二十多年以来,这是我们第一次来神魔分界线。”看到近在咫尺的阳光,蓝玉族长低声哀号着,“我说我说……我们蓝玉血族共有两万余人……” “是吗?你们的种族里还真是大把的出人才啊!才两万来人就能拿得出上百精英武士跟人打群架,死了十来个长老你连眼皮都不眨一下。”科恩嘿嘿一笑,“既然你们血族人强马壮,死人跟掉头一样自然,不如我把你放在太阳下面晒死好了,反正你那两万多族人也不会心痛……” “可是……”蓝玉族长也是个妙语连珠的人,“英雄,他们不会心痛,但是我会痛啊!我全身上下都在痛……” “当然,你会痛的。”科恩一脸的正经表情,“但那跟我一个铜板的关系都没有。” “他们会拿钱来赎我的,英雄饶命啊!您可以拿我换很多的钱……” “怎么?你认为本英雄是一个能被钱收买的人吗?”某人大义凛然的宣称,“告诉你,本少爷代表的是正义──你们争夺的那些宝物跑哪里去了?给我交出来!” “那些宝物都寄放在魔殿了,由血族长老看管着。虽然宝物是上古传承下来的,但除了象征意义之外,本身并没有什么价值。”蓝玉族长大口的喘着粗气,“一个是残破的卷轴,另一个是谁也不能识别的金属徽记。如果英雄喜欢宝物的话,白羽血族手上的东西才是宝物……” “哎……”像是想起了什么,科恩苦恼的抓了抓头,“宝物哇!这玩意太虚无缥缈了,也很难脱手,不如──我们还是谈钱好了。” “但是英雄,在几天之前,您不是已经写信叫我的族人来赎我了吗?是您叫他们带来五万金币的赎金,当然,英雄您说什么都没问题。”为了不被晒**干,蓝玉族长变得十分的乖巧,“只是现在改变数额的话,怕是来不及通知他们,也来不及筹措啊!” “不行,那是几天之前的价格了,我要加价才行。这段时间以来你吃我的、穿我的、住我的……而且你还长胖了不少。”看了看蓝玉族长那张被打得浮肿的脸,科恩把五指一张,“再加五万,你马上就得给我打欠条。不,应该写血书才成!” 一阵奇奇怪怪的声音过后,科恩带着满意的笑容下到花园平台,毫不见外的坐到斯维斯公爵和仙尼亚小姐旁边。 “大小姐的气色越来越好,看样子余毒都消除得差不多了。”拿起酒杯,科恩看着仙尼亚的脸说:“再过上几天,大小姐你又能提着刀子满街砍人,真是得祝贺你。” “疯狼阁下啊!你可别想跟我要钱。”仙尼亚小姐把玩着帽子上的飘带,“我很穷呢!” “这不是问题,我刚刚有五万金币的进帐,凑合的话也可以应付一阵了。”科恩笑咪咪的回答说:“至于解毒的事情,是这位公爵帮你扛下的,冤有头债有主,我可不会笨到问你追债的地步。” “别说我没提醒你,像蓝玉族长那样的人物,打下的欠条也不怎么保险吧?”仙尼亚摇摇头,“现在他在你手上,当然你要他做什么都行,但一脱离你的掌握,别说钱收不回来,说不定还会马上反咬你一口──照时间看来,他的手下也快到了哦!你不准备一下吗?” “正因为有这样的顾虑,所以我在这几天研制了一种新配方的毒药,刚才已经给那家伙喝了。”科恩轻描淡写的回答,“这家伙喜欢给别人下毒,现在轮到自己中毒,非常公平。” “你给他喝了毒药?”仙尼亚小姐吃了一惊,“你什么时候变得精通毒药了?那可是一门复杂的学问,没个五年十年的别想有所成就。”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综合利用,什么事都要自己精通的话,我不是要被活活累死?”科恩眉飞色舞的解释说:“应急用嘛!我只要把几种毒药混一混,再加点泥土啊!灰尘啊!还有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给他喝下去就搞定了,多简单啊……” “你的意思是说──你没有解药?”仙尼亚抱住脑袋呻吟了一声,“你这个乱来的家伙,后面的事怎么解决?如果他毒身亡的话,我们会很头痛的!” “我们需要头痛吗?”科恩把两手一摊,“蓝玉族长说他手下无论下毒解毒都是一流的,我把原料单子开给他们,让他们自己去研究好了──有研究才会有进步嘛!我是在促进他们研究毒药呢!” “阁下,还是见好就收吧!仙尼亚说得没错,不出意外的话,他的手下今天晚上会到这里,蝮蛇镇又将变得很热闹。”这时,一直没开口的斯维斯公爵轻声说:“我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血族,但他们毕竟是个大种族,仅凭你个人的力量是无法灭亡他们的……再说你杀了那么多血族长老,什么仇也该报完了吧?” 科恩看着斯维斯公爵,没有说话。 “他毕竟还是一族之长,私下动点刑还没什么,如果让他在他的手下面前颜面尽失,那么整个血族都会恨上你,小事情就变成了大麻烦。”斯维斯公爵笑了笑,“如果我是你,我就会一切按照规矩来,先给他换件体面点的衣服,然后收钱放人。” “对啊!反正我也给他下了毒,可以慢慢的收拾他。”科恩点点头,“你好不容易想出个办法,我也不好不照顾你的面子……就照你说的办好了。” 另两人不禁为之气结,但又拿这古往今来第一厚颜之人毫无办法,仙尼亚小姐最多也就是白他两眼。 “对了,在仙尼亚小姐的身体恢复之后,我们就要启程回威尔斯帝国了,你知道我正在游历,不能在一地停留太久。”斯维斯公爵正色说:“不知道阁下对以后有什么打算?” “问我吗?”科恩有些迷惑,“像本英雄这么玉树临风、风度翩翩、武技精湛、文武双修的家伙,当然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阁下有没有想过,像我一样去其他地方走走看看?”斯维斯一边为科恩的酒杯里续上红酒,一边用平缓的口气说:“换个环境的话,说不定阁下的心情也会变好。” “你这是在拉拢我?”科恩瞄了对方一眼,不动声色的回答,“我自由自在惯了,以这样的性格,重新进到贵族圈子里会变成一个大麻烦,到时候谁来收场?” “你误解我的意思了,我只是想劝你四处走走,并不一定要用你疯狼的身分进入贵族圈子,也不需要做什么官。”斯维斯抬起头来,淡淡一笑,“在一个地方待久了,人也会变得安于现状,再说分界线上也没有什么好的回忆留给你……难道这里有你留恋的东西吗?” “除了钱,没有什么东西值得我留恋吧!”科恩摆摆手,“我现在不想考虑这个,这事就先说到这里,别怪我没警告你,你再纠缠不清我就跟你翻脸。” “怕你翻脸吗?斯维斯公爵是为你好,难道你想一辈子窝在这里?”仙尼亚小姐鼓起眼睛打抱不平,“平时看起来还蛮聪明的,怎么关键时候就不听别人的劝告呢?” “哼,前联军情报部的长官,会无缘无故的请我去其他地方‘走走看看’吗?”科恩冷哼一声别过头去,露出一个说多高傲就有多高傲的后脑,“还不少爷聪明绝顶、武技出众、奇货可居……于是就想骗本少爷为他效力。” “就算你说对了我的动机,就算我的想法变成了现实,那又怎么了?”斯维斯公爵耸耸肩,“你要知道一点,你并不是在为我效力,你是在为整个魔属联盟效力,你是魔属联盟的人,你有这个义务。” “门都没有!”科恩哈哈一笑,“他们没有给我任何东西,也别想我为他们付出什么东西。” “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我们就不说这件事了。”看到没有什么效果,斯维斯公爵暂时放弃游说:“我们不如……来商量一下今天晚上吃什么好不好?我听说此地有几个特别的菜式,不管是原料还是烹饪手法,都是非常考究的。” 科恩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心里却在分析斯维斯的打算。 凭心而论,斯维斯公爵提出这样的邀请是很正常的,毕竟贵族游历的其中一个用意就是现更多的人才,而科恩扮演的坎普疯狼又是如此的出色,简直就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但科恩怎么可能跟着斯维斯公爵去?不说科恩本身就是一国皇帝,就是他那种桀骜的性格,也不可能屈居在任何一个人的手下。这么多年以来,也就只有一个人当过他的上司,而且还仅仅是名义上的上司……但这却是一个打入魔属联盟上层的绝好机会,科恩不想放弃。 可在这一时之间,科恩也想不出什么两全其美的好办法来,只好态度坚决的推辞,虽然这决定于事无补,但至少他的表现会让对方觉得很有性格。而且斯维斯公爵也不是那种重要事情只说一次的人──他一定会提出一个新的方案来让科恩选择。 这样的局面一直维持到晚饭时分,打破这种局面的,是向镇子狂奔而来的一支狩猎队。 第三章 十来匹快马,风驰电掣一般冲进了残阳映照之下的蝮蛇镇,马上的骑士挥舞着几面贵族旗帜,顺着一圈圈的街道,一直冲往镇中高塔处。进门时,两名骑士收缰不及摔下马去,其中一人惨呼不止,另一个在地上翻滚几圈之后再没了声息,竟是死在摔下马之前。 门房众人急忙冲上,牵马缰的牵马缰,扶人的扶人,把其他骑士弄下了马。这些骑士浑身上下血迹斑斑,没有一个能在稳。 领头的一名骑士只用嘶哑的嗓子说了句:“十万火急,快请镇长。”之后,就再也坚持不住,一**瘫坐在地上。 有仆人飞身进去通报,管家赶紧安排人去通知镇上的治疗魔法师。余下的人送上清水后都躲到一旁,偷偷的打量着这些只剩半条命的骑士──十来个人身上都带着伤,有人裹头的布巾上不断的滴下血珠,有人缺了一条手臂,有人背上中箭到现在还没拔出来…… “这是怎么了?”不多时,镇长急匆匆的跑出来,看到众骑士的惨象先是一呆,而后伏下身去抓住武士头领的衣领,大声喝问,“你们是狩猎队的,到底出了什么事?” 武士头领把头凑到镇长耳边,才说了几句话,镇长的脸色就变得煞白,额头上也沁出一片细密的汗珠,到最后,他出一声长长的叹息,身体晃了晃,竟然也有点站不稳。眼明手快的管家站在他身后,看到主子有异状,忙上前一把扶住。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稍微冷静了一下,镇长转头吩咐:“马上腾出三百张床来,集中我们所有的治疗魔法师待命,连镇外的巫师也去给我抓来。集中所有的马匹车辆,集中所有的武士。从现在起,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离开蝮蛇镇!还有,叫送信的人准备出。” 出这一串命令之后,没等管家回答,镇长已经转过身进入塔中。 ※※※ “你们知道吗?我刚才算了一下。”高台花园里,科恩一边蹩脚的运用餐刀切着面前的大餐,一边对桌边的人说:“自从我们相遇的第一天起,你们已经欠我很多钱了。特别是你啊!尊贵的黑眼圈先生,你还欠我更多东西,比如说……人情。” “我不想欠你人情,如果你把这份人情转成金币的话,我会十分感激。”斯维斯.赫本放下酒杯,慢条斯理的回答,“事实上,我被另一个问题困惑了很久,我想了好几天都不明白,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我脸上的黑眼圈为什么还不消散呢?阿撒.古台先生,你有什么想法?” “我觉得不错啊!脸上有这样的黑眼圈,别人会觉得你是个很威猛的家伙。”科恩一本正经的说:“打你之前就跟你说了,这攻击匪夷所思,而其中的关键就在于伤痕不会消除。” “我看啊!你明明就是在装糊涂,哪有什么不会消除的伤痕。”喝着果汁的仙尼亚小姐说:“不过这样也好,公爵大人以后就不再是那个万人迷的奥黛丽.赫本了。” “你这后半句话,无论语气和腔调,都很有问题啊!”这句说出来,倒把科恩给逗笑了,他指着仙尼亚,“特别的暧昧。” “大人,”站在门边的天堂走过来,“镇长想见你,像是生了非常紧急的事情。” “没问题,请他过来。”斯维斯公爵对天堂点点头,然后转过去对科恩说:“五百枚金币,教我把这痕迹消除掉,这个价格应该很高了……” “公爵大人,不得了啦!”镇长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过来,站在餐桌边张牙舞爪的大叫,“分界线上出大事了!公爵大人你快帮我拿个主意啊!” “放轻松,我的镇长,在这个时候,分界线上能有什么大事?”斯维斯公爵转过身看着镇长,嘴里打趣说:“看你急成这个样子,难道科恩.凯达打过来了?” 听了斯维斯公爵的话,镇长不住挥舞的双手顿时就凝在空中,嘴巴也大张着,脸上的表情更是变得极为白痴…… 看到镇长这样的反应,斯维斯公爵也跟着楞住了。沉寂片刻,斯维斯公爵放下手里的刀叉,他的脸色变得有些生冷,“这样看来,真的是科恩.凯达打过来了?他攻击哪里?” “是的,但我知道的不多。”镇长咽了口唾沫,十分困难的回答,“大概在两天之前,斯比亚帝国的军队攻击了我们的狩猎队,就现在看来,有好几支狩猎队被攻击,而且是在同时。” “同时被攻击的话,那就不是同一支部队干的。”斯维斯公爵用餐巾擦着嘴,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你们怎么知道攻击狩猎队的是科恩.凯达的军队?” “他们是军队,打出了斯比亚帝国的国旗,身上的装备比我们的军队要精良的多,而且盔甲上有罩衣。”镇长回答说:“就在刚才,有武士回来通报消息,被袭的贵族马上就要到了。” “我要见这些武士。”斯维斯公爵冷冷的看着镇长,“马上。” “是的,阁下,我立即带他们来。” 镇长才转身跑开,斯维斯公爵就是一拳打在桌上,“砰!”的一声响,几只酒杯跳起,汤汁溅得到处都是……在他跟镇长说话的时候,科恩已经陪着仙尼亚小姐在一旁散起步来,这时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过来,特别是仙尼亚小姐,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公爵情绪暴躁。 “抱歉!”斯维斯公爵收回了手,“听到这个消息,我一时控制不住。” “再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你也不能拿东西撒气啊!”仙尼亚小姐走过去,很自然的拿餐巾帮公爵大人擦拭衣襟上的汤汁,“你是帝国公爵呢!又不是小孩子。” “好温馨的一幕。”科恩重新坐到位置上,露出一个邪恶的微笑,“看得我羡慕不已。” “要你管!你这家伙根本就是冷血。”仙尼亚给科恩说中心事,脸上一红,有些挂不住,“不理你们这两个只会打杀的家伙了,我回房祷告去!” “真是没想到,你也有控制不住的时候。”在仙尼亚小姐丢下餐巾离开之后,科恩收拾起脸上的笑容,“怎么,你心里非常恨这个科恩.凯达吗?” “你觉得我在恨他?”斯维斯公爵淡淡一笑,“何以见得?” “因为你把斯比亚帝**队称呼为科恩.凯达的军队,虽然这样称呼没有错,但你却很固执的连续使用。”用手指敲击着桌面,眼睛看着远方,科恩慢条斯理的分析着公爵的心理,“你们两位,一个是帝国皇帝,一个是另一国重臣,互为敌手的情况下,你们应该没见过面,你为什么会恨他?” “他是神属联盟之下的皇帝,我是魔属联盟之下的贵族,以这样敌对的关系,我恨他也属正常。”斯维斯公爵照旧用冷淡的语气说:“倒是你,你怎么会对这件事特别感兴趣?” “因为你听到这消息之后的反应非常奇怪,所表现出来的也不仅仅是恨意而已。”科恩用手支着下巴,“你愤怒,你焦虑,你惊讶,但都不是因为斯比亚军队攻击狩猎队这件事。” “我不得不承认,你比我想像的要聪明。”斯维斯公爵抬眼,用极冷静的眼光看着科恩。 “我一向就这么聪明,你没注意到是你的疏忽。”科恩抓过一只酒杯放在身前,“你用这样的语气对我说话……不会是因为我说中你的心事,你就想灭俺的口吧?” “先不说这并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就算我想要你保守机密的话,也不用灭口那么麻烦。”斯维斯公爵轻轻的摇着头说:“你不是很喜欢钱吗?我给钱就行了。” “这样看来,我的猜测是正确的。”科恩哈哈一笑,给自己倒上酒,“我对这件事所知不多,但你会对一个人有这样复杂的心态却让我好奇。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可以跟我说说这个人,他究竟对你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因为神魔大战的关系吗?” “就跟你所说的那样,我与科恩.凯达并没有见过面,我也不想跟他见面。我心里一切的仇恨都是来自战争,当然也应该终结在战争里。同时,科恩.凯达也有资格当我的对手。”斯维斯公爵看着科恩的眼睛,“做为一个坎普帝国的国民,坎普疯狼阁下难道不知道科恩.凯达在神魔大战里做了什么事?” “我的生命、我的一切是属于自己的,坎普那种鬼地方别想拥有我。我讨厌战争,所以在神魔大战里,科恩.凯达在坎普干了什么,我根本就不关心。”科恩举起酒杯,“顺便说一句,不管你如何看,我从离开家的那刻起,就没有向谁祈祷过。” 科恩此刻所说的话,倒是非常符合真正的“坎普疯狼”的个性,那也是个无法无天的人。 “你说出这句话,就形同叛逆。”科恩的话还是把斯维斯公爵吓了一跳,他压低了声音,“我应该把你抓起来送到魔殿,让那些祭司收拾你。” “你要怎么做完全是你的自由。”科恩笑咪咪的喝了一口酒,“坦白的告诉你好了,如果你一旦说出这样的话,感觉会非常不错,有一种整个天地全装在心里的豪情。” “我确信你会为这种豪情而丢掉小命。”斯维斯公爵掩饰住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低声告诫科恩,“我是一个坚定的信徒,我不希望再听到你的这种言论。” “是吗?那就要恭喜你了。”科恩不以为然的回答,“有坚定的信念是件好事。” 斯维斯公爵还想说点什么,但镇长已经带了武士上来,于是公爵就走过去询问情况。看得出来,他对“科恩.凯达的军队”的怪异行动很不理解,以至于问完话之后愁眉不展。 “公爵,我想把这些贵族撤离本镇,你觉得怎么样?”镇长知道眼前这位公爵,曾经是在魔属联军供职的少将级军官,心翼翼的说出自己的打算,“贵族们大多都受了伤,所以我准备了马车,您和您的朋友也一起走吧?我们只需要三天的时间就能到达边关。” “除了送信的人,谁也不能离开。”公爵摇摇头,否决了镇长的提议,“狩猎队在两天前被袭击,如果他们接着要来蝮蛇镇,那么最多在明天拂晓就会赶到。他们看到一座空镇子自然会追来,而走在半路的你们没有抵抗力量,也不可能丢下贵族逃跑,最后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那我们怎么办?”镇长几乎要哭出来,“我们留在这里也不行啊!” “行,车队需要走三天的路程,骑兵还用不了一天,算上来回,也就是一天两夜的样子,所以我们留在这里最保险。”斯维斯公爵拿出一枚象征特殊身分的印章,平静的说:“以魔殿的名义,我命令你去召集人手,半个钟头之后我会给你防守方案。” 金色的十角星芒印章,持有人的地位相当于当地魔殿大祭司,可以临时统管一城之地。 “是的,大人。”镇长变换了称呼,“我马上去做。” 天堂不待吩咐,已经叫人在花园中点起多盏魔法灯,撤去了桌上的菜肴,铺好地图。公爵大人走过去,不消一会已经做好了整套防守方案,写在纸上交给天堂。 “你平时不是很多话吗?”在一片沉寂之中,埋地图的斯维斯公爵突然抬起头,看着对面的科恩说:“怎么现在变成哑巴了?” “我不知道……这样说好了,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全神贯注看地图的时候,那种感觉很……”科恩皱着眉头,用手指敲着脑袋,“很……很……说冷静持重比较合适,但又不全对。” “真是谢谢你这个评价。知道以前的人怎么评价我吗?他们只会说我姿态轻盈,面庞妩媚,凝立的倩影让人自惭形秽等等。”斯维斯公爵的手指在地图上滑来划去,嘴里随意的说着,“虽然你的话让我想到你没怎么念过书,但听起来感觉却不错。” 听到斯维斯公爵自嘲的话,科恩差一点被嘴里的酒呛死,他刚才之所以会结巴,只是觉得公爵制定出的防守计划很缜密,正在想如果是自己带着部队来袭,要怎么撕开防御而已,没想到随口编出的理由却会引对方的感慨。不过话说回来,以前那些人的评价也不是没有一点根据,因为斯维斯公爵的俊美是铁一般的事实──哪怕他脸上有黑眼圈。 “从目前手里的情况分析,我不敢肯定科恩.凯达会不会打过来,毕竟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斯维斯公爵丢下手里的笔,走到平台围栏边,“如果他的部队打来,我是此地爵位最高者,责任需要我坚守到最后一刻……所以我有件事请你帮忙,我希望你能答应。” “详细告诉我你刚才愤怒的原因,我就答应你。”科恩纵身坐到栏杆上,两只脚甩来甩去。 “你连这件事是什么都不问问就答应?”对科恩的回答,斯维斯公爵有点意外,“你应该知道,如果我开口求你,那一定是很难完成的委托。” “我不在意。”科恩吹了声口哨,“你在意吗?” “当然不!”斯维斯公爵淡淡一笑,“说起来,我刚才只是气愤一件事……为了能打败科恩.凯达,我收集一切有用的情报,我很了解这个人,也很了解他的帝国,甚至他的军队。” “听来似乎苦大仇深的样子。”科恩在一旁瘪瘪嘴。 “我很尊敬的一个人,前魔属联军总指挥官凡尔伦元帅,因为科恩.凯达在神魔大战中成功脱困,他和另一些人引咎自杀。”说到这里,公爵的声音有点颤抖,“元帅最后留给我一封信,要我无论如何要打败科恩.凯达,为他,也为魔属联军无数牺牲的将士洗刷这个耻辱。” “那么他打过来你应该高兴才对。”科恩不无天真的想化解这段恩怨,“你有机会了。” “不!我期待的可不是这种小打小闹的战斗,我要堂堂正正的引领大军杀到斯比亚都圣都城,与科恩.凯达大打一仗!我要在那个地方,在那种规模的战争中打败他,获得一个巨大的、没有任何争议的胜利。”斯维斯公爵有点激动,“可现在这个情况算什么?几千人像做贼一样打过来!时间不对、地点也不对,而更令我生气的是,科恩.凯达居然会把国力浪费在这种毫无意义的攻击当中!” “难道你看出科恩.凯达在想什么了吗?”说出自己的名字,科恩心里的感觉非常怪异,“他只是派出几千人,说不定是在狩猎季节跑来搞笑一下而已……” “不会,这个疯子不会做这么无稽的事情。”斯维斯公爵打断科恩的话,“他做什么事都有目的,这几千人不过是一支先头部队而已,他想做的,是掌握神魔分界线。”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把他打回去就好了嘛……”某人装成军事白痴。 “这是他的第一步,在这几千人后面,一定有几万大军……”斯维斯公爵低下了头,“科恩.凯达在为战争做准备,我肯定他在三个月内就要侵略魔属联盟!” “虽然我不懂打仗,但听你说起来,这似乎是一件很滑稽的事情。”某人在一旁猛点头。 “他只凭一国之力就要打过来,这个疯子,他这次的目标大半将是国力极为衰弱的坎普帝国。”斯维斯公爵摇摇头,“但他不会成功的,只要他突破国境线,蜂拥而至的魔属联军会把他赶出去,他的进攻行为将会变成一个大笑话。” “他成为笑话,那你应当高兴才对。” “我为什么会高兴?他惨败回国,就意味着他空耗国力、折损军力,以他的性格,他还会再次起进攻,然后再次失败!他会陷入这种该死的循环中,到下次神魔大战的时候,他还有什么本钱上战场?”斯维斯公爵说出了重点,“帝国新建,国事艰难,在这个时候轻率开战……内忧外患之下,我甚至不敢肯定他会活到下次神魔大战。” “我听说这家伙对打仗比较在行。”某人有点不满,“你凭什么说联军一到就能把他赶走?” “因为联军里有我。”公爵临风伫立,衣襟猎猎翻飞,双眼目光如电,“我是斯维斯.赫本,是注定要打败科恩.凯达的人。” “我没话说。”某人低下头去,对公爵伸出大拇指,“你太帅了。” 第四章 斯维斯.赫本的确是个人才,短短的时间里,他就依据地势在蝮蛇镇外围计划了两条虚实难辨的防线,自己亲自督工,让七千多奴隶在一夜之内完成。那些看家护院的武士,成群的猎人也被集中起来,总数两千多人,公爵把他们混编成十个小队,作为防守一线的部队。 长年行猎的精英猎人被派出去做外围侦察,公爵大人还下令,只要是镇子里的壮年男子,不分身分、种族都要拿起武器参加抵抗。就连千里迢迢跑来送赎金,在当天夜里到达的三十多个蓝玉血族武士,也被公爵大人编入战斗序列。 破晓之后,蝮蛇镇完全变成了一座要塞。撒出去的侦察网监视着方圆二十里的所有地域,外围的防线工事基本完成,镇边上的围墙得到了加固,街道被沙袋和陷阱因地制宜的截成数十段,到处都是隐蔽的暗堡……百多位身强体壮的武士穿着从仓库里翻出的联军盔甲,扛着新染就的联军军旗,滥竽充数的在屋顶上走来走去。 科恩一直没有睡,他饶有兴致的跟在斯维斯公爵身边,看他安排这安排那,还不时的说出自己的看法,虽然他的话从来都不正经,但公爵大人却能了解其中隐含的意思。到最后,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就如同是大家在共同布置防务一样。 公爵大人的一切思路都是以本方的战斗力为基础,而科恩的防御思想却是以洞悉“敌军”的心理为先决条件。两人取长补短,把蝮蛇镇的防御做得天衣无缝,所有的方面都考虑到了,一切堪称完美。任何一支军队来强攻,如果没有丢下五、六千具尸体的准备,他们休想攻入镇心──但这样的防御体系对斯比亚军队的防守效果如何,两个人谁也不知道。 虽然是临时拼凑起来的部队,但分界线上的居民生活在险恶的环境中,本来就有崇武风气,而且魔属军队军令严酷,无人敢临阵脱逃,再加上有公爵大人周密部署、灵活指挥,所以这支部队的防守战力也不可小看。 而另一边的斯比亚军队,却是一支被迷雾笼罩的军事力量,就连最了解情况的公爵,他也不知道这支军队现在是个什么状况……科恩当然知道,但是他会说吗? 在说出意见的时候,科恩很巧妙的把自己的军事素养隐藏起来,纯粹从分析敌军的人性以及下意识的反应入手,建议范围更是严格限于细微的小战术安排上,绝对不越雷池一步。他已经成功的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死扣细节的势利人物,从根本上避免了公爵对自己的怀疑。 “我很满意这个防御,如果你不被你的家族赶出去多好。”完成一切之后,站在房顶上的斯维斯公爵遥望着远处的战线,感叹着说:“那样的话,你就能进入坎普军事学院,以你的才智进入魔殿学习不成问题。有你在坎普,神魔大战里,科恩.凯达也不会胜得那么轻松。” “高估我了吧!”科恩懒洋洋的回答,“不被赶出来,我就不会常常跟人打架,就不会这么精于打架……也自然不能给你这些意见。” “你说得也对,一个人能拥有什么技能,都是他的经历所决定。”斯维斯公爵点点头,“不过,如果你能改变心意的话,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我可以帮助你,让你去经历一些经历过之后就能掌握一支大军的事情……手握雄兵驰骋疆场,不也是一种豪气吗?” “早上起来穿军装,然后见到比自己等级高的人就行礼,看见比自己等级低的人向我行礼,我就得赶紧还礼,这种生活算什么?”科恩呵呵一笑,“闭嘴吧!我还没真疯呢!” “饿了。”斯维斯公爵也不生气,转身就走,“我们吃早餐去。” 一路行去,两旁的“士兵”无不用崇敬而畏惧的目光看着斯维斯公爵,因为一夜的时间,公爵就用果敢的行动将这些人折服。不但是布置防务,公爵还在夜里接连处死了十多个不尊军令的人,刑罚力度的调整相当巧妙,既警醒了其他人,又不会让人觉得他冷酷……这也是科恩对他最感兴趣的地方。 早餐之后,斯维斯公爵就坐在花园平台边,静候斯比亚军队的到来,但一直等到日暮西山,前方都没传来任何消息。入夜之后,公爵叫人点起灯火,继续等待着那支传说中的斯比亚军队,表现出非凡的耐心。 天过去了,他的神情也经历了多种变化。 当然,公爵的这种变化是很细微的,不留心观察的话,旁人无法现。但科恩能现,他坐在旁边,有一口没一口的品着红酒,把斯维斯公爵隐藏在恬淡神情下的那一点迷惑、一点焦急、一点失望都尽收眼底。 没有移动脚步,科恩就得到了一整天的娱乐。 又一夜过去,什么事情都没有生。到第一支救援的威尔斯飞行部队到达之时,两夜没睡的斯维斯公爵连嘴唇都干裂了。 “好家伙,有几只这样的东西,打猎的时候一定很爽。”躺在一旁的科恩眯着眼睛,看着从天上飞过的石像鬼部队,“黑眼圈先生,危机解除,我也应该离开了。” “早知道留不下你。”斯维斯公爵淡然一笑,站起身来,“我送你。” “对嘛!这样洒脱的性格才配你。”科恩呵呵一笑,跟着斯维斯公爵步下楼梯。 镇心广场上躺满了受伤的贵族,仙尼亚正带领着一群女眷照顾他们。她洁白的围裙上沾满了血迹,头也显得有些散乱,但大家处于目前的这个环境中,旁人看起来,这些东西无损她一丁点的美丽,反而把她衬托得更为善良可爱。 陪着科恩路过的斯维斯公爵停下脚步,远远凝视着仙尼亚,嘴角慢慢逸出一丝微笑。 “要过去跟仙尼亚小姐说一声吗?”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斯维斯公爵转过头问,“你就这样走了的话,会比较失礼。” “你觉得我们现在过去打断她的工作合适吗?”科恩轻声回答,“跟她说上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当做告别,我又不会得到一个铜板的好处。” “你知道吗?虽然你想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见钱眼开的商人,但你实际上并不怎么喜欢钱。”斯维斯公爵摇摇头,带着科恩走向马厩,“或者你能骗过其他人,但你骗不过我──你不必解释,我绝对不会相信你把那些钱暗地里拿去救助孤寡。” “随便你怎么想。”科恩挑选了一匹最为神骏的枣色马,“我就是我。” “没错,你就是你。”斯维斯公爵丢过去一个小徽章,“如果这场仗打起来,我有可能会马上回国。你若有机会去布卢克帝国的话,可以到福克斯堡找我。” “找你干嘛?”科恩把徽章拿在手里掂量一下,“这东西不错啊!” “那么,一路顺风。”斯维斯公爵没有回答科恩的问话,只是叮嘱说:“下次见面的时候,不要少了手脚什么的。” 科恩哈哈一笑上了马,头也不回的骑着马出了马厩。 “跑哪里去?”没想到刚到广场,科恩就被仙尼亚逮个正着,这位小姐伸直了手臂站在马前,“刚才就看到你们鬼鬼祟祟的走过去,果然是要一声不响的偷溜啊!” “我说大小姐,我没欠你什么钱,现在要走也用不着特别通知你吧?”科恩笑着回答,“难道你看上我了吗?看上我就明说嘛!我又不会害羞。” “呸呸呸,谁看上你了。”仙尼亚小姐脸上一红,“那家伙脸上的黑眼圈……” “哦~~原来是为这个。”科恩释然,“我就说嘛!你心里果然藏着小秘密。” “哪有什么秘密?我只不过是觉得好玩,想掌握这个手法而已。”也许是觉得自己的解释非常牵强,仙尼亚小姐把头一昂,“你这家伙,痛快点说出来!” “好吧!为了帮大小姐的爱情加油,我就把这个秘密的方法告诉你。”科恩伏下身去,轻声的说:“其实那不是什么厉害的伤势,我只是把一种特殊的染料涂在手套上而已……” 听到科恩这样说,仙尼亚小姐的表情变得好奇怪,小拳头捏的紧紧的。 “好啦好啦,你也别这么生气嘛!”科恩说出了一连串的药草名字,“最后呢!也是最重要的一步,你必须加上你的十滴眼泪,而且是悲伤的眼泪五滴,欢喜的眼泪五滴,只有这样,才能消除黑眼圈。如果你弄错了什么,那黑眼圈可就永远也不会消失了……” “你这个家伙……居然想出这么狠毒的染料。”仙尼亚小姐句的说:“太可恶了!” “做不做全在你,我只是说出真实情况而已。”科恩一拉缰绳,“时间不早,我得走啦!” 快马出了蝮蛇镇,科恩在一片树林中下了马,先抱着肚子笑了个痛快,然后伸开手脚呼呼入睡。直到变成小鸟的白影飞到他身边,他才打着哈欠站起来。 当天夜里,神魔分界线神属一侧,斯比亚帝国段。 早先出现在分界线上的斯比亚军队,都属于一个临时混编的军团,为了震撼魔属军队,这个军团的名字就叫“魅影军团”,它的指挥部就设在分界线上,距离土城大战之后科恩军队撤退的那条通道不远。经过这么久的经营之后,以这条通道为主干,科恩把这片连绵的森林建成了一个庞大的后勤基地,但此次行动的作战物资还是从后方运来。 “又杀了五个?这是怎么回事?”指挥部里,一身笔挺制服的海尔特中将正在教训手下人,“我早叫你们小心、冷静!这些不是一般的俘虏,每一个都是可以换钱的!真是混球,你们刀光一闪倒是痛快淋漓,那好几千枚金币就飞了。传我命令,再有滥杀俘虏的事情生,我就要各团的指挥官好看!” “各部队一定要严格执行中将的命令,没有价钱好讲!”他身边的准将副官坚决的点头拥护,然后回头劝解长官,“不过长官你也知道,在这次行动中,中下级指挥官大部分都是三十六部族出身,看到族人被杀戮的血淋淋场面,他们的头脑难免热嘛!” “现在轮到我头脑热,最后这些事情还不是要我来背?”海尔特中将怒气稍减,冷哼一声坐下来,“要不是看这仗还打得不错,他们从上到下都别想好过。” “土匪啊!土匪!”这个时候,一个柔和的声音传进来,用戏谑的语气自问自答,“这里不应该叫军团指挥部,应该叫什么?当然是海尔特山寨才对。” 海尔特中将微一错愕,然后整个人从椅子上弹起来,嘴里大喊一声:“立正──皇帝陛下好!” 一屋子的军官吓一跳,也不管手上正在做什么,全部站起来面向门口行礼。 “免礼吧!各位都请坐。”换了皇家礼服的科恩陛下一步跨进门来,一头黑梳理得中规中矩,脸上带着微笑,双目炯炯有神,“我只能在这里待一会,谁把战局给我做一个通报?” “你们做你们的事情去。”海尔特中将显出土匪本色,一掌就把准备说话的作战参谋推到旁边,然后对科恩陛下咧嘴一笑,“是的,陛下,当然是我来通报。陛下请坐,请看地图。” “目前的事态是这样的。”在科恩点头之后,海尔特中将指着桌面上的地图,朗声说:“我们一共出动了一万余人的军队,已经将与我们国境对应的分界线清理干净了。因为是狩猎季节,所以我们遇到了不少狩猎队,全军抓了一千多名成年贵族,即将成为贵族的小屁孩子也有六百多人。” 没有做出评价,科恩陛下只是轻轻点头,“其他方面呢?” “部队行动迅,目前为止并没有遇到魔属正规军队组织的抵抗。”海尔特中将拿笔在地图上标注出几个地点,“我们已经在这些地方建立了稳固据点,情报系统先行一步,整个区域的情况都逃不过我们的监视。另外后勤方面正在加紧维修道路,保证物资运输的畅通。” “预计在后续部队到达的时候,我们能做好一切战斗准备。”看到科恩没说话,海尔特中将继续讲了下去,“参谋部的作战计划我们已经熟悉,我命令各级指挥官先于部队到达这里熟悉环境,只待部队到达就可以展开进一步的行动,作战目标一定会达成的。” “目前看来,你们做得还不错。”在海尔特中将说完之后,科恩陛下再次点头,“我只是顺道来了解一下,马上就要离开。你们做事吧!海尔特将军送我就行。” “送陛下!”军官们再次行礼,海尔特中将跟着科恩出了房间。 “在你离开圣都之后,我一连接到**官转呈的三份诉状,还有人绕开**官跑到我面前告御状。”走出房间,科恩陛下轻声对身旁的人说:“这都是些德高望重的贵族,而他们要告的人却都是你,海尔特中将,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海尔特中将摇摇头,一脸无辜的表情,“老大,我可什么坏事都没干。” “是吗?在我举行的皇家舞会上,一共有六名清清白白的贵族小姐被你手下的军官‘挟持’,以至于传出了些不好的流言。”走到一个空旷处,科恩陛下停下了脚步,“虽然没有生什么不能挽回的事情,但你治下不严这一条却是逃不掉,他们都要求我严厉的惩罚你。” “老大,我真的没有做什么啊!”海尔特中将嘿嘿笑着,“他们为帝国在刀山火海里闯,却都打着光棍……都是我的兵,我看了心里也不好受。” “海尔特,你能把事情做得更完美一点吗?”科恩没好气的说:“对于你的热心我是没什么意见,可你知道你的手下都干了什么?他们把那些小姐带去某处,然后什么都没生……这都什么玩意?” “什么!”海尔特中将大吃一惊,“他们什么都没做?” “你教他们做什么了吗?要知道索然无味的相处一夜又不让人离开,是一件很诡异的事情。”说起这个,科恩就哭笑不得,“我靠,你的手下只知道打仗……如果他们做出点什么来,哪怕只是强吻一下,或者抢条手绢什么的……我就能把这事情处理得很美满。现在呢!全被你搞砸了。几个皇妃听到这事,差一点笑断气。” “,老大我明白了。”海尔特中将只能自叹倒霉,“我下次会做好。” “这是你说的哦!”科恩看看周围,低声说:“圣都的舞会多多,我也尽量给你们创造机会,但是你也别只顾着你的人,谁的手下不是在打光棍?” “明白。” “明白就好。”科恩陛下点点头,恢复了正常的声调,“但这次的战争,却要你受些委屈。” “老大,其实说起来,一开始我也难以接受这种安排。”海尔特坦率的回答,“但后来卡罗斯那家伙给我算了一笔帐,我才认识到这样的战争会很大幅度的减少部队伤亡,也更加节约国力……老大,也只有你才能做出这样的方案,我服气,但我绝不会向卡罗斯那家伙低头。” “你跟卡罗斯是天生的冤家吗?你什么时候看别人顺眼了?算,不说这个了。”科恩拍拍海尔特的肩膀,“后面的事就全看你的了,我们没办法一口吃下太多的东西,你要懂得取舍,留下有用的,放弃那些看起来不错却不实用的东西。” “我知道,关于这次战争,我会着重在神魔分界线的实际控制上,把这里做成一个战争基地。”海尔特笑笑,“老大,这里都是很肥沃的土地啊!丢下种子就能长出粮食来。” “不能大意,对方有一个厉害的家伙在,他叫斯维斯.赫本。” “我已经看过情报了,他的确有一手,不过他是属于布卢克帝国,而且是在游历途中。我们此次攻击的是威尔斯帝国,不会与他正面碰上。”海尔特正色回答,“关于这场战事,方方面面我都考虑到了,老大你就放心好了。” “你能理解这些就最好不过了,放心,我会把更好的机会留给你的。”科恩戴上手套,“时间很赶,我得马上回到圣都去──我要去打另一场战争。” “什么战争?” “各个帝国的求婚使者齐集里瓦帝国,而我们的贝尔妮公主心里却放不下任何一个人,于情于理,我都不能让她嫁给其他什么人──如果有人硬逼着她嫁,她会自杀的。”科恩淡淡的说:“我正等待着进一步的消息传过来。” “这倒不出我的意料,可能是一场恶斗。”海尔特有些担心,“可是老大,那是在其他帝国,你有把握吗?” “有没有把握都要做,大不了本少爷抢了贝尔妮公主走人,又不是没抢过。”科恩摇头晃脑的说:“她……是菲谢特的未婚妻。” “老大,”海尔特第一次结巴,“菲谢特陛下已经……” “我知道,我现在也不跟你解释什么。”科恩爽朗一笑,“这个以后再说。” 第五章 秋高气爽的季节,最适合射猎,这在斯比亚帝国也不例外。 在夏麦皇朝以前的时代,皇室就有在秋季举行射猎的传统,不过在夏麦皇朝后期,每年的射猎对象就由人变为了动物,范围也仅限于皇家猎场。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斯比亚帝国废除了奴隶制度。 皇家围猎,这在任何帝国都可以说得个盛大的节日。 所以这样狩猎,不但皇帝陛下本人、三位亲王、四位皇妃都参加,还有在都供职的高级大臣和外国使节一起去,在近卫军的护卫下,参加狩猎的人们组成了一个非常庞大的车队,浩浩荡荡的前往距离圣都百余里的皇家狩猎场。 在这其中,还有不少被邀请的贵族是举家前往,因为皇家狩猎并不仅仅是狩猎而已,还包括了很多其他的活动,尤以最后一天的武宴最重要。家中有男孩的,都希望儿子能在皇帝陛下面前表现出杰出的武技;而家中有女孩的,都希望自己女儿藉着这个难得的机会,能跟某位皇妃见上一面……其中用意当然不言自明。 但这帝国光复之后第一次的围猎活动,却似乎并不被皇帝陛下本人看重。皇帝陛下只出面主持了第一场围猎的开场阶段,之后就在他自己的大帐里批阅公文,又或者他在忧心国事……虽然陛下的举动比较奇怪,但不管怎么说,大臣们还是一致认为这是皇帝陛下的进步。其实,真实的情况只有几个人知道,这位皇帝陛下只不过是科恩.凯达的幻兽阿布而已。 就算是和科恩一体连心的幻兽,阿布也只能装装一般的场面,要牠完全学会科恩为人处事的神韵就太难了,所以还是少露面为妙…… 就在真正的科恩陛下从魅影军团指挥部启程回圣都的当天,狩猎活动已近尾声。 自从上次从龙之岛回来,科恩陛下的各种能力都在稳定增长,他不但拥有了更强的力量,还拥有了自创的武技和魔法,另外他和阿布的心灵联系也更加方便和稳定──从最开始的几十里,展到现在的数百里。如果要勉强进行千里以上距离的联系也不是不可能,但事后一人一兽都会累个半死。 就算是目前这样的距离,也已经极大的方便了科恩,他可以悠闲的躺在白影的背上接收阿布传来的消息,一边享受穿云裂雾的飞驰,一边指点阿布处理事情的不当之处。正事说完之后,一人一兽还有闲暇讨论力克亲王和西夫塔亲王的未婚妻谁长得更漂亮一些…… 晚些时候,阿布骑马外出,在射猎中完成和科恩的调换。而对于皇帝陛下的这种奇怪举止,旁人早已见识过多次,就如同见惯了陛下身边那位不时失踪的侍女一样。 “收获不怎么样。”骑着小乌鸦,科恩陛下装模做样的射了几只动物,然后意兴阑珊的问后面的书记官,“晚上还有些什么事?” “回陛下,您得参加今天夜里的篝火夜宴,这个宴会很重要。”尽职的书记官不善弓马,早就累得气喘吁吁,“还要嘉奖在此次狩猎中表现出色的贵族青年们,他们很出色。” “知道了,但愿我能少放一些奖品。”科恩陛下回头,看到书记官满头是汗,微微一笑说:“毕竟不是行伍出身,你这样子够呛。先回去休息吧!夜宴之前到大帐就好。” 在一眼看不到尽头的连绵营帐中,只有皇妃们的四顶彩色帐篷紧挨在一起,当科恩拜望了自己的父亲,轻手轻脚靠近菲琳皇妃的淡蓝色帐篷时,却现里面很多人了。在哀叹自己“偷袭”失败之际,陛下本人也不愿意放弃这个听墙角的好机会,因为这是他一向的爱好。 “菲琳姐姐的公事还没有做完啊!当皇妃真辛苦呢!”这时候,在帐篷里说话的应该是古灵精怪的葳莎,科恩能想像出她一边用手指捏弄着自己的小辫,一边嘟着嘴说话的样子,“菲琳姐姐,我最近做错了什么事情吗?” “没有啊!葳莎一直陪着我们,哪有做错了什么事情?”片刻之后,菲琳皇妃用轻柔的声音回答说:“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生了吗?” “科恩哥哥这几天对我好冷淡啊!今天早上,我想去问候他,谁知道被那块大石头给挡在外面。”葳莎的话里微带不平,“然后我就跑去跟维素大叔告状,谁知道维素大叔听了还哈哈大笑,还有我父亲啦!他也笑!哼!赢了蓝玉血族就不关心我了。” 菲琳皇妃轻轻笑了一声,并不回答她,应该是继续埋在公文中──科恩明白,虽然大家和葳莎的感情很好,但要真正论起私人情谊,菲琳却不是和葳莎最亲近的一个,所以对于这样劝解的事,就得交给另一位皇妃来做,好在几位皇妃合作很久,又都是聪慧女性,心中早已经有了默契。 “原来就为了这个啊!那么,请允许我也笑你一下吧!”一阵脚步声传到科恩耳里,这应该是抱着琴伦公主的温丝丽皇妃走到葳莎身边,笑过之后,温丝丽才说:“你原来的科恩哥哥,现在已经成为很多人的皇帝了。为了守护子民,他得考虑很多事情,当然不能随时见你了啊!你看看我们的琴伦公主,这几天也很少见科恩呢!” 科恩闭上眼睛,感知到琴伦公主正睁着明澈的眼睛,拉起葳莎的衣袖很认真的在点头。 “琴伦宝贝好可爱,长大了之后,一定会是大美丽动人的公主。”葳莎笑着亲了亲琴伦公主的小脸,“科恩哥哥经常这样吗?好奇怪的,怎么大家都不觉得?” 她也不是真的生气,只是在私下跟几位皇妃说说贴己话而已。 “这已经算是最正常的事情了。”菲琳皇妃合上公文,转过头来说:“你在圣都待久了就会明白,你的科恩哥哥啊!他奇怪的可不止这一点呢!而且最可怕的是,跟他待久了的人,也都会变得奇怪起来。” “才不信呢!”葳莎做了个鬼脸,“菲琳姐姐在跟我说笑,因为几位姐姐没有变得奇怪。” 离开圣都之前,几位皇妃就把手头的公事处理得七七八八,这时所做的不过是一些例行批阅,所以大家的心态都是很放松的,加之营地四周景色怡人,连一贯严肃的菲琳皇妃也开起玩笑来。而驻步帐外的科恩,这时听到女士们盈盈笑声不断传出,也感受到了这份温馨。 绕到前门,科恩对门边站立的女官做个噤声的手势,一挑幕帘进了帐篷──不经通报进入皇妃的营帐,这种事也只有科恩才能做得出来,除了他,就连装扮状态下的阿布都不敢做出这么突兀失礼的事情来。 除了正对布帘而坐的菲琳之外,帐篷里的几位女士都是同时一惊,一起转过头来,几张不施粉黛的清秀面庞,倒把科恩看得一呆。 菲琳皇妃穿着一身素白骑士装,淡雅的面庞没有一丝装扮过的痕迹。看到进来的是科恩,她那晶莹明眸中的一点惊异立即消散,转而透出一股温柔目光,醉人浅笑在线条清晰的双唇边慢慢绽放开去,引人亲近的气质神态跟她平时严肃的模样大相迳庭。 靠着菲琳而坐的葳莎一手拿住一根小辫,另一只手支着额头,清澈的双眼正奇怪的看着科恩。坐在葳莎身边的温丝丽皇妃先是一楞,看清是科恩之后,惊喜之情不可抑制的从笑容中溢出,尔后想到刚才开玩笑时自己说话最多,夫君一定全听见,于是微红了脸颊,娇嗔白了科恩一眼。 迪尔皇妃半斜在靠边的躺椅上,和凯丽皇妃倚在一起看书,两人同时抬起头来的表情却各不一样,迪尔的神情中隐约透出一股期许,而凯丽的惊讶中带有强烈的戒备,看到是科恩之后,两人的表情当然都变成了欢欣。 而琴伦小公主才不管那么多,光着脚在地毯上跑过,挥舞着双手投进科恩怀里。 “琴伦有没有乖乖的?”科恩哈哈大笑,先抱着琴伦公主转上几个圈子,然后走到几位女士面前,“各位,难得有一点悠闲时光,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吧?” “好啊!”菲琳先凝视科恩片刻,然后把目光微微偏移,“不过看你这一身装束,应该是刚刚射猎回来吧!休息一会再去吧!” “没问题。”科恩爽快的回答着,“你们应该在聊天吧!请继续,我会安静聆听的。” “我们说的话可都是秘密呢!科恩哥哥来了,我们还怎么聊得下去呢?”葳莎还不知道科恩有偷听别人谈话的习惯,而且也不想失去跟大家一起游玩的机会,“不过现在的阳光不烈了,正是出去骑马的好时候,不如这样,我先去为几位姐姐挑选马匹好了。” 葳莎一去,这段时间成天跟她在一起的琴伦公主也要去,正好给了余下众人说话的机会。但四位皇妃谁都没有急着开口,都想着把这个机会让给他人,而科恩这会又只是看着她们傻笑,一时间帐里倒安静了下来。 “听说,血族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好半天之后,菲琳皇妃才开口,“一切都还顺利吗?” “处理好了啊!一点问题都没有,而且还有其他的收获。”科恩呵呵笑,“菲琳,你害羞的样子很漂亮啊!我很少有机会看到呢!” “我们什么都听说了哦!说你在斗场上取笑血族,敌人也就罢了,可是夫君你居然连‘夜之灵伯爵’也要取笑。”迪尔皇妃放下手里的书走过来,把头凑到科恩的耳边,用戏谑的口气说:“伯爵叔叔前天还跟父亲商量过,说是等你回来要好好惩罚你呢!” “那只是演戏嘛!当然要逼真才行。”科恩转头看着迪尔,一脸的坏笑,“如果你所说的惩罚,就是像刚才那样对着我耳心里吹气,再多惩罚我也不怕啊……” “你、你乱说!”迪尔皇妃双脸通红,在另外三位皇妃的笑声中急切的申辩,“我没有!” “好了啦!难道说只允许你们开我的玩笑,而不允许我反击吗?”科恩趁机在迪尔皇妃脸上亲了一口,然后一本正经的问大家,“对了,我出去这段时间里,家里有生什么事吗?” “没有什么事情生啊……” 温丝丽刚刚回答了半句,科恩已经一个箭步冲到门口,用再严肃不过的语气对外面守卫的女官说:“朕要与内政监督们商量国事,任何人都不见,不管是谁来了都给朕一律挡回。”然后他转过身,冲几位满脸疑惑的皇妃们一脸得意的笑,“准备好了没?这么长时间不见,想没想过怎么补偿我?” 皇家狩猎会最后一天的夜宴,实际场演武大会。由于是在皇帝陛下前面比试,这个夜宴甚至比每年一度的皇家学院大考还要隆重,各家推荐出的子弟经过好几天的骑射比试,遴选而出的优胜者将在今夜决出最后的胜负,优秀者将会得到皇帝陛下的嘉奖,跳过军部直接入部队任职。而在今年这个特别的年份里,备选者更有希望加入往年难以进入的近卫军。 到夜幕降临时,有资格参加夜宴的贵族和大臣们已经聚集到了皇帝大帐前的空地上,因为要遵循古风,所以他们都是偕同家人一起,按官职爵位排定的座次入座。熙熙攘攘中,众人环绕着篝火,场地周围已经坐了好几百人。 无论男女,与会的客人都是一身劲装打扮,盘腿坐在凉席上。与数百年前的先辈一样,他们身前没有餐桌,没有餐具,只放一只大酒碗,外加一把切割食物的尖刀。数十堆篝火上架着当日猎到的野味,油脂不断滴落,肉香飘散全场。 整个场景不但古风盎然,而且还显得格外豪放。 一阵鼓声响过,皇帝陛下和其他皇族成员自大帐中走出来,场中众人轰然而起,却并不行礼,只是整齐的挥舞右拳一起放声呐喊。巨大的呼喊声向周围传开,引场外近卫军更加巨大的喊声,直叫得营地外的野兽肝胆欲裂,也让身处其中的人情不自禁的热血翻腾。 科恩上前几步,凝立于帐前平台前端,伸出手来一挥,呼喊声慢慢停息下来。 “从古至今,勇武就是男儿本色!我斯比亚帝国历代更是以武立国!”沉默片刻,气宇轩昂的科恩陛下开了口,虽然没有传音魔法,但他那充满**的声音,仍然清晰的回响在每一个人的耳边,“此后,历代君王开疆拓土,抵御外敌,无一不是凭藉全体国民的尚武精神,时至今日,依然如此!” “神佑陛下!神佑斯比亚帝国!”场中,无数只手在忘情的挥舞。 “继承古风,遴选武士,以皇帝的名义,我宣布──夜宴开始!”科恩再上前一步,接过内侍长手里的大酒碗高高举起,炯炯目光在场中扫过,喊一声,“各位,干!” “神佑陛下!”众人举起酒碗,哄然回应,“干!” 所有人都是一口喝干碗里的酒,之后倾碗呐喊,场面极为热烈。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了不少女士的咳嗽声,其实这还算好,还有个别女士被酒呛到而憋得满脸通红。 因为一切都必须遵从传统,所以皇帝得先请维素亲王夫妇坐下,再请两位哥哥坐下,在这之后,陛下和皇妃才能坐。 含笑坐下后,科恩看看身边几位劲装打扮的皇妃,火光映照之下,只觉得几位皇妃的脸庞或妩媚、或俊秀,一个更比一个风韵卓越,不由得心情舒展,先前场中众人大呼“神佑陛下”而引起的不快也烟消云散了。 “好好看着下面。”趁倒酒的机会,菲琳轻声提醒夫君,“他们快要比试了。” “你们都坐近一点,干嘛要那么远?”科恩拿着酒碗,目光放到场中,嘴里却答非所问,“我还想知道哥哥们的妻子坐在哪里呢!” “真是拿你没办法呢!”菲琳脸上透出几丝红晕,虽然害羞,但心里又不忍有违君意,于是只有招呼皇妃们坐近。 这时候,司仪大声唱出一长串的名字,两组青年从场边鱼贯而出,都是**上身,下身着火红武士裤,分列在两侧面对怒视。 “啊呀!打群架,这个有看头。”科恩呵呵一笑,把手里的半碗酒一口喝干,大喊一声,“还等什么──开始!” 既然有了皇帝陛下的命令,两组青年自然可以无视场边的司仪,纷纷吼叫着冲上,三十多人撞在一起,打成一团。一干人拳头上下飞舞,双腿左右疾扫,“劈啪”之声不绝于耳,才过片刻,就有数人倒下,更多的人哪怕是被打得伤痕累累,也不肯后退半步。 “怎么不打脸……”科恩嘴里小声念叨着,难掩脸上失望神色。 他的神态让人忍俊不禁,但皇妃们又不好笑出声来,憋得十分辛苦。只有不太懂事的琴伦公主用迷惑不解的目光看了这个又看了那个,无法理解。 “夫君不用着急,这只是开场而已,参加的人都是在前几天射猎里表现一般的人。”为了安慰科恩,凯丽皇妃轻声说:“真正好看的在后面呢!” “是吗?听了你这句话,我又充满期待了。”话说一半,科恩突然把头一转,“这么熟悉,莫非这场夜宴是你安排的?” “夫君这话多新鲜啊!我不管谁管?”虽然嘴里说着这样的话,但凯丽皇妃的心里却是甜滋滋的,因为科恩毕竟注意到了自己的付出,这比什么奖励都强上百倍。 “,知道你辛苦了。”科恩对凯丽微微一笑,接着把头偏向温丝丽,“跟我说说,谁是我哥哥的妻子?” “左手第七个火堆之后,那位穿纯白武士服的小姐,就是力克亲王的未婚妻了。”温丝丽皇妃柔声回答,“至于我们的另一位未来嫂嫂,坐在右手第三个火堆后,她穿着淡紫色的武士服。” “是吗?都是很端庄温柔的小姐呢!”科恩随着温丝丽的话移动目光,“旁边的人是她们的家人吧!怎么,也有人参加后面的比武?” “亲王的夫人,家里怎么可能不派出人来参加比武?”迪尔说:“不过她们家推举出来的子弟算是有骨气的,两个小伙子都不肯接受我们先前给予的官职,说是要让皇帝陛下你亲自给他们嘉奖呢!” “好,我会满足他们的。” “你可别乱来,这两家可都是我们家的世交,不同于一般贵族。” “谁说我要乱来?”科恩呵呵一笑,“你们就看着吧!” 司仪一声大喊,场中比斗结束,最后还站立着的四名青年同时停手,向科恩遥遥行了个武士礼。 “好!”科恩长身而起,抓起内侍手里的锦袍就隔空丢过去。 四件毫不着力的锦袍包裹在金黄斗气之中,从空中旋转飞出,最后分毫不差的盖到四位胜出者裸露的上身,残余的斗气化为一根根金色线条,还在锦袍上盘绕不止。众人见此先是一呆,然后爆出震耳欲聋的喝彩声。 “谢陛下赏赐!” “归座。”科恩把手一摆,“下一场!” 第六章 接下去几场是使用武器的比斗,先行比试弓弩,获胜者都得到皇帝陛下赏赐,之后才是最惊险的,双方要使用木制武器对打。科恩已知道两位未来嫂子的亲人是要参加这一场,顺着她们既担心又期待的目光一瞟,看清了那两位站在人群中,即将成为皇室外戚的青年。 第一场战刀比试结束,在如雷的喝彩声中,获胜者捧着科恩赏赐的镶金战刀退下,两位手持长枪的青年走了出来,遥相站立。 司仪一声准备,两人拉开架势,其中一位白衣武士把长枪一横,却摆出一个让科恩感到很熟悉的起手式。 这动作科恩从小时候就看惯了,心里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转头看向力克亲王,正好力克亲王转头也向弟弟看来,两人相视一笑。 再看被西夫塔亲王关注的那位,虽然只是肃立场边,但手里的木剑样式却与西夫塔亲王日常使用的长剑一模一样。 两位亲王多年前就是狩猎夜宴中的佼佼者,手下的功夫极为到家,有他们的私下传授,这两位青年获胜当然不成问题。不过皇妃们也说过,这两家外戚的身份并不显赫,科恩想要给予他们更高的赏赐,只是普通的胜利却显得不足。 “你们听清了,从现在开始,”稍一考虑,科恩想到了办法,回头对场中众人说:“每一场的胜者,我会在回到圣都之后亲自考察,技艺出众的,朕重重有赏!” 青年们等的就是皇帝这句话,当下大声回应:“遵命!”司仪开始的命令还没喊完,场中的两名长枪武士大喊一声,冲到场心杀成一团。两人势均力敌,一时还难分胜负。 “看你,又乱来了吧!”温丝丽皇妃轻声说:“这样不会太着痕迹了吗?” “我在帮你们的忙。”眼睛看着场中的激斗,科恩随意的回答,“难道我还怕他们知道?” 听了科恩的回答,温丝丽皇妃知道夫君另有打算,也不再说什么,专心看着场中的厮杀。 虽然两人的长枪都是软木制成,外面还包着沾有红粉的厚布,却丝毫不减比试的激烈程度。白衣武士步伐灵活,长枪划出的圈子非常小,对手每刺出一枪的时间,他都能刺出两枪,无奈臂力不够强劲,错过好几次绝好的机会。 反观他的对手,虽然枪法不如白衣武士精妙,但枪势沉稳,力道猛烈,从不轻易移动脚步,仅凭藉腰力臂力,每一击都能**“呼呼”不止的风声,防守时特别善于利用枪尾招架,白衣武士先前有好几次刁钻的攻击,就是被他用枪尾封住。 在旁人担心不已的时候,力克却微微一笑,拿起酒碗对科恩晃晃。 一口酒还没下肚,场中形势就起了变化,白衣武士的对手大吼一声,抢身抡出一个半圆,向白衣武士横扫过来。“噗!”的一声,白衣武士勉强架住,却被强大的力量震得脚步轻浮,踉跄后退。对手见机会难得,当即跃入空中,居高临下的一枪刺向白衣武士左胸! 白衣武士毫不惊慌,用枪尾在撑,突然加脱出对方的攻势,这之后旋身过来,手臂伸展,斜出一枪反刺上去,沾满红粉的枪头点到对方胸口──对手身体魁梧,又是凌空飞击,被点翻之后失去平衡,白衣武士的枪身立即就被压弯! 如果枪身折断,对手难免血溅当场,场外好手想出手相救却也来不及了,眼看祸事即将生,好几位女士不能自禁的出声惊叫。 白衣武士大喊一声,飞身而起,接连三脚踢在对手前胸,“碰碰碰”三声闷响,对手魁伟的身体反倒被他硬生生踢上去,侧着身体摔倒一旁。 数人上去扶起伤者,检查一下,没有什么严重的伤势,司仪就把这一场的胜利判给白衣武士。在场的人都是消息灵通之辈,又被白衣武士灵敏的反应折服,当即欢声雷动。而科恩却摇摇头,狠盯了一眼坐在下面的总联络官──这位白衣武士的凌空连踢腿法,是科恩以前绞尽脑汁想出来教给玛法的。 总联络官无奈的耸耸肩,对皇帝抱歉一笑,那脸上的表情分明在说,反正这小子都算是老大你的亲戚,横竖我又没有便宜外人。 加之身边的迪尔皇妃一声轻笑,让科恩明白这事情是由皇妃们在暗中安排,心里除了无可奈何,还是无可奈何。 因为这场之后的胜者要跟陛下交手,所以司仪并没有令其向科恩行礼,立即开始下一场,分别着红蓝服装的两名剑手抱剑登场。坐在皇帝身侧的西夫塔亲王借敬酒的机会,对科恩微微一笑,向他示意场中穿蓝衣的剑手才是自己的小舅子。科恩则以眼色回应。 即使是在复古的夜宴斗场上,两名剑手在站定之后还是相对施礼,不像其他人那样冲上去就开打,所穿的服装是对襟束腰的武士袍,也比其他人显得文雅。 神属各国的武技之中,都以剑的地位最高,用剑者不但要勤练武技,还要有一定的文化修养,甚至在斯比亚帝国皇家学院学习的文生,都必须在剑技合格后才能毕业。平民百姓出身的武士只能用其他兵器,至于海尔特等人幼年时可以用剑,那纯粹是沾了科恩的光…… 红衣剑手提步上前,木剑在身前虚砍一记,星星点点的斗气布满剑身。木制剑身很难附着斗气,他这一手耍得非常漂亮,周围观战的人群中传出一片赞叹。 而面色沉静的蓝衣剑手却只把手中木剑缓缓提起,用剑尖遥指对手,虽然是凝立原地,衣角却在有节奏的晃动着。 还没正式开始,就已斗了个旗鼓相当,连科恩陛下也看得兴致盎然。 “小心了!”红衣剑手提醒一声,快步冲上,剑身一横,切向蓝衣剑手右肩。蓝衣剑手立剑格挡,“噗!”的一声闷响,两把木剑撞在一起,剑身上的零星斗气向周围激射而出。喝彩声中,两人各退一步,旋身上前再战。 这次缠斗,两名剑手却是越打越快,飞旋之中,撞击声不断。两人身边都是滚滚剑影,周围的几堆篝火受到剑气压迫,火苗不停的摇曳,时而收缩,时而暴涨。场中不时飞散出了几点斗气,显示出两名剑手高的武技。 正看得有趣,一位披甲挂剑的军官挤到场边,向科恩打个手势。科恩微微点头,跟身边的皇妃交代几句,转身走进大帐。 “皇帝陛下,”军官递上一个卷轴,“这是刚刚收到的里瓦急报。” 拆开看过之后,科恩的双眉不由皱起,不住在帐篷里走着圈子。 “生什么事了?”紧跟着进来的菲琳皇妃见状一呆,在她的印象中,科恩已经很久没遇到值得皱眉头的难题了。 “现在还能生什么事情,自然是贝尔妮.艾宾浩斯的婚事了。”科恩淡淡一笑,把卷轴递给菲琳皇妃,“神属联盟之内除了我斯比亚帝国外,其他六国都已经派出了求婚使者,其中居然有四位是亲王。而贝尔妮只是里瓦帝国年纪最小的一位公主,虽然她美貌娴慧,但如果只是单纯求婚的话,各国似乎都用不上这么豪华的阵容。” “夫君的意思,是不是担心他们会有其他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虽然目前没有证据,但他们一直讨厌夫君倒是真的。”菲琳皇妃看完卷轴,体会出夫君话里的隐意,“现在这段时间,正是斯比亚恢复国力的关键时刻,我们一定得小心提防他们。” “我前段时间还在奇怪,为什么坦西帝国的卡尔.尤里西斯亲王要提前归国,原来他是要半途去赴这个约会。”科恩低头看着脚下的地毯,“在这个时候,六国位高权重的使者,借求婚为名在里瓦聚集,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会不会是去瓜分从我们这里得到的情报?”菲琳皇妃才说出这个假设,自己又立即推翻,“虽然那东西非常诱人,但也不用出动亲王级别的人物啊!” “不是因为这个,也不是因为求婚,难道他们是为了联合起来孤立斯比亚?不会不会,虽然斯比亚国力与日俱增,但还达不到让所有国家感受到威胁的地步……”科恩继续走着圈子,突然停下脚步,十分严肃的看着菲琳皇妃问,“里瓦现任皇帝多大了?” “现任皇帝五十七岁。”菲琳皇妃回答,之后流露出震惊的表情,“他们不会是想非正常的取得帝位吧……那里瓦太子怎么办?还有另一个皇子呢?” “里瓦太子是个无可救药的蠢货,在我的印象中,他虽然知道身为太子的艰难,但却只会逃避和泄,就连贝尔妮的言谈之中都透露出对他的极度失望。”科恩冷哼一声,“根据一向的情报显示,他的三个妹妹嫁人后都没闲着,各自培养党羽,一心想扳倒太子自己当女皇。至于另一个皇子,倒是真的与世无争,不过,与世无争的人遇到事情也没有什么反抗的能力。” “所以,几个公主想当女皇?”菲琳皇妃睁大了眼睛,“那老皇帝怎么办?” “你也知道他老了,在某些人心里有一句俗话,叫做老而不死谓之贼。对付一个贼,当然就可以用简单的手法。”科恩右手做了个切割的动作,“里瓦皇帝啊!你们夫妇养的好儿女……可怜的贝尔妮公主,她有这样的哥哥姐姐,真是不幸到了极点。” “我总觉得他们想在现在动手的话,会不会太快了一点?站在第三方的角度来看,这个时候的确不是动手的好机会。”菲琳皇妃向侍卫招手,叫他拿过地图来,“夫君,我觉得你的看法不是很对,就算他们要动手,也不会请所有的帝国去吧!这样无异是与虎谋皮。” “你图吧!”科恩指着地图说:“里瓦帝国是个大国,一面临海,陆地方面从地图上看,是跟四个帝国接壤,分别是斯比亚、波塔、坦西和班塞,而里瓦与奥马图的国境最近处还不到三十里的距离,所以实际上是跟五个帝国接壤。” “然后呢?” “里瓦帝国的军权分散,军方将领一部分依附权贵,另一部分对皇权争斗持观望态度。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里瓦帝国的某些人要图谋大事,仅凭手里的那点力量,很快就会被其他人联手诛灭。”科恩脸上露出一丝冷笑,“于是,这些人只能走一条路。” “借助外力?”菲琳皇妃放在地图上的手有点颤抖,“他们还真敢?” “亲爱的,很抱歉。”科恩握住菲琳皇妃的手,柔声说:“这个世界上,就是会不时生这样丑恶的事。” “看你说的,我是你妻子呢!”菲琳皇妃对夫君笑笑,然后低头分析,“三个已经出嫁的公主,连太子在内,一共是四方势力,如果他们是在分别拉拢一个接壤的帝国……难怪会有四位亲王参与。而云路帝国和加洛帝国,他们距离遥远,最多摇旗呐喊,最后只能喝点残汤吧!” “他们毕竟是在干大事,而不管是谁笑到最后,都需要神殿的承认才可以。所以有这两个小国家加入,事情就会顺利很多。”科恩坐到书桌旁边,“不过,他们事后酬谢的条件是什么呢……能同时吸引四个帝国加入,这代价肯定不会少。” “难道夫君你想得到这份奖励吗?”菲琳皇妃莞尔一笑,“又没人请斯比亚加入。” “还需要人来请吗?我可是贝尔妮公主的哥哥呢!”科恩摇摇头,“至于这份奖励,不管那四位野心勃勃的家伙给出什么东西,我都不想要。” “这似乎不是你的性格。”菲琳皇妃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夫君,“没好处的事情你会做?” “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先问你一个问题。”科恩脸上的笑容逐渐淡去,“我是贝尔妮的哥哥,那么我对贝尔妮的父母有什么义务吗?” “这个,不好确定。”菲琳皇妃想了想,“一点点吧!如果贝尔妮公主开口求你的话。” “那么,如果我们猜测的这件事已经在谋划之中了,我们有阻止这件事情的义务吗?”科恩又问,“换个说法,以斯比亚帝国的力量,我们能阻止这件事的生吗?” 沉默了好半天,菲琳皇妃满脸痛惜的摇了摇头。 “做为帝国第一内政监督,我要求陛下放弃阻止这件事。”菲琳皇妃看着科恩,“但做为你的妻子,我请求你救出贝尔妮公主,因为她只爱菲谢特。” “放心好了,我不但要救出贝尔妮公主,连这里……”科恩的手掌按在地图上里瓦的位置,嘴里挤出一句话,“连这里我也要定了!” “可是,我们之前的计划里并没有这一步,帝国国力和军力都有限。”看到科恩的这个表示,菲琳皇妃这一惊可不小,“如果此时强行插手,那就会打乱我们全盘步骤。” “没有其他办法,我们的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科恩拿手指敲着额头,“如果让其他帝国的势力进入里瓦帝国,就会极大的制约我国后方。就算这几个帝国不进入里瓦,我们也每时每刻都要提防新的里瓦皇帝或者女皇。那段边境一马平川,根本就无险可守。” “这样说来,我们迟早都有一战?”菲琳皇妃叹口气,“这样的局面太残酷了。” “让我想想吧!尽量想出一个既能让我放心,又能让贝尔妮可以接受的办法。”科恩沉声回答,“原来还以为能偷偷懒,可现在看来,在金沙萨的利普是被夹在一群亲王当中,势单力孤啊!那家伙又不敢明里求援,只好写了这份加急文书过来。” “一个爵位低微的外交大臣,怎么争得过四位亲王呢?不过现在要派谁去比较合适?父亲肯定是不能离开,而另两位亲王的婚礼又迫在眉睫,根本脱不开身。” “你面前不是站着一位合适的人选吗?”科恩微微一笑,“不管是对付神族魔族,还是对付王公大臣,又或者是市井闲人,本少爷都是一样的好使。” “就知道你闲不住。”菲琳皇妃白了夫君一眼,“我们把父亲请进来吧!安排停当之后,你就可以去里瓦处理这件事了。” “你放心好了,他们不会马上动手,而我会尽快处理贝尔妮公主的事赶回来的。”科恩握住菲琳皇妃的手,“我不但要赶在哥哥们的婚礼前回来,还要赶在你们第一次坊间聚会前回来,我要好好看看你论战群儒的风采。” “这可是你说的。”菲琳笑意盈盈的说:“如果到时候回不来怎么说?” “回不来的话,任你处罚。”科恩凑近菲琳,“可我要是赶回来了怎么说?” “赶回来了,我就……”菲琳突然低下头去,露出颈边一截雪白的肌肤,声音微弱得几乎让科恩听不清,“就任你轻薄好了。” 一说完这句话,没等科恩反应过来,菲琳皇妃已经飞也似的逃离大帐。当她再次跟着维素亲王进来时,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散尽。 大帐前的空地上不断传来轰然喝彩声,三个人就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下研究着复杂的局势,到事情大体上安排妥当之后,前面的比试已近尾声。 “就这样吧!”维素亲王对科恩点点头,“你早去早回。” “好的。”科恩陪着父亲走向帐外,“我再给留在这里的大臣贵族们提个醒。” 帐篷外,最后一场比试已经完成,获得胜利的几名贵族青年一字排开,正站在平台等待皇帝陛下的赏赐。科恩大笑着走上前,向他们一一赐予精工打造的武器,旁观人也出阵阵喝彩。 “你们几个都不错,回圣都之后,先到近卫军卫戍军部报到。”科恩扬声说:“先别想做官,都给我先到训练场上摸爬滚打,合格了之后才能穿上军装!” “是的,陛下!”虽然没得到官职,但几位青年心中清楚,皇帝陛下绝不会亏待自己。 群臣纷纷上前向皇帝道贺,其中一位中年贵族特别兴奋,连声向皇帝陛下进言,“现在前方有战事,不如将今晚每场都得胜的贵族青年都编入军队,也好让他们为陛下效力……” “你说什么?”科恩脸上的表情一楞,问他,“前方何时有战事?” 听到皇帝这句话,熙熙攘攘的人群立即安静下来。虽然军事方面的消息被封锁,但在场的贵族们都多多少少的收到些风声,谁都知道皇帝陛下在用兵…… “神魔分界线上……”这位贵族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还反问皇帝,“不是打起来了吗?” “大胆!”维素亲王心知科恩的的意思,担心科恩处罚太重,于是出言训斥,“帝国现在欣欣向荣,正是全力恢复国力之时,你居然敢轻言战事!” “陛下……”冤大头贵族终于明白过来,“陛下恕罪,小臣多喝了几杯,头昏脑胀才胡说八道……” “念你初犯,削去一级爵位,扣一年薪俸,禁足反省半年。”科恩冷冷说道,“在此期间,一切事务由你子辈处理。” 周围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削去一级爵位,这处罚可不轻,从今以后,可不能再说有关战争的事情了…… 科恩和维素之所以会联手演出这一幕,是因为这场战争注定要失利──至少在名义上是会失利的。而现在的斯比亚帝国却是一个等同于新近建立的帝国,那些被重新唤醒希望的国民,怎么能接受第一次战事失利的消息? 所以,战争的消息,一定要严密封锁! 第七章 第二天,当参加狩猎的斯比亚帝国的贵族们跟在皇家仪仗后向圣都进时,他们的皇帝陛下也在旅途之中,只是目的地不同而已。 当然,既然是皇帝,那么科恩陛下所乘坐的交通工具在度上就比他们的快得多,也更加具有震撼力……当普通人看到一条白色巨龙缓缓降落在庞大的战舰甲板上时,他心里会是什么感受? 一声清越的龙吟之后,白影缓缓收起双翼,凭空出现并蔓延开的一团白色的雾气,逐渐笼罩住她巨大的身躯,当这雾气消散之后,一身黑色装扮的科恩出现在船甲板上,已变**形的白影静静伫立在他身侧,双手扣放身前,目光低垂。 一群身穿白色军服的军官迎了上去,站定之后,居中一位身材削瘦的将官才独自步出队列,把握拳的右手横放胸前,向科恩行礼说:“斯比亚帝国海军副司令长官,兼第一舰队司令长官,少将山德偕麾下将领恭迎皇帝陛下!皇帝陛下日安!” 他的话说完之后,后面的军官们才同声说:“恭迎皇帝陛下──陛下日安!” “稍息!”科恩陛下仿佛刚从睡眠中醒来,懒洋洋的还了一个军礼,“多日不见了,各位都还好吧?不过看你们穿起一身笔挺的军服,就知道你们应该混得还不错。” 这些有资格来迎接科恩陛下的将官,都是多年前跟随科恩南征北战才爬到现在位置的,在他们心目中,科恩陛下永远没有科恩长官来得亲切,也更加不会习惯一位严肃的皇帝。而科恩陛下的心里何尝不是这样的想法?于是这个肃穆的迎接仪式,注定会彻底蜕变成了闲话家常。 皇帝陛下一句话,就让刚才严肃的气氛崩塌,在场的大多数将官都情不自禁的嘻笑出来。 看到科恩陛下跟每位军官都开过了玩笑,山德少将才上前说:“陛下,既然您已经上了船,我们是不是应该全驶往目的地?” 科恩点点头,向其他军官挥挥手,“你们都去餐厅等着我,我跟山德有话要说──我没到场之前,你们不准偷吃东西!” 军官们大声答应着,嘻嘻哈哈的下了甲板。而科恩带着山德,按老规矩上了了望台。 在这个秋季,两人眼前的海水也变得不再那么美丽,那些永远不会停止翻涌的浪花夹带着大大小小的泡沫,在视野中起起伏伏的延伸出去,一直和远处的天空连接起来。上下都是一片让人心情郁结的灰蒙,其中还不住透出丝丝阴寒。微带咸味的海风从天边而来,在风帆间穿越之后吹拂在脸上,竟然能让人感觉到一些凛冽。 科恩陛下的手放在围栏上,眼睛盯着破浪而行的船,嘴里淡淡的问了一句,“安排好了?” “全部安排好了,在接到陛下的命令时,第一舰队正在进行远航训练。”山德少将点头回答,“主力是六艘主力舰,十艘快攻舰,十艘运输舰,两艘补给舰,出动的船只全是战斗装备。运输舰上还带有总数六千人的陆战部队,两千翼人飞行部队,加上各舰的充裕兵力,完全可以保证陛下此去里瓦帝国的安全。如果有事生,舰队可以在三个钟头之内靠岸。” 科恩没对山德少将的汇报做任何评价,只是指着海面上的军舰问他,“感觉怎么样,有这样的一支海军归你指挥?” 此时的海面上,规模庞大的舰队正在掉转方向,尖锐的船头不停切割着浪涛,激起一片片白色的水花。 “每当我看到自己指挥的这支舰队,心里就有很多想法。”山德少将用低沉的声音回答,“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整个水族连自己的肚子都填不饱。而现在,我手里的几支舰队一次远洋训练,途中所消耗的物资就够让当年的水族吃个心满意足……只可惜舰队一直在外海训练,陛下,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现在世人面前扬眉吐气?我们这口气,已经憋很久了!” “当舰队出现在世人面前的时候,就是我向魔属联盟全面宣战的日子,不过这天也快到了。”科恩笑笑,“各国赔偿给我们二十万奴隶,我从中分出五万给海军,你接到计划了吗?” “接到计划了,不过我觉得海军并不缺这五万人,因为海军有自己培养人才的军校。”山德少将回答说:“这么短的时间里,他们也只能被训练成海军的陆战部队,而且在没有奴隶的斯比亚帝国里出现纯奴隶的部队,多少有些让人看不透。” “不但是海军,各个军种都分配到了一定数量的奴隶兵员。他们虽然是奴隶,但这些人的求存**是最强烈的,就看我们用什么办法把这种**掘出来。”科恩看了看山德说:“我们新招收的三十万新兵都是农家子弟,虽然老实善良,但骨子里却少了那一份凶悍。以这样的兵员组成军队,虽然有经验丰富的军官带领,却也会不可避免的逐渐走向中庸没落。” “陛下的用意是……原来在计划的最后一页,那十级军功是陛下定的?” “不全对,我本来只定三级军功,但军纪总监那条老狐狸却把三级拆成了十级。要论了解人性,我还是有所不及。”科恩哈哈一笑,说出了重点,“对整支军队来说,这二十万人就是一副苦口的良药,在十级军功的激励之下,他们会如同当年的神属联军第九军团一样奋。而他们的进步又会刺激到其他部队……虽然是农家子弟,可谁也不愿意让奴隶给比了下去吧?” “陛下,我想你的苦心,还不止是这一点吧?”虽然语气比较平淡,但山德却知道自己对科恩的计策心悦诚服,“普通的奴隶能凭藉一级级的军功摆脱自己悲惨的命运,得到十级军功的人,还可以把家人带到斯比亚。这个事情传出去的话,恐怕每年都会有无数的奴隶跑来斯比亚帝国,有了新加入的人,这种激励的体制也会继续存在下去。” “你说对了,我就是要在适当的时候把这些人放回故地,让他们以自由人的身份把家人带回来,也让其他人眼红心痒。”科恩用手指在围栏上轻轻敲击着,“我要把这个死气沉沉的世界搅乱,搅出死亡,也搅出希望。” “这个……我现在有个私人问题。”山德的话停顿了一下,然后才轻声问,“如果水族现在才拥护陛下,陛下会不会这样对待我们?” “这条规则适用于那些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归附我的人,而你的水族嘛!”科恩转头看着山德,微笑着说:“恭喜你们,因为水族早一步上了船。” 实话实说之后,也不管山德少将是不是满意,科恩陛下就笑着走下了望台。 一天之后,两艘造型极为普通,挂着斯比亚国旗的中型军舰驶到里瓦帝国的领海内,并按照外交礼仪停留圣灵石军港外。相互的信息通联之后,里瓦海军这边派出一艘近海战舰前去引导,让两艘斯比亚军舰慢慢靠上这个里瓦帝国最重要的军港。 斯比亚的第一舰队全部停泊在不会被人现的外海,这两艘军舰是舰队里唯一可以拿出来见人的“精锐军舰”,而且为了不引起别国的恐慌,水兵们还紧急拆除了舰上的一些装备。 才一靠上码头,侧向舱门就被打开,数百名陆战士兵就在军官的号令声中鱼贯而下,不过码头上的里瓦军人并不慌张,因为这只是斯比亚帝国求婚使者的护卫队而已。 护卫队里,谁也没穿盔甲,士兵军官都只着一套崭新的海军礼服,白色的布料上一尘不染,金黄色的黄铜纽扣熠熠生辉,精工打制的华丽军刀斜挂在左腰上。两条闪动着金属光泽的银色勋带从军服第二粒纽扣处牵出,在胸前绕一个半圆再连到右肩的肩章尾部,成功的在线条生硬的军服上增添出一道和谐的曲线,也让这些军人的形象显得和蔼可亲。 科恩陛下摇身一变,成了斯比亚帝国派出的求婚使者──银月湖子爵。他深知形象的重要,所以在挑选护卫队成员时也特别留意。眼前这些身形健美的士兵们连身高都差不多,而且全是气宇不凡的青年人,连目光也很平和。 不管是谁,当他看到这样一支部队的时候,都只会露出微笑,不会心存疑虑……而实际上,在这支人数五百的护卫队里,没有一个人不是战功累累的精英战士,那些一般程度上的高手,充其量只能当他们的陪练。 办好了必须的公文,护卫队再从军港守军那里借出三百匹马,之后就大张旗鼓的护着银月湖子爵上路了。在前往金沙萨的路上,沿途的里瓦国民都是以一种极为自豪的心态看待这支队伍,其中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的小公主殿下实在是太美丽了,美丽到所有帝国都派出专门的使者来求婚!至于前些日子也打这经过的那个斯比亚外交大臣,他的级别一定是不够。 里瓦都金沙萨,皇宫后花园,日头西斜,风拂叶动。 里瓦帝国小公主贝尔妮.艾宾浩斯殿下一手支着头,安静的坐在平常喜欢的凉亭里,轻握在另一只手中的五彩羽扇正在无意识的摇动,冰清目光久久凝视在凉亭外波光粼粼的水面上。至于内侍长送上的几份纯金打制的礼单,却一直叠放在白玉石桌一端,没有动过。 菲谢特.夏麦的身影正不断在贝尔妮公主心头浮现,一会是他微笑着走近自己,一会又是他和自己娓娓会话。可无论这记忆是从哪里开始,最后都会定格在楼车溅血的那一幕上,让贝尔妮公主的心一阵阵刺痛……但贝尔妮公主却无法自制的去想起他。 放下羽扇,贝尔妮公主的手指又摸到了袖口中暗藏的一支比尾指还细小的利刃上,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到昨天为止,六国求婚使者到齐,其中有四位使者是亲王,不管他们和自己的哥哥姐姐有什么私底下的交易,自己都注定要被嫁出去…… 虽然科恩答应帮自己解决这件事,但那仅属于一个不可能达成的愿望。自从科恩当上斯比亚的皇帝以来,这个帝国就不被当权大臣们所喜欢,神殿更是对斯比亚有很深的成见。在这样的情况下,身为一国之君的科恩当然要先考虑与各方的关系,自己跟他的一点私交,又怎么可能与国家大事相提并论? 就算是科恩真的要帮忙,他又能用什么藉口来阻止自己出嫁?难道他也派人来求婚吗?在这样的情形下,他也只能派一位外交大臣来敷衍自己一下……贝尔妮公主抚摩着那截冰冷的金属,心里却没有恨意,也没有丝毫的恐惧,有的,只是一点夹杂在不舍之中的期盼。 有人放轻了脚步走近,这个谨慎的动作让贝尔妮公主心里觉得好笑──为什么要放轻脚步呢?怕惊动自己吗?即使是小心翼翼的走近了,最后还不是要说话? 仿佛是印证贝尔妮公主的想法,脚步声在她身后停息下来,迟疑了片刻,一个刻意被压低的女声响起,“公主殿下,内侍长传报,有使者想见您。” “只有我在这里,你不用压低了声音说话。”贝尔妮公主没有回头,迷濛的目光依然徘徊在远处,“温特哈尔,作为一个没有实权的公主,我也只能给你这一点短暂的自由了。” “公主殿下,您别这样说。”看着这位比自己还要小一些的公主的柔弱背影,女将军那颗往日无比坚定的心也充满了酸楚,“您应该起来四处走走,那对您的身体有好处。” “免了吧!就是有了健康的身体又能怎么样?”贝尔妮公主坐直了身子,“温特哈尔,到他们做最后决定的日期还有几天?有那么多亲王到来,姐姐们一定忙坏了吧?” “回禀公主殿下,距离最后决定的日期大概还有五天的时间。”温特哈尔回答,“我听说从今天晚上开始,几位公主殿下府邸,还有太子府上都有欢迎宴会。” “温特哈尔,”沉默片刻之后,贝尔妮公主缓缓转过了身来,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涩笑意,“你何必要用这样谨慎的态度跟我说话呢?难道说在这出嫁前的最后几天时间里,我连你这唯一能陪伴我的朋友都要失去了吗?” “公主殿下……”跟贝尔妮公主的目光一接触,温特哈尔身体一晃,跟着单膝跪下说:“请公主恕罪!” “为什么要突然请求我的饶恕呢?”贝尔妮公主轻轻一笑,“是有人收买你吗?他们给你什么?说出来给我解解闷吧!” “没有人来收买我。”跪在地上的温特哈尔将军垂下了目光,表情极为痛苦,“我知道公主心里在想什么,可我现在却……我却连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因为是公主的儿时玩伴,就时时受到公主照顾,但在公主需要帮助的时候,我却只是个没有用的废人!” “看你说的,我还没有感谢你呢!”贝尔妮公主走上去拉起温特哈尔,“此时此刻,有你在我身边,我心里好受多了。我再不奢求什么,只希望能平静的渡过这几天。” “要不然,”温特哈尔回望着公主,用极微小的声音说:“我带公主逃离……” “有用吗?那是在给父母抹黑。”贝尔妮公主面带微笑的否决了女将军的这个提议,“一桩令所有人都满意的婚姻,这是身为女儿的我唯一能回报他们的事情,我们不能这样做。” “可是公主您──”温特哈尔又气又急,“科恩那个混蛋!不讲信用!” “这也怪不得他,有哪一位濒临绝境的人,他的身边会不冷清呢?好在我心中还有一盏明灯,并不会感到惊慌。”贝尔妮公主挽起女将军的手,脸上看不到一丁点的悲戚,“这样不冷不暖的日子最适合接见人,我们走吧!去看看又是哪一国的求婚使者来检验货物了。” “抱歉,我来得比较急,没有问清楚内侍长。”贝尔妮公主的表情越是正常,温特哈尔心里越是担心,但却苦于没办法救公主脱出困境。 “那又有什么分别呢!”贝尔妮公主手一伸,握住一片从上方飘落下来的红叶,欢欣的神情在她脸上绽放开去,像一个无忧无虑的烂漫少女。 拐过几个弯,经过一条长廊,贝尔妮公主来到了会见外客的一座建筑之外。等候在门外的内侍连忙高声通报,“贝尔妮.艾宾浩斯公主殿下到!” 内侍的话音刚落,背对厅门的那位使者就俐落的转过身来,微偏着脑袋向贝尔妮公主行了个注目礼。虽然是一头金黄色长,还有一双湛蓝的眼睛,但他嘴角的那一丝微笑,却把他的真实身份清楚的显露出来。 “在下是银月湖子爵,是斯比亚帝国皇帝陛下的特遣求婚使者。”看到贝尔妮公主在呆,科恩轻声提醒说:“见过公主殿下,祝愿殿下芳华永驻,我国陛下也要本使向公主问安。” “特使安好。”贝尔妮公主双眼中蒙上一层朦胧的水气,悄悄收起手上的红叶,用微微颤抖的声音回答,“也谢谢科恩陛下的问候。” “小使一定会把公主的谢意向我国陛下转达,不,应该说,公主殿下一定能亲自向我国陛下表达谢意,因为有我这样一位使者来求婚。”科恩上前两步,露出一个自大的笑容,然后看着温特哈尔说:“这位一定是名闻天下的女将军了,传说中的军中玫瑰,今日一见,果然是不同凡响。” “特使过奖了,末将当不起这样的评语。”贝尔妮公主知道眼前这人是科恩,但女将军却不知道。她心里虽然非常盼望科恩派人来,可当这个如同他主人一样“恶劣”的使者真正站在面前的时候,温特哈尔的气却不打一处来,以至于鼓起眼睛狠狠的瞪了科恩。 “这是我国陛下的礼单……请等等啊!”科恩装模做样的在兜里摸了摸,“哎呀──不见了呢!公主殿下,我背给你听可以吗?” “这可不是小事,哪有求婚使者把礼单弄丢了的?”听到这分明是调侃的话,温特哈尔将军实在忍不住的反驳,“难道不怕以大不敬的罪名法办你吗?” “哎呀!不要这样凶巴巴的对待我嘛!求婚凭的是诚意,又不是比钱多。”科恩呵呵一笑,“就算要法办,也是斯比亚皇帝法办我。” “特使别担心,小小的礼单并不是什么问题,但两国外交无小事,还是要告诉我父皇才行。”贝尔妮公主当然清楚科恩的用意,脸上露出由衷的笑意,转身对内侍吩咐,“去禀报父皇,就说斯比亚帝国特使有急事请见。” “是的,公主殿下。” 科恩向贝尔妮公主微微点头,对她的心智赞许不已。 第八章 “哈哈哈哈,只听说科恩陛下在幼年时有丢三落四的习惯,没想到专程来求婚的特使也能弄丢了礼单。”人还没到,一阵畅快的笑声就从重重帘幕后传来,“像这样一位粗心的求婚使者,也有信心要求朕把宝贝女儿嫁到斯比亚帝国?真想早点见到。” 随着这中气充沛的声音,一队内侍簇拥着身着皇服的老者走到科恩等人面前。这老者中等身材,虽然面目清臞,但却精神矍铄,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身为皇者的威仪席卷周围。他的目光扫视过来,当看到含笑而立的科恩时,有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惊讶在眼中闪过。 “见过皇帝陛下。”科恩手放胸前微微躬身,行了一个晚辈礼节,“祝愿陛下身体安康。” 老皇帝还没开口,一位盛装的贵妇人又从帘幕之后走了出来,缓步走到皇帝身边,先对皇帝行了一礼,再回头过来大声训斥科恩,“斯比亚求婚使者,你好大的胆子,见了我国皇帝陛下竟然不下跪,还以晚辈的身份行礼,你眼里还有里瓦帝国吗?” 里瓦皇帝本人并不出言阻止,他面带着别有深意的含蓄微笑,只是用平和的双眼看着科恩,像是要看他如何应对。科恩直起身子,掉转了目光去看着这位贵妇,从这位女人刚才的话语里,他已经大致猜到了对方的身份。特别是站在身边的贝尔妮公主没有出声,还微微的低下了头,那就说明这是她众多姐姐中的一位。 这位贵妇大概二十五、六的年纪,从梳理的式来看,她应该是一位夫人,长得还不错,皮肤细腻,体态撩人。打扮得也还得体,穿着一件手工精细的淡绿色长裙,裸露在外的双肩上披着一件华贵的彩纱,不多的几件饰把她衬托得更加冷艳照人……但科恩却极为厌恶她的紧身衣,那东西把她的胸前**高高托起,还挤出一条触目惊心的悬空沟壑。 “此行我虽是以私人身份前来求婚,但却全权代表科恩.凯达陛下。在我出之前,皇帝陛下一再交代本人注意自尊,万不可向人行大礼。如果让我国陛下感觉到吃了亏,那么本人的小命可就保不住了。”科恩脸上保持着微笑,“如果公主殿下觉得我国皇帝陛下见了里瓦皇帝也应该下跪,我跪跪又有什么关系──但是公主殿下,你是否了解,我这样做了的话,后面的展似乎会比较让人意外。” “个使者,竟然敢威胁我?”上前一步,贵妇打量科恩的目光之中带着些许阴狠,“你最好弄清楚一个事实,斯比亚帝国并不是能领导神属联盟的强国,你们的军队也并不是天下无敌的劲旅。仅凭现在的国力,贵国的科恩陛下似乎还不能欺凌到里瓦头上。” “公主殿下过虑了,说到这个威胁啊!在我的理解里,这种手段其实是一种巨额投资,而且带有相当大的风险。”科恩一本正经的摇着头说:“而在我和公主殿下之间,却是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我何苦要威胁公主?我完全不具备这个动机,所以,请公主殿下宽心。” “弄丢了礼单,你要怎么解释?”眼看无法误导科恩,贵妇又换了另一种方式,“自古以来,求婚者最为注重诚意,哪有人不备礼单去求婚的?平民百姓的婚姻都要讲个正式隆重,你既代表科恩陛下,那么我们就可以把这件事,看成是科恩陛下对整个里瓦帝国的轻视。” 本该是正主的里瓦皇帝,对两人针锋相对的态势却置若罔闻,他呵呵一笑,迳自坐到桌边坐下,还招手把贝尔妮公主叫过去,亲自剥出一颗水果放到她嘴里。而贝尔妮公主似乎也并不担心科恩会落在下风,先笑咪咪的吃了水果,再转过身来兴致勃勃的观战。 “这个礼单嘛!其实并不是我弄掉了,而是我国皇帝陛下根本就没写,弄掉了这个说法也只是一种保密的手段而已。”说到这里,科恩面向里瓦皇帝,“请陛下让闲杂人等回避,本使才好说出礼物清单,以示我国皇帝陛下对这件事的慎重。” “这个世界真是变得奇怪了,哪有送人礼物还要隐瞒的?六国求婚使者都是在皇宫大殿上手持清单,高声唱出礼品目录的。”贵妇淡淡一笑,垂下目光,用了一下披在手臂上的彩纱,“看你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这些礼物也不是什么正经东西吧?” 科恩给出一个无所谓的神情,眼睛还看着窗外,并没回答贵妇这句话。 “事情也不尽是如此,总有例外生。”这个时候,倒是一直置身事外的里瓦皇帝开口了,“随侍祭司何在?出来为长公主说说这种例外的事情。” “是的,陛下。”帘幕处转出一个身穿白袍的年轻祭司,站到贵妇身边说:“长公主殿下容禀,凡是包含了神族物品在内的赠送、奉献,除了当事人之外,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我还想起一件事。”还没等贵妇反应过来,科恩已经把目光投射到她身上,嘴角露出一个惬意的笑容,“长公主殿下,你刚才好像还说,斯比亚帝国的礼物不是什么正经东西?你可以问问这位祭司,如此评价光明神族赐予的神圣物品,当事人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听到科恩这句话,就算是目中无人的长公主也止不住的后退一步,眼中流露出浓重的恐惧。站在她身后的白衣祭司更是低着头,连一个字都不敢说──身为神殿祭司,他没有在长公主亵渎神族时出言阻止,公主身份高贵,就算被处罚也不会太重,而他却只有死路一条。 “小孩子不懂事,听我接见使者就要跑来凑个热闹,说话有得罪的地方,特使请别见怪。”在凝滞的气氛里,里瓦皇帝站起来向长公主摆摆手,“好了,这件事就当没生过,你去陪你母亲说说话,朕还要跟特使商量正事呢!你们也都退下。” 里瓦皇帝最后一句话是对那些“闲杂人等”说的,房间中的人很快地退了下去,只剩下科恩、里瓦皇帝还有贝尔妮公主。里瓦皇帝对科恩一招手,请他到桌边就坐。里瓦皇帝心里并不知道这位特使就是科恩,但科恩跟长公主的一番对话却让他印象深刻,不说科恩以退为进让长公主钻进套子,就说科恩在皇族面前侃侃而谈的气度,都不是一般人能具备的。 “小使逾越了。”科恩坦荡一笑,坐到了里瓦皇帝对面。贝尔妮公主知道科恩一向心高气傲,换个地方与人,这句告罪的话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于是向科恩投来感激的一瞥。 “特使年纪轻轻就有这份气度,实在让朕意外。”里瓦皇帝端详着科恩,嘴上缓缓的说:“以前只听说斯比亚帝国出杰出的武将,没想到还有特使这等人物。银月湖子爵,非常生疏的名字啊!科恩.凯达,这个孩子真是很会为我们创造惊喜。” “陛下过奖,小使没有其他长处,就是会耍耍小聪明而已,因为与科恩陛下性情相近,所以才揽到了这个差事。”科恩脸上保持着笑容,“如果方便的话,请容小使说出礼物名录。” “先是送给贵国的礼物。”看里瓦皇帝没有异议,科恩说了起来,“我国送上精工打造的黑铁兵器十柄、顶级盔甲三十副、布匹锦缎五十车,以及各种特产一百车,请贵国笑纳。” “实在难得。”里瓦皇帝颔笑说:“贵国光复以来,还是第一次送礼物吧?朕居然会有这个荣幸,真是谢谢了。” “再是送给贝尔妮公主的私人礼物。”科恩接着说下去,“我国四位皇妃送五色霓裳一套、精灵斗篷一袭、幻彩魔晶饰一套、稀有玩物十件。三位亲王送顶极出行马车一架、骏马二十匹、上古遗存书籍一箱。还有琴伦公主的礼物,小公主殿下花半个月时间,亲手编制宝石桂冠一顶送给贝尔妮公主殿下。” “真是难得的厚礼,特使归国时请转达我的谢意,特别感谢琴伦公主。”贝尔妮公主微微点点头,不动声色的回答着。 “不过,我怎么没听到有神族物品呢?”里瓦皇帝微微一笑,“骗人可是坏习惯。” “神族物品是我国皇帝陛下送的,绝无虚假。”科恩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微微放大了声音,让偷偷站在墙角的人能听清楚,“而且,这还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神族物品。” “哦?这么珍贵吗?”里瓦皇帝看看眼前的盒子,“女儿,打开这个盒子,让朕看看。” “是的,父皇。”贝尔妮公主拿过盒子,小心的揭开上面的封印,轻轻打开盒盖。 一片只有手指长短的洁白羽毛,缓缓自盒底的丝绒上浮起,冉冉上升,一直升到三人眼睛的高度才悬停下来。一圈圈米粒般大小的白色光点在羽毛上显现出来,并向四周扩散着飞出,一路散着柔和的光亮,穿过三人的身体,穿过那重重的帘幕,甚至穿过一堵堵墙壁。 “这是……这是……这是……”里瓦皇帝用手指着这片羽毛,惊讶到结巴起来。 这是神族长公主羽翼上的羽毛,科恩去天堂之岛时曾经花心思“明抢”了好几片这样的羽毛,其他四片被镶嵌在饰上送给妻子。在挑选礼物时,科恩现这片羽毛开始散洁白光点,想到没有其他用处,干脆拿了来做人情,却没想对其他帝国的皇帝有如此的震撼力。 “这是我国皇帝陛下还未登基之时,神族公主亲手赐予我国陛下的圣洁之物。陛下您是绝顶聪明之人,当然知道这圣洁之物来自哪里。”看到里瓦皇帝的表情,科恩一声长笑,一种为帝国、为皇帝而无比自豪的意味在话语里表露无遗,“当今天下,只有我国陛下得到了这个待遇,其他帝国不要说拥有,他们何曾见过这圣洁之物一眼!” “科恩.凯达陛下太会出难题了。”注视羽毛良久之后,里瓦皇帝收回了目光,他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这样举世无双的礼物,叫里瓦帝国如何敢收?女儿,放好。” 贝尔妮公主用手指把羽毛轻轻捉住,小心翼翼的放到盒子里,然后推还给科恩。 “这不是送给贵国的,只是科恩陛下送给贝尔妮公主的私人礼物。”科恩解释说:“在光明神族公主赐予这物品的时候,科恩陛下就已经说明将来要送给其他人,而神族公主当时是默许了的。而且我国的四位皇妃,每位都有一件镶嵌了这物品的饰。所以陛下就不用担心,贝尔妮公主收下这礼物绝对不会有麻烦。” “连斯比亚帝国的四位皇妃都有?”里瓦皇帝一楞,“这样说来,这圣洁的物品有五件?” “陛下您知道,我不能在这件事上对您说谎。”科恩耸耸肩膀,用平淡的语气回答说:“我以前在四位皇妃那里看到四件,加上今天又看到一件,所以我只能说我国陛下手中至少有五件。谁知道科恩陛下什么时候又能拿出那么一、两件来呢?” 听着科恩的话,里瓦皇帝沉默了下来,看着桌上的小盒子出神。 虽然在和里瓦皇帝谈话,但科恩敏锐的感知一直在探知周围的情况,就在展示过这片羽毛之后,窗户下偷听的两个人中有一人离去,而另一边的墙外又有一人加入,藏身在重重帘幕后的那个人一直没动。 “特使能说出此行真正的用意吗?”好半天,里瓦皇帝才抬起目光,“科恩陛下不远千里的让你给朕拿了这件神族物品来看,到底是有何隐意?” “这真的是一件礼物啊!科恩陛下赋予的,也只是一种单纯的祝愿而已。如果陛下您非要小使说出个隐意来,小使也只好说说自己的猜测了。”科恩双手交握说着话,突然把眼光一斜,“皇帝陛下,有爬虫在墙角呢!” “这宫廷已有多年没有整修,有几只虫子也属正常,我这身子骨僵硬得很,又懒得叫下人打扫了。”里瓦皇帝眼中精芒一闪,“如果特使心里厌烦,随手拂去就是。” “这个……小使一向都是做些处理文件的事情……”科恩万没想到老皇帝会让自己动手,一时大感为难,“小使……当然是没有这个能力了……” “没有这个能力,还能来求婚吗?”老皇帝淡然一笑,“如果连这点事情都不替朕做,那特使就只能打道回国了……怎么一点都不替老人家着想呢?朕年纪大了,很多事不能自己去做啊……” “陛下是在享清福,当然不用自己做,小使愿意代劳。”看老皇帝这样说,科恩答应了,但随后嘴角一抿,面露难色,“只不过,小使并非农家子弟,分不清害虫益虫,如有差错,岂不是罪孽一桩?” “虫子就是虫子,哪有好坏之分?”旁边的贝尔妮公主莞尔一笑,“父皇都讨厌。” “还是女儿知道朕的心意啊!”里瓦皇帝呵呵一笑,拍拍贝尔妮公主的脸。 “既然如此,小使就鲁莽了。”低头一礼后,科恩的身体一个斜翻,电闪般向前掠出,右手突入重重帘幕之中──只听“喀嚓”一声,躲在幕后那人的脖子已被科恩捏碎!接着抽出那人腰间短匕掠向墙边,“噗”的一声,持匕右手破窗而出,外面立即响起一声惨叫。 当门外那几个持剑护卫冲进来的时候,科恩已经料理完了窗下那两个内侍打扮的偷听者,然后笨手笨脚的笑着爬窗回来,站到里瓦皇帝身前再行一礼,“皇帝陛下,虫子没了。” 科恩说完坐下,饶有兴致的看着那几个从自己侧翻时就出现在里瓦皇帝身边的蒙面武士。 “你们这群废物,居然没有现有歹人**,还要劳烦他国使者出手料理,要你们这等废人何用?”里瓦皇帝看一眼冲进来的护卫,口气平和的下令,“斩。” 话音刚落,一名蒙面武士从里瓦皇帝身边跃出,手中银光一闪,几名持剑护卫齐齐倒下。 “查清这几只虫子的来历,诛灭九族。”里瓦皇帝长身站起,豪迈气概扑面而来,“特使好身手,不知有没有兴趣陪朕到御花园中一游。” “那是小使的荣幸。”科恩笑答,“陛下请。” 第九章 里瓦皇帝游兴极浓,他挽了贝尔妮公主的手,带着斯比亚的“特使”,一口气转了小半个御花园。 他走起路来脚步沉稳有力,说起往事来也把场景叙述的绘声绘影,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观察,旁人一点也看不出他是位年近六旬的老者。 他不提偷听者的事,科恩当然也不会冒然提起,但从里瓦皇帝事前事后的处理手法来看,他对这样的事情早就了然于心。 他让科恩出手料理那几只“虫子”,也并不一定是临时起意,因为后来出现在他身边的几位武士都是高手,现有人偷听是不成问题的……这位皇帝,似乎在隐藏什么东西。 “在每一片天空上,都有翱翔的雄鹰,这话说得没错。”来到湖边游船上,里瓦皇帝做个手势,让科恩坐下,“以前只听人说科恩陛下怎样怎样,却一直遗憾没有见过,今天看到特使的表现,倒能推测出几分科恩陛下行事的作风──果然有趣!” “看父皇你说的,女儿以前就跟父皇说了科恩哥哥那么多的事情。”贝尔妮公主撒娇说:“难道父皇不相信女儿所说的话吗?” “谁叫你要认科恩陛下做哥哥的?小妹妹替哥哥说好话不需要任何理由,朕心里当然要把你的话打个折扣。”里瓦皇帝拍拍女儿的手,笑着说:“还有早先来到的斯比亚外交大臣,他行事中规中矩,完全看不出有科恩陛下的风范嘛!” “并不是每一个斯比亚帝国的官员都能有科恩哥哥那样的性格啊!父皇在欺负我。”贝尔妮公主一瘪嘴,转头吩咐那几个跟上的蒙面武士说:“开船。” “像陛下这种气度不凡的皇帝,也是小使平生仅见。”科恩笑咪咪的回送一句恭维,“就算说到谈笑用兵、当机立断的气度,陛下您也并不比我国陛下逊色啊!” “特使太客气了,科恩陛下是一位风度翩翩的少年君主,朕只不过是个迟暮之人而已。”里瓦皇帝微微一摇头,把话引到正题上,“像是神族物品这样奇特的礼物,朕就算想破脑袋也拿不出来啊!不知在特使的猜测中,科恩陛下是想表达一种什么样的用意呢?” “其实,我国皇帝陛下的用意很明显吧!”科恩看看在水面上扩散的涟漪,“送上这一片神族公主大人的羽毛,只是为了向陛下您证明,现在的斯比亚帝国与光明神族的关系非同一般。我国陛下做出的很多事,哪怕是旁人看来很奇怪的事,都能得到光明神族的支持和理解。” “科恩陛下受光明神族青睐的事,朕知道一些。”里瓦皇帝接过贝尔妮公主递来的酒杯,“听特使这样说,科恩陛下一定是又打算做奇怪的事了?怎么贵国的外交大臣只字未提?” “外交大臣是代表帝国来办公事的,而我是代表科恩陛下来办私事的,他不知道也属正常。”科恩也接过了酒杯,“至于说到这件奇怪的事情,连我这个特使也有点难以开口。” “求婚有什么难开口的?”里瓦皇帝笑笑,“难不成科恩.凯达陛下想娶我女儿?” “当然不是,不说凯达陛下的婚姻已经非常美满,就从贝尔妮公主的角度来考虑,凯达陛下也不会这样做。”一开口就要说出自己的名字,科恩心里非常别扭,“凯达陛下知道贝尔妮公主目前并没有心仪的男子,虽然讨厌前来求婚的人却不得不嫁,同时也清楚皇帝陛下您必须嫁出贝尔妮公主……所以就命小使前来解决这个难题。” “说得详细些,老年人脑筋不灵活。”里瓦皇帝抿了一口酒。 “我──银月湖子爵──斯比亚帝国求婚特使,在这里代我国某位皇室成员向贝尔妮公主求婚。”科恩正色说道,“希望得到皇帝陛下肯。” “某位皇室成员?”里瓦皇帝又楞住了,“是哪一位?” “这个……”科恩耸耸肩膀,脸上流露出非常不好意思的神情,“具体是哪位,我也不是太清楚啦……科恩.凯达陛下也没有详细说明。” “你这是在戏弄朕!?”一听科恩的回答,满脸怒色的里瓦皇帝拍案而起,他慢慢靠近科恩,眼神中阴晴不定,“叫你带来光明神族物品当礼物,只不过是个威胁!” “陛下猜错了,那件礼物并不是个威胁。”科恩微微昂起头,“这只是科恩.凯达陛下在向陛下表明决心!其他六国的求婚使者,不管他们怎么想,也不管他们为谁而求婚,他们都注定要空手而归!” “咚”的一声,站在旁边的贝尔妮公主手上的酒壶掉到了船板上。 公主殿下先前还一直在想,科恩会用什么好方法让自己脱离苦海,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回过神来,原来对于自己的事,科恩也没有稳妥之策──不过为了自己,他竟然要与六国求婚使者正面冲突,以强势压迫六国放弃求婚!或者,他还需要与自己的父皇冲突。 两行清泪流下,贝尔妮公主蹲下身去捡起了酒壶,向两人告罪离开。虽然极力掩饰着不受自己控制而流露出的情感,但在场的两人都是聪明绝顶的人,贝尔妮公主心中的一系列变化,丝毫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女儿离去让里瓦皇帝想到了什么,他脸上愤怒的神情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慎重,转向科恩说:“特使,你老实告诉朕,朕的小女儿是不是有了心上人?” “是。”科恩点头。 “他们两人……都是真心相爱的吗?” “是。”科恩再点头。 “对方……现在还不是皇室成员?”里瓦皇帝的声音低下来,“告诉我他的情况。” “科恩陛下告知小使,这位年轻的皇室成员,现在身处在一个非常复杂的环境之中,肩负着一项极为艰巨的使命,成功与否,与斯比亚帝国今后的命运息息相关。所以科恩陛下不能泄露有关他的一切信息,更无法命他亲自前来求婚。”科恩正色说:“但科恩陛下命小使转告陛下,陛下以斯比亚皇室的名义向您保证,这位不能泄露名字的皇室成员堪称人中龙凤,放眼天下,除了这位青年,再无一人能配得上贝尔妮公主!” “科恩陛下这么说吗?”里瓦皇帝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为了替一个不能泄露名字的人向朕的女儿求婚,科恩陛下竟然以斯比亚帝国皇室的名义保证?” “是,以整个皇室的名义。”科恩胸膛一挺,“虽然没有说什么,但维素.凯达亲王、力克.凯达亲王、西夫塔.凯达亲王、琴伦.凯达公主、凯瑟翎.海格太后与四位皇妃都送上了精心准备的礼物,各位皇室成员已经用行动向皇帝陛下您做出了证明。请陛下您,三思。” 里瓦皇帝依着栏杆伫立,双手环抱胸前,目光流连在远处,不知在想什么。而在此刻,躲在船舱里的贝尔妮公主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儿,她父皇虽然被科恩的话弄了一头雾水,但贝尔妮心里却明白科恩所说的是哪一位“皇室成员”,或者说,那是一位“前皇室成员”。 一想到这个人,贝尔妮公主心中又苦又涩,眼泪哪里还控制得住? “虽然这件事听起来匪夷所思,想起来难以理解,但科恩陛下却是拿出了十二万分的诚意。凯达陛下说过,我们什么都不要,我们什么都不插手,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成全这两位的爱情。”科恩放缓了语气,“在这块大陆上,世事纷争,人间万象,一段纯洁的感情更显得弥足珍贵。也许在当世,就只有这么一对……陛下,请您肯了吧!” 里瓦皇帝再次转过身来看着眼前这个特使,一种陌生却又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虽然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却怀疑起这位“特使”的身份来,心念电转之下,求婚特使这张诚挚的脸渐渐与科恩.凯达的形象重合起来。 刹那间,出现在老皇帝心中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杀了此人,保里瓦帝国数十年平安!就算杀错,也去掉斯比亚帝国一根大梁! 里瓦皇帝低头又一想,不管这人是不是科恩.凯达,自己却没有能当场格杀此人的把握。就算调来近卫军杀了这人,斯比亚帝国势必倾举国兵力前来报复,面对那支天下无敌的队伍,里瓦帝国拿什么来抵挡?更别说里瓦国事不顺,其他帝国一直虎视眈眈,一个弄不好就是联军压境的局面,里瓦帝国得不到任何好处,反倒会落得个分崩离析的下场…… 再想到自己几个难挑大梁的儿女,老皇帝抚栏长叹一声,良久无语。 “贝尔妮自小就聪慧懂事,知道体谅他人,是朕最喜爱的一个孩子。但自从她成年以来,朕就很难再看到她的笑颜。”露出一个苦笑,老皇帝对科恩说:“做为贝尔妮的父亲,朕何尝不想她一生无忧,快快乐乐的渡过每一天?无奈却被这帝国拴住了手脚,心有余而力不足。” 科恩从老皇帝的眼睛里看出他思绪起了变化,当下也不插嘴,任他说。 “特使以前认识朕的小女儿吧?”看科恩点头,老皇帝重新走回座位,“今天与特使起争执的是她大姐,争强好胜的里瓦长公主。三位已嫁做人妇的公主平时不怎么关心妹妹,这次对贝尔妮的婚事表现出异乎寻常的热心,却天真的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 “里瓦国事,小使不好插嘴。”科恩敷衍说。 “感觉不好开口吧?就连你这局外人也看得出来。”老皇帝呵呵一笑,“光明神族待朕不薄啊!让朕做了近三十年的皇帝,还给了朕这样乖巧的一个女儿。” “那是陛下您的福气。”科恩最厌恶有人提到神族,但这时却作不得,“只要得到皇帝陛下的肯,贝尔妮公主的幸福就得到保证了。至于其他帝国,请陛下让小使去解决。” “科恩陛下给朕送了一件好礼物啊!虽然说是贝尔妮自己找的一个哥哥,却肯为了贝尔妮付出如此代价。”老皇帝突然仰头一声大笑,“听特使的话,就算是要跟其他帝国兵戎相见,科恩陛下也不改初衷?” “只要陛下体谅我国陛下的苦衷,一切自然有小使去打点。”科恩缓缓点头,一股傲气不自觉的流露出来,“科恩陛下常说,军队是用来做什么的?不就是为了保护有价值的东西吗?在这件事上,贝尔妮公主的感情就是最值得保护的东西。”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了。”里瓦皇帝盯着科恩,淡淡的说:“既然是求婚特使,就拿出你的本事来。朕不管你是谁,不管你如何做,但你也别奢望朕会帮助你。” “这是当然。”科恩躬身一礼,“谢皇帝陛下成全!” “朕是在成全自己的女儿。”老皇帝转过头去,“贝尔妮,哭够了就出来吧!” 红肿了双眼的贝尔妮公主从船舱中走了出来,到了里瓦皇帝身边时又已经泣不成声。老皇帝一把抱住女儿,轻声安慰几句,眼神中尽是慈爱,君王威仪早就收敛起来。看得一旁的科恩也感叹不已,心里对老皇帝的印象好了几分,抵消了刚才眼露杀机的扣分。 “启禀皇帝陛下,船已靠岸,是否继续?”一位蒙面武士上前问。 “朕还有事要处理,就不陪特使了,让贝尔妮陪你游玩一下吧!”里瓦皇帝站起来,“金沙萨虽然人口比不上贵国圣都,但繁华程度却并不比圣都逊色,特别是在夜间。特使如有兴致,朕回头安排人陪你走走如何?” “不敢劳烦皇帝陛下。”科恩含笑回答,“小使喜欢去的地方都比较明显,属于那种闭着双眼都能找到的地方。” “少陪。”老皇帝释然,“你们说说话吧!” 留下两名影子武士,里瓦皇帝上岸离去,游船又渐渐驶到湖心。贝尔妮公主止住了眼泪,坐到科恩对面,用一种极为奇怪的眼神盯着科恩,看得科恩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公主殿下今天好漂亮。”看到贝尔妮公主一笑,科恩就连忙抢着开口,“真是非常难见到像公主殿下这么美丽的女士啊!小使真是幸运……” “你们两位,下船去!”贝尔妮公主转头对船上的武士说:“马上!” “回公主,我们离开的话,就没人控制游船了。”一位武士回话说。 “本公主长这么大还不会划船吗?”贝尔妮公主一指科恩,“本公主不会,这位也会──给我下去!” 看到公主殿下火,两名影子武士不再多话,当即跃入水中,却并不上岸,只是一左一右的远远游开,背对船只浮在水里,露出头顶,双耳没在水面之下。 “公主殿下好凶。”科恩咂咂嘴,“小使怕怕。” “少来了,又想敷衍我吗?”贝尔妮公主看住科恩,眼神变得凄楚,“还要敷衍我多久?” 即使面对千军万马也毫不畏惧,但贝尔妮公主这样的眼神,却能让科恩无言以对,他只有拿起酒杯,眼睛看往别处。直到“当”的一声,有什么金属被丢到两人之间的桌面上,科恩才转回目光。 桌面上,一片锋利的刀片正在闪耀着寒光。 “没有了他,我心中什么都没有;有了他,我就拥有了一切。”贝尔妮公主幽幽的说:“说吧!你一句话,就决定这刀片是被我抛进水里,还是被我重新装到手腕上。” “在公主殿下回国之前,我早就告诉过公主殿下你一些话。”用两根手指拈起刀片,科恩把手伸到水面上,“似乎公主殿下你并没有好好理解我的话啊!” “你是说……” 科恩微微一笑,手指一松,刀片“波”的一声没入水中,转瞬不见。 第十章 在皇宫中用了晚饭,科恩坐上里瓦皇帝赠送的豪华马车回到驿馆。成功的说服了里瓦皇帝,这件事里最艰难的三分之一就算完成了,科恩也放下了心里高悬的石头。至于里瓦皇帝是不是清楚了自己的身份却不是那么重要,在来里瓦之前,科恩就算准了这位稳重的老皇帝不敢对自己做什么。当然,必要的防范还是准备得很充分,但防范的对象却是某些“不懂事的小屁孩子”──比如说此刻藏身在车底那人的主人。 这家伙在皇宫里就藏身在车下,但科恩却不以为然,他不但自己打开车窗观赏起景色,还叫车夫多逛几圈。老皇帝说得没错,夜晚的金沙萨非常迷人,虽然夜幕已经降临,但那些临街的店铺都不打烊,还在门口挂起连片的彩灯招揽顾客。来自各地奇装异服的人们行走在宽阔的街道上,或选购物品,或流连景致,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 半路上,一辆挂着斯比亚国旗徽记的马车靠过来,外交大臣利普隔着车窗向科恩频频点头。科恩微微一笑,右脚在马车底板上轻轻一跺──车夫一个急停,藏身在车轴之间的人稳不住,身体直坠下地,但这人身手矫健,落地之时一个横滚脱出车外,然后飞向路边飞掠而去。 “特使大人好。”利普已经上了科恩的马车,回头看看那位落跑的人,转过头来恭维说:“这才几天没见啊!特使更加英武了。” “哪里哪里,本人一个小小的使者,怎么比得上外交大臣你珠光宝气,意气风呢?”科恩看看利普一身富丽堂皇的装扮,嘴角含着揶揄的笑意说:“外交大臣来里瓦也有些日子了,不知事务办得如何?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吧?” 就在两人寒暄的时候,科恩随身带着的几名护卫队员已经从后面赶上来,接替了车夫的工作。两名车夫被带到队列前面,骑马带路。车队掉转方向,沿着行人稀少的,横贯金沙萨的河流前进,科恩和利普的谈话也不会被其他人听到。 “回陛下话,大麻烦是没有的。”利普非常谨慎,依然压低了声音说:“这段时间以来,臣下与里瓦内政各部举行了不下十次的谈判,到最后,里瓦帝国终于接受了我们的建议,同意扩修与斯比亚帝国连通的三条商路。此外,为了顺利流通别国援助我国的物资,里瓦也答应修缮从金沙萨到班塞帝国都的道路,不过,他们要斯比亚承担一定的费用。” “这些费用是应该的。”科恩微微点头,“毕竟那些物资是运往我国,里瓦的要求合理。” 如果是魔属联盟的斯维斯.赫本公爵听到科恩这句话,必定是大惊站起,然后高声告戒里瓦帝国提防斯比亚帝国的狼子野心。因为里瓦今天修缮的这三条商路,在战争狂人科恩.凯达看来,他日就是三条生死攸关的后勤线!更可怕的是……科恩.凯达还要求里瓦帝国修缮通向班塞帝国的道路。 “至于那些小麻烦嘛!里瓦帝国的三位公主似乎都在这些事情上有些意见。”利普的话停顿了一下,“出面找麻烦的当然不会是三位公主殿下,而是她们夫家下属的势力。虽然攻击的矛头直指向事件本身,但谁都看得出,她们是打心里排斥斯比亚帝国。” “听说三位公主殿下这几天很忙啊!有四位亲王来到这里,她们当然要好好招待才是。”科恩没有对利普的汇报表意见,反而说起了看似无关紧要的事情,“那么,太子殿下那里的情况如何?也是一样的忙碌吗?忘记告诉你,本使今天跟长公主见了一面。” “都一样,在这几位殿下的府邸里,接连好几天夜夜笙歌,其中长公主殿下跟奥马图亲王走得比较近,她本身是一位异常冷艳的美人,手腕强硬,只要当上她的政敌,通常晚上都辗转反侧难以睡得安稳。”利普笑笑,“听说太子殿下跟班塞亲王结成莫逆之交……” “辗转反侧吗?那多半是因为她穿的那件紧身衣,把她胸前那两团肉挤得像两柄骑枪。”科恩哈哈一笑,打断了利普的话,“不过遇上本使,今天晚上难以入眠的应该是她才对。” “今天晚上,三位公主殿下似乎都不会休息呢!”利普说:“太子殿下包下了金沙萨最出名的一家酒楼,以私人身份同时宴请七国求婚使者,三位公主和夫婿也在邀请名单之列。” “七国求婚使者?哪来的七国?”科恩不由得一呆,随即反应过来,“还请了我?” “是的,斯比亚帝国银月湖子爵也在名单上。”利普笑答,“太子殿下称今晚的是盛宴。” “好家伙,太子殿下的雄心似乎不小啊!难得他有这个雅兴,我这个使者当然要大力的支持才行。好吧!回驿馆换过衣服就去。”科恩拿定了主意,淡淡的对利普说:“关于你的事,就按照先前交代的办理,商路、港口、货物流通,没有讲价钱的余地。” “臣下一定办到。”利普一点头,用斩钉截铁的语气回答。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科恩的为人,也没有人比他恐惧科恩的手段,哪怕是粉身碎骨,科恩交代下来的事情也非完成不可。 “拿着这个。”科恩把一叠巨额金卷递给利普,“前几天不了解这里的局势,倒是苦了你。” “臣下,臣下一点都不苦。”科恩一句辛苦,却把利普弄得有点手足无措。 “斯比亚拿出的每一个铜板,那上面都沾着民众的血泪,我们都没有权利糟蹋,用出去一个,就要赚回十个。”科恩拍拍利普的肩膀,“拿出你的手段来,让那六国的使者都吃屎去!” “有陛下的支持,臣下一定会做到最好。”利普把金卷放到怀中,“用出一个铜板,就算赚不回来,也要让他们损失十个铜板出来!” “不不不,你这样想可不对。”科恩摇晃着一根指头,“我们的目标是比别人好上十倍,而不是花本钱去搞垮别人,那种手法虽然看起来解气,但对我们来说却一点好处都没有。” “臣下谨记在心。”利普点头受教,“不过,今后对里瓦的大致方略是……” “稳定,尽最大的努力保证里瓦的稳定。”科恩眼中精芒一闪,“确保一年的稳定,力争两年的稳定……后面的事情走向,就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了。” 如果问任何一个金沙萨居民,金沙萨最大、最豪华的酒楼在哪里,居民都会一脸自豪的伸出手来,把城西的那座五层高楼指给问路的人看,并且说明那座酒楼的名字──月辉楼。这楼建于七十多年前,是属于皇室内务库的财产,因为是半官方背景,所以只接待外国贵客和朝中大臣,至于一般百姓富贾,根本就别想沾上边。 此刻,月辉楼下停满了豪华马车,各国求婚使者豪服装扮偕美而至,身为主人的里瓦太子殿下携太子妃站在大堂里接待贵客。到了宴会开始的时候,三位公主相继到达,陪宴的大臣权贵也来得差不多了,于是太子殿下请客人直上五楼,进入月辉楼的宴会厅。 顶楼正中是一大片铺着精美地毯的空地,周围坐席以圆形排列,分内外两圈,内圈是七国使者的坐席,外圈是陪衬大臣的坐席。主人位置上坐着太子夫妇,三位公主殿下和驸马分列两旁,还有一位大臣也坐在太子身侧,看他的装束,应该是丞相级别的官员。 虽然斯比亚帝国的求婚使者还没到,但无论宾主似乎都不在乎这个,他们呼朋唤友,亲亲热热的坐下,太子酒杯一举,宴会就算开始了。三杯一过,安排的歌舞表演开始,众位参与宴会的客人也逐渐放浪起来──太子殿下举行这种宴会,本身就有款待各国使者的意思,况且又不是在皇宫举行,当然没有什么好顾忌的。 先是陪衬的大臣对身边的侍酒女子上下其手,出言挑逗,续而使者们也不正经起来,反观太子公主,他们根本不加阻止,而且还笑意盈盈的频频劝酒。如果只看表面,完全不知道三位公主与太子之间心有芥蒂,连驸马们的言谈举止中都表现出对太子的敬重。 “各位使者不辞辛苦远道而来,只是为彼此帝国之间的和睦出力,本太子心里是非常感谢的,也敬佩各位的为人。关于求婚的事,无论这次小妹花落谁家,其他使者可都不能呕气啊!”里瓦太子举起酒杯,“那么,让我们共饮此杯,为各帝国之间永久的和睦团结!” “多谢太子殿下。”使者们举杯回应,“祝愿帝国之间永久和睦!” 将杯中美酒痛饮而尽,大家笑咪咪的说着漂亮话……永远和睦,谁都知道那是怎么回事。 “令我特别感到惊讶的是,在这次求婚之中,坦西帝国的使者竟然是卡尔.尤里西斯亲王。”里瓦太子放下酒杯,“多年之前,卡尔亲王曾经教导过本人剑术,虽然一晃十来年过去了,但往日情景却历历在目……亲王,再次见到你,我非常高兴。” “殿下过谦了,多年前的往事,根本不值一提。”使者之中,唯一一位坐怀不乱的卡尔亲王淡然一笑,“看到太子殿下气宇轩昂,我恨不得自己也年轻个十来岁,但那是很困难的。唯一之愿望,不过是想里瓦帝国蒸蒸日上,神属联盟一片和睦而已。” 因为错综复杂的血缘关系,太子背后的势力是班塞帝国,而坦西帝国却暗地里支持二公主,但太子殿下深知卡尔亲王的手腕和能力,虽然势同水火,面子上却不得不尽量敷衍。至于卡尔亲王教导过他的剑术……如果太子认为几个大耳光也算得上教导的话,那也就没错了。 “里瓦帝国蒸蒸日上,神属联盟一片和睦,亲王殿下的想法真是仁慈。”支持长公主的奥马图亲王呵呵一笑,收回搂在丽人腰间的手臂,“但是亲王有没有考虑到一点,只要神属联盟里还有某个帝国存在,只要某位皇帝还在位,大家都别想这个愿望会实现。” “恕本王糊涂,不能理解阁下的话。”卡尔亲王转过头去,一脸正色的看着奥马图亲王,“阁下你说的是哪个帝国?如果阁下当着里瓦太子与几位公主的面说里瓦帝国的坏话,本王就第一个不饶你,各位使者也不会饶了你──至少要罚酒十杯。” 联军总指挥官的余威仍在,奥马图亲王被卡尔亲王抓住话柄耍了个够,在卡尔亲王最后一句话出来之前,奥马图亲王居然吓出一身冷汗。而各位使者各自心怀鬼胎,看卡尔亲王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加到这个倒霉鬼身上,却只是暗地里偷笑,并不出言解围。 “亲王大人误解我的话了,本王所说的某个帝国,并不是指里瓦帝国。”奥马图亲王定定神,强自一笑,“所以,亲王殿下这十杯酒罚不到本王头上来啊!” “原来阁下不是指里瓦帝国啊!”卡尔亲王脸上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双耳却仔细的在音乐声中分辨着一组上楼的脚步声,稍微拖延了一下才接着问下去,“但本王还是很迷惑啊!阁下到底是在说哪个帝国会破坏神属联盟的和睦?破坏里瓦帝国蒸蒸日上?” “本王所说的嘛!”奥马图亲王还以为自己已经摆脱了卡尔亲王的圈套,根本没有看到大公主递来的眼色,一脸自得的大声说:“当然是斯比亚帝国了!” 在奥马图亲王说着这句话的时候,身为“斯比亚求婚特使”的科恩也刚好步上最后一级楼梯,闻言微微一怔,止步场边。 一时间,满座的宾客都静默无语,连里瓦太子和几位公主也没出声。侧对楼梯的奥马图亲王说完话之后才现科恩上楼,但他心欺这特使只是一个小小的子爵,干咳一声之后,并没做出任何表示。而安排好一切的卡尔亲王却淡淡一笑,向身边的侍女做个手势,让她为自己斟酒。 “原来是斯比亚帝国的特使到了,快请入座。”看场面尴尬,里瓦太子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阁下来晚了,可得罚酒三杯才说得过去。” 科恩把目光从奥马图亲王身上收回,换上一副笑容看向里瓦太子──几年不见,里瓦太子似乎变得健壮了些,脸上也没擦白粉,但他的精神状态却依旧很颓废,穿着一身华服并不能掩饰丝毫。太子妃看起来温柔贤淑,漂亮高雅,但目光中缺少太子妃应有的气度与魅力。 分坐左右的三位公主眉目之间都有贝尔妮公主的影子,但少了贝尔妮公主那份独特的神韵,目光中又多了两分世故,无论她们如何装扮也及不上妹妹十分之一的美丽。倒是三位公主身旁的驸马显得英气勃勃,都是一副精明强干的样子。 “小使在驿馆被一些俗事烦扰,所以来得晚了,罚酒是应该的。”科恩踏步进去,站定之后向主人点头致意,“见过太子,见过三位公主。” “哪里话,特使年少有为,为国多负担一些事务也是应该。虽然说是罚酒,但那只是个说法而已。”里瓦太子把手一招,“这第一杯酒,就让本太子与阁下共饮如何?” 里瓦太子是奉皇帝之命款待各国使者,必须调解各方的纠纷,这个举动里,包含着更多安抚的意思。 “多谢太子。”科恩从侍女手中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的确是上好的酒。” “斯比亚特使真是豪爽之士,如果本公主身为男儿的话,一定会与特使畅饮几杯,无奈却不胜酒力。”里瓦长公主一声娇笑,偏过头对驸马说:“夫君,替我敬特使一杯。” 大驸马答应一声,把酒杯向科恩一举,要与他对饮。而科恩却笑笑,没有拿起酒来。 看到科恩的这个举动,满场宾客又是一楞,这个斯比亚特使也太托大了吧? 长公主双眉微皱,轻声说:“怎么?特使不想喝这杯酒吗?” “长公主敬酒,小使当然很高兴,断然不会拒绝。”伫立在舞场正中的科恩背起双手,朗声说:“斯比亚帝国别的没有,有的只是骨气和直爽。长公主不说要与小使喝这杯酒也没什么,但如果我国陛下知道长公主殿下是让驸马代喝这一杯酒,苦命的小使就又得挨罚了。” 科恩的话一出口,全场的人都怔住了,这斯比亚的特使也太贪心了吧?竟然要求长公主自己喝下这杯酒……连卡尔亲王都有点惊讶,不过科恩的面目改换的相当彻底,举手投足的姿势都跟以前不一样,卡尔亲王也没看出什么破绽来,只在心中暗叹斯比亚尽出硬骨头。 “特使心中,似乎有些不平呢!”长公主居高临下的注视着科恩,满面笑意的回答,“如若本公主不给特使这个面子,特使又将如何?鼓动贵国皇帝兵攻打我里瓦帝国?” 长公主白天受了科恩的气,到这会还没缓过来,看到气氛恰当,当然就顺着科恩的话去将他一军,反正喝不喝全在自己,且看科恩怎么应对。 “怎么会呢?长公主说笑了,神属联盟原本亲如一家,怎么可以轻言刀兵?”科恩昂起头来呵呵一笑,金黄色的长从黑色披风后扬起,双眉下眼神熠熠生辉,说不尽的洒脱飘逸,“如果长公主硬下心肠要让小使碰壁,小使也只有在心中怨叹一声,只怪自己没这个荣幸,绝不会埋怨长公主。” 此次到里瓦帝国,求婚只是其一,科恩还不想现在就跟几位公主撕破脸皮,话语中,正经的意思少了,反倒是隐含挑逗。 “特使真是一个风流倜傥的少年公子。”虽然心存怨恨,但看到科恩此刻的表现,长公主心中还是止不住的一阵迷醉,拿起折扇掩嘴而笑,“难怪斯比亚帝国派你来求婚。” “是小使打破头争取来的呢!帝国之内不知有多少比小使厉害的文臣武将,如果错过这次,可能永远也没有我的出头之日。”科恩拿起了酒杯,“长公主请。” “特使请。”长公主从驸马手里拿过酒杯,在折扇掩盖下一饮而尽。 场中宾客表情不一,但谁都想不到长公主会喝下这杯酒。他们哪里知道,科恩今天白天就让长公主吃了苦头,长公主喝下这一杯,一是受科恩魅力影响,另一方面也有缓和两人关系的用意在里面。 “谢长公主的酒。”科恩哈哈一笑,然后“噫”的一声,酒杯从手中滑脱。在所有人关注的目光下,酒杯翻转着向奥马图亲王飞去,瞬间就到了奥马图亲王面前。 奥马图亲王身后闪出一人,出手向酒杯抓去,但酒杯旋转得太快,只抓住了杯底,半杯红酒洒出,浇了奥马图亲王一头一脸! “哎呀!”科恩搓搓双手,转身看着奥马图亲王,眼中神情古怪到极点,“手滑了。” 篇外篇 “黑暗传说──兵临城下” 魔属联盟,威尔斯帝国边境,朔风关。 一队换防的士兵踏着整齐的步伐走上城楼,问讯的口令声此起彼伏,关外平原上也燃起点点灯火。 那是外派的岗哨,竟然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因为在十几天前,斯比亚帝国的军队突然出现在分界线上,并且无故袭击各个魔属帝国的贵族狩猎队,所以濒临分界线的各个关卡都加强了防务。其中两个主要关卡更是派出几支机动力强的部队,去帮助狩猎队撤退。 数日以来,守关的士兵们看着受袭的狩猎队和边民不断撤回,特别是那些被袭击的贵族,状况简直可以说是惨不忍睹。 他们大多是即将接受册封的贵族子弟,本应该是风华正茂的青年,现在却一个个手脚残缺,只能躺在担架上流血流泪。 如果换着是以前,守关将领早就点齐人马出去报复了,但现在手上兵力有限,而且对方是斯比亚军队,换着是谁都要多考虑一下。更别说本方是在神魔分界线上被袭击,就算要交涉都说不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缘由来,无奈之下,各关守将只有一边把遇袭的消息飞马上报,一边派人去接应。 至于皇帝要怎么处理,那就不是边关将领头痛的事情了,守好国境就成。 五六个威尔斯士兵守在关隘外面的内圈警戒点上,小声谈论着什么,还不时有人站出来向远方的警戒点眺望几眼。 黑夜已经过去了一半,秋夜的风掠过原野刮来,让人止不住的遍体生寒。小头目缩了缩脖子,叫手下向火堆里添加柴火。 “真冷啊!”一个年纪大点的士兵摇了摇头,“我说队长,待会下了岗,咱们去喝一杯吧?” “不是说目前情势紧张吗?”不待起身了望的队长回答,一个年轻士兵就插话进来,他是个入伍不久的新兵,整夜都一直紧抱着自己的长枪,“斯比亚军队在神魔分界线上出现,还杀了那么多的人,我们跑去喝酒的话,会被长官责罚的吧?” “小屁孩子,你懂什么?”老兵一瘪嘴,“除了武器,酒是我们最好的朋友。别说现在还没打仗,就是打起仗来也不会禁止喝酒。在精锐部队里,战前喝烈酒,战后喝红酒,打了胜仗的话,上好红酒管你喝个够……不过你这菜鸟是没机会进精锐部队了。” “是这样吗,长官?”青年士兵张着一双迷惘的眼睛,问刚刚坐下来的队长。 “差不多。”队长拣起一根树枝,捅着火堆里的木材,“你也不要害怕,我们这里没事。” “为什么呢?”青年士兵更加迷惑,“他们杀了好多贵族。” “那是老爷们说的,谁知道分界线上出了什么事。那些个狗屁护卫本事不够,保护不了主子,吃了亏栽赃给神属军队也是有的。”队长嘿嘿一笑,“神魔大战才结束多久啊!像斯比亚那种刚刚打完了内战的帝国,国民吃饭都成问题,还凭什么来打仗?这神魔分界线窄的地方几百里,宽的地方近千里,这可不是你们家门前的小水沟,一步就能跨过。” “听见了吧?学着点,不然永远是菜鸟。”老兵教训完了菜鸟,转过头去换了一副讨好的笑容,“队长就是看得比我们远,不愧是上过军事学校的。” “知道了……”菜鸟点点头,好奇的问,“听说斯比亚军队打仗厉害,是吗?” “厉害不厉害的,我没亲眼见过。”新兵的这个问题有点难以回答,队长想了想才说:“不过在学校的时候,长官们倒是为我们分析过斯比亚军队的特点。” “学校里还教这个啊?”几个士兵都来了精神,纷纷央求队长,“嘛!长官。” “其实说起来,斯比亚军队最显著的特点就是跑得快。”先小小的陶醉了一下,队长才清清嗓子,照以前教官的话数落起斯比亚军队来,“遇到那些比自己弱小的军队,他们就会像秃鹫一样群起围攻;但是遇到比自己强大的部队的话,他们就会逃跑,很快的逃跑。斯比亚军队不善于强攻,从来都只是在野外打仗,他们不敢主动进攻那些防守严密的城池,除非被逼到绝境。就像现在,他们最多袭击一下狩猎队,我们的这个朔风关他们根本不会靠近。” “这样说来,我们就很安全了。”新兵喜悦的神情里又带着些失望。 “反正这次是打不起来。”坐在队长身边的老兵呵呵一笑,“从古到今,没听说有哪个神属帝国敢自己跨越神魔分界线来打仗的,我们不去打他们就不错了!就是在神魔大战的末尾,他们也是用上了卑鄙的奸计,才在我们的军团手下逃脱……” 队长点点头,肯定了老兵的话。别说他这样的还算不上军官的小头目,就算是一般级别的军官,都不清楚神魔大战结束前土城之战的详细情况。在宣传机构,特别是魔殿的大力鼓吹之下,斯比亚军队变成了一支卑鄙、龌龊,没什么战斗力的部队,他们之所以能逃回神属联盟去,无非是使用一些下贱的招数。而这样的宣传,在魔属联盟军队,特别是曾败在斯比亚手下的那些帝国里,流传面非常之广,以致于中下层军官根本没有任何警惕心。 “哦,再过一会就要下哨了。”队长起身向远处看看,然后拔出地上的火把,向城墙上摇出一个“一切正常”的信号,“先去喝他一杯,然后回去做个美梦。哎……” 向地上插去的火炬在距离地面数寸的地方停止下来,队长把目光移出一点,看到有什么黑糊糊的东西抓住了火把最下端的把手,再一凝神分辨,才现那居然是一只手臂! “……”队长猛的张开了嘴,却没能出任何声音,同时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再冰凉,股股暖流从前胸后背出现并顺着身体下移,但是那种感觉却不怎么舒服,湿漉漉的。队长圆睁的双眼看到,那只握住火把下端的手臂在移动,先是肘部下沉支到地面上,然后有一个裹满野草的身体移动到自己身下,那些野草就跟脚下的野草一模一样,其中甚至还有花朵。 一阵眩晕,队长再也无法站立,但也倒不下去,因为有什么东西在背后支撑着,他连转头的动作都无法完成──裹满野草的身体稍微调整了一下方向,一只脚盘曲起来,和双手一起组成一个稳定的支撑,然后用另一只脚顶住队长的胃部,把他的身体慢慢放了下来。远远看去,这个小头目就如同是自己面向火堆坐下一样。 被迫坐下之后,队长才看到了自己的士兵,刚才还在跟自己畅谈的老兵微张着嘴,目光呆滞;那个喜欢提出各种问题的新兵,他的身体正在微微抽搐……背后响起非常细微的声音,那应该是什么东西正在抽离他的身体。一阵强烈的疼痛袭来,队长永远闭上了他自大的双眼。 握住火把的身躯继续移动,稍稍抬起头来观察了一下四周,然后以非常低微的声音向旁边的草丛说:“七小队,内层岗哨清理完毕,无异常,待命中。” 草丛里立即伸出一双交握的手掌,左手掌心向着远处始终不动,而右手就不断重复着覆盖左手手心然后移开的动作,只是间中有些停顿而已。 但如果站在远处看,就会现在火堆边有一个不断闪烁的微弱光点,从其闪烁的规律中,某些人又能解读出一些信息,这些信息会在某处汇集起来,然后传到距离关卡大门五里的地方,而这地点有一个特别的名称,叫做前线攻击指挥部! 在城墙守军目力不及的地方,一只手伸到空中,然后俐落的向下一挥──关卡之下的野地里,大片的野草开始移动。在刮过原野的风声中,在微弱模糊的光线里,一队队、一列列的野草犹如几百条游向洞**的毒蛇,迅、坚决、一致的向着朔风关城墙而来! “什么东西啊?”城墙上,一位视力极好的士兵向外探了探头,“长官,这风有点奇怪。” “奇怪?”站在他身后的一名军官偏了偏头,“你看城外岗哨出的信号是正常吗?” “是。” “那就没问题。” “可是,真的有点奇怪啊!”士兵坚持着自己的疑惑,“长官你来看看。” “你还真是麻烦!”军官抱怨着,来到士兵身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却黑呼呼的什么都没看到,于是用刀柄拍了士兵的头,“少给我一惊一乍的,明天早上刷卫生间去。” “哦!”视力好的士兵点点头,懊恼的转过身,随即出一声惊呼。 “上面怎么了?”城墙内侧,守在门洞边的几个士兵抬头上望,却看到几个模糊的影子直坠下来,几个人同时往旁边一跳──只听“砰砰”连响,几具尸体砸到地面上。 根本不加思考,几名士兵同时放声大叫,“敌袭──敌袭!” “噗!”的一声,一颗巨大的照明魔法球在城墙上出现,城墙外随即杀声震天! 斯比亚军队的翼人部队在城墙上空掠过之后,站在城墙的三百来名当值威尔斯士兵绝大多数被扫下城墙,只余下稀稀拉拉的三十来人看着天空放声大叫。三十多具失了真声的嗓子在震颤,如同撕裂的一般,尖利的声音四下传播着──可还没等他们叫出三声,两百多名斯比亚士兵就无声无息的跃上城头! 没人知道他们是怎么靠近的,没人清楚他们是怎么爬上城墙的,在他们跃上城墙的那一刻,三十多名回过头来的威尔斯士兵呆若木鸡。他们眼看着斯比亚士兵在空中舒展手臂,提刀过头,尔后寒光一闪、叫声戛然而止! 在这些斯比亚士兵踏足墙面的那一瞬间,二百多根与城墙同高的长杆,从他们身后向外倒下,城下的士兵捉住前后两端,同时后退几步,待长官一声令下,抱住后端的士兵同时力前冲,而前面的那一名士兵用嘴咬住刀背,双手紧抱杆头,纵身一跃,身体就打横踩在几乎垂直的墙体上,在长杆的推送之下,一路迈开大步跑上城头,居然比使用云梯快了二三十倍! 转眼之间,被这长杆送上城墙的斯比亚士兵已达千人! “敌袭──敌袭!” 距离城墙不远处,一个营的威尔斯预备队正在休息。军官听到预警声,“唰”的一声抽出长剑,带着部队顺大路冲向城墙,在距离城墙还有一百余步时,又一个照明魔法球出现,五百多士兵组成的人流无遮无拦的曝露在明亮的光线下,当即被天空中折回城墙的翼人部队射了个落花流水! 余下的士兵在军官的带领下继续前冲,却被从城墙上涌下来的斯比亚军队封住,双方在距离城门五十步处展开激战,一阵血雨横飞,威尔斯一方被逼退数十步,幸亏后面又赶来一支百余人的执法队,才惊险万分的守住了街道。但在此时,斯比亚军队已经取下了城门门闩! 谁都知道城门一开,后果不堪设想,双方争的就是这一刹那的时间! 这时候,朔风关总指挥官光着上身赶到,挥舞着手里的长剑高呼:“夺回城墙!” 他指挥着一队队衣冠不整的威尔斯士兵向城门反冲,没有阵形、没有鼓动、甚至没有武器盔甲,有的只是一腔报国的热血!还有……破关后面对死亡的恐惧。 接二连三的照明魔法球在天空中出现,一波又一波的箭矢飞入威尔斯反冲部队中,但数千威尔斯士兵还是在呐喊着,义无反顾的涌向城墙,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在斯比亚军队冲锋的那条阵线上撞出一朵又一朵的血花。 朵朵绽开的血花,前后左右连在一起,化为咆哮的血色浪涛! 面对威尔斯军队近乎疯狂的反击,进入城墙的斯比亚军队使用上了所有的手段,远程遮断的弓箭兵以快到极限的度拉弦放箭,最前沿的步兵肩并肩的砍杀着冲上来的敌人,后面的士兵投出飞斧、匕、标枪、长剑、战刀、石头等所有能找到的武器支持前方。 眼看双方战至胶着状态,“噗!”的一声巨响,城门洞开,斯比亚军队的重甲步兵叫喊着蜂拥而入! 第一章 科恩走过去的瞬间,无数念头在各国使者和太子公主们的脑中闪过,其最终目的都是为了制止这一场突如其来的争斗。但这个和事佬却不怎么好做,因为奥马图亲王出言攻击斯比亚帝国是在场众人都听到的,中间人一个处理不好,就会被当事双方同时怨恨。 诸如这种帝国使者间相互斗气的事情,不用多长时间就会传遍整个联盟。而在对方公然侮辱帝国的情况之下,身为“斯比亚特使”的科恩如果没有什么表示, 那么斯比亚帝国在整个联盟之中的风评将会直线下降,怎么处理好这一类的突事件,也是衡量一个使者是否称职的标准。 科恩还没把一个亲王放在眼里,掷出酒杯就是为了把事情闹大。 奥马图亲王挂着一头一脸的酒汁,用手指着科恩,气得面色白说不出话来。 倒是他身边一名谋士模样的人立即站起,义正词严的喝问科恩,“你想干什么?” 在这位谋士说话的时候,几名身材高大的奥马图武士站到科恩与奥马图亲王之间,其余几名武士就从两侧绕出来,想要包围这位斯比亚特使----不管事情如何展,先把对方围起来再说。 身为一国之特使,科恩走到哪里都是带足了人手,当下就有数名穿白色礼服的随从军人迎上去,跟奥马团武士相对而立。虽然他们在人数上不及对方,但一个个面色沉着,目光冷静,对峙时丝毫不落下风,甚至整体气势还要高过对方。 双方还没动手,但在场的人都明白,像这种级别的护卫冲突,打起来就是生死立判的惨烈局面。他们拔刀砍个你死我活不要紧,但如果一不小心殃及池鱼的话……旁边这么多显赫贵人,随便伤到一个半个都是“国家大事”。 “两位特使真是性情中人啊!才一见面就惺惺相惜起来了。”就在局势即将崩溃的前一瞬间,坐在太子身侧的那位大臣站了起来,一边说着话,一边缓步走进场中,脸上还挂着由衷的笑容,“来人啊!上酒,我要与两位使者喝上一杯,顺便认识一下斯比亚帝国特使。” “说的好。”有人出面,身为主人的里瓦太子当然求之不得,向一旁的侍者说:“上酒。” 科恩本意是要大闹一场,怎么着也要打掉这个亲王一半的牙齿,但转念一想:自己才到金沙萨一天,已经干了很多锋芒毕露的事,实在是与自己这个使者身份下台,再这样下去的话,恐怕自己就得收拾行装滚蛋了……于是收敛起眼中的杀气,换上和煦的笑容接过酒杯。 “特使,先容本人介绍,本人属神殿下派官员,虽是老朽一名,但蒙帝国陛下看重,位居左相。“大臣微笑着对科恩说:“第一次见面,以后在两国的事务上还要请特使多多关照。” “丞相大人过谦,应该是本使请大人关照才对,本使是银月湖子爵。”科恩心里还在奇怪他的笑容怎么那么熟悉,一听他的介绍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厮和鲁曼是从同一个狗洞爬出来的。 “特使是青年俊杰,老夫就不多夸耀了。这位是奥马图帝国使者,现任奥马图皇帝陛下的弟弟,飞星亲王。”里瓦左相压低了声音,“两位,这一点小小误会就让它过去了吧!毕竟大家都是各自帝国的皇室近臣,闹闹脾气还不打紧,可不能为帝国带来困扰啊!” 左相的话说得再明白也没有了,如果因为使者的争执而起了死伤,为了颜面,所属帝国都绝不可能坐视不管,引的后果非常严重,多年前就有这种事情所引起的战争。但两位使者却还在对视着,谁也没有先认输的意思。左相笑笑,看了奥马图亲王一眼” “丞相大人说的好。”引起事端的奥马图亲王铁青着脸,给了左相面子,对科恩说:“阁下,本王刚才的言语多有不妥之处,还请特使体谅。” 毕竟是亲王,就算是在道歉,也不会说“原谅”。 而对于收敛了凶性,以大事为重的科恩来说,对方的这个姿态已经足够。于是科恩也微笑回答:“亲王太客气了。倒是本人失礼,不小心弄湿了亲王的衣服。啊!本使这次带来很多斯比亚特产,不如送亲王一件华服当做补偿可好?” “是斯比亚特产的料子吗?真是东西啊!特使你可不能只送亲王,老夫也得要一件……至于亲王殿下嘛!回送三名奥马图美女可好?”站在两人之间的左相举起酒杯,为他们敲定了一切,“这样就没事了,让我们共饮此杯----大家还等着观赏歌舞呢!” 三个人笑笑,酒杯轻轻撞在一起。 满场的使者大臣看他们围在一起,时而畅谈,时而窃语,之后举杯共饮平安无事,心里的石头都放下了。当然这中间也有惟恐天下不乱的人在感叹希望落空。 看到这边没事,里瓦太子暗示几位里瓦大臣起哄,几位大臣嚷嚷着要跟“斯比亚特使“喝酒,再把灌酒的范围扩大到所有使者……趁各位使者站起来举杯的时候,手脚麻利的侍者们赶紧为科恩重新安排座位,把他安插在班塞使者和坦西使者之间,跟奥马图亲王远远隔开。 落座之后,里瓦太子和三位驸马各自送出一名陪酒的侍女,虽然不是天姿国色,但也是样貌出众,风姿卓越,属于少见的美女。科恩含笑谢过,吩咐下人把回赠的礼物拿了上来。 科恩这次来得匆忙,所带的不过是些寻常的礼物。他心里当然明白自己的东西在这种半官方、半私人的权贵宴会上只称得上是“非常非常的一般”,但他现在是斯比亚特使,既然他满面笑容的送,别人也只有笑容满面的收,还得说些漂亮的客气话。 仿佛是达成了默契,所有宾客都绝口吵提求婚的事,大家都只显喝酒取乐,大声谈笑,这情景让科恩纳闷不已。无聊之下,也只有跟身侧的使者说些不痛不痒的闲谈,但坦西使者那边不敢多说,万一在卡尔。尤里西斯亲王面前露出马脚,那可是大大的不妙。 好在不久之后,三位公主就起身告辞,时间已晚,众人不便挽留,由得她们联袂离开。科恩懒洋洋的起身行礼,被三位公主那眼一瞟,不自觉的心跳加,心里暗自感叹:女人就是有本钱啊!媚眼满场乱丢,根本不用花一个铜板就把这些男人搞得心慌慌…… “好了,公王们终于离开,各位可以松一口气了。”身为主人的太子殿下也打太子妃回了府邸,回身对众臣和使者说:“从现在开始就不是轻歌漫舞了,各位准备好没有?” “太子殿下有什么珍藏,拿出来让我们开开眼界吧!”宾客席中有人大声回应,“各国使者都到了,可不能让使者们觉得我们里瓦贵族的消遣一无是处哇!” “别的不好说,要说里瓦贵族的消遣一无是处可是有点难呐。”太子轻声笑说:“老规矩,各位把房间钥匙拿好,定力最好、最后离场的还有特别奖品。” “太子殿下,您别卖关子啊!让我们先看看奖品再说吧!”里瓦群臣像是久经场面的老手,纷纷叫着,“我们先要看奖品,您上次就用胭脂蒙我们来着!” “去去去,什么先看奖品,先向各位使者说明规则最重要。”太子站起身来,豪放的把一只脚踩到身前的矮几上,大声宣布,“各位使者,这是里瓦贵族宴会的保留节目,在这个节目当中,不再有皇族与贵族之分,我们讲的就是实力,玩的就是刺激!” 科恩拿起酒杯,疑惑的问身边倒酒的侍女,“什么节目这么有趣?” “回主人。”太子送出的侍女低下头,柔声回答,“奴婢这是第一次在宴会上伺候,不是很清楚。” 科恩转过头去看着太子,心里不以为然。他这次来里瓦是办大事,小小的赌博游戏实在难以让他提起什么兴趣。但身为使者,却又不能在这种场合显得太弧僻,只能陪大家玩玩。赌注小就让其他人赢,赌注太大的话……身上所带的金票也不少,而且自己一向都精于此道,实在不行的话,不是还可以作弊吗? “各位玩吧!我这一把老骨头就不凑这个热闹了,再说我的身体也受不了太刺激的游戏。”左相似乎不愿意跟大家进行游戏,他笑呵呵的站起来向太子告辞,“太子殿下,请准许老臣退下吧!老臣明日一早还得进宫去见皇上。” “少了丞相的参与,我们的游戏比较扫兴。”太子并不在意少一个人,微微客气了一下,“真的要走了吗?好吧!丞相大人要多保重身体,早些歇息。” 左相跟各位使者和大臣们道了别,在他走后,两道大门关闭,不一会有人来回报,楼下向外的通道也全部关闭。太子殿下哈哈大笑,下令开始游戏。 顶楼中又点亮了不少魔法灯,把原本就明亮的大厅照得纤毫毕露。内侍主管拍拍手掌,在宾客身边陪侍的女子们纷纷告罪离开,顿时,偌大的厅堂里就只剩下一千男性宾客。科恩这时才现大家都没带女伴来,并非是自己一个人不上道。 “各位来宾,今天这个游戏还是和以前一样,甚至要更温和一些,因为有的使者是第一次来里瓦做客,所以我们得照顾他们。”在众人期盼的眼光里,太子殿下满面春风的走到舞池正中,“但本人相信,各位使者玩过之后,一定会喜欢上这个游戏。五天之后是本太子二十九岁生日,我会再次举行夜宴,我在这里邀请各位使者参加,那时的游戏才是真正的刺激!” 除了几位使者,其他宾客都大声喝彩,仿佛这即将进行的游戏比加官进爵更有吸引力。 “好了,除了各位宾客本人,其他人都退下去。”作为游戏主持人的太子殿下兴致很高,他先让各位宾客的贴身护卫和谋士离开,然后又为大家解释起游戏规则,“各位,你们身前的桌子上都放着一把钥匙,可以打开楼下的一个房间,如果等下受不了就离开吧!可千万别硬撑,那样对身体不好----哈哈哈哈!” 里瓦臣子们跟着哄笑起来,科恩不明白这些人在笑什么,自顾自的拿着红酒喝着。一偏头,现脸色从容的卡尔。尤里西斯亲王也在边喝酒边看自己,于是就对着亲王微微举杯,两人对饮,科恩并不担心下面是什么游戏,他只担心自己在这位亲王面前露出马脚。 “今晚的奖品,就是金沙萨最美的女人之一,虽然是本太子命人调教了三年,但本太子保证,这位美人还是个纯洁的**,本太子可没动她一根手指头。”站在舞池正中的太子拍拍手,两名侍女就扶着一位华服女子从屏风后走出来。 一袭绿色的薄纱从头顶垂下直到腰间,虽然众人看不到华服女子的面庞,但透过那数层薄纱,却能细细品味她除了脸蛋之外其他的部分。一头长披散在后背,一丝丝,一缕缕,微微曲卷的头如同波浪一样从脑后奔泻到腰际,只在薄纱外露出短短的梢,就算是这样,那一抹灿烂的金栗色还是让在场的男子惊叹不已。 因为薄纱的掩盖,在场的人都只能隐约看到她头部的轮廓,明亮的光线穿透薄纱之后,温柔的勾勒出她小巧的下颔、纤细的颈、圆润的双肩。绝美的双峰在胸衣下隆起,线条含蓄、形状饱满。她修长的双手交叠放在身前,众人的目光全部聚焦在华服没有掩盖到小臂处……那里,是如同婴儿般细腻的、奶白色的皮肤。 别说是外圈的里瓦大臣在此刻失态,就连几位见惯了美女的使者也是一脸震惊。金栗色、卷曲如同波浪的长,曼妙的身段,奶白的皮肤……在那该死的薄纱之下,究竟还掩盖着什么?无数道贪婪的目光在上下游弋着,几乎要撕裂那袭令人恼怒的薄纱……不,要连同所有的遮盖物一起撕裂! “怎么样,今晚的奖品还不错吧?坚持到最后的人,这位美人就陪他三天!” 里瓦太子呵呵一笑,“来,美人顺着酒席走上一圈,向几位使者喂上一杯。” “是,太子殿下。”她在薄纱下行了礼,款款走到席间。 随着她的脚步,头上佩带的饰吊坠互相撞击着,出阵阵清脆的响声。她到了使者们面前,拿过侍女早斟好的酒,用温柔婉约的声音说着祝酒词,虽然只是浅尝即止,但没有一个使者能忍下心去怪罪她。 “有这样的一个美人陪着过三天,那将是多美好的日子。”里瓦太子笑嘻嘻的鼓动着在场的人,看他那投入的模样,就如同是在拍卖场上贩卖奴隶的商贩。 “那么,在场的各位愿意付出什么代价参加这个游戏呢?少了可不够资格。现在,就把你们的赌注放在桌上吧!” 群臣们大声叫好,纷纷掏出携带的珠宝玩物放到身前的银盘里,平时难得一见的珍贵珠宝,他们一掏就是一大把,一定是早已习惯了这种游戏。几位使者也都是豪迈人士,不约而同的取下随身佩带的饰物,其中更以班塞亲王取下的戒指最为贵重。 科恩想想自己身上携带的东西,正在考虑要拿什么来当赌注的时候,那位替太子敬酒的丽人已经袅袅婷婷来到他的桌前。她微微蹲下身子,一手挽袖,另一手以一个极优雅的姿势拈起酒杯向科恩举起。 在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里,都透着说不出的缠绵妩媚,不但惹人爱怜,更让人心底里升腾起一股原始的暴虐**。 “斯比亚特使大人,奴婢请酒,祝愿斯比亚帝国国运昌隆,特使大人万事顺心。” 山涧寒泉般清澈的声音传出,让科恩通体舒畅。透过薄纱,科恩看到她鲜艳欲滴的娇红双唇在微微开合著,也嗅到从她身体上散出的淡淡清幽香气,心里暗叹一声……尤物。 虽然这样想,但科恩却摇摇头,没有拿起身前的酒杯对饮。他不举杯,美女的酒杯就放不下来。 科恩的这个举动让所有人惊讶,因为在众人的认知里,这位美女太出众了,只有不能人事的男人才会对这样的美女无动于衷。退一万步,就算是对这位美女无视,可她却是受太子殿下的命令敬酒呢!连太子殿下的面子都不给,这位使者也未免太自大了吧? “怎么?”看到这一幕,里瓦太子也有些不悦,“斯比亚特使觉得本太子的宴会寒酸吗?” “太子殿下盛情,本使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科恩站了起来,不慌不忙的解释说:“请太子殿下原谅,本使自幼年起就被长辈们教导,一举一动都要无愧于贵族名分,所以本使才不能与这位小姐对饮。” “哦?”里瓦太子面露疑惑,“这不能喝的原因到底在哪里?本太子可想不出来。” “太子殿下,其实一杯酒不算什么。”科恩淡淡一笑,轻声说:“只是贵族身份限制,我不能与不知姓名的人喝酒,如果本使贸然问一位陌生小姐的名字,那就更是唐突佳人,所以本使就只能拖下去,等太子殿下话了。” “好家伙,特使一定是贵国罗伦佐院长的学生。本太子也知道,罗伦佐院长教导学生之严厉,堪称神属联盟第一。”里瓦太子释然,哈哈大笑着说:“既然这样,本太子准你问她的名字,不算失礼----不过她的名字属于奖品中的一项,她有权利不回答的。” “对!”一旁的波塔亲王跟着起哄,“如果特使被拒绝,可要罚酒三杯。” “好的,如果本使被拒绝,那就甘愿领罚。”科恩接受了条件,转回头来轻声问,“未知小姐芳名?” 科恩耍出这个小手段,是为了塑造自己这个特使“初出茅庐”的形象,至少不能让人把他的真实身份和某位皇帝联系起来。因为他来里瓦帝国,可不单单是为了里瓦小公主的事,后面肯定还有连场的恶斗,被人怀疑身份的话,将会让自己处于非常危险的境地。 但他的这个小手段,也让手持酒杯的美女暗自生气----自从出现在宴会里,她的风韵已经横扫全场,数位亲王都喝下了酒,只有这位小小的子爵不给她的面子,换了谁也会不高兴吧? 太子殿下已经有了暗示,要自己为难对方,但考虑到对方是一国特使,又不能明里得罪……嘴唇微微的一抿,丽人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 第二章 “星光灿烂的夏夜里,波涛翻卷的海岸边,连绵的隆达雪山依然白雪皑皑。轻启朱唇,丽人清脆的声音响起,“当天边露出曙光,幽香就会萦绕大地--那就是奴婢的名字。 她用诗歌的语调吟出这一段话,语气淡雅优美,声音清脆悦耳,虽然说明了时间、地点,但里面透露的讯息并不多,周围的使者和大臣思索着,却只大致猜到丽人的名种清晨开放的花卉,一时之间绝对想不起是那一种。在场的所有人里,也只两三人脸上还有笑容。 丽人说着话时,薄纱在唇边轻柔的气流中微微颤动着,也让科恩更清晰的捕捉到她目光之中的一丝狡黯与自傲,就算科恩再怎么对女性有忍让之心,也很难大度到允许一个性奴在自己面前放肆的地步--但考虑一下自己眼下所扮演的角色,科恩心里一时难以下决断。 “怎么,特使大人猜不到吗?她也是放肆了些,本太子只是随便一说,她居然真敢出题考验+有得罪的地方,还请特使海涵啊!”里瓦太子微微一笑,自得的神色难以掩饰,“这美人不但有姿色,心智学识也是一流哦,有机会赢得这样一位美女红袖添香,各位真是好运气。” 在众人戏谑的目光中,科恩歉然一笑,“小姐兰心蕙质,才学不凡,本使实在是猜不出来小姐的芳名。太子殿下,本使咎由自取,甘愿受罚。” 他的话才一出口,四周的宾客一阵哗然,要知道贵族最重颜面,就是自己理亏也会想办法搪塞过去,绝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好,敢做敢当,特使真是个爽快人,不愧是斯比亚帝国出身的贵族}在众臣哄笑声中,里瓦太子却一拍大腿,拿起了自己身前的酒杯,“这第一杯酒,就由本太子来陪你喝。普通贵族的感受,身为皇族的里瓦太子不怎么了解,在他眼里,科恩就是初出茅庐的、正直的有些过头的年轻责族而已,科恩身上所具备的“敢于承担失败”的勇气,里瓦太子很少在其他人身上见到,跟科恩对钦,也有安慰科恩的意想在里面.喝完第一杯,又气拟*大陪科图喝了第二杯. “这第三杯嘛}特使就得陪这位美人喝了.”太子呵呵一笑,“谁让美人是赢家呢?” “这是理所当然的.”科恩答应-声,用左手拿起酒杯,右手拇指向上竖起,食指中指托在杯底,含笑向身前的丽人举杯,“小姐请.” “特使大人请--”丽人谦虚一句举起酒杯,当她看清了科恩握持酒杯的姿势,目光里的自傲立时烟消云散,举到唇边的酒杯也在薄纱下凝住,迟疑一下,她把酒杯交到左手,换了另一种姿势喝下.放定酒杯之后,她对科恩探深一礼,然后才转去坦西使者桌前. 面对丽人的放酒,卡尔.尤里西其亲王也微笑着摆出和科恩一模一徉的握杯姿势. 在这个时候,在场的所有宾客里才有那么几位常识渊博的人醒悟过来,明白刚才的输家并不是科恩……因为那个握杯的姿势很特别,名叫“晨花悠浮”,是上古贵族以文会友时宴会礼仅的一种,这名字的由来,是寓指一种出产在里瓦隆达雪山沿海,只在清晨开放的瑰丽花卉. 科恩本人是从来不关心花花草草的,但在他的妃子里,却有一个不但会经商,而且对花草植物了解颇深的人,而其祖上就是里瓦责族,对方出这样的考题来为难科恩,可以说是自己放弃的胜利……,科恩这一局不但赢了,而且赢得漂亮,更加丰满了他“文雅特使”的身分. “一圈酒喝过,我们的游戏正式开始。”里瓦太子拍拍手,“各位的赌注放好了没--特使大人,你的赌注呢?” “我……”科恩笑笑,伸手进口袋,好半天才掬出一个铜板,“我用这个行吗?” “就算特使猜出了美人的名字,这一个铜币的赌注也不行啊!”还没等太子殿下开口,坐在科恩身侧的尤里西斯亲王就偏过头去说:“别说是我们这些下了重注的使者会觉得不公平,恐怕那位美人心里也会不高兴的吧?如果没有其他物品的话,特使随身也应带了金票。 “金票当然带了些,但本使想……这既然是一个游戏,直接用钱来当赌注似乎没有意义了。”科恩把玩着手上的铜板,嘴里解释说:“各位不要小看这个铜板,这是我来里瓦帝国之前跟皇帝陛下打赌,从陛下手里赢过来的。据我所知,科恩陛下以前跟人打赌还从没输过。 “这样说起来,这枚铜币倒是意义非凡了。其实在多年前,本太子曾与科恩陛下见过面,当时威风凛凛的少年将军,现在已经是一国之皇帝了。”里瓦太子拿着酒杯,心里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往事,“既然是从贵国皇帝陛下那里赢来的铜板,那本太子就接受了--上歌舞. 太子的话音刚落,巨大屏风后面就走出三十多名戴面纱的舞姬,一个个体态轻盈,婀娜多姿,穿着若隐若现的薄丝罩衣,腰里系一条金丝编制的腰带,上面缀满银铃。她们款款走到舞池中站定,呼吸时酥胸不住起伏,罩衣结扣也从肩部缓缓下滑,诱得众多宾客直咽口水。 细碎的铃声中,明亮的灯光逐渐暗淡下去,丝丝**的音乐跟着响起。排列成圆形的舞姬们随着音乐转身,向外点出右腿,缓缓将双臂舒展,柔软无骨的腰肢轻轻带动上翘的臀部摇摆。几乎是在这同时,众位舞姬半掩在面纱之下的樱唇出了一声声娇柔的喘息,媚音与低迷的舞曲交缠在一起,场中的气氛顿时变得暖昧旖旎起来。 就算是见过无数大场面,把美女当青菜对待的科恩,他看到这时也呆了呆,像这样特别的宴会节目,科恩以前还没有遇到过。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凯达家族一向自律,而且在科恩当上贵族之后,几乎所有的时间都被他用来打仗了,哪有空闲玩这个调调? 但边舞边唱的舞姬却慢慢的*近了,她们穿着的丝衣虽然看似简洁,实际上却是经过精心剪裁的,凹处被包裹,凸处被夸大,身体的每一条曲线都被丝料表面那流转的光华柔和的突现出来。再加之舞姬本身的舞蹈,女性身体的美与诱惑被展现得淋漓尽致。配上音乐、喘息,更让近在咫尺的男性们身体深处升腾起原始的冲动…… 音乐中逐渐加入了鼓声,舞姬慢慢移出了舞池,来到了宾客身边。各位宾客的坐席都是同时坐三人的大坐席,在旁人走开之后,宽敞的空间完全能容纳一名舞姬绕身而舞。舞姬们像是事先分派了好了对象一样,对各自的目标展开近身诱惑。 科恩拿眼一漂,刚好看到里瓦太子嘴角浮现的一丝轻蔑微笑,心里才若有所思,来到他身边的舞姬已经随着音乐声,娇喘着躺上了桌面一一洲生乙不能说是躺,因为桌面上还放着菜肴酒杯,剩下的空间并不大,但她却能以一种特别优雅的姿势“滑”上去,把自己的玉体横陈在科恩眼前。 前排各位使者还好,但后排已经有人坐不住了,只听“叮当”一声,外圈坐席数人的酒杯落地.有低沉的声音喊了一声“臣认输”,然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快远去,科恩转头一看,又有两位涨红了脸的大臣正抱着各自的舞姬离场。 “有了感觉不要硬挺.那样对身体不好.”里瓦太子伸出手来在舞姬胸上抹了一把,“今天晚上高兴,随便你们怎么玩!”说完之后,哈哈大笑着取下了舞姬的面罩,随手丢向舞池. 科恩桌上的舞姬像是动情之极,把腰向上挺起,头向后仰,一只足尖点在桌铅,另一只修长圆润的腿搭在桌边,整个身体构成一个半圆,丝质罩衣绷紧了,清晰的显露出她身体各处的每一个细节,高耸胸部上的两点凸起,平坦小腹温柔的轮廓,处子几处线条交集处的腹下部位…… “嘶--”的一声,对面有人按捺不住撕破了舞姬的罩衣,把头埋到舞姬胸间甲那名舞姬娇笑着,灵活的手足交缠在男子身上,还伸出舌头舔着对方的耳垂,那人昂头怪叫7一声,抓起钥匙就往外走,途中腾出手来,把舞姬剥得身无片缕--但这样的行为却投人觉得奇怪,最多是有一点细微的笑声。 没有任何人的气息能逃脱科恩的耳朵,他清楚这第一局下来会是什么结果.因为所有人的呼吸都逐渐变得浑浊沉重,就算几位亲王也不例外,只有里瓦太子和尤里西斯亲王两人的呼吸坯保持着轻柔绵长-- 当然,科恩自己的呼吸也保持正常. 不断有人受不了诱惑而离场,更有人在现场对舞姬上下其手,但里瓦太子却不怎么满是的样子,他向旁边的内侍打个眼色.不多时,屏风一收,有人把一张巨大的床直接推到了舞池也正中,并扯去了上面罩着的薄纱. 明亮的光线也聚集过去,清晰的映照着床上每一个角落--在锦缎之中,两对**的男女正相互抚摩着对方的身体,男的肩形健美.女的娇媚妖烧甲在众目睽睽之下,两对人以不同的娶势交缠在一起. “暖……啊……”床上,雪白的**颤抖着,摇摆起满头的秀,嘴里出一声声连绵的诱惑之音.近身诱惑宾客的舞恻门如同听到了命令,动作也越加大胆.有的把身体从罩衣中脱出,有的紧贴着目标的身体,开始微微的摩擦. 科恩桌上的舞姬偏过头,用洁自的贝齿咬住酒杯,把酒杯向科恩嘴边送来.弯眉下,她望着科恩的眼神既朦胧、又充斥着原始的渴望.半透明的面罩根本无法遮掩她秀丽的面容,在科恩接过酒杯的那一瞬间,一声能让人醉了骨头的低柔喘息声从她嘴里婉转出 “嗯”正在已里分析着眼前舞如有多高.有多重、自己一拳能把她打多远的科恩微笑着问,“你是不是扭到腰了?” 他才不管这句话能对舞姬造成怎样的打击. 受不了刺激的宾客们逐渐离场,还留在场中的人越来越少.不久之后,连科恩在内,场里只有不到十人.就是在这些坚持到最后的人里,也只有科恩、里瓦太子还有尤里西斯亲王的神色从始至终没变,其他的人不是呼吸沉重,就是脸色通红。 “哎呀!人还这么多呢真是让本太子惊讶.”里瓦太子哈哈一笑,“不过今晚宴会的奖品特别,所以非得分出胜负不可,这样吧!清诸位先喝了这一杯,我们再慢漫来.” 一杯杯绿色的液体被侍者用托盘送到宾客身边,盛装液体的银杯很小,里面的液体就更少。但一看到这杯中的液体,大多数人的脸色已经变了,仿佛杯里装的是毒药一样。科恩左右看看,不明白他们在怕什么,如果想克制自己的话,在心里做做加减法就好了嘛…… “碧海香?”但一旁的尤里西斯亲王却叹了口气,长身而起,向里瓦太子说:“这东西可是我这老头子玩不了的。太子殿下,本王认输了。 “难道这就是人称九日阳的神药碧海香吗?那本王也退出。”看尤里西斯亲王退出,当场又有一位亲王、两名里瓦大臣打了退堂鼓,场里只剩下四个人。除了里瓦太子之外,三位都是赶来求婚的别国使者。 “好的,亲王请下楼休息,您的房间早已预备好了。”里瓦太子拿起酒杯,“各位,喝吧!” 科恩握着酒杯,心里拿不定主意是喝还是不喝,正想学亲王一样半途放弃的时侯,尤里西斯亲王已经走到他身边轻声说:“特使大人,本王年纪大了只能认输,但你年轻力壮,可别让里瓦太子独赢。如果各位使者都输了,这场面可不怎么好看。 看科恩露出的担忧神色,亲王又微微一笑,“不用担心,这东西没问题,只是会让人更加冲动而已。我相信,阁下作为斯比亚皇帝钦点派出的使者,这点定力还是有的。 “放心啦,这一点少量的碧海香只会增添今晚的情趣,各位明天中午就能恢复精力,绝不会耽误公务。”里瓦太子把小银杯放到唇边,一饮而尽. 科恩呵呵一笑,喝下了杯中的绿色液体,本来还想把其中大部分逼在喉头,但那冰凉的东西实在古怪,遇热即化盼间就在齿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正在科恩担心不已的时侯,场中音乐又起,明亮的灯光暗淡下去、并被一组变幻不定的彩色灯光代替。 舞池中的大床在太子说话时就被撤了下去,接替表演的几对男女直接走到了宾主身边,一时间娇喘四起,遍地肉虫,科恩桌上的杯盏已被拿走,换了两名身材脸蛋都是一等一的舞姬上来,科恩定睛一看,两名舞姬长得一模一样,居然是双胞胎姐妹。 这一次,科恩再怎么默念加减也没用了,身体中产生的股股躁热根本无视他的意志,在小腹处汹涌聚集之后升腾而起,顺着脊背腹胸向上盘绕直达脑际……科恩的头皮止不住的一阵阵麻,眼中看到的景象,耳朵里听到的声音,逐渐都变了样…… 先,身体各处的感觉变得极其敏锐,就连哪一处的衣料附着在皮肤上都能清楚的感觉出来。身边生的一切都变得前所未有的那么缓慢,虽然缓慢,但却清晰。科恩可以把每一声想听到的低微喘息从嘈杂的背景中分离出来,脑海中也可以把任意一副诱惑画面无限延续,整个思维似乎都可以从身体中分离出去,感受到的一切也不再受任何限制… 一左一右,双胞胎舞姬慢慢移动到科恩身侧,樱唇间呼出的气流轻轻的撩过他的手臂、肩膀、颈侧……耳边更是传来一阵阵令人难以忍耐的**…… “啪!”的一声,科恩的右手捏到了桌沿,极力控制着自己体内升腾的欲火,但立即就有一只雪白修长的腿搭到他的手臂上,他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她皮肤的细腻光滑…… 如果说科恩的身体是一堆淋上火油的干柴,那么,这对双胞胎姐妹就是火种. “*货!”旁边的某位使者再也受不了,把舞姬推侄在座上,一手撕开舞姬胭体上的罩衣,另一手解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当场就“提枪上马”。受他影响,另一侧的使者也嘶吼着,把自己身前的舞姬“就地正法”。 场里只剩科恩和里瓦太子还在苦撑,两个人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头上汗流如注。里瓦太子敛牙咧嘴,双手紧握成拳,眼睛都红透了;而科恩却是两手扶住桌沿,把牙齿咬得“咯咯”直响……里瓦太子身为主人,不想丢了这个面子,但科恩却有个打赌就要赢的习惯。 况且从很多年前,科恩心里就鄙视里瓦太子,这与国事无关,完全是个人喜好。对于一个鄙视的人,科恩是说什么也不愿意输在他手下。但他忍得十分辛苦,如果可以的话,他早就跳起来破口大骂外加拳打脚踢了。 科恩并不是未经人事的毛头小子,早先还能以各种手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加之他四位妃子个个都是绝色,平凡舞姬当然可以漠视。但后来舞姬的挑逗手法愈加高明,这媚药的厉害程度更远过他的估计,以致于这来自身体深处的欲火越来越盛,根本就断绝不了,大有使他恩维身体分离的势头。 科恩甚至感觉自己的身体就要爆炸了…… “啊--啪!”科恩一头撞在桌上,声势惊人. 第三章 太子殿下是经常使用媚药,身体抵抗力远比一般人来得高,此时还能维持头脑清醒,但他显然没有料到斯比亚特使的意志力如此强劲。 所以,当他一路苦忍到现在时,自己的身体也到了紧要关头,稍有惊动就可能前功尽弃。 对面的科恩是头脑昏,不得已才以头撞桌,用疼痛来刺激自己。 但这声巨大的声响传出,却让里瓦太子本来就抖个不停的身体剧烈一震。 太子殿下心高气傲,当下弯腰下去,在心神动摇的前一刻伸出手、重重一拳打在自己身侧的地板上,痛到眼中挤出眼泪,这才惊险万分渡过这一关。 没想到还没等他直起腰来,对面的科恩“哇呀!”一声怪叫,昂起的脑袋又是“啪”的一声撞上桌子……科恩的叫声实在怪异,尾音拖得又尖又高,就如同一根尖锥刺入里瓦太子的心脏,差一点就让他分心。太子殿下心里大呼不好,连续几拳打出,虽然惊险万分的悬崖勒马,但却痛得差点哭出来。 然后,太子殿下抬起头来,用极其无辜的眼神看着科恩,期望科恩不要再出怪招。不过以他以前的经验,初次使用媚药的斯比亚特使现在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只要自己再撑上一点时间,就能取得最后的胜利。于是太子殿下紧盯着科恩,要在他再次怪叫前做好准备。 一脸痛苦表情的科恩把脑袋慢慢的向后昂,很快就要仰到最高的位置,而太子殿下在心里计算了一下时间,趁科恩还没撞之前呼出一口长气。 就在太子开始呼气、放松戒备的那一瞬间,变故生了──躺在太子侧前方一对男女的身体开始了剧烈的抖动,被压在下方的女子嘴里爆出连串的、攀登上极乐高峰的绵长呻吟声,前半截闷在胸腔里,像是野兽的嘶吼;后半段久久回旋在舌尖,又像是婉约的哭泣。 太子的目光不受控制的偏转了过去,刚好看到那女子用手肘支起上半身、近乎疯狂的摇摆着脑袋,一头秀飞舞着,梢被汗水沾湿,一张潮红的俏脸混杂了痛苦、欢愉和满足,随着一声兽性的呐喊,一阵强烈的抽搐从她的下腹延伸到颈部…… 太子心里“咯登”一下,本已变得极其薄弱的意志防线彻底破裂,汹涌的欲火昇腾而起,将他整个身心淹没。嘴里出几声嘶吼,已经变成野兽的太子殿下扑倒了身边的舞姬。 现场的十几位内侍目瞪口呆,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做点什么好,因为谁都没有想到自己的主人会输掉这场比赛。在欲火边缘挣扎,这可是太子殿下最擅长的本事! 而在这时,科恩却在旁人惊讶的目光中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张嘴吼了一声,“我赢了!” 然后一脚踢翻桌子,一手提着一个舞姬,大步向楼梯口冲去。直到这时,醒悟过来的内侍头领才一溜小跑的抢上去,在前面替科恩开路。 随同科恩前来的几名军官一直站在楼梯拐角处,始终关切着场中的形势,这时候看双目通红的科恩提着双胞胎大踏步冲来,几个人心里早已明白是怎么回事,急忙回身清理出通道。内侍头领冲在前面,手忙脚乱的掏出一把钥匙,打开通道尽头的一个套房。 才开启房门,科恩已一掌推开他跨了进去。 四名侍女簇拥着“奖品”随后赶到,站在门边的军官瞟到房间里的情形,一把将“奖品”推入房间,之后立即关门上锁。 几名巍然屹立、目不斜视的军官肩并肩的把房门堵了个严实。虽然门里时而传出几声吼叫,时而又传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喘息和呢喃,但护卫的军官却没受影响…… 与此同时,在里瓦皇宫中,一位黑衣装扮的武士正向里瓦皇帝汇报着宴会上生的一切,当说到斯比亚特使因为猜不出名字而认输喝罚酒的时候,里瓦皇帝哈哈大笑起来。汇报的黑衣人止住了话,用迷惑不解的目光看着自己的皇帝。 “先前我还有些怀疑这个特使的身分,但刚才有一份报告传回,上面说他是一个继承头衔不久的贵族,罗伦佐的亲传弟子。在讨逆战争前,这个年轻人就成为科恩。凯达的秘书之一,是藏在科恩身后的班底中的一个,这样的身分,也难怪他沾染了科恩的习气。”里瓦皇帝站起身来,踱步到窗前,“他今晚的举动倒是应证了这份情报,知道晨花悠浮的人不少,但也只有那个老学究的弟子,才会在这样的场合中为一个下等女人留点颜面罢。” “那我们应该如何应对他?”黑衣人请示说:“请陛下明示。” “不要干涉,让他放手去做。”里瓦皇帝收敛了笑容,“备一份厚礼,送去他斯比亚的家,再修书一封告诉科恩。凯达,他派出的这个特使是个人才,朕一见如故,交了这个忘年友。” “陛下的意思的……” “朕心里自有打算,事情就这样决定,这段时间,你只要看好几位公主。” “遵命!” 清晨时分,在一阵鸟鸣声中,科恩醒了过来。 在睁开眼睛之前,科恩的意识已经完全恢复清醒,他保持着假寐的状态,先回想了一下昨天夜里生的事情,再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确定一切无异常,提醒自己现在是一个使者之后,才睁开了眼睛。 在第一时间映入科恩眼帘的,是一副秀丽端庄的俏丽容颜,那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近在咫尺。 这张脸靠的是如此之近,科恩能清晰的看到她眼中自己的影子。 而她根本就没想到“辛劳一夜”的科恩会在这时睁开眼睛,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惊讶的神情还没完全绽放出来,脸上的细嫩皮肤已经被羞愧染成一片嫣红。 科恩心中大叫一声惭愧,埋怨自己刚才太放松了,居然没有觉她的呼吸。但转瞬之后,科恩就怀疑起对方的真实身分,如果她是一般的女子,绝对不可能去刻意隐藏自己的呼吸声,而不管自己醒不醒来,她都没有隐藏自己呼吸的必要……只有间谍,只有受过长期严格训练的间谍才会保留这种无时无刻隐藏自己的习惯。 “不好意思,请你离远一点。”科恩轻咳一声,“我看不清楚你的脸了。” “特使大人早安。”她轻柔的伸出手来,极其优雅的把手掌放在床上,支撑着身体向后移动了一些,“真是抱歉啊!身后还有人,奴婢不能退了。” 科恩看看她的头,不怎么工整,眼光再往下移,现她身上的衣服也有些凌乱,很明显是脱下再穿上的。但科恩明明记得自己昨天晚上只跟双胞胎姐妹大战连场,并没有对她做出什么举动,而她现在这副模样……莫非这美人儿想瞒天过海矇混过关?这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哦,原来是奖品啊!我还以为是个侍女。”科恩不动声色的说:“昨天晚上,我们?” “昨天晚上……”奖品略带羞涩的目光望向一旁,嘴里低语着,“奴婢……已经向特使大人献上了最珍贵的处子身心……” 脸上没有丝毫的变化,科恩只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昨天夜里他一进房间就在双胞胎姐妹身上清醒下来,想起奖品的自傲,心里面很不舒服,又想起反正还有三天的时间,所以才没有囫囵吞枣一般的要了她的身子,要等养足了精神再去收拾她……可未曾想,这个女人居然跟他玩起这一手,这纯粹是街上小流氓的搾钱手段嘛! 照这样看来,那种叫着碧海香的媚药不但有催情的功效,还能让人产生轻微幻觉,而且在醒来的时候失去一部分记忆,否则的话,这女人不会有这样大的胆子骗自己。而再想起自己昨夜居然玩这样的游戏玩得很开心,心里就一阵后怕,自己明明应该是很讨厌这类游戏才对……难道说,先前的酒里就有少量的碧海香吗?也难怪那些大臣失态了。 “是这样啊!但昨天晚上的事情怎么会那么模糊呢?”科恩摇了摇头,撑起了**的上身,将计就计的说:“我居然连你的名字都记不起来了。” “大人昨天夜里已经猜出奴婢的名字了,奴婢的名字取自香雪花。 啊!还没谢谢大人在众位宾客面前为香雪保存了颜面。”香雪微微支起身子,露出半边酥胸,脸上微微露出疲乏的神态:“大人昨夜玩得很野,可能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要不要再休息一下?” “是啊!”科恩端详着香雪,微微一笑,伸出手来托起她的下颔,“昨晚倒是本使粗心了,美人儿说得对,不如我们再休息一下。”在这个时候,科恩心里已经把香雪当成敌人对待,虽然此刻出言挑逗、肆意轻薄,却微微显出科恩另一面的洒脱魅力。 “大人请怜惜香雪,大人昨夜里……”香雪的目光低垂下去,牙齿轻咬着下唇,之后微带幽怨的说:“香雪初次侍奉大人,已经快起不了身了……” 看着香雪的逼真表演,科恩心里几乎是笑抽了筋。要训练这样一个高素质的间谍妞,一定要花费不少的工夫。但科恩却不怎么担心,对手越是出色,他就会玩得越高兴。 “那好吧!本使就起床。”科恩下到地面伸了个懒腰,回头一看,那对真正陪伴自己疯狂了一夜的姐妹还在昏睡着,双胞胎一模一样的健美躯体**在清晨柔和的光线下,手足交缠,诱人之极,“给她们盖上些什么,这样不雅观。” “奴婢早想给她们盖上,只是以为大人还想欣赏下去呢!”香雪略带醋味的说着话,手指挑起一床被单,把孪生姐妹盖了个密不透风,之后“硬撑”着从床上起身,走到一旁拿起科恩的内衣,“让香雪服侍大人更衣梳洗吧!” 科恩微微一笑,对香雪的话未做回应。换好衣服之后,又坐到镜前,一边享受香雪的体贴服侍,一边在心里分析着这件事情…… 香雪是间谍无疑,但她是谁派出来的?又要潜伏在谁的身边呢? 肯定不会是自己,因为谁也想不到自己会赢得赌局,而且看香雪小心翼翼的保护着自己的身体,似乎她的处子身体能帮助她在某人身上取得决定性的情报…… 但赢得赌局人只有三天时间,三天的时间里又能让她刺探到什么情报? “大人的身体真健壮。”香雪已经帮科恩梳理好了长,拿过结套上,再轻轻拈去衣肩上的两根线头,“虽然听说大人是文臣,但在奴婢看来,大人的身形却像是一个将军呢!” “是这样,为我国皇帝陛下效力的文臣们都是如此。”科恩站起身来,嘴里淡淡的回答着,“虽然是从皇家学院毕业,但我们这帮在皇帝手下做事的文臣,一年中倒是有大部分的时间是在军营度过,行军打仗,没有好身体可是吃不消的。” 清晨的阳光从窗外透入,均匀的洒在盛装的科恩身上。礼服上由金银两色丝线绣出的图案熠熠生辉,香雪再帮他扣上金属腰带,挂上一柄礼仪短剑,这位斯比亚特使的柔柔笑容里带着坚毅,风雅气度之中又充满英武气息,变的魅力十足。 “大人……”香雪退后几步,细细看量了眼前的男子,止不住的惊讶,“真是英俊呢!” “自从本使投身斯比亚政界以来,有很多人说我残忍,也有很多人说我冷酷,但从没有一个人说过我英俊的。”科恩哈哈一笑,在心里向母亲说了声抱歉,然后看着窗外,“被你这样一说,本使心里的感觉还真是有点奇怪。多年来金戈铁马的生活,我早已忘了什么是英俊娇弱,或者在诗词歌赋中泡大的那颗少年之心,如今已经变得如钢铁般坚硬。” “奴婢可没有欺骗大人的意思,以前没人说大人英俊,大概是他们没有看到大人温柔的样子吧!”笑意盈盈的香雪轻掩着嘴,“奴婢大胆问一句,大人有情人吗?一定很幸福吧?” “情人?”科恩微微一楞,转过身去看着香雪,“为什么这样问?” “因为大人很优秀,如此优秀的贵族不可能没有情人吧?”在这样的距离,被科恩深邃明亮的眼神笼罩,香雪稍微有点惊慌,“请大人饶恕,奴婢太放肆了。” “有什么好饶恕的,情人嘛!当然有,不过我就比较特别一点。” 科恩收起笑容,右手食指点上香雪的额头,然后轻轻的从她秀丽的双眉间滑下,顺着挺直的鼻骨,最后落在她的下唇上,“生活中没有我的情人,我只是在头脑中创造出情人的面具,然后再把它戴在床上的那具**上,有时候是一具,有时候是两具……” 香雪的眼神微微闪动着,不知在心里想些什么,但没等她想好,科恩却已收回手指,对她微微一笑后,大步的向门口走去。 “特使出来了,布置警戒!”门口的军官一声命令,才让香雪从沉思中醒悟过来。 趁着科恩跟门外军官交谈的时机,她匆忙的站到镜前,整理了自己的式和服装。虽然这段时间很紧迫,但她却懂得怎么用简单的手法让自己变得漂亮。等科恩与军官对话完毕、准备离开时,把自己收拾得清新亮丽的香雪挽住了科恩的肩。 “哇。”科恩转头看着面目一新的香雪,嘴里禁不住的出一声轻呼,“你变样了。” “特使大人喜欢吗?”香雪微微仰起脸,嘴角带着一丝甜蜜的笑意,“因为想让特使大人回复轻松愉快的少年心态,香雪才特地使用这种极清淡简单的妆式。会不会太随便了些?” “絮絮游丝笼轻盈,淡淡铅华染雪樱。这样的装扮深得我心。” 科恩点点头,顺着通道向楼梯走去。别的军官倒没感觉到有什么异常,但变身为军官的白影却止不住的一个寒战……明明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流氓,却突然开始文绉绉的说话,真是太可怕了。 回到里瓦皇帝特别为科恩安排的住处之后,科恩还没来得及缓口气休息一下,太子府的侍者又安排了马车,把昨天夜里太子和几位公主赠送的美女送过来,连那对双胞胎舞姬也一起。科恩摇头苦笑,心想要是多在这里待几天,不是又得妻妾成群?回去不是又得背书? 好容易才把这些女人安顿到房间,科恩才有时间和利普谈论眼下复杂的局势。当然,在这两位谈论正事的时候,站在房间角落的白影就闭上眼睛,严密的侦测着周围的动静。 “昨天晚上参加宴会的里瓦群臣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分别属于太子及三位公主这四方势力。里瓦二皇子一向深居简出,淡薄名利,不跟任何大臣来往,所以可以不算他在内。”利普拿出一份名单,提笔把上面的里瓦臣子一一归类,“从目前的局势看,太子处于强势,长公主的势力在前段时间被一些事件削弱了些,而二公主和三公主正在逐步蚕食长公主的势力。其他帝国目前对这几位的支持还是在暗地里进行,似乎并不想在近期直接出面。” “这样看来,我们求婚的事必须要得到太子的肯,二公主和三公主的意见也比较重要,至于长公主,反正她现在处于被围困的境地,反对意见没人会听。”科恩用手指敲敲额头,皱着眉头说:“今天开始,我会逐一去拜访这几位,你要替我准备好礼物。” “礼物已经准备好了。”利普点着头回答,“但是……您昨天晚上才赢了赌局,太子殿下心里,怕是已经对您有了些恨意。” “太子干嘛要恨我?”科恩一头的雾水,“这个游戏是他提出来的,况且他是一国之储君,这点气量应该有吧!他会是那种输不起的人吗?” “问题不在气度上,关键在于这次的奖品。”利普摇了摇头,“我收到消息,那位叫香雪的小姐是一位神秘人士刚刚献给太子的,之前足足调教了五年之久,是非常难得的极品,昨天下午一见面,太子就把她当成心头肉。至于说做奖品什么的,那只不过是想在众人面前炫耀一下。因为太子常常玩这种游戏,而且他从来没有输过……” “你是说……这个女人是别人专门送给太子的?如果没有我的出现,香雪就会跟了太子?”科恩心头的一个疑惑消散,而另一个疑惑又起,“我明白了……香雪,呵呵,好一个香雪啊……” 香雪的目标是太子,归属自己三天只是个意外,为了在以后得到太子殿下的专宠,她当然要千方百计保留自己的处子之身,而隐藏在她身后的那个人,才是科恩真正感兴趣的。 “替我准备马车,我要去太子府。”科恩笑着站起身来,“这个游戏,真是越来越好玩了。” 第四章 一阵由远至近的脚步声从屏风后传来,面色有些苍白的太子殿下出现在科恩面前。 看着里瓦太子疲乏憔悴的面容,还有手上未消退完的红肿,科恩心里不禁觉得好笑。而太子殿下看到科恩神采奕奕的样子却稍微有些惊讶,他微微的点头,随即在主人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特使还好吧?”太子拿起身边的饮料喝了一口,然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用不轻不重的语气问,“现在才午饭时候不久,特使找本太子有什么事情?” “冒昧打扰太子殿下休息了,眼下倒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科恩也坐了下来,笑咪咪的说:“这一来,本人是斯比亚帝国特使,不能不专程拜望太子殿下;这二来嘛!昨天夜里受到太子盛情款待,小使心里很是过意不去,特带礼物来回谢殿下,此行犹以回谢为重。” “是这样啊!特使昨天晚上可是享尽了艳福。”太子不阴不阳的淡笑一声,心里想起了那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感觉异常难受,手里的玉杯往桌上一丢,语气也跟着酸起来,“觉得那奖品怎么样?本太子这里还多的是,喜欢的话,本太子再送给你。” “不敢,本使怎么可以夺太子之爱?”科恩知道对方已经被自己勾起恨意,只是碍于颜面不好作,于是伸手把一张单子拿出,轻声说:“这是小使带来的礼单,请殿下过目。至于斯比亚帝国向里瓦求婚一事,还请太子殿下多多帮忙啊!” “特使说得好啊!不夺人所爱。”里瓦太子叹了口气,把接过的礼单随手放下,摇头晃脑的说:“帝国之间的婚嫁是大事,哪能由本太子一人说了算?即使有心帮助科恩陛下,但本太子也受帝国礼法限制,上面有父皇,下面有群臣,不好说话,不好说话……” 太子这样搪塞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如果他一口答应了那才叫奇怪,如果不是顾及斯比亚的威名,里瓦太子甚至可能会立即叫来侍卫,把这位放肆的特使乱棍打出府邸…… 想到这里,科恩笑笑,回答说:“太子殿下说笑了,在这个里瓦帝国里,谁能忽视殿下的话,谁又能撼动帝国储君的地位?只要殿下点了头,这事情就算是水到渠成,一帆风顺了。” “哼哼,储君的地位。”里瓦太子冷哼着,对科恩的嫉恨再也掩饰不住。 “对啊!就拿本使来说好了,我对殿下可是很尊重的。”科恩看这气氛也培养的差不多,于是把话风一转,“不知太子殿下觉得我这人怎么样?觉得本使是否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里瓦太子不明白科恩说这话的用意,疑惑的的目光投射过来,“什么意思?” “就如同本使刚才所说,本使是斯比亚帝国的求婚使者,成功的达成这桩婚姻是本使的责任。”科恩收起了笑容,坐直了身子,“本使既然能被选为特使,当然不会是个笨蛋,在这样一个关键时刻,我怎么会做出让太子殿下不高兴的事情来呢?” “特使的话说得真流利。”太子的脸色是越来越冷,“恐怕你已经……做了吧?” “本使以前做过军法官,虽然只是个半调子的军法官,但还是明白一切事情都要讲证据。”说到这里,科恩哈哈一笑,“我说了我尊敬太子殿下,我不夺太子心中所爱,那么我就一定拿得出来证据来证明我的话……来人,把东西呈上来。” 科恩随身的军官从门外走进,把一个小小的包裹放在桌上后退了下去,里瓦太子端详着这个“证据”,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更不知道科恩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 “本使年轻莽撞,不知道碧海香的厉害,所以昨天夜里糊里糊涂的不知道在干什么,好在有身边随从及时的提醒,本使才没铸成大错。”科恩站起来,上前几步打开了包裹,“这是昨夜房间床上铺的方巾,请太子殿下移步上前,看过之后,您心里自然就明白。” 脸上的肌肉**几下,里瓦太子忽的撑起身子,两步跨到桌前,双目久久凝视着那块方巾……良久之后,他又抬眼看着科恩,两个人对视,心照不宣的笑起来。 “特使的这个证据真有趣。”里瓦太子点点头,“不枉本太子一直以礼相待啊!” “有什么办法呢!香雪小姐是太子心爱之人,本使的胆子就算再大,也不能对她有非份之想啊!”科恩谦虚的笑答,“实不相瞒,在昨天的宴会上,本使撑到后来已经失去意识了呢……这说起来,打赌的真正赢家其实是太子殿下啊!不过请太子照顾一下本使,不要对外宣扬,本使会按照约定在两天后归还奖品──本使可以保证,香雪小姐绝对是完璧。” “斯比亚是个神奇的地方,不但是皇帝做事出人意表,就连臣下做事也是这么滴水不漏。”心爱的东西失而复得,这让里瓦太子的心情变得非常愉快,不过太子殿下始终是太子殿下,就算有了科恩这样的保证,习惯**权术的他也绝对不会爽快答应科恩的提议。 “既然特使都这么坦白了,那本太子也跟特使说说真心话好了。” 太子慢腾腾的走回主人的座位坐下,习惯性的拿起了玉杯,“对于里瓦帝国眼下的局势,特使瞭解多少?” “里瓦帝国毕竟不是斯比亚帝国,所以本使知道的不是很多。” 科恩不露痕迹的回答,“不过,应该瞭解的事情,本使都已经瞭解到了。” “特使真会给人留面子。其实到了今时今日,我里瓦帝国的政局之复杂,可称得上是神属联盟之最。”说出这段话的时候,里瓦太子学足了他父亲的样子,不过在科恩看来,这位的模样实在是虚有其表。 “看到政局混乱,本太子忧心忡忡。有心重振里瓦的威名,更想尽量减轻父皇的压力,所以急需像斯比亚帝国这样的近邻支持。” “太子殿下真是孝顺啊!”虽然心里冷笑着,但科恩脸上却是一副钦佩的表情,“在本使来里瓦之前,皇帝陛下曾经特别对本使交代,说太子殿下是朋友,是值得信任的朋友。只要太子殿下开口,只要本使能够做到,任何事情,斯比亚帝国都不会拒绝。” “科恩。凯达陛下真是一个念旧的人,本太子非常安慰。”里瓦太子何尝不知道科恩在说漂亮话,但游戏规则就是这样,大家都必须根据自己的角色演下去,“特使也知道吧!有那么些人嫉妒本太子的才能与地位,一直在暗地里造谣中伤,手段极为卑劣。虽然父皇睿智,从不曾相信那些谣言,但却有少数愚蠢的大臣被迷惑,跟着那些宵小的**后面跑……” 科恩现自己的忍耐力变得前所未有的那么强,居然在听了这些话之后没吐出午饭。 “本太子虽然一向善良,但在这样的情形下,却也不能保证会生什么事。”做出一副悲天悯人模样的太子长叹了一口气,“如果在突兀的事情生之时,有斯比亚这样的帝国站出来说几句公道话,那么麻烦就会少很多,本太子也不会那么担忧……” “太子殿下恕罪。”科恩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微笑着打断他的话,“斯比亚帝国与里瓦帝国是关系密切的友邦,在任何时候,斯比亚都愿意帮助里瓦,这是无庸置疑的。” “我要的不止是斯比亚对里瓦的支持。”太子殿下撕开了一切的伪装,凶狠残暴的目光紧盯着科恩,句的说:“更重要的是,在任何时候,斯比亚帝国都要支持本太子。” 科恩沉默了,回望着里瓦太子的目光不住变化。 “如果特使愿意替本太子向科恩。凯达陛下转达这个意思,并保证极力促成这个协议的达成,本太子就帮特使这个忙。”里瓦太子靠上了椅背,“就像特使刚才所说,对于本太子的话,还没多少人敢违背,至少在目前是这样。而特使要完成使命,就必须得到我的支持。” “这个……”科恩的目光闪烁得更加频繁,“这个嘛……” “虽然不清楚斯比亚帝国为什么会如此重视这个婚姻,但本太子却知道那不是特使此行的全部使命,科恩。凯达陛下年少有为,怎么会对里瓦生的大事漠不关心?”太子殿下淡淡一笑,“你们知道这是一个赌局,你们在寻找下注的机会,既然这样,特使你为什么不把这一注押在本太子这边?难道还嫌本太子的胜算不大吗?” 在里瓦太子“卓有成效”的劝说之下,科恩又低头“考虑”了一会,终于“下定了决心”。 “好吧!既然是这样。”科恩抬起头来,承诺说:“以特使,及斯比亚帝国皇帝第二秘书的身分,本人答应殿下的提议,斯比亚帝国将会支持太子殿下你,始终维护你储君的正统地位,必要之时,不惜以任何代价来维护。” “好!特使真是个痛快人!有胆识、有眼光。”太子一掌拍在桌上,“成交了!” 按照惯例,双方在达成协议之后要互相签定保证书,在事情败露之后,或者某一方不履行协议时,保证书就是指控的罪证,上面的每一句话都足以让签定协议的人一栽到底。 “对了,太子殿下,有一件事我忘记说了。”科恩收起协议,不紧不慢的对太子说:“我国现在无法提供求婚者的名字,以及求婚者的一切详细情况。” “特使,你在开什么玩笑?”太子看着科恩,“怎么可能这样?” “我也希望这是一个玩笑,但事实上却不是。”科恩正色回答,“这是真的。” 太子殿下直直的盯着科恩,愉快的心情不翼而飞,没有名字的求婚,这乐子可大了。 “怎么能够这样?怎么能没有名字?你这不是在为难我吗?”确定科恩不是在开玩笑后,太子开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不住的挥舞双手泄着自己的不满,“这样上场的话,斯比亚帝国明天就输定了! 你自己说,到时候,你怎么向你的皇帝交代?斯比亚帝国到底把求婚当成什么了?凯达陛下又把我妹妹当成是什么?” “斯比亚帝国是很慎重的,贝尔妮公主是太子殿下的妹妹,也是我国皇帝陛下的妹妹,我们非常正式的提出求婚。”坐在一旁的科恩才不着急,慢悠悠的回答,“至于这名字的事,我国皇帝根本就没告诉我,我就这样转达给太子,剩下的事情,那还不是太子一句话?” “问题是现在没有名字!没有名字!主持这次求婚的左相是我的人,只要你说出名字来,我们就做主把贝尔妮嫁去斯比亚帝国。”太子殿下挥舞着双手,“我不管你怎么办,今天晚上你一定要想出个名字才行,无论是谁只要有个名字就行,不然这件事本太子就撒手不管了!” “太子殿下,如果这件事很简单就能办成,我又何必来请你帮助? 所有问题的关键之处就在于我们无法提供名字,而我们真诚的态度又不允许我们提出一个假名字。”科恩站起身在房间里走了几步,“这里是里瓦帝国啊!你是太子啊!如果你都做不了主,谁还能做主?如果主持求婚的左相是你的人,那这件事就没什么问题了,贵国皇帝那边,已经知会过。” “你说什么?父皇知道了?那父皇为什么没通知我?”太子非常关心这件事情的成败,他明白这是双方联盟的基础,“特使,你不会是骗我吧?” “太子殿下可真会说笑。”科恩哈哈一笑,朗声回答,“如果没有提前知会贵国皇帝陛下,我一个小小的子爵就敢这样跑来求婚?我就不怕被里瓦皇帝以有辱国威的名义把我砍了?”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三位公主那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太子沉思着,“在求婚这件事情上,她们眼看就要失利,没想到你却不能说出求婚者的名字。她们一定会抓住你这个弱点穷追猛打,我们实在难有获胜的把握。” “但如果太子办到了这件事呢?”科恩轻声说:“一个始终都要嫁出国的公主,谁又会真正在意?三位公主真的肯为这一点小事跟殿下你公然对抗吗?话说回来,这事对三位公主来说是不大,但对我国皇帝来说,那就是天大的事情,因为这里面有兄弟之间的承诺,有皇帝的信义……如果殿下你帮斯比亚办成了这件事,我们的联盟将是有史以来最稳固的。” “你这是在逼我啊!”太子叹了口气,“好吧!我立即把这个情况通知左相。” 再商量了一些细节之后,里瓦太子一直把送科恩出了前门。 坐上马车,科恩重新审视着这份保证书,心里对里瓦太子鄙视到了极点。不错,里瓦太子是一个狂妄的人,但他本身却没有任何能狂妄的本钱,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还想“做大事”,不但老皇帝那里过不去,就是他的三个妹妹,恐怕也不会给他好果子吃吧! “在任何时候。”科恩嘴角漾起一丝轻蔑的笑意,一边自言自语,一把把保证书捏成一团,“斯比亚都支持你的正统地位……支持……” 马车一直前行,来到了坦西帝国求婚使者的住处,通报之后,卡尔。尤里西斯亲王的副官把科恩迎了进去。走过前庭,走过会客的前厅,一直来到后面花园,亲王正坐在花园凉亭里,手持酒杯,对着桌上的一局残棋出神。 “斯比亚帝国特使啊!刚从温柔乡里醒过来吗?年轻人的身体就是好啊!”副官通报后,尤里西斯亲王站起身来,一脸的和蔼微笑,“过来坐,正愁没人陪本王下棋呢!” “昨夜失礼之极,亲王殿下就不要取笑本使了,这是一点小礼物,还请亲王殿下笑纳。”科恩客气两句,叫人呈上礼单,然后在石桌前坐下。 “这哪里是取笑?特使你替所有的使者赢了赌局,保存了各国的面子,至少本王是心怀感激的。”尤里西斯亲王伸出手来,缓缓的推动一颗棋子前行,“特使今天前来,怕不止是送点小礼物那么简单吧?” “在亲王殿下面前,本使可不敢说假话。”科恩微微一笑,目光从亲王脸上移动到棋局中,“在来里瓦帝国之前,皇帝陛下就命本使在求婚正式开始前与亲王殿下会晤一次,有一个极重要的信息要传达给殿下。” “哦?凯达陛下这么看得起本王啊?不知是什么信息呢?” “皇帝陛下命我转达亲王,在求婚这件事上,还请坦西帝国多多支持斯比亚帝国。”科恩看准棋步,一边伸手推动棋子,一边以淡漠的语气说:“两个强大的帝国,以同一个声音说话,皇帝陛下请亲王殿下信守这个承诺。” “本王当然会信守承诺。”尤里西斯亲王保持着脸上的微笑,“但本王想知道的是,为什么在求婚的事情上,不是斯比亚支持坦西帝国?” “以坦西帝国目前的形势,娶不娶里瓦小公主都无足轻重吧?” 科恩回答说:“但斯比亚不一样,我国皇帝陛下对这次求婚是志在必得,皇帝陛下还命我告诉亲王,这次求婚完全是私人原因,不牵扯任何的政治因素,斯比亚不打算借里瓦小公主的名义做任何事情,请亲王放心。” “斯比亚帝国是志在必得,那特使怎么知道我坦西帝国不是志在必得?”尤里西斯亲王的目光放在棋盘上,根本就没有抬起来过,“本王知道里瓦小公主与凯达陛下的感情好,但这是求婚,讲的是实力,斯比亚帝国如果在实力上胜过坦西,那本王无话可说,反之亦然。” “亲王殿下说得对,但在实力背后,不是还有各种势力的牵扯缠绕吗?”科恩呵呵一笑,“或者亲王殿下可以听听科恩陛下开出的价码,再决定也不迟啊!” “哦?凯达陛下也开始做交易了吗?好吧!听听无妨。” “皇帝陛下承诺,只要是坦西帝国在这件事情上支持斯比亚帝国,那么以后坦西帝国在里瓦做什么,斯比亚帝国都将保持中立,不会暗地里拖亲王殿下的后腿。”科恩看着亲王,“怎么样,亲王觉得这个建议如何?” “特使知道吗?做为一个真正成熟的官员,本王从不会去追求看得见但却摸不着的东西。”亲王轻轻的摇了一下头,“或者特使刚才所说的东西,我国皇帝陛下会觉得有趣,但我只是一个亲王,我没有一位皇帝那样的高瞻远瞩,而且里瓦帝国风云变幻,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啊!” “亲王殿下的话很对,而我国皇帝也料到亲王会这样说,所以提供了另一个选择。”科恩不动声色的说:“神魔战争后期,以及讨逆战争期间,贵国皇族一共与鲁曼信件来往十九次。只要亲王愿意,斯比亚会把这些信笺送还。” “对了,贵国还有二十余名公民在圣都做一些与身分不相符的事,听说里面有位小姐叫什么帝国之花,她长得真漂亮,而且是卖艺不卖身的那种……这些人,只要亲王点头,斯比亚也愿意放过他们。啊! 还有一点忘记告诉亲王,他们住处有很多有趣的东西,我们还没有看过呢!这些事情都生在与亲王达成协议之后,这是我们表达的诚意。” “这的确是很诱人的建议,但里瓦小公主也同样诱人。”亲王不置可否的回答,“知道吗?本王这次是帮自己的儿子求婚,这样的一个好女孩,本王当然不愿意放弃。” “亲王的意思是……”科恩一时难以理解亲王的话。 “一边是公,一边是私,本王真是很难决定。”亲王笑笑,“这局棋也太乱了,我们改日再下。来人啊!送客。” 科恩站起身来跟亲王告辞,心里暗骂一句:老狐狸! 第五章 科恩分别拜访了三位公主,长公主那里只是客套了几句,二公主和三公主那里倒是说得不错。 等科恩办完这些事情、回到住处的时候,利普已经在房间里等着他了。 “哦,你等很久了吧!”一边让白影为自己换装,科恩一边问利普,“事情办得如何?” “一切都调查清楚了。”虽然在白影的查探下,两人的谈话会很安全,但利普还是小心翼翼的压低了声音,“特使猜得没错,香雪果然是有问题的。” “说来听听看。”接过酒杯,科恩坐到了利普对面,“怎么现的?” “特使离开这里没多久,香雪就说身体不舒服,要出去就医。想到特使您的命令,我就让她去了。”利普拿出一张街道分布图,指着一处给科恩看,“她一路绕着圈子来到这里,跟里面的人接上了头,很详细的对那个人汇报了昨天晚上生的一切,之后就回来了。” “看吧!诱惑人的东西果然没什么好。”科恩浅尝了一口红酒,“接下来生了什么事?” “接下来的事情更加有趣,与香雪接头的人立即就从医所出来,跑去了另一个地方,我们派出去的人一直跟着,最后现了整件事情的主使者。”说到这里,利普呵呵一笑,“特使大人你猜猜,这个幕后的人是谁。” “我管他是谁,跟我们无关啦。”科恩放下酒杯,“不过,这个人在现在这个敏感时间还敢在太子身边安插间谍,来头应该是不小。” “您说得一点也没有错,这个消息一路传递,最后传到了里瓦左相的耳朵里。”利普的笑容有些夸张,说到有趣处,他诙谐的表情逗得科恩直想笑,“里瓦左相,神殿下派的官员,前一阵子才担任了国相的职务,是属于太子党的重要人物……” “等等,他既然是太子那边的人,那他为什么又要煞费苦心的在太子身边安置自己的人?”科恩惊异的抬起头来,:“难道… …他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太子党成员?” “现在手上掌握的资料不多,我不敢随便推测。”利普摇了摇头,“因为担心,所以下属在主上身边安插间谍,这样的情况也是有的。” “如果事情是这么简单就好了,但左相是神殿下派官员,在里瓦算是个只手遮天的人物,不可能为了一点小事安插间谍。眼下的情况复杂,但谁拥有了左相,谁就稳操胜券……”科恩看了看利普,“香雪现在在做什么?” “她回来很久了。”利普回答说:“现正在房间里休息。” “这样啊!那我去看看她,好歹她也是我的礼物,还是太子殿下喜欢的那种类型。”科恩站起来向门外走去,“你做好明天会议的准备。” 出于安全上的考虑,香雪被安排住在后花园里一座四面被水环绕的小楼,并被严密而隐蔽的监视着。 科恩一路走过流水小桥,听取着身后一名随从的汇报,得知香雪回来之后,再也没有出过房门一步,也没有吃多少东西。 科恩心里当然明白香雪在装病,装病的目的就是要让“文雅的斯比亚特使”体恤她,不再对她的处子之身造成威胁。一具没有被其他男人染指的、纯洁美丽的身体,是她博取里瓦太子宠爱的最大资本。 但香雪似乎不知道,她的这种行为已经激怒了科恩。 科恩不是圣人,他是一名年少气盛的皇帝,他身体中的霸气和独占**远比一般人旺盛强烈。当香雪用这种手段、想在科恩面前保持自己的清白、并要把自己的清白奉献给科恩所鄙视的里瓦太子时…… 她就等同是自己站到了悬崖边缘,科恩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在最后一刻伸手,用一根手指把她轻轻的推一下,再细细欣赏她下坠的惨叫。 看到科恩走近,站在门边的侍女连忙打开房门。 科恩上了楼,来到香雪的房间,刚推开门,就看到斜坐窗边的她,身上披了一件有精致刺绣的淡蓝色外衣,一手支着额头,另一只手拿着一张纸,两道清澈的目光凝聚在纸上。虽然是一脸的病容,但在夕阳光辉映照下,却透着另一种柔弱、惹人怜惜的美。 心里明明知道她这神态是装出来的,科恩还是在心里讚叹一声,停下了脚步。 被脚步声惊动,香雪微微转过头来,脸上的表情变化着,从疑惑、惊讶变为喜悦,嘴角的笑容还未绽放开,就有一丝娇羞融入其间。她站起来,拿着纸张的手藏到了背后,双颊染上淡淡的红晕。 “听说你身体有些不舒服,就来看看你。”科恩走过去,靠近她,用温柔的目光端正的看着她的眼睛,右手绕到她身后,拿过了那张被她“藏”在身后的纸,“我应该早些回来陪你的,但那些公务却是耽搁不得。” “特使大人要以公务为重。”香雪轻咳一声,再也受不了科恩温柔而灼热的目光,微微的偏过头去,“别因为奴婢耽误大事,奴婢… …不要紧的。” 科恩的视线下移,停留在纸张上,这才看清是一张画,画中的自己正手按短剑,英武的站在落地窗前远眺,下笔细致,栩栩如生。 “这是我吗?”科恩笑说:“今天下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就是为了画这个?” “随手乱画的,特使大人别笑奴婢。”香雪一把抢过画去,咳嗽不止,脸上的红潮更甚。 “病人就是要好好休息,别站在窗边吹风,等你身体好了,你想怎样就怎样。”科恩一把抱起香雪,举步走到床边。 他的这个动作把香雪吓了一大跳,还以为自己的举动做得过了火,让科恩起了**,但从目前已知的情况分析,这位特使并没有摧残女性的嗜好啊! “下午去看了医生,有服药吗?”科恩伸出手来,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药在哪里?” 门外,侍女点起了灯,淡淡的光线照射进来。 科恩站在床边的柜边,一边看着药方,一边仔细的调配着那一大包药粉药水,之后还自己先尝了一下,才拿过来让香雪服用。看着他忙碌的身影,香雪的眼睛湿热起来。 “来吧!”盛满药的银勺递到香雪嘴边,科恩微笑着说:“虽然味道不怎么好,但谁让我们是病人呢?” “是的,大人。”嘴里充满又苦又酸的味道,香雪一闭眼,两滴泪珠从脸颊边滚落…… “演得不错。”科恩微笑着,心说:“不过,你还嫩着呢!” 翌日,各国使者在里瓦帝国内政大楼递交正式求婚书。说起来不过是个仪式,其实却是各国使者之间的一场辩论争夺,为了得到小公主,七国使者将会施展出浑身解数打压竞争对手。里瓦帝国的三位丞相、礼仪大臣、内务大臣主持这场争夺,太子与三位已嫁的公主列席。 一身盛装的科恩,带着助手从内政大楼正门进入,一路走过光可鉴人的镜面石地板,来到一楼礼仪会议室。在金碧辉煌的厅门外,六国使者已经到齐,这时都在面带微笑和其他人打着招呼,大家心里对这场即将展开的争夺都心照不宣,一个个志在必得的样子。 在向里瓦小公主求婚的这件事上,除了科恩之外,六国使者的动机都不怎么单纯。在里瓦帝国目前微妙的情况下,出于不可告人的理由,小公主的哥哥姐姐不希望有继承权的小公主还留在国内,都想把她嫁得越远越好,最好是嫁给一个没什么势力的小贵族,一辈子都没有翻身的机会。而作为他们的盟友,各国使者要做的就是现在出面来开这个口。其实,只要能牢牢的把小公主控制在手里,至于她嫁的是猪是狗,没人去真正关心。 斯比亚帝国也派特使来求婚是所有人都没料到的事情,科恩。凯达事前没有与任何一个公主或者太子通过气,所以斯比亚的这个行为在一定程度上把形势复杂化。 其实,长公主对科恩的敌视没有个人的好恶,那是势力背景推动的必然趋势。而本来在外国支持方面占了下风的里瓦太子立即抓住这个机会和斯比亚皇帝联盟,至于斯比亚帝国要娶了小公主去干嘛,他才不会去关心──科恩。凯达与自己联盟,能够得到相当的好处,当然不会再对自己不利。 但在其他三位公主殿下看来,小公主嫁去斯比亚帝国就太危险了。 因为两国只隔一条国境线,在里瓦帝国生什么事情的时候,有着狼子野心的斯比亚皇帝一定会打着小公主的旗号,带领大军突入里瓦,里瓦帝国虽然不会沦落到任他鱼肉的地步,但这也是大大的麻烦。而事实上,没有人猜到斯比亚帝国的真正意图,科恩。凯达的真正想法,惊世骇俗之极。 在侍者洪亮的通报声里,会议室厅门缓缓打开,七国使者互相谦让一阵,才相继走进了这个长方形的争夺场地,去为自己的帝国利益而争夺。会议室中,本应该是列席仪式的太子殿下和三位公主占了主持人的位置,三位丞相、礼仪大臣与内务大臣只好坐在两侧。 礼仪大臣看各位使者都已经坐下,起身来通报,“太子殿下,三位公主殿下,各位大人,七国求婚使者都已到达,现在可以正式递交求婚国书了。”看端坐的各位微微点头,礼仪大臣把手一抬,“那么,现在就请波塔帝国求婚使者递交求婚国书。” “谢谢,本王十分荣幸。”波塔亲王笑着站起,接过助手呈上的国书,走到会议室中心位置站定,清一清嗓子开始言,“尊敬的里瓦皇帝陛下,本国正式向贵国提出联姻要求……这位青年贵族非常优秀,在神魔战争中立下显赫战功,是本国年轻一代的代表人物,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衡量,这桩婚姻都不会委屈了贵国小公主殿下……请贵国认真考虑我国的请求。” 一脸正容的科恩仔细聆听着别人言,他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正规的外交活动,对一切都很好奇。 波塔使者言完毕后,就是班塞使者言,然后是奥马图使者,之后才是云路使者和加洛使者,不过这两帝国是属于凑热闹的小角色,连外面扫大街的都知道他们没什么机会。 不过从这个递交国书的先后顺序上可以很轻易的看出来,斯比亚帝国与坦西帝国属于被打压的那一类,本是两个最强大的帝国,却被人为的放到了最后。面带着微笑的科恩看了一眼身边的卡尔。尤里西斯亲王,觉这位亲王一脸淡然,彷彿对这一切都不在意。科恩心里不禁想起昨天跟他的交谈,这位亲王心里到底在打着什么主意? “那么,现在请坦西帝国求婚使者,卡尔。尤里西斯亲王递交求婚国书。”里瓦礼仪大臣说:“亲王殿下,请。” “多谢,在这里向贵国提出求婚国书,本王荣幸之至。”尤里西斯亲王站到会议室中央,面色平静的开口,“太子殿下,各位公主殿下,各位大人,本王受皇帝委託,向里瓦帝国提出迎娶里瓦帝国贝尔妮。艾宾浩斯公主的请求。本国是里瓦帝国的近邻,世代友好,从不曾有间隙,这桩婚姻对两国的友谊和关系是非常有利的,希望贵国瞭解本国求婚的诚意。考虑到小公主殿下身分高贵,与其婚配的将是本王的儿子,本王这个儿子虽然还没有什么大的作为,但眼下也是少将伯爵,更是坦西帝国未来的亲王……” 听着亲王的话,科恩微微有些意外,心里也跟着疑惑起来──亲王平时是一个很和气的人,怎么在求婚这件事上变得有些咄咄逼人? 他的语言里隐约带着一股威胁的意味,不但是对里瓦,更是对所有国家出威胁,难道这就是一个强国的风范吗? 科恩闭眼想了想,稍微理解到了亲王的想法,心里一半是讚赏,另一半却是担忧。大国就是大国,就算有人想打压,却丝毫都用不上力,亲王洪亮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就算是**裸的威胁,也没有任何使者敢站起来反驳……到亲王说完的时候,其他使者脸上的表情已经越来越挂不住,而端坐会议室一头的太子公主们却个个是满脸的微笑,彷彿一切情况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看样子是到本使说话的时候了,真是等太久了。”在尤里西斯亲王回到座位之后,科恩不等礼仪大臣开口就站起来,一抖身后的披风,走向会议室中间,只是几步跨出,整个人的气质就已经改变了。 虽然还有些文雅书卷气的残留,但气势里体现的更多的是一个军人的特质,坚毅、犀利还有那种上战场的兴奋。看到他的改变,太子、公主、使者们都有点疑惑。 “各位,本人是斯比亚帝国求婚特使,特纳子爵。在这里,本人将全权代表一个强大的帝国说话,本人转达的是我国皇帝陛下的声音,就等同于斯比亚帝国的声音。”科恩说着话,一旁的“助手”白影连忙把国书给他送上,“斯比亚帝国正式向里瓦帝国贝尔妮。艾宾浩斯公主求婚,无论别的帝国如何,无论里瓦帝国怎样,这位小公主殿下,我斯比亚帝国是娶定了!” “特使说话真有意思,就像一个上战场的勇敢的将军,可这是求婚,跟战争完全不一样,要有礼有节,光凭勇气不能成功。”长公主抿嘴一笑,淡淡的开口,“好罢,各国使者的国书都已经递交完毕,我们就听听各个帝国将怎样迎娶小妹,斯比亚特使,先请你详细说明一下。” “请各位海涵,因为对于本使来说,这次求婚就是一场战争,打不赢,我只有以死谢罪。”科恩转动着身,挑战的目光在每一个使者脸上扫过,“本使自投身科恩。凯达皇帝以来,以秘书的身分参加了每一次的战争,在本使心中,我国皇帝陛下的命令就是如山的军令,除了完成,没有任何价钱可讲,政务是这样,求婚也是这样……” “特使,这些事情我们都知道。”礼仪大臣轻咳一声,“请你进入正题。” “迎娶贝尔妮公主殿下的,将是斯比亚帝国皇族成员,一位真正的皇族成员。”科恩转回身来,看着三位公主的太子,“在整个神属联盟里,再没有人可以跟这名皇族成员相比较,人品、才学、气度、为家族为帝国的牺牲精神,他都屈一指。斯比亚全体国民将会祝福他们,我们会为他们两位举行最隆重的婚礼,我们还将邀请伟大的光明神族出面主持婚礼……” “啪”的一声,加洛帝国使者从座位上掉了下来。其他使者们脸上的表情也很不自然,公主们面面相窥,里瓦大臣们交头接耳──请光明神族出面主持婚礼?开什么玩笑?光明神族会为这样一个婚礼出面?斯比亚帝国特使的口气也未免太大了! “特使大人,请您等一等。”礼仪大臣一遍遍看着国书,“国书上没有写求婚者的名字。” 科恩看了看礼仪大臣,突然一笑,“没错,我们没有写上求婚者的名字。” 使者们笑起来,跑来求婚,却忘记在国书上写求婚者的名字,这成什么体统?斯比亚人难道除了打仗什么都不会?但里瓦礼仪大臣却没想那么多,只体恤的说了一句,“是哪里出了疏忽吗?没有关系,请特使大人口述这位求婚者的情况,我们现在可以添加上去的。” “不用添加了。”出呼所有人的意料,科恩摇了摇头,“科恩。 凯达皇帝的命令,这位皇族成员的名字不能出现在任何文字资料上,我也不能说出他的名字。”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不但是各国使者一脸迷糊,连三位公主都惊呆了……大家都在想,但都不能掌握斯比亚特使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全场的人里,只有里瓦太子和左相不动声色。 第六章 “什么?不能说出名字?那斯比亚帝国要怎么参加这次的求婚,写出求婚者的名字,这是最基本的礼数啊!”礼仪大臣说话还算客气,但他心里当场就有撕掉国书的冲动──各国使者都这么打哑谜的话,这婚也别求了,大家都回家去搂着小妞乐和多好,在这什么疯…… 会议室里一片平静,大家都知道这是斯比亚帝国对里瓦帝国的挑战,有人必须要出来说话。 “特使大人,不是本太子多话啊!你这事办得也太不合适了,连个名字也没有,这婚要怎么求?”事到如今,全场地位最高的里瓦太子不能不言,他放下手里的水杯,叹了一口气,“没错,我们两国的关系非常融洽,凯达皇帝跟本国皇帝、甚至跟本太子的私交都很好,但也不能开这种玩笑吧?这是国家大事,连个名字都没有,我们如何向举国上下交代?” 太子说完场面话,其余人的目光一时间全部聚集到科恩身上,看他要怎么辩解。 “尊敬的太子殿下、公主殿下,斯比亚帝国可没开玩笑。”科恩缓缓的摇着头,“我们不能说出这位皇族成员的名字是有原因的,事实上,我们以一个皇族成员的名义来求婚,都是冒了非常大的风险──如果不是这位皇族成员的一再坚持,斯比亚帝国不会来求婚。” “奇怪了。”在长公主的暗示下,某位使者言说:“斯比亚皇族成员就那么几位,男性成员也只有两代,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一位不能说出名字的皇族成员?” “是啊!凯达家族人人优秀,神属联盟里有谁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科恩。凯达皇帝,维素。凯达亲王,力克。凯达亲王,西夫塔。凯达亲王。”另一位使者接过话,“科恩。凯达皇帝就不说了,维素亲王婚姻美满,其他两位亲王正在准备盛大的婚礼。我实在想不出还有哪一位男性皇族成员啊!” “就是有,似乎也没有隐瞒姓名的必要吧?”话题绕场一圈,回到长公主那里,她轻声说:“隐瞒了姓名,把我们置于何种境地?我们今天坐在这里是干嘛来了?本公主早说过,求婚要有礼有节,可斯比亚帝国的行为连最基本的礼节都不顾了,本公主建议,取消斯比亚帝国的求婚资格。” “长公主殿下请息怒,各位也不要急嘛!我相信斯比亚帝国不会做出什么失礼的事情。”在这个时候,一直没有出声的左相终于开口了,他看着科恩,微笑着说:“特使大人,能不能请你详细的解释一下这件事?大家都有点迷惑。” “好的,这当然没问题。但我有一个要求,请各位不要把我以下的话传出去,因为那不但关系到很多人的性命,还关系到下次神魔大战的胜败。”科恩淡淡一笑,目光扫视着身边的人,在全部人点头同意之后,他才开口,“各位,你们接下来听到的,将是一个大秘密… …” “关于这位皇族成员的以前,请恕我这个小小子爵的孤陋寡闻,我只知道这位皇族成员一直生活在魔属联盟,并且在上流贵族中极有声望,在上次战争里,他为联军的战争做出巨大贡献。鉴于神魔战争的残酷程度,我国皇帝考虑再三,决定让这位皇族成员继续潜伏在魔属联盟的贵族之中,为下次神属联军传递第一手的情报。”科恩看看周围,“所以说,我在这里所说的每一个字,都会威胁到这位皇族成员的安全。斯比亚帝国,就只能说这么多了。” 在科恩侃侃而谈的时候,虽然三位公主还沉得住气,但在坐的里瓦的大臣们却已经有些忍不住了。虽然每个人心里想的都不一样,但归纳起来不外是──你斯比亚帝国皇室成员潜伏魔属联盟,那是你斯比亚帝国自己的事情,跟我们有什么相干?不要拿这样的话来敷衍我们。 科恩还在陈述自己“不能说出名字的理由”,但各位使者心里已经累积了强烈的不满。斯比亚帝国说不出求婚者的名字,就应该被踢到一旁去,管他什么军事强大,反正这是他们自己理亏……几位使者与公主的眼神在会议室里交错着,不满的情绪在酝酿着,眼看就将引一场只针对斯比亚的激烈争辩。 在这个时候,左相却向太子打了眼色。 “这样吧!时间也不早了,今天应该休息一下,我想大家也不用急于做决定。”眼看科恩一人对付这么多使者有困难,而旁边还有三位公主虎视眈眈,于是太子接受了左相的暗示,向他点了点头,“左相大人,你觉得如何?” “回禀太子殿下,皇帝陛下的意思是要把这件事早点决定下来,不能拖过明天。”左相含笑回答说:“但各位使者推荐的求婚人选各有各的好,我们一时之间也实在难以决定。我同意太子殿下的建议,大家休息一下,明天下午再做出正式决定如何?” 既然地位最高的太子都话了,众人也不能反对,只有纷纷附和左相的建议,但在太子宣布结束的前一刻,左相又说话了,“斯比亚特使,关于你所说求婚者的情况,本相是完全相信的,而且我坚信,我的同僚们也会相信阁下的话,斯比亚皇帝绝对不会欺骗我们。” “谢谢阁下的信任。”科恩站起来点头致谢,心想这左相不愧是太子的人,懂得在适当的时候表达自己的支持意见,“我斯比亚帝国在皇帝的带领下历经无数次血战,一直屹立到今天,没有一次不是经受了血与火的生死考验,这样的帝国、这样的皇帝,怎么会用假话来欺瞒各位?斯比亚所说出的每一句话,其真实性都是不容质疑的!” “本相同意特使的话,也理解这位求婚者的难处。”左相微微一笑,“但是理解与相信是一回事,求婚的礼仪又是另一回事,我们不能在没有名字的情况下做考虑──这是我们的难处,还望特使理解。 否则的话,我们无法向皇帝陛下交代,无法向全国子民交代。” “这有什么不好交代的?”科恩心中一凛,“我曾经跟贵国皇帝谈起过这件事……” “但本相没有得到皇帝陛下的任何指示。”左相当即打断科恩的话,然后歉然一笑,“我们的要求不高,只要特使在明天下午之前提出求婚者的姓名情况,我们就一定慎重考虑。” 科恩一时没有答话,但心里却在分析着左相的意图,而全场的所有人里,谁也没有想到左相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但他的立场并不偏向任何一边,只是在要求斯比亚提供最基本的资料……太子虽然不动声色,但对左相的表现,心里也有点迷惑。 “请光明神族主持婚礼,那是莫大的荣耀,能与斯比亚帝国这样的邻居联姻,也是一件非常完美的事情。”左相继续着自己的观点,“但我们不能因为事情的结果是这样,就把本国最宝贵的公主殿下嫁给一位不知姓名的求婚者,那样的话,公主殿下的尊严何在?里瓦帝国的尊严何在?各国使者何堪?” 这话听起来公正之极,而且谁都听出来,左相现在是明显的偏向了斯比亚,似乎只要科恩说出名字,小公主就可以嫁到斯比亚帝国… …但在此刻,科恩却绝对不会说出这个名字。 如果是在为别的什么人求婚,科恩会顺水推舟,张口就是一个假名字,以他那狡猾的脑袋,别说一个名字,十个百个名字也有了。但这一次,科恩却是在替菲谢特求婚,为兄弟光明正大的求婚,他绝不会鬼鬼祟祟的捏造一个假名字,在科恩心里,用假名为菲谢特求婚,是对菲谢特的一种侮辱…… “特使大人。”最后,左相以这句话结束,“斯比亚,有一天的时间考虑。” 太子起身宣布结束,眼光瞟了一眼左相,然后径直走出会议室。 在几位公主离开之后,众使者和大臣开始退场,科恩懊恼的抓了抓头,最后一个走出房间,一跨出门,却看到坦西使者伫立在门边,一名随从正小心的用手帕拭去他皮靴上的一点灰尘。 “做一名不能说出求婚者名字的求婚特使,还真是难为你了。” 尤里西斯亲王向科恩淡淡一笑,眉目之间早已没有刚才那种凌厉的气势,“不过,派一名使者这样来求婚,倒是科恩。凯达陛下做事的一贯风格,说句得罪的话,这位皇帝很会给人出难题。” “亲王殿下何尝不是让本使惊讶?”科恩行使着一个使者的使命,但同时又得避免露出马脚,“殿下刚才言时的气度,实在令本使敬佩。我国皇帝陛下曾经对本使说过,亲王殿下是神属联盟里最强悍的人物之一,本使今天才算真正瞭解到这句话里的意思。” “凯达陛下说的是夸奖话,不用当真,特使你那天晚上用头撞桌子的行为才是勇气可嘉。”亲王手一摆,邀请科恩与他并肩行走,“台面上,大家都是在为帝国争取,务必要用上每一分力气,之后才能说自己无愧帝国的栽培。” “本使非常认同亲王的话。”科恩提醒尤里西斯亲王,“但亲王想过没有,怎么才能为坦西帝国争取更大的利益?” “本王曾经说过,一边是公,一边是私,实在难以决断。”尤里西斯哈哈一笑,“特使想成功吗?本王期待着你明天的表现。” 说完这句,尤里西斯亲王大步走出,丢下科恩一个人在通道里暗骂。 傍晚时分,安排好一切的科恩到达太子府邸,找太子商量明天的事情,他明白,明天的求婚将会变成一场使者间的激烈对抗。而在求婚中举足轻重的左相大人,已经先他一步到达太子府,正和太子一起等着他。 一踏进书房,科恩就看到一脸不快的太子殿下,左相坐在一旁,脸色很平静。 “特使请坐,这位是左相,本太子的心腹,无话不谈。”太子招呼科恩坐下,再为他做了一个最简单不过的介绍,然后转头看着左相,“左相,特使来了,请你把你刚才对我说的话再复述一遍,让特使瞭解你的计划。” “哦,原来两位已经有了计划了?那太好了。”科恩面露喜色,“请左相大人明言。” “是这样的,目前的情况非常复杂,像是在刚才的仪式上,如果我们再不叫停,那么情况就会变得非常危险。”左相向科恩点点头,“无法说出求婚者的名字,这种情况有点匪夷所思,绝大多数的人都不能接受,群情激愤之下,就是我与太子全力维护,形势依然不能完全被我方控制。我们两人的份量……不足以压下整个局势。” “那……明天的会议上,这样的情况就能得到转变吗?”科恩急切的问。 “各国使者、三位公主、还有里瓦群臣都反对的话,我与太子的份量就比较轻了,所以在明天的会议上,我们必须要加重筹码。”左相笑笑,“今天晚上,我与太子都会邀请皇帝陛下出席明天的会议,有陛下在,特别是你提前知会了陛下的情况下,陛下当然不可能出言反驳你。陛下不反对,其他大臣怎么敢反对?只要你向陛下解释的理由足够,让陛下能顺水推舟,再加上我与太子殿下从旁周旋,我们可以说是稳赢这一局。” “特使,你在父皇那边是怎样说的?”太子插话说:“父皇有否明确的态度?” “本使向皇帝陛下说起这件事的时候,皇帝陛下是默许的态度。” 科恩当即就向这两位说明,“当时说起这件事的时候,皇帝陛下是生气的,但是在听了本使的解释之后,陛下就体谅了本使的苦衷,点着头对本使说,”你别想我帮你,自己去想办法罢“……” “没错,这是态度非常鲜明的默许,看来皇帝陛下心里还是中意斯比亚帝国的。”左相转过头去对太子说:“太子殿下,请您写个帖子,力陈与斯比亚联姻的好处。再加上我的帖子,皇帝陛下就应该有足够的理由出面了。” “好吧!”太子点头同意,“左相,对于其他参加会议的官员,你那边也要多做安排,务必把事情做得稳妥一些。” “这个当然,我现在就去安排。”左相站起来,向太子行礼,“时间紧迫,先告辞。” 左相走后,太子还是一副索然的神情,科恩想了想,心里随即明白过来,大概是太子殿下听说要请里瓦老皇帝出面,觉得自己无法在明天的场合里耍威风,所以才情绪失落吧……目前太子的第一要务是确保斯比亚求婚成功,只有求婚成功,双方才有合作的基础,所以他不能拒绝这样的计划。 “太子殿下,这位左相大人真是精明能干呢!”科恩用轻柔的话语打破了沉默,“有这样一位高级官员帮殿下打点一切,殿下一定非常省心吧?” “特使说得是,有他帮忙,本太子做事的确方便不少。”太子笑笑,看着科恩说:“特使这样问话,是不是有点怀疑他的意思?” “这个还请殿下恕罪,因为本使是跟太子殿下结盟,在斯比亚帝国的全力支持下,太子殿下您的尊贵地位是不会变的,所以本使是绝对相信太子殿下的。”科恩点着头说:“但是,除了太子殿下之外,本使不会完全相信任何一个旁人,哪怕他是左相也一样。” “呵呵,关于这点,特使不用介意。”太子笑着说:“在本太子幼年,左相就已经是本太子的人了……不过特使不用知道这个,本太子保证,我们明天会获得成功的。” “说起来,关于明天的会议,我还有一件事要透露给太子知道。” 科恩站起来,上前两步,“知道了这个消息,在明天众人呆的时候,太子殿下你就能更主动的说话了。” “哦?”太子这样的人,绝对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自我表现的机会,听科恩这样一说,他立即就来了精神,“你说。” “相信今天所有人都对我所说的”婚礼时邀请神族出面主持婚礼“感到吃惊,认为我们是信口开河。其实,我们不是要向神族出邀请,而是神族一定会参加!关于这位求婚者的名字,光明神族是知道的,就连这位求婚者潜伏魔属的事情,光明神族也是知道的。”科恩一脸正色的说着谎话,“实际上,他的牺牲已经感动了神族,他与小公主殿下的婚姻,已经得到了光明神族的祝福……在明天的会议上,在适当的时候,我会高声宣布这个消息,然后,就看太子殿下你的了……” “这样啊!”太子呵呵一笑,喜上眉梢,“那本太子就得好好准备一下言了。” “太子殿下文武双全,言还需要做准备么?”科恩大拍马屁。 “不过这样的消息,本太子还是应该通知一下左相,免得临时出现什么状况。”太子想了想,“特使放心,本太子心里有数。” “既然如此,本使就告辞了。”科恩心中暗笑,“听说金沙萨的夜色无比迷人,本使今天晚上就得找个地方,好好的看个够。” 第七章 出了太子府邸,科恩和白影在其他人的掩护下,成功的换乘了另一辆马车。太子府派出向左相报信的人才一出,就被科恩派出的人跟上了,一道道最新的情报迅的传到马车上,供科恩分析。 因为香雪的事,科恩心里就已经怀疑上了左相,而在今天争辩中,这份疑惑更加的深,所以科恩才在刚才放出饵料,要详细的调查一下左相这个人以及他的真正立场。这次求婚的成败关系重大,科恩容不得丝毫的闪失,而左相在这里面也起着极为关键的作用。 夜幕下,一辆装载了杂物的马车正顺着贵族居住区的道路,向里瓦内政大楼所在的区域摇摇晃晃的前进着。后面的车厢里,已经是一身夜行装扮的科恩和白影就凭借车厢外透进来的一点淡淡灯光,仔细研究着手里的一幅地图──里瓦帝国内政大楼详图。 为他们带路的,就是太子派去送信的人,左相接到这样一份情报,应该有所反应才对。 “想不到左相还是位勤劳的官员,都这么晚了还在内政大楼里办公。”因为要保持安静,所以白影的声音直接传到科恩脑袋里,她脸上蒙着面巾,在科恩看来非常古怪,“但愿他和那位斯比亚帝国的前任左相不一样,虽然他们都是属于神殿下派官员。” “要打赌吗?我赌他现在操心的绝对不是国事。”科恩靠着车壁,同样把自己的意识传到白影的脑袋里,“当皇帝这么久,在政局里打混了这么久,本少爷多少了解一些这些人的心理。在这个敏感的时候,他还留在内政大楼里,多半是为了方便别人找到他。再说了,白影你真是个奇怪的家伙,我们目前的处境,你是不是应该担心一下我们该从什么地方潜入?” “需要我担心吗?如果连这么一个内政大楼都潜不进去,你这皇帝也别做了,回去说给某人听,他可能会跳起来给你一剑,而且骂你是个笨蛋。”白影白了科恩一眼,针锋相对的回答,“再说我也不是什么奇怪的家伙,我是一条龙,就算我奇怪,我也是一条奇怪的龙。” 再也受不了白影一脸严肃的样子,科恩偏过头去,躲在阴影里偷偷的笑。 “忘记问你,如果我们探察的结果,认为这个左相能帮助你也就算了。”白影看得多了,见怪不怪,“但如果他不准备帮你,甚至要帮助别人来对付你,你要怎么办?” “在这件事情上,他是否帮忙我都无所谓。”科恩转过头回答,“我最担心的,莫过于这个左相投身于其他势力,在里瓦这样的帝国里,神殿下派官员的势力太过庞大。如果出现这样的情况,里瓦太子危险,里瓦老皇帝危险,连带我们斯比亚帝国也会变得危险起来。里瓦皇权易主的话,外国势力必将进入里瓦,必将对我斯比亚的后背造成威胁,我怎么能安心?” “你担心别国用里瓦做跳板,攻击斯比亚帝国吗?”白影点点头,“是啊!你已经在魔属联盟开战了,将来必定会投入更多的兵力,如果后背遭到袭击,那会非常危险。” “所以眼下确定左相的立场就变得非常重要,只要他近期没有什么大动作,我也懒得去管别人的家务事。”说到这里,科恩苦笑了一下,“如果他要怎么样……我也只有想办法阻止这样的事生。说真的,我并没有期望今晚能有什么大收获,里瓦左相真有异心的话,身边的防卫一定是非常严密的。是否能近他的身都还是未知数,更别谈有什么行动了……” 在科恩感叹完这句时,外面有人轻轻敲了车厢,这是下车的信号,科恩的眼光在这瞬间变得极为犀利。带着白影下了车,上了距离内政大楼两条街的一座楼房。这时候,远处的内政大楼正笼罩在一片迷蒙的魔法灯光之中,一个肉眼难以察觉的魔法屏障就隐藏在灯光中,仔细的观察一下,现这个魔法屏障非常严密,任何物体的侵入都会引警报。 科恩看着这没有什破绽的屏障,抱起手吹了声口哨。 “你这是在干什么?想到怎么突入了吗?”白影对科恩的态度非常不满,“如果想不到什么好办法,我们就回去好了,我还没吃晚饭呢!” “别顾着说我,你仔细看看,看有什么好办法突入这个魔法屏障?”科恩不客气的教训白影,“一心只想着吃算怎么回事,别怪本少爷没提醒过你,贪吃的女人会倒大霉的。” “我是龙族,要看当然能看出来,不过最快也得研究一天,你等得起吗?”白影少有的笑了,“至于说到贪吃,我比你吃得少──做事啦,你还想玩到什么时候?” “我早就知道,不管是人是龙,我都不能对异性有什么好脸色,不然就会被异性鄙视。”科恩一边不满的唠叨,一边向街下的情报人员打出手势,下达的命令立即传到远方,“我应该像那位太子殿下一样,一不顺心就打女人耳光来寻开心……” 远处待命的人有了行动,先前并不怎么大的夜风加大了度,空气也变得更加湿冷。白影迷惑不解的看着科恩,“这就是你的行动?你想用这个来突入魔法屏障?” “叫我怎么说你好?拜托你这尊贵的龙脑袋多圈吧!”科恩叹口气,摇了摇头,“下雨前,他们会换另一种魔法屏障吧?现在又不是在打仗,两个魔法屏障转换的时候不可避免会出现间隙吧?以你的飞行度,那个时候冲进去没什么问题吧?” 白影一时没有合适的语言反驳科恩,只能闷声在自己和科恩身上施展了高级隐身魔法,然后再靠她精湛的飞行本能,带着科恩升上了高空,到了内政大楼上方后缓缓下降悬停。 下方的魔法屏障闪了一闪,慢慢的消失,白影趁着着两次魔法屏障调整的时机带着科恩从空中突入。就在穿过魔法屏障位置的时候,白影却突然现大楼顶上还散布着一些丝线状的白色线条──那应该是前一个魔法屏障转换而成的备用警戒线,专门侦测不寻常的魔法能量,颜色和魔法屏障一模一样,所以两人先前都没有现! “收起魔法,自然下坠。”科恩心里估计了一下距离,“一切交给我。” 白影的魔法一收,两人的形体立即显露出来,惊险万分的穿过一根根白色警戒线条。在快要降落到楼顶时,科恩一推白影,一人一龙从直坠变成斜坠──科恩看准时机一拳击出,汹涌而出的拳风把白影坠落路线上的白色线条全部吹散,白影立即再次隐身,轻轻飘落。 但另一位就没这么好运了,在楼顶翻滚过去,虽然科恩使出了浑身解数,但还是闹了个手忙脚乱。好在大楼周围都是树,大风吹过,树梢的响动掩盖了他翻动的声音,没有被人现异常……两人翻身起来,避过楼顶的警卫,按照地图上指示,从楼顶直接翻下窗台。 心里默数着,科恩伸出手来,打开一扇虚掩的窗户钻了进去。白影跟着进去,现这是一间不大的资料室,四周累积的文件档案直达天花板,正在她惊异这种重要的房间怎么可能不关好窗户的时候,科恩已经在一旁换好了衣服──里瓦内政官员的服装。 “惊讶什么,如果这这种机构里没有我的人,我这皇帝还混个屁,不如回去种地。”科恩再次把地图放到桌上,“左相的房间在三楼,整个半层都是他的办公区域。顺着楼道,我明你暗潜入他楼上,这地方有一道门,这地方又有一道岗哨,现在只等人来汇报左相的位置。”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人一边哼着小曲一边走入外间,白影下意识的闪到墙角,但科恩却不闪不避的站在房间正中。 门被推开,来人一身官服,不过却对站在眼前的科恩视若不见,自顾自的在桌边坐下,开始收拾桌上散乱的文件。 “真是辛苦啊!左相还在小餐厅用餐,他不离开的话,我们这些小官员也不能离开啊!”说着话,官员把一块腰牌标记放到桌子上,“眼看左相一会就要离开了,可不知从哪里钻出一个人要见他,依我看,这种人应该被乱棍打出去,为什么还要安排在小书房等候?” 科恩微微一笑,走过去拿起腰牌,当他带着白影出门时,那位官员已经开始伏案书写了。 一踏出门口,科恩和白影就变成了一对黄金搭档,无论是从特长、技能、武技、魔法等方面看,还是从配合度上衡量,他们都是完美的组合,放眼整个比斯大陆,都再找不出比这一人一龙更厉害的“情报人员”。 走在前面的科恩把自己特殊的感知力提升到极限,一一为白影指出警卫的位置,在这之后,隐身的白影突前,或者是引警卫离开岗位,或者是制造魔法幻象。在某些有魔法屏障或可以杜绝隐身魔法的地方,就轮到科恩出手……一段数百臂长的曲折通道,一会爬出窗外,一会躲入死角,连每一个拐角都被他们利用到;时而疾冲通过,时而隐藏停留,在一刻钟之后,终于成功到达左相的办公区域上方。 白影负责警戒,科恩轻轻的掀开地毯,拿出一套极为精密的器械,开始在地板上钻孔。一边轻轻转动钻头,科恩一边小心翼翼的把地板残渣吸出……因为对方是高级官员,又带有神殿背景,身边负责警备的能人众多,所以科恩不敢贸然使用监听魔法。 为了保证稳妥,科恩在左相的小书房和办公室各钻了一个孔,太子派出的那位报信的人就在小书房的沙上坐着,一切就绪,现在就等着左相来了。 白影关好了所有的门窗,把手掌贴在地板上,专心感受顺着地板传来的每一丝细微响动,不一会抬起头来告诉科恩,“目标出现,随从共六人。一名侍从,两名魔法师,另外三名是武士。” 科恩点点头,身体平伏在地板上,不敢漏过下面传来的任何声音。帝国的未来,对魔属战争的顺利,甚至是许多人的生死,全寄托在自己这一次监听上。但是左相在听到太子传来的消息之后会表露出什么态度,能表露多少,够不够自己判断他的立场,科恩却无法估计…… 楼下的门开了,左相随行的一位武士走了进去,科恩闭上了眼睛,留心监听。 “左相大人晚上好,打扰您的休息了。”小书房里,太子派出的人立即站起行礼,“太子殿下差小的来,有极为重要的情报报告。” “这个时候传话过来,一定是很重要的情报吧?难为你跑这么远。”左相平和的声音响了起来,“坐下说,坐下说,太子殿下要你带来的是便条还是口信?” “是烈火级别的口信,请左相验证一下身分。”太子派出的人从怀里掏出一个物件,与左相拿出的物件扣合,一声细微的金属响声过后,那人开始复述口信,“左相,斯比亚特使的情报指出,那名求婚者的姓名与使命除了科恩.凯达之外,光明神族也是知道的。如此一来,其他帝国的求婚使者可以闭嘴了,里瓦这边也能交代过去。左相也知道本太子和斯比亚帝国已经结盟,他们的事我当然要帮忙,剩下的事情劳烦你安排妥当。” “就是这些吗?我明白了,如果早知道这样,我就不用那么大费周章的操劳,斯比亚特使也是,有这么厉害的一着棋也不早点告诉太子。”沉默了一下,左相的声音再次响起,“麻烦你回报太子殿下,明天的事情我会安排妥当,请他放心。” “是的,大人,那小的这就告退了。”太子的手下回答着,脚步声逐渐远去。 在这时,白影看了科恩一眼,“到目前为止,左相的反应还正常吧?” “难说,左相对使者所说的都是场面话。”科恩听着楼下左相踱步的声音,“他一定会有所安排,我们接着听下去就知道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可楼下的小书房里除了左相的脚步声外,再没有任何其他的声音,仿佛左相对这个情况丝毫都不关心。就在科恩心灰意懒,想着要不要撤退的时候,左相却用略微不满的声音问侍从,“时间都已经过了,怎么还不来?” “大人请息怒,小的这就出去看看。”侍从连忙答应着,跑出了门外,不一会又跑回来,“回大人,她来了。” 科恩心里正在想这时来左相书房的人是谁,一抬头,却看到白影的目光变得极为深邃,科恩还没反应过来,白影就把双臂一展,身体在房间里划出一道弧型轨迹,向科恩扑到──只是一瞬间,科恩就被她抱住,全身上下被严密的笼罩在白影双臂幻化出来的一层薄膜中。 科恩正想问白影是不是疯了,就现有一点一点的,肉眼难以察觉的魔法光点透过楼板漂浮上来,这些光点游弋着,逐渐布满了科恩所在的房间,但在靠近白影之后就会移开,又过了一会,光点继续向楼上飘去。 “这是神殿的高阶魔法,还没完。”白影的声音在科恩脑中响起,“真是奇怪,左相身边的人怎么会使用这么高深的魔法?还好这人的魔法没学到家,这样的程度只能侦测人类和魔兽,对龙族是无效的。” “这就说明,有重要人物上场了。”科恩回答,“我们今天晚上还真是来对了,这个左相果然是有问题。” 在科恩说话的时候,楼下的左相已经走出小书房,进入了办公室。白影和科恩急忙换位置。但在他们小心翼翼的到达左相上方的时候,才现办公室里又升起一个魔法屏障,隔绝了一切声音,科恩把耳朵贴在地板上都听不到任何声音。 “我负责隐藏你的气息,除了魔法之外,你可以用一切手段。但是要快一点,我这样维持不了多久的。”白影闭上眼睛,双臂环抱着科恩,“停止你的呼吸。” 科恩正想说停止呼吸不是完蛋了,白影的嘴唇已经吻在他的颈边,一股冰凉的气息顺着血管进入科恩的身体,科恩闭住呼吸试了一下,并没有感觉到诸如胸闷的现象,这才明白是白影帮助自己在呼吸。 白影的皮肤上隐约出现一层细密的纹路,但这细密的纹路,也掩饰不住她此刻绯红的脸色。还好科恩看不到。 科恩凝神静气,让无孔不入的感知力慢慢的侵入左相的办公室。但刚一开始,科恩就吓了一跳,因为这个时候的感知力变得异常敏锐灵活,跟平时完全两样,几乎是一个数量级的差距。科恩想了想,这大概是白影和自己抱在一起的原因…… “不要想这种无聊的事。”但他的这个私人想法却被白影知道了,“做正事要紧。” 科恩暗笑一声,谨慎的在魔法屏障外试探几次之后,觉得无机可乘。于是尝试着把放射状扩展的感知力变成细细的一股,让它如同流水一般依附到了地毯上,这是他以前没有做过甚至是没有想过的,但现在形势所迫,却不得不变通。 或者是和白影联手的原因,原本只是单纯的感知力,这时却在慢慢转化,最后变成了一种实体力量,按照科恩的意志,躲过了魔法屏障,科恩清晰的感觉到这股力量在地毯中前进,挤开一根根的羊毛,绕开一根根丝线,逐渐来到左相的脚边…… 几乎是立即的,办公室里的情景出现的科恩的脑海里。但更让科恩奇怪的是,他知道这个景象也同时出现在白影的脑海里。 第八章 “……看看你在今天会议上的表现,真是称得上笨拙这个词。”左相冷哼了一声,似乎是在教训某人,“我早就跟你交代过,不到局势明朗,不到决定性的时刻不要开口,你怎么知道那个斯比亚混蛋不是做了个圈套让你们钻?真到那时,你就会耽误我们的大事。” 听着左相这种训儿子的口气,科恩心里觉得非常奇怪,他这在对谁说话?在今天递交国书的仪式上,似乎并没有这样一位说了话,又在地位上能被左相教训的人啊!如果对方是一名里瓦官员的话,左相似乎更犯不着这么苦口婆心。 “有这么严重吗?那位斯比亚特使除了跟他的主子一样耍耍无赖之外,还能有什么作为?”一个娇媚的女声回答左相,“千山万水的来里瓦求婚,却连求婚者的名字都说不出来,这种白痴行为也只有科恩.凯达那个笨蛋才能做得出来,他真以为斯比亚天下无敌?但让我奇怪的是,左相你为什么在我们即将胜利的时候叫停?如果不是你,我今天就能收拾了他。” 清楚的听到这个声音,科恩和白影心里都是一惊,左相果然背叛了太子,这个说话的人是里瓦长公主,事情到这步可真的大条了。但更加令人奇怪的是,一个左相怎么敢跟长公主这样讲话?就算是神殿下派的官员,他也得遵守最起码的礼节,上下有别这点他应该明白吧? “如果没有什么杀招,你以为科恩.凯达就派人来求婚了?他这次是志在必得!”虽然压低了声音,但左相的语气却很严厉,“你那个笨得要死的太子哥哥刚才派人通知我,斯比亚特使还有一张极为厉害的底牌没有打出来……关于那位求婚者的一切,光明神族都了解。” “什么……居然会有这样的事?”长公主吃了一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件事怎么会跟光明神族有牵连?别国的使者怎么敢跟神族抗衡?” “你不是很想表现自己吗?看你今天那激动的样子,如果我再不叫停的话,你准备怎么来应付斯比亚的这张牌?”左相拿起了酒杯,冷冷一笑,“没错,科恩.凯达是个混蛋,但他却比你要厉害得多了。光明神族知道这件事,我的长公主,你敢去找光明神族对质吗?” “斯比亚特使一定会在明天的会议上打出这张牌的,有这个借口,别国使者还能怎么反驳?”听得出来,长公主的情绪大受打击,“如果让斯比亚帝国娶到了小妹,那对我们以后的计划会是一个极大的阻碍,在任何时候,斯比亚都有了干涉里瓦的借口。” “关于这一点,长公主还看得很清楚嘛!”左相放下酒杯,淡漠的说:“不过‘我们’这个词用得可不怎么对,是你的计划遇到了阻碍,小公主嫁到哪一国,跟我的关系不大。”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说?”长公主的声音微颤,“难道你现在想反悔?” “知道我为什么放弃你那个笨蛋大哥?因为他不乖,他不听话,竟然有了想掌控我的想法,于是我就选择了你。”左相阴阴一笑,“但在今天,我却现你跟你大哥一样,也有了不乖的举动。这样看来,我似乎有好好考虑一下的必要,看我到底帮谁取得皇权好一点。反正除了你和太子,里瓦还有一位皇子、三位公主,我们的选择余地非常大。” 长公主沉默了,楼上的一人一龙却越听越心寒,白影刚刚表完“这家伙又是一个鲁曼。”的意见,就立即就被科恩纠正,“不,这个左相比以前的鲁曼还要嚣张。” “你想当女皇吗?你想攀登上权力的顶峰吗?那就要听我的话,因为我是一个强大联盟的代表,既然我能把你扶上宝座,那么我也能把你丢进污泥中。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你要记住,免得日后欲哭无泪。”左相冷眼看着长公主,突然提高了声音,“过来,跪下!”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科恩和白影当场就楞住了,如同被魔法冰冻了一样,谁也没说话。但科恩现在的感知力却太过灵敏,连长公主的衣裙在地毯上摩擦的声音都一丝不漏的传来,他还没来得及骂上一句,下面就传来脱衣服的声音……长公主被左相一拉,坐到他的大腿上。 “这个世界上,任何东西都不会平白无故的让人拥有,付出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金钱、权力都是这样。”左相伸出手来,托起长公主的下巴,“不错,你是长公主,你有高贵的血统,但现在真正执掌里瓦权力的却是我,只要我一声令下,你,还有你那不能人事的丈夫就会人头落地!但是……如果你让我高兴,我就能给你一切……对这样的我,你应该怎么称呼?” 沉默片刻,长公主以低不可闻的声音叫,“父……父亲。” “不愿意吗?”左相冷笑着,“一年前就这样叫,怎么你似乎还很勉强的样子。” “没有,我愿意叫。”长公主的声音高了一点,“父亲。” 听到这个时候,如果不是要隐藏自己,科恩和白影一定会同时长叹一口气,里瓦长公主也真是太令人失望了,当皇族当到这个份上,不如找根绳子去上吊算了。虽然长公主一直是科恩的对立方,但以科恩的性格,他更倾向于选择一个有格调的对手。跟这样一个长公主斗,无疑是自贬身分。 “比起这个什么长公主,我更讨厌左相。”白影洞悉了科恩的想法,“这个人渣居然胁迫弱势女性,而且性格变态,实在令我齿冷。” “我还没顾得上讨厌,一男一女,人家心甘情愿的做利益交换,似乎并不需要我们赞许的样子。”科恩回应白影,“我对左相刚才所说的‘联盟’更感兴趣一点,不过,那个所谓的联盟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定会对斯比亚造成极大的威胁也不一定。” 楼下的“游戏”已经开始了,长公主被左相放倒在书桌上,两人呼吸急促起来,只不过左相极度兴奋,长公主极度疼痛而已。而自从长公主“啊”了一声之后,科恩背后的白影就没有再表任何意见,科恩在觉得这情景滑稽之余,也在感叹龙族并非是没有感觉的种族。 “长公主殿下吗?有高贵的血统是吗?现在还不一样臣服在我的身体之下!”楼下的游戏在继续,左相意气风的表着他的长篇大论,“有人想的到吗?俺是平民出身,俺是卑贱的平民出身!公主怎么样!太子又怎么样!啊?还不是一样在俺的下面嗷嗷叫!看着我,我叫你看着我!舒服吗?你──舒服吗?” “舒……舒服……父亲……” “我早就奇怪太子的性格,原来是被这个左相调教出来的,亏我还是出身贵族,今天晚上真长见识……”科恩摇摇头,不肯放过调侃白影的机会,“龙族的某位,你长见识没有?” 虽然不能说话,也不能瞪眼,但白影的情绪还是清晰的传到科恩脑中,科恩一笑,“你别紧张嘛!我只是在学术的角度上跟你探讨一种现象而已──哎呀!好,不说了……” “父亲……如果明天……斯比亚特使丢出那张牌,我们要……怎么应对……啊!”楼下的长公主一边尽力的伺候着左相,一边问,“我……很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左相一边努力的进行着征服运动,一边回答身下的女人,“叫他当场把这句话写下来,他敢吗?斯比亚只能用这种话来哄骗三岁大的小孩子!” “可是……轻一点……可是,明天皇帝会来。”长公主小心翼翼的说着话,只顾着讨左相欢心,对自己真正的父亲反而用“皇帝”的称呼,“如果斯比亚特使说动了皇帝,我们又应该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的看着小妹嫁到斯比亚去……天……你好厉害……” “说动了皇帝又怎么样?”左相喘着气回答,“小公主──她嫁得过去吗?” 听到这样的对话,科恩心头的怒火止不住的升腾起来。在**裸的情景下,在**裸的交易中,他们居然谈到了小公主,这简直是一种不能被饶恕的亵渎!白影察觉异状,连忙劝科恩冷静下来,眼看就要成功,左相却又开了口,一段话把科恩的火爆脾气彻底的点燃…… “你要当女皇,皇帝始终是个障碍,所以,我明天为皇帝准备了一点特别的东西,平时,我的人几乎不能近他的身!”左相干笑几声,“求婚的结局如何无关紧要,我要的是皇权!小公主就算要嫁去斯比亚,准备婚礼也得半年,她也没那么好命能出国界!” “啊……你……你……我……”长公主听到这个消息,被吓得语无伦次。 “怎么了?想当女皇就得这样,皇帝不死,你当个屁!”满头是汗的左相满嘴脏话,“现在怕了?想想吧!如果太子登上皇位,他会把长枪从你**里插进去,从嘴里串出来!” 长公主瘫在书桌上,眼神空洞之极,身体随着左相的动作抖动着。 “知道事情多严重了吗?”左相似乎非常享受长公主的神情,说到死亡,他也愈加兴奋起来,“你记住,明天求婚一结束,你一定要举起酒杯,向皇帝敬酒!那酒是特制的,几个月之后才会作……除了我,谁也不知道这事跟你有关系,臭婆娘,听到了没有?!” “是……父亲……”长公主低声回答,“我敬酒……一定……” “放心,我跟斯比亚的那个左相不一样,我比他聪明得多。他在我们的联盟里,只不过是个小角色。”左相喘着粗气,“当初要不是我们支持他抓菲谢特.夏麦,他早就完蛋了,可那个蠢货,居然不听我们的安排,白白把斯比亚送给了科恩.凯达……” 如果说前几句话点燃了科恩的怒火,那么这一句话就像是一道霹雳,很端正的在科恩的脑袋里炸响……白影明白,她不可能劝得住科恩,任何人都不可能劝得住科恩,就如同龙族某个部位的鳞甲不能碰一样,科恩心里也有一个地方不能碰,那就是菲谢特的死。 “杀他没问题。”在第一时间里,白影向科恩传递了这样的信息,“但普通的方法必定会惊动守卫,我们不可能再隐蔽的出去,这会影响你接下来的很多安排。” 科恩先是沉默了一阵,然后才回答白影,“我想到了一个办法,但是需要你帮忙。” 虽然这回答是一段不带任何语气的心灵交流,但白影还是感受到了科恩心中那股强烈的杀机,事实上,他没有在听到左相那句话的时候冲下楼去把左相大卸八块,已经是了不起的进步了。 “把你的力量全部借给我。”在得到白影肯定的答覆之后,科恩让她了解到详细的方法,末了还加了一句,“这样死,真是便宜了他!” 白影这时候可没心情附和他,她凝神静气,思维完全放松,把自己的身心完全交给科恩去控制,只留下一点空间维持自己和科恩的隐蔽。而科恩却在极力操纵着自己的感知力,让感知力退回到地板上,绕行到左相身后……这个方法完全是科恩的即兴挥,因为他现自己和白影合作的话,虚无的感知力能转变成一种实际能量,至于这能量有多大,全看他本身的能力……至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科恩也不太明白,反正能用得上就行。 楼下的房间里,感知力不断的上升,失败几次之后,顶端终于成功的来到左相的后上方,就如同一条昂起头的毒蛇,自上而下,凝视着左相的后背……楼上的科恩紧咬牙关,把感知力前端变成一丝丝的线条状,在左相出一连串“怒吼”的时候,千万根丝线状的感知力轻轻滑进左相的身体。 科恩是第一次使用这样的技能,当然免不了生疏,如果是在平时,左相也自然能察觉异状,他当场拔腿就跑的话,科恩也只有被迫撤退,改天再来收拾他。但活该左相倒霉,此刻正是他的“紧要关头”,所有的心思都聚集在下半身,根本无暇去理会后背的一点细微感觉。 全身火热的左相正要驰骋在极乐的颠峰时,一股阴森冰凉的感觉从背后传来,脊柱上犹如毒蛇的信子舔过,上半身立即就像是被冰冻一般,那一丝丝,一点点,一片片的刺痛,顺着毛孔钻入了左相的肌肤。就像是千万条虫子进入了他的身体,在一起啃噬着他的筋骨。 “呵!呵!”剧烈的疼痛袭来,让左相猛然撑起身体,一双凶狠的眼睛瞪着还在他身下“婉转迎奉”的长公主,脸色刷白,却连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要逃走,但身体僵硬到了极点,根本用不出多大的力气。 “啊……你好棒……好厉害……”长公主哪知道左相的身体生了变化,还一心要讨他欢心,手足紧紧缠绕着他,不住的奉上热吻,含糊不清的叫着,“给我……快给我……求你了……” 强烈的恐惧感袭来,左相几乎快要哭出来,因为他很清晰的感觉到,那千丝万缕的奇怪物体进入身体内部,以往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他,第一次想到了死。 结局已经注定了,那些逐渐在左相心脏部位聚集的精神力量,在极短的时间里再次转变为实体能量。无声无息的,左相的心脏中爆开了一朵小花,他的心脏先是被突然的扩张到极限,然后静止,虽然肌肉依然在跳动,但却不能再改变心脏的扩张的形态。 下身的快乐感觉依然没变,但内脏却如同被人放到了烈火之中,两种有着极端差异的感觉在左相身体里冲突着,缠绕着,扭曲着……左相的一切挣扎与反抗都起不到任何作用,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生命已到尽头。 “这一招就叫痛,并快乐着。”一个声音在左相脑中响起,“你该感谢我,因为我让你活得丰富,死得精彩。” 左相口里出一声嘶哑的呼喊,一头栽倒在女人**的身体上,双眼圆睁。 而楼上的科恩只来得及对白影说声“快跑”,眼前一黑,整个人晕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眼皮抖了抖,科恩从昏迷中苏醒过来,觉得全身虚脱无力,软绵绵的样子。定眼一看,自己已经回到了住处的房间。 一名随从军官正把毛巾放上科恩的额头,看到科恩醒来,顿时满脸的惊喜,赶紧跑出去报告。科恩转头看看屋角,以前都是站着的白影,这会却是坐着的,看来她也有点吃不消。 “特使大人。”利普进了门,几步走到床前,“您觉得怎么样?身体还撑得住吗?” “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有点乏力而已。”科恩早已经检视了自己身体,知道自己昏迷的原因是体力透支,慢慢的翻身坐起,“现在什么时间?外面情况怎么样?” “现在的时间是午饭前,特使你要马上换装才行,不然就来不及参加今天的会议。”利普拿过了科恩的服装,嘴里说个不停,“金沙萨都乱成一锅粥了,左相昨天夜里死在内政大楼的办公室里,听说死得非常蹊跷,具体情况不明。但在三十多名一流魔法师和神殿武士的保护下,没有出现任何异状就死了,所以大家推断不大可能是暗杀。另外,特使吩咐的事情全都办好了,太子那边来过两个人,我帮特使打了……” “怎么样?”科恩换好了衣服,看了看站在一旁的白影,“没事吧?” “比你好得多。”白影站了起来,“现在带你回斯比亚都没问题。” “斯比亚,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习惯于进攻的。”科恩笑笑,对利普说了句:“出。” 第九章 因为左相大人的离奇死亡,今天的内政大楼里,到处都渗透着一种沉闷的气氛,既诡异,又压抑。惶恐不安的里瓦内政官员们一个个低着头,脚步急促的奔走在通道里,就是和以往的熟人遇到了,也不像往日那样互执问候,彷彿别人都得了没救的急性传染病一样。 在科恩昏迷的那段时间,金沙萨可是被翻了个底朝天,左相的手下甚至太子都认定左相是死于敌对势力的刺杀,因为有里瓦神殿大祭司亲自过问,所以左相的战友们带着手下满世界的找刺客,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而里瓦老皇帝的态度就更加的暧昧,他不阻止左相和神殿势力的搜查行动,也不阻止其他势力大摆宴席庆祝。 当科恩的马车在内政大楼前停下时,现内政大楼外的警戒人员全部被换了,全是清一色的里瓦皇家近卫军,军中玫瑰温特哈尔.雷尼一身戎装,和另一位年轻的将领并肩站在楼前的台阶上,用她那犀利的目光扫视着从她身边经过的每一个官员。 各国使者和里瓦官员到齐之后,有人在一楼大厅为左相举行了一个小小的悼念仪式。 “太子殿下、公主殿下、各位大人,请肃立。”一个看起来“德高望重”的神殿祭司走到大厅的小讲台上,用他那抑扬顿挫的嗓子声情并茂的说:“大家知道,在昨天夜里,受到里瓦国民尊敬的左相大人离开了我们,今天在这里,神殿的同僚们为缅怀他,举行一个小小的仪式。” “里瓦帝国左相,原来是光明神殿祭司,作风正派,信念坚定,十八年前被神殿派驻里瓦帝国担任内政官员。”祭司的眼神在台下的人群中扫视了一遍,照着手里的卷轴念,“这十八年来,先后担任各种职务,为里瓦帝国的繁荣起到了极关键的作用……” 科恩用眼角瞟了瞟站在侧方的太子和长公主,现他们都是一脸的肃穆表情,特别是长公主,她今天画了个淡妆,气质高贵,仪态娴静,正经到极点。谁也想像不到,她昨天晚上在左相的办公室里干了些什么事情。 “放眼里瓦帝国,甚至在整个神属联盟之内,我们都很难再找到像左相这么勤勉、博爱、踏实肯干、任劳任怨的官员了。”老祭司的这段话差一点没让科恩笑出声来,惊慌之余,科恩连忙用手指捏住自己的大腿,苦苦的忍住,但老祭司的话却滔滔不绝,“就在昨天夜里,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依然不畏劳苦的伏书桌,为里瓦帝国尽了最后一份力,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听着祭司的话,科恩脸上的表情变得非常古怪,大腿上那块肉都快被他捏破皮,身边的人还以为他正在悲痛失去左相这一强力“帮手”,哪知道他心里已经快笑到抽筋。还好,门厅那边穿来的一阵脚步声把科恩解救出来──深居简出的里瓦老皇帝,终于到达了。 科恩转回身去,只觉得眼前一亮,被一群侍卫簇拥着的里瓦皇帝衣着简练,精神十足,一举一动,干练英武,丝毫看不出有什么“老态”。虽然不是同一个类型,但他整个人的气度足可以跟科恩家的老头一拼,或者说,与坦西帝国的尤里西斯亲王不相上下。 寒暄几句,里瓦皇帝把手一抬,一干里瓦官员赶紧跑到会议室里坐好,太子公主们更是要多乖有多乖。各国使者依旧是互相谦让着,跟在老皇帝后面按座次入场。不过科恩就有点伤脑筋,左相虽然死了,但他的计划会不会跟着取消,一会怎么通知老皇帝别喝酒? 今天到场的人更多,不但有文官,更多了些武将,还有神殿的祭司。稍等片刻,礼仪大臣站起来说:“回禀皇帝陛下,各国使者到齐,各部官员到齐,是否可以开始会议?” “昨天的情况,各位官员都有帖子上来,朕都瞭解。”里瓦皇帝轻声说:“就不要拘泥于小节了,各位使者言吧!” 礼仪大臣应声是,转过身来,正要问“哪位使者”要言的时候,却现斯比亚特使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这位特使微笑着,伸出手来解下了自己身上华丽臃肿的外套,信步走进会议室中间。礼仪大臣知道本应该立即制止他的这种行为,但却被斯比亚特使眼神中散出来的气势震慑,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尊敬的皇帝陛下,本使请求第一个言。”科恩一身的干练装束,气质和昨天言时完全两样。与其个上战场的将军,还不如个长剑即将出鞘的杀手,“请准许。” “准。”里瓦皇帝微微点头。 “谢陛下。”科恩俐落的一转身,两步来到了使者席前,凌厉的目光罩住了云路帝国求婚使者,“云路帝国使者,你为什么来求婚?” “这个。”云路帝国使者哪知道科恩会这样问,条件反射的回答,“当然是为帝国间的友好,迎娶里瓦小公主殿下,是我国上下共同的心愿。” “没错,小公主殿下金枝玉叶,谁都想娶,但要想想有没有这个资格。”科恩冷漠一笑,“你国虽与坦西、班塞、奥马图等帝国接壤,但国力虚弱、资源贫乏,除了奴隶多之外,还有什么拿得出手?上次神魔大战之中,你云路帝国可有寸功?今时今日与其他帝国同场竞争,你有没有觉得底气不足?迎娶小公主殿下,你拿什么保证小公主殿下一生幸福?!” “你……你……”云路使者如被雷击,浑身上下抖个不停,“你侮辱云路帝国……” “这么多人在场,本使哪一个字侮辱了云路帝国?”科恩“哈”的一声大笑,“没有必胜的觉悟,你来求什么婚?不如本使送你一件礼物,你早些退场吧!” 科恩从白影手里接过一叠信笺,“啪”的一声砸在云路使者的桌子上。云路使者满脸疑惑的抽出一张来,看了不到几眼,整个脑袋已经垂了下去,这些信笺,全是云路使者在这次求婚中行贿里瓦官员的证据,还有跟里瓦帝国内某方势力勾结的信笺。 “要收下吗?”科恩轻声说:“不收的话,我很愿意念给大家听。” “我收。”云路使者一把抓过信件,站起来对里瓦皇帝行了一礼,“请陛下恕罪,云路帝国退出此次求婚。” 云路使者的退场是谁都想不到的,里瓦内政官员中立即有人告戒科恩,“斯比亚特使,请你注意你的语气,不要这样咄咄逼人,求婚是一件文雅的事,扯上政治就不好了。” 里瓦皇帝端坐着,耷拉着眼皮,彷彿毫不关心场中生的一切。 “照这位大人的话来推断,这次求婚不算政治事件啊?”科恩笑着走到这位官员面前,“那就请大人告诉我,为什么求婚的会议会在内政大楼里召开,为什么你这位内政官员会出现在这个会议上?在接受教育的时候,你的导师没告诉过你,皇家之事再小也攸关国体吗?” 被科恩的气势压迫,这位官员一时语塞,说不出反驳的话。而其他帝国的使者都觉得不关自己的事,被赶出去的只是个配角,自己何苦去出这个头,个个正襟危坐,闭口不言。听到科恩“教育”官员,里瓦皇帝的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现在,到加洛帝国。”科恩训哑了那位强出头的官员,再次站到了使者坐席前,“加洛使者,昨天你曾经说,贵国的求婚者非常之优秀,神属联盟里简直找不出第二人,是吗?” “当然。”加洛使者点头,在标榜自己的时候还不忘打击科恩,“以正义与公理的名义,我保证这位求婚者是一位优秀的、道德的、有名有姓的年轻贵族!” “当然,贵国的求婚者有名有姓,不然我今天怎么能让你退出呢?”科恩笑着,退到会议室中间,拿过白影递来的一份文件,当场打开念起来,“这是加洛神殿的文件档案,各位听好。艾亚.提仑,男,二十五岁,伯爵,加洛帝国皇后的嫡亲外甥。自今年一月以来,这位艾亚.提仑被控非礼贵族女性八次,骚扰贵族男性一次,奸污平民女性二十九人,其中幼女七人,家中女仆离奇死亡十六人……” 里瓦群臣交头接耳,议论之中,少不了激愤的神态。加洛使者的额头上也冷汗淋漓。 “这就是你刚才所说‘优秀的、道德的、有名有姓的年轻贵族’。”念完之后,科恩把文件丢在加洛使者面前,“如果不是这会议室里所有人的道德标准都出了问题的话,那就只能说明是使者大人你的道德标准太廉价了,连一个铜板都不值……你还要待在这里吗?” 一脸羞愧的加洛使者站起身,向里瓦皇帝行了礼之后,飞也似的逃离了会议室。 看到科恩来势汹汹,原本坐在加洛使者身旁的奥马图使者紧张起来,用目光与他利益相关的势力方求援,数道眼光在会议室中交会,立即制定好了扰乱科恩的计划。 “斯比亚特使好大的官威啊!出奇兵,走偏锋,必定是在战争之中锻炼出来的。”一名丞相摸着胡子,不紧不慢的说:“可就算斯比亚的政局作风是如此,特使也要留意点,因为这里是里瓦帝国,里瓦帝国讲究的是以文治国,一切事务都不以强力相逼,请特使大人自重。” “以文治国是吧?”科恩走到丞相身前,双手撑到他的桌沿上,睥睨一笑,“如果一枝笔、几张纸就能安邦定国,就能令天下臣服,那伟大睿智的光明神族为什么会有战神?大家都讲文嘛!取消就好了嘛!让战神大人自重嘛!” 说完这句,科恩丢下目瞪口呆的丞相,径直来到奥马图使者身前,奥马图亲王正拿着手帕猛擦汗,根本不知道科恩会用什么招数对付他,如果像前两位使者那样,面子可就丢大了。 “亲王殿下好。”但出人意料的是,科恩在这个时候却换上了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极有礼貌的说:“您不要紧张嘛!” “谁说本王紧张了?谁说的?”看到科恩的样子,奥马图亲王好歹缓了一口气,以为科恩并没有抓到自己的小辫子,气色也变好了,含笑回答,“本王一点都不紧张。” “对嘛!为什么要紧张呢?”微笑中的科恩突然咋吧了一下嘴唇,上下牙齿一碰,“我不吃人肉已经很久了。” 奥马图亲王一惊,整个人从椅子上摔下去。当他被人扶起来的时候,却看见那位万恶的斯比亚特使正两手做兰花指,从他的随从手里轻巧的接过一封粉红色的信笺。 “就像奥马图亲王昨天说的一样,本使也承认,奥马图求婚者是一位善良、感情丰富专一的好青年,这样一位贵族,无论爱上了谁,都会给对方幸福。”科恩越是用温柔的语调说话,奥马图亲王就越是心惊肉跳,他知道,这位使者的目的是把自己也给踢出去。 “各位不相信我的话吗?请听我念这封由奥马图求婚者亲手写的情书。”科恩微笑着,用两根手指拈出信笺,轻柔的抖开,“致我亲爱的,唯一照耀我的灿烂阳光,我生命中唯一的女神……我怀着万般无奈的心情,告诉你一件悲伤的事,父亲大人告诉我,皇帝陛下已经决定由我担任向里瓦小公主的求婚者……我不愿意,虽然他们说小公主是位温柔贤淑的女士,但光明神王知道,我只爱一个。我会反抗,我会以死来反抗,虽然他们把我软禁起来,但他们只能软禁我的**,绝不能禁锢我的心灵,亲爱的,请给我勇气,请祝福我……” 求婚议事上出现这样的事情,算是有史以来第一次,满场的大臣使者无不苦笑。这位斯比亚使者也太搞怪了,斯比亚帝国的情报系统也太厉害了…… “真是感人至深的一段纯洁爱情,字字辛酸,催人泪下……只可惜他爱恋的对象却不是里瓦小公主殿下。”科恩叹口气,感叹说:“各位都是正派人,所谓做人要厚道,我们不如成全这一对苦恋中的小情人吧!不然的话,一不小心弄出人命,事情可就收不了场啦!” 全场的人都用一种惋惜的眼神看着吃了哑巴亏的奥马图亲王,有不少人笑到快断气。奥马图亲王看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也只有摇摇头站起来,声明退出求婚。但心里除了输的失落,并不怎么恨斯比亚特使,毕竟对方已经给他留足了面子。 已经有三家被斯比亚特使踢出局,全场的人眼看科恩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向波塔使者,都在心里猜测他这次要用什么办法让波塔使者退出。求婚到了这一步,皇帝都没什么表示,群臣也乐得坐在一旁看戏。 波塔亲王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神情严肃,他自信本国的求婚人选没有任何问题。 “亲王殿下好,放心啦,贵国的人选是一点问题都没有,而且贵国在这次求婚中也没有任何的不足。”科恩平和的说:“不过,本使有一两个小问题想请教亲王殿下。” “这样可不行。”一位跟波塔亲王早有交易的里瓦大臣站起来,“这是各国的求婚,斯比亚特使你怎么能随便向其他使者提问?” “请注意,现在是我与亲王,两个帝国代表在说话,贵国皇帝陛下并没有命令我闭嘴,你跳出来似乎不合适。”科恩教训完里瓦大臣,转头再问波塔亲王,“亲王殿下,您是否认为,帝国之间的联姻是神圣而伟大的。” “是的,本王是这样认为。”波塔亲王斟酌着自己的话,“本国非常慎重。” “这桩婚姻如此神圣,其中能不能搀杂例如生意手段中的相互交易?”科恩继续问,“当然,我是在假设。” 波塔亲王隐约觉得这是一个局,但众目睽睽之下也不能不回答,他用极为复杂的眼光看着科恩片刻,之后才勉强开口,“当然不能。” 一听到亲王的这个回答,科恩就把眉头一扬,“那就请亲王殿下当着大家的面,宣布波塔帝国退出这次求婚吧!” “本王为什么要这样宣布?”波塔亲王瞪了科恩一眼。 “这很简单嘛!在圣历二二二七年十一月,因为六月战争的缘故,波塔与里瓦就有过一次联姻了。”科恩晒然一笑,“美丽端庄的波塔公主殿下,嫁给了里瓦二皇子。” “这有什么,一次也是联姻,两次还是联姻。”波塔亲王冷哼一声,“亲上加亲,这并不是值得诟病的理由。” “当然,亲上加亲是一件好事,但问题的关键,却是这次出嫁的是里瓦小公主。”科恩不再跟波塔亲王对话,而是信步来到里瓦众臣面前,“各位大人想过没有?如果小公主殿下这次嫁去了波塔帝国,那么神属联盟、甚至是整个比斯大陆上的人会怎么议论这件事?” 在里瓦群臣还在想科恩上句话的含义时,科恩已经当起了临时演员。 “听说了吗?里瓦帝国和波塔帝国又联姻了呢!” “是吗?喜事啊!谁嫁给谁啊?” “里瓦小公主嫁到波塔帝国去了呢!” “哎呀!以前不是波塔公主嫁去里瓦吗?” “是啊!所以这次就里瓦小公主嫁过去嘛!谁也不吃亏。” “天啊!这不是换婚吗?只有什么都没有的奴隶才换婚啊!怎么国家之间也能换?” 科恩一个人,模仿着两个人的对话,声音一粗一细,神态维妙维肖,而会议室里的人越听脸色越不对,到科恩再一次尖起嗓子重述“换婚啊”这句话时,已经有不少的里瓦大臣黑了脸。 换婚,是一种极端无奈的婚姻方式,通常是一些没能力嫁娶的贫穷人家或奴隶才使用。具体做法是,甲家的女儿嫁给乙家的儿子,而乙家的女儿又回嫁给甲家的儿子……堂堂的帝国,绝对不会容许有这样的婚姻存在。科恩这一手,可以是插到了某些人的心脏上。 因为左相大人的离奇死亡,今天的内政大楼里,到处都渗透着一种沉闷的气氛,既诡异,又压抑。惶恐不安的里瓦内政官员们一个个低着头,脚步急促的奔走在通道里,就是和以往的熟人遇到了,也不像往日那样互执问候,彷彿别人都得了没救的急性传染病一样。 在科恩昏迷的那段时间,金沙萨可是被翻了个底朝天,左相的手下甚至太子都认定左相是死于敌对势力的刺杀,因为有里瓦神殿大祭司亲自过问,所以左相的战友们带着手下满世界的找刺客,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而里瓦老皇帝的态度就更加的暧昧,他不阻止左相和神殿势力的搜查行动,也不阻止其他势力大摆宴席庆祝。 当科恩的马车在内政大楼前停下时,现内政大楼外的警戒人员全部被换了,全是清一色的里瓦皇家近卫军,军中玫瑰温特哈尔.雷尼一身戎装,和另一位年轻的将领并肩站在楼前的台阶上,用她那犀利的目光扫视着从她身边经过的每一个官员。 各国使者和里瓦官员到齐之后,有人在一楼大厅为左相举行了一个小小的悼念仪式。 “太子殿下、公主殿下、各位大人,请肃立。”一个看起来“德高望重”的神殿祭司走到大厅的小讲台上,用他那抑扬顿挫的嗓子声情并茂的说:“大家知道,在昨天夜里,受到里瓦国民尊敬的左相大人离开了我们,今天在这里,神殿的同僚们为缅怀他,举行一个小小的仪式。” “里瓦帝国左相,原来是光明神殿祭司,作风正派,信念坚定,十八年前被神殿派驻里瓦帝国担任内政官员。”祭司的眼神在台下的人群中扫视了一遍,照着手里的卷轴念,“这十八年来,先后担任各种职务,为里瓦帝国的繁荣起到了极关键的作用……” 科恩用眼角瞟了瞟站在侧方的太子和长公主,现他们都是一脸的肃穆表情,特别是长公主,她今天画了个淡妆,气质高贵,仪态娴静,正经到极点。谁也想像不到,她昨天晚上在左相的办公室里干了些什么事情。 “放眼里瓦帝国,甚至在整个神属联盟之内,我们都很难再找到像左相这么勤勉、博爱、踏实肯干、任劳任怨的官员了。”老祭司的这段话差一点没让科恩笑出声来,惊慌之余,科恩连忙用手指捏住自己的大腿,苦苦的忍住,但老祭司的话却滔滔不绝,“就在昨天夜里,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依然不畏劳苦的伏书桌,为里瓦帝国尽了最后一份力,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听着祭司的话,科恩脸上的表情变得非常古怪,大腿上那块肉都快被他捏破皮,身边的人还以为他正在悲痛失去左相这一强力“帮手”,哪知道他心里已经快笑到抽筋。还好,门厅那边穿来的一阵脚步声把科恩解救出来──深居简出的里瓦老皇帝,终于到达了。 科恩转回身去,只觉得眼前一亮,被一群侍卫簇拥着的里瓦皇帝衣着简练,精神十足,一举一动,干练英武,丝毫看不出有什么“老态”。虽然不是同一个类型,但他整个人的气度足可以跟科恩家的老头一拼,或者说,与坦西帝国的尤里西斯亲王不相上下。 寒暄几句,里瓦皇帝把手一抬,一干里瓦官员赶紧跑到会议室里坐好,太子公主们更是要多乖有多乖。各国使者依旧是互相谦让着,跟在老皇帝后面按座次入场。不过科恩就有点伤脑筋,左相虽然死了,但他的计划会不会跟着取消,一会怎么通知老皇帝别喝酒? 今天到场的人更多,不但有文官,更多了些武将,还有神殿的祭司。稍等片刻,礼仪大臣站起来说:“回禀皇帝陛下,各国使者到齐,各部官员到齐,是否可以开始会议?” “昨天的情况,各位官员都有帖子上来,朕都瞭解。”里瓦皇帝轻声说:“就不要拘泥于小节了,各位使者言吧!” 礼仪大臣应声是,转过身来,正要问“哪位使者”要言的时候,却现斯比亚特使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这位特使微笑着,伸出手来解下了自己身上华丽臃肿的外套,信步走进会议室中间。礼仪大臣知道本应该立即制止他的这种行为,但却被斯比亚特使眼神中散出来的气势震慑,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尊敬的皇帝陛下,本使请求第一个言。”科恩一身的干练装束,气质和昨天言时完全两样。与其个上战场的将军,还不如个长剑即将出鞘的杀手,“请准许。” “准。”里瓦皇帝微微点头。 “谢陛下。”科恩俐落的一转身,两步来到了使者席前,凌厉的目光罩住了云路帝国求婚使者,“云路帝国使者,你为什么来求婚?” “这个。”云路帝国使者哪知道科恩会这样问,条件反射的回答,“当然是为帝国间的友好,迎娶里瓦小公主殿下,是我国上下共同的心愿。” “没错,小公主殿下金枝玉叶,谁都想娶,但要想想有没有这个资格。”科恩冷漠一笑,“你国虽与坦西、班塞、奥马图等帝国接壤,但国力虚弱、资源贫乏,除了奴隶多之外,还有什么拿得出手?上次神魔大战之中,你云路帝国可有寸功?今时今日与其他帝国同场竞争,你有没有觉得底气不足?迎娶小公主殿下,你拿什么保证小公主殿下一生幸福?!” “你……你……”云路使者如被雷击,浑身上下抖个不停,“你侮辱云路帝国……” “这么多人在场,本使哪一个字侮辱了云路帝国?”科恩“哈”的一声大笑,“没有必胜的觉悟,你来求什么婚?不如本使送你一件礼物,你早些退场吧!” 科恩从白影手里接过一叠信笺,“啪”的一声砸在云路使者的桌子上。云路使者满脸疑惑的抽出一张来,看了不到几眼,整个脑袋已经垂了下去,这些信笺,全是云路使者在这次求婚中行贿里瓦官员的证据,还有跟里瓦帝国内某方势力勾结的信笺。 “要收下吗?”科恩轻声说:“不收的话,我很愿意念给大家听。” “我收。”云路使者一把抓过信件,站起来对里瓦皇帝行了一礼,“请陛下恕罪,云路帝国退出此次求婚。” 云路使者的退场是谁都想不到的,里瓦内政官员中立即有人告戒科恩,“斯比亚特使,请你注意你的语气,不要这样咄咄逼人,求婚是一件文雅的事,扯上政治就不好了。” 里瓦皇帝端坐着,耷拉着眼皮,彷彿毫不关心场中生的一切。 “照这位大人的话来推断,这次求婚不算政治事件啊?”科恩笑着走到这位官员面前,“那就请大人告诉我,为什么求婚的会议会在内政大楼里召开,为什么你这位内政官员会出现在这个会议上?在接受教育的时候,你的导师没告诉过你,皇家之事再小也攸关国体吗?” 被科恩的气势压迫,这位官员一时语塞,说不出反驳的话。而其他帝国的使者都觉得不关自己的事,被赶出去的只是个配角,自己何苦去出这个头,个个正襟危坐,闭口不言。听到科恩“教育”官员,里瓦皇帝的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现在,到加洛帝国。”科恩训哑了那位强出头的官员,再次站到了使者坐席前,“加洛使者,昨天你曾经说,贵国的求婚者非常之优秀,神属联盟里简直找不出第二人,是吗?” “当然。”加洛使者点头,在标榜自己的时候还不忘打击科恩,“以正义与公理的名义,我保证这位求婚者是一位优秀的、道德的、有名有姓的年轻贵族!” “当然,贵国的求婚者有名有姓,不然我今天怎么能让你退出呢?”科恩笑着,退到会议室中间,拿过白影递来的一份文件,当场打开念起来,“这是加洛神殿的文件档案,各位听好。艾亚.提仑,男,二十五岁,伯爵,加洛帝国皇后的嫡亲外甥。自今年一月以来,这位艾亚.提仑被控非礼贵族女性八次,骚扰贵族男性一次,奸污平民女性二十九人,其中幼女七人,家中女仆离奇死亡十六人……” 里瓦群臣交头接耳,议论之中,少不了激愤的神态。加洛使者的额头上也冷汗淋漓。 “这就是你刚才所说‘优秀的、道德的、有名有姓的年轻贵族’。”念完之后,科恩把文件丢在加洛使者面前,“如果不是这会议室里所有人的道德标准都出了问题的话,那就只能说明是使者大人你的道德标准太廉价了,连一个铜板都不值……你还要待在这里吗?” 一脸羞愧的加洛使者站起身,向里瓦皇帝行了礼之后,飞也似的逃离了会议室。 看到科恩来势汹汹,原本坐在加洛使者身旁的奥马图使者紧张起来,用目光与他利益相关的势力方求援,数道眼光在会议室中交会,立即制定好了扰乱科恩的计划。 “斯比亚特使好大的官威啊!出奇兵,走偏锋,必定是在战争之中锻炼出来的。”一名丞相摸着胡子,不紧不慢的说:“可就算斯比亚的政局作风是如此,特使也要留意点,因为这里是里瓦帝国,里瓦帝国讲究的是以文治国,一切事务都不以强力相逼,请特使大人自重。” “以文治国是吧?”科恩走到丞相身前,双手撑到他的桌沿上,睥睨一笑,“如果一枝笔、几张纸就能安邦定国,就能令天下臣服,那伟大睿智的光明神族为什么会有战神?大家都讲文嘛!取消就好了嘛!让战神大人自重嘛!” 说完这句,科恩丢下目瞪口呆的丞相,径直来到奥马图使者身前,奥马图亲王正拿着手帕猛擦汗,根本不知道科恩会用什么招数对付他,如果像前两位使者那样,面子可就丢大了。 “亲王殿下好。”但出人意料的是,科恩在这个时候却换上了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极有礼貌的说:“您不要紧张嘛!” “谁说本王紧张了?谁说的?”看到科恩的样子,奥马图亲王好歹缓了一口气,以为科恩并没有抓到自己的小辫子,气色也变好了,含笑回答,“本王一点都不紧张。” “对嘛!为什么要紧张呢?”微笑中的科恩突然咋吧了一下嘴唇,上下牙齿一碰,“我不吃人肉已经很久了。” 奥马图亲王一惊,整个人从椅子上摔下去。当他被人扶起来的时候,却看见那位万恶的斯比亚特使正两手做兰花指,从他的随从手里轻巧的接过一封粉红色的信笺。 “就像奥马图亲王昨天说的一样,本使也承认,奥马图求婚者是一位善良、感情丰富专一的好青年,这样一位贵族,无论爱上了谁,都会给对方幸福。”科恩越是用温柔的语调说话,奥马图亲王就越是心惊肉跳,他知道,这位使者的目的是把自己也给踢出去。 “各位不相信我的话吗?请听我念这封由奥马图求婚者亲手写的情书。”科恩微笑着,用两根手指拈出信笺,轻柔的抖开,“致我亲爱的,唯一照耀我的灿烂阳光,我生命中唯一的女神……我怀着万般无奈的心情,告诉你一件悲伤的事,父亲大人告诉我,皇帝陛下已经决定由我担任向里瓦小公主的求婚者……我不愿意,虽然他们说小公主是位温柔贤淑的女士,但光明神王知道,我只爱一个。我会反抗,我会以死来反抗,虽然他们把我软禁起来,但他们只能软禁我的**,绝不能禁锢我的心灵,亲爱的,请给我勇气,请祝福我……” 求婚议事上出现这样的事情,算是有史以来第一次,满场的大臣使者无不苦笑。这位斯比亚使者也太搞怪了,斯比亚帝国的情报系统也太厉害了…… “真是感人至深的一段纯洁爱情,字字辛酸,催人泪下……只可惜他爱恋的对象却不是里瓦小公主殿下。”科恩叹口气,感叹说:“各位都是正派人,所谓做人要厚道,我们不如成全这一对苦恋中的小情人吧!不然的话,一不小心弄出人命,事情可就收不了场啦!” 全场的人都用一种惋惜的眼神看着吃了哑巴亏的奥马图亲王,有不少人笑到快断气。奥马图亲王看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也只有摇摇头站起来,声明退出求婚。但心里除了输的失落,并不怎么恨斯比亚特使,毕竟对方已经给他留足了面子。 已经有三家被斯比亚特使踢出局,全场的人眼看科恩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向波塔使者,都在心里猜测他这次要用什么办法让波塔使者退出。求婚到了这一步,皇帝都没什么表示,群臣也乐得坐在一旁看戏。 波塔亲王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神情严肃,他自信本国的求婚人选没有任何问题。 “亲王殿下好,放心啦,贵国的人选是一点问题都没有,而且贵国在这次求婚中也没有任何的不足。”科恩平和的说:“不过,本使有一两个小问题想请教亲王殿下。” “这样可不行。”一位跟波塔亲王早有交易的里瓦大臣站起来,“这是各国的求婚,斯比亚特使你怎么能随便向其他使者提问?” “请注意,现在是我与亲王,两个帝国代表在说话,贵国皇帝陛下并没有命令我闭嘴,你跳出来似乎不合适。”科恩教训完里瓦大臣,转头再问波塔亲王,“亲王殿下,您是否认为,帝国之间的联姻是神圣而伟大的。” “是的,本王是这样认为。”波塔亲王斟酌着自己的话,“本国非常慎重。” “这桩婚姻如此神圣,其中能不能搀杂例如生意手段中的相互交易?”科恩继续问,“当然,我是在假设。” 波塔亲王隐约觉得这是一个局,但众目睽睽之下也不能不回答,他用极为复杂的眼光看着科恩片刻,之后才勉强开口,“当然不能。” 一听到亲王的这个回答,科恩就把眉头一扬,“那就请亲王殿下当着大家的面,宣布波塔帝国退出这次求婚吧!” “本王为什么要这样宣布?”波塔亲王瞪了科恩一眼。 “这很简单嘛!在圣历二二二七年十一月,因为六月战争的缘故,波塔与里瓦就有过一次联姻了。”科恩晒然一笑,“美丽端庄的波塔公主殿下,嫁给了里瓦二皇子。” “这有什么,一次也是联姻,两次还是联姻。”波塔亲王冷哼一声,“亲上加亲,这并不是值得诟病的理由。” “当然,亲上加亲是一件好事,但问题的关键,却是这次出嫁的是里瓦小公主。”科恩不再跟波塔亲王对话,而是信步来到里瓦众臣面前,“各位大人想过没有?如果小公主殿下这次嫁去了波塔帝国,那么神属联盟、甚至是整个比斯大陆上的人会怎么议论这件事?” 在里瓦群臣还在想科恩上句话的含义时,科恩已经当起了临时演员。 “听说了吗?里瓦帝国和波塔帝国又联姻了呢!” “是吗?喜事啊!谁嫁给谁啊?” “里瓦小公主嫁到波塔帝国去了呢!” “哎呀!以前不是波塔公主嫁去里瓦吗?” “是啊!所以这次就里瓦小公主嫁过去嘛!谁也不吃亏。” “天啊!这不是换婚吗?只有什么都没有的奴隶才换婚啊!怎么国家之间也能换?” 科恩一个人,模仿着两个人的对话,声音一粗一细,神态维妙维肖,而会议室里的人越听脸色越不对,到科恩再一次尖起嗓子重述“换婚啊”这句话时,已经有不少的里瓦大臣黑了脸。 换婚,是一种极端无奈的婚姻方式,通常是一些没能力嫁娶的贫穷人家或奴隶才使用。具体做法是,甲家的女儿嫁给乙家的儿子,而乙家的女儿又回嫁给甲家的儿子……堂堂的帝国,绝对不会容许有这样的婚姻存在。科恩这一手,可以是插到了某些人的心脏上。 第十章 到了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看出了斯比亚特使“狰狞”的真面目,其他六国使者被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拾掉了四个,每一句话都像是出鞘的刀剑,每一次攻击都是乾净俐落的打在别国使者的软肋上,心机深、手法妙,让人想申辩都难以找到托词。 公平的说,里瓦大臣之中并不缺乏能言善辩的人物,科恩的话也并没达到滴水不漏、无法反击的地步。但左相昨夜才离奇死亡,皇帝又赫然在座,在这样一个复杂且扑朔迷离的情况之下,谁不为自己的小命多想想,谁敢在局势并不明朗的会议上多嘴? 科恩先前抢白两位里瓦官员的气势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群臣对斯比亚特使这样一个陌生而厉害的人物,在没有对其充分瞭解之前,是不会轻易站出来反对的,免得到时候被反咬一口,被别人言语羞辱的话,贵族可丢不起这个面子。 满场的人里,唯一暗自高兴的只有什么都不知道的太子殿下,在科恩纵横全场的时候,他心中一个劲的为科恩加油。至于里瓦老皇帝,他依然半眯着眼睛,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科恩脸上挂着诚挚的笑容,缓缓走过长长的使者席位,站到了班塞使者面前。以一种胜利者的姿势,自上而下俯视着班塞亲王。亲王感受到强大的压力,又知道自己现在要孤军奋战,于是目光闪烁着,非常不自然的咳嗽了几声。 “大家都知道,班塞帝国是很富庶的,国民安居乐业,贵族怡然自得,都过着幸福的生活。在这一点上,斯比亚帝国还要努力才行,我国现在的财政收入,大概只是班塞帝国的五分之二。”科恩收起了笑容,“特别是班塞帝国这次推荐的求婚者一点缺点都没有,想必班塞帝国已经为小公主的婚礼准备了庞大的资金吧?” 听到斯比亚特使无缘无故的说出好听的话,班塞亲王表现得异常谨慎,小心翼翼的想了一下,才回答说:“不错,因为举国上下都非常重视这桩婚姻,所以我们准备了一定的资金来筹办这场婚礼,算算,大概两、三百万金币的样子。这就证明了我们在这件事上的慎重。” 因为知道斯比亚帝国又穷又烂的局面,班塞亲王才会说出这个金额,他已经料定,这笔使用在婚礼上的钱,就是打死科恩.凯达,他也拿不出来。 “真是很大的一笔资金,不过说到这里,我想多解释一点。”科恩转过身来,“昨天的时候我说过,我国求婚者的名字是要保密的,大家都还记得吧?在我正要说出一个很重要的证据的时候,左相大人中止了会议。” “是的,我们记得。”礼仪大臣点头回答,“特使现在一样可以说出证据。” “其实,有关这位求婚者的一切,伟大睿智的光明神族都是知道的,有感于这位求婚者的奉献精神,光明神族已经祝福了这桩婚姻。”科恩丢下了句非常有份量的话,“各位,你们现在听到的全部都是事实,斯比亚帝国还不至于在这件事情上信口开河。” “既然特使都这样说了,我们当然相信。”里瓦大臣的席位上传出一个声音,“但是口说无凭,请特使大人修书一封,我等好送去光明神殿查实,只要得到一个明确的回答就好。” “这位大人真会开玩笑,事情今天就得决定了,现在给神殿写信来得及吗?”科恩弹弹手指甲,还埋头去吹了口气,“不如……我拿件更能说明问题的东西给大家看吧!” 扮成助手的白影立即送上一个被火漆密封的信封。科恩伸手接过,高举着,来到里瓦神殿大祭司身前,“祭司大人,这里只有你与光明神族的关系最密切,请你打开信封念一念吧!” 大祭司向里瓦皇帝看过去,看里瓦皇帝轻轻的点了点头,这才拿起信封,小心的揭开火漆,拿出其中的两张纸。不看还好,这一看之后,大祭司的眼睛就瞪得溜圆,好半天说不了话。还是科恩在一旁再三催促,大祭司才说话。 “各位,这里面有两张信笺,一张是天堂岛神殿枢机庭下到斯比亚帝国的公文,其中也谈到本次求婚的事,枢机庭的枢机祭司们已经提前祝福了斯比亚与里瓦的联姻。”大祭司叹了口气,“第二张,是一张拨款的明细清单,为婚礼而拨的款项是……一千万金币。”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无声,神族如此举动,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但没有人知道,枢机庭的拨款之中,那一千万金币是用来支付科恩的两位哥哥,力克亲王和西夫塔亲王的婚礼费用。在科恩在送回小公主之后,维素亲王亲自给枢机庭写信,又说上次的公文不够正式,又说两个亲王的婚礼是放在一起办,设计下一个又一个的文字圈套,终于得回这份正式的回信。看信的大祭司哪会想那么多,一见写着婚礼,再一看后面的金额,脑袋早就晕了。 至于表示祝福的那封信,当然是科恩从光明神族长公主那里讹来的。 科恩拿回信笺,装回到信封里,含笑走回到班塞亲王面前。班塞亲王没有光明神族的祝福,也不可能拿出一千万金币来操办婚事,无奈长叹一声,起身向里瓦皇帝行礼,退出了求婚。好在他输得光明正大,并不丢面子。 所有人的目光,在一瞬间集中到了坦西帝国使者的身上,但这位前神属联军的总指挥官却悠闲的坐着,彷彿一点也感受不到这几乎能令人窒息的压力。直到科恩站到他身边,尤里西斯亲王脸上才露出一点淡淡的笑容。 “亲王殿下。”更令人惊讶的是,科恩的态度来了个倒转,“来里瓦帝国之前,我国科恩.凯达皇帝陛下曾经有命令,说亲王殿下是他昔日的长官,曾经教他很多东西,所以,本使在任何情况之下,都不能对亲王殿下您说出无礼的话。这次求婚,完全得看亲王您的意思。您想要继续的话,本使将尽力争胜,如果您大度成全了斯比亚帝国,本国会很感激。” “特使太客气了,本王何德何能,怎么当得了凯达陛下的赞扬。”尤里西斯亲王维持着脸上的笑容,轻声说:“不过,本王临来参加会议之前,得到了一个消息,想向特使证实一下。不知道在目前的场合,特使方不方便回答。” “亲王殿下请问。”科恩点头说:“本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本王听说,斯比亚十万大军已于日前开赴神魔分界线,正准备向魔属帝国起进攻。”亲王收起了笑容,正色问,“这消息确切吗?” “亲王殿下说得没错,虽然本使并不清楚这里面的原因,但斯比亚帝国出兵魔属却是铁一般的事实。”科恩同样正色回答,洪亮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照时间看来,斯比亚帝国的军队在今天已经杀入魔属联盟威尔斯帝国。” 尤里西斯亲王看着科恩,突然笑起来,笑得非常畅快。一直没动过的里瓦老皇帝在这时才歪了歪身子,剩下的人都在呆,谁也不例外。 “好,好,好!”尤里西斯亲王连说三个好字,一掌拍在桌面上,“在这个时候,斯比亚居然有这挥师杀入魔属联盟的壮举,仅凭这股豪气,本王就很钦佩。本王在此宣布,坦西帝国就此退出求婚,并衷心祝福这次婚姻。” “多谢亲王成全。”科恩行了一礼,给足了尤里西斯亲王面子。 之后,两人就在不停的说着客气话。而看到大事已定的礼仪大臣就看着里瓦皇帝,徵询皇帝陛下的意见。 “来这里之前,朕还以为能看到精彩的场面。”里瓦皇帝缓缓站起,开了金口,“没想到啊!各个帝国先后退出,弄到现在,你们都看看,这场面有多冷清。” “这个……皇帝陛下认为要怎样才热闹呢?”科恩心里很不舒服的抱怨着,但脸上的笑容却非常灿烂,“本使一定尽力让皇帝陛下满意。” “特使大人,你笑得可真开心。”里瓦老皇帝不为所动,“你认为,朕会把宝贝女儿嫁给一个连姓名都不知道的求婚者?” “这个嘛……”科恩知道老皇帝在故意刁难自己,“请皇帝陛下体恤。” “体恤,现在七国使者只余贵国一家,又有光明神族的祝福,又有光明神殿的拨款,朕能不体恤吗?”里瓦老皇帝冷哼了一声,“里瓦帝国说出的话,一定会实现,朕的小女儿,肯定是嫁到斯比亚,不过嘛……” 老皇帝吊够了科恩的胃口,群臣看着斯比亚特使一脸焦急的样子,无不大感解气。 “就像朕刚才所说,朕的女儿绝不能嫁给不知姓名的人。所以嘛!大家都把婚事筹备着,等斯比亚什么时候能说出求婚者的名字了,里瓦帝国小公主就什么时候出嫁。” “陛下开恩……” “朕决定了。”老皇帝打断科恩的话,“闹到天堂岛神殿,朕还是这么说。” 科恩当然懂得见好就收,于是“一脸沮丧”的接受了老皇帝的决议。礼仪大臣当场书写国书,科恩掏出印章盖上,这事情就这么决定下来。 在这时候,一位里瓦大臣站起来,大声提议说:“为庆祝这件喜事,皇帝陛下跟大家共饮一杯怎么样?” 这个提议当然获得所有人的赞同,科恩转头向长公主看去,现她一脸的冰寒表情,眼神中略微有点慌张和歉疚,心里一动:原来左相虽然死了,但是谋反的计划却没有中止……眼看老皇帝从侍从手里接过了特制的金杯,科恩连续打出的眼色均被老皇帝无视,不由得心急如焚,几乎想劈手抢下老皇帝的酒杯丢出去。 老皇帝微笑着,跟各国使者、众大臣频频碰杯,快到科恩身前的时候,身子一转去了太子那边,急得科恩眼睛里都快喷出火来。 “今天决定了你小妹的事,朕很高兴。”老皇帝举着酒杯,来到了长公主身边,“想必你也很高兴吧?” “是的,父皇。”长公主站起来,手上的银杯跟老皇帝的金杯轻轻碰触,银杯微微颤动着,放弃了最后一个能挽救老皇帝生命的机会,“儿臣很高兴。” “从小你就任性,没想到啊!时至今日,你还是这么顽皮,当然,这里面也有朕的原因,朕不应该那么溺爱你。”老皇帝的酒杯,沉声说:“刚才,是谁提议喝酒的?”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早在老皇帝一语双关的话说了一半的时候,众人就安静下来。老皇帝的话一说完,数十位影子武士就出现在会议室里。本应该在外面驻守的女将军温特哈尔.雷尼,早已带着近卫军占据了大门。而那位提议喝酒的人被影子武士抓了出来,跪到老皇帝脚下。 “你喜欢喝酒吗。”老皇帝淡淡的说:“那就替朕喝了这一杯吧!” “陛下……臣……万死之罪!”那位的身体早就抖开了。 “各位使者,见笑了。”老皇帝转身对科恩等人说:“里瓦帝国处理点家务,请各位先走一步,朕今夜在皇宫设宴款待各位。” 谁都不是傻瓜,还在场的使者们当然是有多远走多远。科恩在心里估算了一下,可能有不少人要掉脑袋……没想到啊!真正的老狐狸是里瓦皇帝,自己上刀山下油锅的,没想到让他拣个大便宜,这老小子哪是来主持求婚,分明就是来剿灭叛乱份子的…… “殿下为什么会在最后退出呢?”坦西亲王上了马车,副官就一脸疑惑的问,“全力争夺的话,凭殿下的能力,坦西不一定会输啊!” “你应该知道吧!”亲王轻声回答,“斯比亚在跟魔属交战。” “知道啊!跟求婚有关系吗?”副官更加疑惑了。 “这场婚姻对坦西并不是很重要,本王一开始之所以会那么坚持,就是要把这件事当成一个筹码,因为……我认为这位特使是科恩.凯达假扮的。”亲王转过头去,看着还在台阶上跟其他人说话的斯比亚特使,“但听到开战的消息,我才知道我错了,这场战争对斯比亚来说非常的重要,所以科恩.凯达不可能在这时赶来里瓦,他一定是在亲自指挥这场战争。” “是这样啊……”副官点了点头,“因为这样我们就退出吗?” “当然不是。”亲王微微一笑,“如果这特使是科恩.凯达扮的,我会争取到最后一刻,他输了也无话可说。但现在不一样,我如果赢了这位特使,科恩.凯达会认为我在拉他后腿,他会记恨我。你知道被科恩.凯达记恨在心有多麻烦吗?到现在为止,还没人逃过了他的报复。” “原来是这样。”副官一笑,“父亲,我明白了。” “叫我亲王。”亲王瞪了儿子一眼,“你知道坦西帝国跟斯比亚帝国的差别在哪里吗?” 亲王的爱子摇着头。 “坦西帝国,不但皇帝睿智,而且猛将如云,如果遇到战争,随便派出一员将领都能独当一面。”亲王又转过头去看着斯比亚特使,“而说到打仗,斯比亚却只有皇帝一人上得了台面,余下将领不堪重用。没错,他们是打过不少胜仗,但每一场都得皇帝亲临才行。” “所以这场战争,科恩.凯达会亲临指挥,不然就会失败!” “对,现在你知道,生在坦西的好处了吧?老牌的军事强国,自然有极大的优势。”亲王伸出手来,拍拍爱子的肩膀,“斯比亚很强没错,但他想真正的跟坦西平起平坐,还得再努力才行。” 而这时,处理好一切的科恩正站在内政大楼的台阶上,虽然身边人来人往,但他的双眼却远望着天边,远望着神魔分界线。 “海尔特,你已经走上舞台了。”科恩心说:“好好展示你的才华!” 篇外篇 “黑暗传说──魅影军团──复出!” 魔属联盟,威尔斯帝国,北部边防军军部所在地──欧佩城。 当接到斯比亚军入侵的第一封战报时,欧佩亲王正在吃早餐。因为近来本国贵族子弟在神魔分界线上遇袭一事,亲王已经忙碌了一个晚上。这会,他刚和参谋们看完报告,过问了深入侦察任务,并亲自下令组建谈判团,准备去跟斯比亚交涉被俘贵族的问题。 侍从正往酒杯里倒着佐餐酒,副官就一溜小跑着进了餐厅,手上拿着一个红色信封。亲王看了他一眼,拿起了餐具,“念吧!” “是的,亲王殿下。”副官抹去头上的汗,用微微抖的手抽出了信笺,“边防军特急战报:十月十一日凌晨,近十万斯比亚军队突出分界线,分两个方向,同时偷袭我边防关卡。至十一日上午,朔风关、烈风关、长风关、飓风关、天风关、雪风关失守,第一边防线防御崩溃,指挥部已经撤退至第二线。” 亲王满脸惊讶的放下了餐具,还没回过神来,他的副官已经拿出了第二个红色信封。 “十二日起,边防军起全线反击,地方军团十六次阻击失利;十四日,第三军团步兵集群与敌左翼正面接触,骑兵穿插配合,失利;第四军团固守凌风关一线,意图威胁其后路,十五日与敌生激战……失利。”副官顿了顿,“斯比亚军度极快,右路之敌十六日占领飞花关,十七日抢渡瓦涅河,十八日占领落花关。左路之敌顺蓝水河直行,十八日占领幻花关,十九日陈兵秋花关一线……第一、第二线部队大多失去联系,第二线军部已经后撤……” “两河流域,全告失守?”亲王忽的站起,怒目圆睁的大声训斥,“秋花关距离第一边防线有四百里,足足四百里!野外行军,一路激战,敌军只用八天时间!?他们是人,他们不是神族,哪来的这种度?要不要吃饭?要不要睡觉?我们的军队到底有没有抵抗!” 副官乖乖的闭上了嘴,不敢再说话。而在这时,军部所有的高级官员都听说了前方有特急战报传来,纷纷赶到亲王的房间外。战情室已经接到通知,一大串尉级军官扑进资料堆里,翻找着一切能用得上的文件资料。刚刚打扫完毕的会议室重新布置,才躺下的参谋们正手忙脚乱的把军装往身上套…… 盛怒的亲王掀翻了桌子,砸碎了古董花瓶,踢了自己的爱犬,还打了侍从官两个耳光才出了门。门厅中,两排军官靠墙肃立,按官职大小排列,坚毅的目光盯着身前的地毯。 亲王在军官们的目光里踱着步,突然停下,“副司令官。” “到!” “向都告急,你亲自去,请皇帝陛下调集至少两个军团的近卫军防守威达山脉,以防止敌军偷袭,都一带的防卫也请立即加强!再向魔殿报告。”亲王沉吟片刻,“传令官!” “到!” “立即传令下去,敌军很可能已经攻下了秋花关,进入了两河平原。沿线各部队一定要尽全力拖住敌人,能拖多久是多久。再一个,尽量联系敌后部队,让他们破坏敌后方。”亲王凶狠的目光在手下的脸上掠过,“敌军兵分两路,他们是想在欧佩城会师,然后顺怒涛江而下攻打威达山脉,以威胁我国都……命令周边三百里的部队,两天内赶到欧佩城协防!” “是!”传令官运笔如飞,笔尖沙沙沙的掠过纸面。 “各位,敌军如果打到两河平原,那就已经属于疲惫之师,十万部队到这里也只能剩下六万而已,算上战损,连六万都不到。”亲王已经担任了十多年的北部边防军总司令,对这片地域瞭如指掌,对敌方能用出的战术也早已瞭然于胸,“所以我们的战术是,调集第五、第六、第八军团在两河平原与敌决战。趁敌军还没会师之时,各个击破!” “亲王英明!” “斯比亚军队十一日凌晨开始进攻,今天是二十二日,他们打了十一天,远离国土上千里,随身携带的补给也应该用完了。”亲王冷哼一声,“而我们以逸待劳,十二万对六万,没有不取胜的理由。各位立即回营调集部队,明天开拔,这群不守规矩的地痞流氓……本王会毫不留情的踢他们的**,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战争!” 众军官回应一声,各自奔向自己的岗位,数百道军令立即就散出去。 欧佩城周围的驻军一片忙碌,领补给的,磨武器的,写家信的,跟情人告别的……地方官员慷慨的在各条道路上设立茶水站,免费提供饮料点心;风月联合会也急忙宣布,各家妓院从今天起对军人打五折。 军官们登上临时搭建的高台,挥舞着拳头向士兵训话,前一句数落神属联盟军队是后娘养的孩子,一打就哭,后一句就说斯比亚军队是连后娘都没有的孩子,不用打都会哭;魔殿的祭司也急忙跑来凑热闹,一边狂热的向士兵们喷着唾沫,一边把“精美的、能保佑大家生命的”项炼和戒指塞到那些年轻人手里。 士兵们兴奋了,部队开拔了,他们唱着雄壮的军歌,排着整齐的队形,一路穿过欧佩城的街道,踏过怒涛江上的桥梁。身边是连绵的旌旗,头顶上是美丽少女撒出的花瓣雨,他们微笑,他们自豪,他们无所畏惧,他们上战场…… 威尔斯帝国北方防区的三个军团在一天之内集结完毕,共计十二万人,这三个军团中,除了第八军团是老底子,第五、第六两个军团是在神魔大战之后组建的,有经验的军官和老兵并不多。但这已是北方防区的王牌部队,仅余的全部机动兵力。威尔斯的北方防区的三条防御线,就得靠他们这支机动部队来支撑。 在欧佩亲王的带领之下,队伍浩浩荡荡的从北部边防重镇欧佩出,进而踏足两河平原。第五军团靠左,第六军团靠右,第八军团拖后,三个军团相距五十里,在两河平原上摆开一个倒三角阵形,一步一个脚印,先踏踏实实的堵在敌军的进攻线上,再慢慢的迎上去。 欧佩亲王坐镇第八军团,抱着自己的爱犬,等着斯比亚军队送上门。 北方防区自古就是一块多灾多难的土地,因为突出在威达山脉之外,没有天险的保护,所以在每一次神魔大战中都会被神属联军占领。这一线几乎没有什么大城市,只是顺着两条大河分布着驻军关卡和中等城镇,地势平坦,特别是欧佩城前方的两河平原,非常适合大军团决战。而欧佩城后方五十多里,就是威达山脉中的一个最大的关隘。 但每一次,神属联军的进攻脚步都是在这里停住,最长的一次战役也只打了八天而已。因为他们的每一粒粮食、每一枝羽箭都要穿越分界线运来,十万人的军队就要出动八万后勤人员补给,神属联军后方的补给线根本就不堪重负。 欧佩亲王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出城寻找战机。如果让斯比亚军队围住欧佩城,他们就会切断周边的十数条商路,并会卡死威达山脉关隘出口,那么己方的战略空间就被大幅压缩,无法把握主动。 二十四日夜,斯比亚军与威尔斯军的前方侦察部队接触,威尔斯军十六支侦查分队只逃回一支,但也带回了斯比亚军左路突前的重要消息。欧佩亲王一声令下,第六军团与第八军团合兵一处,急向敌左路推进。同时命令第五军团前插,负起阻断之责,防敌右路增援。 二十五日晨,斯比亚军左路察觉异状,开始向右侧友军靠拢,威尔斯军第六、第八军团紧追不舍。时至中午,斯比亚军见势不妙急忙后撤,意图再次抢渡蓝水河开溜。威尔斯军高歌急进,誓要将此路敌军歼灭于蓝水河畔…… 二十五日晚,负责阻断任务的威尔斯军第五军团与敌军右路接触,苦战一个钟头,反被斯比亚军击溃。数万零散乱兵没头苍蝇似的逃命,却被斯比亚骑兵衔尾追杀。齐兵满员,三万二千人的步骑军团,最后只逃回三千余人。也是在这个时候,欧佩亲王才现自己上了当,斯比亚军的左路根本就不存在。带着自己跑了一整天的,只不过是支小部队而已…… 欧佩亲王立即收缩部队,向欧佩城靠拢,途中又与赶来援助的皇家近卫军一部会合。二十六日凌晨,与真正的斯比亚军主力遭遇。 突前的第六军团一部先被袭击,四千轻骑陷入一片火海之中,冬季的枯草被斯比亚军浇上了火油,翻卷火焰在平原上肆虐纵横,烧得威尔斯军抱头鼠窜。紧接着,殿后的第八军团重骑集群被斯比亚军翼人集群偷袭,可怜威尔斯帝国重金打造的六千重装骑兵,在一个钟头之后已经变成三千徒步行进的重步兵…… 欧佩亲王正在犹豫的时候,成建制的斯比亚军出现了,差不多死光的侦察队最后一刻传回消息,威尔斯军好歹勉强的组成了防御阵形。但欧佩亲王很显然高估了自己部队的战斗力……或者说,他低估了斯比亚军队。 随着那第一丝阳光,一抹黑色出现在苍茫的平原上,转眼之后,这黑色就在威尔斯士兵的视野中弥漫扩散,前方,左方,右方,彷彿是一股股奔腾不止的黑色怒涛,由远处向威尔斯军咆哮而来。 威尔斯军中,现敌军的报警的声音此起彼伏,军官们不知所措,因为他们不清楚敌军的主攻方向! 斯比亚军第一次擂响了战鼓,第一次打出了旗帜,沉闷威武的鼓声传播在平原上,火红的战斗旗在风中激荡。战马汹涌而来,铁蹄践踏着枯黄的野草,骑士的战刀反射着寒光。渐渐的近了,旗帜上,“魅影军团”四个大字让威尔斯士兵看得清清楚楚! 前方的弓箭手还没来得及威,就被来自空中的火油石弹砸得七荤八素,威尔斯军唯一的一支石像鬼部队迎上去,却像破布团一样接二连三的栽向地面。“死战不退”的口号刚喊过,在箭幕掩护下的斯比亚铁骑就切进了威尔斯军阵形…… 杀声震天。 在两军接触的那一瞬间,冲在最前面的斯比亚骑兵高高跃起,落进威尔斯军长枪阵后方,用双手长刀旋转出一个又一个的死亡风暴,从无法转身的长枪手背后杀起。没有主人的马匹立即燃烧起来,变成一匹突入长枪阵的火马,就算被刺翻在地,方圆二十臂距离内也没有不被点着的东西。 虽然武器没有斯比亚军精良,兵员训练也不如斯比亚军完备,但威尔斯军却以高昂的士气、卓越的牺牲精神,顽强抵抗。长枪、战刀、铁锤、匕,手上有什么是什么,丢了武器的,使绊腿、插眼睛,最不济还能用血肉之躯为战友挡刀…… 但冲入敌军阵形的斯比亚士兵却是一台台的杀戮机器,包裹在身体上的盔甲为他们提供了严密的保护,进退之间从容杀敌,说得上是有条不紊。右手一刀把前面的敌军砍成两半,手腕一翻,刀柄后安装的短刃就**另一名敌军的喉咙。左手盾牌一摆,格挡住左方刺来的长枪,接着盾牌一掀,安装在盾牌内侧的小弩射,乌黑的弩激飞出,锐利的箭头直接洞穿敌军单薄的皮甲……至于安装在肘部、肩部的三菱尖刺,更是让敌军防不胜防。 双方的士兵在广阔的平原上展开一场血战,在欧佩亲王的指挥下,威尔斯军甚至还有一次反冲击,但因为失去了重骑兵,这次冲击很快就失败。 一个钟头之后,威尔斯军的体力支撑不住,左翼防线崩溃。亲王还想稳住阵脚,无奈新兵太多,膨胀的士气开始低落。在斯比亚军以雷霆之势突入右翼的时候,军心动摇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斯比亚军总指挥官才轻轻举起右手,向着敌方中军阵营一点,出总攻击命令…… 高悬在头上的太阳见证了这场战争,两河平原的沃土饱饮了鲜血。 是役,威尔斯军大败,第五军团建制不复存在,第六军团伤亡过半,第八军团战损军力达三分之二,全军十二万人,有命逃回欧佩城的不到四万人。威尔斯皇帝的亲侄,皇家近卫军指挥官被俘,至于总指挥官欧佩亲王,他摔断了一条腿。 威尔斯用数万士兵的生命,再一次铸就了斯比亚军队的威名。鲜血染红的一个名字,再次响彻魔属联盟的大地。 魅影军团,复出了! 第一章 在两河平原获得无可争议的胜利之后,人数仅六万的斯比亚军队一直杀到欧佩城下。 魅影军团极为狂妄,因为他们在距离城墙不远的地方建立了营寨,居然完全无视城中守军的存在。事实上,就在斯比亚军队刚抵达的时候,威尔斯军曾经主动出击了一次──而最后的结果却是威尔斯军在自家门口又一次中了魅影军团的埋伏,一半士兵丢盔弃甲的逃回城,另一半士兵在同胞的眼皮子底下横屍遍野。 在此之后,威尔斯方面再没有贸然出击,他们只能依仗城中物资充足,跟魅影军团乾耗着,静待对方吃光粮食的那一刻。这虽然是个不错的战术选择,但军队中的士气却在慢慢的下降。士兵们已经亲眼见识了魅影军团的厉害,再也不敢对其等闲视之──到底谁才是没娘的野孩子一打就哭,现在答案已经出来了。 但在城下扎根的魅影军团却没有闲着,他们派出小股部队,彻底的摧毁了欧佩城与外界的联系。天空中随时都有翼人在巡视,江上的桥樑被全数烧燬,航道上被做了无数手脚。纵横的商路被挖得不成模样,不但路面上大坑套小坑,有的地段连路基都不见了…… 最最可气的是,一支魅影军团的小分队趁着夜色直接开到欧佩城下,把威达山脉第一关──沸血关外的一切烧得乾乾净净。沸血关守军还以为欧佩城失守,吓得连夜点燃告急烽火。 一片漆黑的夜幕下,星星点点的烽火在连绵不绝的山峰中连接起来,一路蜿蜒着向威尔斯都延伸而去。在天明时分,声势浩荡的烽火终于绕了个小弯,掠过威尔斯皇帝和群臣忧虑的目光,向魔属联军军部所在地──布卢克帝国的都福克斯堡爬去。 站在皇城上的威尔斯皇帝沉默不语,群臣目光低垂。胆颤心惊的威尔斯军部立即做出增援前线的计划,但经过上次神魔大战的消耗,威尔斯帝国可供调遣的兵力屈指可数,无奈之下,就连拱卫都的最后两个近卫军团,也各有一部要被调去前线。 威尔斯皇帝在这份报告上签名、盖章,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非常憋闷。作为一个皇帝,他当然清楚报告上列出的已经是本国所有的机动军力,他也清楚这次莫名其妙的战争会消耗多少金钱,并且打乱本国的各项恢复计划…… 但另一方面,威尔斯皇帝却想不明白一件事:斯比亚帝国为什么会冒着战败的风险进攻自己? 如果想用军功来鼓舞国民,科恩。凯达大可选择去攻打连一支像样军队都没有的坎普帝国啊!如果威尔斯受到这种强度的攻击,其他魔属帝国一定会赶来增援,在强力的增援之下,科恩。凯达绝对讨不了什么好处,那他为什么会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也许,科恩。凯达就如同传闻中所说的那样,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因为是神魔大战之后的第一次战争,所以威尔斯帝国一直小心翼翼的封锁着战争的消息,但在烽火燃起之后,无论官员们怎么隐瞒都没用了。威尔斯的国民不是白癡,谁都知道这一串烽火代表着什么,那是威尔斯帝国最大的天险关隘、沸血关的告急信号! 沸血关位处威达山脉中段,是威达山脉最大的一个关隘,如果敌军攻下了这个关隘,那么威尔斯帝国再也无险可依,敌军将会顺怒涛江而下,直接威胁都……在上次神魔大战里,号称“有神恩眷顾的铁血之师”的神属联军也没能直接威胁到沸血关,难道说这次攻来的敌军比神属联军还要多吗?如果不是,那么敌人凭什么打到沸血关外? 随着烽火的延伸,威尔斯帝国里流言四起,有说是神属联盟破坏协定,提前动神魔大战的;有说是魅影军团前来复仇的;还有联盟演习的……但不管如何,烽火燃起来是事实,勇武、骄傲的威尔斯国民不能接受这样的耻辱也是事实。稍后,最具可信度的流言再度风行,指出进犯的军队属于神属联盟斯比亚帝国魅影军团,人数不足十万。 魅影军团,就是在神魔大战中让十万威尔斯军血洒疆场的那个军团,就是在战后不留一个俘虏的那个军团,就是让整个魔属联盟蒙羞的那个军团! 人,自然都是有尊严的,无论这尊严是多么的廉价。威尔斯国民的心当然也是肉做的,他们也会觉得痛,敌人这种势如破竹的攻击行为深深的刺激了他们,他们被激怒了,愤慨的人群在都街道上聚集,直接用行动来表达自己的情绪。 无分贵贱,所有人手上的国旗左右挥舞,嘴里高呼着诸如“杀光斯比亚猪”、“歼灭魅影军团”、“打到斯比亚圣都”的口号。皇宫周围更是被围了个水泄不通,跪地哭诉的有,割血明志的更多,一阵阵“支持皇帝、支持军队、歼灭敌军”的呼喊声直上云霄…… 威尔斯官员敏锐的察觉到,这是一股能被自己引导,并能被自己利用的民众情绪。于是在不久之后,军部和财政部都在皇宫前拉出横幅,上书“欢迎有志青年投身军旅,以报国恩”、“捐出一个铜币,前线的将士就多一块麵包;捐出一个银币,前线的将士就多十枝羽箭;捐出一个金币,前线的将士就多一件铠甲”等等煽情的字眼。 皇宫左边是近卫军军乐团,军歌嘹亮;皇宫右边是都魔殿演讲团,唾沫飞溅。 临时应召入队的人排起了长龙,有青年人、壮年人,甚至还有少年人和老年人,他们手拉着手,用五音不全的嗓子唱着刚学会的军歌,一步步的挪向前面,争着把自己的名字写在忠贞报国的名册上,其中还有人因为插队而被打得不**形。 捐献钱物的地点更是气氛热烈,刚刚开始的时候,登记的官员们还记录一下名字,但在不久之后,急不可待的人群就开始喊着口号开始扔钱,无数的铜币、银币、金币在空地上堆积得如同小山。更有人捐献金银饰、铜铁器具、锅碗瓢盆……更别说那无数的日常用品,有老奶奶缝给孙子的鞋垫,有小姑娘做给情人的手套,有商人捐出卖不掉的帽子,还有虫蛀的木盾…… 虽然最初有些混乱,但在官员们精湛的引导行动之下,魅影军团的进攻行动把威尔斯帝国上下的报国**点燃。当都的近卫军团开拔之时,民众捐献的款项已经出威尔斯一年的税收总额,仅在都一地,当天报名从军的就高达四万余人。威尔斯帝国从上到下,每个人都确信,在这样的**之下,魅影军团是死定了! 而在另一方面,绵延不熄的烽火仍在继续前行,顺着艾里纳和特拉法两国的分界线,最终进入布卢克帝国,到达福克斯堡的魔属联军军部。 神魔大战结束之后,魔属联军的军部实际上就处于解散状态,军部的各部指挥官已回归所属帝国,而且大多在休假。留下的一些必须的当值人员中,最高级别的军官是个少将,他还是一个负责拟订各**队联合演习的文职军官。所以当这催命一般的烽火来临之时,以往从容不迫的联军军部第一次出现鸡飞狗跳的状况,技艺生疏的信号军官甚至无法立即判读出详细信息。 最后,两名上将级别的军官带着一大群参谋从布卢克帝**部赶来,会同布卢克魔殿大祭司一起做出了一个应急计划,并以魔属联军军部、地狱岛魔殿的名义联合下。 威尔斯帝国与三个帝国接壤,其中坎普帝国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恢复一支有机动力的军队,所以不在考虑的范围之内。后方的艾里纳帝国要立即调集两个骑兵军团、一个轻步军团、一个重步军团进入威尔斯,协助正面防守。而右方的特拉法帝国也要立即调集两个轻骑军团、两个轻步军团,从侧翼威胁进犯的敌军,并伺机攻击敌军后勤线,滞懈敌军的进攻步伐。布卢克帝国的两个近卫军骑兵军团将随后赶上,力图在威达山脉一线全歼敌军。 整个军援计划调动满编军团十个,总兵员四十万人出头,随后赶到军部的将军们对这个计划比较满意,因为这十个军团都是上次在神魔大战中出够了风头的部队,骑兵军团机动力很强,步兵军团都是能攻能守的多面手,加之有完备的后勤保障,完成作战计划应该没问题。 联军军部的混乱状况也在斯维斯。赫本公爵的意料之中,所以他在确定斯比亚军队会继续进攻的那一刻,就结束了游历,起程回国。 回程中,斯维斯。赫本也在马车中做出了一个与军部大同小异的反击计划,谨慎的他甚至多调集了三个协助坎普帝国防禦的军团。在公爵的计划里,无论斯比亚军团如何能打,他们都不可能再取得更多的战果,最终的结果只能是退军。那么……科恩。凯达到底想干什么? 他的军队驻紮在欧佩城下到底是在图谋什么?这才是他百思不得解的问题。 但在这一连串的事情里,却让他现了一个有趣的地方,那就是斯比亚军队的作战风格又有了改变,魅影军团的军种构成更加合理,在原来战术灵活、机动快的基础上加强了攻坚能力。在八天的攻击时间里,他们前进了四百里的距离,虽然是突然偷袭,但斯比亚军队显露出来的实力,却已过了魔属联军以往的记录。 “科恩。凯达。”放下地图,斯维斯。赫本闭上双眼,“真是让人看不透。” 如果让他知道这次战役的指挥官不是科恩,不知道他又会怎么想呢? 就在威尔斯帝国乃至整个魔属联军手忙脚乱的时候,在那两河流域广阔的平原上,无数的威尔斯帝国散军依然像是没头苍蝇一样在平原上乱转。在斯比亚军队闪电般的进攻之下,这些毫无准备的威尔斯军队拼尽全力也抵挡不住,根本来不及撤退,在被斯比亚军打散之后,他们只能三三两两的缩成一团,睁着惊恐无助的眼睛,远远看着斯比亚军队向后方前进。通常情况之下,只要他们不是聚集得太紧密,高歌疾进中的斯比亚军是顾不上理会他们的。 既然连前进路线两侧的散军都顾不上,斯比亚军队更没时间去理会一个孤立于进军战线之外的小小关卡──幽水关了,因为这个关卡距离战线过于遥远了一点,而且在此次战争中没有任何军事价值。 但驻守幽水关的威尔斯军队却比较特殊,与大多数的威尔斯军队相比,这支将近六千人的军队都是由经历过神魔大战的老练士兵组成,战斗经验丰富,还有不少人曾经参与过围歼魅影军团的战役,多多少少瞭解这支敌军的一些风格。 他们的指挥官是一位年轻的上校,就是那位与斯维斯。赫本公爵关系很好的格伦斯上校。这支部队在神魔大战里打了败仗,士兵们大多属于“劫后余生”的幸运儿,战败的名声总是不太好听,所以没人愿意用他们。当然,除了这位前途同样不怎么明朗的格伦斯上校之外。 战败的军官带领战败的士兵去守卫一个等同于废弃的关卡,这是联军处理这类事情的一贯做法。一般来说,在魔属联盟里,这也代表着一个将领和一支部队的最终结局…… 但格伦斯上校本人却是信心十足,因为他家学渊源、胆识过人、兵马娴熟……更重要的是他背后的力量,除了家族的支持之外,还有两个人的帮助。第一个是世交好友斯维斯。赫本,这位公爵大人建议他带兵守卫幽水关,而且给了他好几套方案。第二个就是他的副官沙亚,这位同样年轻的军官对斯比亚军队恨之入骨,简直可以用“疯狂” 来形容,但在军队管理、战术制定上却又冷静得可怕。 这样一个奇异的组合,在斯比亚军队闪电攻击的形势之下,注定是要做点什么出来的。但怎么做、什么时候做,却要看机会。在接到斯比亚军团突破己方两道防线,陈兵欧佩城下的时候,格伦斯上校那敏锐的预感就告诉他:自己一直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了,家族翻身的时候到了! 在这历史性的一刻,格伦斯上校却只是威尔斯北部防区第十五军团代理军团长,手下连军官带士兵再算上烤麵包和看门跑腿的,一共只得五千九百七十三人。在整个魔属联盟里,甚至在这个大陆上,都再找不到一个规模如此之小的军团了…… 但格伦斯上校不怕,沙亚中校也不怕,就连这时聚集在他们身边的一干少校军官都不怕。 一幅边角破损的地图就摊在桌上,被十几双“如狼似虎”的眼睛紧盯着。 “眼下的情况就是这样,魅影军团已经打进我国几乎四百里,我等身为臣民,又是军人,虽然一直以来不得重用,但在这种时候不能退缩。”良久之后,格伦斯上校伸出手来,狠狠一拳打在地图上,冰寒的目光直盯着斯比亚军队的进军路线,“各位,你们怎么看?” 自领军来幽水关,年轻的格伦斯上校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变了很多。 一方面,家族窘迫的政治地位和自己本身的理想,成为一股压在他肩头的强大压力;而在另一方面,因为有许多人的默默支持,格伦斯始终充满着信心……往日无忧青年那俊美的面容,正在和一种刚毅坚强的气质交融,原本易冲动的性格里逐渐有了更多的理智。 但在此刻,他眼前的场面却愈加沉默,七八位军官互相看着,要不然就低头看地图,反正都闷着没搭话。 在这种关键时刻,谁先开口,而后面的事情又出了纰漏的话,谁就会一栽到底、完蛋大吉。在场的人都是老手,不比头脑一热就无所顾忌的年轻人,所以大家都拖着,谁都不肯说第一句……自己拚命都是小事,可还得顾着苟延残喘的家人,能当上中级军官,谁背后不是一大家子人? 凭心而论,这样的状况在任何一支队伍中都可能出现,特别是在这种“连三岁小朋友都知道没前途”的部队里。 看没有人愿意出头,格伦斯上校只有悻悻然收回砸在地图上的拳头,托起自己的下巴……每当在这个时候,就特别考验为官者副手的能力。 “我们的位置可真特别,三天前还夹在敌我之间,但现在已经完全处于战场之外了。”沙亚中校叹了口气,少有的说出粗口,“无论战局如何展,我们的日子可能都不好过……目前在敌后的都是一些被打散的部队,像我们这样成建制存在的部队可以说是绝无仅有,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的话,军部的老爷们说不定会把战败的原因全扣在我们头上。” 此战的结果如果是威尔斯帝国损失惨重,这种事情是铁定的。 “如果……我说如果啊……长官。”一位军官轻轻的点了点头,接口说:“如果我们要做些什么的话,五千多人实在是太少了,整个北部防区二十多万部队都垮得差不多了,我们这五千人冲上去,也只能给敌人塞牙缝。” “是啊!跟五万人比,五千人是太少了些,但如果跟五百人比,这五千人却又很多。”沙亚中校回答说:“既然我们不能无所作为,那么,我们就做一点五千人能做到的事情好了。” “长官。”一位“特别谨慎”的军官小声提醒说:“我们没有得到任何命令。” “这样的理由,在战时根本就不能成为一个辩解的理由。”格伦斯上校摇摇头,“在敌军入侵的时候,军人的天职已经能命令我们做一切事情。” “那么,长官的意见呢?”一位乖巧的军官问:“您怎么想?” “我怎么想?我是军人,我家世代都是军人,我服从我的天职。” 格伦斯上校用极为坚定的语气说着:“是的,我成为你们的上司并没有多久,我们之间可以说是陌生,但这没什么,你们只要认识我,知道我是你们的上司就可以。我没有其他什么话要说,三个钟头之后,你们集合部队随我出,愿意跟我去的人欢迎,不愿意跟我去的人也不强迫,完毕。” 说完这段话,格伦斯上校转身走出房间,把一干军官留在地图旁边。 “三个钟头,但愿这是一个完美的作战计划。”看着格伦斯上校的背影,沙亚中校微微一笑,然后才转头看着其他军官,“各位也明白吧!我们不能不出击。敌人很凶猛却不是百战百胜,留下来的虽然拖过一时,但军部和皇帝陛下那里,终究会有算总帐的一天。” “我们这样一支部队,上面的人本来就视我们如草芥,相信大家这段时间的日子过得也不怎么好,自己背负着耻辱,连家人也被别人看不起,被人戳着脊樑嘲笑……”沙亚中校接着说:“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但我这个人却不能忍受这一切。军人的命运,始终要在战场上决定,眼下就有一个和敌人面对面拚杀的机会,虽然我不知道那会有什么后果,但再怎么倒霉,都不会比现在还糟糕吧?” “说得是。”一位军官抬头说:“如果撞上大运,说不定还有翻身的机会……如果翻了身……” “你那跑回娘家的老婆就会回来。”另一个军官接过话去,“老子找女人也不会加倍给钱还没人陪……” 说起失败者的种种遭遇,一群人相对苦笑。 “这种耻辱的生活大家都经历过,回去跟士兵说清楚吧!”看军官们的反应也差不多了,沙亚中校以一句非常粗鲁的挑衅话语结束了这次会议,“告诉他们,还想堂堂正正当男人的,都给我战场上见!” 跟着格伦斯上校来到部队的沙亚中校,平时是一个极为沉默寡言的人,更不会说粗口,但话一出,开口就极有份量,连格伦斯上校都从不反对他的提议,这时的一番话,语气已经是非常之重。诸位军官看着这位身材瘦弱的上司,看着他那没什么血色的脸,看着他平静到令人觉得寒冷的目光,瞭解到他的决心,也明白自己只能照他的话去做。 第二章 在长官们的命令声中,这支名为“威尔斯北防区第十五军团”的小部队开始集合了,“本分老实”的士兵们全副武装,以老兵应有的素质“快的”站好队列。因为身上背负着“没前途”的宿命,所以他们的眼神中不免透露出一些迷惘和悲观来。 这支部队是不久前从国度出的,到达幽水关还不到十天,绝大部分兵员属于神魔大战中溃败部队的残部,低层建制还保存着,经过战后近一年多的集结,基本配合上也不成问题。格伦斯上校统领这支部队之后,在沙亚中校的建议下,制定了一系列严格的训练计划。虽然士兵们都按长官的意志在“认真的训练”着,但整支军队的精神面貌…… 就像格伦斯上校跟沙亚抱怨的那样:他们的确还活着,但却跟死人没什么区别。懒散、呆滞、毫无生气,去小便一次都能给你拖上一刻钟的时间。 这样的情形,长官们也都看在眼里,但他们还是用一种平和的声调在令。至于挑动士兵情绪之类的事情,那并不属于他们的职权范围,他们也不想把这件麻烦的事情扛在肩上。如果那位公子哥上校无法取得士兵们的支持,大家也乐得不用上战场冒险。无论事情到最后是什么结局,就算是军部问罪,反正有这么多人陪着呢!谁也不会孤单上路啊! 五千多人在训练场上站了十个“整齐”的方阵,所有的士兵都以最标准的懒散姿势肃立着,从上到下的人,不但是盔甲兵器,就连脚上的鞋都沾满了灰尘。这是一支没有灵魂的军队,身处其间,根本感觉不到军队应有的豪气和勇悍,进入眼帘的,只是数千张没有生气的脸。 沉闷的马蹄声里,十来匹战马从训练场大门进入,这是格伦斯上校和他的亲兵。 “格伦斯长官到──敬礼!”值星官以最为洪亮的声音大叫一声,“长官好!” “长官好!”士兵们用有气无力的声音响应着,目光聚焦在大门处。 “这就是我们的部队。”被五千多人用死气沉沉的眼光盯住可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格伦斯上校不动声色的对身边的沙亚说:“为了打败敌人,我们必须让他们振奋起来才行。” “我确信你能做到这一点,如果指挥官换成是我的话,我肯定已经在心中谋划了千百次。”位置稍微落后的沙亚小声回答,“虽然他们很低迷,但我相信你能点燃他们复生的**。身为长官,格伦斯上校的魅力和热情,没有任何一个士兵能够抵挡。” 格伦斯嘴角牵出一丝自信的笑意,快马加鞭,一阵风似的策马冲到观礼台前。 “报告长官,第十五军团集合完毕,应到全到,请长官训示!” 回报完毕,值星官站到观礼台一侧,把中间位置让了出来。格伦斯只微微把头一点,解下了头盔,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还没开始说话,柔和亲切的目光已经从眼中流露,把整支部队从左到右的扫视了一遍。 “我的士兵们。”在前排士兵疑惑的目光里,格伦斯开口了,“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您是格伦斯上校。”士兵们参差不齐的回答,“长官。” “没错,我是你们的长官,我是一名上校,我是一名魔属联盟威尔斯帝国的军人!”格伦斯的声音高昂起来,“我出身军人世家,自小的理想就是做一位光荣的军人,为了这个理想,我不断的努力着,所以,在所有的同龄伙伴中,我武技最好!在所有的军校同学中,我成绩最高!我心中唯一的信仰是伟大睿智的黑暗魔王,我敢起誓,我这信仰是最为纯洁的!” 下面的士兵们不免有些惊诧,因为没有谁知道为什么格伦斯长官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虽然这些话没什么错,但这跟紧急集合有什么关系吗?再说,在数千死气沉沉的士兵面前壮烈激昂,这本身就是一件很滑稽的事情。 “可是,就算是我,就算我如此优秀,就算是信仰如此坚贞的我,现在却过得非常屈辱,连一点尊严都没有。在我去皇宫和军队报到的时候,所有人都是拿眼角瞟我,连门边站岗的士兵也敢藐视我。”格伦斯上前一步,“为什么会这样?这原因很简单,因为在神魔战争里,我在某支部队中服役,而这支部队……最后却失败了。” “失败了,耻辱的失败了,我曾经千万次的后悔,我宁愿自己当时待在部队里,跟我的战友在一起,而不是去后方传送军文。我并不能保证,有我在的部队就能获得胜利,但我至少可以和兄弟们一起努力、一起浴血奋战、一起荣耀的牺牲!”说到这里,格伦斯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那么,我今天就不会活得如此屈辱,我就不会背负这个龌龊的名声!” 在“混吃等死”的部队里,这样的话题本是禁忌,但听到最高长官在如此正式的场合中说出这样的心里话,不少士兵禁不住酸了鼻子。 自从战争结束以来,他们每一个人的日子都过得很淒惨,因为在世人的目光里,他们的额头上已经被打上“耻辱”的烙印,就连自己的家人也羞于提起他们。从光荣的战士到耻辱的战败者,这个落差实在是天壤之别,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坦然接受。 “我的家族世代效忠皇室,所以在对我的安排上,皇帝陛下多留心了一些。当时摆在我面前的选择有两个,一是昇任少将去统领一支三万人的军团,二是成为一个文官,去某行省担任副总督。”格伦斯上校又上前一步,语调放缓,“就在我即将做出决定的时候,我偶然得知有你们这样一支部队存在,于是,我上书皇帝陛下,坚持来这里当你们的长官。” 随着格伦斯上校的话,士兵们的眼神又起了点变化,既然有如此好的选择,格伦斯为什么要到这样一支部队来,难道他脑袋有毛病吗? 谁都知道这种部队没出路、没前途。 “很多人劝我别来,很多人说我是笨蛋,还有更多的人准备看我的笑话,但不管怎么样,我已经来了。”格伦斯坦然一笑,“跟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新兵相比,跟那些贪得无厌的文官相比,你们──我的士兵们,你们才让我有归属感。虽然你们现在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但我知道,你们心里也和我一样,是不认输的吧?那个什么魅影军团,他们根本就没有面对过我们,没有战斗过就承受耻辱,我不甘心,我很不甘心──你们!我的士兵们,你们甘心吗!?” 整个训练场上站着的士兵,多是一些没有和魅影军团正面作战过的人,这时被格伦斯一语牵动心事,憋屈的力量不由自主的奔泻而出,化做一句略为坚定的回答,“不甘心!” “我们有同样的遭遇,我们有同样的想法,我们是战士,我们的使命是战斗!”格伦斯上校的声音再度激昂起来,“要战斗!哪怕死去又如何?是的,我们会光荣的死去,但我们的家人,我们的家族,甚至是整个魔属联盟都不会再用冷眼看待我们,他们会称呼我们为英雄,家人也会为我们自豪!只有战斗啊!只有敌人的血,才能洗去我们身上的耻辱!那些曾经属于我们的东西,荣誉、老婆、儿女、金钱,我们要用军功去夺回来──要战斗、要军功!” 格伦斯当然知道,对这些普通的士兵来说,没有什么东西比“老婆、儿女、金钱”更有吸引力,荣誉那东西不过是附属品而已。但他身为指挥官,却不得不把“荣誉”这个字眼放在最前面,此时终于大声喊出“金钱”等等,自己心里先安定下来。而偌大的训练场上却沉默了,士兵们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的长官,在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话之后,震动大地的吼叫声突然响了起来。 “战斗!我们要战斗!”士兵们热泪盈眶,群情激奋,“我们要军功!” 格伦斯上校,他的目光在这时候变得威严起来,右手在空中一划,止住了全场的声音。 “也许你们之中的某个人会问我”我们还能战斗吗?我们和谁去战斗?“而我,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答案。”稍微停顿了一下,格伦斯扬声下令,“沙亚中校,宣读北防区军部命令。” “是!”站在后面的沙亚中校俐落的走上前,展开手中的命令,“十月十一日凌晨,十万斯比亚军队突袭,目前已经推进到两河平原中部。以北部防区总指挥官的名义,欧佩亲王下达命令,凡我防区之内部队,自接到此命令起,立即自行组织反击,任何战术都不受限制,所需物资就地徵集,不需要再等候其他命令!” 沙亚中校的声音一落下,士兵们都睁大了自己的眼睛。他们地位低下,平时没资格知道敌人进攻的消息,能听到军部的命令已经很意外了,而这个命令中透露的信息却令人震惊,特别是“斯比亚军队” 这五个字,那个称呼已经足以刺痛他们所有人的心。 “作为你们的长官,我还要强调一点,这份命令在路上延误了,眼下斯比亚军队已经打到欧佩城下,直接威胁威达山脉。而除了被包围在欧佩城里的,北部防区的所有部队都已经被打散了。”格伦斯上校重新站出来,“而我们十五军团,眼下是唯一一支建制完整的部队。” 听到格伦斯的话,士兵们不免面面相窥,不会吧?不会败得这么快吧? “在接到命令时,我也怀疑过,但我现在想通了,因为这支斯比亚军队,就是神魔大战中的那个魅影军团。”格伦斯轻蔑的一笑,“他们让我们蒙受了屈辱,现在,他们又回来了,准备给我们更大的屈辱……士兵们,我的兄弟们,是战斗还是逃避,我在等你们的回答。” 也许是因为心里的伤口被牵动,也许是长官叫出兄弟这样的称呼,也许是因为“老婆、金钱”的刺激,群情激奋的士兵们爆出自神魔大战以来从未有过的**,“跟着长官走!”“打倒这些杂碎!” “清洗耻辱!”“要军功!”的呼喊声一浪高过一浪,就连先前心里有其他想法的军官们也激动起来。 “我的兄弟们!听我说。”格伦斯高举双手,让现场安静下来,“我们只有五千人,而敌人十倍于我,出去战斗,很可能就是死亡,就算这样你们也跟我走吗?” 在大字不识的士兵们还在考虑怎么回答的时候,沙亚中校已经说出了标准答案,“不管怎样,都跟随长官──以战士的名义起誓!” 很久没有用战士的名义起誓了,泪流满面的士兵们狠狠一拳砸在胸前的铁甲上,“不管怎样,都跟随长官──以战士的名义起誓!” “魅影军团是厉害的敌人,我需要用特别的战法对待,我们的处境一定会很艰苦。”格伦斯上校的目光扫到训练场的每一个角落,“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之下,你们都跟我走吗?” “不管怎样,都跟随长官──以战士的名义起誓!”回答在第一时间响起,充满一往无前的豪迈。其实,在经过战后这段猪狗不如的生活之后,只要能有机会摆脱屈辱的命运,只要能有机会让家人摆脱屈辱的命运,士兵们根本就无所畏惧。 “好样的,我的兄弟们,你们是真正勇敢的男人,是真正的战士!” 格伦斯上校的喉头有一点哽咽,“无论结局如何,我永远自豪曾与你们并肩而战!” “不管怎样,都跟随长官──以战士的名义起誓!” “以十五军团指挥官的名义,我命令,全军向两河平原进──开拔!” “是的,长官!”五千多个嗓子整齐的回答。 站在台上的格伦斯知道,士兵们的情绪已经被激扬,但他们的目的却并不怎么高尚。如果要让他们变成精兵,还需要细致的引导,自己的责任还很重……但是不管怎么说,总算已经踏出了第一步。 思想上的枷锁一去,这支部队的本性立即显露出来,虽然比不得那些人员上万的正规军团,但宝贵的战争经验却在闪耀着光辉。士兵们收拾行装,干劲十足,军官们围着地图,群策群力──侦察分队、前卫部队立即出,后勤部队更是雷厉风行,五千多人二十日的口粮全装上马车,在不到一个钟头的时间里,部队已经打点好一切。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军团上下才体会出格伦斯上校的远大目光,因为部队的仓库里什么东西都不缺,对一支被遗忘的部队而言,这样充足的给养甚至可以用奢侈来形容。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军团之前进行的训练,似乎都对这次出击大有好处,就连配备的武器也很适合。 一件件的事情让士兵们对自己的指挥官佩服不已,但他们不会知道,这种种的战前准备,其实大部分是那位平时少言寡语的沙亚中校的功劳,而他,此时正在做另一件重要的事──写死战书。 “……在此危急时刻,任何人都有义务为国效忠,十五军团受帝国善待,更应该以战报国。本军团全部将士均已抱定必死之心,决心主动出击袭击敌军后方,希望我们的死,能为帝国随后的反攻赢得时间。”写到这里,沙亚中校停下笔来,想了想,又继续写,“此一去,就为死别,我将士更无任何要求,我等的鲜血能洒在帝国的土地上,已经是莫大的光荣……” 格伦斯上校拿起写好的死战书看,之后装进信封交给传令兵,命令他送去北防区军部。 “不,要直接送去都。”沙亚中校淡淡的说:“如果这东西交到北防区军部,会被人随手丢进垃圾桶。” “直接送去都,必要时可以送到我母亲手里,请她直接交给皇帝。”格伦斯上校自小就熟悉政界,是个一点就透的人,马上就明白过来,“以后的报告都要复写一份,也送到都。” 一名军官跑到门口,“长官,一切准备就绪,指挥部可以出了。” 格伦斯上校点点头,挥手让这位军官退下,然后低着头沉默着,良久之后,他才抬眼看着他最亲密的战友和兄弟──沙亚中校说:“我们……能成功吗?” “说句实话,我真不知道。”沙亚中校微微一笑,“但我一直的理想就是与这支军队战斗──哪怕是付出死亡的代价,他们欠我太多了。” “那就别等了。”格伦斯上校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用坚定的步伐走过去,大力拍拍沙亚中校的肩膀,“好兄弟,我们去收债!” 没有热烈的欢送,没有衷心的祝福,第十五军团出了,向着蓝水河前进,向着国界前进,向着敌人前进。将士众志成城,而最终的目标只有一个:用鲜血来清洗自己的耻辱,不管这鲜血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部队行进的第一天,就陆续遇到从战场上退下来的散兵,在这些人惊异的目光中,不眠不休的十五军团挺进着。士兵们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嘴里咬着乾粮,眼神冷峻而凶悍,整支部队里没有任何人说话,除了马蹄声,就只有那没有任何标记的军旗(註1)在空中出“哗哗”的响声。 第二天,十五军团遇到越来越多的本国败退散军,有地方军,有北部防区正规军,甚至还有少量的皇家近卫军。进退中的双方各行其事,没有任何交流,因为一方是“只是暂时撤退”的光荣军队,另一方是“主动出击突袭强敌”的耻辱之军,彼此之间都不屑一顾。 第三天,十五军团要渡过蓝水河的一条支流,恰好遇到另一支败退下来的军队──之所以称其为军队,是因为这群三千多的败军还保持着一个起码的队形,军旗也没有丢。急着赶路的双方在桥头相遇,两边的前卫在桥心眼瞪眼,不可避免的起了争执。 争执的结果是注定的,当对方的最高指挥官,一个蛮横的准将出面之后,结局就注定了。前卫军官挨了鞭子,被骂得狗血淋头,十五军团的旗帜也被扔下了河,随后赶到的格伦斯上校等人气得脸色铁青。 好歹对方还知道格伦斯上校背后有一个大家族,没怎么为难他,只是向桥面吐了口唾沫,“一面什么标志都没有的军旗嘛!那能称得上是军旗吗?既然是这样,丢掉也不可惜吧?” “长官说什么都对。”格伦斯上校拳头捏得直响。 “我们要先通过,没问题吧?” “没问题。” “对嘛!”准将淡淡一笑,“这才懂事。” 格伦斯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大声喊:“全军听命,桥边列队,瞻仰前线部队通过!” 数千士兵“呼啦啦”一声让出路面,全都面无表情的站在桥头路边。 “长官,前卫给大家丢脸了!”本已站在桥心的前卫部队军官,则在这时出一声屈辱的呼喊,“兄弟们,我们身为前卫,能冲、能闪、能避,可就是不能退!” 说完话之后,这位军官跨过栏杆,一个纵身就跳进河水里,几十名士兵也跟着跳下,把身体浸在齐颈的冰寒河水之中,在湍急的水流里,他们要手挽手才能稳住身体。而那些从桥的另一端走来的士兵,无不是用轻蔑的眼神打量着水下的人,有的还故意冲他们吐唾沫。 看到此情此景,沙亚中校向格伦斯上校打了个眼色。 “你们要记住,牢牢的记住这一刻!”格伦斯上校的声音再次响起,“这就是我们现在的遭遇,但这绝不是我们永远的遭遇!” 准将的大部队开过来了,那些败退中的士兵慢悠悠的走过桥面,走过十五军团面前,一个个笑容满面,不错啊!在这样的情形下,还有人供他们消遣。 而十五军团的士兵们,他们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着,眼中彷彿要喷出火来。这时候,也不知是谁起了头,一军歌慢慢的在队伍中响起,那十五军团的士兵已经遗忘了很久的军歌,那曾经让他们无比骄傲的军歌。 在桥下的士兵被吐了一头一脸唾沫浓痰的时候,他们想起这些士兵是自己的战友;当眼前的败退军队以胜利者的姿态睥睨着他们时,他们想起了往日的骄傲;当久违的屈辱感如浪滔般袭来的时候,被撕裂的心口飞出了这军歌……一个声音在耳边不停的呼喊:忘记金钱,忘记女人,忘记一切,为往日、为今天、为以后──悲愤吧! 歌声越来越大,混合了所有人的声音,十五军团的军官和士兵,他们从来没有像此时这样,全身心的投入一件事情之中。低沉苍凉的歌声在河面回旋着,渐渐变得威武雄壮,渐渐变得犀利激昂! 所有的人,包括河面下那些快要冻僵的将士都全心全意地唱着,泪流满面地唱着。不知名的感情在他们的心中昇腾,化作嘹亮的歌声,冲出喉咙,冲上天空。 河边的败军,有一些不知不觉地停了下来,凝神听着那歌声,羞惭难当。 註1:这种军团的旗帜上,没有任何标志,包括军服和盔甲上的标志也被取下,以象徵耻辱。 第三章 对任何负有攻击使命的军队来说,远离国土作战,庞大的后勤运输都会变成一场噩梦,幸好这世上还有一种叫做「水运」的运输手段,顺著河流水运大宗货物十分快捷,所以这种方式就成为最好、最方便的选择。河流是军队的生命线,河岸边能快装卸的码头就成为极重要的物资中转站。而现在正处于进攻状态下的斯比亚军队,他们的选择也不会例外。 在激战不断的平原战场上有很多的河流,其中有两条直接从分界线直达魔属土地,这就是一左一右,最终汇合成怒涛江并流向都的瓦涅河和蓝水河,这两条河就成为斯比亚军队的血管。但在战场左侧的蓝水河,虽然沿河两侧有许多的码头,但在枯水期还能使用的却不多。 确切的说,用得上的河港只有一个,那就是距离欧佩城大概一百五十里的风鸣港。 数百艘运输船在蓝水河上往来穿梭,把神魔分界线上囤积的物资运到风鸣港来。港口码头上,打著赤膊的后勤兵干得热火朝天,那些等待卸货的船只紧密的排列于码头之外,几乎堵住了航道。而在经过加固的商路上,更有无数的轻便马车载著物资,往返于风鸣港与欧佩城之间,确保魅影军团的强大战斗力不会枯竭。 这样一个重要的物资中转地,防卫当然是很严密的,斯比亚军指挥官在码头上放了两个营的重装步兵,在蓝水河对岸还布置一个团的骑兵。这两支部队都属于战斗力极强的劲旅,重装步兵来自近卫军,是斯比亚帝国新近才花大钱组建的,他们把码头守得固若金汤。而那支骑兵就更为出色,他们会每天出两次,把方圆五十里地面上的草草木木都清点一次。所有用两腿直立行走,哪怕是被怀疑使用两腿行走的动物,都会在第一时间被他们射成刺猬。 另一方面,在经历了桥头之辱后,格伦斯上校带领的威尔斯军再次出了。他们先向国界出,然后中途绕了个大圈子,从斯比亚军防守相对薄弱的后方靠到了蓝水河边。整支部队小心翼翼的昼伏夜行,花了五天时间,在距离风鸣港一百里的河岸边停下,仔细侦察港口附近的一切情况,没有轻易展开行动。因为谁都知道,再向前一步就有可能被防守的斯比亚军察觉,而自己这五千多人,实在没有稳赢两千斯比亚骑兵的把握。 为了尽量避免被斯比亚军现,部队早已经丢弃了一切可以丢弃的东西,士兵们三三两两的潜伏在岸边的野草树林中,虽然风寒水冷,却没有一个人叫苦,饿了啃乾粮,渴了喝河水。军官们围坐在一起,对著一张地图皱眉苦思,因为接下来的这一仗……会很难打。 别说打不赢河岸这边的那支骑兵了,就算好运打赢了他们,其结果对战局一点帮助也没有。至于对岸的那一千重装步兵就更不是好惹的,重装步兵极善于防御,己方这将近六千人全冲上去,也不一定能撕开对方的防线。 讨论了一天,军官们的意见却多是支持打重装步兵,因为跟敌人相比,己方是轻步兵,战术安排上可以更加灵活。而眼下的风鸣港非常繁忙,敌军在防守上不可能面面俱到,一定能有所建树。但格伦斯上校却不这么想,因为码头上还有数千斯比亚后勤兵,斯维斯.赫本公爵曾经告诉过他,别小看斯比亚的任何兵种,就算是后勤兵,那也是随时能上战场杀敌的士兵。 眼看一艘又一艘的船只在河面上经过,格伦斯上校不由得心急如焚,烦闷之下,他走出藏身的低洼地,到河边透透气。如果自己出现得不是时候,没能解救危机,那自己还有自己统领的这支部队,就不大可能翻身。 「长官。」沙亚中校来到他的身后,「小心被敌人现。」 「我倒是想让他们现。」格伦斯上校叹了口气,「眼看著到了敌军的后勤仓库,可我军竟然是狮子咬乌龟──没处下嘴!」 「关于这个,我倒有一点想法。」沙亚中校迟疑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合适?」 格伦斯上校知道,沙亚中校从来都是有了计划才开口,绝不会把一个粗略的想法说出来,于是期待的看著他,「,没关系。」 「我在想,我们要攻击的目标是什么呢?是河这岸的斯比亚骑兵?还是河对岸的斯比亚步兵?」沙亚中校低著头,手指彷佛无意识的在沙地上画来画去,「或者,我们应该攻击那些没有生命,却能让整个斯比亚军攻势瓦解的东西?」 注视著沙亚中校手指下的沙地,格伦斯上校的眼睛猛的一亮,「瓦解他们攻势的东西……我明白了!」 格伦斯上校和沙亚中校返回藏身处,再次比对了情报,制定了作战计划。稍后,整支部队立即就行动起来。 而在那宽阔的河面上,一艘又一艘的斯比亚运输船却还在来回往返,不疾不徐。 隔日,夜里。 风鸣港内外依旧是一片繁忙的景象,斯比亚的后勤军官们提著灯,喊著口令,指挥手下把一捆捆箭矢、一桶桶火油、一袋袋的粮食从船舱中卸下,装到外面等待的马车上。而远处的河面,却还不断有挂著灯火的运输船慢慢靠近,在经过了检查之后,它们就会融入,并且加剧这种繁忙。 运输船太多了,而且在半夜时接二连三的抵达,以至于航道上的检查站忙得鸡飞狗跳。恍惚中,一艘三桅大船来不及调整方位,跟另一艘运输船擦撞在一起,而且两艘船还挤成一团向河岸冲去。就在检查站军官的大声喝骂声里,后面的一艘中型运输船快驶来,冲过拦阻的粗大铁鍊,直直向半里外的风鸣港冲去。甲板上的水手连连向检查站的军官赔罪,随即又互相争辩起责任来,对检查站军官的喝问不予理睬。 就这短短的一瞬间,中型运输船已经完全通过了检查站,负责检查的军官没有办法,只得挂起报警的灯笼。风鸣港中立即驶出两条战船,一左一右的迎上来。 这时候在中型运输船上,一个年轻但却充满威严的声音大喊了一声,「兄弟们!」 「在!」数百个声音同时回应。 「为帝国尽忠的时候到了,是不是男人,是不是战士,就看此战!」那声音又喊一句,「以我之血,洗刷耻辱!」 「以我之血,洗刷耻辱!」 洪亮的誓言远远传开,一只又一只的简陋木筏被丢下水,一个又一个的黑影跳下河去。跟这些不过几臂长的木筏比起来,逆流赶来的两艘斯比亚战船实在是太过笨重,船上的士兵除了射上几箭之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著这些轮廓模糊的木筏绕开自己,顺流冲向风鸣港。 战斗开始了,斯比亚战船先难,一排排的羽箭划过夜空,雨点一般的落在运输船上,但运输船已经经过改装,普通的羽箭难以造成杀伤。 「以我之血,洗刷耻辱!」 运输船上仅馀的百来人喊著口号,一边极力与斯比亚战船周旋,一边用几张巨弩向越来越近的风鸣港射火箭。船的一具投石忙个不停,在斯比亚战船第三次撞击到运输船的时候,这具散架的投石机已经射了二十多次,向港内投掷了近百颗火弹。 随后,好战的斯比亚士兵涌上了运输船的甲板,双方展开肉搏战。夜色里战刀翻飞,寒风中热血喷洒,歇斯底里的喊杀声充斥著河面。斯比亚士兵固然勇悍,但这支来历不明的敌军却具备魔属军队中少有的油滑和坚韧,在失去了上层甲板之后,他们始终把守著下层甲板,甚至用原木堵死了入口! 没有其他办法,两艘斯比亚战船只有一次次的猛力冲撞,在一次次的轰然巨响声中,运输船在逐渐的解体,从船体破裂处流出一些液体,河面上也充斥著一股难闻的气味。 「别撞了!」一艘斯比亚战船上的指挥官明白过来,大声喊,「那是火油!」 但是这位指挥官明白得晚了些,另一艘战船正全冲向运输船,就算听到他的喊叫,也已经来不及改变航向。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战船部的金属撞角直直**运输船中部,本身残破的船身不堪受力,顿时被拦腰撞成两截──上百个木桶从破裂的船身处滚出来,大量的火油洒在水面上,并顺著水流漫向近在咫尺的港口。 三艘大船在航道上激战的时候,那些先前被放下水的木筏也没闲著。顺流而下的几十只木筏依仗著度和体积,从码头空隙处「挤」了进去,不停穿梭在排列紧密的运输船之间。一半的木筏向头顶的运输船投掷装满火油的竹筒,另一半的木筏四处丢火种。而随后赶来的斯比亚战船却钻不进运输船之间的空隙,只得徒唤奈何…… 几乎是在瞬间,熊熊火焰就在排列紧密的运输船上燃烧起来,特别是那些满载的运输船,短时间里根本没机会解脱锚鍊离开,一艘船著火,很快就会殃及两侧的船只,加上夜风的帮助,火势一不可收拾。在上游的浮油飘到港口之后,火势就更加猛烈了,部分装载了易燃物资的运输船已经冒出浓密的黑烟,更有沉闷的爆炸声响起。 看到形势已经无法挽救,港口守备军指挥官立即下达命令,河面上全体的斯比亚军就近登岸,保护港口旁边的仓库,因为跟河面上的物资比起来,港口仓库里的物资更重要。 但那些阴魂不散的木筏却毫不在意被烈火四面围困,只把一波又一波的火箭射上岸,射向港口仓库。斯比亚军弓箭手立即还以颜色,大量的羽箭射向河面,但他们的视线被火焰阻隔,效果并不好。 混乱之中,港口一侧的河岸爬上三百多人来,他们一个个冻得嘴唇紫,哆嗦著脱下身上的湿衣,哆嗦著把一个竹筒挂在脖子上,再哆嗦著抽出战刀,闷声不响的从斯比亚军的防守空隙潜入,慢慢的摸向仓库,每经过一栋建筑或者帐篷,就有人把竹筒里的火油喷洒上去。 不知道是斯比亚军队不走运,还是这支偷袭的部队感动了黑暗魔王,反正他们顺利的摸到了仓库大门,门一打开,前面的一排士兵几乎想大哭一场──这些仓库里堆满了火油石弹啊! 毫无预兆的,一股火苗从仓库区中心燃起,然后迅向周围蔓延,而放火成功的那些人,他们在喊出一句「以我之血,洗刷耻辱」的口号之后,抱著火油石弹,义无反顾的冲向其他没著火的仓库,甚至是斯比亚重装骑兵营地。 在中央仓库区著火的时候,斯比亚军就全部向后撤退。所以这一场极为惨烈的袭击,最后就结束在风鸣港主仓库的爆炸声中。 上千个木箱飞上了天空,其中更夹杂了诸如火油石弹等斯比亚军的秘密武器,整个港口河面一带,甚至是重装骑兵营地周围,一切能燃烧的物体都被点燃,熊熊火光映红了天空,连几十里外的地方都能看得到。 而袭击一方,在主仓库区被点燃的时候也在撤退,但只有一些零散的袭击者凭藉自己的力量游到了对岸,很多人在游到中途的时候已经力竭,少数人被自己的战友救起,多数人顺河漂流,自此永别…… 为躲开爆炸的馀威,也为躲避前来搜索的斯比亚骑兵,袭击一方立即开始了转移。参加战斗的人全部躺上担架,被战友抬著一路飞奔,在到达事前准备好的藏匿地点之后,袭击一方才有机会清点人数。 在一个隐蔽的地洞里,脸色青的格伦斯上校身上裹著毯子,听下面的军官汇报,虽然他抖著不停,但身边的军官却以一种极为崇拜的眼光看著他。不但是因为格伦斯的战术成功,而且他亲自参加了袭击,冲在最前面,回游的时候还救起一个士兵。 「……我军损失不小,在随船冲关的五百人里,包括长官您在内,只回来一百四十七个,其他的都力战至死……」汇报的军官一挺胸膛,「不过,他们死得光荣之极!」 「是的,他们死的光荣。」格伦斯抬眼问另一人,「那么……潜伏的兄弟们呢?」 「在等待战斗开始时,已经有不少兄弟殉职了。」嘴里说著话,眼泪从汇报军官的眼中涌出,「八百多潜伏的兄弟,活活冻死了四百多人……不过,他们都是好样的,成功的找到了斯比亚军的火油仓库……最后,回来了九十多人……」 「我们,会永远记得这些兄弟。」格伦斯长叹一声:「敌人的情况如何?」 「他们比我们要凄惨得多,长官的战术取得了辉煌的成功,不但河面上的四十多艘运输船被毁,还有巨量的物资被烧成一把灰。这下子,斯比亚军的物资就再也支持不下去了。」沙亚中校把一杯杯热水递给军官们,嘴里说:「在长官您游上岸的时候,敌军的营地里到处都是乱窜的火人,起码有五百人,加上先前的,我想敌军有上千人被烧死。」 「兄弟们抛头颅、洒热血跟著我干,不就是要这个结果吗?」格伦斯上校对沙亚中校点点头,感激他把所有的功劳都推到自己身上,「立即派出传令兵,把这个战果向北部防区军部报告,向都报告,向皇帝陛下报告!」 一刻钟之后,风鸣港被一支来历不明的军队袭击,损失惨重的情报就传到了欧佩城下,不过没有传进城墙,而是传到了斯比亚军队指挥部。一个翼人军官小心翼翼的站在总指挥官面前,用急切的口气把这个消息通报出来。 指挥部里的其他军官们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个消息是真的,因为整个风鸣港一线的守卫全是总指挥官──海尔特中将亲自布置,负责守卫的部队更是精英中的精英,最后居然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除了那些物资,我们的部队伤亡情况如何?」海尔特中将走到自己的椅子边坐下,用平缓的语气问。这一下,他身边的军官们就更是迷惑不解了,谁都知道,这位中将的脾气可不是一般的火爆。 「本身的伤亡轻微,但是……」翼人军官迟疑了一下,「共有三千多俘虏被烧死。」 「知道了,下去吧!」海尔特中将挥了挥手,转头看著自己的参谋官,「我们的物资,还能维持多久?」 「大概十天。」参谋官立即回答,「但是攻城的物资就比较少一些,八天左右。」 「那就别闲著,继续进攻。」海尔特中将抓过一份地图看了看,「把这八天的攻城物资全丢到那些王八蛋的头上去。」 「长官,我们的物资损失了一大半……是不是应该考虑……暂时的后退一下?」 海尔特中将抬起眼,看了看参谋官,「你对我的战术有意见?」 「当然没有意见。」参谋官委婉的履行著自己的职责,「不过现在情况有变……」 「然后呢!我们的职务也变了?你就敢对我号施令了?」海尔特中将眼睛一瞪,一巴掌拍在地图上,火爆脾气终于爆,「给我猛攻!不然我就先办了你!」 「是!」 「还有那个风鸣港的指挥官,给我拿绳子绑了,直接送圣都军法处!」 「是!」 「你们还杵在这里干嘛?等开饭?都给我滚出去!」 「是!」一群军官如蒙大赦,抱头鼠窜。 第四章 虽然现在身为魅影军团的指挥官,但海尔特中将的火爆脾气并没有因此收敛一些,他所说出的每一句话,下达的每一个命令,在下属心中同样具有无穷的震撼力。于是,现正处于风雨飘摇中的欧佩城再一次承载了海尔特中将的怒气。 这时的魅影军团,是由各个军团抽调出的部队所组成,虽然六万多士兵中新兵老兵各占一半,但各级指挥官却都是经历过土城战役的精英,本身已经是防守城池的行家,在他们眼中,欧佩城就像是被扒光了盔甲的敌军士兵,一点遮掩都没有。魔属威尔斯军的防守战术只能算是中规中矩,根本谈不上创意。 只要他们愿意,欧佩城的正面城墙可以在一天内被削去一半,两天进入巷战,三天完全占领,五天恢复中枢城市功能……但现在却不能这样干,因为科恩.凯达陛下不允许,所以大家只能用最为笨拙的攻击手段做做样子。当然,这样的安排,仅限于少数高级军官知道。 就算是这样,欧佩城还是遭受到前所未有的伤害。魅影军团营地里的数百具攻城器械不间断的运作,各种飞石火箭不断自空中飞落,点燃一栋栋房屋,砸毁城墙周边的所有物体,最激烈的时候,这样的攻势能让整个欧佩城都出惊悚的尖叫。 只是两天的时间,欧佩城城墙上的一切突出物都消失不见,再怎么勇敢的威尔斯士兵也不敢站在前无胸墙、后无背墙的地方驻守,他们一个个猫在城墙后的阶梯或平台上,间中抽签决定由谁出去观察──而出去的这个士兵,十有**回不来。到了最后,一筹莫展的威尔斯军官们只好宣布,谁主动上城墙观察敌情并带回情报,记军功一次、奖励金币三枚。 把魔属军队打成这个状态,是所有神属联盟军队近几十年来追求的目标,此刻,魅影军团已经把这个目标达成,但在魅影军团从上到下所有战争老手的心目中,这个菜鸟人数占总兵员一半的军团却不是什么精英部队,必须得训练训练再训练才行! 部队被分为三个批次,不分昼夜轮流上阵,当第一批次在战斗或警戒的时候,被他们换下的第三批次就抓紧时间休息,而在这个时候,将要接替第一批次的第二批次部队就已经开始集中学习了。菜鸟士兵、菜鸟军官们成建制的坐在帐篷里,坐在空地上,听教官们仔细讲解前次轮战中的错误和不足,并详细制定今次轮战的战术。教官们教得呕心沥血,菜鸟们学得目不转睛。从上到下,就犹如一所庞大的军校,在实战的气氛之下,学习效果极为明显。 老兵手把手的教,新兵睁大双眼学,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三次不行四次……反正攻势不断,能学习的机会也不断,一个个的新兵就这样摘掉了菜鸟的帽子,熟悉了战争。如果威尔斯军知道现在的自己不过是魅影军团的标靶,不知会有什么感想?但不管他们怎么想,魅影军团那边却又有了新招数。 在「疯狂五日攻势」的第三天上午,魅影军团的攻击力度突然锐减,部分兵力成建制的离开城下营地。他们的这种行动让欧佩城里的守军莫名其妙,前些日子摔断一条腿的欧佩亲王躺在床上举行了军事会议。 威尔斯军的军官们围绕著魅影军团的行为分成两派激烈争吵,一方大叫大嚷说这是魅影军团撤退的先兆,一方却坚持说这是诱己方军队出城战斗的诡计。 躺在床上的欧佩亲王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雍容沉著,只是呆呆的看著手边的地图,因为他心里清楚,欧佩城是北部防区最后的一个堡垒,而自己这个北部防区的最高指挥官,却再也输不起任何一场战斗了,虽然是亲王,但却不能让帝国里所有的人都看不见自己的败绩。 军官们的争论在继续,如果在魅影军团溃退的时候有追击行动,战后就比较好向帝国和魔殿交代,如果什么事都不做躲在城里,战后这份报告将会非常难写,可能会连累所有人……到底是出城追击还是固守城里,这可是一个生死攸关的问题,谁能保证这不是敌军的诡计? 争论一直持续了一整天,在傍晚时,终于传来魅影军团辎重部队也开始离开营地的消息。除了那么几个「胆小怕事」的家伙之外,军官们的意见终于趋向统一,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著欧佩亲王,期盼他为眼前的情况做出最后的定论──大家的身家性命,都在亲王一句话。 亲王沉默著,连眼珠都停止了转动。 其实真说起来,没有人会比他还要心急,也没有人了解他想追击敌军的愿望有多迫切。但现在他不敢,因为他想不通,想不通魅影军团为什么现在会做出这种类似于撤退的行为。物资不够吗?笑话,物资不够他们干嘛要跑这么远来打仗?是身后的补给线被袭击吗?这也是个笑话,北部防区的兵力都在欧佩城,而其他帝国的援军,就是插上翅膀也不可能这么快……这时候还能去袭击敌军补给线的,除非是黑暗魔王大人。 但随著时间的流逝,亲王心中这份深深的疑虑却在逐渐淡化,特别是在想到固守城市到战后,自己将担负何种责任的时候,亲王转了转眼珠,心里动摇了。 「亲王殿下!我们干吧!」亲王的细微反应被人看在眼里,一位中年军官立即言,「我们可以先小批的投入部队试探敌军,从几个城门同时出击,一有不对,立即后撤!」 「是啊!亲王殿下,所有的出城通道都已经清理完毕,部队可以来去自由。」另一位军官接过话,别有深意的说:「部队士气高涨,我们肯定能有收获,现在就等著殿下您一句话。」 亲王微微抬起头来看著这位军官,他心里当然知道对方的意思:只要部队在今天出了城,战后报告上就一定会有优良的战绩……但为了标榜自己是个善于独立思考的贵族,好半天之后,亲王才开口说出自会议召开的第一句话:「我们的魔法屏障还能支持多久?兵员还有多少?粮食物资还能用多久?对方现在的详细状况如何?有没有人在监视?」 「报告亲王殿下,一切情况都正常。」一位军官被人推到前面来报告,「魔法屏障还能支持三十天,能出击的部队将近十万,仓库里有半年的粮食。现在已经有多批次的魔法师升空,敌军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我们的监视。」 在众人的目光里沉吟片刻,欧佩亲王终于下达了命令:「再次侦察,本王要最详尽真实的情报!」 在目前的情况下,这句话本身已经代表了一个坚定的立场,于是在欧佩城里,有很多准备工作跟随侦察行动一起启动。部队得到了准备出击的命令,正在街道上列队等候。几组受命侦察的魔法师一改往日作风,战战兢兢的升到空中,「仔细」的侦查了敌军的「一切情况」。 晚饭时分,欧佩城六道城门一起大开,一直龟缩在城里,受够了魅影军团欺凌的威尔斯军队,终于出动了! 这是一支气势如虹的部队,这是一支用金币铸就的劲旅,先前灌下肚子的烈酒在血管里翻腾,燃烧著他们的斗志,施加在身上的加持魔法闪闪光,让他们的姿态无比英武……士兵们嚎叫著,激奋著,一个跟著一个冲出城门,要找魅影军团的「杂种们」拚命! 他们很有**,他们也很有士气,但城内和城外这时却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其中的差别大到不能以**来弥补。各路威尔斯军队一出城门,就得面对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难题,士气越高涨,情况反而越是不妙。 先,城外的通道是之前不可能被清理到的,魅影军团几天来射的飞石在城墙外堆积著,其中还混杂著从城墙上掉下的各种残骸。但在军官的眼中这不算什么,堂堂的威尔斯军队,难道会被几颗石头吓到?于是乎,军官一声令下,士兵们开始在与胸齐高的飞石上跋涉……要在平时,这不算什么事,根本不值一提──但在此刻却很要命。 原因很简单,因为前面出了城门的士兵们在慢慢的爬,后面没出城门的士兵却在疾的冲。一慢一快,城门处顿时人满为患,军官们大声的喝骂著,把士兵向前驱赶,于是越来越多的士兵爬到乱石堆上,几乎是人叠人……零散堆积的石堆不比城墙,终于「哗啦」一声垮掉,不但堵住了城门,还把不少士兵半埋著动弹不得…… 放在平时,这只是一个供人取笑的小插曲,但现在却是在战斗中,无论哪里的军队,都以遵守军令为第一要务。所以,半埋在石堆里的士兵得不到任何帮忙,后面赶来的战友没有向他们伸出援手,只是把他们的脑袋、胸口、肩膀当成稳定的落足点,义无反顾的踩踏著,义无反顾的向前冲。直到这时,才有人想起可以用绳子顺著城墙滑下去,但似乎晚了些。 然后,魅影军团的营地里敲响了警钟,一枝枝羽箭飞过来,如同长了眼睛一样精准,刚刚踩著自己人身体摆脱了「乱石堆噩梦」的威尔斯军还来不及下队形,就被魅影军团的箭雨射得七零八落。 好在这箭雨的规模不是很大,在威尔斯军后续部队上去之后,他们还是组织起了正式的冲击。而魅影军团这样小规模的阻断行动,更坚定了威尔斯指挥官心里「敌方正在撤退,兵员不多」的天真想法,于是乎呢!原先准备的预备队也开始热身了。 这回威尔斯军遇到的,是魅影军团的传家宝──陷阱。 天幕黑黑的,谁也不知道在城墙与魅影军团营地之间的那段距离里,魅影军团到底布置了怎样的机关。但在攻守双方的指挥官耳中,冲击中的威尔斯士兵所出的喊杀声渐渐小了,犹如一支威武的军队渐渐远去,最后只留了一丝模糊的痕迹在天边的地平线上一样……在六路冲击的部队中,最倒霉的是正西门的那一支佯攻部队,三千人出城门起冲击,最后到达魅影军团营地边的不足五百人。 也是在这时,魅影军团才释放大范围的照明魔法,明亮的光线下,一队队盔甲整齐的士兵正排列在营边严阵以待。看著他们严整的队形,看著这一系列的战果,咬牙拖著断腿在城墙上观战的欧佩亲王──他彻底的心凉了。 而在战线上,看著那不可逾越的钢铁阵营,稀稀拉拉的威尔斯军惊呆了,所有人的大脑都几乎是一片空白。而魅影军团营地中却传出了号角声,「全军前进」的命令声此起彼伏。 这命令声犹如刺骨的寒风,吹醒了被烈酒充斥的身体,吹熄了威尔斯军必胜的信心,军官们六神无主,士兵们泪流满面。欧佩城下,魔属联军之中的一支光荣部队,第一次失去了找人拚命的勇气,将近五百人的正西门出击部队,因为没有了军官,士兵们乾脆把兵器一丢,准备做俘虏。 「跪下!双手抱头!」魅影军团士兵组成的人墙越来越近,一声声严厉的口令也在战线上响起,「想活命的──统统跪下!」 正西门威尔斯军突击部队里,一个满面尘土的士兵腿一软,双膝跪地。他停顿了一下,双眼注视著身前的地面,颤抖的双手逐渐举起,五指张开,极为缓慢的放在头盔上。然后,这近五百人一一跪下,双手抱头。 在任何时候,这都是一组不怎么困难的动作,如果五百人训练个一天半天,甚至能把这组动作做得整齐划一,如同行云流水一般的顺畅。 但在某种意义上,这五百人的举动却宣告了一个时代的结束,预示著一个时代的开始。 这是主动投降,一种完全放弃、理念崩溃的表现(所谓主动投降,是指有战斗的可能,战斗的条件完全具备,一支部队却不战而降)。虽然此前魅影军团也抓了不少俘虏,但那些俘虏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累得走不了路,或者就是饿得半死。 以此为界,在以前的数十年里,只有成建制的神属军人向魔属军人主动投降。上溯数百年、数千年,甚至数万年,也只有魔属军和神属军相互主动投降,从没有成建制的神属军或魔属军人,在战场上向单纯一个帝国的军队主动投降! 比斯大陆的历史,不会去关注这五百威尔斯士兵此时的内心挣扎,无数的文人墨客也不会注意此刻从他们眼角滑落的那一串泪水,因为在这些威尔斯士兵双膝跪地的那一瞬间,他们的群像已经永远凝固在历史中,永远凝固在无数人的心中。他们,和跟在他们身后下跪的无数人组成一道长长的阶梯,将一个帝国、一支军队、一位皇帝送上辉煌的顶点! 他们已经成为一个标志,一个旧世界崩溃的标志。 「不准下跪!」西北门威尔斯军突击部队里,一位少校军官挥剑砍下一个下跪士兵的脑袋,举剑高呼,「我们是光荣的威尔斯帝**队,我们是勇敢的战士!我们只能为战斗而死!绝对不能──」 少校军官的声音突然停滞了,因为有一截寸许长的刀尖从他胸前露出。军官低下头,不敢置信的看著这刀尖,因为他认得这个款式──本国制式战刀。刀尖慢慢的退出身体,坚决的从军官后背抽离。 「你敢杀我弟弟,我就要你的命。」稍后,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投降啊!」 少校军官只来得及苦笑一下,他的身体就倒了下去,带著坚贞的信仰和无比的骄傲,他倒在初冬的野地里,没有溅起多少尘土。而在他的身体旁边,越来越多的士兵丢下手中武器,双膝跪地向魅影军团投降。 「第一团,接收俘虏四百!」、「第七团,接收俘虏一百五十!」、「第三团,接收俘虏五百!」 魅影军团的魔法师使用大范围的传音魔法,让这些中气十足的报告声回响在战场上空,回响在欧佩城上空,回响在魔属大地上空。在斯比亚军听来,这是天籁之音,但在威尔斯军听来,这无疑是死刑的宣判……站在城墙上的军官们面如死灰,还在乱石堆和陷阱边挣扎的士兵呆若木鸡。 早已知道今晚的突击失败,威尔斯军开始撤退,但也只有少量的部队退回城中,大部分散兵还在陷阱里叫救命。如果非要找出一件更为尴尬的事情,那就是各个城门口堵满了石头,城门关不上。不得已,威尔斯军只好用更多的石头把城门堵死……这是在整场战争之中,威尔斯方面干出最为愚蠢的一件事,也是整个魔属联军的笑柄。 是役,接近三万出城的威尔斯军,回城一万馀人,六处城门外,被己方军队踩死一千四百人,前后投降四千六百馀人,糊里糊涂阵亡四千馀人,剩下的全部失踪。其中有大半没失踪,他们困在陷阱里夜,欧佩城里的居民都听得到这些人的凄惨呼救声。 而魅影军团方面,除了有数百人因为挖陷阱而扭伤胳膊之外,并没有什么伤亡。 不得不说,这是一次离奇的战斗,其结果不但让威尔斯军损失惨重,更重要的是打击了威尔斯军的军心。从这夜起,欧佩城里从上到下,甚至包括居民,只要一想到魅影军团这个名字,就会不由自主的打个寒战。 「还以为他们的反击有多好看,没想到居然是这样收场。」当一切平静下来之后,站在营地塔楼中的海尔特中将冷哼了一声,为对方下了定论,「从上到下一群蠢货,威尔斯完了!」 「可是长官,我们的敌人似乎还没有完。」他身边的参谋官用手指点点地图,「他们似乎到这里了,从时间上看,我们应该实施第二步。」 海尔特中将脸上露出点笑容,表情也变得不那么生硬,他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惬意的把头靠到围栏边,对他的参谋官说:「为了补偿你前些日子被骂,我给你讲个小故事。」 「故事?」海尔特中将的离奇举止让参谋官吃了一惊,他看看身边,「好吧!既然只有我们俩在,听听也不错。」 「在小时候,我常常喜欢吓唬其他人,因此很多长辈向我劝告,可我一犯再犯。你知道吗?看到对方恐惧的神情,那种感觉非常舒服。」海尔特中将注视著远方,缓缓的说:「但是有一次,某人……嗯!就是我们的皇帝陛下,他抓住我对我说,要吓唬一个人的话,最好把对方直接吓死,要不然就别做。」 「这个……」参谋官想笑,但是却笑不出来,「长官,你讲这个似乎不是为了补偿我吧?」 「你是参谋官,你当然清楚我的用意。」海尔特中将嘿嘿一笑,「既然已经吓了对方,那么,我就要把他们吓到死。」 「长官你……」参谋官突然觉得口舌乾燥,「你想改变计划?」 「你在担心什么?我只是在保证作战目标的前提下,稍微改变流程。」海尔特中将站起身来,「没错,我们能轻松打到这里,但再往前踏出一步,我们就会变得很危险。既然部队已经拉出来了,我军就不能满足于只打这一个国家……我,要分步削弱魔属联军的实力!」 「这样当然好。」参谋官轻声劝说:「可是长官你知道,这个作战目标是皇帝陛下……」 「我知道!此时此地,没有人比我还了解皇帝陛下的作战目标!」海尔特中将斩钉截铁的打断参谋官的话,然后拍著参谋官的肩膀,笑著说:「放心,我的参谋官,在某人没出现之前,我是老大,我,拥有一个老大的所有东西。」 参谋官犹如被一道闪电击中,因为在常识里,说这种话的人几乎等同于叛逆。 「也只有在这样的老大手里,我才能一展抱负,而不必担心老大对付我。」而海尔特中将似乎什么都没有意识到,「只有在这样的皇帝手下,我才能一展我的抱负,而不必担心皇帝会对我有看法……因为,他是我的老大。」 在这一瞬间,参谋官的眼睛,亮了起来。 第五章 经过一夜的“战斗”,威尔斯军的战斗意志彻底被摧毁,到天色初明时,欧佩城里的大多数人还没有从昨天夜里的惨败震撼中惊醒。 指挥部里一片死寂,街道上一片冷清,除了一些当值的部队,所有人脑子里想的只有一件事──自己要怎么活下去。 接下来的一天里,魅影军团再次给他们带来了惊喜,之前撤走的各个辎重部队回来了,而且带回了难以计数的──木材。不是那种修建营地或建筑的木材,纯粹就是用来烧火做饭的柴火,但看看数量,魅影军团要做的这一餐,似乎可以宴请一个帝国的人。 答案很快就出来了,魅影军团的人把这些柴火堆到了城墙外,各处重要的城墙无一遗漏,他们甚至点燃了几堆柴火测试风向。初冬的风向都是恆定的,很快,顺风头的柴火就堆得有小山那么高。看着这一切,欧佩城守军脸都变成绿色的。 不用指挥部下命令,各部队自组织人力,霸占了城里所有的水源,徵集了城里所有的盛水工具。城里所有能使用水系魔法的魔法师全部上城墙,配备应急魔晶石,把城墙周围的地面全部用魔法冰冻起来。这个办法好是好,但魔法师们却只能做一半,因为头顶上的魔法屏障是不能中止的,所以他们对城外的地面无能为力,就算是臂力特别大的人,也别想把水泼过护城河。而这条对欧佩城防禦极为重要的护城河已经被对方破坏,正在慢慢乾涸。 一方面攻城器械的攻击并没有减缓,一方面带着木柴的部队又不断涌向欧佩城,木材累积的度越来越快。欧佩城里的人,从上到下都不知道魅影军团到底要做什么,但他们确定一点,那就是对方接下来的计谋一定是非常狠毒。 对于一支战斗意志已不存在的部队而言,现在可以个生死攸关的时刻,特别是他们看到魅影军团的士兵把昨天夜里掉进陷阱的己方士兵救起来之后,这些人的脑袋里就开始想一些与报效帝国无关的事情了。例如说学习别人……体面的投降之类。 欧佩亲王,这位伟大的王爷,打仗不怎么在行,但官场中的事情却别想逃过他的眼睛。在昨天夜里回到指挥部之后,他那敏锐的第六感就告诉他,在他身边,正有一股汹涌的黑色暗流在谋划着什么,如果自己放任不管的话,就将失去一切,成为第一个牺牲品。虽然躺在床上不能活动,欧佩亲王却并不怎么担心,因为论起玩阴谋,手下那些少壮军官们还嫩着呢! 当天夜里,魅影军团点燃了城外部分堆积的柴火,浓密的黑烟出现,顺风飘进被魔法屏障保护着的欧佩城,熏得当值士兵哭爹叫妈。 巨量的飞灰在城市上空瀰漫,之后飘落下来,堆积在城里的每一个角落,街道上、房顶上,都是厚厚的一层。 踩着这层灰烬,欧佩城里的交锋正式上演。事情的开端是由指挥部的卫戍部队换岗开始──当一盏代表着“欧佩亲王已经被刺杀”的红色信号灯被点亮之后,在少壮派军官的带领之下,一整营武备齐全的士兵冲进了指挥部,准备接收欧佩城军队指挥权。 干掉大门处的几个卫兵,冲进指挥部主建筑前的广场上时,少壮派军官才现事情有点不对劲,整个指挥部怎么不见有一点灯光?就在造反一方呆的一瞬间,强烈的魔法灯光把广场照得明亮无比,那个应该在此前被刺杀的欧佩亲王正好好的端坐在大门处,广场周围全是严阵以待的士兵,无数的箭镞正对着他们。“轰”的一声,指挥部的大门关闭! “想我威尔斯帝国自立国以来,虽然多次经历挫折,但军队中却没有生过这样的事情。意图刺杀最高指挥官在先,带兵冲击指挥部在后,这已经是铁定的谋反。”沉默片刻,欧佩亲王大义凛然的开了口,“光荣的威尔斯军队,光荣的威尔斯帝国,怎么可能容忍这样的事情生?但本王不是不念旧情的人,所以本王给你们一个说话的机会。” “光荣的威尔斯军队,已经毁在亲王你手里了!”领头的少壮派军官紧握手中兵器,“自从亲王殿下您领军,自从斯比亚军攻过来,您带给威尔斯军队的只有死亡和耻辱!像您这样的指挥官,还有什么资格谈论光荣!?” “住嘴──你们这些无耻的叛逆!”一位站在欧佩亲王身后的军官出言喝骂,“为了掩饰自己的罪责,居然敢诽谤亲王殿下!” “少安毋躁。”欧佩亲王抬起手来,阻止了自己身后的军官,然后对着场中的少壮派军官们淡淡一笑,“你们听好了,无论眼前这场战争结局如何,无论世事变化怎样,光荣的威尔斯军队将永远是光荣的。即便是本王的决策有什么问题,战后自然有皇帝陛下或魔殿调查问罪,而你们──我的手下,你们在任何时候都应该严守军令,这才是一个军人的本分!” 早在灯光亮起的时候,跟着少壮派造反的士兵们已经开始犹豫了,阵列中不断传出小声的议论。本来他们就不是铁了一条心,甚至可以说是军心涣散,而且是在听说欧佩亲王已被刺杀的情况下才敢干这件事。现在看到欧佩亲王这么神情自若,不少人已经后悔。 “兄弟们不要听他胡说,跟着他是死路一条!”一名少壮派军官见情况不妙,大声喊,“各处的兄弟们都已经行动起来,我们一定要坚持下去,坚持了,就能活!” “坚持就是胜利,说得真好。”欧佩亲王哈哈一笑,“不过本王有一点不明白,你们可以为本王解惑吗?如果今晚你们成功了,你们准备怎么做?” “当然是打开城门,向斯比亚军投降!不管如何,都好过死在你的领导之下!”领头的军官大喝一声,“兄弟们──上啊!” 这样的情形,不会有任何意外的结局出现.只听一阵弓弦响动,冲上前的十几位少壮派军官倒在血泊之中,身上插满了箭矢。 “这又是何苦呢?都是好军官,就这样死了,本王也心痛啊!” 一脸痛惜神情的欧佩亲王摇摇头,然后才对造反的士兵们说:“至于你们,都是跟着本王很久的人了,往日也没有什么大错,那么,现在放下武器者,本王可以网开一面。” 叮零噹啷一阵乱响,造反士兵全部放下了兵器,一个个伏跪在地上。几个卫兵抬着欧佩亲王进去了大厅,然后,那位一直站在亲王身后的将领站了出来,向周围部队喊出一句响亮的命令──“杀!” 于是,一整营天真的士兵惨死在自己人手下,临死还在求饶。 当指挥部卫兵在清洗着广场上的血迹时,一位军官快步跑到欧佩亲王身边,报告城里的四处叛乱都已经平息。在一大群军官的注视下,巩固了军队控制权的亲王手里拿着一杯红酒,看着城外沖天的火光,长久的沉默着,什么话都没有说. “亲王殿下,敌人点燃了一半的柴草,部分城墙附近的火势极为猛烈,我们没有更好的办法。”很久之后,一位地位仅次于欧佩亲王的将领走上前,轻声的说:“目前这种情况,我们应该怎么抵禦敌军,还请亲王示下,哪怕是死战到底,全军上下都是拥护亲王殿下的。” “清点城内的作战物资,清点兵员,清点财物,做好一切的准备。” 亲王挥挥手,让无关的人全部退出去,然后才看着他的几个手下将领,“等这火一停……我们就投降。” “投……投降?!” 此时此刻,欧佩亲王说其他任何一句话都不会让人感到惊讶,但他说出的这句话,却让他手下的几个心腹将领惊呆了,大家大眼瞪小眼,完全失去反应的能力。既然欧佩亲王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投降,又何必大费周章的绞杀下面想投降的士兵? “大家不必惊讶,本王这也是在为你们几位考虑.”欧佩亲王依旧大义凛然的说着话,“眼下的局势,再苦撑下去也是城破,不如为大家的生路想一想……虽然都是认输,但由我们出面,大家事后所得到的待遇,跟那些少壮派军官主持的投降将会有天壤之别.当然,本王做出这种无奈之举也是不得已,如果有哪位不愿意,本王绝不勉强,立即送其安全离开.” 不愿意还能安全离开?恐怕不愿意的人只能安全离开这道门,而不能安全离开走廊吧?几位高级军官相互看看,都在强迫自己在短时间内接受眼前这个事实,虽然整件事比较具有戏剧性,虽然欧佩亲王这个人根本没有人格可言…… “那么,指挥部表决,全票通过了。” 在诸位将领点头附和,并大声讚扬亲王的睿智和高瞻远瞩之后,欧佩亲王微笑着点了点头,“大家准备吧!火一停,我们就派出使者去谈判。” 到此时,魅影军团方面还不知道欧佩城里的这种高层闹剧,情报人员所报告的,也不过就是欧佩城里有小规模的叛乱而已。因为大火的延误,当这份情报送交到斯比亚军最高指挥官海尔特中将手里时,已经是当天午夜。整个斯比亚军队的营地已经空了一半──这一次,斯比亚军团是在大火的掩护之下,真正的撤退。 因为,斯比亚军庞大精密的情报系统已经现,越来越多的魔属军队正在向战场靠近。在这些魔属援军中,又要数特拉法帝国两支轻骑兵军团的四万人最为积极,他们来得非常快,而且前进方向一直是向着神魔分界线,似乎想抄斯比亚军的后路。 一方面,斯比亚军的指挥官打过土城之战,知道后路被堵有多么危险.另一方面,此次攻击威尔斯帝国的作战目的已经达成,可以安排后撤。虽然时间紧迫,但撤退却安排得很有条理,后勤系统率先带伤员和俘虏走,然后是度相对缓慢的部队。 在销毁了所有带不走的东西并加上最后一捆柴火之后,海尔特中将一声令下,殿后的骑兵部队上马撤离. 广阔的欧佩城地面上,只留下一支打定了主意要投降的光荣的威尔斯帝**队。 当最后一堆柴火的火焰熄灭之后,“疯狂五日攻势”也就正式结束。但在之后的一整天里,欧佩城里没人敢出来。再之后的一天,第一支谈判队伍到达魅影军团先前的营地,但这些谈判专家们却惊讶的现整个营地空无一人,连找个看门的卫兵都找不到…… 得知这一切,欧佩城高级指挥官们本已放下的心又被提了起来,不少人忍不住在心中大骂:魅影军团的人又在玩什么诡计?老子们明明已经清点好一切,准备要投降了!你们为什么还要来这手?打仗为的是什么?不就为名为利吗?还真想把我们赶尽杀绝? 就在这群怨妇……不,就在这群高级军官们忐忑不安的时候,一小队灰头土脸的士兵来到了欧佩城城门外。一共十五个士兵,全穿着破旧的威尔斯帝**服,由一个少校军官带领,站在城门下叫开门,说是有紧急军情要向北方防区总司令长官报告。这是自欧佩城被包围以来,第一支到来的本**队,守门的军官不敢怠慢,立即通报上去。 听说这个消息,欧佩亲王在一瞬间呆住了,但他很快清醒过来,整理了军装,带领一干将领在大厅接见这些人。在他们狐疑的目光之中,一位衣衫褴褛的少校军官踏着自信的步伐进入大厅.虽然他口唇乾裂,风尘仆仆,但谁都看得出来,这位少校的精神状态非常好。 “欧佩亲王殿下!各位将军!”少校军官立正,先行一个极标准的军礼,“下官是北方防区第十五军团军官,格伦斯上校的下属。格伦斯上校让下官前来报告,本军团已经于八天前袭击斯比亚军后勤线,烧尽斯比亚军作战物资,现斯比亚军正顺着瓦涅河慌忙逃窜,我军团目前正在密切监视敌人,请欧佩亲王决定是否追击。” 报告完毕之后,少校再行一个军礼,但这次,他的手却放不下来,因为整个大厅里的人都在呆,没人还礼,少校的手只能尴尬的举在胸前。 “你是第十五军团的军官,格伦斯上校?是……就是驻守幽水关的部队?”好半天,欧佩亲王才在身边副官的提醒下记起这支早就被自己遗忘的部队,“你说,格伦斯上校带着你们袭击了斯比亚军的后勤线……而且成功了?” “是的,亲王殿下!”少校军官把胸一挺,“我们成功了!但是……伤亡非常大。” 欧佩亲王轻声的笑了,之后全大厅的人都跟着笑了,而且笑声越来越大,有的将领笑得无奈,有的将领笑得肆无忌惮。这让少校军官迷惑不已……最后,这样的笑声终结在欧佩亲王一个强有力的手势之中。 “科恩。凯达、斯比亚军队,不过尔尔,你们都太小看我威尔斯帝国了!”此时欧佩亲王的脸色冷得像张铁板,目光坚毅得像是个圣人,“我说的对吗,军官先生?你模仿的威尔斯口音很完美,像你这样的人才,在斯比亚军中应该不止是少校吧?” “亲王殿下。”少校军官如同被雷电击中,“下官……下官真的是第十五军团的军官啊!” “这又是何必呢?谎言被戳穿,再勉强的维持下去就没有意义了。” 欧佩亲王淡然一笑,“虽然你是一个情报官,又是肩负引诱我军出城这样一个使命,但本王是一个非常厚道的人。既然已经识破了你,本王就不会杀你。来人,带这些人去洗洗,一会带来见本王。” 一群护卫涌上,根本不顾少校军官的挣扎和辩护,强行将之拉了出去。 而欧佩亲王却一脸轻松的表情,对他的心腹军官说:“本王的运气真的不错,刚说找不到人,这人就送上门来了。你们好好招待,等他承认了自己是斯比亚军官之后,就带他来见我。” 可怜的少校军官,还有他手下的那十五个可怜的士兵,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用刀子逼着洗了个香喷喷的热水澡,然后被人用刀子逼着吃了一顿丰富的大餐,再之后被人用刀子逼着去看没穿衣服的女人… … 在看的时候,有人拿着刀子问,“说,你是不是斯比亚情报人员? 如果是,这女人就是你的,如果不是,你就会死!” 可怜的十五军团的士兵们,他们已经过了那么一段长时间猪狗不如的生活,才刚刚爬起来,怎么可能自认是斯比亚军人?因此虽然很不谅解“光荣的军队”的做事方法,但还是没有一个人承认自己是斯比亚军人。 各种各样的方式都试过之后,终于有人失去了耐心跟厚道,先是耳光鞭子军棍,后面是老虎凳辣椒水……这样的酷刑持续了一天之后,十六个人全被押上了绞架。 “再不说老实话,你们可就真的没命了。” 在众人被套上绳套的时候,一位少将还在苦口婆心的劝解,“这是何苦呢?你们明明就是嘛!老实说了之后,你们就是我们的客人了嘛!这是一个立功的机会,你们何必这样固执?你们这是在逼着我们犯错啊!” 十六个苦命的人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世界在一瞬间就变了?为什么斯比亚军人会是威尔斯帝国的朋友?为什么……为什么就连临死前最后一次的祈祷,大家手里拿的也是光明神殿的祈祷文书? 千钧一之际,行刑被一个意外的事件中断,因为又有一支队伍来到了欧佩城,来到了北部防区指挥部。只不过这支队伍里的人,一个个盔甲鲜亮,精神抖擞,因为他们是从威尔斯帝国都来的,而且领队的人欧佩亲王认识,他是第三皇子。 第三皇子来到,再怎么笨的笨蛋也明白事情有了好转.欧佩亲王正想打手势叫人把那十六个人弄到后门干掉,皇子身后就冲出一个少校军官,抱着那位被折磨得不**样的少校哭起来──原来这位少校,就是之前被格伦斯上校派去都送信的军官之一,要是他再晚到一步,他的兄弟就玩完了。 “皇子殿下日安。”虽然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但欧佩亲王却脸不红、心不跳的走上去,“欧佩城,欢迎殿下的光临.” 第六章 皇子殿下亲临战地,说明皇帝陛下本人非常关注前线战事。而这位皇子一到前线,其地位也远比一般的监军要高,所以在接下来的会议上,自欧佩亲王以下,没有一个将领敢乱说话。问着欧佩城这几天在做什么,众人也都以一句话概括:“清点物资积极备战,上下决心以死报国。”至于前两天的血腥闹剧,根本没有人敢说。那十六个险些被错杀的人,也用一句“误会”轻描淡写的掩饰过去。 各位将领言时,皇子殿下一直保持着微笑,频频点头。直到最后,皇子殿下以宣读皇帝密令为由,把所有将领赶出会议室,只留下欧佩亲王一个人在里面。一刻钟不到,会议室的门开了,欧佩亲王和皇子殿下都还保持着微笑,没有人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但是,欧佩城里的军队接到了命令,立即整军,准备追击来犯的斯比亚军。 同时颁布的命令还有一条,原驻守幽水关的第十五军团改变番号,成为近卫军第十五军团,格伦斯上校昇任少将军团长,全军团受嘉奖一次。但在这个时候,尽忠职守的第十五军团还在两河平原上监视着斯比亚军的动向,从上到下,谁都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嘉奖。直到四天之后,他们和欧佩亲王所率领的“追击部队”相遇。在这个时候,建制五千人的第十五军团已经吸收了相当数量的零散败军,总兵员已达万余人。 即便是在追击敌军的时候,被授予番号依然是一件重要的事情,虽然时间紧迫,不可能做得隆重,但正式的仪式却还是要举行。于是,正在监视斯比亚军的第十五军团被命令停下脚步,全员列队,等待皇子和亲王的莅临。至于他们的监视任务,自然有其他部队代替。 万余名军人在平原上列队,从最高级指挥官到最普通的士兵,没有一个不是衣衫褴褛,除了手上的武器,浑身上下没有一件完好的东西,就算是格伦斯上校,他身上的军服盔甲也已经残破不堪,头盔帽缨不知去向,连军衔都只剩下一半……而骑着高头大马赶来主持仪式的北方防区将领们,他们之中没有人敢相信,就是这样的一支部队,在成功袭击斯比亚军后勤线后一直尾随斯比亚军将近十天,与殿后的斯比亚骑兵交手十余次还能存活下来。 因为欧佩亲王要指挥军队追击斯比亚军团,仪式由皇子殿下主持。 当然,这是一个简单的仪式,皇子殿下没打过仗,他只是按照一般的礼仪宣布对这支部队的称号变更和嘉奖。 先,一辆又一辆的马车驶入队列,带来了帝国对光荣军人的问候,崭新的军服,崭新的盔甲武器,可口的食物,还有那飘散着诱人香味的红酒…… 但这一切,并没有缓解万余军人的渴求目光。士兵们两手抓着军服盔甲,领到的食物红酒随手丢在脚边,一个个眼巴巴的望着皇子,就好像皇子欠了他们一**赌债。 皇子是个聪明人,一想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于是,命人用最洪亮的声音宣布军团更名一事。当授予“近卫军十五军团”的一面巨大军旗被拿出,并挂在旗桿上迎风飘扬的时候,皇子殿下看到了他这一生都没有见到过的景象──万余军人同时放声大哭。 皇子殿下倒是见惯了大场面,在军人足足哭了有一刻钟才止住泪水之后,又自掏腰包请他们大吃一顿。 兵员万人的近卫军十五军团全员换上新军装和盔甲武器,就地紮营休息。而已经荣昇少将的格伦斯,带着准将沙亚,陪着皇子殿下四处走走,并把自己带兵以来的心路历程向皇子殿下做一个汇报。正说着,断腿终于痊癒的欧佩亲王也赶来了。 “近卫军第十五军团军团长格伦斯,连同沙亚准将,见过总指挥官阁下!”格伦斯和沙亚站得笔直,向欧佩亲王行礼,“亲王殿下日安。” “少将先生,准将先生,日安。真是英雄出少年,帝国栋樑啊!” 欧佩亲王下马还礼,然后走到皇子身边报告,“皇子殿下,我英勇的北方防区军队已经做好了追击敌军的一切准备,我们有信心在靠近神魔分界线的地方追上他们,并给予严重的打击,这是作战计划。” “欧佩亲王的勇猛也不输给年轻人啊!在短短的时间之内做到这种程度,真是非常有魄力的举措。”皇子殿下接过作战计划,看也未看,“我的亲王,皇帝陛下信任您,帝国也信任您,您尽可放手去做。” “绝不辜负皇帝陛下和帝国的信任!”欧佩亲王把胸一挺,就要上马离开。 “亲王殿下,请等等。”但在这个时候,刚刚翻了身的格伦斯少将却站了出来,他走到皇子殿下身边,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说:“皇子殿下,本军团跟敌军有过多次接触,对他们的殿后部队有一些瞭解……能否让下官看看亲王殿下的作战计划吗?” 这是一个极为愚蠢的举动,就算是一个初入仕途的军官,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说出这样的话来,因为那就意味着他不信任这个计划、不信任亲王殿下、也不信任整个北方防区指挥部。周围一干高级将领的眼神马上就变得不那么友善,但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们却不能剥夺一个少将的知情权和言权,于是,皇子微笑着,把作战计划递给了格伦斯少将。 五页的作战计划在页页的翻过,格伦斯少将的脸色变了,他的脸色先是微红,后来逐渐变得通红。但在这同时,欧佩亲王的脸色却没有变化:对于这个格伦斯,亲王是一点好感都没有,在整个防区败退的情况之下,对方的离奇战绩已经让他出尽了洋相。他甚至在心里誓,一定要在有生之年让这个蠢货吃不了兜着走,不然的话实在难解他心头之恨。 在亲王乃至整个指挥部的将领心目中,这个作战计划是一点缺陷也没有,因为斯比亚军的侧翼有友军支援,来自特拉法帝国的两个骑兵军团、两个步兵军团,已经威胁到他们的后方,而己方部队却是拖在后面保持某种威慑,遇到战事也只是冲去摇旗呐喊,抽冷子拣便宜而已──这就是在皇帝的授意之下,北方防区为保存最后一点颜面而做出的计划。 “下官明白了,这的确是一个完美的计划,下官预祝殿下成功!” 递还计划书,格伦斯少将似乎也冷静了下来,他脸上带着由衷的笑容,凑近亲王殿下,以极低的声音说:“请殿下千万小心国界线,不要轻易跨越。” “本王相信手下的将士,也感谢少将先生的提醒。”说完这句客气话,亲王向皇子告辞,带着手下将领上马离去。 “格伦斯少将,你刚才的举止有些奇怪。”望着远去的亲王,皇子殿下轻声说:“是不是命令你的军团停下脚步,你心里有点不愿意? 当然,我理解军人的战斗意志,勇追残敌一直是我们魔属军队的传统,特别是我们十五军团这种靠战功重新掌握命运的年轻汉子。但是,已经翻身的近卫军十五军团,也要照顾一下北方防区的各支部队,不能把功劳全占了。” “下官惶恐!但下官并不是为了自己,请殿下听下官解释。”格伦斯少将这时却表现得非常得体,一点也不像刚才那么莽撞。 “我的少将,我正等着听你的解释。”皇子微笑着转回头来,“格伦斯,我们同岁,而且是儿时朋友,你完全没必要这么拘谨。” “是的殿下,下官担心的正是亲王殿下,因为斯比亚军殿后的骑兵部队战斗力相当强,我军与他们十多次接触,都几乎是死里逃生。” 格伦斯少将递过一幅袖珍地图,指着对皇子解释,“如果亲王殿下追出国界线,而敌军在这里掉头,那么亲王的处境就不妙了。” “听你这样解释,我有一点不明白。”皇子看着格伦斯少将,“为什么敌军的殿后骑兵跟你们打没事,跟亲王交战就一定有事?他们侧翼的特拉法军队难道是纸做的吗?” “殿下,下官烧掉了敌军一半以上的给养,而且的草原也被下官带人烧了,敌军殿后部队没有足够的草料,所以他们不能一心一意的对付我们。但一到分界线,他们就得到了后勤支援。”格伦斯少将不慌不忙的解释,“至于特拉法军队,他们没与敌军交过手,不瞭解这支敌军的特点,如果想抓住敌军,下官觉得很难。” “说真的,你给我出了一道难题。”皇子看着格伦斯少将,好半天才开口,“如果领军追击的是你,你会怎么做?” “保持足够的距离,严密监视,其他的,下官暂时还没有想到。” 格伦斯少将回望着皇子,“如果殿下允许,下官愿意带领军队拖后尾随亲王,确保亲王的安全。” “我的格伦斯少将啊!你知道这次突如其来的战争,在国内引起了怎样的轩然大波吗?堂堂的威尔斯帝国,居然被打得没有还手之力。 我们需要胜利,需要一个大的胜利来安抚整个帝国的情绪……”皇子转过身去看着天边,“去吧!记得拖后三百里,本殿下为你担保。” “遵命──下官绝不辜负皇子厚望!”格伦斯少将脚跟一并,行了一个军礼。他知道,在这次政局斗争中,自己又成功了,在保全大局的需要之下,皇子不得不妥协。沙亚这傢伙,真是举世难求的好助手。 格伦斯少将第二天带领部队出,始终跟前面的亲王拉开三百里的距离,一前一后的向国界线进。总免不了要为前面的部队做些善后,因为前面的部队非常急躁,亲王需要一个大功劳来巩固自己的地位……或者是弥补他此前的愚蠢指挥。几天之后,格伦斯少将到达距离国界线三百里的一个关卡,这里就是他所能到达的终点。于是近卫军十五军团就地驻紮,开始紧张的防务整顿。 而那位欧佩亲王,在得知特拉法帝**队到了分界线之后,也开始蠢蠢欲动了──但他并不知道,他所期待的特拉法军队,此刻已经陷入了绝境! 在特拉法军的前进方向上,一直有一支小规模的斯比亚殿后军队在实施牵制作战,所以特拉法军的前进度并不是很快。但在三天之前,这小股斯比亚军突然放弃一切,疯了一样转身逃跑。来势汹汹的特拉法军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但在衔尾急追的时候,前面的两个骑兵军团与后面的两个步兵军团拉开了距离,一头冲上了神魔分界线。 等苦命的特拉法军醒悟过来时,迎头撞上的不是什么小股牵制部队,而是转过身严阵以待的魅影军团主力。 那是一个清晨,赶了一夜路的特拉法军主力刚刚跨越了一条河流不到十里,就现斯比亚军的海尔特中将亲自带领着一万骑兵,一万野战步兵,慢慢的走出浓雾的掩盖,迎面逼来。大惊失色的特拉法军这才现步兵军团还没过河!而突前的骑兵军团却处在一片不适合骑兵作战的地形之上! 来不及咒骂侦察队的无能,也来不及企求黑暗魔王的保佑,因为在这旭日初昇的时候,斯比亚的步兵集群已经在翼人部队的支援下起了冲锋!漫天的羽箭射来,成片的火油石弹投下,这对还在路上挤做一团的特拉法骑兵,无疑是灭顶之灾。 在翼人的打击过去之后,路边的灌木丛里出现了无数不穿盔甲,甚至是什么都没穿的斯比亚士兵,这些满身污泥的士兵一边大叫着“十级军功!十级军功!”一边疯狂的起攻击…… 在无处不在的打击和偷袭之下,特拉法军本来就不成阵形的阵形很快坍塌了,两万余名刚过河的骑兵开始逃窜,所有人都在争抢着要过河,但河上的简易桥樑却只有四座而已…… 结局当然不会很好,除了一些高级军官之外,大部分骑兵部队没能过河。但斯比亚军却非常从容的分三个方向过了河,两万骑兵汇合成一路,向冲来“救援”的特拉法步兵军团碾压过去。 这就是海尔特中将更改之后的作战计划──不打威尔斯帝**队,专打援军!为此,他提前退出威尔斯帝国,调集了三万主力部队、三万奴隶军,布置了一个大口袋。 是役,特拉法军两个轻骑军团四万人被歼,两个步兵军团伤亡惨重,有命逃回去的士兵无一不是伤痕纍纍,战场上那震耳欲聋的“十级军功”成为他们永远的噩梦,虽然他们不知道那代表着什么。 处理完这一切,海尔特中将带着士气高昂的部队再次转身,去问候多日不见的欧佩亲王殿下…… 第七章 神属联盟,里瓦帝国都金沙萨,太子府邸。 一行人缓步从府邸大门进入,站在门边的内使在高声通报:‘斯比亚帝国特使到!’ 听到通报,正在与近臣说话的里瓦太子笑着站起,亲自到大厅门边迎接这位客人。这个极为热情好客的举动对平常人没什么,但对太子来说,却是很难得做出一回。之所以要迎到门边,不但是因为这位特使本人手段厉害,还因为特使背后的帝国极受神族宠爱。 斯比亚帝国深受神族宠爱,这恐怕是此刻整个神属联盟的共同感受。 一身贵族便装的科恩走到门边,脸上挂著「人畜无害’的招牌笑容。虽然求婚已经顺利完成,但科恩依然在尽心尽力的扮演‘银月湖子爵’。还差着两步的距离,他已经开始向太子行礼──非常随意的行礼。但太子殿下这时却再也不觉得银月湖子爵的行为有失体统,他甚至也学着科恩的动作还礼。 之后,两人相视而笑,笑得很愉快。因为他们是联盟,按照太子殿下的话来说,这是一个关系稳固的、实力群的、强联手的组合……而且前一天的求婚会议上,威风凛凛的科恩已经让太子殿下见识到了斯比亚帝国的强悍,其他六国求婚使被他压得抬不起头,这让太子非常欣慰。 ‘特使大人不是说今日就得回国了吗?怎么还有空来看本殿下?’太子殿下一边把科恩领进大厅,一边微笑着问,‘是不是金沙萨的风光迷人,所以特使想多留几天?那本殿下就得好好的尽一回地主之谊了,绝对让特使你乐而忘返啊!’ ‘太子殿下明知小使皇命在身不敢耽搁,还要打趣小使。’科恩淡淡一笑,‘虽然说国事办完了,也向贵国皇帝陛下辞别过了,但小使总不能拍拍手就走吧?不来向殿下告辞,下次见面的话,殿下还不抱怨小使?’ ‘说得也是,如果特使就这样回国,本殿下一定写信向斯比亚皇帝告状。’太子招人送上饮料点心,‘不管怎么说,与特使合作,本殿下觉得很开心啊!反正是交定你这个朋友了。回国之后就要常联络,下次还有什么国务,特使也要自己来啊!’ ‘殿下客气了,这是小使带来的一些礼物,还望殿下笑纳。’科恩说着客气话,把一张礼单放在桌上,‘还有,我把香雪小姐带来了,就像小使说的那样,如期归还,完璧。’ ‘特使把她也带来了?正好,本太子想问她几句话。’正笑咪咪看着礼单的太子一听到香雪的名字,脸色就变得有些冷,转眼看着门边的侍者,‘她在哪?叫这个贱人进来!’ ‘怎么?香雪不是殿下心爱的侍妾吗?’科恩微一错愕,轻声询问,‘莫非出了什么事?’ ‘什么心爱的侍妾!小贱人!龌龊的小贱人!’科恩不说这话还好,太子殿下一听到这个字眼,整个人开始跳起来喝骂,片刻之后才觉得自己这样有点失态,语气稍微放松了一点,‘本殿下心爱她是没错,可特使你知道吗?这个小贱人是奸细!是别人安插在我身边的奸细!实在可恨,本殿下还从来没被女人这么骗过!’ ‘殿下别激动,或许是哪里出了错。’科恩一脸的震惊,温言劝解太子。看他的表情神态,有谁会知道他心里正在笑?更没有人知道,这一切都是科恩一手安排的。 ‘没有错啊!本太子差一点就栽在这女人手里。’太子刚刚被科恩劝得坐下,一抬眼,却看到香雪款款走到门边,当即从椅子上跳起,两步冲到门边,抬手就是一拳! 看到太子殿下冲来,香雪还以为他是多日不见自己而激动,正微微蹲身下去行礼,哪里知道太子殿下接下来却是一拳?香雪一声惨呼,当场被打得倒飞回院子里。 ‘拖她进来!’太子铁青着一张脸,站在门边大喊,‘拿刑具!’ 香雪被两名侍者拖到门边,嘴角挂着血丝,她一脸惨淡,似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打。 太子看得火起,一把抓住香雪的头,把她的身体从地上拉起来,‘贱人!枉费本太子一直对你那么好,你居然勾结那个烂人来对付本太子!’太子殿下咬牙切齿的问,‘现在,那个烂人死了,谁也罩不住你,你大概没有想到会有今天吧?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奴婢……不明白殿下的话……’香雪抬起眼,楚楚可怜的回望着太子,‘奴婢一直对殿下……没有异心……’ ‘真是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你可知本太子手里有你相关的亲笔密报三封,还有两个以上的人证。’太子狰狞一笑,冷冷的说:‘你们可以在本太子身边安插人手,难道本太子就不能在你们之中安插人手?你常常去光顾的那个医所,已经被本太子夷为平地了!’ 直到这时,香雪的脸色已由惨淡变成绝望。 她既然是间谍,当然知道间谍被识破的下场,而且这位太子殿下一向的习惯也并不仁慈,她想不到对方有任何网开一面的理由。对太子接下来的几个耳光,香雪基本上没有任何反应,如果非得找出一点点感觉的话,那就是觉得很丢脸。因为旁边坐着的那位子爵,是她此前一直**欺骗的对象之一,现在却让他看到一个这样的自己…… **欺骗这个说法不一定正确,确切的说,香雪对这位子爵大人一直是怀有很强的戒意,甚至还有那么一些敌意,但是后来,至少在他喂自己服药的那一刻,香雪又感受到少有的温柔,以至于对他有一点动心……对,子爵大人一直是很温柔的,他一定、一定会想办法救自己的吧?香雪在这时才意识到,这位银月湖子爵是这世上唯一一个能救自己的人。 想到这里,满怀期望的香雪抬头看过去,却没有看到自己期望的景象。那位坐在一旁的斯比亚特使大人,依旧悠闲的端坐着,手上拿着一杯饮料,饶有兴致的看着太子殿下挑选刑具,脸上没有一点对自己的关心,也没有一丝对自己的担忧。 香雪知道,以子爵大人的身分,请太子饶恕自己的话,太子不可能不听,哪怕是一句客套的话,太子也不会不给他这个面子。可是,子爵大人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说?难道他不明白,自己就要惨死在太子的酷刑之下了吗?不容香雪多想,一阵钻心的疼痛从手上传来,几乎令她昏厥过去。 很明显,太子殿下这时候的举止有点失去理智,别说还有贵客在座,就是身边尽是自己的手下,处理这种间谍也要私下进行才好。不过,科恩倒从太子殿下的行为推断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里瓦帝国左相在以前对太子殿下造成了怎样的伤害……恐怕还不止是心理上的。 ‘既然太子殿下还有事情要处理,那么本使就不再打扰殿下的雅兴了。’当太子殿下用刑具夹断香雪的几根手指之后,科恩摇摇头站了起来,‘本使这就告辞,回国之后事务繁忙,希望还能常常讨到涉外事务,再与殿下把酒言欢。’ ‘啊!特使大人这就要走了吗?’太子殿下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冷落了客人,脸上稍微有些尴尬,不好意思的回答说:‘本太子失态,让特使大人见笑了,不如我们去后花园喝上一杯?本太子还没有跟特使大人畅谈过,此次一别,不知多久才能再见。’ 这倒不是一句假话,像银月湖子爵这样的人,任何人能会把他当朋友,太子也不例外。而几乎昏迷过去的香雪,用尽最后一点力气,以祈求的目光望向科恩,却现科恩并没有留意自己,仿佛自己是一粒毫不起眼的浮尘。当科恩与太子殿下相互客气的走过她的身边,科恩的脚步并未稍做停留时,香雪的心彻底凉了下去。 ‘果然是这样,贵族、皇族,都是这样的人,子爵也不例外。’一个声音在香雪心中响起,‘一个个贪婪**,他们前一刻还会对你温柔,却怕麻烦上身,所以这一刻对你不闻不问。肮脏、龌龊、自私,心都是冰冷残酷的……’ 她知道,自己是彻底失败了。或者太子的盛怒中还有些许嫉妒和爱恨交织着,但她在科恩心中,却连这些都没有。想一想,自己曾经处心积虑的欺骗他,还以为把他迷得晕头转向,结果又怎样?这样看来,今天就是自己生命的尽头了。 ‘啊!对了,冒昧问太子殿下一句。’就在香雪万念俱灰的时候,走到门外的银月湖子爵却转过身来,向里瓦太子微微一笑,‘这个女子,殿下打算怎么处置?’ 在这一瞬间,香雪几乎就要转头去看,但她极力控制住自己,因为在这种时候,任何一个微小的动作都会成为完结自己生命的诱因,她甚至不敢流下泪水,但内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狂呼‘他要救我!他在救我!’ ‘那还用说,当然是让她生不如死,本太子准备了很多新鲜的东西让这贱人享受。’太子看了一眼跪坐在地上,满脸木讷表情的香雪,‘本太子一定让她后悔是个人。’ ‘这样啊!那一定很有趣。’科恩不置可否的点点头,随即又说:‘关于这件事……本使有个建议,不知太子殿下是否考虑一下?’ ‘特使不用担心,有什么建议尽管说出来好了。’太子呵呵一笑,大度的回答,‘只要是特使说出来的话,必定是有利于本太子啊!’ ‘是这样的,太子殿下也知道,本使在斯比亚政坛上少有露面,最根本原因,还是因为本使太过年轻。就算是完成此次求婚,又与太子结为莫逆,但本使在仕途上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说到这里,科恩面露难色,‘这个女子,殿下杀她只能解气,并无其他重用。但如果在特使手上,说不定还能派上其他用场。’ ‘其他用场?’太子一怔,随后狐疑的问,‘难道还有比本太子更会玩的人存在吗?’ 他心里已经想好数十种对付香雪的酷刑,当然不愿意这样平白无故的放掉到手的玩具。但科恩在此前的谈话里,一直有谈到两人的‘友情’以及‘伟大而稳固的联盟关系’,所以太子不好板起脸来拒绝。为一个命如蝼蚁的女人而得罪盟友,不值得,也不明智。 ‘是这样,本使知道有一种离奇的方法,但却需要貌美的**。’科恩的声音低下去,最后变得微不可闻,‘太子殿下明白了吗?是否能割爱?’ ‘居然有这样的方法,特使大人,你可真滑头。’太子殿下哈哈大笑,‘好!本太子把这个小贱人送给你,没什么舍不得!’ ‘这样不好,皇帝陛下常常教育我们,不能白受别人的礼物。’科恩把手伸进口袋,‘这样吧!本使买了她如何?虽然本使不是很富有的官员,但这点钱还是拿得出来的。’ ‘哪要这么麻烦……’太子殿下还在推辞,却看到科恩从兜里拿出一个铜板,直直递到自己眼前,当下又是一怔,‘我说特使大人,你们斯比亚帝国的官员都喜欢用铜板吗?’ ‘这可怪不得我们,都是让皇帝陛下给逼的。’科恩一本正经的解释,‘皇帝陛下常常会和我们打赌,赌注从来都是一个铜板,如果我们不随身预备,恐怕**会痛。久而久之就成为习惯,走到哪里都要带着铜板了。’ ‘这样说起来,这铜板还有出处喏?不过嘛!这小贱人也只值这个价──成交啦!’太子殿下释然一笑,学起奴隶市场上的商人模样,‘客人,货物要不要为你打包?’ ‘殿下真风趣,不敢劳烦。’这次轮到科恩一怔,‘我们这就出,直接丢到马车上就好。’ ‘听见特使大人的话没有?还不照做?’太子吩咐完下人,再向科恩说:‘特使此去心,小妹的婚礼大概半年后就准备好了。来年迎娶小妹,我期望还是特使来。’ ‘本使一定力争。’科恩笑咪咪的回答,‘就此告辞,太子留步。’ 进门前还身分高贵的香雪,出门时却已经成为囚犯,双手血迹斑斑的她被两名内侍从侧门拖拽出来,直接丢到斯比亚特使车队的货运马车上。 进门前还笑脸盈盈的那些斯比亚护卫和侍女,此时却没有一个人上来问问,所有人都一脸淡然的看着香雪。虽然早知一个间谍的下场不会很好,但这种冷漠的世情,更让香雪觉得不可接受。 不过香雪也并未太担心,银月湖子爵肯救自己,就一定不会亏待自己。但银月湖子爵走出府邸之时,并没有看上她一眼,长长的车队就出了。临行之前,还有位军人跳上马车,给香雪上了枷锁。 ‘子爵大人……一定是做给太子看的吧……’ 香雪在心里这样安慰着自己,一直到车队出了金沙萨,再到车队抵达海港,她才真正惊慌起来。按道理说,无论因为什么原因,银月湖子爵既然肯出手救她,就没有理由如此对待她。就算自己是一个无用的人,至少可以当一个侍女,即使银月湖子爵从来不曾贪婪过自己的姿色,但他,但他曾经是一个那么温柔的绅士…… ‘下车。’香雪不知道这样胡思乱想了多久,直到一位穿着蓝色长袍的女官走了过来,冷着脸对她说:‘我叫你下车,不然直接丢你下海。’ 香雪一脸惊讶的看着这位女精灵,忍着伤痛下了马车,走上停在码头的一艘战舰。 ‘站住,跪下。现在教你第一件事。’女精灵拉下头上的风帽,举起手来,指着船头的一面旗帜,‘你已经是属于斯比亚贵族官员的奴隶,从今以后,你心中只能有这面旗帜,好好看看,好好记住,这是斯比亚的国旗,这是斯比亚帝王的旗帜!’ ‘是,香雪记住了。’跪在甲板上的香雪低声回答。 ‘晚上我会问你旗帜的大小、规格、颜色,如果你答错一项,我就会惩罚你。’女精灵并没被她楚楚可怜的神情打动,‘跟我进舱,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吩咐你。’ 在治疗了身体上的伤之后,女精灵用三天的时间教授香雪有关斯比亚帝国的事物,但帝国过往的历史只是稍做介绍,重点是科恩.凯达皇帝陛下当上黑暗行省总督之后生的一系列重大历史事件,以及现在斯比亚帝国的各位皇族成员和贵族高官。在这里面,香雪并没有听到银月湖子爵的名字,但她不敢问,因为这位女精灵是非常严厉的,她要香雪记下这所有的一切,稍有错误,精灵族的惩戒魔法就会施加到香雪身上。 在三天的时间里,银月湖子爵从来没有露面,但是在夜里,香雪甚至能听到他在船尾的贵宾舱里大声谈笑。近在咫尺,却被这样冷落,香雪既迷惑又忧虑。事到如今,她不知道银月湖子爵为什么出手救自己,也不清楚银月湖子爵要让她去干什么。 但是,她不想再一次被转手送给他人,每当想到银月湖子爵为自己配药,说笑话哄自己吃药时,她的眼泪就再也忍不住。当然,这一切都逃不过女精灵的眼睛。 ‘想那么多没用,你已经不是以前的香雪了,你只是用一个铜板买来的奴仆而已,你有主人。’女精灵用冷淡的语气说:‘如果你不用心,那就连奴仆都当不上了。’ 第八章 一连几天都闷在舱室里学习,第四天早上,香雪才转到另一间专供侍女居住的船舱里。里面有五名侍女,香雪全都认识,其中甚至还有香雪一直都鄙视的那对双胞胎舞姬。不过,现在这里的每一个侍女都可以呵斥她,因为她是新来的。每当她们那刻薄冷漠的目光投射在自己脸上,香雪几乎就想跳海自杀──如果她们的船舱有窗户的话。 第四天傍晚,香雪正在底层船舱里默记斯比亚帝国贵族族徽时,精灵女官走了进来,后面还跟了一个女侍,手里托着一套精美的水晶酒具。精灵女官先看了看舱中的几名侍女,然后叫了香雪的名字,‘香雪,拿着这酒具,银月湖子爵大人在船头,你去侍奉。’ 香雪不敢怠慢,连忙站起来去接酒具,女精灵看着她着急的样子,淡淡一笑拦住了她,‘别急,你可知道这一套酒具值多少钱?里面的红酒值多少钱?’ ‘这……酒具产自班塞帝国,十枚金币左右。’香雪一楞,仔细看了看身前的托盘,她对这些物品十分精通,当时就说出来,‘红酒是顶级的,产自魔属,一壶大概值五枚金币。’ ‘答对了,你很乖,而且也聪明,那么一定记得自己值多少吧?’女精灵收起了笑容,‘慌慌张张,如果失手打翻酒具,说不定会要你的命。’ ‘是的,大人,香雪记住了。’香雪面色一黯,记起自己的奴隶身分。 女精灵点点头,目光从旁扫过,让船舱里其他幸灾乐祸的侍女噤若寒蝉之后,才让她接过托盘。 战战兢兢的香雪,一路跟着女精灵穿过船中的通道,来到了甲板上。 夜里,船有所放缓,白天凛冽的海风也在这时变得柔和起来,一轮圆月清悬在寂静虚空之中,银亮的月光洒满军舰甲板,远远看去,微澜的海面上也奔泻着千万点鳞波。 银月湖子爵一身淡蓝色便装,正站在船头跟一位军官大声谈笑着,金黄色的长随意披散在上装银色绣纹中。站在香雪的角度看,虽然子爵的衣角被阵阵微风撩起,但包裹在便服中的身躯却是异常的伟岸,而脸上洋溢的几丝笑意,又在子爵的气质里增添了几许儒雅。 女精灵恭顺的站在阶梯旁,两根手指拉着香雪的衣袖,留意看着子爵大人的一举一动。当子爵再一次畅快的笑出声来,她才示意香雪跟自己一起走出舱室旁的阴影,还有十步距离的时候,女精灵微微蹲下身去,用香雪从来没有听过的温柔语调说:‘子爵大人,酒送到。’ ‘拿上来。’银月湖子爵连头都没回,‘舰长,喝一杯再走?’ ‘下官正在当值,实在不敢喝酒,如果让随船军法官知道了,不大不小总是个事。’军官笑笑,‘子爵大人请随意,下官回舰桥看看。’ ‘既然是军法规定,那就不勉强。’银月湖子爵任军官离开,再接过女精灵递过的酒杯,微微一笑,‘不如,大精灵阁下陪我喝一杯?’ ‘万分抱歉,在子爵大人归国前,我的身分都是第三皇妃派驻在大人身边的助手,若喝酒的话,恐怕耽误使命。’令香雪惊诧的是,女精灵也拒绝了银月湖子爵的邀请,‘请大人原谅。’ ‘不喝就算了,居然还拿第三皇妃的名义压我?你难道不知道本少爷很会记仇吗?’银月湖子爵好像被她的话气到,一口喝掉杯中红酒,然后看着女精灵邪邪一笑,‘等本少爷回国,再慢慢的想个办法报复,总要让大精灵记忆深刻才好。’ 女精灵微微一笑,侧退一步,拿着酒壶为子爵斟酒。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站在后面的香雪才清楚的看到几日来朝思暮想的子爵大人,清楚的看到熟悉的亲切面容,熟悉的温柔眼神。她一时泪眼婆娑,咽喉堵塞,从太子府邸就开始累积的种种屈辱不由自主的在心中翻腾而起,手里的托盘再也拿捏不稳,一支水晶酒杯在托盘中摇摇晃晃,眼看就要倒下去。 ‘叮’的一声轻响,子爵手里的酒杯放到了托盘上,一股柔柔的压力降下,帮香雪稳住托盘。看着酒杯之下,子爵那曾轻抚过自己脸庞的手指,想起那上面的温度,香雪的泪水就再也不受控制的涌出了眼眶。 ‘怕什么?’他开口问她,依旧是那样轻柔的声音,依旧是那么温柔的语调。 但对香雪来说,他已经距离自己太远了,就如同远在天边一样。虽然心里有千百句话想对他倾诉,但这时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有摇头。 ‘大精灵阁下,你好像吓到香雪了。’子爵转头看着女精灵,‘她都不敢抬头看我。’ ‘我只是让她记得一个普通下人应该记得的事,如果这样就吓到,那就说明她不适合做侍奉的事。’女精灵平静的回答,‘不适合侍奉主人,又没有其他特长的话,只能转卖。’ ‘不用了,至少她能陪本少爷喝酒,而你们都做不到这点。’子爵摆摆手,‘精灵阁下,你退下吧!省得知道太多,跑去皇妃那里告本少爷的状。’ 女精灵告辞,临走还不忘用目光叮嘱一下香雪。 ‘自从出了太子府,到现在也有好几天了吧?’子爵大人拿起倒满红酒的酒杯,转头过去看着船外的海面,‘你这几天过得怎么样?有没有恨我?’ ‘没有!奴婢是说,不敢恨大人。’香雪低声回答,‘我……只是主人一个铜板买来的。’ ‘听出来了,你心里果然是在恨我。’子爵大人呵呵一笑,‘恨吧!反正恨着本少爷的人又何止你一个,这就叫债多不用愁,反正还不清。’ ‘我真的不敢!’香雪既委屈又急切,带着哭腔跪了下去。 ‘每一天,我们都会做很多事情,但不知道这些事情会给以后的生活带去怎样的影响。很多时候,一个小小的举动,其结果就是在多年后结束自己的生命,或者妨害到别人的生命。’月光下,子爵转过身来,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你是一个间谍,而我是一个使者。一个使者本不应该理会你,但你知道为什么本少爷又要救你?’ ‘我……我不知道……’ ‘记得你第二次去那个传说中的医所时,透露了很多事。当你的上司问起我居所的武备时,身为间谍的你居然说不知道。本少爷不想去探究你当时为什么这样说,但就是这句话救了你的命。’轻描淡写的,子爵大人说出这段话,‘从另一个角度看,你说出这句话,说明了你是一个不称职的间谍,所以对于你的安排,本少爷也很伤脑筋。’ ‘大人……’跪在地上的香雪张开了嘴,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心中慌乱之极,而子爵大人的背影,已经占据她整个视野。 ‘留在我身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你愿意,你仍然可以当回原来的香雪,日日锦衣玉食,不用像现在,托着酒具跪在甲板上。’子爵大人沉默了一下,‘如果留下,不但从今往后要当以前的香雪已经死了,而且还得时时提防,因为本少爷身边充满不可预知的危险。’ ‘我愿意!’脱口而出,香雪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我愿意。’ ‘那就站起来吧!跪久了腿也会麻,回去休息,早日学会一切。’子爵大人俯身拉起她,然后扬声对远处的女精灵说:‘给她一个单人的舱室。’ 一直到香雪退下甲板,在科恩身边假扮侍卫的白影才说话,‘为一个小小的间谍,你用这些手段不是浪费?’ ‘生活总要有些情趣嘛!年少风流的银月湖子爵常常外出,身边怎么能没有漂亮女人?你难道想让本少爷带着皇妃四处闯荡?再说这事情还没完,她别以为得罪了本少爷,跪一跪本少爷就会原谅她……’说到这里,科恩突然把头着白影,‘如果我没想错,白影你刚才的话……你是在吃醋吗?’ ‘你想错了,我不会吃醋。’白影平静的回答,‘就算我吃醋,对象也不会是人类。’ ‘这个无关紧要。不如趁着这段空闲,我们再去练练那种特别的呼吸方法……你上次是吻我这里没错吧?你瞪着我干什么?我有说错吗?那么下次让雷来评评理好了……’ ‘你敢对其他人泄露一个字。’白影靠近科恩,从容的说:‘我就杀了你,我起誓。’ ‘我好怕,特别是你脸红的时候。’看着一本正经的白影,科恩先笑出来,‘我们不说这件事的可行性,我们只讨论一个技术性的细节──你是想变身成龙压死我吗?’ 对于科恩的调侃,白影只是淡淡一摇头就直接回了房间。当然,作为科恩的贴身保镖,她的房间就是科恩的房间,而她以往最大程度的反抗,也就是站在门外而已…… 而回到房间的香雪,这时却精心的打扮了起来,但出乎她的意料,科恩并没有走进她的房间,也没有派人叫她过去侍寝。当天色白时,香雪已经空等了一夜。或许对一个普通女侍来说,这只是一个晚上的时间而已,但当一个以容貌风靡整个帝国的年轻女性遇上这种事情,她心里就会想到很多东西。 ‘他觉得我配不上他?’、‘觉得我不够纯洁?’、‘觉得我不够美丽?’、‘他不喜欢女性?’ 这些都想过之后,香雪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在经历了一连串的变故之后,她多么希望子爵大人走过来,给自己一个有力的拥抱,把自己环绕在他那坚强的臂弯里。但不管怎么样,香雪总算用这一夜的时间,理清了自己对子爵大人是怎样的一种复杂感情:尊敬、畏惧。对了,还有那么一点仰慕…… 数日后,军舰抵达斯比亚帝**港。 这时的圣都在忙碌着,贵族阶层在为当晚要举行的一个聚会做准备,这个聚会是由四位皇妃起,地点就在皇宫后广场上的中心建筑中举行,名为坊间聚会。 一个月前,几十张盖有皇族徽章的请柬就已经派出去,邀请对象中不但有居住在圣都的贵族名流,还有很多散居在斯比亚各地的名士,更有百多名贵族学子和各部官员得到列席资格──坦白说,这样一个皇家聚会有平民参加,贵族们打心里有些不高兴。 但皇妃们却已经提前宣布,聚会在言论上没有任何限制。任何人,只要得到请柬,他就可以在坊间聚会上畅所欲言,甚至可以探讨一些比较敏感的话题,绝对不会有人事后报复。这一条,无论对贵族和平民都是极大的诱惑,没有一个人愿意放弃这种为自己争取利益的机会。如果不是列席资格需要皇妃们亲自决定的话,这个资格一定会变成天价商品。 当然,能得到请柬的人必须满足三个条件,第一是要有足够的正面名声,第二是要具备渊博的学识,第三是要有良好的教养。四位皇妃再怎么和蔼可亲,也不会大度到邀请一些大字不识的疯子或者恶名昭彰的人来吧? 还有一刻钟聚会才开始,但皇宫后广场上已经是人满为患。广场凉棚下坐着很多无法进入的贵族官员,在严密的警戒线之外是数百名皇家学院的学生,之后才是数不清的平民百姓。当四位皇妃在一群大精灵的簇拥下顺着皇家御道走来时,广场上顿时人声鼎沸,所有贵族、平民全数下跪行礼。 皇妃们的脚步稍微放缓,向周围的人群点头致意。人群里,各种正式的、非正式的问候声漫天乱飞,其中更少不了尖叫和鲜花。 无论神属魔属,没有任何一个帝国的皇妃能具备斯比亚皇妃这种政治地位和影响力,她们不但是皇帝陛下的妃子,更是帝国内政中不可或缺的高级官员,没有她们四位的缓冲,皇帝陛下与群臣的关系不会这么融洽。然的地位,绝代的美貌,精明的头脑,更为四位皇妃已近完美的形象上,增添了一个又一个的耀眼光环。 对斯比亚的国民来说,皇帝陛下是坚强无畏的胜利化身,可以粉碎一切敌人;皇妃们就是仁慈体恤的母亲形象,她们细致入微的照顾着每一个国民。皇妃的一举一动都受国人瞩目,她们的说话方式、神态都会被无数的少女模仿,一旦以新的服饰打扮亮相,那么这种服装就会以最快的度风靡整个贵族圈子。而且在这种心态里面,羡慕的因素正逐渐减少,更多的是尊敬和爱戴。 刚进入皇家聚会楼,大厅里的人立即站起身来行礼,气氛非常热烈。 这栋新建的皇家聚会楼是第一次公开使用,整栋大楼可以说是自斯比亚帝国光复以来,修建的最为精美奢华的聚会场所,各种设施都很完善,仅主楼大厅就高达三层,足可以容纳近千人。起于大厅一侧、直达大厅中心的半人高玉石讲台,围绕着玉石讲台的,是一圈圈整齐排列成环形的座椅。椭圆的天花板上,画着一幅巨大而精美的斯比亚全景地图,四面的墙上是各行省地图,在大厅墙壁第二层的高度上,还分隔出二十个独立的豪华包厢。 天花板正中垂下一组巨大的华丽水晶吊灯,与数百盏安装在四面的魔法灯一起出柔和的亮光,照耀着全场。现在的大厅里已经坐了数百人,但一点也不嫌拥挤。有资格言的贵宾围绕玉石讲台而坐,数量更多的旁听者坐在靠墙的旁听席里,数十内侍穿梭其间,为各位到会者服务。 ‘各位,四位皇妃已经抵达会场,稍待片刻,次的坊间聚会就会正式开始。趁着这个时间,我再讲一次聚会的规则。’在几位皇妃就坐之后,司仪站到大厅一端的礼台上,‘皇妃举办这个聚会的目的是希望听到大家的心声,因为参加的各位都是有识之士,你们的意见和看法,在很大程度上代表一部分的国民。基本上任何话题都能讨论,你们可以说出自己所想、所感。’ 司仪的话音一落,大厅里的人就开始了小声议论,对于聚会的这个规则,他们一直是有所怀疑的,这时候听到司仪的话,还是有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有任何一个帝国会让民众拥有这样的权利吧?贵族议论事情还可以,因为他们属于统治方,但属于被统治方的平民,他们可能对每一件事情起攻击啊! ‘任何话题只要一经讨论,都将被记录下来,并且下到帝国每一级官员手中,这样的文书不算公文,我们将称呼其为“庭报”。’司仪的话顿了顿,‘也就是说,各位的言论将在聚会结束后被帝国国民知晓。但我在这里要提醒各位,大家的言要遵循礼节,不能有人身攻击,不得诽谤他人,更不能有任何非议神族和帝国的企图。’ 大厅里的议论声更大了,多数人喜形于色,因为他们知道了,这个聚会等若一个成名的捷径,只要在这聚会上借辩论或者才学成名,还怕没有加官晋爵的机会? ‘看看这些人,都已经准备好,跃跃欲试了呢!’凯丽.罗娜皇妃保持着微笑,微微靠近自己的姐姐说:‘马上就要开始了,但是向我们保证过的某人,似乎还没有回来。’ ‘求婚不是一件小事,应该很困难,我们不能苛求他。’菲琳.罗娜皇妃转回头去,看着另外三位皇妃,‘他这个人性格要强,这次回不来一定不高兴,大家要想想怎么安慰他。’ ‘似乎不用我们想办法安慰了吧……’迪尔.梅林收回放在侧门的目光,‘左侧门,那边已经有人倒霉了。’ 菲琳.罗娜皇妃脸上先是一喜,然后不知想起什么,飞起几丝嫣红。 ‘请柬?什么请柬?’在左侧门处,银月湖子爵正在一本正经的教育侍卫,‘看见没有,银月湖子爵的徽章,皇帝陛下的令牌,这两样东西可以通行皇宫,你还问我要请柬?你新来的?’ ‘子爵大人,你当然可以进去。’侍卫队长不卑不亢的回答,‘但是你身后的这两位,绝不可以进。’身后的两位,指的就是一身华贵装扮的香雪,还有侍卫装扮的白影。 就在科恩要脾气的时候,岩石侍卫长出现,带着科恩等人上了二楼的贵族包厢,总算是解决了这件事。但当异常艳丽的香雪陪伴着银月湖子爵一起出现的时候,有几位女士心里就不是那么高兴了…… ‘左边是力克.凯达亲王的包厢,再过去是西夫塔.凯达亲王的包厢,再过去是维素.凯达亲王的包厢。’岩石站在科恩身后,为他一一解释能上二楼的贵族。因为科恩现在还是银月湖子爵的身分,所以岩石在最后还来了一句:‘子爵在这里等等,我这就去向陛下回报。’ ‘我能跟你一起去吗?’科恩站起身,‘有件事,必须马上报告皇帝陛下。’ ‘好的。’岩石当然不会拒绝。 第九章 银月湖子爵离开之后,香雪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微微抬起眼来看看会场。因为她身在二楼包厢,所以是在俯视整个会场,很多明细都不会有遗漏。会场上,那些准备一展抱负的文人才子或者贵族官员正在做最后的准备,他们的神情或激动、或持重,有的微微闭眼思索,有的在看著手上的数据。 跟下面微带嘈杂,微带紧张的气氛比起来,二楼包厢区就显得特别宁静、清闲。因为包厢之间布置著大幅帝国旗帜,而且香雪能看到的包厢里都是空的,所以她没能看到几位亲王的模样,但她确定能在二楼就坐的都是真正的大人物。但此刻,她也没有那么紧张了。 自从跟在子爵大人身边以来,她并不觉得轻松,虽然跟他在一起自己可以无视一切外来的危机,但来自子爵大人本人的压力却无时无刻不在压迫著她。香雪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在依赖这位子爵大人的同时,又会对他产生深切的恐惧感。他明明那么优雅、那么温柔,他越是这样,她就越是害怕,因为她以前从来没有感受过这么强烈的恐惧。就算是面对里瓦帝国的左相和太子,她心里也充满鄙夷。但对银月湖子爵,她却只有恐惧,纯粹的恐惧。 香雪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彷佛是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在告诉她,不要跟银月湖子爵走得太近。如果这个声音是正确的,为什么这个声音曾经告诉她,只有银月湖子爵会救她? 依赖他,却要与他保持距离,那这样的关系,自己注定只能是一个仆从与下人了吧……香雪在胡思乱想,毫不知道自己明亮的眼神中带上了淡淡的忧虑。一位坐在二楼特别包厢,服饰华贵、仪态高雅又楚楚可人的贵族美女,必定会引起会场中不少人侧目,特别是她从来没有出现过,而且身边又没有与之身分相符的男士陪伴。 会场中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打断了香雪的思绪,定睛一看,原来坊间聚会已经正式开始。在司仪的主持下,各位与会来宾正在为四位皇妃做自我介绍,他们的姓名、爵位、官职都是香雪这段时间天天在学习的,这时候看到一个个来宾站起来对号入座,还真是引起香雪的强烈好奇心。斯比亚帝国,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国度?是否真像别国贵族群臣私下所说的那样,是一群臭虫所组成的帝国? 香雪不是一个只有容貌的花瓶间谍,如果不是第一次执行使命就遇到了科恩,她一定会有很好的成绩。早在间谍训练期间,她就流连里瓦帝国贵族阶层,也多次被安排在屏风后观摩大臣之间的会谈交际,对于贵族官员之间的谈判交涉非常熟悉。聚会一正式开始,她就不可避免的用间谍的标准评价起会场中的每一个人──看谁最具有猎取价值。 「……综上所述,下民认为现在的政治体制之中,平民官员所占比例实在太小,其实皇帝陛下可以考虑加大平民官员的任用幅度,这对低层管理有很大的好处。」一位斯比亚平民出身的名士正在言,根本不理会身边贵族的气愤表情,「平民学子有极高的热情,也具备实力,只要皇帝陛下一个命令,我们就可以为帝国服务。言完毕,谢谢皇妃,谢谢各位。」 他们所谈论的话题并不吸引香雪,香雪感兴趣的是,这样的言论一出,必将引起强烈的反弹,皇妃最后要用什么办法来安抚双方?果然,言的这位名士还没坐下,就有一名上了年纪的贵族站了起来,「皇妃殿下,我反对这位先生的言论!」 从上而下,香雪的目光掠过老贵族的胸前徽章,立即确定他的身分,知道他来自斯比亚帝国贵族中一个很具威望的家族。 而这时,那位端坐于玉石台上的第一皇妃,正微笑著轻抬手臂,做出一个请言的手势,「男爵,你的时间足够,请慢慢表述。」 「谢谢皇妃。」老贵族行了一个礼,也许是因为皇妃的平和态度,他稳定了自己的情绪,「臣下认为,帝国现在任命的平民官员已经太多,他们不但占了低层官员总数六成以上,甚至在中级官员中也占了半数,而他们本身所具备的能力却难以胜任这些重要的职务。另一方面,已经从皇家学院毕业的数百名贵族子弟却还没有得到为帝国效力的机会,有能力的人得不到任用,这是极不公平的,更是对帝国的一种损失。不能因为皇帝陛下开始任用平民,就把这个口子开得太大,任何事情不经过仔细斟酌就推而广之,只会带来坏处。」 「男爵大人,你所说的仔细斟酌指的是什么呢?」已经坐下的平民名士再度站起,「如果您是指平民官员为官的政绩,那么我可以告诉你,在他们上任之后,帝国的低层管理从来没有这么好过。自帝国光复以来,没有一起暴乱生,没有村民饿死,治安更是良好。这一切,难道还不能说明平民官员的优秀和成绩吗?」 因为香雪的学习刚刚接触到斯比亚平民阶段,所以她到这时才确定了这位平民言者的身分,他应该是居住在佛露行省的一位名士,在当地平民之中极具威望,教育过的弟子上千人,其中不少人已经步入政界。清楚了他的背景,再对照他的言,就能现这位名士带有很强的目的性,也难怪他的话引起贵族的强烈反对。 围绕著他们提出的议题,不断有旁人加入讨论,但最后的结果却是分成平民与贵族两派,争辩得非常激烈。好在有威望极高的皇妃在场,所有人只敢讨论议题本身,不敢逾越礼数。滔滔不绝之中,不断有新的论点出现,让会场边十位负责记录的书记员忙个不停。 眼看争辩越来越火爆、就要变成争吵前的那一瞬间,第一皇妃微笑著站了起来,顿时,全场的目光都被牵引过去。 香雪知道,这位名叫菲琳.罗娜的皇妃现在是帝国少有的实权派人物,地位仅在皇帝与国相之下,于是目光一亮,看她怎么应对。 「大家都很有热情,这是好事。老实说这是一个敏感的话题,而且是一件大事,一般情况下我们是要避开的。但今天不一样,因为夫君希望这种聚会成为国民反映自己真实想法的一个途径和渠道,而今天又是第一次举行这个聚会,所以我不制止这个议题──但也是仅此一次而已。」菲琳.罗娜缓步走到会场里,神情温和,语调平缓,「对于我们来说,甚至在我夫君的心目中,平民与贵族都是帝国的子民,都是他的子民。大家也许认为皇帝陛下不喜欢贵族而偏爱平民,但这个猜测是没有根据的。夫君本人最不喜欢的事情是,一直有人试图把平民与贵族区分开来,以两种不同的标准对待。」 「为什么我会这样说呢?那是因为帝国内现在正有这样的言论在流传,很多人在鼓吹,皇帝陛下要削弱贵族的势力,起用大批平民官员。先不说我夫君有没有这样去做,大家先想一下我夫君出身怎样?家族背景是怎样?这样的言论就不攻自破。」 「至于皇族的真实想法,我可以藉这个机会跟大家说明,不过在此之前,我先请教这位先生一个问题。」菲琳.罗娜微笑著,走到引起议题的平民名士跟前,「贵族之所以被称为贵族,是因为什么原因呢?他们特殊的地位延续到今天,又是什么原因呢?他们世世代代做些什么?」 「这个……」虽然皇妃的目光是平和的,但在帝国之内,却没有几个人能够坦然接受。那位名士连忙站起来,不敢在解释中加添自己的主观看法,「本帝国的世袭贵族,都是建国之时所有功臣之后,当时共封贵族九十七家,后规模扩大,达到二百馀家。世代从政,报效帝国。」 「你说得很对。」皇妃再问,「相比于平民子弟,世代从政的贵族家族,其子弟是否在学习成长期间具有一个更好的基础?日后在帝国建制、政务管理、处事方略上更具有优势?」 「这点我没有异议。但尊贵的皇妃殿下,平民官员从政,各方面都不输给贵族官员。」名士的话一顿,「既然事实证明平民官员具备这样的能力,而且这些官员更贴近普通国民,那就不应该再为平民官员的规模进行限制。」 「事实真像你所说的这样吗?」皇妃并没什么表示,只是把头微微一偏,「这里有平民官员吗?请站起来。」 会场旁听席上立即就有十多位官员站起来,「下官在,请第一内政监督吩咐。」 「这位先生说,自帝国光复以来,没有一起暴乱生,没有村民饿死,治安更是良好,这一切是各位的政绩。」菲琳皇妃轻声问,「请各位告诉我,告诉大家真实的情况。」 这些平民官员显然是没什么准备,好半天才推举一位代表出来回答,「回禀内政监督,这些并非是下官等的政绩,而是皇帝陛下与内政各部的政令颁布的必然结果,下官等只是依据政令行事。至于说到能力……下官等正是因为能力不足,这次才回皇家学院再次学习。」 这样的话一说出来,名士的脸上自然有点挂不住,要想反驳几句,自己却又缺乏实际的为官经验,说出的话当然就没什么力度。而在场的贵族无一不是喜笑颜开,老男爵更是欣慰。 「平民官员在低层管理中的确做得出色,他们出身于平民,与平民没有隔阂,了解平民疾苦,基本事务安排上细致入微,这些都是优点。但目前再要让他们更进一步,不但要管理属下一般民众,还要管理一定数量的官员,那么他们的能力缺陷也就显露出来,这就是帝国目前不扩大平民官员规模的根本原因。」皇妃微笑著,看著身前的名士,「帝国考评官员,都是以能力为基本条件,而不带感**彩,更不以贵族或平民做为评判标准。你了解了吗?」 「皇妃的话非常正确,在下受教。」名士点头,弯腰行礼。既然没有更有力的理由,他也只有认输。如果在受国民爱戴的皇妃面前无理取闹,走出门口就会被愤怒的民众撕个粉碎。 「我们刚才的谈话中已经说到了平民官员,那么我们现在说贵族官员。」菲琳皇妃移动脚步,走到老男爵身前,「皇家学院毕业的学员里有数百名贵族子弟,这事不假,但男爵先生为什么会觉得,帝国要立即为他们安排官职呢?」 「尊敬的皇妃殿下,贵族子弟学成之后步入政界,这是自古以来的传统。」老男爵站起来,风雅的向玉石台上的皇妃行了礼,「自从帝国光复以来,贵族已经认识到自己在帝国中的价值,我们一直在教育下一辈,他们对皇帝陛下以及帝国的忠贞天地可鉴。我们的皇帝陛下,已经成为年轻一辈的偶像,贵族子弟,已经准备好了。」 「没有任何人怀疑贵族对皇帝陛下的忠贞,但我个人认为,贵族最重要的传统是以军功定官职。」菲琳皇妃微笑著,轻柔的声音回响在大厅的每一处,「平民官员之所以会有这么大的规模,与他们所立下的军功密不可分。帝国之内有多少村长旧伤痕累累?有多少镇长不是战场出身?」 「以军功定官职,这点我完全同意,但尊敬的皇妃,现在的情况稍有不同。」老男爵单手抚胸,非常认真的说:「第一,帝国现在没有战事。第二,在皇帝陛下没有给贵族子弟官职的情况之下,贵族子弟缺乏施展才华的舞台。」 「军功只是一个比喻,其他途径的贡献同样有效。这批贵族子弟如果真像男爵说的那么优秀,他们一定能找到施展自己才华的舞台。」面对老男爵的疑问,菲琳皇妃这样回答,「事实上我每月向国相推荐百名以上的官员,但其中很少有贵族子弟。之前公开徵招兵员三十万,有几位贵族子弟应徵?前几日三所军事学院招收学员,有几名贵族子弟报名?男爵,你能理解我的遗憾吗?」 菲琳皇妃这话还为老男爵留了面子,其实近几个月以来,步入政界的人里连一个贵族子弟都没有,这样的事实,已经足够老男爵汗颜了。 「整个皇族都希望所有国民融入我们的帝国里来,什么叫融入?一直等待皇帝陛下任命可不是融入。立功,展示才华的机会非常之多,而且这些机会对所有人开放,我们希望平民子弟、贵族子弟都积极一些,皇家学院毕业之后枯等在家中是不会得到官职的。」菲琳皇妃走回自己的座位,转过身来为这个话题做了结束语,「我希望平民明白,平民这个称呼永远不会变成一个增加自身价值的砝码。我希望贵族了解,贵族这个称呼只代表往日的光荣,并不是特殊权利的象徵──斯比亚帝国,只看重事实。」 菲琳.罗娜皇妃的最后一句话,让会场里所有人的呼吸都为之停止了一瞬,绝大多数的人无法在短时间里消化这段话。稍后,和会场里大多数人一样目瞪口呆的香雪听到旁边的包厢内传出掌声,之后,整个二楼的所有包厢里都响起了掌声,香雪这才明白过来,这越来越大的掌声是支持的象徵,想起自己也是在二楼,连忙脱下手套加入。 最终,掌声席卷全场,除了那些忙碌的书记员──因为震撼,他们到现在还没有记录完皇妃这段话。一名内侍等在书记员身边,把他们记录好的稿子送到皇家聚会楼外,不一会,楼外也响起犹如潮水般的掌声,隔著魔法屏障都能隐约听到。 香雪从没有想到,一位皇妃可以得到如此的尊敬与爱戴,她不止一次见过里瓦的太子妃,难免会在心里比较,越是比较,就现自己越是被眼前这位皇妃吸引,不但是长相仪态,更重要的是这位皇妃的智能,还有睥睨臣子的气度……在心情平复之后,她对另三位还没有表现的皇妃也期待起来。 「哇哈哈哈哈哈哈──原来是银月湖子爵啊!多日不见,你干什么去了?」就在会场中有人准备言的时候,香雪座位后面的幕帘外却传来一个被刻意压低的声音,「子爵大人你知道吗?圣都风月街上的女孩子很久找不到阁下,都嚷嚷著要罢工呢!」 香雪呆住了,她肯定这是一个年轻人的声音,也肯定这是一个玩笑的语气,但她一时之间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是要起声大叫?还是不闻不问?在不知道对方身分的前提下,任何反应都有可能失当。 而这里,是皇家聚会楼二楼,任何一个包厢都有专门的通道和卫兵,没有特别的身分绝对进不来,可如果是有如此高贵身分的人,怎么会开这样的玩笑呢? 「哇哈哈哈──告诉你吧!本少爷最近出使里瓦帝国,达成任务不说,还赚回十来位漂亮美人儿,风月街的那些个女孩子,谁在意她们啊!」压低的声音在惟妙惟肖的模仿著银月湖子爵,似乎是一个与子爵非常熟悉的年轻人。 香雪的目光看向身边,却现周围没有人,看来这个问题要自己解决了。还好包厢的围栏比较高,别人的目光不容易观察到自己,于是微微偏过头,向幕帘看去。 不看还好,一看香雪就不知该怎么办,因为她看到的,是一个绝对不应该出现在正式聚会场合下的场景:一双手穿过幕帘,两只手上都戴著一个神态可爱的布娃娃,两个布娃娃正在互相做著各种动作,而那个先前让香雪紧张不已的声音,正在换来换去为两个布娃娃配音。 「真的吗真的吗?都是漂亮的女孩子吗?我也要我也要,子爵大人你要分一半给我!」 「做梦,敢跟本少爷抢人,你皮在痒了是吧?」 「呜……子爵大人你欺负我……」 下面的会场中,数百位贵族和平民名士,在风华绝代的四位皇妃面前展现著自己的才华,仅在二楼相邻的包厢里,就坐著斯比亚帝国三位地位最崇高的亲王。在这样无比庄严,无数人争抢进入而不可得的一个场合之中,有一个躲在幕帘之后的年轻人,正用压低了的声音在为香雪表演。 香雪的心情突然间变得轻松,跟随银月湖子爵以来的压力与恐惧,竟全数在这一刻不翼而飞。即便是这位年轻人要表演的对象并不是自己,香雪依然感动。她轻轻的搬动座椅,好让自己的姿势显得不那么生硬,以免别人现。 第十章 「那么下次,子爵大人一定要带我去哦!我也要带回漂亮的女孩子。」 「麻烦,你这点年纪要女孩子干嘛?」 「给她们穿漂亮衣服,让她们打扫庭院,收拾房间……顺便早上叫我起床。」 「你没有漂亮女侍为你打扫房间外带早上叫你起床吗?」 「半兽人女侍能算漂亮吗?女精灵三声叫不醒就会用魔法打人──好悲惨的生活呀!」 在一个布娃娃抱住另一个布娃娃大腿,「哭诉」自己的悲惨生活时,香雪得用大拇指指甲掐住自己的食指,才能在忍住不笑的时候保持常态。她实在想不到幕帘后面这个人的身分,所以也就懒得去想,大概是某显赫贵族家的孩子吧! 「当当,表演结束,请子爵大人打赏。」两个布娃娃同时向香雪行礼,「给钱给钱,铜板免谈,给钱给钱,铜板免谈!」 香雪一楞,记起各国的皇宫之中都有专逗皇族成员开心的小丑,这些小丑都有官职,而且能为任何大臣表演并索取报酬,但一般情况下只为最得皇帝喜爱的大臣表演。这样看来,银月湖子爵一定是一位非常有身分的贵族。香雪既然看了表演,不得不付出报酬,于是打开随身携带的荷包,拿出一个玉石制的玩物。 而那两个布娃娃在香雪拿荷包的时候,已经互相「搜查」了对方,在现对方身上任何地方都没有赏金的情况下,两个布娃娃抱成一团不停的抽泣……香雪微笑著,轻轻的把手上的玉石玩物挂到一个布娃娃的衣服上。 「哇──有东西呢!而且不是铜板,还有香气!子爵大人,你这次真的财了……」说到这里,那声音突然沉寂了下去,半天之后才再次响起,而且非常尴尬,「难道是苦命的我又走错包厢了,国相大人请原谅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不对,这里是五号包厢,请力克亲王原谅俺……没有回答,难道是西夫塔亲王?俺的天啊!亲王,上次你小舅子被打**不是俺的错,我先去找杯红酒压压惊……不对,西夫塔亲王身上的东西不会带香气,你到底是谁?」 不是香雪想保持沉默,而是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如果对方还在表演,那他表演完这个结尾就会离去;如果对方真是觉得尴尬,那么无论自己怎么说都难免让对方更尴尬,不回答的话,他大概也会离开了吧?虽然这个年轻人真好玩,香雪潜意识里不愿意他就此离开。 这一刻,被幕帘隔开的两个人都涌起了强烈的好奇心。终于,男性的好奇心占了上风,幕帘被拉开了一个口。 一个仪态端庄的美丽少女,一个古灵精怪的年轻男子,同时出现在对方眼中──美丽少女保持著刚才一样的坐姿,而年轻男子就惊讶的吐出了舌头。 这名半蹲著的年轻男子年纪并不大,应该不到二十岁。身上没有佩带任何贵族徽记,服饰并不华贵,但非常精细,显然是某种制式服装,不是军服,不是近卫军服,不是警备队员制服,更不是内政官员服,香雪极力回想,就是不能确定这是哪一类官员的制服。 「美丽的小姐,你好漂亮,而且看起来性格更好。」好半天,年轻男子才趁著下面会场上凯丽皇妃痛宰三位名士、五位贵族而响起如雷掌声时说话,「那么请善良的你告诉我,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当然可以告诉阁下,如果阁下想知道的话。」见对方并不惊慌,香雪也就安下心来,一边随众人鼓掌一边回答他,「先从圣都城外驿站出,坐一个钟头马车,之后换乘,再半个钟头马车,走过楼前长长的阶梯,经过卫兵检查,然后就出现在这里了。」 「好帅气的出现方法,我喜欢。」年轻男子再吐吐舌头,「那么美丽而又善良的小姐,你能不能忘记我曾经出现在这里?」 「完全可以的。」香雪轻声回答,「如果阁下连续吐舌头一百次,时光就会倒流。」 「啊……你难住我了。」年轻男子低下头,「看来我应该去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了,那样的话还比较简单。」 「如果阁下喜欢的话,当然没问题。」香雪继续保持著坐姿,「但是现在,阁下得考虑一下从后面通道过来的侍从。」 「让我躲一躲。」年轻男子蹲著进了包厢,把自己藏在角落里,「让他们现,我会被笑死。」 一位内侍走了过来,隔著幕帘询问香雪是否需要饮料。香雪在考虑(或者戏弄某人)片刻之后拒绝了,她不清楚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情,只是觉得这样做,自己会比较开心。长久以来,香雪没有开心过,几乎已经忘记开心是怎样的一种感觉了。 「啊!你看你看,美丽温柔的温丝丽皇妃,居然在用美丽温柔的语言痛宰皇家学院第二副院长。」即便是蹲在包厢里,年轻男子还不老实,他把眼睛凑到包厢围栏的一个小孔上,「很是难得啊!这个老家伙平时是以雄辩专家自居。喂!你看你看,这个名士简直就是在找死啊!他居然在迪尔皇妃眼前提商业,等下不知道会哭成什么样子……」 香雪任由他蹲在围栏边看,任由他滔滔不绝的说话,自己并不回答或打岔。一方面,她知道自己是银月湖子爵的女伴,留下一个年轻男子在包厢里不合适。但另一方面,她的思绪已经飞回了童年,想起自己隔著围栏,偷看歌舞团女孩子练习歌舞,她们穿著漂亮衣服,而自己却还打著赤脚…… 会场中,那位美艳绝伦的迪尔皇妃站起身来,轻松击败几位妄言商业的贵族和名士。 在掌声再次席卷会场时,一位身著盔甲的军人突然走上前,站在皇妃们身侧大声宣布,「请各位注意──皇帝陛下驾临!」 话音一落,会场里热烈随和的气氛立即凝固,然后以极快的度消散。十来名号手在墙角吹响军号,除了四位皇妃,场中数百人同时移出座位,伏跪在地──动作转换之快、之整齐,气氛之庄严、之正式,都是香雪平生仅见。 同时,那种巨大的压力与恐惧感觉又回到香雪心里。 香雪伏跪在包厢中,一片寂静的环境中,她先听到下面的会场里一阵有节奏的脚步声传来,然后听到会场里的人齐声高呼:「皇帝陛下日安!神佑我皇,神佑帝国!」数百人的问候声震耳欲聋,其中既充满敬畏,又充满自信。 斯比亚帝国的皇帝,传说中的万人敌、流氓、痞子,究竟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稍微这样想一下,香雪的心跳莫名其妙的加快。 「干嘛这么正式?吓唬人啊?吓到小公主的话,朕就罚你们把她逗笑。」一个年轻,略微带著些不耐的嗓声响起,「众卿请起吧!朕是过来看看大家。」 「多谢陛下!」听到众人这样回答之后,香雪才敢站起身来,偷偷的抬起眼看向皇妃们身边──但让她意料不到的是,皇妃们身前只站著一位身穿盔甲的年轻男子,而这位男子的肩膀上,居然坐著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孩! 黑色的头,黑色的眼睛,坚毅的脸庞,冷峻的眼神,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的贵族和名士,还有四位皇妃望向他的充满爱意的眼神,都说明他就是传说中的斯比亚帝国的皇帝──科恩.凯达! 「父亲大人好,母亲大人好。」而这位令人生畏的皇帝陛下,这时正在向二楼包厢里的亲属问好,「力克亲王好,西夫塔亲王好……嗯?你,别东张西望,就是你,你是谁?」 突然之间,全场的目光随著皇帝陛下的问话,全部落在香雪身上。 「我……我……我……」与科恩.凯达四目相对,香雪几乎晕过去,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撑下来的,「我……是……银月湖子爵……的女伴……」 「这臭小子回来了吗?」皇帝陛下脸上有了一丝笑容,又一句话丢过来,「求婚的事情怎么样?」 「听说……成功了……」 「好样的。」皇帝哈哈一笑,从腰间取下一柄极为精致的匕,就这样抛上了包厢,「美丽的小姐,你为朕带来好消息,这东西归你了!」 「谢……陛下。」香雪接住匕,整颗心都快弹出胸膛。 「各位请坐下,朕想听听你们的议题。」还好皇帝陛下移开了目光,「在这个大厅里,朕只是一个旁听者,大家可以不必在意朕,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谢陛下!」 确定没人注意自己的时候,香雪才回了下头,现刚才躲在包厢角落的年轻男子不见了,一旁的座椅上,只留下两个可爱的布娃娃…… 篇外篇 「黑暗传说──荣归故里」 第一次坊间聚会之后第四天,外出到神魔分界线进行「秘密军事训练」的远征军回国了。各支参战部队回归原建制,指挥部的军官们和属于近卫军的一支部队回到了圣都。各种缴获的战利品分门别类归入沿线仓库和战马驯养场,伤员就近分散治疗,牺牲者得到正式的葬礼。因为这次立功的军人太多,后勤部圣都分部日夜赶工,才赶制出数万枚勋章。 在所有回到圣都的队伍里,有一支队伍最引人注目,并不是因为他们最沉默,也不是因为他们穿著五花八门的盔甲,而是因为这些士兵的目光。他们的目光很复杂,上一刻才充满了希望,但一转眼之后,就满是迷惘和怀疑……他们,就是此次出战的奴隶兵军团。 出战之前,这些来自各个神属帝国的奴隶就被告知,奋勇杀敌者可评定军功,军功共分十级,达到相应的级别,战后就能得到封赏。而现在,他们当中几乎所有人都有军功在身,但现在斯比亚帝国会不会遵守承诺,谁也不知道,因为这是一支两万馀人的部队,人人都有立功。在到达圣都这一天,部队里流言四飞,人心很是混乱。有的流言说皇帝陛下手里没钱封赏,还有的流言说皇帝陛下要把他们全部坑杀,或者处以苦役……好在奴隶军团被夹在近卫军中,不然这些士兵早一哄而散了。 其实,这些流言也不是全无道理,因为随便哪一个奴隶都无法抵御军功的诱惑,也没有任何人相信斯比亚帝国会信守承诺。一些比较理智的奴隶在猜测,皇帝陛下不至于杀人,但军部大概会大幅提高各级军功的标准。全数兑现这些军功,对奴隶来说真是想都不敢想。 一级军功:去除随身锁具。 二级军功:领取相当于斯比亚正规军士兵口粮。 三极军功:领取相当于斯比亚正规军士兵服装。 四级军功:领取相当于斯比亚正规军士兵盔甲。 五级军功:免除奴隶称呼,得到普通国民身分。 六级军功:斯比亚帝国出面,赎其家人一名。 七级军功:斯比亚帝国出面,赎其家人两名。 八级军功:斯比亚帝国出面,赎其全部家人。 九级军功:免除全家奴隶称呼,得到普通国民身分。 十级军功:赏房产、田地各一处,转入斯比亚正规军。 第一级军功,这些士兵们只要完成了战前训练就可以得到,第二到第四级军功也不是很难,大多数士兵只要积极训练,并经过了多次考核之后就能得到,最差的士兵也能在第一次参加战斗之后完成。所以这四级被称为战场军功,一经评定立即兑现,这也是流言不能从根本上扰乱军心的最重要原因。但从第四级军功向上,那就非常难了,那就需要浴血杀敌。 还好在这次战役中,前线总司令官无意间到了奴隶军团的营地,好像这位海尔特中将也是平民出身,当即就拍板决定让奴隶军团在当次战斗中担任伏击和追击任务。奴隶军团上下一心,伏击战打得非常不错,更在一天两夜的追击中大显神威,不但有很多人立下七八级军功,数十人达到十级军功的标准,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有数人的军功远远过十级标准。 这个时候,远远越了十级军功的六个奴隶士兵正安静的坐在一个帐篷里担惊受怕。说起来,这六个士兵可是这次战争里最出风头的人,就单人战绩而言,他们已经过了一般的参战部队,当然,近卫军部队是不参加这种比较的,他们的一切战绩都不公开。不过就算这样,他们还是和一般的奴隶士兵一样担惊受怕,因为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生什么事。 第一名士兵立功的事迹是杀敌二十七人,夺战马八匹;第二名士兵和第三名士兵合作,劈杀敌军十五人,俘虏敌军三十四人;第四名士兵在追击战中只身过河,砍杀敌军九人,夺得敌步兵军团主军旗;第五名士兵在第一天的伏击战中,将敌军一名少将连带两名副官俘虏;第六名士兵于战场上浴血杀敌,在丢失武器的情况下把一名敌骑兵军团的落单少将拳殴至死。 这样的功绩如果放在普通部队,已经够保举进入军事学院,但六个人却不敢有这样的奢望,他们只是在心里默默的计算著:如果军部把立功标准提升一级,自己能赎回几名家人;军部把标准提升三级,自己又能赎回几名家人。至于房产和田地,大家当奴隶少说也是二十多年,老爷们的这类承诺什么时候兑现过? 到时候,随便来一个什么军官,随便叹一口气,随便说一声「帝国有困难」,奴隶们还能冲上去跟人拚命不成? 哪怕,哪怕是能赎回一名家人都好啊!奴隶们在斯比亚帝国生活了一段时间,已经逐渐熟悉了这个帝国,知道帝国处处沃土,不管是什么身分,进来的人从没听说有饿死的。而且自从科恩.凯达皇帝即位以来,帝国越变越好,不会出现在其他帝国粮食少了大家挨饿,粮食多了大家还是挨饿的奇怪事情。 担心了一整天之后,外面传来一个比所有流言加在一起都更具震撼力的消息:帝国总参谋官要亲临兵营封赏立功者! 如果是一般的将领来,事情一定会很糟糕,但如果是总参谋官来了,那事情一定是非常好,因为像这种级别的将领,非隆重的场合是不会出现的。即便是奴隶士兵,也知道总参谋官卡罗斯中将是帝国排名前五的将领之一,是早年就跟著皇帝陛下打天下的近臣,有他出现,绝不会有悲惨的事情生。 六名士兵争先恐后的涌到帐篷门边,正好看到千多名近卫军正进入营地,后面跟著后勤部队的马车队。再定睛一看,近卫军穿的是礼服,马车上是制式盔甲,顿时全营沸腾! 「全军集合!立即领取军服标志!」军团指挥官的声音回响在军营里每一个角落。一个钟头之后,整个奴隶军团焕然一新,两万馀人以整齐的队列迎接一群高级将领的莅临。 但出乎大家的意料,总参谋官卡罗斯中将到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封赏,而是当众揪出了数十名流言制造者,以扰乱军心的罪名移送军法处,之后才按部就班的宣读皇帝陛下的诏令,完全按照以前的承诺办理。达到相应军功者,全部拿到了封赏──但达到六级军功以上的士兵不是直接给钱,而是在后勤部登记,并批准一个月到两个月的假期,在特派官员的带领下荣归故里。他们将穿著崭新的军服,佩戴著亮闪闪的军功徽章,去赎取自己的家人! 至于那些在战斗中牺牲的士兵,他们将得到与普通斯比亚士兵一样正式的待遇,而且在他们生前的军功上顺加一级,也就是说,他们自己虽然死去,但绝大多数牺牲士兵至少会有一名家人被赎回……之后,在场的将领有幸领教了两万多人抱头痛哭的场面。 至于那几位越了十级军功的士兵,卡罗斯中将也不好擅自决定,只好在晚些时候带回皇宫,由皇帝陛下亲自决定。因为他觉得,皇帝陛下很喜欢干这样的事情。而事实证明,皇帝陛下的确喜欢干这样的事情,因为他立即就接见了这些人。 六个穿著新军服的奴隶士兵在皇宫后花园的小径边跪著,军帽放在身前。当一声「皇帝陛下到」的声音响起时,六个士兵同时用以前见老爷的大礼参拜,以头触地那种──但他们立即就倒霉了。 一个凶神恶煞的将领踏著大步走过,挨个打他们巴掌,「单膝下跪即可!抬头──挺胸!穿上斯比亚正规军装,必须有斯比亚军人的气节!」 有本事越十级军功的士兵,气概和头脑都是胜过普通人的,六个士兵不问原因,立即照办。而打完巴掌,这位身材极为魁梧的半兽人将领就站到他们身后,虽然看不到他在干什么,但六个人无不感觉芒刺在背。 身穿军服,黑黑眼的皇帝陛下,已经顺著花园中的小路走过来,站到几个人身前。 「越十级军功的,就是你们六个人吧!」皇帝陛下抱起双手,居高临下的眼神睥睨著他们,「从左到右,每个人都说说自己干了些什么。」 六个士兵战战兢兢的说完了自己在战场上做的事,然后等著皇帝的评语。 「朕喜欢你们的战绩,都站起来,你们下次一定要再立功,然后再到这里来跟朕讲,朕喜欢听。」皇帝陛下哈哈大笑,还拍了六名士兵的肩膀,「你们的战绩越了十级军功,所以朕要给你们斯比亚正式军人的奖赏。你们将会得到真正的勋章,三个月之后以士官身分进入中等军事学院学习。当然,房产、田地、赎回家人一样都不会少。」 「多谢皇帝陛下!」六人喜出望外。 「现在没人担心朕会坑杀你们了吧?先回营地准备,特派官员会带你们去赎回家人。」皇帝陛下把手一摆,「走吧!」 「陛下,这么几个人,这么几句话,没必要由您来亲自说。」看著士兵们离去,一位内政官员不解的问,「为什么陛下要给他们这样的荣誉?陛下可以接见更多的正规军士兵,他们的战绩也很不错。」 「你认为他们这样的战绩,还够不上皇帝接见?朕也想给平民子弟打打气,但他们的战绩实在是让朕失望。你们都应该知道,朕从来不看身分,只看战绩。」科恩一偏头,「第二次进攻所需的物资准备好了?」 「已经准备齐全,沿途道路桥梁也已加固,可以运输大型器械。」 「下文件,立即开始。」科恩抬脚就走,「不要跟朕说废话。」 身负护卫使命的岩石连忙带著近卫跟上,但岩石觉得今天的皇帝陛下有点奇怪,老是看自己,而自己身上又没什么地方不对,军服穿得好好的,脸也洗乾净了,军衔也没有少挂一边……皇帝陛下到底为什么这样看自己呢?终于,在花园凉亭里坐了一刻钟之后,科恩决定自己揭开这个谜题,晕乎乎的岩石是不会自己想到的。 「我说岩石啊!你跟著我很久了吧?」科恩陛下笑咪咪的问,「我今天很高兴,有这么多军人可以去赎回他们的家人,一家团聚真是好事情。那么此情此景,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或者是请求,没关系,说吧!」 「是的,陛下,我跟著陛下很久了。」岩石点头回答,然后看看左右,压低了声音说:「请陛下自称为朕,不然被院长看到就不好了……」 「好吧好吧!朕确定你是一个不忘己任的好军人,而且朕今天决定给你这个面子。」科恩无可奈何的吐出一口气,加重了语气,「这是家人团聚!告诉朕,岩石,你想到了什么?」 「嗯……以后他们会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岩石很努力的想,然后回答,「非常幸福!」 「朕再次确认你是个好军人。」科恩瞪著岩石,「朕现在命令你再想一下,想想他们家人团聚,再想想自己,想想自己的家人……例如说,妹妹?」 「对,我有一个妹妹,我跟我妹妹还没团聚,她现在是在班塞帝国。我已经存够了钱,现在正在积攒假期,假期一到我就会去接她。说到我这个妹妹啊!陛下您不知道,我老跟她打架,而且她有时候还咬我胳膊,陛下你知道吗?咬我……」 「岩石,皇帝陛下的意思是说,你可以马上请求假期,去接你的妹妹来斯比亚。」就在科恩即将抓狂的时候,菲琳.罗娜皇妃来了,「我也认为现在是个好机会,你应该提出。」 「现在去接我妹妹?我当然想早一点接她回来。」岩石眨巴著眼睛,「可是我没有军功,假期也不够,所以不能提这样的要求,这对别的士兵和军官不公平。」 坐在桌边的科恩苦笑一下,之后夸张的仰天大笑起来。岩石还有个妹妹的事情,科恩今天早上才知道,他知道岩石这类半兽人的脾气比较怪,不能平白接受别人的安排和好处,所以想照顾一下他的情绪,让他自己开口请求,这样的话,岩石才不会觉得这是科恩特意安排的……没想到最后还是败给岩石。 「那么这样吧!以第一皇妃的名义,我现在向你下达命令。」菲琳皇妃微微一笑,「我任命你为暗访官员,监督班塞帝国境内的士兵家属赎回事宜,这样的话,你辛苦积攒的假期就足够了,而且你就监督初期的现金分配情况,时间上也来得及。」 「遵命!」岩石立正行礼,然后低头想了一下,欣喜得几乎快跳起来,「皇妃殿下好聪明,这样我就能顺便回去赎我妹妹了!」 「开玩笑,朕还没有遇到比菲琳更聪明的人。」科恩打起精神,又从怀里拿出一副军衔,「行了行了,别跳了,先把这个拿著,然后去接你妹妹吧!」 岩石接过军衔,然后静静的看著科恩,似乎在等著科恩说话。科恩看著这个没有什么领悟力的手下,有点无可奈何,而一旁的菲琳皇妃已经笑得快肚子痛,连贴身护卫皇妃的近卫队长黛纳都忍不住抿著嘴笑起来。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科恩站起来,走到岩石身边,「你觉得我把这东西给你是什么意思?」 「少将军衔。」岩石一本正经的回答,「我想陛下是要让我转交给某人。」 「够了!」科恩大喊一声,「岩石准将,你现在立即回住处收拾行装,换上少将军衔去后勤部领取装备和金币,然后带上十五名手下去班塞帝国,把你妹妹给我带回来!安排在城里的住所,让她给你煮饭,让她给你洗衣服、照顾你!立即去,马上──不然我会抓住你的头,踢你的**,把你丢进臭水沟!」 「是的,陛下,一定完成!」条件反射的岩石立即开始原地跑步,「第一分队,跟我来!」 「黛纳,你也去,省得路上出乱子。」看著岩石风风火火的跑开,菲琳皇妃才止住了笑,「我说夫君,你好好跟岩石说嘛!他会明白的。」 「我受不了,我受不了,想知道我今年的生日愿望是什么吗?我希望我周围的人都能聪明起来。」科恩在凉亭里来回走著,「对了,菲琳你帮我做一件事,温丝丽身边那个大精灵,就是这次跟我去里瓦帝国的那个,你等下一定要去把她灌醉!」 「啊!关于这件事,你聪明的妻子们已经帮你办到了。」菲琳微笑著回答,「现在那位拒绝跟陛下喝酒的大精灵,已经倒在酒瓶中间了,而且是几个精灵族长老下达的命令。」 「真是我的好妻子。」科恩哈哈一笑,拦腰抱住了菲琳,「好了,这下到你兑现承诺了,是去你的房间呢?还是去我的房间?要不然,我们就去皇家议事楼好了……」 「夫君这么有活力,我当然高兴啊!去哪里都无所谓。」菲琳皇妃轻晃著自己的腿,用一根手指点在科恩的额头上,「可是我听说,某人正拿著剑在演武厅等著陛下。对了,夫君刚才还答应去看琴伦小公主画的画吧?」 「嗯!的确有这样的事。」科恩考虑了一下,「但我决定失约。」 「夫君别这样,会让人看到的。」遇到痞子皇帝,菲琳皇妃毫无办法,只有苦苦哀求,「不要抱著我跑,夫君……」 「是啊!会被人看到,好严重的问题哦!」科恩突然停下脚步,一本正经的看著菲琳皇妃,「被人看到了会有什么后果?我们就会变成石头人呢?还是会被剥夺皇族成员头衔?开什么玩笑──跑啦!」 第一章 班塞帝国内地,丽云行省,金霞平原。 远方,一队骑士骑着骏马,顺着田野间小道疾而来。这是一队威武高贵的贵族骑士,但他们的打扮却有点怪异,脸上罩着面巾,身穿宽大的银色武士服,贵族徽章缀在胸前的刺绣上,长长的缎面披风拖在身后。**骏马疾奔之时,雪亮的铁蹄不住翻起,闪出点点寒光,急促而整齐的马蹄声向四下传开,惊起只只飞鸟。虽然总共只有十几人,声势却如同千军万马一般。路两旁的田垄边,在监工皮鞭下劳作的奴隶们禁不住抬头偷瞄,暗暗的打量着这些高贵而陌生的骑士们。 在踏上宽敞的商路时,队列里一声口令传出,整队骑士立即停了下来。马匹不停的打着响鼻,骑士们手抚着马颈,在等待着下一个命令。但他们的令者,一个体形极为高大的骑士,这时却在看着远方的一片村庄呆……说起体形高大,这位贵族骑士的身材已经有点不似人类,反倒与那些在田间垒石的半兽人奴隶比较近似,但是想想,身分低贱的半兽人怎么可能成为贵族呢?而且在眼前这块平原上,半兽人只能世代从奴,连取得自由之身都是白日作梦。 驻步不前的队伍中,一位体形特别娇小的骑士轻带着马韁,慢慢靠到领队骑士身边。虽然脸上也有面巾,但那对尖尖的耳朵已经表明其精灵的身分。这位精灵骑士的清亮目光先向领队骑士瞩目的那片村庄看了看,之后再回到对方脸上。因为领队骑士的坐骑也是特别高大,所以精灵骑士的头顶只到领队骑士的腰,要看到领队骑士的脸,精灵必须以一个非常夸张的角度仰视才行,远远看去,这样的搭配非常不和谐,就像……青豆跟土豆放在一起。“少将先生,我不想打扰你的雅兴。”片刻之后,这位脖子痠的精灵开口了,出人意料,这竟然是女声,柔美、清亮,却又淡漠,“但这里是商路,我们这样停着会堵塞交通──我们还有事情要做吧?” “啊?抱歉,我刚才是在想一些事情。全队靠边、慢行。”领队的少将令完毕,再回头看看身边的精灵骑士,“精灵阁下,前面那片村庄就是我的家乡,我们刚刚跨过的那条路就是两个老爷领主的分界……” “第三百六十七次提醒少将先生,你现在是光荣的伯爵,在身分上,你刚才所谓的那些”老爷“却什么都不是。”无奈的一摇头,女精灵用轻柔的声音回答着,“少将先生不必,也不能再用这样的称呼叫他们,要是让陛下知道了,陛下会不高兴,你也会受到处罚的。” “我知道,我知道,但这是自小的习惯,偶然说起,一顺嘴就出来了。”少将苦笑了一下,戴着银白骑士手套的右手举起,“精灵阁下看到那个小池塘了吗?小时候,我们在下工之后会跑去那里洗澡打架;还有那边的大树,是我们夏天最好的休息地,旁边的一小块地上有很多野花,其中特别漂亮的几种会被人精心的养护,好在新年到来的时候送给自己的爱人……当然,那些花会常常丢失就是了……之后,依然是打架……” “为什么要打架呢?如果是因为花,那边的树林里不是有很多吗?” “我们的身分……我的意思是说,当我没有离开这里时,以我的身分是不能走出这片地域的,否则的话会被吊死。”少将摇摇头,以低沉的语气说:“儿时曾经有一个朋友,指着远处的花园对心爱的人说”我把那片花送给你“,后来被人告密,他被打个半死送去了军队……” “听少将先生说起来,这块土地上的小孩子,生活方式真是很淳朴。”看到自己让少将想起不愉快的往事,善良的女精灵岔开话题,“那么成年人呢?也是一样吗?” “小孩子是吃饭、睡觉、打架,而成年人不同。”少将想了想,以坚定的语气说:“成年人通常是吃饭、睡觉、打老婆!” “我实在不想把半兽人勇敢无畏的精神与殴打女性联系起来。” 女精灵摇了摇头,好半天才回答,“少将先生,至少我没有在你身上现这个习惯,我也没有看到你殴打过士兵。” “走出这块土地,就会逐渐开阔眼界,就会学到用其他方式看待人和事情。”少将笑笑,“陛下说得很对,只要有人给一个机会,谁都不会永远笨下去。” 闲谈间,一行人逐渐走到村庄跟前。少将离开故乡好几年,村庄的样貌已经改变不少,顺着那条污水横流的小街道转了几圈,他居然没有找到自己的目的地。到最后还是一位侍卫跳下马去抓住一个路人,问出详细情报。原来少将要找的人已经被转手卖掉了……一行人立即掉转马头,向距离村庄数里的一个小城堡奔去。 在小小的城堡里居住的,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乡下土豪,一听说有贵族来访,城堡里当即就炸了窝,土豪一家手忙脚乱的往身上套着庆典时才会穿的新衣服,而管家就带着下人们屁滚尿流的收拾着庭院,已经数年不曾见过天日的红色地毯被他们从仓库里拖出来,从主楼一直铺到城堡大门处。但是在转眼之间,这条八成新的地毯就在阳光下变了颜色──先前在庭院里,一群女工正在洗衣物,满地的流水沁进羊毛,现在的地毯如同是沾上油污的抹布。 “啊!你们这些该死的下贱货!”就算是在最富裕的班塞帝国里,这种撑场面的羊毛地毯也属价值不菲的奢侈品,管家立即跳起脚来,“是谁?是谁把水泼到了地上!” 庭院里,一大群洗衣服的半兽人女工都默不作声的站着,在这些普遍都比人类男子高出一个头的半兽人眼中,一个普通管家跳脚没什么震撼力,但如果是一个半兽人管家在跳脚,那么大家就只有暗自祈祷了──以半兽人来管理半兽人,这似乎是奴隶管理的一个定例。 “下贱、下贱、下贱!”贵客已经临门,管家心里当然明白自己在此之前别想查出是谁弄髒了地面,只得做个手势让女奴隶们一字排开,自己一边骂一边抡起手,一个个耳光挨个打过去,“下贱、下贱、下贱……下贱!呼,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你不服气?” “呸,就凭你个小兔崽子,你姑奶奶俺就没把你瞧在眼里!”狠狠瞪着管家的,是排在队尾的一个女半兽人,她是新来的,所以排在最后,“你凭什么多打俺一个耳光!?” “打你怎么样?新来的还敢跟我顶嘴?”管家又把手举起来,“还想挨打是吧?滚回去!” “你娘的,新来的就得多挨打?你他妈小时候还管俺叫大姐,每次被欺负了都哭得震天响,那时候怎么不说自己是管家?”女半兽人单手叉腰,双眼鼓得更大了,一根手指直接点到管家的鼻子上,“你这些天扣俺口粮的事就算了,有种你现在再打一个看看!” 因为半兽人是一个强悍的种族,各**队都喜欢使用强悍的半兽人兵种,所以在半兽人聚集区里,奴隶之间打架、斗殴,以武力解决争端都是合法的,只要不向“老爷”举拳头,怎么打都没问题。同时,管家也属奴隶级别,一样可以打翻……但要想打倒一个管家就属于比较有难度的事,因为管家通常是男半兽人,而且身边一般还带有两个以上的帮手。 “啪”的一声,耳光声响起,这是管家在维持自己的威信,他不信眼前这个女半兽人真的敢向自己挑战。但随着“呸”的一声,一口带血的唾沫吐在管家脚边,女奴隶真的向他出了挑战──周围的半兽人非常配合的在第一时间避开,有的叫,有的跳,场面混乱。 就是在这个时候,尊贵的客人已经进入了城堡,前面的骑士在门口下马,十来双金属战靴踏在青石地面上,“嚓嚓”声不绝;十多把佩刀的炼子跟腰带环扣轻轻撞击,出细碎的“沙沙”声……虽然声响不大,但配上蒙面骑士们冰冷沉稳的眼神,一种沙场喋血、金戈铁马的气息直直向庭院里逼去,几十名鼓噪的半兽人立马闭上了嘴,一个个噤若寒蝉。 “一群蠢才,没看到贵客上门吗?还不退下!”气氛快要凝固的时候,此地的领主终于换好了衣服,急匆匆的带着自己的儿子老婆走向门口,他隔得老远就认准了来客中的大人物,招呼全家向身材高大的少将行礼,“尊贵的伯爵老爷日安,这些奴隶不懂事,让您看笑话了。” “日安。”高大的少将点点头,用几乎不带任何感情的音调回答这位领主,“虽然不常来,但本将军对这里的传统知道一些,让他们继续。” “伯爵老爷想看吗?当然没问题!说起来,这还是我们这别有情趣的一种传统呢……”领主受宠若惊,跟在少将老爷的身后小心应承着。 当少将走到庭院中央,信手脱下身上的披风并转过身来时,胸前军服上那排光明神殿颁的勳章晃花了领主的双眼──勳章上那一圈晶莹的宝石,说明这些勳章的授予方是天堂岛神殿! 原想这位少将不过是来这里挑选适合冲锋陷阵的奴隶的,就算是伯爵也没有什么了不起,最大也大不过此地的神殿大祭司,可万没想到来的是如此神勇的将领。得到一枚天堂岛神殿授予的勳章,在普通贵族眼中已经是梦想了……整个人已经呆住的领主,双手还半伸在身前,早就忘记自己原本是要接过少将的披风。 跟在少将身边的女精灵已经看惯了这种情况,这时接过披风交给身边的护卫,轻声对领主吩咐,“不要楞着,准备座椅。” “是的,精灵大人!”领主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回身向仆人们大喊,“老爷要看武斗,快在庭院里摆座椅上茶点,圈场地抬武器,鼓手准备!” 有了命令,院子里的奴隶忙活起来,从这些人迷惑的眼神中可以瞭解,他们似乎不明白这位少将老爷为什么要看管家和女奴隶之间的武斗。虽然半兽人的武斗是一种比较正式的较量,但一男一女这样打起来也不怎么好看,因为半兽人的武斗传统是不杀女性的。又或者,少将老爷只当这是一个小小的开场吧……可不管怎么想,所有准备活动还是在第一时间开始。 少将在庭院正中坐下,其巨大的体形又一次引起奴隶们阵阵猜疑,但他一直没取下蒙脸的金属面罩,所以众人还不敢确定他的种族。而那位女精灵就坐到了少将左侧,倒是落落大方的显露出自己秀丽的容颜。即便是坐下了,女精灵也不解下自己的斗篷,加之不苟言笑,这让她看起来不像是一个骑士,倒像是一位邪魅的女魔法师。 领主小心翼翼的坐在右边,跟着少将而来的侍卫散站在庭院四周,两腿如同**地面的铁条纹丝不动,只有警惕的目光四下扫视。 庭院里,一男一女两个半兽人的表情都有点不知所措,因为谁也想不到一个小小的意气之争,竟然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争斗到了这个地步,任何一方想要作假都不可能,两个人必须打起精神来面对这个后果──拼出命打,赢的有赏,输的有罚! “少将老爷,小的是这里的世袭领主,受神殿的指派,由本帝国皇帝任命,管理这片土地上的人畜。”领主想起自己还不知道来客的身分,陪着笑脸问,“不知道少将老爷是……” “这位先生是斯比亚帝国近卫军少将,伯爵头衔,这次出使班塞帝国是为了两国之间的公事。”少将坐下之后就不再说话,女精灵代替少将作答,“来你这里,过,二是消遣。” “,小的知道了,小的一定安排好,让少将老爷高兴。” 听了精灵的话,知道对方不是下来收钱的,领主的心已经放下了一大半……来这里消遣的贵族也不是没有。 在请问身分的时候,几个兵器架已经放到场边,一排排的金属正反射着冰冷的光泽,光亮中似乎还残留着上一场武斗的血迹。擂鼓手已经就位,手里紧握着鼓槌,宣布武斗的鼓声随时可以敲响。庭院角落,城堡的各个窗户,甚至是护墙上都挤满了闻讯赶来的半兽人奴隶。 “少将老爷,您看这场武斗要用什么标准呢?”看着一切都准备好了,领主凑过头来问少将,“我们这里的标准是从赤手空拳一直到性命相搏斗,根本没有限制。不过我个人喜欢看它们使用带着倒刺的拳套,打起来鲜血淋漓,真过瘾。” “少将先生是有身分的贵族。”坐在另一边的漂亮精灵没用正眼看领主,“少说髒话。” “是小的乱说话,是小的乱说话,请老爷们恕罪。”知道对方不是一般的贵族,领主连忙站起来赔罪,额头已经显露出汗迹,“小的没见过大世面……” 少将抬手阻止领主絮叨,“让他们自选武器。” 领主点头哈腰的答应着,之后跑前几步去场边传令,而那位漂亮的女精灵,她看向少将的目光中就多了一分迷惑。先前她之所以抢白领主,其实并不是因为髒话,而是担心领主用“它们”来称呼半兽人会让少将怒,就是因为这类事情,少将在这已经干过几次“踢场子”的事情了……但现在少将不但没怒,反而让武斗的半兽人自选武器,这简直就有点不可思议。 要知道,这位岩石少将是科恩陛下身边最冲动、最勇猛,同时也是最善良的将领之一。这次来这里,岩石少将是为了赎回失散多年的亲妹妹,那他就应该很心急才对,怎么会好整以暇的看起族人的武斗? 难道场中这个女半兽人就是他妹妹吗?那岩石怎么会放心的让他们自选武器?全力相搏时,刀剑可没长眼睛啊…… 聪慧的女精灵还没想明白,急促的鼓声已经在庭院里响了起来,那一男一女两个半兽人走到武器架边,各自拿起的,居然都是适合战场廝杀的长兵器! “少将老爷,您可以宣布开始了。”领主手托着一个木盘,“现在,您的地位最高。” 在女精灵黛纳迷惑的目光中,岩石抓起盘中的白色手巾,反手就向庭院中丢出去,嘴里说出一句只有自己人才明白的话,“这是场好戏,都打起精神来看!”这句话一说出,女精灵黛纳还有随同岩石来的侍卫们,眼神都起了小小的变化。 白色手巾掉落在红色的地毯上,半兽人管家出一声巨大的吼声,手中的长柄战斧一扬,当头向女半兽人的头顶直劈过去──他的气势威猛,让在场所有人都觉得这一斧下去,对手别说是个半兽人,就是一只猛兽也得成两片! 在这千钧一之时,手拿双狼牙棒的女半兽人斜移半步,左手的狼牙棒向上挥出,“噹”的一声巨响,把直直劈来的战斧击歪,接着右手狼牙棒一记横扫,在“呼呼”的凌厉风声中,半兽人管家只得退了一步,用战斧柄尾架住狼牙棒。女半兽人既已抢得主动,狼牙棒组成的攻势一次比一次急,管家虽然不住的后退,但招架得也比较巧妙。 只是在几息之间,武斗双方就已经用出几个精妙的组合,观众的情绪也开始高涨起来,往往是武器相撞的火星还没散尽,四周围观的人群已经爆出一**震耳欲聋的叫好声。 “该我了!” 管家连退几步之后,已经完全接下了女半兽人的整轮攻击,大吼一声,抓住对方进攻的间隙开始反击,雪亮的战斧在身前画出一个个圈子,猛烈的力道让女半兽人不敢硬接,只得靠着自己相对灵活的脚步躲避。 她会躲,可旁边的武器架子不会躲,在管家的怒吼声中,武器架子倒了大霉,一连被他手中的战斧砸坏三个,“喀嚓、劈啪”声里,掉落了一地碎裂的木片和武器……领主虽然心痛自己的东西,但在贵客面前又不能表露,好在两人打得还算精彩,少将老爷看得也高兴,这让他脸上有光。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女精灵才想明白整件事,略微带着些嘲弄的笑意在嘴角漫出。她偏过头去跟少将耳语几句之后,一边装着拢向周围的侍卫做出几个手势,一边留心看着场中的打斗──虽然这两个半兽人的武技在她眼里还显得生嫩,但也远远过一般的武士,特别是懂得躲闪的女半兽人,她比一般的半兽人要敏捷,也更聪明。 在场中最后一个武器架也粉身碎骨之后,女半兽人避无可避,只能被迫与管家硬拚一记,但这种硬拚她是占不了便宜的,不但狼牙棒脱手,整个人也被战斧震得不住后退,一个不小心滑倒在场边。 稳获胜利的半兽人管家上前几步,高举着战斧,昂起头来出一声怒吼,“今天──你死定了!” 第二章 倒在地上的女半兽人并不慌乱,一把就抓起旁边领主老婆的衣服,将她拖倒在地。管家的战斧硬生生的凝在半空中──领主老婆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骂出来,就现一把雪亮的小刀放在自己脖子上,虽然她的嘴还张的大大的,但再也不出一丝声音。 这一瞬间,周围的人全部楞住,谁都没有说话,但围观的圈子却向内收缩了一圈。 “贱人,你想做什么!”领主暴怒,整个人从椅子上弹起,“居然敢对女主子用刀,你不想活了?在这么高贵的客人面前扫我的脸面!来呀!给我围起来,我要杀她全家!” 围观的半兽人轰然回应,纷纷拿起了散落一地的武器,把女半兽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呸,你这头畜生,少来吓唬你姑奶奶。”女半兽人挟持着领主老婆,不慌不忙的从起来,“我全家就我一个了,你杀得了谁?反正就是一个死,姑奶奶不怕!识相的赶快放我走,我就饶了你老婆一条狗命!” “你以为抓了女主子,你就能活着逃出这里?你他妈作梦!逃跑的奴隶永远都会被人追杀。马上放了我老婆,你老爷我还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一点,不然的话……”领主咬牙切齿的说:“你也知道前几个和你一样的贱货是怎么死的,对,还有你哥哥,我也可以把你送去军队,不过不是打仗……你每天得用你那玩意接待数百人,说不定还可以遇到你亲哥哥!” “混帐!”女精灵冰冷的声音插进争吵中,“再口出秽言,以犯上治罪。” “是的,精灵大人,是小的失言,小的不会再犯了,请大人原谅。”领主身体一抖,赶紧赔罪,看精灵冷着一张脸不理他,过头去,哭丧着脸对岩石说:“少将老爷,您看现在这个情况……小的要怎么做?” “这是你的家事,本将不好插手,你自己处理吧!”少将依然安坐着,一声都不吭,女精灵看看周围的情况,不紧不忙的回答,“不过话说回来,身为领主始终要以事业为重,老婆嘛……男人要拿得起放得下。” “谢谢精灵老爷提醒,小的知道怎么做了。”领主转过身,对女兽人大喊一声,“听见了吗?有老爷们的话,我今天不会放你走,有种你就杀!” 还没轮到女半兽人开口,领主老婆就已经管不了还有贵客在场,开始嚎啕大哭起来,其中自然少不了夹杂着恶毒的咒骂,更多是对丈夫的攻击,什么“没种的男人、没良心的、杀千刀的、早知道你要撇了我娶个漂亮的、当初要不是我,你还是一个小小的土领主……” “你叫什么?你喊什么?大不了就是死嘛!有少将老爷在这,你死了也能有个好名声,神殿少说也得给你个嘉奖!这就叫……叫献身!”老婆在翻旧帐,领主脸上有点挂不住,急切为自己申辩两句,再次恐吓起女半兽人来,“我这当老爷的一向仁慈,是你这贱人自己找事才会参与武斗,在尊贵的少将老爷面前,你也敢逃避武斗结果?” 领主这样说,当然是希望藉机会把岩石一干人拉下水,有了这位少将的介入,整件事应该不难解决,要真的让老婆血溅当场,他也难以向其娘家人交代。看着一直坐着的岩石少将却没有什么表示,领主还以为岩石默认了自己的话,气势也更加的足了。 “老爷已经把话说出来了,贱人,你最好想清楚怎么做。”领主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今天就让你们都看看威胁老爷是个什么下场,管家,给我把这个贱人拿下,动手!” “是!动手!”管家眼里闪过一丝精光,手里的战斧抡个圈子,尖啸着落了下去! “轰”的一声,半尺厚的石地板被战斧砸出一个大坑,但却没有意料中的血光弥漫出来,众人不由得一楞。 趁着这个机会,管家冲前两步,大手一伸抓起了领主的宝贝儿子,嘴里再一声大喊,“时候到了,兄弟们动手!” 先前拣到武器的半兽人奴隶们哄然回应,同时回身,逮着场边的武士就杀! 因为先有武斗,后有女主子被劫持的热闹可看,忠于领主的武士都站得很集中,连城墙上负责警讯的武士也离开了岗位。一来这些人族武士平时养尊处优惯了,二来这情况的变化实在是让他们来不及反应,所以转眼工夫,三十多个武士大多已经横尸就地,剩下几个也差不多快死了。 一片混乱中,岩石少将和女精灵依然坐着没动,他们不动,随他们而来的武士自然也不会有什么行动。造反中的奴隶也明白,领主的势力只在这片土地上有影响力,但这些人却是惹不起的贵族,他们的势力无边无际,所以也没人敢向他们动手。有那么一两个打昏头的奴隶一出手,立即就被对方武士一脚踢飞──以人类的体质,居然可以轻易踢飞半兽人,实在令人不敢相信。但领主却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在第一时间躲到了岩石少将身后。 这种险恶的情况可不比自己的老婆被劫持,在极短的时间里,领主的脸色由愤怒迷惑的涨红转变成恐惧震撼的苍白,指着管家的手指也在不由自主的颤抖,“管家!你想干什么?你是我的管家!我是你的主子!我对你可够好了……” “你对我好?”在这个时候,抓着领主独子的管家大笑一声转过身来,“那我问你,我父母是怎么死的?我哥哥去了哪里?我嫂子又去了哪里?对我好?那我问问你,你卧室里的那本名册,上面写了所有奴隶的名字,又是怎么回事?” “名册?什么名册?”领主摇着头,“我是领主,有一本写了所有奴隶的名册算什么?!你们是我的财产,写在名册上是正当的!” “你这畜生!那上面分明写着‘转卖都竞技场’!”管家上前一步,情绪十分激动,额头上的血管都一根根的绽显出来,“谁都知道被卖去竞技场是什么下场,但你这畜生居然把所有的人,包括小孩的名字都写在了上面!我们每天任劳任怨、任你打、任你骂,你居然不给我们一条活路。你也想不到吧!我一个世代为奴的半兽人,居然会认识字!” “那……那不过就是写来玩玩的,又不是真的卖了你们。”躲在岩石身后的领主探出脑袋来,回答管家的话里已经没有先前的威风,“这事情,这事情……可以商量嘛!” “商量?你以为还能用这套假话来骗我们?上前年那十几个奴隶就是听了你这种话,最后才落得被剥皮的下场。”管家冷哼一声,“想商量,问问兄弟们!” “给自由凭证!”半兽人奴隶们吼叫着,群情激昂,“不然杀你全家!” “你们不要乱来!不要乱来!现在有少将老爷在这里,少将老爷是天堂岛神殿的大红人,自然不会不管,少将老爷会公道的做出决定……”领主浑身的冷汗,悄悄凑到岩石耳边,“老爷,救命啊……小的一时大意让他们得手,不过这些人杀我之后,一定会跟老爷你为难的。” “你少跟贵族说悄悄话!”女半兽人把领主老婆交给旁人看管,自己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站到管家身边,“少将老爷,我们知道这事与您无关,也不想跟您起冲突,请您不要管,请您不要动,我们自己知道怎么干!如果您真的要管……反正我们现在已经是拿着脑袋在干大事,多杀个贵族也算是赚了!” “老爷救命啊……”看着周围的半兽人举着武器逼过来,看到这些奴隶仇恨的目光,领主再也站不稳,一**坐倒在地,“救命啊……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我的老爷……” 这时,一直保持着沉默的岩石才缓缓的站了起来,从那块厚重古朴的金属面具孔洞中透射出来的,是半兽人们从未见过的威严目光。逼过去的半兽人一惊,齐齐后退了一步。数十枝明晃晃的枪头对准了岩石,距离最近的不过两臂,但谁也不敢把武器向这位少将的胸口刺下去。 “尊贵的老爷,您真的要管这件事吗?”女半兽人倒要比其他人都勇敢一些,提着战刀走了上来,“叫你一声老爷,可不是因为怕了你!就算你是战场上下来的,你也架不住人多!” “架不住人多?”岩石继续向前,淩厉的目光一扫,又把满庭院的半兽人逼退一步,“你们真的人多吗?” “在老爷面前干这事,是我们失礼。”管家站了出来,“我向老爷道歉!请老爷离开这里!” 以半兽人的传统,在取得优势时还向人道歉,这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事情了。 “这块平原,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走出去需要三天的时间。”岩石背着手,抬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半兽人管家,“你是带头的,领二百多族人造反,事后准备怎么逃?口粮怎么解决?伤患怎么带走?遇到追捕由谁抵抗?你们的目的地又是哪里?答的好,我保你没事,答得不好,我扒了你的皮!” 半兽人管家哪里想得到尊贵的少将老爷会这么问,一时答不上来。而他身边的女半兽人却举起手里的战刀,大吼一声,“我们要怎么办关你屁事!你不要东一句西一句的,最后一次警告你,带着你的人滚一旁去!” 毫无预兆,一团橘红色的火焰在女半兽人的战刀刀尖上燃烧起来,瞬间弥漫到整个刀身,女半兽人尖叫一声丢了战刀,但灼热的火焰中还是飞溅出大大小小的火星,火星在空中爆裂开来,烫得旁边几个来不及躲闪的半兽人哇哇大叫! 管家一看事情不对,立即抢上去把女半兽人拉到身后,胸前肌肤被两点火星烧得“哧哧”乱响,竟然没吭一声。 “魔法!这是至高无上的神殿魔法!不用吟唱咒语就能使用魔法的大魔法师!”瘫坐在地上的领主突然有了精神,手脚并用的爬向前,哈哈大笑着高喊,“你们这些贱人完了!” 对半兽人来说,大魔法师绝对是一个无法理解的传说,其地位如同是最勇猛的半兽人战士。奴隶们不可避免的慌乱起来,他们紧握着武器,警惕的目光四下扫视,最后,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那位如同鲜花般美丽的女精灵身上……在现场,能这样无声无息使用魔法的,当然只有女精灵黛纳了。 黛纳微笑着,不慌不忙的伸出手来,先让一团迷离的水雾凝聚在纤细的指尖,再把手指一弹,水雾向爬到身边的领主飞去,瞬间变成冰块封住了他的嘴──这就让大家想起,这位美丽的精灵先前说过“再口出秽言,以犯上治罪”的话。 “小妹妹,你很大胆,但你是否知道辱骂将领会受到什么惩罚?”轻描淡写的完成这一切,黛纳站起来,仍然在微笑着,“轻则三十军棍,重则苦役三年,无论你在天涯海角,无论你是平民贵族,这刑法你都逃不掉。” 先前岩石站起,众人感受到的是一股雄浑的压迫感,但高雅气质的黛纳却不一样,虽然她在微笑,虽然她的话语气不重,但威仪却能直达人心,谁都知道那不是说着玩的。 “谁是你小妹妹?”女半兽人不但勇敢还很任性,“你来啊!随时等着你!” “精灵大人,她是我的女人。”管家警惕的移动着身体,把女半兽人藏在自己身后,“大人你要怎么惩罚都好,都冲我来!” “你?你算个什么东西!”刚才脾气还好好的岩石少将,这时却有了点怒气,“一群蠢货,担心自己吧!你们的领主在刚才就出了求援的信号,不出一刻钟,你们就全得被包围!” “骗人的把戏!你以为我们会上当吗?” “少将说得没错,你们领主刚才撕破了身上一个香料口袋。”黛纳轻柔的声音传遍庭院,“这股淡淡的香气已在庭院里弥漫很久,塔楼上那群鸟早已飞走。” “你妈的,居然还敢骗我们,看我不把你撕成碎片!”一听精灵这样说,再抬头看看,管家眼中的怒火再次燃起,提着战斧就向领主冲了过去,“大家要死,就死在一起好了!” 在管家冲过岩石身边的时候,岩石伸出手来抓住战斧中段,一送一拖,下面再一脚,管家已经赤手空拳的倒飞出去,落地时压倒了四五个半兽人。武器落地声、**碰撞声、半兽人的怒吼声,在庭院里响成一片。 “上啊!乱刀分了他们!”女半兽人抢过一把巨剑,领头冲向岩石,其他半兽人回应着,分别冲向散乱站在周围的武士,要以群殴的方式以多打少。 岩石一声冷笑,闪过女半兽人的巨剑,顺便一脚把她踢到女精灵身边躺着。手里的战斧横扫而出,先击歪七八枚刺向自己的枪头,之后干脆丢弃武器,铁拳连挥,无一落空的把冲在最前面的七八个半兽人打得倒飞出去。这几个倒霉蛋翻滚着飞出来,压倒更多的人,落地后没有一个能爬起来的。 “要活的!”向自己人下令完毕,岩石脱下了手套,“跟你们玩玩,抄家伙算我欺负你们!” “你不要嚣张,我们是不会认输的!”管家咬着牙爬起,再次带着同伙冲来。 虽然半兽人都有些武技,但跟久经沙场的人比较,他们只有一身的蛮力,不要说围攻岩石的半兽人,就是那些围攻岩石手下的半兽人也被打得东倒西歪。 岩石是皇帝的贴身侍卫队长官,手下人没一个不是帝**人中的精英,跟光明骑士干过架,这时候打不倒几个奴隶才是笑话……但半兽人前赴后继,从小孩到老人,没有一个不是拼出命来打。 结局是注定的,没过多久,庭院里就躺满了半兽人奴隶,都是因为骨头脱臼。虽然关节脱臼是一种剧烈的痛楚,但这些奴隶从头到尾没有吭过一声。 打完了人,跟随岩石而来的武士们回归原位,照旧低头垂目,一言不的扮木偶。 从打斗一开始,女半兽人就被女精灵制服,被一条若有若无的蓝色光带捆住了手脚,但她嘴里的叫骂声就没停止过,后来看到情况危急,又转为指挥几个还有活动能力的小孩逃跑……整个庭院里,只有管家还保持着站立的姿势,他的一只手脱臼,两条腿也被岩石踢到麻木,但这些都不算什么,眼看到自己一手策划的逃跑计划成为泡影,目光中满是悔恨和愤怒。 “你输了。”岩石说。 “我不服气!”管家用吼声回答。 随手一拳,岩石把管家打个跟头倒栽进人堆里,然后等管家艰难的爬起来,再问一句,“服气没?” “不、不服气!”管家一脸的血,还是大吼着。 “啪”的一声,管家又飞出去,压垮三张椅子。 “服气没?” “不……不服气!” “啪”的一声,管家的身体穿过了楼梯。 “服气没?” “不……不……不服气……” “不要再打了!”躺在地上的女半兽人泪流满面,“他反正是要死了……你要杀他的话,就给他个痛快吧!” “啊呀,有人愿意说话就好。”精灵招手示意岩石拖着管家来到女半兽人身边,然后笑咪咪的对女半兽人说:“既然你心痛他,那就回答少将刚才的问题。” “知道要被卖去竞技场,我们想了五天,决定逃跑。因为有武斗的传统,所以决定先趁有客人来的时候起哄打架,这样就能拿到武器……我们挟持女主子,运气好能连领主一起挟持了……只要逃出去,就能比现在好一点……” “我们什么其他的目的都没有,就是活不下去了,今年、去年、前年,每一天,我们都不知道能不能再活下去,身边的家人不见了,朋友也不见了。”女半兽人看看满地的族人,再看看岩石手里的管家,股股柔情从眼睛里流露出来,“我们不知道走出平原要多久,我们不知道路上能找到什么吃的,我们不知道被追杀怎么办,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为了活下去,选择逃走是没错,但这行动却愚蠢到了极点,你们几乎没有计划,可以说是带着族人一起去死。”女精灵问,“谁想出来的?他?你?” “谁想出来的有什么关系,反正现在已经这样了。”女半兽人苦笑着,眼泪再次涌出,“你是老爷,你当然不懂,只要我们逃出去,我们就会高兴……” “高兴?是多久呢?一个月?一天?一个钟头?” “在半兽人的传说中,我们是大地的后代,可以尽情的在原野上奔驰,可以尽情的对着日月星辰嚎叫,可以随自己高兴做任何事。我们不应该被关在笼子里,我们的皮不应该被做成大鼓,新婚的女人应该服侍自己的男人,而不是被扒光衣服,割断喉咙,穿在木棍上……我们不是野兽,我们是人!” “一个月,我们就过一个月快活的日子;一天,我们就过一天快活的日子;一个钟头,我们就过一个钟头快活的日子。我们可以在野地里撒欢的跑,我们可以爬树,我们可以干喜欢的一切……就算只有一个钟头这样的日子,也不算白活……老爷,你不是奴隶,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 女半兽人昂着头,眼泪已经干涸,只用刚烈的目光看着岩石和黛纳。而那些倒在庭院里的半兽人,他们喉间出一阵阵惨烈的悲嚎,因为那几个先前逃出去的小孩,已经被闻讯赶来的邻近领主抓住,带进了城堡大门。 第三章 一个随岩石而来的武士走过去,向赶来救援的其他领主表明身分,接过那几个奴隶小孩。几个穿着凌乱盔甲的领主媚笑着上来拜见了岩石,然后乖乖的靠墙站着,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啊呸!你这小贱人!”领主使出浑身解数,终于把嘴里的冰融化掉,然后一溜小跑站到了岩石身边,指着女半兽人骂,“跟我斗,跟少将老爷斗,你以为能斗得过?现在怎么样,你知道老爷我想怎么折磨你,还有你那个奸夫?嘿嘿,等我玩够了,我再亲手送你去见你那个死鬼哥哥,他叫什么?烂泥是吧?他早变成一堆烂泥了,哈哈哈哈……” “绨仑是我的爱人!”女半兽人气急,“还有,你这畜生不准提我哥哥!我哥哥不会死!” “哦?你哥哥不会死啊?那你把他叫出来看看啊!”领主张牙舞爪的叫嚣,“他要是能出来,我就把头夹到双腿之间,而且永远不拿出来,哈哈哈哈哈哈!” “你很聪明,想出这姿势。”岩石转过头,看着领主说:“解决大难题了。” “好说好说,小的还没来得及感谢少将老爷呢!”领主的脸上笑容绽放,犹如获得新生一般,嘴里更是喋喋不休,“少将老爷的本事真是厉害,赤手空拳可打倒数百个奴隶,真是好本事啊!小的真的好运气,居然能接待您这样的英雄……少将老爷,我们怎么处理这些奴隶呢?是点天灯呢?还是扒皮做大鼓?或者灌他们烈性春药,我们来看一场**野合大会……对不起,精灵大人,小的又犯错了,请你老人家原谅……” “小妹妹,事情到了这一步,你们这次造反是彻底失败了。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最后的愿望,精灵的愿望,常常可以很快实现。”女精灵脸上的微笑比任何时候都要迷人,前倾着身子,柔声对女半兽人说:“如果我是你,我就会大叫一声……烂泥。” “谁是你妹妹?恶心!”女半兽人把头一歪,“我不叫!” “真的不叫吗?”漂亮的女精灵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少将,又说了一句,“叫一声又不是很困难,说不定可以拯救你的生命。” “不叫!不叫!死都不叫!”女半兽人的态度极为坚决,“你一定有阴谋!” 在这样的生死关口,还要让女半兽人叫自己哥哥的名字,这个建议的确是非常可笑。而对这样一位性格刚烈的女半兽人,黛纳也觉得有些无计可施,只有轻轻叹口气站起,再跟岩石耳语几句,把这个难题交给他自己去处理。满庭院的人,包括奴隶和领主都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领主还想说什么,但被女精灵看了一眼,吓得不敢再开口。 岩石蹲下身,双眼中的凌厉目光逐渐收敛起来,眼神变得非常柔和。 但岩石越是这样,女半兽人就越是紧张,因为这个体形巨大的少将一直表现得非常怪异,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现在会用什么办法来折磨自己……女半兽人的双肩和脚尖配合,身体不停的向后缩,在她快要成功的时候,岩石抓住她的脚,把她重新拖到自己身边。 “放开!放开!”她毕竟是一个女性,声音里不可避免的有了畏惧,“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岩石有了黛纳的指点,又在心里想了想,要是长官遇上这事会怎么说:“我想告诉你一句话。” 女半兽人呆了呆,咧着嘴,脸上挂着半干的泪痕,目光复杂的等着这末日的审判。庭院里的其他奴隶正在努力的竖起耳朵,连带那些后来的领主也想知道,这位贵族到底要用什么样的新奇刑罚来折磨这些反叛的半兽人……在无数道悲哀、期待、迷惑、疯狂的目光中,岩石慢慢的脱下手套,一只手摸到了女半兽人的头──泪花在女半兽人眼中打转,嘴巴咧得更大,样子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我想说。”岩石又靠近了点,“当在危机的时候,即使是你不叫烂泥,烂泥也会出来。” “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女半兽人哽咽着说:“我要怎么死?” “你不用死。”岩石取下面具,露出本来面目,“我是你哥哥,我是烂泥。” “烂泥?贵族老爷?”女半兽人这次听明白了,却恨恨的看着岩石说:“你他妈骗我,烂泥去当兵了,就算不死,也当不上贵族老爷……” 好几年没见,岩石又是一身威武的军服,脸上收拾得干干净净,他那泪眼婆娑的妹妹怎么可能马上认出他来?倒是满庭院的人暗暗吃惊,他们听不到岩石在说什么,但他们看得到岩石的脸,这位尊贵的少将,居然是一个半兽人! “我是你哥哥。”岩石抬起手,“看到这只手了吗?从小就被打成这个模样的。你的第一件衣服,是我用自己的衣服改的,有一次,因为绨仑那个混蛋拉你的辫子,我把他丢到粪坑里,你还咬了我……砖头,我是你哥哥,我回来了。” “等一下,少将先生。”女精灵也蹲下来,“砖头的意思是?” “名字。”岩石一本正经的回答,“我叫烂泥,我妹妹叫砖头……都是领主起的。” “不会吧?砖头这种名字也能给女孩子用?”黛纳看了一眼呆立在旁边的领主,“你过来,为什么给她取这种名字?这名字能用吗?” “精灵老爷,这不能怪我,得怪我老子。”领主站得非常近,已经被岩石刚才的话吓呆了,现在回答黛纳时牙齿都在打颤,“我……我……我认字不多……不会起名字……” “你那个管家,绨仑,名字就不错。”黛纳冷着脸问,“这又是怎么回事?” “绨仑的名字是他父母起的,砖头是转卖来的,这不一样……”领主还要申辩什么,一只大手就放到了他的肩膀上,抬头一看,岩石正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令他几乎魂飞魄散。 “刚才你叫救命的时候说了什么话?应该还记得吧!”岩石把手一招,让站在墙边的几个领主过来,然后扬声说:“就在刚才,这个领主恳求本将军救他的命,说是愿意付出所有的代价……那么我现在要他的一点东西,算不算欺负他?” “尊贵的老爷,您帮他平息了叛乱,保全了他全家的性命,要一点东西当然是应该的。”一个年纪大点的领主乖巧而又谦卑的回答,“虽然来得晚了点,没有帮到什么大忙,但我们也急忙赶来帮忙了,请老爷在向神殿汇报的时候,随便提上那么一两句……” “你们的辛苦,本将军一定会记得,等一会你们可以和这位领主商量一下怎么办,他应该出多少钱来感谢你们。”岩石在官场中混日子不是一天两天,又有黛纳的指点,当然知道要怎么做,当下微微一笑,“至于我想要的……庭院中的这些半兽人我全部要,也不会白要,按照时下市场上的价格,我给钱买。” “老爷喜欢……拿去就好了……”快被吓死的领主急忙回答,“不用给钱了……” “本将军说到做到。”岩石大叫一声,“来人,给钱!” “是的,长官!”一个侍卫跑过来,把一个钱袋交给领主。领主支支吾吾的不接,侍卫一怒,直接把钱袋挂在领主脖子上,接着在领主老婆那里拿到厚厚的一叠身分文件,之后跑来报告岩石,“长官,交易完成,二百三十九名半兽人。” “好,那么我们来处理第二件事。”岩石看看其他几位领主,“在你们进来的时候,这位领主曾经说了一句话,许诺烂泥出现他就怎样,你们都听到了吧?” “回老爷的话,我们……都听到了。”众领主看看倒霉的领主,又看看岩石,“他许诺把头夹到双腿之间,而且永远不拿出来。” “老爷饶命啊!小的错了,小的犯了大罪,请老爷饶命啊!” “本将军不想把你怎么样,只是要你兑现承诺而已,身为神的子民,说出话来就要做到。”黛纳脸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摇着头说:“把头放到两腿之间,这动作你会吗?” “我不会!我不会!请老爷饶了小的,小的一辈子都记得老爷的大恩……老爷,小的错了……”领主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前额在石板上撞得血肉模糊。 而站在他身边的其他领主们却垂着头一言不,虽然不知道详细情况,但谁都知道他今天绝对逃不了这一劫。 “不会不要紧。”岩石一把抓起软成一团的领主,句的说:“我的人可以教你。” 领主大声哭嚎,尿了裤子,但两个上前接过他的侍卫却不由分说的把他拖到庭院边,先把领主固定到平时处罚奴隶的铁架上,再用绳子绑住了他的双脚和腰。 完成后,侍卫转头向岩石问,“长官,是让他前倾夹头,还是后倾夹头?” “那要看效果,或者……”身为女性的黛纳实在不好明确下指令,想了想,模仿着某人的口气说:“挥你们的想像力。” 于是乎呢!这位倒霉的领主开始出惨叫,在众目睽睽下,他的上半身开始做出许多匪夷所思的姿势,最后,他终于以一个正规的姿势完成自己的誓言──把他的脑袋夹在两腿之间,并且永远不拿出来。 岩石满意的点点头,看看满庭院的半兽人,转头吩咐手下,“给他们治疗一下,准备马车粮食,带他们走。” “你们几位,本来让你们去跟那家伙商量的,不过他现在可能没心情。”在侍卫们准备粮食马车的时候,安慰完岩石妹妹的黛纳对另几个领主说:“辛苦费方面,你们去跟这里的女主人说好了。” “遵命,谢谢精灵老爷!”几个领主才不管别人死活,得令之后欢天喜地的去压榨领主老婆了,看他们喜气洋洋的表情,领主老婆说不定得活活气死。 “好了,我们也该离开了。”岩石再次蹲下,轻声细语的对一直狠狠瞪着自己的妹妹说:“我可以把你和绨仑放开,但你要保证不打我、不咬……” 还没等岩石一句话说完,他那可爱的妹妹就嘶吼一声,被魔法绑住的身体从地上弹了起来,一口咬到岩石的左上臂──谁也想不到,这位女半兽人刚才还蔫得像烈日下的小菜,怎么在一瞬间就充满了活力?被人叫着砖头这个名字,也的确不是没原因啊! “嗯,还是先别放开好了。”岩石起身,手臂上挂着他妹妹,“我们出。” 这一咬可不是一时半会,整整好几个钟头,就算岩石带着这些半兽人上路的时候,砖头妹妹也没松口过。路上休息时,那些年老的,以前跟岩石熟识的半兽人来谢谢岩石救命之恩,大家闲话家常的时候,砖头妹妹还是不松口。岩石走到哪里,砖头妹妹就跳着跟到哪里……谁劝都没用,就连浑身上下缠满了绷带的绨仑来劝,砖头妹妹也不松口,只翻着白眼,用“呜呜”的低沉吼声回答。 在马车上坐到晚饭时分,体格健壮的半兽人们已经恢复过来,也知道以前的“烂泥”出息了,现在是斯比亚帝国的将军,要用“岩石大人”来称呼。岩石叫手下去镇上买了三十只羊、十桶酒,找块平地架上大锅,请族人敞开肚子吃。 黛纳和一干人族的侍卫,这时总算见识到半兽人的勇悍,整整三十只羊,除了照顾老人小孩的那两口锅之外,其他全切成任何碗都装不下的那么大块,可一转眼的时间就锅锅见底。纵声高叫的半兽人们一手拿肉,一手拿着土造的烈酒,叫完了吃,吃完了就唱,唱完了开始打架……岩石哈哈笑着,左臂上还挂着砖头妹妹,右手拿根羊腿,啃得起劲。 “咬累了没有?”黛纳叫侍卫拿着一只羊腿,自己坐到砖头妹妹身边,“肚子饿了吗?” “呜呜!”砖头妹妹用白眼盯着黛纳,“呜呜呜──呜!” “你骂我一次,身上的罪就加重一次。”黛纳也不抱怨什么,但心里已经笑到快不行,“你虽然是他妹妹,但也不能老咬着他,这已经不是家事了。你哥哥现在叫岩石,是斯比亚帝国的一名显赫将领,你这样做,有损军威。” “呜呜呜!呜呜!” “好吧!你咬好了,但带你去斯比亚就是皇帝陛下的命令,我可不能让你在路上饿死了。”黛纳又好气又好笑的摇摇头,“先吃点东西,吃完了再咬吧!要不要我解开魔法?你这样子是吃不了东西的。” 一听精灵的话,砖头妹妹松了口,但她的牙齿下一瞬间就出现在羊腿上,一边嚼着羊肉,一边用“呜呜”声对精灵说:“不用你松,姑奶奶我也能吃东西!” 全然不知道自己上了精灵当的砖头妹妹,等她吃掉大半只羊腿,一回头,才现岩石已经跟人打架去了──愤怒的砖头妹妹咬上精灵的手臂,才觉自己的上下牙齿又酸又痛。 “忘记告诉你,你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还要去解救其他半兽人,这几天将由我来陪伴你,如果你愿意,我也给你重新起个名字吧!你哥哥的名字就是我起的。”黛纳微笑着,“还忘记告诉你,我在手臂上使用了魔法,你咬不痛我。” 砖头妹妹加了点力度,现精灵真的不觉得痛,而且她现精灵的个头很矮,自己咬着她的手臂很累,可是精灵的身体那么单薄,挑其他地方下嘴又怕真把她咬坏了……于是乎呢!砖头妹妹很委屈,但她还是不肯松开。 休息了一夜,到第二天上路的时候,大多数半兽人已经能离开马车自己行走,除了绨仑之外──岩石气他连造反都不用脑袋,所以下手的时候重了点。 走了四天,跟另一个城市的人汇合之后,这支队伍已经有千把人,再走五天,终于到达了一个内陆港口,他们将从这里登船出海,从水路去斯比亚帝国。 那是岩石到此地才接收到的一艘大型货船,属于加洛帝国的赔偿。在把族人接上船,准备好他们的身分文件并采办好食物后,已是第二天凌晨。本打算天一亮就起程,可早上还没起床,就有侍卫来报告岩石,说是自己的船被人围起来了。 岩石这种侍奉在皇帝身边的亲卫将领,遇到这种事情,很直接的就想到两个字──敌人! 传令、提刀、上甲板,岩石看到的却不是什么敌人,而是奴隶,跪满了整个码头空地的半兽人族奴隶……从水边一直排到码头入口,昏黄的灯光之下,黑压压的全是人,拖家带口,目光殷切。 看到身穿将军制服的岩石出现,这些人,老人、中年人、年轻人、小孩,都默默的用传统的半兽人礼节向岩石行礼,属于英雄的礼节。 岩石长这么大,浴血沙场这么多年,还没有受过如此沉重的一次礼。他知道这些族人为什么跪在这里,知道他们在渴求什么,在这一刻,他感觉心如刀割…… “半兽人中的英雄啊!”在岩石还礼后,一个衣着稍微整齐点的半兽人长者站了起来,悲切而沙哑的声音飘散在晨风中,“我们逃到这里了,身后的追兵也不远。你点头,我们上船,你摇头,我们就转身拚命──我们,就等你一句话!” 看看那令人咋舌的人数,站在岩石身后的黛纳不由得皱起眉头,自己这艘船虽然比较大,但已经上了两千来人,最多再装一两百人,而下面的半兽人少说也有三百多,而且看这架势还是叛逃出来的,就是岩石少将有心救他们,也得顾及到帝国之间的关系……这可不是在斯比亚! 很快的,黛纳和岩石知道了这些人的身份,他们就是砖头妹妹临近的奴隶,跟岩石带回的族人或多或少带着点关系,得知岩石赎回自己族人的消息后叛逃出来一路跟到这里……收留叛逃奴隶,这件事可大可小,小的可以用钱解决,大的可以挑起战争。 但最严重的一点,却是斯比亚皇帝不想要多余的奴隶,因为这些人大字不认,而且自认贱命一条,很难管束,到了斯比亚就会变成负担。 “英雄!你不必为难,只要……只要带走这些孩子就是了!”老者一挥手,后面涌上七八十个半大不小的半兽人,“把他们带走,我们就满足了!” 岩石脸上的表情极为沉重,闪烁的目光从左到右扫视着码头,双手手指伸了又曲,曲了又伸,久久没有说话…… 第四章 “岩石少将。”黛纳和岩石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以前也只有在皇帝陛下翘家跑路的时候,才看见过岩石如此焦虑,这时于心不忍,走上去轻声说:“如果我们想想办法,说不定还能带走一些,至少这些孩子是能带走的……” 任凭黛纳怎么劝说,岩石没有回答,他的目光继续在码头上流连,手指继续曲了又张,嘴唇继续微微开合……很久很久之后,当那些追赶奴隶的马队出现在远方的时候,岩石终于恢复正常,他闭上眼睛,嘴里轻声吩咐属下,“去,在码头周围挂上斯比亚帝国国旗,另外,再拿我的贵族标记去跟对方交涉,黛纳跟我到船舱,我有事请你帮忙。” 侍卫们答应一声分头行动,黛纳看事已至此,只得跟着岩石来到船舱里。 “黛纳阁下,你知道我一向不求别人帮忙,但这次真的不行了。”岩石关上门,神情肃穆,“这件事对于我来说,是很难以说出来的,阁下一定要帮我。” “事情紧急,将军就不要说这些客气话了,关系到三百多族人的生死,换了是我也不会不管。”善良的黛纳轻声安慰岩石,“将军请说吧!是要我阻止追兵呢?还是要我提前向皇妃写信,求她们在皇帝陛下面前为你开脱?如果有皇妃们的声援,陛下绝对不会重罚你……” “不是这种事情,有斯比亚的国旗竖立在码头上,谁也不敢进来抓人。”岩石楞了一下,又迷惑的反问,“为什么要先向皇妃们写信?陛下为什么又要处罚我?” “岩石将军,你清醒一点好不好?你在别国境内强行带走数百造反的奴隶,这会引起很大的事端,陛下虽然一直把你当朋友和战友看待,可斯比亚帝国也要向别国有所交代才行啊!就是陛下有心放过你,也会为这件事大伤脑筋的。”黛纳又气又急,“这样的情况很严重,我们怎么能不早写信,早让陛下有所准备?” “黛纳阁下,这一次是你想太多了。”岩石真挚的看着精灵,居然是一点也不着急,“我这半兽人不怎么聪明,但我却知道陛下心里在想什么,在陛下任命我来这里时,我就知道。” “这件事?”这回轮到黛纳楞,“陛下在想什么?” “我是一个半兽人,天生就不会想很多东西,同样一件事情放在眼前,可能黛纳阁下有十种办法解决,而我就只有一种。那么,陛下为什么还要我来这里处理赎回奴隶的事呢?难道陛下不知道会生外面这种事情吗?”岩石一步步走到舷窗边站着,看着外面的族人,“是的,陛下知道会出现这种事,但他还是派我来了,陛下知道我遇到这种事只会有一种处理方法,这就说明,陛下希望我用这唯一的方法处理这件事……” “我承认你分析得不无道理。”黛纳考虑了一下,“但我也知道,这绝不是你想出来的。” “当然,无缘无故的我是想不出来。”岩石笑笑,“在出宫的时候,总参谋官问我是不是知道为什么陛下派我来,我说是为了我妹妹,结果被参谋官阁下教训了一顿……”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黛纳很清楚总参谋官的才华,逊色于他也不会觉得委屈,“既然岩石少将都知道陛下希望这样做,那少将为什么刚才在甲板上还那么痛苦?” “我……我没有痛苦……”岩石眼中露出奇怪的神情,“你什么时候看我痛苦了?” “岩石少将你脸色沉重,嘴唇微微颤抖,手指不住曲张,这些难道不是因为痛苦吗?” “那可不是因为……痛苦。”岩石少将很无辜的回答,“我……我……我那是在数数……” “数数!?”即便是身为精灵,黛纳也怒了,“那么多小动作,你数的是那一国的数?” “因为……我不是很擅长数数,下面人也很多。”岩石的头埋得很低,那痛苦的姿势说有多自卑就有多自卑,要多尴尬有多尴尬,“我先是默记,但数到百人的时候就乱了,然后我开始小声数,但中间又数错了,所以最后数的那一次,我在扳指头……” “岩石少将!你真是让我感到吃惊。”黛纳几乎气晕过去,能让她这个优雅的精灵咬牙切齿,岩石也算是有本事,“既然一切都有办法解决,那你还叫我进船舱干什么?你这么有信心了,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 “黛纳阁下,你先不要生气。”看到黛纳生气,岩石少有的结巴起来,“我……我、我我、我是想跟你借……点钱,我算过了,买下一个族人平均需要八个银币,要让人不追究他们的叛逃行为需要每人三个金币,而我的钱不够。” “明白了。”黛纳气呼呼的开了门,“我去拿钱袋!” 当天晚上,挂着斯比亚国旗的大型货船正式起航,满船的半兽人为庆祝自己重获新生而整夜欢腾嚎叫,吵得沿江两岸的居民不得安生。他们不但知道自己得救,而且岩石少将为了救他们,花光了身上最后一个铜板,不说数额巨大的赎金,为平息他们造反而给的赔偿金就是一个很长的数字,那是岩石少将抵押了自己的神殿勋章换来的。 对于岩石少将而言,钱没有意义,他觉得最为严重的是自己得罪了精灵黛纳……至于自己到底怎么得罪的呢?他却怎么都想不明白……最后只有摇头叹气,感叹说:半兽人和精灵,还真是不一样的生物啊! 不过呢!岩石少将是个豁达的半兽人,他很快就忘记了这件事,和那些被自己救出来的半兽人打成一片。他颁布法令,严禁私自斗殴,还专门把货船的甲板清理出来,当成族人正式演武的场地,船上天天打、时时打,热闹非常,精彩万分。自从记事以来,岩石还没有这么快活过……他从小的愿望,就是有一天能让族人敞开肚皮吃,外加尽情打架。 很快的,船就顺流入海,之后靠着海岸线驶入斯比亚帝国国界……登岸之时,岩石少将接到皇帝陛下诏命,伟大英明的科恩陛下在诏命里把岩石训斥一通,历数他不听劝告,坚持带回数百奴隶的严重过错,命令他立即带着本族族人赶往圣都,其他带回的半兽人交由地方官员择地安置。岩石这次是真的吓到了,带着那数百人没日没夜的往圣都赶去,风尘仆仆,再也不敢放纵族人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了……临进圣都之前,他又接到一道命令。 “查帝国近卫军少将岩石,于公务外派期间言行乖张,飞扬跋扈,不懂自省,明知帝国国力有限,还敢擅自带回数百饭桶,更大胆妄为的将神殿勋章抵押,实属罪大恶极,著令岩石少将立即将族人安置城外北营,之后来皇宫领罪……”**官阁下骑着马,笑咪咪的念完诏令,然后招手把岩石叫到身边,“岩石啊!不是本法官不帮你说情,是你玩得太大。” “遵命!”岩石立正、行礼,之后小声问一句,“陛下他……真生那么大的气?” “外派的官员不少,干错事情的也很多,可你干的这事情也太离谱了吧?你是陛下的近臣,不罚你罚谁?那么多贵族盯着陛下,你得为陛下想想啊!”杰克冷哼一声,“大个子,这回傻眼了吧?晚上我可在法务部等着你……对了,陛下交代,带着你妹妹一起去皇宫。” “遵命,马上就办。”岩石吸了口气,转身对那些还跪在地上的族人说:“大家起来吧!我们先去北营。” 但族人们听完了诏令,却开始群情激愤,为他们的英雄鸣不平。 有人拥抱着岩石,“岩石,因为我们害你被皇帝陛下处罚,是我们拖累了你了!” 更多的人在摇晃着硕大的拳头,“你放心,我们永远和你站在一起!如果皇帝处罚你,我们就跟他干架!” “半兽人是优秀的战士!不是是非不分的蠢货!救你们出来,不是让你们说屁话!”岩石目光一冷,一拳把一个喊的最大声的族人打飞,“被皇帝陛下处罚我心甘情愿!都给我闭嘴,再有人对皇帝不敬,我把他打成肉酱!” 虽然岩石处理这件事情的手法很粗糙,但他现在是英雄,英雄最大的好处就在于不管他做什么(除了被打败),都只会让他更加的有魅力,所以这些半兽人立即就乖乖住口,用无比崇敬的目光仰视着岩石。 带着这群感动到恨不得拿脑袋撞墙的族人到了北军营,岩石才现犯了“严重罪行”的不止自己一个,所有外派赎人的官员,全都标带回很多奴隶。圣都北军营只是一个临时安置各官员亲近族人的地方,却也挤了个人满为患,有精灵、有野蛮人、有半兽人、有矮人、有沙人、有翼人,还有一些岩石叫不上名字的,希奇古怪的人…… 大帐里片愁云惨雾,里面坐满了长吁短叹的待罪官员。岩石跟他们聊了几句,打听到了最新的数字,知道被额外赎回的奴隶居然有数十多万之多,也知道了自己并不是最狠的,最狠的头衔应该颁给海尔特中将的一名心腹爱将,人家从波塔帝国呼啦啦带回了三万多奴隶。而且回来的方式千奇百怪,有一路翻山越岭回来的,有吃树皮啃草根回来的,还有沿途当土匪打劫士豪回来的……岩石顿时无言,自己这点人算什么,一点创造性都没有。 当天下午,岩石换上盔甲,带着黛纳和砖头妹妹,进皇宫请罪去了。黛纳冷着脸不理岩石,而从没有停止咬人的砖头妹妹嘴里塞了东西,只给岩石白眼看,所以在这,岩石少将的心情是闷到了极点。 进了宫门,岩石才给砖头妹妹取出了嘴里的东西,但宫中众人的好奇目光深深的刺伤了这头野兽的心灵,她立即就开始威,到进入后宫御花园为止,已有不少人被她咬伤了胳膊。不得已,岩石只有再次堵上砖头妹妹的嘴,然后跑去找科恩陛下,留下黛纳看管砖头妹妹。 岩石一走,黛纳就开始心平气和的蹲下,跟砖头妹妹说话。砖头妹妹没办法骂人,只有把脑袋转来转去的以示反抗,最后一次转头的时候,她惊讶的现自己旁边又蹲了一个人──这家伙一脸的古怪表情,黑头、黑眼睛,不知道是哪族的,不过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 “皇帝陛下日安。”黛纳急忙跪下,谦逊的说:“黛纳回宫覆命,路上没有看管好岩石少将,是黛纳失职,向陛下请罪。岩石少将最后带回数百奴隶的确有罪,但当时情况危急,实在无法抛下那些半兽人不管,做出那个决定,黛纳也有份的。” “少来说好话啦!你们干些什么朕很清楚,你的表现够好的了,看不住岩石是正常的,就岩石这种人,被你看住了才是大问题。”科恩随意的摆摆手,指着砖头妹妹,饶有兴致的询问,“难道这个女半兽人……就是岩石的宝贝妹妹?你们为什么要堵住她的嘴?” “回陛下的话,她就是岩石少将的妹妹,叫……叫霞飞。”黛纳急中生智,为砖头妹妹取了一个新名字,“因为怕她咬人,所以才堵着她的嘴。” “霞飞啊!这个名字倒是不错,她会咬人这事,朕以前也听岩石说起过。不过这是在皇宫里,堵着霞飞的嘴也不好,放开好了。”科恩呵呵一笑,“不管怎么说,岩石现在也是近卫军少将,他的妹妹也应该是贵族了。” “可是陛下,霞飞进宫的时候,已经咬了十几个人了。”黛纳不无担忧的说:“近卫军当值将领、后宫内侍长、御花园内侍长、古夫议员、塔灵子爵等等……” “受害者还不少嘛,霞飞的胆子真不小。”科恩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来人,放开她。” “会咬人是吗?咬一个给朕看看,咬啊,不咬是小狗。”科恩一脸的坏笑,完全无视砖头妹妹的怨恨眼神,不停的捉弄着她。 “朕是皇帝,帝国的皇帝,朕不相信你敢咬朕。黛纳你看,朕就说她不敢咬吧?想想也知道啊,朕是皇帝啊,至高无上啊──我靠!好吧,朕现在觉得你胆子很大,比天大……唉……有些事情,我们还是相信的好啊……” “呜呜……呜!”被“至高无上的皇帝”激怒的砖头妹妹,现在挂在科恩左臂上。 周围的侍卫和内侍都慌了手脚,有的抓,有的拖,黛纳更是怕到极点,咬到别人还好说,现在砖头妹妹咬的可是皇帝陛下啊!黛纳把心一横,决定先把砖头妹妹打晕了再说,但她才刚刚把手扬起来,科恩就阻止了她。 “等等,你们先退下去,朕自然有办法让她松口。”科恩不动声色的问,“黛纳,告诉朕,除了岩石,霞飞还有些什么亲近的人?” “回陛下,有个情人叫绨仑也一起来了,在宫廷外的另一辆马车上。”说到这里,黛纳担心的补充了一句,“绨仑他……他身上有伤。” “朕才懒得管他有伤没伤,来人,把这个绨仑给朕拖到这里来,抓着脚倒着拖!”科恩看了一眼砖头妹妹,“霞飞,你有本事就继续咬着朕,朕今天就让你咬着,但朕要把你的情人绨仑的手脚一根根的打断,就在你面前打,打死他算完!” 科恩不一定是真要打断绨仑的手脚,但他的眼神却告诉砖头妹妹他很认真。砖头妹妹的眼珠转了几转,牙口上已经没了力气,在绨仑真的被倒着拖来时,她终于服软松了口……但皇帝被咬这种事可不小,早有内侍飞跑去报告皇妃,这边的砖头妹妹才刚松口,四位皇妃已经在那边小道上出现。 科恩不是皮厚的半兽人,也不是能随时把自己手臂变成石头的精灵,所以被咬的地方已经见了血。赶来的皇妃们顾不得问谁的罪,又是洗伤口又是包扎,好一阵的手忙脚乱,科恩也乐得让皇妃们关爱……而闻讯赶来的岩石,已经非常认命的跪到了黛纳身后。 “好啦!一点小伤口,不要包得那么过分吧?看看,衣服都破了。”科恩看看这群跪在自己面前的人,目光重新回到砖头妹妹身上,“霞飞,任何人做任何事都会有原因,在朕问你的罪之前,朕想知道你受了什么委屈,为什么逮谁咬谁?” 这位宝贝砖头妹妹终于在这时开始了哭泣,当着皇帝和皇妃的面一把鼻涕一把泪,而且是那种音量巨大的哭泣。砖头妹妹历数岩石犯下的过错,哥哥离开后的那些辛酸日子,听得几位皇妃也心有余悸,听到造反失败的时候,皇妃们气愤的眼神也逐渐缓和下来…… “霞飞,这事情也不能全怪你哥哥。”科恩微笑着对砖头妹妹说:“离开你不是他自愿的,他一直都很牵挂你,但他身担重任,不能随便离开。而且你也要知道,跨越帝国赎你回来,这不是普通人在普通时候能做到的,这些事你现在可能不懂,但以后会明白……不过你咬了朕就得受到惩罚,这是任何人都改变不了的国法,你先去**官那里领罪吧!但你要告诉**官,朕已经原谅你了。之后再来宫里,几位皇妃会安排你日后的生活。” “呜……那……那我们那些族人怎么办……呜……” “要想族人过得好,你先得变得强大,变得有实力。”科恩微微一笑,“那么现在,你唯一的努力目标,就是变成一个对帝国极为有用的人,并且为帝国所用,只有这样,你才能庇护你的族人,你明白了吗?” 砖头妹妹可能不是很明白,但是她知道皇帝此话的意思,那就是要听话。 “好啦!朕得去见见波塔使者,岩石、黛纳,你们既然回来了,就做完这半个班再去**官那里吧……每次出去,都要去**官那里报到,你们什么时候能争口气啊!”轻松漂亮的处理完这个意外事件,科恩站了起来,“几位爱妃,朕处理完事情之后再去找你们聊天。” 岩石和黛纳相对看了一眼,不知道科恩陛下到底是在想什么,但菲琳皇妃别有深意的目光已经扫视过来,得到暗示的黛纳连忙拉拉岩石的衣袖,快步跟上远去的皇帝陛下。 “霞飞妹妹快起来吧!别跪着了。”温丝丽皇妃走上去拉起砖头妹妹,手指一点,解除了她身上的魔法禁制,轻声安慰说:“别害怕,陛下并没生你的气,去见**官那是一个规矩,谁都免不了。走,到温丝丽姐姐那里去换套衣服,跟几位姐姐说些你们家乡的有趣事。” “嗯……”砖头妹妹,不,霞飞站了起来,看看自己的情人,“皇妃姐姐,绨仑怎么办?皇帝哥哥说要打断他的手脚……” “这就不用你担心了,一个想娶妻的男人必须要有本事,不然的话,就算陛下不打断他的手脚,他的手脚也会被别人打断。”凯丽皇妃走上去,看着躺在地上的绨仑,“你听好了,你会被送去医疗所,伤好之后,立即去军营报到,给你一年时间建功立业,一年之后,本皇妃会为霞飞招亲,有本事就来试试看。” “是!” 第五章 外出公干几个月,皇宫里的景物在岩石眼中改变不少,特别是接见外国使节的小花厅改变更大,还好警戒人员全是老部下,在科恩陛下换衣服的空档里,岩石就抽空了解到近段时间的警备情况,黛纳也去拿了这段时间的通报文件念给岩石听。到这时岩石才知道,在自己离开斯比亚的这段时间里,帝国已经连续两次对魔属威尔斯帝国用兵,战果不菲。 但是很奇怪,帝国对魔属用兵是绝密,虽然岩石和黛纳都一清二楚,但这种事情在以前的通报文件里是不会出现的,皇帝陛下这样做,难道是要大张旗鼓的干了吗?不过,岩石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伤脑筋,因为他的职责是确保皇帝的安全,密切关注任何接近皇帝的人才是他最重要的使命,所有靠近科恩陛下的人,无分贵贱,先得被他用目光检查。 “今天陪陛下会见使者的有总参谋官、军部的一名将军、靠近波塔帝国三个行省的内政官员。波塔帝国那边来的是一位亲王、塞维克.兰度伯爵,还有另一位中年将领。”岩石走在会见场地里,看着手里的文件,轻声对黛纳说:“几乎都是武将,座位安排一定要注意。等下我站在陛下左后侧,陛下右后侧安排一名身手好的侍卫,内侍长站在客人身后,茶点几案放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陛下身后要保持畅通。” 这队组合是很优秀的,无论桌椅的摆放还是座位的安排,岩石注意的只是安全,但任凭他提出多怪异的安排,黛纳都能把细节布置做得既优雅又天衣无缝。两人指挥着内侍们做好一切,然后才叫人去请波塔使者。在这些人进场的时候,岩石自己最后查看了一次会场,觉得万无一失,才出请陛下进入的信号。 “……这个月的毕业仪式陛下一定要参加才可以啊!陛下是帝国皇帝,学子们数年苦读,不久就要下派,都希望能见陛下一面。”一如既往,最先传到岩石耳朵里的是苦命的书记官的声音,他跟在科恩身边,苦口婆心的劝说着,“上次陛下没去,那些学子还一直遗憾……” “遗憾?朕见了他们才会觉得遗憾,一群什么都不懂的蠢材,自以为在皇家学院待了几天就目中无人,更可恨的是,朕还要夸他们有志上进。”一身华服的科恩陛下顺着专用通道走来,一脸无所谓的神情,语气却是很不爽,“你们不累,朕累,回家告诉你老头,朕不去。” “陛下还是去见见吧!要不然父亲大人还得进宫来。”书记官一脸的悲戚,“上次的典礼陛下没去,但父亲大人事后却知道陛下是在烤肉,结果我回家就被罚跪……说我不懂为臣之道,说我不懂劝解陛下勤政,说我……” “好了好了,朕明天就给你一套离皇宫不远的房子。”科恩停下脚步,看了书记官一眼,“你搬出来住就好了,不用再担心被你老头折磨,朕召见你时,你也能来得快点。” “陛下,书记官一向本分勤力,赏赐住宅也是应该。”总参谋官这时笑着说:“但是陛下,就算书记官搬出来住了,他也还是罗伦佐院长的儿子啊!院长大人要教训他,他哪逃得掉?” 科恩考虑了一下,再哼一声,让大家都知道他现在是很不爽,“知道了,都别说了,就是要朕去参加典礼吗?好哇!朕就去,一个人玩是玩,一群人玩也是玩,那就大家玩吧……我的波塔亲王,这几天在圣都过得怎么样?还习惯吗?塞维克.兰度伯爵有没有带你去玩?” 一看科恩进入房间,波塔使者们立即站起来见礼,科恩大度的摆摆手,让他们坐下。 这次波塔帝国派遣使者来斯比亚,是为了商量一件对两国都极为重要的事,所以这位波塔亲王可不是科恩在里瓦求婚时遇到的草包,而是在几十年前帮助现任波塔皇帝夺得皇位的人,也是波塔皇帝的亲哥哥──亚南亲王。这家伙来了好几天,举止言谈温而不火,比其他波塔亲王还难以对付。科恩得到的资料里评价这位亲王有三个特点:狠辣、周密、谋而后动。在他面前,身为副使的塞维克.兰度谨言慎行,别说耍油滑了,基属于不敢大口出气。 “本王已经过了爱玩的年纪,倒是让科恩陛下记挂了。”亚南亲王微微一笑,像个和蔼长者,“陪着我这个清心寡欲的老贵族,塞维克伯爵这几天可是吃了不少的苦啊!” 听到亚南亲王这样说,塞维克.兰度连忙站起来装楞头青,打着哈哈蒙混过关。 “是吗?塞维克伯爵受苦了?那么好吧!朕给亲王阁下和塞维克伯爵安排一次皇家舞会,让大家都看看,斯比亚帝国与波塔帝国相处得有多融洽。”对于这位亚南亲王,科恩是采取欲擒故纵的手段,反正这也不是斯比亚着急的事情,“亚南亲王,朕的舞会比较特别,阁下得自带舞伴。这斯比亚的美女看久了,还真想看看波塔的美女是怎么个漂亮法。” “谢谢陛下盛情,本王一定带着舞伴参加。至于这个波塔美女嘛!只要陛下一句话,要多少有多少,想怎么看就怎么看。说笑了,说笑了。”亚南亲王躬了躬身子,坦然接受了科恩的邀请,“只是,小王前两天的那个小提议,陛下是否考虑过了?结论如何?” “说句真话,亚南亲王,你前几天的那个提议让朕很为难啊!所以这件事情朕还没有跟几位亲王商量,大臣们更是不知道。”看对方说到正事,科恩才收起笑容,身子也靠上了椅背,“组成联军去攻击魔属帝国,这种事情破先例、违协议是一定的,后果可大可小。” 亚南亲王微笑着问,“本王不明白,不知道陛下所指的‘可大可小’是什么意思?” “这不复杂,我斯比亚帝国攻击魔属,那是因为朕一个人的仇恨,不打那些杂碎,朕坐立不安;不打那些杂碎,朕心里不爽。这种级别的战斗在外人看来是小摩擦、小场面而已,神殿不会找我麻烦,神族知道了也只是大度一笑。”科恩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座椅手柄,慢条斯理的回答,“但是波塔帝国一加入战争,这事情的性质就变了,魔属那边就会说我们结伙犯案,不讲规矩,要是他们也组个联军杀过来,我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陛下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坦白说,本王接到本国皇帝的这个命令时,也是有些意外啊!”亚南亲王并不因为科恩的回答而气馁,因为他知道科恩不过是在找理由推脱,“但请陛下考虑,仅仅斯比亚帝国进攻,陛下的仇恨什么时候才能泄完呢?怎么说这也是战争,拖久了对谁都不好。再请陛下考虑,就算一直都是陛下一国进攻,魔属联盟难道就不能组成联军反击了吗?这时候如果有波塔加入,无论是攻是守,陛下都拥有了更加广阔的空间。” “听亚南亲王这样说,波塔帝国是一定要加入了?”科恩呵呵一笑,“凡是战争都得有个理由,波塔帝国为什么突然对攻击魔属联盟这么热心呢?难不成是因为兵太多、将太闲?” “波塔帝国还没有那么自大,再说神属联盟帝国攻打魔属,这还需要什么理由吗?我们当然是为信仰而战。”说到这里,亚南亲王放低了声音,别有深意的说:“相信科恩陛下也了解一些波塔帝国的现状,本国……与贵国的景况有些类似,我国皇帝写给陛下的信里也应该有说明,所以这方面还请陛下多体谅。” “看了贵国皇帝的信,朕多少了解一点,无论哪个帝国的皇帝都不好当啊!”科恩叹口气,深有感触的回答,“既然这计划是由贵国提出,朕现在想听听细节,之后朕才能跟各位亲王大臣商量。” “谁不知道科恩陛下是少年英才,本身就是军伍起家,这计划可不可行,陛下自然能一眼看出。”亚南亲王招了招手,让身后的将军上前解释计划,“本王出的时候,军队已经开始动员,本国皇帝对这件事情是寄予厚望,而且希望两国的良好关系一直保持下去。前段时间有地方官准备上书弹劾贵国外派公干的贵族,被本国皇帝叫去骂了一通……因为本国皇帝知道,那些个贵族将领都是陛下您的心腹爱将嘛!波塔的这点苦心,还望陛下明白……” 听到科恩和亲王谈到外派官员,岩石心里有点不自然,但半兽人的表情变化不明显,在接过波塔将军的计划书并分给在座各位的时候,谁也没看出来。 “亲王说笑了,其实让那些个混蛋受点教训也好,省得朕再教训他们一次。不过朕还是得领贵国皇帝的这个人情啊!亲王回去时,请转达朕的问候。”说起那些外派官员,科恩也禁不住的摇头,伸手接过岩石递来的计划书,“将军,你可以开始解释了。” “是的,陛下,本国的计划如下。”波塔将军很懂规矩,就站在原地解释,“本国的出兵数量仅是贵国的一半,进攻路线也不与贵**队的路线重叠,指挥上更不会交叉。那么从战争局面来看,波塔军队和斯比亚军队没有什么联系,这就从根本上杜绝了联军这个说法,免得授人口实。” “但两**队实际上就是联军。”科恩看着手里的计划书,“那么这个联字体现在哪里?” “回陛下的话,这体现在战略之上,用两只拳头打人,怎么也比用一只拳头更加灵活有效。”波塔将军沉声回答,“战前情报共享,战时相互策应,战后利益均沾。神魔大战结束不久,魔属联军不过是个空壳,他们不可能跨越神魔分界线来报复,就算他们能做到这一点而紧急启动战争机制,但临时拼凑起来的军队也比不上已经配合熟练的我们。” “听起来倒是很有诱惑力,可还有一点。”科恩不置可否的问,“斯比亚军队自己打过去,得到的是一份好处,现在要背上这么沉重的一个名声打过去,还只是得到一份的好处。这就好比是做生意,成本上去了,钱没多赚一点,那朕这是何苦?” “呵呵,陛下说得是,可本王又想了想,难道斯比亚帝国真的就一点好处也没有吗?”亚南亲王笑了笑,“至于说到沉重的名声,陛下,我们这事情就不签协议了。本王建议在两国各自的边境修建一座金库,都放入一定数量的金币,交由对方军队看守。如果有哪一国不守信用,那些钱就当是赔偿好了……当然,作为提议的一方,我们有义务多放些。” “亲王阁下,好好的干嘛说到钱呢?难道在亲王的眼睛里,朕就是一个喜欢钱的皇帝吗?”科恩打断了亚南亲王的话,笑咪咪的说:“天色不早,亚南亲王回驿馆休息吧!至于这件事情,朕稍后自会跟亲王大臣们商量,无论是不是答应,这几天就会有最后的决定。” “有陛下这句话,本王就很满意了,陛下放心,本王知道陛下不喜欢有人收买大臣,所以本王绝不做这类事情。”亚南亲王站起来,笑呵呵的行礼,“外面有本王送给陛下的礼物,希望陛下喜欢,本王告辞。” “看看,亲王又何必这么多礼呢?真是太客气了,不过先说好,朕可不会回赠啊……”科恩站起来,嘴里打着哈哈,目送着亚南亲王出了门。 书记官和内侍长替科恩送客到外门,转回身来时,一起被科恩陛下的目光吓了一跳──那是极为尖锐的目光,跟先前接见相比,拥有这样目光的科恩陛下,简直就是另外一个人。 “波”的一声轻响,科恩把计划书弹到了半空中,那几页淡蓝色的纸张立即就燃烧起来,旋转着落地之后,计划书已经变成了一团灰烬。 看着地毯上那片黑灰,眼神逐渐恢复正常的科恩突然问,“我的总参谋官,你怎么看这件事?” “回陛下。”卡罗斯轻声说:“可行、有好处、有危险。” “当然可行。”科恩走上两步,看着刚才亚南亲王坐过的椅子,“好处几成?危险几成?” “好处七成,危险三成。”卡罗斯想一下,“如果我们做得好,危险可以减到两成。” “我的总参谋官,你进步不小啊!”科恩笑笑,转头看着岩石,“你也是个将军,。” “回陛下,我不懂。”岩石一个立正,大声回答,“一个我打倒敌人需要出三拳的话,两个我打倒一个敌人,一人只需要出一拳。” “行啊!你岩石出去一次也算是有进步,会做算数了。”科恩没什么其他表示,“这件事就这样了,先要保密。岩石,把这个什么狗屁亲王坐过的椅子给我拿去烧了,什么东西,敢跑到我跟前倚老卖老。” “可是陛下,你过几天不是要回答他吗?”总参谋官担心的问。 “你也听到我说过几天了。”科恩嘿嘿一笑,径直走了出去,“这是大事,不用急,先吊吊这老不死的胃口再说。” 总参谋官和书记官对看一眼,两人都不明白科恩陛下心里的真实想法。 第六章 离开小花厅之后,科恩东一个借口,西一个借口,甩了跟在身后的一大串人,然后从新建的密道溜出宫外,准备乘着自己的专用马车出圣都。但当科恩打开车门的时候,却现一个人正端坐在里面等着他──就是在任何时候,科恩都甩不掉的人(龙),白影小姐。 “每次偷溜出来的借口都差不多,我听说阁下也是个聪明人,为什么不想个有意思的理由呢?”白影轻轻关上车门,侧身从座椅上拿起一套衣服,“看看吧!你还穿着上次偷溜时的衣服,换一套。” “这样看来,我下次是得想一个新借口了。”科恩笑笑,起身走到屏风后,“我有时候也在想啊!有白影跟在我身边,不知道是一件好事呢!还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那就退我回去,我早就在等着这一天。”白影依旧是不喜不怒的表情,三两下脱掉科恩的外衣,“你手上的伤口很平常,为什么还在……我帮你治疗一下好了。” “别动啊!这伤口是我特别留下来的,要在四位皇妃面前保留这个伤口,你都不知道有多难。”科恩套上普通贵族日常所穿的便服,“你也不用问,我解释给你听好了,原因很简单,这伤口可以用来博取同情,因为最近我干了好几件让人气歪鼻子的事情,比如说让帝国增加了不少人口……皇妃们正谋划着找我算帐,但现在我因公负伤,她们必须要对我好一点。” “你要知道,这不算坦白。”白影为科恩系上腰带,外带白他一眼,“这叫脸皮厚。” “我说龙小姐白影,你现在是我的女仆好不好?身为女仆,哪怕只是暂时的、被我骗来的,你也不能这样评价你的主人。”被白影修理,科恩也不生气,反而笑嘻嘻的说:“自从上次回国开始,你好像变得比较凶了哦,难道你开始长大了?龙族的成年期是几岁啊?” 白影知道这位皇帝是在皇宫里面闷久了找乐子,所以也就安静坐着不回答,任凭科恩开始猜测,当他猜到三千多岁的时候,马车在圣都郊外的一栋别墅前停了下来。车门一打开,前一刻还油腔滑调的科恩就变了样子,从头到脚,哪一部分都属于一个十足的冷面贵族。 带着白影进入别墅,科恩径直来到顶楼,这时的宽大厅房里,正站着一个穿黑色罩衣的男子,看到科恩进来就要行礼,被科恩制止。 “很久没看到你了,天照,有点怀念呢!”科恩坐下,指指身边的座位,“我也不是没有考虑过,你一个人长年在外面奔波,身边没有人照顾会寂寞,但现在还不能让你回来,等忙完了这次的事情,你就可以回圣都,你的官邸、职务,还有新的身分名字都已经安排好了。” “我的新身分和名字?”天照问,“少爷,我不是很急……” “不是急,是有必要,总不能老让你飘在外面。你现在的身分是帝国一等伯爵,军队出身,名字叫班尼森。早在一年前,我就派了人专门扮演这个角色,现在嘛!甚至在别国的情报名册上都有这个人。”科恩笑笑,“班尼森伯爵,现在有一件事是最紧急的,你要放下手里的其他任务,立即去波塔帝国,在最短的时间里展开情报系统,那边最近可能有事生,我需要这些情报。” “是的,少爷。”班尼森接过科恩递来的册子,点头回答,“对面的情报,会由专人送来。” “现在才打了三场,还有四场,等着这一系列的战争打下来,对面也应该油尽灯枯了。”科恩想了想,“英雄计划很重要,你人虽然来圣都了,但计划的每一步都要落到实处。” “是的,少爷。”班尼森上前两步,“接下来的具体安排是这样……” ※※※ 香雪提着小篮子,从别墅外的小道上走来,才进院门,就看到银月湖子爵的马车停在院子里,回廊边还有一队从未见过面的武士安静的坐着,虽然这些武士的打扮很普通,但香雪却从他们的目光里感受到几丝阴暗和残酷。香雪来到这里已经好几个月,再加上她是个聪明的女孩子,知道是子爵大人来了,而且在会见客人,于是就站在主楼外面,静静的等待着。 两个钟头之后,子爵大人的贴身侍卫才把里面的客人送出来,那是一位黑衣男子,脸形消瘦,有着极为尖锐的目光。看着这位客人带手下消失在门外,香雪不禁满心的疑惑,因为她已经熟悉了帝国所有的贵族和官员系统,但子爵大人的这位客人却不属于任何一方──子爵大人,他不会是想做一些不好的事情吧? 忐忑不安的进了楼,香雪才现子爵大人已经到了二楼,正站在自己房间的落地窗旁,目光看着小圆桌上的一对布偶……就是第一天到圣都时陌生男子送的那对布偶,刚才出去的时候随手放下的。香雪心里一惊,小心翼翼的走上去行礼。 “一个月没见,你变得更加漂亮了。”银月湖子爵转过头来,脸上带着细微的笑容,淡淡的问,“这对布偶倒是有趣,本少爷常在市面上游逛也没看到过,你是从哪里买回来的?” 一听子爵的问话,香雪的心跳就骤然加,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和生命都是属于银月湖子爵,如果说这是另一个年轻男子送给自己的,那就是在自找死路;如果撒谎说是自己买来的,谎言一旦被揭穿,等着自己的也是死罪……自己怎么会这么糊涂,让子爵大人看到了这对布偶呢?太大意了,要知道,贵族的嫉妒心和疑心都是最重的啊! “样子和颜色都不错,但针线却不怎么好,这应该不是你自己做的。”银月湖子爵双手套上布偶,在旁边的躺椅上坐下,“怎么不说话?” “回少爷,这对布偶……”紧迫的时间容不得香雪多想,她只来得及在心里衡量了一下后果,“那是香雪跟少爷第一天来圣都,在皇家聚会楼参加坊间聚会时,一位走错包厢的贵族送给香雪的,如果少爷不喜欢,香雪这就去丢掉。” “好好的东西,又没有破,干嘛要丢掉啊!”银月湖子爵似乎一点都不在乎这件事,把布偶递过来,“不过,自己喜欢的东西,就要放在显眼处好好保存哦,沾上灰尘就不漂亮了。” “谢谢少爷提醒。”香雪接过布偶,按子爵的意思放到壁炉上,却已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正在想要用什么话来引开子爵注意力的时候,一名侍卫跑到了门口。 “报告长官!”侍卫说:“外面来了一辆马车、十名武士,被我们截住之后,上面的人说自己是波塔使者塞维克.兰度伯爵,要求面见您,这是他的名片。” “奇怪,塞维克.兰度怎么会找到这里来?这家伙也太神通广大了吧!”接过名片,科恩有点奇怪,“查清楚了没有,他来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上一批客人?” “从他们离开商路开始,外面的卫兵就开始监视了,并没有现其他人。上一批客人是从另一条路离开的,双方并没有遇到。” “那就去告诉他,本少爷在沐浴,让他在楼下大厅里等一会。”科恩把名片随手一丢,转过头问香雪,“这段时间,功课学得怎么样?” “一切顺利。”香雪低垂着头回答,“少爷要香雪学习的东西,香雪都记住了。” “那就好。”科恩微微一笑,看看香雪身上穿的女仆服装,“要见客人了,去打扮一下。” 一刻钟之后,塞维克.兰度被侍卫带到二楼,进入一个装潢富丽的房间。银月湖子爵穿着浴衣,肩膀上披着一件淡蓝色的长袍,七成干的金梳理得很整齐,正斜靠在躺椅,从旁边那扇半掩的房门里弥漫过来一丝温热的水气、几声娇媚的女子嬉笑声。 在银月湖子爵身后,一名绝色美女正从水晶杯中倒出红酒,十指纤细,神情专注。从正门进来的塞维克.兰度只能看到她的侧影,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已被其高贵的气质打动。 “塞维克.兰度伯爵,波塔帝国副使。”科恩抬眼瞟了对方一眼,目光又重新回到了书上,既不起身,也不问安,“到别人家来,两只眼睛紧盯着女士看,这是哪一家的礼节啊?” “这实在怪不得我,这只能怪银月湖子爵家的女士太有魅力了,如此有魅力的女士,不多看看简直是亏待自己啊!”塞维克.兰度笑着回答,“说到这个礼节,子爵大人,我怎么也算是个客人,就算我们一共只见了三次面,谈不到十句话,阁下也该让我坐下,给杯红酒喝吧?” “本子爵可没酒给阁下喝,想坐?阁下得自己找地方。身为使者的你明明就知道,陛下目前不希望我们这些大臣跟波塔使者走得太近,你今天还跑来陷害我。”科恩冷哼了一声,放下了手里的书,“日后皇帝陛下问起,本子爵也好用这个借口回答──臣没私下跟波塔帝国的使者来往啊!塞维克.兰度伯爵是不请自来的,臣没请他坐,也没给他酒喝。” “阁下说得太严重了,科恩陛下不想看到的,只是内臣跟外国使者串通一气,给帝国造成损害这种事情。而本人今天来是为斯比亚帝国好啊!科恩陛下就算知道了,想必也不会责怪阁下。”塞维克伯爵嬉笑着,真的是自己走到另一张躺椅上坐下,“这真是个好地方,风景秀丽,人更出众,银月湖子爵真是一个懂得享受生活的人,本人很羡慕啊!” “这地方这么偏僻,居然也能被你找到,就说明圣都周围快没有安静的地方了,你再这样不着边际的说话,我真把你丢出去。”科恩冷着脸做个手势,让香雪给对方倒酒,“对了,阁下是堂堂的伯爵啊!怎么会想到来看我这个小小的子爵呢?我是一没权、二没钱啊!” “子爵大人说笑了,没钱没权难道就不是重要人物了吗?难道住在这圣都郊区,就能掩盖阁下在里瓦帝国求婚仪式上显露出来的耀眼锋芒了吗?我国亲王在求婚议事上败给阁下之后,可是郁闷得很啦!”塞维克伯爵接住香雪送过去的杯子,目光禁不住的在香雪身上流连,嘴里说:“多谢美女姐姐,这杯美酒如此难得,让我怎么舍得喝啊!” “阁下请自重。”香雪微笑着,手腕巧妙的一翻,躲过了塞维克伯爵顺杯而上的手指,走回科恩身边站着。 塞维克伯爵悻悻然的把酒杯放下,又对科恩说:“既然科恩陛下能把这么重大的一件事交给阁下去办,阁下又怎么可能不是重要人物呢?连败六国求婚使,这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吗……啊!这位想必就是香雪姐姐了,我居然现在才想到,真是笨啊!” “你的赞扬话说完了吗?”科恩回答,“如果没什么事,我可叫送客了。” “子爵大人不要急嘛!我来当然有事啊!”塞维克看看香雪,“不过,在这里谈合适吗?” “没什么不合适的。”科恩淡淡的回答,“请讲。” “子爵大人是斯比亚帝国的重臣,当然知道亚南亲王为什么来斯比亚,如果不知道,我这里有点东西,您可以先看看。”说到这里,塞维克伯爵拿出一张信笺交给香雪,“亚南亲王和本人已经在日前向科恩陛下陈述了这个计划的好处,但很显然,科恩陛下还在考虑之中。我们不是急着要答案,而是这时局紧迫,实在是等不及了,晚一天,好处就少一分啊!” 看着香雪把信笺送到银月湖子爵手上,塞维克伯爵的心跳不觉的加,他明白,自己跟这位身分神秘的子爵不过就是数面之缘,也并不了解对方的喜好,目前只知道这位子爵在斯比亚帝国的地位相当高,而且专长于内政。他会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自己还是个未知数,但自己这次的使命非常重要,就算是冒险也要试一试……今天下午,苦命的塞维克伯爵已经分别跑去几位斯比亚大臣家里拉关系,送出的礼物有一马车,效果却并不是很好。 “波塔帝国的想像力真是丰富啊!居然能提出这种建议,如果不小心传出去,不知道会吓死多少人?”科恩装模作样的看着信笺,还假戏真做的微微改变了脸色,“怎么?贵国还嫌不够热闹,还要加进来打?打仗、打仗、打仗……这仗打到什么时候算个完?” 塞维克伯爵心里一喜,聪明的他已经从子爵的话里推断出两点:第一,在这件事情上,这位子爵的确拥有言权,而且很了解斯比亚攻击魔属的计划。第二,这位子爵大人并不讨厌自己或者对自己有戒心,不然他怎么会在话里牢骚? “跟子爵大人说句实话好了,波塔帝国做出这个决定也是经历过内心挣扎的,帝国内几派也争吵得非常厉害,波塔要求加入,其中最根本的原因是为了现任太子。”塞维克伯爵叹了口气,苦着脸说:“太子几年前就已经成年,可到现在还没有军功,因为先前受到排挤,神魔大战期间连剑柄都没摸到。原来还想,科恩陛下是正统接任帝位,后又亲自讨伐叛军,深切体会过受排挤的痛苦,必定能答应这件事……可没想到,科恩陛下还说要考虑……” “陛下说要考虑,那就一定有考虑的必要,我们这些做大臣的又能怎么样呢?”科恩心里虽觉好笑,但除了冷淡,脸上还是没有什么别的表情,“我说一句,这又不是什么火烧眉毛的急事,亚南亲王又何必这么心急,让陛下慢慢考虑吧!” “没时间了啊!这都是贵国第几次攻击了?”塞维克伯爵惨叫一声,双手蒙住了脸,“六万波塔精锐已经聚集在国界上,多等一天,就得多消耗一天的粮饷,多等一个钟头,魔属那边的防守就会做得更完备……再拖,谁知道科恩陛下还要不要再打一次?” 塞维克的确很聪明,看起来这句话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无论科恩回答他话里的哪一个问题,甚至是一个神情的细微变化,都会在一定程度上泄露机密。在这种关键时刻,塞维克多掌握一点资料,就多一分成功的可能。 “阁下也别在我这装可怜了,要装,就去科恩陛下面前装吧!”科恩不动声色的把信笺交回给塞维克,没有给他任何机会,“现在的我,就是一个赋闲在家,等候科恩陛下召见的小小子爵而已,连陛下的面都见不到,我又能为你做什么呢?” “子爵大人又拿我开心,圣都城里的人哪个不知道您的身分啊?”塞维克并不气馁,反而嬉皮笑脸的回答,“参加坊间聚会您坐二楼包厢,参加皇家舞会您跟皇妃跳舞,亲王们见了您都笑,小公主见了您要抱,总参谋官拍您肩膀,**官跨您胳膊……您这样的都还不重要,您这样的都还看不了科恩陛下,我立马就把眼珠子抠出来!” 塞维克这么一说,就轮到银月湖子爵苦笑了。科恩一边摇着头,一边在心里大呼后悔,平时在假装银月湖子爵的时候,实在不应该那么招摇的。 “这是我国陛下和太子送给子爵的礼物,这是亲王和我送给子爵的礼物。”塞维克一看科恩的神态就知道有戏,立即递过另几张单子,“别的不求,就请阁下在议事的时候,把两国联军的好处陈述一遍就可以了,就是阁下您不把伯爵放在眼里,也请看在大家曾一起逛过风月楼,争抢过第一红牌的面子上帮帮忙吧……那次争抢,其实是我让阁下来着……” “去青楼的时候遇到你,那件事是你故意的吧?”科恩被塞维克逗笑了,“似乎我不答应帮忙,阁下就得把这些事情写在纸上贴出去?” “这次真的是没办法才敢来麻烦阁下,只要阁下帮忙,无论事情结果如何,波塔帝国会铭记在心的,太子更会感谢阁下。”塞维克做贵族不是一天两天,当然明白与身分如此高贵的大臣谈事情只能点到即止,当下也不纠缠,而是玩笑着说:“嘿嘿,阁下如果真的忍心不答应我,我可真干……就算被**官抓去打板子,我也得把您的风流手段给贴出去。” “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让我想想。”科恩笑了笑,“来人,送客。” 送走了这个令人感到突兀的访客,科恩陷入沉思之中:在两个月前,科恩就决定把银月湖子爵的身分做得丰富一些,不但认识塞维克.兰度和另外一些外国使者,还用这个身分参加了一系列的帝国贵族活动。科恩的本意是想从另外一个角度观察帝国的现状,而且也不用天天以皇帝的身分闷在宫里,可没想到,子爵这个身分还会成为别人拉拢的目标。不过,看塞维克.兰度的做法,他们的确很着急啊!这样看来,其他大臣也应该收到了大笔的贺礼了吧? “少爷。”科恩正在想事情,突然听到正为他换衣服的香雪低声叫了一声,“你的胳膊流血了。” “慌什么?”科恩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绷带松了,重新包一下就好。” 香雪急忙去外面拿来药箱,仔细给科恩清理伤口,重新包扎。 科恩看着香雪忙这忙那,不由想到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情景,轻声问,“香雪,重新做个高贵小姐怎么样?” “少爷……”香雪看着科恩,心里那种畏惧感又重新袭来,“香雪听少爷安排。” “那好。”科恩呵呵一笑,“既然这里已经有了访客,那么在以后的日子里,其他访客也会跟着来,当我不在的时候,你就替我应付他们好了。” “是的,少爷。”香雪答应着,包扎完科恩的胳膊。 第七章 顺道以银月湖子爵的身分去了其他几个地方,一直到天快黑的时候科恩才回到皇宫,还好是赶上了跟大家吃晚饭,要不然就得被皇太后叫过去拧耳朵。近段时间以来,科恩惹下的麻烦可不少,凯瑟翎太后常常用这样的手法管教科恩,任凭科恩陛下怎么大声抗议都没有用。 这其实也怪不得凯瑟翎太后,科恩陛下有四位皇妃,在他身边侍奉的侍女更多,但自从登基以来,这些漂亮女士的小腹居然一点变化都没有,急着要抱孙子的凯瑟翎太后当然会心急上火。内宫总管露西已经被太后叫去密谋多次,四位皇妃也分别脸红红的领了懿旨。太后每一次提起这个问题,科恩陛下除了跟老妈呵呵傻笑之外,什么办法也没有。还好维素亲王并不加入,要不然科恩陛下的宫廷生活会更加悲惨。 虽然是在不停的进攻魔属,但也只是小规模的战争,所以在这段时间内,科恩陛下的两位哥哥──力克亲王和西夫塔亲王已经举行了婚礼。举行婚礼之后,两位亲王就得搬离皇宫去外面的府邸居住,但还是会每天带着王妃进宫用晚餐,而且在某些时候,维素亲王和凯瑟翎太后还会要求王妃带家人一起来。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晚餐后的例行议事就只能说些家常话了。 从餐厅出来,皇帝陛下先用三寸不烂之舌胡编了一个故事哄琴伦小公主睡觉,再跑去跟四位皇妃商量一些明天要处理的琐事,其实四位皇妃合作处理政务这么久,在一般事务上已经不需要科恩的协助,科恩趁这个时候去,也不过就是逗皇妃们开心而已。 “不行不行,夫君你后出,欺负我!”科恩陛下正跟凯丽皇妃玩剪刀、石头、布耍赖,凯丽皇妃气呼呼的大叫,“再来一次,如果你再拖后出,我就像霞飞那样咬你!” “嘿嘿嘿,说什么呢!霞飞是半兽人,不懂规矩,我可以原谅她,可你是皇妃。”科恩笑咪咪的回答,“你是本少爷的妃子,不给本少爷欺负,难道还想留给别人欺负吗?对了菲琳,那个霞飞妹妹怎么安排的?岩石带回来的族人又安排到哪里去了?” “因为对皇帝不敬,霞飞妹妹被**官打了板子,在宫外岩石的府邸养伤呢!听说没再哭闹了。”身穿长裙的菲琳皇妃在书桌后面坐着,一手支着额头,另一手的鹅毛笔在文件上轻轻移动,“岩石和黛纳也去领了罚,现在还在门外当值,夫君你不叫他进来说几句?” “说得对,这两个家伙大概有点想不通。”科恩捏捏凯丽皇妃的鼻尖,“岩石、黛纳,进来。” 岩石和黛纳就站在门外,听到命令立即走了进来,“陛下。” “收到两次训斥你们的诏书,想明白没有?”科恩走过去,站在两人面前,“今天去杰克那挨了多少板子?” “回陛下,我自己做错事情,被训斥没什么想不通的。**官今天没打我们板子,只是扣我们一年的薪俸,外加一次大过。”岩石抓了抓头,看看身旁的黛纳,“只是,这些事情是我一个人决定的,黛纳又受罚了……她其实没错。” “黛纳。”科恩又靠近了点,“你觉得呢?” “陛下,是我没有劝住少将,领罚是应该的。”黛纳垂着头回答,不过她的这句话,倒是让温丝丽皇妃笑出声来。黛纳抬头看看温丝丽皇妃,不明白精灵族公主为什么笑。 “精灵是很聪慧的,但在这件事上,黛纳你却输给了岩石哦!”科恩微微一笑,“你哪有什么错,你一点错都没有,岩石这傻小子虽然带回来那么多人,但在朕的心中,他也没有错。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看到亲人、族人受苦,都会想办法营救,这有什么错?所以**官才没打岩石的板子,温丝丽皇妃也没有用魔法惩罚你。岩石、黛纳,你们这事办得对。” “我们没错吗?”到这个时候,岩石才真正的迷惑了,“那陛下为什么要用诏书训斥我们呢?还有其他多带族人回来的将军们,他们现在都还在北营担心……” “你们不但没错,朕还要奖赏你们,不过其他人嘛!朕就不能解释给他们听了。因为这些人跟你们不一样,他们是外臣,外臣得经常敲打,不然骄气日盛就要翻天了。”走到温丝丽皇妃身边坐下,科恩扬声说:“诏书训斥大家,不过就是做个样子给别人看。朕的大臣,朕已经惩罚了,那些想兴风作浪的神殿祭司、别国使臣统统就会乖乖的闭上狗嘴。” 虽然岩石还没明白过来,但黛纳已经了解到科恩的苦心,眉头纠结的不快已经完全散去。 “对你们两人的奖励,日后才能给你们。”科恩接着说:“不过岩石,带回来的族人你要好生管教,朕训斥你的诏书他们也听到了,在他们心中,现在的你是带他们脱离苦海,并且受了委屈的大英雄,他们会听你的话,所以朕要任命你去当这些人的族长。” “可是陛下,我不会当族长啊!”岩石当场就傻了眼,“除了打仗,我什么都不会。” “让霞飞和黛纳帮你不就好了?霞飞妹妹我很喜欢,等她伤一好我就要把她带在身边,而且要给她职务和贵族身分。”凯丽皇妃站起来,“我这样做并不是徇私,圣都的贵族子弟难以管束,特别是那些贵族小姐的小花样,有这样一位连皇帝都敢咬的霞飞在,保管她们服贴。” “好了,你们出去吧!”科恩结束了谈话,转头看着凯丽,“我亲爱的皇妃啊!人人都知道皇帝英明神武,你可不可以不要老提起我被霞飞咬这件事情呢?” “我觉得夫君你被咬的时候也很英明神武。”凯丽皇妃对科恩做个鬼脸,“行不行啊?” “行,不过要让我亲亲先。”科恩突然跳起来抱住凯丽,“你刚才输了,就要认罚。” “等一下再玩,趁着我现在有空,先给夫君的伤口换药吧!”处理完事情的菲琳皇妃叫侍女拿来药箱,巧妙的阻止了皇帝在皇家议事楼的玩闹,“乖乖坐下来,让我看看伤口,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不用魔法治疗……” “啊!那是因为最近练武比较勤,所以不想再使用魔法,免得身体太疲劳。”科恩脱下外衣,在椅子上坐着,看着温柔的菲琳皇妃在药箱里挑选工具,“我一直就讨厌用魔法治疗,这你们应该知道啊……祭坛那次,差点被魔法给累死啊!” “知道你英雄。”菲琳皇妃用难得一见的娇嗔眼神看了自己的夫君,还拿手指点了点科恩的额头,“自己不小心,还好意思说……这绷带,不是我先前帮你包扎的那种绷带吧?” “是啊!换过了。”科恩心叫一声苦,脸上却还维持着常态,“先前的松了,所以换掉。” “换掉了?我看看。”迪尔皇妃几步跑过来,看看科恩肩膀,略带醋意的说:“哟?包扎得这么仔细,想必为夫君包扎的人也是个有心人吧?大家都来看看,夫君,是谁包的啊?” “这个嘛!”科恩看看四位皇妃,故意拖长了声音,“是一位小姐哦,说不上很漂亮,也说不上很聪明,哪天介绍你们认识一下啦──” “哼哼,是这样吗?”凯丽皇妃鼓起了眼睛,“姐姐,我们不如仔细问问……” “好了,夫君今天晚上要去你那里,还不去准备。”菲琳皇妃重新包扎着,嘴里随意的回答妹妹。 既然菲琳皇妃都这样说了,其他皇妃也不好再问下去。其实菲琳皇妃不是不怀疑,而是想到夫君和大家相处的越来越融洽,何必为了这种不确定的小事影响大家的关系。夫君认识其他女子不是做妻子的能够控制,但如果有爱,再多的女子也抢不走科恩。 “大家都在啊!”包扎好伤口的科恩嘻嘻哈哈的正要离开,维素亲王却在这时走进房间,还叫人关上房门,“有件事情要跟你们商量一下,刚才力克和西夫塔都跟我说,亚南亲王派人到几位大臣府上送了厚礼,是前所未见的大手笔,这就可以看出,波塔使者真的急了。” “父亲的意思怎么样?”科恩请维素亲王坐下,“亚南亲王那边,我是准备再拖一两天。” “如果是在平常,这件事情当然可以拖一下,但现在却要照顾波塔帝国的心情。”维素亲王笑笑,接过皇妃送上来的饮料,“送出那么多钱,隔天一点消息都没有,送钱的人会伤心的,也会显得斯比亚大臣只拿钱不办事。反正这件事都由皇帝说了算,如果不想答应,明天就明确的拒绝了吧!我安排个人去告诉他们。” “如果要在明天给出答覆的话也没问题,但得演一出戏。”科恩回答说:“上午召集大臣议事,中午再派个人去透露消息敲他们一笔,之后嘛!我就点头答应波塔的提议。” “皇帝答应联军?”维素亲王微微吃惊,“这不是小事。军事上,皇帝有准备吗?” “当然是有准备,但这不是主要的,我是在想他们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提出联军的要求。”科恩走到维素亲王身边,“本来在制定攻击魔属的计划时,我就考虑过要不要吸引波塔帝国参加,但他们现在提出这个要求,而且这么急切,这就让我很好奇了。” “一个帝国,总是有一些不可告人的心机。”维素亲王低头想了想,“皇帝说想过让波塔参加?这是怎么回事?” “战争就像是做生意,要看成本,有波塔帝国的加入,我们的战争成本会变低。我们决定用七次连续战争来塑造英雄,就不能只胜不输,那后面的阻力会越来越大,而且战争失败的消息也会削弱国威军威。”科恩解释说:“现在好了,我们可以尽情的去争取胜利,失败这种命运,就让波塔帝国去承受吧!” “夫君在求婚会议上放出这个风声,其目的就是想吸引波塔帝国加入?”温丝丽皇妃在一旁问,“夫君怎么能肯定波塔帝国会上当呢?万一是别的国家想加入呢?” “其实这个想法是在里瓦求婚期间完善的,我知道攻打魔属的消息放出来会惊动一些人,反正打都打了,也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某些人物会不安,他们想知道我在做什么,所以一定会有人哭着喊着跑来加入。”科恩哈哈一笑,“那么会是谁呢?其他国家离得太远,当然只有波塔帝国最合适!” “夫君的意思是说,波塔帝国是受了别人的唆使?”迪尔皇妃靠近坐下,“但行军打仗不是儿戏,他们怎么下得了决心?” “只要后面有人撑腰,连造反的事情都有人肯做,何况的联军呢?斯比亚帝国要想顺顺当当的走过这两年,周围的环境一定要平安才行,特别是身后的神属国。”科恩拿起身边的酒杯,眼里闪出一丝狠毒的目光,“里瓦的事情摆平了,当然就轮到波塔。他波塔帝国拥兵数十万,不主动跳出来死点人……我这斯比亚皇帝怎能心安?” 维素亲王一直低着头,另两位皇妃也还在想科恩的计划是不是行得通,而我们的迪尔皇妃却是个坚定支持者,夫君说什么,她就做什么,现在担心的只是细节上的问题:“可是……波塔帝国会把自己的军队放到前线去送死吗?” “任何一个帝国都不会把自己的军队拿去送死。”科恩对迪尔皇妃笑笑,“但是我们可以帮他这个忙,不但让他们的军队去送死,也得在波塔帝国国内找点乐子,听说他们的几个皇子,现在斗得也挺热闹啊!” “难道,这件事的幕后……”菲琳皇妃看看自己的夫君,“就是夫君前次说的那个什么联盟在操纵?” “现在的情况大家不都看到了吗?这个联盟的确是存在的,而且势力也不小。”科恩点点头,“当然,单单一个联盟的力量还不至于有这么强,但波塔帝国目前的现状却是各股势力各自有想法,联军是他们的共同目的,所以才达成了妥协,所以亚南亲王才会这么着急,所以五万波塔军队才会提前动员……因为迟则生变,他等不起。” “那他们……想通过这次联军达到什么目的呢?”菲琳皇妃苦苦思索,“想来想去,几万人军队上前线,不是闹着玩,是要付出代价的。” 听到菲琳皇妃的问话,房间里的人都把目光盯到科恩身上。 “我们现在来假设一下,大家自然就明白了。”科恩拿着酒杯,在房间里走着圈子,“我们先从表面的借口来看,波塔太子一方自然是拥护太子亲自领军出征,这样的话,赢了太子就有军功,输了太子的处境也不会更坏,因为他现在的处境已经够坏了。实在不行,还可以靠着手里这点军队杀个回马枪,在国内扑腾一下。” 温丝丽皇妃摇摇头,叹口气说:“悲哀。” “第二股势力是波塔一般的贵族和皇帝,他们看斯比亚在打仗,心里就会想了,科恩那小子在干嘛呢?仇恨?别逗了,一点仇恨用得着三番五次的打魔属?那边是不是有好处啊?身为前线神属国,这好处可不能让斯比亚一国占了。”科恩继续走着圈子,嘴里说:“就算日后有人怪罪,主事的又不是波塔,能倒霉到哪去?” “认真一点好不好?”温丝丽皇妃横了科恩一眼,“说正事呢!” “第三股势力,就是那个什么狗屁联盟,他们不但想弄清楚斯比亚为什么攻打魔属帝国,而且还想看出斯比亚下一步想怎么走,必要的时候,他们还想在斯比亚背后来这么一刀。”科恩冷冷一笑,“在整件事里,亚南亲王应该是个重要人物,他应该属于这个联盟。” “那我们有办法应付吗?” “你们的夫君是什么人物啊?当然有办法应付啦!”科恩点点头,“不过嘛!这剩下的最后一股势力,来头可不小。” “来头不小?难道是神族?” “倒不会是神族。”科恩笑笑,“父亲,您说呢?” “魔殿势力。”维素亲王看看三位皇妃,“唆使波塔与斯比亚两帝国联军,为日后魔属联军反攻做准备。” 听了维素亲王的话,三位皇妃一惊,只有科恩笑呵呵的对父亲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我的老爸,判断得真准确。” “可要是事情真这样展。”维素亲王站起来,走到科恩面前,“魔属联军杀过来,你拿什么抵挡?” “需要抵挡吗?”科恩轻声反问,“他们拿什么杀过来?” “夜了,凯丽该等急了,你先去吧!”维素亲王用手里的文件敲了科恩的脑袋,“滚蛋!” “知道……我溜!”科恩跑出房间。 菲琳皇妃站到维素亲王身边,看着科恩逐渐远去的背影,轻声问,“父亲,夫君这样做,会不会太卤莽?” “看到科恩这样的背影,看到他把手伸进无数人的命运里搅动,你们有什么感想?你们眼里看到了什么?一个丈夫、一个皇帝、还是一个魔王?”维素亲王淡淡一笑,没有回答菲琳皇妃的问题,“在里瓦想好的……臭小子想骗谁呢!” “父亲……”菲琳皇妃张张嘴想说什么,但最后却转身向书桌走去,“既然要联军,现在就把一切准备好吧!” “那我就先回去了。”维素亲王走到门口,回头对皇妃们说:“你们别担心,皇帝就算飞得再怎么高,他的根基却还在你们这。” 第八章 隔天上午,科恩陛下诏令十来位文臣、三十多位将军进皇宫举行“秘密会议”。这几十号人都算得上是皇帝的心腹,在皇家议事楼皇帝陛下的办公室里,大家有吃有喝的跟科恩陛下闲话家常,当然更多的时候是在谈论帝国的政务军务,但随便哪一件事都跟联军没有关系……快中午的时候,科恩陛下授意的官员带着一份参加会议官员的名单跑去波塔使者那里,花一顿饭的时间带回大笔贿赂,在场的官员将领每人一份──除了皇帝本人。 这让科恩陛下非常不爽,于是又有人跑去波塔使者那里报告,波塔亲王无奈,只得再补送皇帝本人一份厚礼。就算这样,也是到晚饭的时候,斯比亚帝国才“正式决定”答应波塔帝国的联军要求。波塔使者送的贿赂,各位大臣将领当然是看也不看的交给皇帝,不过这次科恩陛下却非常大方,摆摆手,原封不动的还给众人,就连自己的那份也平分给大家。 但在联军的一些细节问题上,科恩陛下却做了一些改动,第一是要求波塔帝国留下塞维克.兰度作为常驻使者,以便日常事情联络,特别允许他在圣都修建府邸,斯比亚视这座府邸为波塔领土,斯比亚也会以同等条件向波塔派驻使者。第二不要波塔帝国在边界上修仓库放钱,波塔皇帝只要派一位公主、一位皇子来圣都“玩些日子”就可以了。至于斯比亚嘛…… “到目前为止,斯比亚帝国还没有王子,什么?琴伦小公主?”在谈论细节的时候,伟大的科恩陛下是这样回答,“亲爱的亚南亲王,你确定自己现在是清醒的吗?谁都知道琴伦小公主是朕的心头肉,亲王居然让朕割下心头肉?这个要求太过分了吧?朕知道你想说王子、公主也是贵国皇帝的心头肉,可是贵国皇帝的心头肉们会常常打架呢……还是放远点好哇!” 亚南亲王磨破了嘴皮子,无奈科恩陛下吃定了波塔,亲王有求于人不得不低头。就这样,斯比亚帝国与波塔帝国的第一个非平等协议正式达成了,科恩陛下随后把一份作战计划交给亚南亲王带回,随亲王而来的将军把波塔帝国的进攻计划讲明,双方将领又花了一顿饭的工夫完成了进攻时间、进攻路线、特殊情况应对方法的交流,从而彻底结束了这次谈判。 但令科恩惊讶的却是在后面,当一切事情完成,送亚南亲王出门之后,他只来得及喝下一杯酒,就有一位神秘人物到皇宫大门处,给科恩带来一张信笺。因为来人有皇帝送出的凭证,门口的侍卫不敢怠慢,赶紧送到后宫。科恩看完信笺,当着各位皇妃长叹了一口气。 “不是夫君我不愿意陪你们度过这美好的夜晚,而是有人从中作梗啊!对方约我立即见面,否则后果严重哦。”科恩把信笺交给迷惑的皇妃们,“自从上次见面,我就想再会会这两位,没想到她们今天主动送上门来。好吧白影,我们去更衣。” “不带弗雷奥将军一起去吗?”菲琳皇妃看看信笺,“不知对方的目的,还是小心点好。” “有白影陪着我,乌鸦那家伙就不带了,以免有人趁机混进皇宫捣乱。”科恩呵呵一笑,“放心好了,你们的夫君还没有那么娇气,大家早点休息,不用等我回来了。” 亲自交代了皇宫的防卫,变换了装束,科恩这才轻车简行的出。马车轻轻的晃动着,驶过一条条街道,一直到了距离皇宫有三个城区的地方,才缓缓的停在一条冷清的小街上。 带着白影下了车,科恩举头四望,现这里已经是靠近城墙,属于圣都城里比较偏僻的城区。科恩转头,怀疑的看看驾车的侍卫,侍卫连连点头,向皇帝示意就是这地方没错。 这条街居住的都是平常百姓,而且是那种数十户人家合住的大院落,楼层普遍不高,面街的方向多是围墙,院落大门大都开在街道两端。把大门开在街中部的只有两户人家,左边的一家门上挂着三盏灯,看来就是科恩的目的地了。 这次出来,科恩并没有变换样貌,铭文佩剑上缀着玉饰,华贵长袍上扎着银色刺绣腰带,一副贵族公子的打扮,只用罩衣风帽遮盖了大部分的黑,夜里倒也没人能认得出来。 远远的,街道尾的黑暗之中似乎有人影隐现,科恩知道,那是不放心自己安全的几位皇妃在调派人手保护自己。回皇宫方向,现皇家议事楼依旧灯火通明,顿时心中一阵阵的暖意涌上来,本来就好像钢铁般坚硬的意志变得更加坚强。 “被约的客人到了,约人的混蛋却没来,真是没礼貌啊!”科恩脱下手套,上前几步,轻声一笑,“本少爷数到三,如果还没有东西出现的话,后果自负啊!” 刚刚要数,大门上方的魔法灯已经被点亮,紧闭的大门也“吱呀”一声打开。淡红色的灯光中,一位蒙着面纱的女子款款走出,身材婀娜,裙带飘飘,脚尖还没有点到街面上,几声柔柔轻笑已经传到科恩耳边,那丝丝笑声从耳朵眼里钻进去,让人觉得半边身子既麻又痒。 “见过科恩少爷,问科恩少爷安好。”闪动的目光掠过科恩及身后的白影,蒙面女子根据科恩现在的装扮决定了称呼,她缓缓走到距离科恩五步的地方,向科恩行了一个宫廷礼节,“深夜约少爷到这里来,实在是有些唐突了,还请科恩少爷不要见怪。” 科恩却是一副标准的地痞神态,趾高气扬的问,“怎么不等本少爷数到三再出来啊?” “那样的话,奴婢不是成了‘东西’了吗?”女子回答着科恩,自己掩嘴笑了起来。 “不错啊!那么本少爷就恭喜你,因为现在的你不是东西。”某位品性恶劣的人笑笑,“又不是没见过面,还蒙着面纱,夜里装黑帮会很容易被人砍的,知道吗?” “科恩少爷真是一个喜欢开玩笑的人,那么奴婢也来开个玩笑好了。”这名女子心气相当高傲,现在却沦落到不是东西的地步,虽然知道对方是帝王,但这口恶气却是无论如何也吞不下,缓缓举起左手,“如果奴婢现在向科恩少爷无礼,科恩少爷觉得结局会是什么样子?” “你连这种结局都不知道,也难怪只能当个看门的,想知道吗?那本少爷就慈悲告诉你好了。”科恩一脸的笑容,“结局是你完蛋,本少爷回家睡觉,就这么简单。” 女子刚才并不是真的想动手,说出那句话也只是在提醒科恩,给双方一个台阶下,有点类似于吵架中常用的“再说一次看看”,只要科恩明白事理,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科恩却是个恶劣到底的地痞,居然一点颜面也不留,一句回答已经把女子逼到极为尴尬的境地。 “是吗?这么离奇的结局,奴婢倒想试试看。”女子气极,举在身前的手腕一翻,脚下踏前半步,却被白影挡住了视线──就在前一刻,普通侍女打扮的白影明明还站在科恩身后,但这一刻她已经堵住了女子前进的路线,无声无息,别说姿势没变,就连衣角都没晃动过。面对这骇人听闻的度,女子没怎么惊讶,反倒是随科恩前来的侍卫看呆了,他们虽然是近身侍卫,可从没有看过白影显露武技。 既然有人出头,女子当然就不客气,左手握拳当胸打出,眼中满是蔑视──依照她以前的经验,对方至少是手臂折断的下场,这还是她控制了力度的结果。而白影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略低着头,也是一拳打出。 两只拳头撞在一起,“噗”的一声闷响,白影一点事都没有,反倒是那位女子被强大的冲击力撞得倒退几步,脚在台阶上一磕,身体向后倒去,在落地的前一瞬间被人扶了起来。 “你──你不是人类!”女子还没站稳身体,就恨恨的瞪着白影。 这次失手真的很冤枉,因为她被白影先前的度欺骗,还以为白影是个精灵,谁知道白影是龙族,用打精灵的力度去攻击所有生物中力量最为强大的种族,当然是吃不到好果子。 “切,你有什么资格愤怒?”科恩走上来,跟白影并肩站着,“只有人类才能这样说。” “科恩少爷啊!你也太霸道了,尽欺负我这可爱的妹妹。”扶住女子的人微笑着说了话,“她是弗格,我是爱米妮,狠心的科恩少爷难道真的忘记了吗?” “本少爷连你的名字都记不住,还怎么记得你妹妹的名字?”科恩冷哼一声,向台阶走过去,“这么晚了还把本少爷叫出来,不是在陷害本少爷吗?要不是看在以前认识的份上,还真想划破你的脸……嗯,这胸部不错,你在衣服里面塞什么了?让本少爷摸摸……” “讨厌。”爱米妮微红了脸,带着弗格的身体向后一飘,躲过科恩伸过去的双手,“人家遵守约定用本来面目看你,居然一点都不领情,我喜欢的科恩少爷可不是这样子的。科恩少爷请进吧!等了这么久,精心准备的酒菜都要凉了呢!” “居然敢躲?告诉你,本少爷这招叫百百中抓胸手,现在落空了,本少爷非常不高兴!”科恩举着双手,一张脸又冷又臭,“本少爷不高兴,后果很严重,你自己看着办!” 科恩并不是想真抓,也并不是在皇宫中压抑久了,要在对方身上找乐子。他是用这样的手法提醒自己,对方是自己的敌人而已,对于敌人,科恩从来都不放过任何一个欺凌的机会。 要是科恩对白影这么说,白影绝对是不理会科恩,最多头一甩站墙角去。但爱米妮却不一样,她微笑着走上来,站到科恩面前,回答科恩的话里还带着丝丝甜意,“真是个调皮又任性的皇帝呢!不过你既然是百百中,毁在我这里可会招人恨,那今天就满足你吧!” 就在白影皱起眉头,街角阴影里众人心里想歪的时候,爱米妮面带着促狭的笑容,举起了自己的双手,先让科恩看到手心里两个闪闪光的“胸”字,之后再把手轻轻扣合在科恩的“爪子”里,嘴里柔声问,“尊贵的皇帝陛下,现在您百百中了,心情好点没有?” “既然你已经用真面目相见,本少爷就领你这个情。不过嘛!今天晚上如果抓不到你的胸,就算本少爷输给你。”科恩笑笑收回了双手,看看前面的院落,“什么时候搬到这里来住了?这里的条件可不怎么好啊!不是说有酒菜吗?带路!” “方,委屈科恩少爷了。”爱米妮退后一步,“少爷请。” 科恩清楚对方的实力,知道除了自己和白影,其他人不可能有什么用处,所以只带着白影登楼,让随行的几名侍卫散开站在园子里,马车停在大门外。虽然不了解她们为什么在今夜约自己来,不过科恩并不担心对方突然翻脸,根据目前的形势,对方不可能这么做。 酒宴就设在主楼二层,厅中有十多盏魔法灯,各自出颜色各异的柔和光线,组合起来并不算旖旎,反而让人看上去觉得十分自然和谐,也比科恩日常使用的灯光要富于变化。 站在科恩的角度,眼前满桌的菜式也属于丰盛,其中有一大半的东西,连科恩这个皇帝都叫不出名字来,看得出,此间主人是很有“诚意”的来招待他。宾主面对面落座,白影站在科恩侧后,弗格站在爱米妮侧后,看起来泾渭分明,不过一个眼睛里在喷火,一个神态自若。反正白影没吃亏,科恩也乐得装没看到,眼睛只盯着面前的爱米妮。 坐在对面的爱米妮是第一次让科恩看到她的真正面目──爱米妮拥有足以打动任何一位正常男子的美貌,纤细的腰,饱满的胸,白皙的皮肤,幽蓝的头。更特别的是她的神态,一位女性要想在娇媚诱惑与温柔羞涩中找到一个平衡点,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陛下就这样盯着我看,我会很难为情的。”爱米妮拢拢耳边的几丝散,微微侧着头对科恩一笑,“陛下看了这么久,都看出什么来了?” “你很心急啊!现在就想知道我对你的看法,不过在这之前,你是不是应该介绍一下自己?”科恩歪着脑袋回答,“如果你现在仅仅是一个普通女性的话,我心里的想法的确会让你很难为情……每次一想到叛军左相原来是一个女扮男装的漂亮女性,而且是一个浑身上下散着特殊风韵的女性,本少爷心里就有一种比较邪恶的想法。” “陛下怎知我会把真实身分说出来呢?”爱米妮并不生气,反而手持餐具往科恩的玉盘放着食物,“这是产自魔属联盟艾里纳帝国的百花果,每年的产量不过一斤,非常难得。” “反正已经以真面目示人了,你的身分还有保密的必要吗?”科恩看看玉盘里的百花果,“这玩意每年不过一斤的产量,那就是说魔属各国的帝王也没份享受,今晚却被你拿来做开胃菜。哎!吃着这东西,就好像在大口的吃金票……爱米妮,能不能把这东西折现给我?” “陛下这个要求就难住我了,要知道我手里什么东西都有,可就是没钱呢!陛下试试这个,口味不一样。”爱米妮被科恩逗笑,随即又收起笑容正色说:“好吧!斯比亚皇帝,我不是人族,而是黑暗魔族。在平时,那些魔殿的祭司们称呼我为魔将大人、第一魔将。” “看吧!只要一说到公事,每个家伙都正经的,还故意加重语气,生怕别人忘记你是第一魔将,别以为朕不会打官腔,好吧!第一魔将阁下今天晚上约朕到这里来,到底所为何事呢?”科恩嘴里塞满了食物,连话都有些说不清楚,“对了,刚才你说自己是魔族,而身为人类的我居然忘记惊讶一下,现在补上好了,啊──你是魔族!?” “冒昧打扰皇帝陛下休息了,眼下倒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爱米妮侧着头倒酒,在科恩出“尖叫”的时候,她那如水的秋波才横了过来,“这一来,本人是第一魔将,职责所在,不能不专程跟皇帝见面;这二来嘛!本魔将很久没有见过皇帝了,心里非常牵挂,想跟皇帝把酒叙旧,此行尤以叙旧为重……斯比亚求婚特使,我这句话说得还像样吧?” 爱米妮的话一出口,科恩的目光立即就变得尖锐起来,因为她的这句话,无论神态、语气、音调,都像极了科恩假扮的银月湖子爵,而这句话,更是科恩赢了香雪的第二天对里瓦太子说过的。 “虽然一早知道你不是人类,但我依旧没把你当敌人对待,我总想着,我们没机会直接冲突。”科恩放下手里的餐具,语气逐渐冷了下来,“看来是我错了,你居然跟踪我。” “好心没好报。”爱米妮把酒杯往科恩面前一放,“我什么时候跟踪过你?” “这不废话吗?”科恩睁大眼睛,“没跟踪我,这些东西你怎么知道的?” “说皇帝聪明呢!有的时候你又笨得可爱。”爱米妮的表情非常委屈,眼中隐隐蒙上一层水雾,“谁想跟着银月湖子爵?是你自己跑去跟第三魔将的手下见面的,嘴里还肉麻的说‘太子妃天生丽质,冰雪聪明,真是皇族典范’,现在却还来冤枉我!” “我靠!魔将的手下也太多了点吧?”科恩晃晃脑袋,嬉皮笑脸的回答,“错怪你了,也不用哭给我看吧?要是让皇妃知道我在外面弄哭了女孩子,那我就得哭了哦……” “想让我不哭也可以,不过……你得告诉我,斯比亚为什么要几次三番的攻打魔属帝国?” “这是帝国间的小纠纷,用不着第一魔将亲自来过问吧?”科恩拿起了酒杯,“再说了,本少爷做什么,不必向任何人解释。” “帝国间的小纠纷当然不用我过问。”爱米妮步步紧逼,“但两个神属帝国联军攻打魔属,这可不是小纠纷。” “怎么?你难道又要叫侍妾拿剑逼我吗?”科恩笑笑,“今时不同往日。” “我当然知道今时不同往日,不过,我还是想试一下。”爱米妮前倾着身体,把漂亮的下巴放在双手手背上,大眼睛直直的看着科恩,“既然是陛下提议的,弗格,亮剑。” 冷冽光华闪过,两柄耀眼的短剑出现在弗格手上。 第九章 「哎呀呀!我好怕。」把酒杯放到唇边,科恩轻轻抿了一口香醇的暗红色液体,说话的时候眼光根本就没放在魔将和她妹妹身上,「吃饭的时候舞刀弄枪的可不好,很容易伤到自己,就算你对自己很有信心,确信不会受伤,我也会过来帮你达成这个任务。」 「陛下似乎不担心我妹妹动手啊!陛下忘记了吗?上次你在左相府后花园面对弗格的剑,却是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应对。」 爱米妮真是太给科恩留面子了,事实上上次跟弗格动手时,科恩是狼狈不堪,要多惨有多惨,所以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爱米妮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科恩脸上。但很遗憾,科恩的脸上没有出现任何对她有用的表情变化,他脸上挂著那种应付人的微笑,整个人就像一个心不在焉的听众,而不是痛心疾或者难掩愤怒的失败者。 科恩没动,白影也没动,但白影却已经做好了一切迎击的准备,蓄力待,如果真的动上手的话,哪一边吃亏肯定没人敢断言,但脚下的这栋小楼将注定是不复存在,说不定整个城区都会被扫得一乾二净。 「我担的哪门心啊!先不提手上的武技。」科恩轻轻的把酒杯放回桌上,「你们想动手吗?似乎你们的主人还没有点头。」 「主人?」爱米妮回望著科恩,目光里有些迷惑,「第一魔将已经是魔族在神属联盟的最高主事者,哪里来的主人?再说堂堂的第一魔将惩罚一个帝国皇帝,也不需要向谁请示。」 「我就不挡不闪,你叫你妹妹刺一剑看看。想想你们也真是辛苦,演这么复杂的一出戏,却没有什么效果。」科恩冷哼一声,「神魔两族曾经有协议,不得伤害对方联盟中的皇室成员、贵族大臣。这种条款虽然是秘密,但我却一不小心知道了,动手的话,你得先考虑一下。」 「科恩陛下真是神通广大,居然连这个条款都知道呢!」爱米妮又笑,笑容极之娇柔,「但条款上说的是不得随意伤害,陛下想必明白随意是什么意思吧?我和妹妹请了陛下来盛情款待,而陛下却一再拒绝,甚至言语轻薄、目光挑衅,我慎重的稍微惩罚一下,也说得过去。」 「我是神属联盟的皇帝,你是魔族的魔将,作为相互对立的其中一方,我用这样的态度对待你已经是很暧昧了。至于说言语轻薄、目光挑衅,我个人觉得应该是挑逗才对。」说到这里,某人哈哈大笑起来,「不错,你这个魔将可以慎重的对皇帝加以惩戒,但在你主子面前,你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吧?」 「在主人面前?」爱米妮坐直了身体,「科恩陛下,你把话说清楚一点。」 「从坐下开始,我就没把你当此地的主人看待,因为把你这个下人当主人对待,是对主人的不尊重,像你这么聪明的一位魔将,居然没看出来。」正色回答完,科恩脸上又是一副玩笑的神情,「还有什么好说的,栏杆那边的公主殿下要是还不想现身,我就要出怪招了。」 爱米妮和弗格一脸震惊的看著科恩,虽然跟神族相比,魔族的隐身魔法不是最好,但公主级别的魔族成员都是由魔王亲授,她们实在不能置信,眼前这个人类现了隐身在围栏边的魔族公主,而且是一早就现了!难道说,科恩.凯达的实力已经达到这一步了吗? 在无限的震惊之中,爱米妮的脸色还有一点担忧,以至于神情和眼神都极为复杂。因为她知道,自己会见科恩的情形一定会出现在黑暗魔王的魔法屏幕上,当知道科恩能识破魔族公主的隐身魔法时,黑暗魔王会采取什么措施?无论神魔,都不会允许这样的人存活在世上!有心想要提醒这个招摇愚蠢的皇帝一下,可他只顾著低头吃东西,竟然不看著爱米妮。 「好个斯比亚皇帝啊!」沉默片刻之后,魔族小公主殿下的娇美身影终于显现出来,多时不见,她彷佛变得淡漠了许多,这时隔著一层纱制幕帘坐在围栏边,轻声对科恩说:「怎么,没有本公主的指引,你这段时间一定过得不怎么样吧?」 「有没有指引都一样,该吃就吃,该睡就睡,生活不就是这个样子吗?」科恩极不文雅的用手抓起一块不认识的菜肴塞进嘴里,「不过呢!像今晚这样的招待我倒是比较喜欢,但这不叫指引……叫勾引。」 「你说什么!什么勾引?」小公主身体一闪,下一瞬间就出现在科恩的对面,手掌也「啪」的一声拍在桌面上,双眼圆瞪著科恩,「居然对伟大的魔族无礼,你好大的胆子,跪下!」 「叫手下穿前面遮不了咪咪,后面盖不住屁屁的花衣服,眼儿媚、话儿软,把本少爷弄得心痒痒,这难道还不叫勾引吗?」虽然爱米妮连打眼色,但科恩陛下却置若罔闻,他咽下口里的食物,看了一眼小公主,手又摸向了身前的酒杯,「拜托,本人现在是神属皇帝,这辈子的最大使命就是跟魔族无礼,如果我能再进一步,比如说游泳上地狱岛,跑去你的宫殿里小便,光明神族还会颁很大的勋章给我──不要再拍桌子了,我知道你在生气。」 小公主殿下扬起的手掌举在半空,眼光复杂的看著科恩。而远在万里之外的地狱岛魔王宫殿里,黑暗魔王正拿著酒杯,注视著身前的魔法光幕,看这两人如何把会面继续下去──在科恩现小公主之后,魔王嘴角的微笑就消失了。 「说,到底是怎么现我的?」小公主放下手掌,毫不客气的坐在科恩对面。 身为魔将的爱米妮乖乖的站到了屋角,心中万念俱灰:小公主问这一句,等若是最后的例行公事,这就表示她接到了魔王的命令,要令科恩消失了……而科恩会坐以待毙吗?反抗的话,今夜的圣都就会化做人间魔域,数十万居民,到最后有几个能活下来?心念一转,爱米妮又为自己的想法迷惑,难道是自己在人类世界待的太久,所以才对这些人类怜悯起来? 「想让我告诉你啊?」科恩哈哈一笑,「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小公主瞄著科恩的脑袋,既气愤又惋惜,气愤的是居然有人类可以现自己的行踪,惋惜的是这个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玩具犯了魔族大忌,就要死在自己手下。 「我刚才就放了话,我今天晚上要抓到她的胸,不然我就输给她。」科恩举起手来,用抓著的一根肉骨头点点站在墙角的第一魔将,「要想听原因,我就要她陪我一个晚上,我要抓一个晚上!」 「准了!」还没等第一魔将有任何反应,小公主就为她拍了板,「但你要先说!」 「先小人后君子,麻烦小公主殿下你写个合约吧!」科恩一边**著手指,一边哼著,「要是等一下你们赖帐怎么办?我跟你又不是很熟……」 「你要我,魔族的小公主殿下写字据给你?」小公主殿下更加气愤,「一个小小的皇帝,居然提出这样过分的要求,不怕我把你撕成碎片?」 「把我撕成碎片?那是另一桩生意,虽然我不会答应。」科恩笑笑,一本正经的回答,「你考虑吧!反正这是你的事,我不急。」 小公主看看眼前这个即将死去的人,知道他是怎样的性格,心里又十分想知道被现的原因,而且,她知道还有其他魔族想听……于是在不久之后,按照科恩的要求把合约写好了。 「做生意要讲诚信,那我现在就告诉你。」科恩赶紧把合约折好放进怀里,「你应该记得上次某人预谋魔化我,所以跟在我**后面,穿越整个神魔分界线的事情吧?白天,我们一起吃、一起跑,晚上,我们一起……」 「你敢把那个字说出来。」小公主的指头点上了某人鼻尖,「我现在就把你撕了,我誓!」 「哦?」某人一脸的迷糊,「是哪个字啊?」 「装什么糊涂?」小公主的脸都红了,羞涩使她的反应减慢,「睡!睡觉的睡!」 「知道了,我肯定不说这个字。」科恩很认真的点头,清了清嗓子,接著说下去,「在那段日子里,我已经很熟悉你了,当然,你知道我不是在说交情……我只是说,我熟悉你身上散出来的那种香味。当我进了这房间,闻到这种香味,当然知道是你来了。」 「你、你……」虽然是魔族公主,但听对面的男子说到自己身上的气味,小公主心里还是有些没来由的慌乱,手足无措,「你,你乱说。」 「虽然我不怎么喜欢,但你身上的香味的确是独一无二,我又不是笨到无药可救的笨蛋,怎么可能想不出来?」科恩看著小公主红红的双颊,心里静如止水,「如果你不相信,可以找几个人实验一下,记得要找男的,女性的鼻子在这方面反应迟钝。」 「无礼!闭嘴!」小公主就快要爆了,她无法忍受这个人类嘴里说出的话。但很奇怪,她以前对其他祭司的满嘴谎言或奉承也只是讨厌而已,不会产生这么大的对抗情绪。 对于她的反应,科恩果然闭上了嘴──但是,谁也别想管住这位斯比亚皇帝,他的目光在房顶上瞟来瞟去,虽然嘴唇紧闭,鼻子里却在哼著欢快的小曲,身体还随著节奏轻轻晃动著。 虽然小公主殿下在生气,但大家都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在遥远的地狱岛宫殿中,微笑又在黑暗魔王的嘴角出现。近在咫尺的房间里,第一魔将那颗悬在半空的心总算又回到了原位,但一想到科恩怀里的那张合约,她的心又悬了起来……如果真被这位皇帝抓那里……自己今后在魔族里的地位将彻底失去,自己也会成为其他族人永远的笑柄。 在科恩把一支小曲哼完之后,愤怒的小公主终于想办法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她坐正了身子,但整个人的位置显得比科恩更高一些,目光也变成了一种「正常的愤怒状态」,「说说吧!斯比亚皇帝,你为什么几次三番的攻打魔属联盟?」 「根据朕信奉的伟大光明神族经典中的记载,黑暗魔族是邪恶污秽的种族,是要被我们所鄙夷、鄙视的,神殿要神的子民见即杀之,挫骨扬灰。」科恩摆出了皇帝架子,正色回答,「对于魔族提出的任何问题,朕身为斯比亚的皇帝,没有回答的义务。」 「见即杀之,挫骨扬灰。」小公主嗤之以鼻,「你怎么不做做看?」 科恩很无辜的把手一摊,「很简单,我打不赢你嘛!」 「少跟本公主耍滑头。」小公主心里稍微好受了一点,「说吧!这次又要什么?」 「这次嘛!」科恩又拿起肉骨头,指著还拿著双剑的弗格,让弗格心里忐忑不安,担心得要死之后,才慢条斯理的说:「我要那对剑!还有,这桌菜……我要求打包。」 「一对剑,一桌菜?」小公主本来已经想好要怎么训斥科恩,但一听他说出来的这要求,不但大出意外,准备好的话居然派不上用场,一时语塞,好半天才说出一句,「没志气!」 「没志气?不要抢我夫人的对白好不好?」科恩哑然失笑,「快点啦!做完生意我还要回家去睡觉,回去晚了我会被人拉耳朵。」 「说吧!等下这里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给你!」 「好,其实我攻击魔属联盟属下帝国的原因很简单,小公主殿下你不明白才是让我迷惑的地方。」科恩丢掉手里的肉骨头,身体向后靠到椅背上,整个人的神态气势已经从一个奸猾商人过渡到恶霸土匪,而且张嘴就说出不怎么好听的话,「我靠!那个威尔斯帝国是什么东西?居然敢在神魔大战期间派军队无休止的折腾我!两个斗士军团杀了我多少士兵?老子的家底几乎都在土城丢光了!现在手里有了军队,凭什么不打?他威尔斯想过安稳日子,作梦!」 「就为了这点事?」小公主殿下站起,一扬衣袖走到窗边,学足了她姐姐的风范,「斯比亚皇帝,那是在战争中,神魔大战,相互打杀有什么好奇怪的?你现在已经是皇帝,应该有一个皇帝的心胸和气度。」 「心胸、气度?好笑了,又不是你被人围在土城被打,你有什么立场对我说这样的话?」科恩保持著嚣张的坐姿没动,「是我被打了,我就要复仇,原因就这么简单,我要他威尔斯的皇帝爬过神魔分界线来求我!」 「那你的第九军团把坎普帝国打得满目疮痍又怎么说?」 「所以我没打坎普。」科恩笑笑,残酷的眼光流露出来,「不过,他坎普帝国有本事报复的话,就来报复啊!我等著他。」 「一点意气之争,一个皇帝就几次三番的派军队攻击他国,也只有你这样的人才能做得出来。」在小公主心里,科恩是自己的专属玩具,教训起科恩来就犹如在教训跑去别人家院子里撒了尿的自家小狗,「你身为皇帝,金钱、国力、影响,你考虑过没有?」 「跟你说过了,不要抢我夫人的对白,怎么打?打成什么样子?结局是什么?那都是我的事。」科恩倒也不生气,「你是魔族小公主,我是神属国皇帝,本少爷不伺候你。」 「这样说来,你伺候过神族公主了?伺候那个既野蛮、又爱哭鼻子的夏洛特.克纳赫是一种什么感觉?」魔族小公主微笑著坐下,「看起来你还伺候得很高兴,那么你是否知道,夏洛特.克纳赫怎么看你?」 「光明神族的小公主殿下怎么看我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怎么看她。」科恩看著这个已经接近于刁蛮的魔族公主,出奇的平静,「不管怎么样,她并没有跟在我**后面折磨我。」 「原来,你也知道那是折磨啊!本公主还在想,什么时候再来这么一次。」魔族小公主眼中有难以掩饰的骄傲,「斯比亚皇帝,你只是本公主的一件玩具,而且永远都是。」 白影站在一旁,非常担心科恩听了这话后怒,但科恩今天晚上的表现却很好。 「如果殿下要自我陶醉,我就先离开。」科恩伸个懒腰,又向弗格招招手,「你,过来给朕把这些东西打包……」 「想走?本公主还没问完。」小公主冷冷的看著科恩,「今后你还想怎么做?继续攻击?」 「本人每次做生意只回答两个问题,多了不答。」科恩嘴里咬著一根牙签,「既然你那么有本事,你应该能查得出来。」 「用这样的态度回答我,你就不怕本公主给你点厉害看看?」小公主举起手,指著站在墙角的白影,「比如,本公主杀了这只龙。」 「她是我的侍女,贴身侍女,我不关心她是什么族,来自哪里。」科恩的目光迎上去,「今天晚上她跟我出来,我就要把她带回去,你杀她,跟杀我没什么区别。」 第十章 「一个皇帝,居然愿意为一个侍女面对危险,虽然是龙族,但她还是侍女。」魔族小公主冷冷一笑,「这个世界,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奇怪?」 「就在刚才变的,因为我而改变。」科恩上前几步,「你要知道,人跟魔是不一样的,恨的东西不一样,喜欢的东西也不一样,把人类的喜好归纳成几个字,那无疑是个笨办法……你今天晚上要留在圣都吗?有没有去城卫所办手续?算了,等朕回去跟城卫所打个招呼好了。」 「你不必用心机打听本公主的安排,本公主不会留在这种地方。」魔族小公主指向白影的指头转过来,对著科恩的额头,「要小心了,要好好的活下去,不然本公主就没乐趣了。」 「公主殿下知道吗?自我陶醉多了会伤身体……」 科恩还准备说下去,但他面前的魔族小公主的身体已经在开始淡化,在她露出一个还可辨认的笑容之后,整个身体就消失不见了,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如同融化在空气里的水气。 「怎么,话没说两句就跑掉,魔族公主还真是风格明显。」科恩站在原地,转头看看房间里的三个女性,很有点意犹未尽的味道。但三位女性各怀心事,都不接他的话。 「东西已经全部收拾好了。」在弗格完成打包任务之后,爱米妮才微微的走上一步,低著头对科恩说:「要送到陛下的马车上去吗?」 「当然要放到马车上去,白影,你给这位弗格带一下路。」科恩点著头,不怀好意的看著第一魔将,「那么现在,我们就来谈谈其他的问题。」 一听到科恩的话,手里还拿著一大堆东西的弗格吃了一惊,想要冲上来跟科恩「理论」,却又被白影挡住。 「弗格,不要冲动,把东西拿到陛下的马车上去。」爱米妮以眼神阻止了想做些什么的弗格,尽管弗格一脸急切,几乎就要掉下眼泪。 「是不是觉得我这人特别讨厌啊?」在白影和弗格下楼之后,科恩走到爱米妮面前,过了男女之间必须要保持的距离,「是不是很恨我啊?」 「我谁都不恨。」爱米妮一步步的后退,一直退到墙角,终于,她抬起头来,「就算自己是赌注,这也是身为下属的责任。」 「但你的眼神告诉本少爷,你很哀怨,一个神属皇帝能让第一魔将大人变得哀怨,本少爷一定是开了先例吧!」科恩微微一笑,让自己的脸看起来更加恶劣,「至于这个合约,第一魔将你准备如何履行呢?本少爷可不愿意过多的等待,不如就现在吧……」 看著科恩那纨裤子弟的表情,爱米妮心里很乱、也很复杂。其实她并不在意自己是第一魔将,也不在意对方是神属皇帝,如果科恩换个时间与地点要对她做些什么,就算是轻薄,那也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但现在不同,现在的她只是一个条约上的附属品,被小公主用来交换问题的附属品……与其说她心里在埋怨科恩,还不如说她在恨小公主殿下,小公主殿下的嘴一张,魔族的身分怎么样,第一魔将的地位又能怎么样,到头来还不是被牺牲掉。 「第一魔将大人,我在问你话。」科恩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言行对爱米妮造成了伤害,他把嘴凑到爱米妮耳边,以胜利者的语气轻声说话,「魔将要是再不回答,我就要采取行动了哦!本少爷时间有限,不能待太久,回去晚了会被皇妃们骂。」 「既然陛下赶时间,就不用多话了。」爱米妮勉强笑笑,低声回答,「合约上已经写了,其实我怎么想并不重要。再不做,陛下今晚就输给我了。」 「笑话,本少爷抓的是你,你的想法当然重要。」科恩将前倾的身子站直,纨裤子弟的表情在瞬间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久违的真牌科恩式微笑,「把手伸出来。」 爱米妮下意识的伸出了手,「啪」的一声,小公主写的「抓胸合约」被科恩放到她手心。 「陛下你……」爱米妮实在想不到,科恩会放弃这种机会,他是一个从不认输的人。 「诸如调戏女孩子这种事情,当然要你情我愿才会有趣,否则跟屠夫抓猪肉有什么区别。你苦著一张脸都要哭出来了,谁都知道你不愿意。」科恩转过身,大步向楼梯走去,「培养好自己的情绪等下次吧!本少爷要把你按在地上抓个够。」 「陛下……」爱米妮追到楼梯口,伸手抓住了科恩的衣角。 「不要乱拉我的衣服。」科恩回过头,大剌剌的问,「你感动了?你想怎样?要以身相许?考虑清楚哦,本少爷绝对不会坐怀不乱。」 「不,不是。」爱米妮双眼一片迷蒙水气,感动的微笑里带著前所未有的真挚,语气几乎哽咽,「我送陛下下楼。」 马车摇晃著,才驶出街道就被岩石带领的皇家近卫队簇拥起来,出街尾就看到一队队全副武装的近卫军埋伏著,精灵魔法师、翼人弓箭手、半兽人突击队……密密麻麻在排列在街道两边。 但在科恩没去理会这些,只是独自笑个不停,白影坐在他身边,不明白他在笑什么,跟几个魔族会面就值得这样高兴吗?不过白影是一个沉默的龙族,也不多问。 一进皇家议事楼,早已经等到心急如焚的家人就围了上来,皇妃们先把夫君从头到脚检查一遍,看看少了什么没有,维素亲王和凯瑟翎皇太后也是大出了一口气。科恩更是兴高采烈,先抱著维素亲王和凯瑟翎皇太后转了圈子,再抱著各位皇妃,狠狠的亲她们的脸蛋…… 看得出来,各位皇妃想尽了办法保证他这次会面的安全,门外站了一排近卫军传令官,凯丽皇妃一身盔甲,腰挂长剑,其他三位皇妃也是一身正式装扮,准备随时出面主持大局。 「到底什么样啊!」凯瑟翎皇太后看自己的宝贝儿子亲个没完,不由得心急起来,抓住了科恩的耳朵,「你这臭小子别亲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事!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科恩哈哈大笑,「不但见了第一魔将,还见到了魔族小公主──老爸,明天麻烦你去知会一下神殿,就说魔族小公主跑来圣都跟我接洽。但本皇帝意志坚定,威武不能屈、美色不能移,不但没说一句辜负神族的话,没做一件辜负神族的事,而且还义正词严的训斥了魔族……然后再跟神殿要些钱来补贴家用。」 维素亲王招呼大家坐下,「嗯,这件事我去办,跟我们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眉飞色舞的科恩三言两语的说起了见面的经过,就连「抓胸合约」的事情也没隐瞒……说完之后,当然又被凯瑟翎皇太后拉耳朵。几位皇妃还在思索著魔族的用意,一时之间还没有来得及计较,但四人想来想去,还是不明白科恩为什么这样高兴,只好看著维素亲王。 「这个事情很简单,你们是担心科恩的安全,所以没注意到。」维素亲王轻声对儿媳们解释,「第一魔将还有后来出现的魔族公主,都只是问科恩为什么攻击魔属帝国,为什么要联军攻击魔属帝国,却没有要求科恩立即停止攻击行动,连条件都没有讲。这就说明,他们对斯比亚攻击魔属这件事本身并不怎么在意,只是想弄清楚科恩为什么要这样做。」 「就这么简单?」凯丽皇妃最是沉不住气,当即就反问,「这有什么好高兴的?」 「攻击魔属帝国,我们原来一直在担心神魔两族的态度,现在知道他们并不在意,科恩就可以放手去干。」维素亲王拿起酒杯来喝了一口,「我心里的压力也去了一半。」 「可是……我还是有点想不明白。」凯丽皇妃用手指敲著脑袋,「魔族会不理这些帝国?」 「不用想得太明白,攻击这些国家,距离他们的底线还差得远呢!这是第一。」科恩从母亲的手下逃脱,跑到几边拿了一杯酒,「第二,我知道了第一魔将这样的家伙在魔族里根本没什么地位,公主级别的魔族成员根本不拿他们当回事,下次有机会再试试。第三点嘛!至少说魔将这一级别的魔族会有一些人类的情绪,还会流泪……这个太重要了。」 「会流泪有什么了不起,你第一次偷跑出去报仇的时候,大家每晚都会流泪啊!」凯丽皇妃指指另外三位皇妃,让她们闹个大红脸,「夫君你不会是跑出去偷欢,所以才高兴吧?」 「跟魔族偷欢?亏你想得出来。」科恩笑骂,「她们有人类的情绪,还会流泪,这就说明她们应该有弱点,以前我们没看出来,那是因为我们对她们了解不深。经过这一次接触,我想到很多,魔族的这几位,以后一定还会来找我的……」 「对我们联军的事,似乎也没说什么。」菲琳皇妃若有所思,「那我们的联军……」 「联军当然是没什么好说的,按照原定计划,部队开始攻击!」科恩斩钉截铁的回答,「我要把威尔斯帝国打得喘不过气来!」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先回去了。」维素亲王拉著妻子站起,「你们也早点休息,明天会很忙的。」 送亲王夫妇出了房间,菲琳推推科恩,示意他跟妹妹去,没想到科恩连连摇头。 「怎么了?」菲琳奇怪的问。 「夫君我今天晚上被魔族吓坏了,所以需要人来安慰我。」某流氓皇帝可怜不已的说:「起码要四位……反正我的床比较大……」 一片笑骂。 篇外篇 「黑暗传说──新年酒会」 科恩.凯达陛下一声令下,第四次攻击开始,集结在神魔分界线上的斯比亚帝**队杀向魔属,七万军队分成两路攻进了威尔斯帝国。但威尔斯还没从上次战争中缓过气来,急忙调集仅有的机动部队重点防守欧佩城一线。虽然有军事天才格伦斯少将坐镇指挥,但无奈兵员太少无法反击,告急烽火再一次燃起,蜿蜒蔓延到魔属联盟内地,请求联军军部支持。 经过前三次战争的教训,魔属联军听从了赋闲将领斯维斯.赫本公爵的建议,早已在特拉法帝国布置了一支人数五万的精英机动军团,准备随时支持威尔斯,这时正好派上用场。根据魔属联军的设想,这个军团就算不能给斯比亚军队以实质性的打击,但至少也能牵制住对方一部分兵力。可没想到这个军团才小心翼翼的跨上神魔分界线,就跟一支意料之外的军队迎头撞上──精英军团指挥官有感于魅影军团强大的攻击能力,立即下令稳守防线待机。 这位魔属军团的指挥官却没有想到,他面前的对手并不是斯比亚的魅影军团,而是由皇太子亲自带领的波塔帝**队。这是波塔太子第一次领军出征,又因为太子本人的政治环境,在不求有攻、但求无过的作战思想下,他表现得极为谨慎。就在遇到魔属精英军团的第一时间,整个波塔军队就防御,太子殿下同时急报后方,声称前线鏖战不绝,急盼援军。 与此同时,斯比亚军却在威尔斯的两河平原上纵横驰骋著,从容自若的把防守平原的威尔斯军队杀得哭爹叫妈。威尔斯在两河平原上的屯兵点被一个个的拔掉,眼看魅影军团就要再次包围欧佩城,而威尔斯军一直盼望的侧翼军队却还在神魔分界线上跟人对峙。联军军部接到的报告上是这样写的:本军团已经牵制住魅影军团大部,攻击威尔斯的只是小股部队! 隔著一条河,两支威武的部队就这样对峙著,在整个战场局势不明朗的时候,谁也不想先动手。在神属联军里,固守待援这种行为是非常正常的,但对于擅长攻击的魔属联军而言,防守观望本来是一件耻辱的事情,这也从另一个方面说明,在前三次战争里,他们这些远道而来的援军被魅影军团打得有多凄惨。 波塔太子在得到了足够多的援军,总兵力达到八万之后,终于有了点进攻的想法。他听从了属下将领的建议,决定趁夜在上游渡河,奇袭对方大营;与此同时,魔属精英军团也接到了军部强行进攻的死命令,命令的语气极为严厉,于是决定从下游抢渡,奇袭「魅影军团」的大本营。两军在差不多的时间里派出自己的得力部队渡河,同时在正面展开牵制作战。 为了掩护各自的强渡部队,在这条并不算太宽的正面河面上,双方士兵分乘数百艘简陋的木船展开互攻,刹那之间飞箭如雨,杀声震天,五颜六色的魔法光芒在制造大批死亡的同时,又把夜空点缀得绚丽无比,空中部队也在往来穿梭,杀得难解难分。 将士的鲜血染红了整条河流,顺流而下的尸体居然把魔属联军的三座浮桥生生冲断。 在天色微明的时候,双方的突袭部队总算到达了各自的目的地,新的厮杀再次开始。魔属军队不善防御,精英军团大本营被三万波塔军队连番攻击,守得极为辛苦。而波塔军队大本营这边的遭遇就要好一点,一则本身人多,二则在防御工事上下了工夫,两万多突袭的魔属军队反倒陷入困境。在英勇无畏的波塔太子咬牙出动自己的亲兵部队之后,魔属军队的攻势彻底瓦解,因为渡河的浮桥被冲断,这两万多的突袭军队最终在河边被全歼。跟这对全灭的部队相比,从上游渡河去突袭对方的波塔军队运气不错,最后撤回三千多人。 战后清点,魔属精英军团损失三万多人,无力再战,只得向后撤退。不过精英军团的指挥官并不怎么担心,因为他是开战以来第一位在魅影军团的疯狂攻击下退回的援军,而且还有「辉煌」的战绩;在波塔军方面,总兵员损失接近五万人,但太子殿下得知消息之后欣喜若狂,因为他是数十年来第一位狠狠打击了魔属军队的太子,而且消灭了对方成编制的部队,那些缴获的战旗,无疑会让他的太子地位变得更加稳固。 对于这一次血战的结果,双方领军者都是相当满意的,经过他们的解释,这一次看似两败俱伤的战果,无疑都变得非常有意义起来。双方的士兵并不很理解这种意义,他们只以自己的方式去记忆这场战斗,鏖战的河流此后有了一个新的名字──泣血河。因为在几处战斗地点,滩上的泥沙完全被鲜血染红,经年不消,下游的河水颜色在一个月里都是红色的。 反观斯比亚军战场,他们趁著这一段难得的时间,彻底清理了威尔斯军在两河平原的外围防守据点,再次完成了对欧佩城的包围。可怜威尔斯军花了大把精力建立的两条新防线,又变成了魅影军团的新兵训练场,无数斯比亚菜鸟踩著威尔斯军旗帜完成了自己的试炼。 被魅影军团有意放回的一些散乱威尔斯败军徒步翻越威达山脉,陆续逃回国都附近,前方的战场状况,在威尔斯国内引极大规模的骚乱。在这个时候,威尔斯国民再一次自的组织起来,为前方的军队奉献自己的一份力量,但是跟前三次相比,捐助的钱款物品再也没有以前那么多,因为前三次都捐得差不多了。自参军的青壮年也不再有太多的挑选馀地,什么斗鸡眼、高低肩、长短手、罗圈腿……只要是个人就要。 不过,就算战争条件不算很好,威尔斯国民也都保持著一种普遍的乐观情绪,因为他们的帝国有英雄在,越是在这种危机时刻,英雄就越是能出璀璨而耀眼的光芒,因为是英雄啊!因为是整个威尔斯帝国都为之疯狂的英雄啊! 其实,英雄的格伦斯少将手里的兵员也不是很多,虽然威尔斯皇帝把整个帝国的机动部队全部交给了他,但他却不得不尽一个臣子的本分──从中调出一部分交还皇帝好防守都,而自己还要信誓旦旦的打包票:凭著剩下的十万部队,我格伦斯也能守住威达山脉! 为了让他完成这个誓言,魅影军团可是辛苦到了极点,几经周折,在消灭了一万多威尔斯军之后,终于让格伦斯少将惊险万分的「守住」了威达山脉和欧佩城。做完这一切,魅影军团带著歼敌近九万人的战绩,「狼狈不堪」的回到了位于神魔分界线的出地域进行换防,准备下一次的攻击。 而英雄的格伦斯少将,他不仅再一次守住了威达山脉,还进而收复了两河平原,在组建新的防御线时,他接到了皇帝和魔属联军的嘉奖,荣升中将军衔,封地加倍,更获得了魔殿的杰出战争勋章。在个人威名方面,不但在威尔斯帝国如日中天,就是在整个魔属联盟里,其威名也已经跟他的世交好友──斯维斯.赫本少将比肩! 无数的民众谈论他,无数的女士仰慕他,在英雄的中将回都接受封赏的时候,偌大的都万人空巷。一夜之间,指明送给英雄的中将的请柬、情书以马车计;无数热血少年要当他的亲兵护卫甚至是仆人,为此不惜在他家门外大打出手,酿成流血冲突;在皇宫外接受祝贺时,英雄的中将不停的与从各地赶来的贵族握手,握到后来右手居然严重扭伤…… 在类似的庆祝活动进行到最**的时候,晴空里劈下一道霹雳──斯比亚帝国贼心不死,魅影军团再次犯边!贼子攻势如火如荼,边境情势岌岌可危!在这千钧一的时刻,整个魔属联盟都在愤怒的号叫,整个威尔斯帝国都在殷切的呼唤:英雄啊!我们需要你! 英雄的格伦斯中将缓缓抬起头,面色平静的从鲜花和美酒中站起,毫无留恋的从绝色美女间穿过,身上的军服,神情自若的接过皇帝的诏令,义无反顾的担负起为整个帝国抵御外敌的艰巨使命……格伦斯中将只说了一句话,这句话在最短的时间内传遍了帝国。 「身有黑暗魔王之保佑,皇室、国民之托付,本将断无失败之理!」 多么恳切的话语,多么伟大的人物啊!这位面庞俊秀的英雄骑上战马赶赴前线,从他那冷峻的神情里,国民们知道,他心里已经给了敌人最后的审判。他那温柔与刚毅并重的目光里却带有一丝不易令人察觉的忧郁,国民们知道,那是他对帝国未来的担忧……这是一位多么仁慈坚强的英雄啊!任得腥风血雨,他那钢铁般坚强的意志也不会弯折! 风扬旌旗,雨打兵刃,都居民为他们的英雄送行,无数人流下激动的泪水,无数人高喊口号直到喉咙沙哑……格伦斯中将是不败的化身,格伦斯中将是帝国意志的体现,任何人都不能怀疑这一点!前欧佩亲王战败自杀之后,他的几个儿子诽谤格伦斯少将,已经被皇帝陛下剥夺贵族头衔,关入死牢! 而在另一边的神属联盟,次在战争中尝到甜头的波塔帝国太子,这时正在营帐之中号施令──初战的「胜利」为他积累了相当的威势,以前那些敢于大声对抗他的贵族们,现在的声音已经小很多了,太子殿下更成为前线部队的总指挥官,手下总共掌管军队一十五万。这一次对魔属的进攻,依然是波塔和斯比亚联军,而且是由波塔方向先行起攻击。 然而这一次战争,魔属联军紧急增援而来的军团却不是那么好对付,两军一接触,魔属军队就全力进攻,波塔军队苦战三天,八万人打到只剩四万人,不得已只有后撤,同时飞报友军支持……这个时候的斯比亚军,已经把打击魔属机动军团做为第一战斗目标,反正「英雄」手下都是用两条腿奔波的苦命步兵,两河平原也没长翅膀,击败威尔斯的战果跑不了。 接到求援信息,正向战场进的斯比亚军立即改变方向,莫亚中将亲自带军驰援,乱局中,莫亚中将力排众议,派出机动力最强的骑兵做战略迂回,反断了魔属军的后路。接著派出一直没能上战场的山地矮人部队,把魔属军的行军阵营切了个七零八落。 在将之完全打散之后,莫亚中将又果断的命令所有部队撤出战斗,把最后的歼灭任务交给快要哭出来的波塔太子去做。对于这个决定,莫亚中将手下的将领很不理解,还有人为此挨了军棍……事后经过点算得知,虽然波塔帝**「全歼」了这支人数六万的魔属军,但他们自己却在最后阶段付出了三万人的重大伤亡。 波塔太子依然满意,因为他再次夺取了魔属军团的军旗,这是无可争议的「胜利」。 跟波塔军队相比,斯比亚军这次的战绩就乏善可陈,他们只是再一次打扫了两河流域,顺便点火烧了欧佩城,将沸血关堵了几天而已,最后还在格伦斯中将的奇兵反击之下「败退」回神魔分界线……这第五次战事的结果,似乎除了斯比亚之外,波塔和威尔斯都很满意。 当然,魔属联军军部是很不满意的,因为到现在为止,他们手里的机动部队已经没有几支了。每一次战斗,魔属军这边都会丢几万人,这样下去还得了?于是这些官老爷们做出了新的计划:为防止斯比亚接下去的进攻,为了反击的灵活性,决定同时派军进入特拉法帝国和坎普帝国,一左一右形成呼应。至于威尔斯帝国,他们有英雄的格伦斯中将,这已经够了。 跟以前一样,为战争胜利而举办的庆祝活动才到中段,斯比亚军的攻势又起──用一句全魔属联盟通用的牢骚话来说,那就是:「这都是第六次了!斯比亚人是用什么做的?打这种没有结果的场,这群兔崽子不觉得累?」 结果是斯比亚人不觉得累,他们真的打过来了,这次在魅影军团挂帅的是卡罗斯中将。而最后的战斗结果是── 威尔斯帝国:两河流域、欧佩城失而复得,损兵六万,格伦斯中将得到嘉奖。 波塔帝国:损兵五万,全歼魔属军军团一团,活捉魔属军少将军团长一名,太子本人获得帝国最高荣誉勋章,拥兵十七万坐镇边关。 斯比亚帝国:扫清两河流域,打到沸血关前,因为遇到有「斯比亚克星」之称的格伦斯中将,攻势土崩瓦解,最后「灰溜溜」的退回神魔分界线。除消灭六万威尔斯军队之外,还在战争过程中打散魔属军两个军团。 魔属联军:一个军团被波塔军全歼,两个军团被打得只剩指挥部。不得已,次在神魔大战结束数年时就颁布徵兵令。 这个没有明确战争目标,没有明确战争结果的离奇战役打到这个份上,神属联盟和魔属联盟都有点傻眼,对于挑起战争的斯比亚帝国,大多人表示无法理解,对于斯比亚皇帝,其他帝国的皇帝只好用「疯子」来称呼。 在第六次战争结束之后,已经快到新年,卡罗斯中将到达圣都的那天,刚好赶上了皇帝陛下的新年酒会,一脸风尘的中将只来得及换件礼服,就被人拖去了会场。 作为一个皇帝,科恩陛下有个习惯实在不怎么好,他跟文官总是不能很好的相处,在更多的时候,陛下愿意跟他麾下的将领们待在一起。 比如说这个新年酒会,就是陛下招待将领的一次活动,因为时间刚好是新年,回圣都述职的将领非常之多,仅仅少将以上、上将以下,就有八十多人接到了邀请。一时间,位于后宫的演武厅里将星闪烁、酒香四溢。 别看这些将军们平时一个个都人模狗样的,这会没了军纪监督的管束,全部在「长官」面前露出了本来面目,挖鼻孔的有、说脏话的有、讲下流笑话也有……但科恩陛下却一直是乐呵呵的看著他们胡闹,根本没有加以制止的意思,倒是旁边的一群侍女每人闹个大红脸。 「好了,都坐好,等下让皇妃们看到,你们就得倒大霉!」在仔细询问了总参谋官这次的战斗经过之后,科恩陛下终于有了点管束大家的意思,「这个酒会嘛!就得找点乐子,你们都是在各地镇守的,有什么好听的好玩的,都说出来让大家高兴一下。对了,这是新年,你们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 这些将领在回圣都之前就接到了皇帝的命令,上面说新年到了,朕要送礼物给皇妃和亲王,但朕日夜担心国事,哪里还有时间去找礼物,你们身为将领,就得为朕分忧,帮朕准备礼物……最后还特别注明要文雅的礼物,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少拿到朕跟前来。 虽然有点迷惑,但将领们还是按照皇帝陛下的要求,精心准备了各自的礼物,他们不清楚什么是文雅,手下可有大把人清楚……这时候按顺序送上,还真是琳琅满目,种类繁多。 礼物摆开,无非是些玉石饰、珍稀玩物之类,但从皇帝陛下的神情看来,有几名将领的礼物最得他欢心:一名将领送的是一大盆花,一名将领送的是一个魔法球,另一名将领送的是一口大箱子。 「你们三人都是在一起的吧!皇家学院院长的高徒,难怪送的东西这么特别。」科恩陛下走下来,看著三位少将,「,这都是些什么?」 「回禀陛下,我们是在一起服役。」手拿著魔法球的少将回答,「我们的礼物的确有说法,是专门送给四位皇妃的。」 「哦?这么神奇?」科恩陛下很有兴趣,「,都是些什么宝贝。」 「大家知道,从古到今,比斯大陆上有四样东西最为有名。」 「这个本皇帝可知道。」科恩笑笑,「小时候就听人说了,比斯大陆上的四样东西,春天是魔属艾里纳帝国的百花,夏天就是我斯比亚帝国的晚风,秋天是班塞帝国的月色,冬天是魔属突蓝帝国的飞雪。大家各占两种,都不吃亏。」 「陛下说对了,我们的第一样礼物就是这盆花,大家不要以为这有什么了不起,这花名叫百花草,每当春天的时候,这一株就会盛开一百朵花,一百种形状,一百种颜色。那么现在是第二个礼物,这是一个挂在房间里的魔法球,当黑夜来临之时,它就会散出幽蓝色的光,犹如班塞帝国秋天的月色一样美丽。第三样礼物是这个箱子,陛下打开之后,里面就会飘飞出雪花来……」 面对这么别具一格的礼物,众将领惊叹不已,科恩陛下手拿著酒杯,站在场中没说话……看陛下的神态,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良久之后,科恩陛下才喝了一口酒,开口问道:「虽然只是替代品,但这却不失为一份好礼物。不过,真正的百花是什么样子的?」 「回陛下,真正的百花生长在艾里纳帝国。」抱著花盆的将领回答,「我们都没见过……陛下,我们只得到三样礼物,实在不知道怎么送斯比亚的秋风……」 「放下吧放下吧!朕很满意你们的礼物,不过呢!这些礼物都归朕了,皇妃那里朕会用其他礼物代替。」科恩点著头,让将领们回去坐,而他自己却围著三样礼物打转,到最后,科恩陛下乾脆一脚踢开箱子,让一蓬蓬的雪花直冲上天花板,然后再缓缓的飘落下来。 众将领目瞪口呆,不知道他们的皇帝怎么了。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科恩陛下喃喃自语著,突然眼睛一亮,拿著酒杯的手一扬一甩,水晶酒杯在地板上摔个粉碎! 满场的将领全部站起,一个个惊讶不已,内侍总管连打眼色,侍女们赶紧跑个精光。 「今天,朕当著你们的面,表明朕心中的意志,在将来的斯比亚大地上,会有四处景致。」科恩陛下的凌厉目光扫视著全场,一句话说得掷地有声:「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 话音绕梁,馀韵不绝,全场将领静寂无声,多数人的面色大变,小数人迷惑不解……突然,总参谋官单膝跪下,大声喊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数十位将领如梦初醒,齐唰唰的跪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哈哈,哈哈哈哈──」科恩昂长笑,「这世上是没有什么万岁的,不过跟著我,去把这个花花世界打个底朝天倒是可以。」 「永远追随陛下!」这一次,将领们的回答不再需要总参谋官的提醒了。 第一章 魔属联盟,布卢克帝国,都福克斯堡,魔属联军军部。 在神魔大战休战期间,联军军部应该是整个联盟里最安静的地方才对,可新年刚过去没多久,联军军部就开始热闹起来。 这是个非常盛大的仪式,军乐阵阵、旌旗飘扬,仪仗队站得好似大理石雕像。如此正式的场面近年来只有一次,那还是在以前迎接魔属联军元帅的时候──虽然元帅随后就倒了霉。而现在举行这个仪式不但奇特,也可以说是绝无仅有,这就不免让福克斯堡的居民们产生迷惑,军部举行这个仪式到底是在欢迎谁?眼下的将领们谁还有资格受这样的接待标准? 在无数国民与贵族的共同翘期盼之下,谜底很快就揭晓了:军部举行的这个隆重仪式,是为了迎接一位近期才成名的年轻的传奇人物,一位光芒耀眼的英雄,一位力挽狂澜的军人──威尔斯帝国的格伦斯中将! 说起这位格伦斯中将,那可是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在将近一年的时间里,他连续六次挫败神属斯比亚帝**队的进攻,所以在今天,魔殿将在这个最隆重的仪式上授予其杰出将领和铁血将领的勋章。因为他不但挽救了威尔斯帝国的命运,而且给神魔大战之后的整个联盟带来了第一个好消息,让原本还满腹怨叹的魔属居民奔走相告,热烈庆祝本联盟又出了一位名将,黑暗魔王果然伟大的,每在危急时刻,就会派下伟大的英雄挽回局势啊! 当然,任何事情都有其两面性,在魔属联盟里也有些人不喜欢这位格伦斯中将,比如那些民间赌场的老板,他们因为格伦斯的连续胜利而赔了血本;又比如那些窥视著下届魔属联军总指挥官宝座的将领们,他们始终密切的关注著地位不断上升的格伦斯,细心研究其使用的战术战法和家庭背景,想尽一切办法要从中找出破绽和可供利用的地方…… 无奈这位咸鱼翻身的格伦斯中将所取得的每一个战果都是浴血而得,实在没什么可供攻击的地方。于是呢!有关格伦斯中将私生活不检点的话题开始流传起来……但这种被套上了花边的话题注定不可能对一铁血将领的魅力造成什么损害,甚至有好些女士在谈论这些话题的时候,语气是暧昧的,眼神的憧憬的,神情……当然是痴迷的。 在巨大的金字塔顶层,几十位来自各个帝国的将军们正整齐的站立著,神情肃穆。当金袍主祭把三枚镶嵌著璀璨钻石的勋章挂在格伦斯中将胸前,并亲切的为他祝福时,热烈的掌声响彻全场。稍后,站在金字塔中部的贵族人群中响起了更大规模的掌声。 「孩子,你听到这巨大的,如同雷鸣般的掌声了吗?」金袍主祭平和的注视著眼前的军人,「此时此刻,你的心里感受到了什么?」 「主祭大人,」格伦斯中将沉稳的回望著金袍主祭,年轻的双眼中没有犹豫和不安,被战火洗礼过的脸上也不见丝毫的生涩,「那是荣誉、那是责任、那是身为一个军人和虔诚信仰者所能得到的最高奖励!」 「很高兴听到将军这样回答,但是孩子,仅以奖励来说这远远不是最好的,至少我还期待著下一次再为你挂上勋章。」金袍主祭微微一笑,从身后的祭司手上拿过一柄镶满宝石的佩剑,「这是伟大魔族对你虔诚信仰的奖励,将跟随你一生的佩剑。伸出你的右手,孩子。」 「无上魔族赐予的武器!认主的武器!」看清楚这柄剑的样式和上面的特殊宝石,在场的每一位军人都变了脸色,所有人都在心底狂呼,「连凡尔伦元帅生前都没能得到的东西,他凭什么能得到这个?一个中将,一个失败者的儿子?」 如果拥有这样一件武器,持有者就等若是得到了神属联盟的神佑骑士身分,身分上不再属于普通贵族,即便是犯下叛国罪,世俗官员乃至皇帝也无权追究,他的生死只能由魔族裁决。在嫉妒心作祟下,在场将领几乎都同时恨上了格伦斯中将,之所以不是全部,那是因为有一部分人早就在心里恨著他……虽然是这样,但热烈的掌声却从没停息过。 面对著这柄黑暗魔族赐予的特殊武器,就算经历过生死考验的格伦斯中将,他脸上的肌肉也不由的**了几下。在他缓缓脱下右手手套后,金袍主祭用一柄小银刀刺破他的食指,让一滴滴殷红的血珠滴落在剑鞘及剑柄的宝石上,随即,金袍主祭咏颂咒文,整柄剑逐渐被一层淡紫色的光华包裹起来。 「这柄剑将会陪伴你浴血杀敌,只要你依旧虔诚,这紫色的光芒就将给予你无穷的勇气与智能,而且永远不会消退。」在一波接一波的掌声中,金袍主祭亲自把佩剑挂在格伦斯中将腰间,慈爱的拍拍他的肩,「去吧!孩子,去接受大家的掌声和祝福,那是你应得的。」 格伦斯中将挺了挺已经笔直的腰,向金袍主祭行了一个有生以来最标准的军礼,然后转过身,左手轻按著剑柄,走上了那长长的阶梯,一众陪衬的将领笑咪咪的走在他的身后。当这一行人到达金字塔中部时,聚集在塔下的民众已经看到了他们心目中的大英雄──巨大的欢呼声骤然响起,难以计数的花瓣从天而降。 身后拖著长长的披风,脚踩著柔软的地毯,格伦斯中将来到金字塔中部的平台上,从上而下俯视著塔下激动的人群,一步又一步,胸前沉甸甸的勋章摩擦著军服,穿过飘飘洒洒的花瓣雨,沉沁在震动人心脏的军乐声中……格伦斯中将的视野,已经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父亲!您看到了吗?父亲!您听到了吗?父亲!您感受到了吗?」格伦斯中将仰头向天,两行清泪顺脸流下,「这一切,我已经得到了!」 「小杂种。」而在他身后,那一群笑咪咪的将领却在暗骂,「看你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中将阁下,继续走,别停下,保持微笑。」忠心耿耿的沙亚准将及时出现在格伦斯中将身边,轻声提醒他,「走完这台阶,你要立即转身向后面的将军们打招呼,说什么都不要紧,关键是你的态度要亲切……」 金字塔顶的金袍主祭静静的站立著,看著格伦斯中将穿过漫天的花瓣雨,在红地毯尽头与众将官话别。一直到他登上游行的豪华马车离去,主祭大人才转过身来,用手指揉了揉额头,一脸的疲惫神态。 「举行这样冗长的仪式,主祭大人真是辛苦了,大人先在这个房间休息一下吧!」刚进了自己的房间,乖巧的左祭就拿著毛巾走上来,「得到黑暗魔族的特别嘉奖,这位中将会成为下届联军元帅的热门人选吧?大人真是慧眼识英才啊!联盟内又出现一位如此优秀的年轻才俊,大人一定很欣慰吧?」 「欣慰?只怕会伤更多的脑筋才对。」金袍主祭转动目光,淡漠的看了看身边这个不成才的手下,轻声教训,「在你的心里,你也认为格伦斯中将能撑起魔属联盟这副担子吗?」 「如果格伦斯中将无法支撑这个重担,主祭大人为什么要请求黑暗魔族赐予他佩剑?」左祭递上毛巾,疑惑不解的问,「难道大人这样的安排,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虽然你是我最亲近的弟子,但这件事情却不是你现在能过问的。」主祭用毛巾擦拭著手,「做好自己的事,不要妄想在我身上得到什么内幕消息,再拿去点拨你那群愚蠢的亲戚。」 「老师恕罪!」左祭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弟子愚蠢……」 「我这样说并非是在怪罪你,你自小就跟著我,情同父子。作为一个人,什么都可以选择,但出身却是例外,踏进这个是非圈,要融进其中,你难免会沾染一些不好的习惯,这些我都能装做没看见。」金袍主祭把毛巾丢在桌上,少有的叹了口气,语气郑重,「但你要记住一点,有些会伤及你自身的事情是不能做的,哪怕对方是你的亲人也一样。如果被迫要做一个选择,我建议你牺牲亲人的利益。」 「谢谢老师提点,弟子受教了。」左祭拿起毛巾,一步步的倒退出去,「弟子先行告退。」 金袍主祭头靠著椅子,才闭上眼睛假寐了一会,出了门的左祭却又走了进来,垂手站在门边,轻声说:「主祭大人,有一个人要见您。」 「一般的人不见。」随即想到一般来客是不用左祭亲自通报的,主祭睁开了眼睛,「是谁来了?」 「是您的熟人,布卢克帝国的斯维斯赫本公爵。」左祭回答,「就在园子外面等著。」 「卤莽的年轻人。」主祭抬了抬手,「让他进来,我要单独见他。」 「是的,大人。」 不一会,斯维斯赫本被左祭领进房间。与往常比较,这位魔属联盟内最「美丽」的男子此刻跟以前也没有什么差别,一样的温和文雅,一样的有凡的气度──即便是他那双「美丽」的眼中正流露出明显的不满情绪。 在距离房门五步的地方,斯维斯赫本向金袍主祭行了礼,之后就静静的站著。但坐在高台上的金袍主祭却没有像往常那样站起来回礼,更没有说些祝福之类的话。站在一旁的左祭看到这种场面,立即知机的关上房门离开。 「有什么事情,会紧急到你亲自到这里来见我的地步?」好半天之后,主祭才开了口,「一个过了气的贵族要上这个金字塔,花费可不少。」 「主祭大人身分然,见您需要的花费自然是不少,但为了这件事情,却值得我这么做。」斯维斯赫本冷静的回答,但眼中的不满情绪并没有淡化。 「见到了我,我就有义务为你解决任何难题吗?」主祭笑笑,轻蔑的意味随著嘴角的笑容蔓延开去,「而你,又能以什么名义要求我为你解决什么?是以强制退役的少将的名义?还是以一个被雪藏的帝国栋梁的名义?」 「我是以一个普通的黑暗魔王的追随者、信仰者的身分到这里来。」斯维斯赫本的语气依旧平静,「作为金袍主祭,阁下不能拒绝一个信仰者的帮助请求。」 「当然,我不能拒绝这样的要求,那么你可以走近一点。」 等斯维斯赫本走近几步,主祭才淡淡的说:「听好了,出这个门左转,再出门直行,就有专门接待普通信仰者的地方。如果你的请求真的是特别紧急,那么就有希望在十年之后转呈到我这里。」 「主祭大人,我不是在开玩笑,这关系到一个人的生死!」斯维斯赫本双手紧握,以最为愤慨的语气说出这句话……但很遗憾,他这时的姿势也最为「美丽」。 「一个人的生死?一个公爵,一个少将,一个被给予了无限希望的人,会对一个人的生死如此紧张?」主祭大人毫不在意的露出一个最为慈祥的表情,「,这个人是谁啊?」 「格伦斯,格伦斯中将,我的世交好友。」斯维斯赫本缓缓吸进一口气,稳定住自己的情绪,「主祭大人刚刚才为他授勋,不会这么快就忘掉的。」 「我当然知道这位格伦斯中将,他刚得到了每一个军人都梦想得到的无上荣誉,前程锦绣,而这些都是他凭军功换来的。」主祭拿起桌上的酒杯,「怎么?他有生命危险吗?」 「但是主祭大人您给他的,远远过了他应该得到的,而那柄魔族赐予的佩剑,毫无疑问会要了他的命!」说到这里,斯维斯赫本激动起来,「没有人比我了解格伦斯!他不可能在日后复杂的权力斗争当中独善其身,他会死在无数人的妒忌心中!主祭大人……您是一个如此睿智的人,不会不明白这一点吧?」 「赐予他佩剑是黑暗魔族的命令,而且我对格伦斯中将日后的展抱著一种谨慎乐观的态度。」主祭不动声色的回答,「还是说回你的请求吧!你想请我帮什么忙?」 「我……我想请求主祭大人,」斯维斯赫本正色说:「收回赐予格伦斯的佩剑,并文训斥……」 「哦?你说什么?我没听见。」主祭的目光冰冷下来,「你再说一次。」 「我,斯维斯赫本,」迎著金袍主祭严厉的目光,斯维斯赫本大声的覆述了自己的话,「请求主祭大人收回赐予格伦斯中将的佩剑,并在联盟内通告文,训斥格伦斯中将飞扬跋扈、不知自省。」 「这样一个要求──你还真敢说!」金袍主祭手一扬,精细的酒杯在地上摔个粉碎,接著整个人从坐椅上站起,顺手抽出旁边的一柄长剑,几步走到斯维斯赫本面前,双眼圆睁,「简直愚蠢到了极点,你是在找死吗?!」 在这一瞬间,房间里紧张得几乎连空气都要凝固,谁能想像金袍主祭这样一位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会在突然间暴怒?摔了酒杯、拖出长剑这样的行为,永远都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啊!这哪里还是一个德高望重的金袍祭司,这分明就是一个暴君的风格…… 「主祭大人您是知道的,」而斯维斯赫本却无视递到胸前的长剑,轻声说:「格伦斯会因为这件事而丢掉性命……」 「你这个蠢材!」主祭气愤到极点,指著斯维斯的长剑在不住的颤抖,「难道你真想要这把数十年来没有见过鲜血的长剑砍掉你的脑袋吗?染上蠢货的血对这剑来种耻辱!」 这句话是最后的警告,是金袍主祭仅有的一丝残馀理智,无论是两人中的哪一个,都不怀疑这柄剑会真的刺下去。金袍主祭气愤的是斯维斯明知这件事的始末却还要来顶撞自己;而斯维斯却固执的认为自己所做的选择是正确的…… 「请主祭大人收回格伦斯的魔族佩剑,并文训斥他。」斯维斯赫本定了定神,依然说出固执的话,「请给他一条生路走……之后我会向大人赔罪,并任由主祭大人责罚。」 「你这辜负了故去之人托付的混蛋……」金袍主祭气得七窍生烟,猛的将长剑丢下,五指张开,打了斯维斯赫本一个响亮的耳光,「跪下!向那些因为战争失败而自尽的将领跪下!向凡尔伦元帅跪下!」 俊俏的脸上浮现出一个红色的手掌印,斯维斯赫本不无惊讶的看著金袍主祭,如果是被长剑刺中,斯维斯还会觉得合理一点,但打人耳光却不是一个与金袍主祭身分相符的事……或许是主祭说到了凡尔伦元帅,又或许是金袍主祭这时的目光威严得让人不敢正视,斯维斯慢慢的跪了下来。 「当了这么久的金袍主祭,我何尝不知道官场之中的险恶,我何尝不知道妒忌之火会把一个人烧成灰烬,我何尝不知道格伦斯的处境?你看到了格伦斯步上死路,你以为就你一个人看透了世情?」主祭弯下腰,咬牙切齿的说:「我花费心机提拔他,我求魔族长公主大人赐予他莫大的荣誉,这一切是为什么?你回答我!以你的脑袋,你应该想的到这一点!」 「主祭大人的用心,我多少能体会一点。」对于主祭的这个解释,斯维斯并不感到意外,「格伦斯……是我的替身。」 「答对了,他就是你的替身,替你消灾免祸的人!」金袍主祭此刻的神态非常可怕,「我要他为你遮风挡雨,我要把你掩盖在他的光芒之下,我要你──要你活到当上元帅的那天!」 「但格伦斯这个人太单纯,他不懂得保护自己……」 「你就懂吗?蠢材!」主祭暴喝一声,打断斯维斯的话,「游历回国之后,你遇到多少次暗杀?二十七次!魔殿接到多少想致你于死地的帖子?装了满满的三个柜子!你这蠢材还一脸白痴的说会保护自己?你放屁!」 「如果不是看在凡尔伦那死鬼的情分上,我不会阻止那些事情生;如果不是魔属联盟需要一个像你这样的人,我不会容忍你到今天。」主祭越说越激动,又是一记老拳砸在斯维斯头顶上,「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人?对你而言,下次神魔大战转瞬即到,你不趁著这段时间去磨练自己的见识,反而在这些鸡毛蒜皮的事上浪费时间……科恩凯达在干什么?连续六次用兵,他在练兵!你在干什么?你在混吃等死!抬头看看,死不瞑目的凡尔伦在看著你!」 「你今天敢顶撞我,明天准备顶撞谁?」说到这里,主祭一把抓起斯维斯的衣领,「你以为你的生命是你一个人的吗?错!你的命是魔属联盟的,你没有选择的权利,你连死的权利都没有!」 这话如同一道闪电,划过斯维斯的脑海,一时间,心里万般滋味都涌上来,联盟的安危、元帅的嘱托、自己的追求和梦想纷纷交集起来,汇成一股嘈杂的声浪,在脑子里不住的翻滚…… 「你看看格伦斯,他原个什么都没有的笨蛋,但他也能付出艰辛的努力达到这一步。那你又算什么?你为什么就不懂得衡量轻重?」主祭冰冷而凌厉的目光直直刺进斯维斯双眼,「格伦斯正好赶上了,整个联盟里,现在也只有他才有资格成为你的替身,他的死活我不会关心,你也不能关心!牺牲掉一个人算什么?为了魔属联盟,牺牲再多的人也值得……你再去关心一下格伦斯的死活试试看,我、诛、你、全、族!」 斯维斯的瞳孔猛的一缩,整个人如同被冰冻一样。 「站起来吧!待会去向格伦斯中将祝贺。」良久之后,主祭语气一缓,把斯维斯拉起来,伸手为他治疗脸上的瘀痕,「你要记住,你是肩负使命的人……走吧!不要再来见我。」 斯维斯默默的转过身,向门口走去。 「还有一点,」主祭背对著斯维斯,轻声说:「如果有人比你更适合这个职位,你就会变成他的替身,在联盟和个人之间,我会永远选择前者。」 斯维斯没有回答,默默的跨出了大门。 金袍主祭背起双手,长叹了一口气,怒气逐渐平息下来,但脸色却比刚才更加疲惫了。 第二章 在门口脱下披风,把手上的一叠舞会邀请函随手丢到书桌上,表情平静的格伦斯中将走到房间的落地窗前,一手按佩剑,一手背在身后,开始打量起外面的景致来。 站在福克斯堡最华贵的皇家酒店顶层,可以欣赏到绝佳的福克斯堡景色,天边的旖旎晚霞,宽广而平静的大运河,富丽堂皇的帝王宫殿群,人声鼎沸的角斗场,还有眼前那几条最喧嚣热闹的街道,繁华的布卢克的帝都,真无愧「整个魔属联盟的国都」这一称号。 但这里,却与中将熟悉的战场完全是两个世界,脚下那精细的拼花木地板,身侧那金黄色带流苏的巨幅窗帘,还有床上那柔软的天鹅绒被褥以及想躺在上面的动人娇躯,这些真的是自己所追求的吗?一身戎装、满脸风霜的自己,真的可以和谐的存在于这些东西之中吗? 神魔大战结束之后的这一段时间以来,自己的遭遇是多么的奇特,甚至可以说是冥冥之中有一只手推著自己前进,难道说,这就是命运吗……一阵清脆的响铃声打断了格伦斯中将的思索,他把放在窗外的目光收了回来,转过身看到了自己的副官和挚友──沙亚准将。 「中将阁下,你的朋友来了,是斯维斯赫本公爵,在会客室。」 「斯维斯来了?」格伦斯中将有些意外和惊喜,立即走向门口,「我这就去见他。」 「阁下。」在经过沙亚准将身边时,沙亚准将轻声说:「关于……」 「嗯?关于什么?」格伦斯中将停下脚步,转头看著沙亚准将。 沙亚准将在沉默片刻之后摇了摇头,「没事了,阁下。」 沙亚准将站在门边说话,他的表情在任何时候都是那么冷静,永远知道在什么时候应该做什么,有时候几乎会让格伦斯中将觉得自己在这一点上都不如他。这样过分冷静的性格,真不合适做一个军官。幸好他被强烈的仇恨带入军旅,又被命运带到自己身边,从而成为自己最好的搭档,不但是在战时,连政局中的很多事也是由沙亚准将做好一切准备,然后才让自己出决定性的一击,而他本人却不愿意领受任何奖励,时至今日,旁人依然认为他是一个普通的副官而已。对于这件事,格伦斯中将的心里有很强的愧疚感……刚才,他大概又是想到了什么,想说的时候又觉自己没有考虑成熟吧? 「听我说,沙亚,别太累了,你应该放松一下,这个城市有你能想像到的任何放松方式。」格伦斯中将把手放到对方肩上,「不过这个建议是暂时的,我在上个月已经请求母亲为你挑选一桩合适的婚姻,我个人希望对方会是个公主……你可不能辜负自己未来的妻子啊!」 「啊?」沙亚准将一愣,「公主?未婚妻?」 「成功的可能性很大。」格伦斯中将笑笑,「我说,对于这桩婚姻,你可不能当逃兵啊!」 「这个……难说。」沙亚准将眼中第一次出现慌乱的神色,「这跟打仗不同。」 「试试看吧!哈哈。」格伦斯中将畅快的笑著,拍拍沙亚准将的肩,举步走出房间,来到位于套房另一端的会客室,「斯维斯,日安,我一直期待著与你的再次会面!」 「我也期待著能和中将先生畅谈。」坐在沙上的斯维斯公爵站起身来,微笑著向这位权势如日中天的世交好友致意,「来到布卢克的帝都,感觉还适应吗?听说魔殿的金袍主祭给你颁了勋章,祝贺你,我真希望自己当时在场。」 「除了游行庆典稍微吵闹了些,一切都很好。」格伦斯中将愉快的接受了朋友的祝贺,亲自到一旁拿过招待的饮料,热情的回答,「本来想在庆典结束之后去看望你和伯母,却没想到后面有一连串推不掉的邀请,耽误了不少时间。对了,母亲让我带了礼物来。」 「真是谢谢伯母的盛情。上次匆忙离开,实在是失礼的举动。」斯维斯公爵重新坐下,客套的说著话,尽量将自己沉重的心情掩饰起来,虽然这对他来说不算困难,但看到格伦斯中将那张洋溢著旺盛斗志的脸,心情就不可避免的更加沉重,让原本已有的决定开始动摇。 但金袍主祭已经严厉的警告过他,考虑再三,斯维斯公爵决定利用这个机会旁敲侧击的提醒一下格伦斯中将。想到这点,神情方面不免有所松懈。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看到斯维斯公爵有些心不在焉,格伦斯中将有些迷惑,关心的询问,「斯维斯,离开军队之后,你难道受到了什么打击吗?」 「不是我的事。」斯维斯公爵脸上的笑容散去,直白的说:「而是关于你的事。」 「我的事?」格伦斯中将更加迷惑,还以为自己不小心有了失礼的地方,「我怎么了?」 「你击退了斯比亚军队六次进攻,这是事实。但是格伦斯,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斯维斯公爵放低了声音,「你认为自己六次击败敌军的战绩,应该得到什么奖励?」 「今天我所得到的一切,都是我应该得到的。」格伦斯中将宽慰一笑,双手打开,抚上了沙靠背,「我很感激你,斯维斯,如果当时不是你,我不会有今天的成功。」 如果是换了一个人,年轻的格伦斯中将绝对不会以这种口气说话,但在中将的心目中,斯维斯是一个最值得自己信任的人,就如同生死与共的沙亚准将一样,在外面谦逊够了,当然没有在挚友面前再谦逊的必要……但为了他,斯维斯公爵才跟金袍主祭生直接冲突,情绪已经受到相当影响,又沮丧又急切,再没有往日的平常心了。 「格伦斯中将!你太自大了!」斯维斯公爵又一次压低了声音,但语气却是极严厉的,「六次胜利的战果,受颁三枚魔殿勋章都嫌过分,你居然还敢接受魔族佩剑!这件事情的后果将是非常严重的,会危及你的军事生涯!」 看到斯维斯公爵突然用如此严厉的语气对自己说话,格伦斯中将有些摸不著头脑,但基于信任,他并没有往其他方面想,只是解释说:「魔族赐予我佩剑,那是对我日后的期望……」 「糊涂!」斯维斯公爵打断中将的话,「你应该知道,前联军总指挥官都没能得到魔族佩剑!这份赏赐,你现在还承担不起!」 「我现在还承担不起?」格伦斯中将的脸色慢慢慎重起来,「那依你看,我应该怎样?」 「现在退回魔族佩剑已经晚了,也不能退回赐予你的封号,你只能想想办法,让自己得上一场怪病之类,一两年之内不能上战场的那种,最好精神状态再萎靡一些。」斯维斯公爵的语调缓和下来,「听我说,格伦斯,你还这么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立功,但你现在却不能急功近利,二十多出头的人担任中将已经是极少见的情况,你以后的路会变得非常艰难,要知道官场情势比什么都要复杂……」 「够了,不要再说了!」格伦斯中将「呼」的一声站起,「如果是我名气太大,我退回佩剑和封号就好,为什么要我装病?为什么要我精神萎靡?我是一个将军,那会伤及我的军事生涯!」 「你现在不能退回佩剑和封号。」斯维斯公爵有苦难言,因为退回佩剑,主祭大人就知道是自己在从中作梗,自己的家族都会被连累,「格伦斯,我说这些话是为你好……」 公爵在情急之下犯了一个错误,他忽略了中将这段时间以来身处的复杂环境,他不再是以前那个默默无闻,甚至背负著耻辱之名的格伦斯,而是一个英雄。 「我说──够了!」格伦斯中将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放在沙靠背上的右手背青筋绽现,白的手指几乎要将那昂贵的布料捏破。好半天之后,中将才困难的开了口,「我,来这里的这几天,一直小心翼翼,我一直在应付著所有的人。我知道他们嫉妒我,他们恨我……可是,我却想不到,连你、连你这位从来都不把权势放在眼里的人,也会有这种想法。」 「你误解了……」 「你说我误解,那么好,我现在依然把你当作是最好的朋友。」格伦斯中将的目光垂到地板上,「我留给我的好朋友,也就是你,一个最后的解释机会……为什么你要我这样做?如果你是为我好,为什么不是简单的退回佩剑和封号就好?解释给我听,如果你的理由足够,我会按你的话做……解释啊!你以前要我做的事情不是都会详细解释吗?这一次也解释吧!不要让我怀疑你别有用心!」 「我……」斯维斯公爵在张开口的瞬间,心里却想起了金袍主祭的警告,一时脸色白,想好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他清楚,能在金袍主祭位置上稳待几十年的不会是普通人,无论如何,他也不能用整个家族的命运来开玩笑。家族的上百条人命,与格伦斯一个人的生命,哪一边更重要?哪一边更值得自己去保护?哪边轻、哪边重? 时间在慢慢的流逝,公爵的脸色在变,猜疑和误解弥漫在空气中,越来越浓…… 「你说不出来了吗?你这位高贵的公爵,天之骄子也有说不出话的时候?」格伦斯中将看著内心激烈交战的公爵,满腔愤慨的言,「一柄魔族佩剑而已,居然能让你嫉妒……不,你这样优秀的一个人不会在意佩剑,你应该是在担心下届联军总指挥的位置才对。」 中将的眼神很悲凉,犹如看著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而斯维斯公爵却是有苦难言。 「无论如何,我希望你冷静下来。」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斯维斯公爵迎上中将的目光,语气已经平复,「答应我,好好考虑我的提议,这对你来说真的很重要。」 「这算是正式的决裂宣言吗?」已经在心里断定公爵背叛了自己的友情,格伦斯中将怎么能在短时间里缓过气来?于是讥讽的回答,「那么,我接受。」 人都是有尊严的,更何况斯维斯公爵这种骄傲的人物,在对方一再的蔑视语气中,公爵大人已经不堪忍受,闻言点点头,也不再解释什么,转身向门口走去。 走到门边,斯维斯公爵停下脚步,从怀里拿出几份文件随手放在旁边的花瓶支架上,淡淡的说:「这些是我前段时间收集的数据,或者对你有用,有时间的话看看吧!」 「多谢。」没有经过任何考虑,面无表情的格伦斯中将就回答,「不送。」 隔在两人之间的房门缓缓关闭,终于「喀嚓」一声合上。门内的人双拳紧握,难以抑制自己激动的情绪;而门外的人却沉默的低下头,目光忧郁,尔后逐渐走远。 听到那远去的脚步声,格伦斯中将不由自主的走上前去,在握到把手的前一瞬间将手撑在房门上面,翻腾在心里的悲伤一点点涌动上来,最终湿润了眼窝。良久之后,他用哆嗦的手指解下那柄魔族赐予的佩剑,双手捧著举到眼前。 佩剑上的宝石依然璀璨,紫色光芒不住流转,美丽之极。 「难道我成功,我取得荣誉,这一切都错了?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对待我,为什么连斯维斯都会这样对我……难道,这就是成功所付出的代价?这就是我必须要付出的吗?」嘴里絮絮念叨著,格伦斯中将轻轻抽出佩剑,冷冽的剑身映照出他饱含著热泪的双眼,「既然是这样,那──我就付出这代价!」 淡紫色的光华一闪,门边的花瓶支架已经变成两截,斯维斯公爵最后留下的几份文件化成碎纸片飞舞在空中……在接受这佩剑的时候,格伦斯中将绝不会想到,魔族赐予的佩剑第一次出鞘,居然是用来斩掉一段对自己来说最可贵的友情。 听到响动,沙亚准将立即出现在会客室另一端的门边,却只看到用双手捧住脸的格伦斯中将,他整个人陷在沙里,显得异常痛苦──但那显然不是**上的伤害。 「中将。」沙亚准将挥退了其他赶来的护卫,关上房门走到格伦斯中将面前,轻声说:「中将,你不能把魔族佩剑扔在地上,快拣起来。」 用粗糙的手掌抹去泪水,格伦斯中将拣起横躺在地毯上的魔族佩剑,有气无力的说:「沙亚,你刚才欲言又止,应该是想提醒我跟斯维斯的会面吧!」 「是。」沙亚准将点了点头。 「那又为什么不说出来?」 「不好说。」沙亚准将扶起房间里东倒西歪的摆设,平静的回答,「一来斯维斯公爵不一定就像我所想的那样,二来我也不想让中将在会面前就有心理上的负担……虽然不知道详细情况,但我仍然希望会面能有个好结果。」 「没有好结果了……永远没有了。」格伦斯中将苦笑著,把头靠在沙上,「我跟斯维斯,已经算是彻底决裂了。」 「我能看得出来。」沙亚准将正在四处追赶地上的小纸片。 「沙亚,你会不会有一天跟我决裂?」格伦斯中将突然问,「就跟斯维斯一样?」 「如果你继续傻下去,我想我会的。」沙亚准将照旧是波澜不惊的表情,一如第一次遇到醉鬼状态的格伦斯一样。 「我……」沙上的格伦斯中将蜷缩了一下身体,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嘟囔了一声,「我不会。」 「嗯。」沙亚准将终于抓完了纸片,直起了身子,「我去把这些东西粘好。」 「粘好了我也会丢掉!」格伦斯中将中气十足的大吼,「我才不会看这个人给我的东西!」 第三章 走出皇家酒店的大门,在听到门框上那组水晶门铃出细碎铃声的那一刹那,斯维斯?赫本公爵全身上下都充斥着一种乏力感,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小虫,怎么也挣脱不开“命运”这层厚茧,越是用力,希望越是渺茫,到头来还是得向命运低头……美丽的双眼抬起,瞳孔中映照出身前的一切,那热闹繁华的大街,那些穿梭往返的陌生人,虽然这些都真实存在,在这一刻却变得毫无意义。 并不是因为和一个难得的朋友产生误会就这样想,斯维斯公爵还没脆弱到那种地步,使他产生这种低落情绪的人是金袍主祭。长久以来,公爵大人对自己都有相当程度的自信,也从不认为在魔属联盟里有什么事是自己想办却办不到的,但今天,自己这么努力的去办一件并不是十分复杂的事情,事情的结局却给了他当头一棒。 原来,自己是这么的渺小啊!只要稍微出别人的期望和界限,哪怕是一点点的小事也办不到。 “我、诛、你、全、族!”猛然间,主祭那句不带任何语气的话又回响在耳边。斯维斯?赫本公爵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会有人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而自己却无法反驳也无法反抗。 “公爵阁下。”看到斯维斯公爵在门口愣而导致门口堵塞,他忠心耿耿的护卫队长走了过来,轻声提醒说:“我们现在是要回公爵府邸吗?” “为什么要回府邸?”想到公爵府里连日来的闹剧,走向马车的斯维斯心中又涌起一股厌烦,吩咐护卫队长,“不回公爵府,沿着运河散心。” 看公爵的心情不好,护卫队长立即下令,三辆马车向运河驶去。 在沿着运河绕了三个圈子以后,斯维斯公爵才后悔自己没能多交几个朋友,以致于在这个最需要有人开解自己的时候没地方可去。日落原倒是有位忘年好友,可坐马车的话来回差不多要一个月;帝都也有那么两个可以见见,但现在去只会给她们带来危险……虽然非常讨厌现在的公爵府,最后却不得不回去,因为那是他的家,也是他目前在帝都唯一能去的地方。 轻微的摇晃中,公爵的车队拐上了临近府邸侧门的一条冷清街道,沿着被公爵府那长长的,被攀爬植物所覆盖的围墙前进着──突然之间,在前面开道的马车车夫出两声呼喊,马车来了个急停,连累后面斯维斯公爵的马车也跟着急停,心事重重的公爵没注意,几乎一头撞在对面车厢上。 早在车夫出呼喊的时候,分坐在三辆马车上的几个护卫就破窗而出,占据了公爵马车周围的要点。稍后,强壮的野蛮人护卫蜂拥而出,手持武器在外围组成防护圈子──斯维斯公爵经常遇到暗杀,他的护卫已经习惯了,整**作做下来流利顺畅。 然而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却没有任何刺客现身,这就让人觉得奇怪了。稳健的护卫队长向一个护卫打了眼色,那位护卫点点头,紧紧手中的战刀,来到车队前面,查看起那辆引起一切事端,差点撞上开道马车的马车来──这是一辆极为普通的马车,两匹马正不耐烦的喷着响鼻,而车夫位置上却没有人。 “小心了,那上面原本有人的,在二十步外突然后仰倒下。应该是受伤,不然就是陷阱。”手持弩机的开道车夫小声提醒着。 护卫稳稳心神,一手持刀,一手抓住车厢壁板,小心翼翼的攀上去──的确有个人仰面倒在车夫位置上,但无论怎么看,这个人也不像是受伤的样子。 身穿黑色的斗篷,脸罩黑色面巾,手上戴着黑色手套,脚上是黑色皮靴,整个身体是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斜倒在车夫位置上……周围没有血迹,他的呼吸也很平稳,那么可以确切的说,这个打扮怪异的人应该是睡着了。 能在这样的情况下睡着,先不说这个人的神经有多粗,这行为本身就构成严重的罪行,值得去帝都监狱蹲上一个月外加罚金。于是护卫伸出手来,去抓黑衣人的衣领。只听“噗噗”两声,这名倒霉的护卫向后飞起,魁梧的身躯掉在路边,打了好几滚之后坐了起来,脸上呈现着痛苦和惊讶混杂之后的表情,一时之间还说不了话。 护卫队长做了个手势,又是几个护卫飞扑过去,有从上而下的,也有从下而上的,方位与时机都拿捏得恰到好处──他们是斯维斯公爵的护卫,可不是浪费粮食的笨蛋! “噗噗”声连响,几个护卫先后倒飞回去──度比他们来时要快,姿势也比来时要优美得多。 看到这样的情况,护卫队长把指挥权移交,亲自带着两个人围上去。刚到马车前,就看到一个黑衣人打着呵欠从座位上坐起。 “想抢劫本少爷?你们可要想好了。”黑衣人一边伸着懒腰,一边用无所谓的目光打量着这三个人,“手来手断,脚来脚断,脑袋来了打得稀烂……” 一听这声音,护卫队长就觉得有点熟悉,再仔细的打量了黑衣人,谨慎的开口问,“你是……疯狼阁下?” “不是,我是一个普通的过路人!”黑衣人矢口否认,接着开始拉扯马缰,准备掉头溜。 “普通的路人哦,不介意带我一程吧?”打从黑衣人自车夫座位上翻身坐起的那一刻,斯维斯公爵就认出了某人,于是面色平静的走到黑衣人马车前,伸手握住了车门把手,“不叫你白做工,从这里到那边的门,我付你十枚铜币。” “十枚金币也不干。”黑衣人不为所动,“这是专车,不接外人的活计。” “真是胡扯,你还有不接的活计?”斯维斯公爵笑出声来,“喀哒”一声打开了车门,却没想到车厢里的一个口袋翻倒过来,半口袋金币饰倒下,淹没了他的双脚…… “你……”随手拿起一件饰,看到上面的家族徽记,斯维斯公爵脸上的笑容变成了苦笑,“你跑到帝都来抢劫了?什么时候改行当劫匪的?” “本少爷再怎么穷,也还没沦落到那一步吧?”看到事情已经败露,黑衣人也不再执着于隐瞒自己的身分,冷哼一声之后才解释说:“本少爷这次来这里,可是来收债的。” “你在帝都有什么债好收?难不成大名鼎鼎的坎普疯狼阿撒?古台阁下你,也开始学习做生意了?”看看实在没地方可坐,斯维斯公爵也爬到前面的车夫座位,跟黑衣人挤在一起。至的东西,自然有护卫过来收拾。 “做什么生意?只不过前次在分界线上大善心,救了不少贵族倒霉蛋,这次来这里收取酬劳外加计算利息而已。”黑衣人好歹让马车掉了头,转头对公爵说:“没想到这里的贵族也分三六九等,所以收了一大堆累赘,正要赶着去换金票,谁知又遇上你这么个闲人……” “拉着这么一马车东西你也能睡着?不能不说你很少有。”斯维斯公爵哈哈一笑,“为什么一见到熟人就想掉头跑?看你马车上的东西,你的收债行为不会比抢劫逊色吧!” “我高兴睡觉,关你什么事?”黑衣人不满的哼哼两声,让马车缓缓行驶起来,“收债也是为了生活嘛……送你到门口,十个金币不能少哦!” 斯维斯公爵微微点头,算是答应了。护卫队长向后面的人招手,让他们跟上。 “这段路上的门只有一处,刚才经过那个门口的时候,迷迷糊糊觉得有很多马车。”黑衣人心不在焉的用脚踩住缰绳,从腰带上解下酒壶喝了一口,“我说,你不会是要去那里吧?” “不然还能去哪里?”斯维斯公爵呼出一口气,“最近过得怎么样?” “既惊险又刺激还外加香艳离奇。”黑衣人嘿嘿笑,“不过不想告诉你。” “有时候,我也会羡慕你这样的生活方式。”斯维斯公爵苦笑着回答,“至少自由。” “不太对劲呢!你以前就算被我调戏也会很有斗志的反击,怎么现在变得这么消沉?”黑衣人再看看公爵,“难道说你也会被人甩?不用担心,我会帮你出气,对方是男还是女?” “这不好笑。”斯维斯公爵摇摇头,注视着自己家门前那一串马车,“你马上就会明白了。” 刚行驶到能看见大门的位置,府门前突然传出一声大喊“斯维斯公爵回府啦!”紧接着,一群早先不知道躲在哪里的人向斯维斯公爵所坐的马车冲过来,有人手里捏着粉红色的信笺,有人手里举着女士的画像,还有人拿着奇奇怪怪的东西,瞬间就把马车围了个严实…… “公爵大人,这是我家小姐的亲笔信,字字真心,行行血泪啊!” “公爵大人,我家小姐天生丽质,风韵绝佳呀!您看看啊!这是我家小姐昨夜思念您所写的情诗,我给您念吧:啊──风啊!你吹吧!我要死了……” “公爵大人,这是我家小姐男装打扮的自画像,英武不凡,风度翩翩,绝对会满足你高雅而独特的审美眼光……” “公爵大人,这是我家小姐穿过的胸衣,还有其他的内衣,您一定会喜欢的……” “公爵大人,我家又有小姐又有少爷,您随便挑选……” 护卫们组成的防线被这群疯狂的人冲击着,有些人虽然被护卫们打得遍体鳞伤,但还是不断有人嚎叫着越过防线,手足并用的想爬上马车来。对于眼前的景象,斯维斯公爵处之泰然,最紧张的却是黑衣人……场面太混乱了,有人混水摸鱼偷东西的话他就亏大了。 “干你娘,你们这帮贱货想做什么?”黑衣人从来就不是一个温文尔雅的慢性子,他当即就站起,一边愤怒的骂着脏话,一边把几个想爬上马车的人兜脸踹下去──他不是护卫,下脚的时候根本不用顾及对方的身分,当场就有数人被他踢得满脸鲜血的晕过去。 府门打开了,又一群护卫冲出来,一边驱赶着人群,一边把马车生生拖进了门里,黑衣人一直站在车厢顶上奋力踩人,根本就没有意识到马车已经进了府门。 “啊!终于踩完了,好累,这下子晚饭要多吃三碗。”黑衣人回到座位上,抹抹头上的汗,“这群人渣什么来头?” “一些落魄贵族,来要求联姻的。这样的情况已经维持了两个多月。”斯维斯公爵淡漠的回答,“不过那不算严重。” “就快抄家伙砍人了!还他妈不严重?”黑衣人怪叫一声,“什么情况才算严重?” 斯维斯公爵没有回答,只是把目光放在门边的小广场,黑衣人转头看去──整整有三十多辆豪华马车一字排开,只看车边侍者的穿戴气度,就知道这不会是普通贵族所有。 “不错、不错,很好、很好。”黑衣人乾笑两声,“就此分手吧!我们改日再聚……” “你走得出去吗?想想后果吧!”斯维斯公爵成竹在胸,平静的回答,“我是无所谓,如果不是特定的人,无论娶谁都可以,但某人可就会伤心难过了……” “你这样说的意思是……有人在为这件事难过?”黑衣人看着斯维斯公爵,“忘记问你,淘气的仙尼亚小姐去哪里了?她在你家吗?” “现在这个时候,我怎么敢让她住在我家,如果让人知道她是我的朋友,怕是一天不到她就会丢了小命。”斯维斯公爵摇摇头,语气中不乏伤感,“她住在爱丽?弗兰家里,我们很久没见了,连信笺也不曾传递。就算是在外面偶遇,也只能装做不认识的样子,避开彼此的目光……”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懦弱?”黑衣人彷彿不认识斯维斯公爵的样子,语气更是不满意,“你就不能强硬一点?还是不是男人?” “很高兴你一直把我当一个男人,但有很多事情我是做不到的。”斯维斯公爵的表情愈加的消沉,“帮我这个忙怎么样?条件随你开,此外我再尽地主之谊,带你游览帝都。” “好哇,本少爷没什么生意不敢接。”黑衣人嘿嘿一笑,“让我想想条件先。” 护卫队长静静的站在马车下,听他的主子跟人讨价还价,综合主子这一段时间的表现,他知道,现在还有心情杀价的公爵大人一定是很开心的……公爵大人有个朋友,真好。 谈成这单生意,黑衣人也很满意,他极少见的脱下他那套万年不动的黑外套,换上公爵叫人拿来的便装,黑色的面罩和黑手套也取下。虽然护卫队长天堂并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位阿撒?古台阁下的脸,但依然觉得这是一位威猛的贵族──要让一位无数次经历生死的军人有这样的感受,那是很困难的。 “这边走吧!他们应该都在客厅等着。”看阿撒?古台准备好了一切,斯维斯公爵抬抬手,“我先为你介绍一下我的家族好了……” 此时的客厅中,斯维斯公爵的母亲正微笑着应付三十多位求婚者,虽然这样的应酬对她而言是驾轻就熟,但在三十多个人的游说下应付一整天也未免劳累了一点,直到门外传来爱子回府的通报声,这些求婚者才暂时放过她,拥挤到客厅门口做翘期盼状。 “啊!英武的公爵大人终于回府了。”一位二十来岁的贵族青年越众而出,几步抢到前面,一边大喊,一边去抓斯维斯的手,“我等你一天了,斯维斯兄,你到底去哪里了呀!” 在就要抓到斯维斯手的时候,年轻贵族却撞在另一个人身上,正在惊讶,一句极为粗鲁的话就传到耳边,“别人去哪里关你个屁事。” “你是什么人?居然敢口出秽言!”年轻贵族愤怒的反击,“我可是伯爵!” “闪到一边去啦!”阿撒?古台先生手一扬,把贵族青年推后好几步,“长得这么丑还跑出来扮贵族……有你这么不懂规矩的人吗?” 看到这么一个举止粗鲁的人,门口的一群人当场愣住,不明白斯维斯公爵怎么会跟这样的人在一起。而文雅的斯维斯公爵,这时却面带着微笑,彷彿什么事都没生一样,频频向门口的各位点头致意。 “你这个混蛋!简直是目无王法!”被推了老远的年轻贵族燃起了满腔的怒火,伸手在怀里乱抓,终于拿出一个白色的物体,扬手就向阿撒?古台丢过来,“我要向你挑战!” 看到对方丢来的“暗器”飞行度缓慢,阿撒?古台作戏般的双脚一并,在那团白色物体临身前跳开──转头一看,掉在地上的白色物体原来是一只手套。 站在门口的贵族们什么事都见过,可就没见过有人会避开带有挑战含义的手套,一时间更加迷惑。而那位扔出手套的年轻贵族就更加的激动了,他咬牙切齿的又在怀里找到另一只手套,比画了好几次之后,再次向阿撒?古台丢过来。 阿撒?古台用同样的方式避开,虽然他有点迷惑对方怎么会用这种东西来当“暗器”。在他做出这个举动的时候,三十多位贵族同时以怪异的眼光看着他,那位年轻贵族的眼中甚至有泪花闪现…… “嗯……”阿撒?古台转头看着斯维斯公爵,目光极为无辜,“现在,什么状况?” “这位贵族正在按传统向你起挑战。个人建议你用帅气的姿势接住他掷来的手套,因为逃避挑战会被所有人不齿,也会被魔殿追究责罚,人人都会知道你是个胆小鬼。”斯维斯公爵微笑着回答,“但是现在,他似乎拿不出第三只手套了,你得想办法收拾局面。” “我当然知道那是挑战,只不过我不喜欢别人把东西丢到我身上而已。”阿撒?古台转过头去哈哈一笑,大声对年轻贵族说:“别以为向本少爷挑战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挑战报名费一万金币,还有……” “如果你再付一万金币,这只手套就借你用。”阿撒?古台先生拿出了自己的黑手套,诚恳的说:“追加一万金币,本少爷就保证接住这手套……” 第四章 在贵族们看来,逃避他人的挑战是一件非常下作的事情,但如果是有条件的接受挑战,却是所有人都能够接受的,毕竟不是每个贵族都有闲情逸致随时跟人争斗。所以当科恩说出后面那段话的时候,大家的眼神已经变得释然。虽然以金钱这种东西当做条件有些市侩,好在金额不大,几万金币而已,就当是挑战方的一个付出好了。 “我给!不就几万金币吗?”年轻的伯爵恢复了雍容的气度,虽然身高不及科恩,却硬是要做出一种类似于“睥睨”的神态。他非常大气的从怀里拿出金票,走过来交到科恩手上,再接过科恩手里的黑色手套,走回去站好。 “那么,在本伯爵出挑战之前,你能告诉本伯爵你的名字吗?”年轻伯爵用两根指头捏着科恩的黑手套,轻蔑的说:“这黑色很不纯,还沾染着愚蠢,千万不要传染给我才好。” “我的这位朋友一向不喜欢说出自己的名字,就由我来做公证人好了。”斯维斯?赫本公爵站了出来。这可是极为少见的事情,因为谁都知道,这位美丽的公爵非常讨厌决斗之类的事情,更不会主动站出来做公证人,“我的这位朋友名叫阿撒?古台,世袭贵族。可能大家对这个名字比较陌生,那么他还有一个比较知名的绰号──坎普疯狼。” “阿撒?古台……坎普疯狼?!”手上捏着的黑手套掉了下去,年轻伯爵本来涨红的脸色逐渐淡化下去,“你就是在分界线上救出很多贵族,并让他们写借据的那个人?” 许久以前,联盟贵族圈子里就流传过这位坎普疯狼的事迹,那是因为他反出家族;一年多以前,这位坎普疯狼的名声又流传了一阵,那是因为他在斯比亚军来袭之时与斯维斯公爵并肩抵御强敌,并在之后救出很多贵族;最近的一次是在两天前,这位坎普疯狼跑到帝都,拿着这些贵族当时写下的血书逼债……其中还多次把还不上钱的贵族打得半死。 传言之中,这位坎普疯狼先生最喜欢两件事,第一是赚钱,第二是打架。年轻伯爵当然知道自己的份量,自己怎么可能打赢这位坎普疯狼?这不是找死吗? “你在干嘛?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快点丢过来。”坎普疯狼好整以暇的拍拍手,“你提出挑战,我才能来定决斗方式……” 年轻伯爵弯下腰去捡起手套,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只能用求助的目光看着自己身边的一干贵族,希望有人能够帮助自己。无奈这群贵族都抱着一种看热闹的心态在旁观,就是有心要帮他,也受制于年轻伯爵先前说得太满的话而不好开口──决斗,是一件神圣的事。 年轻伯爵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急切的目光最后停留在斯维斯公爵身上,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斯维斯公爵本来没有要帮助他的意思,但在心里考虑了一下,又改变了主意。 “这样吧!阿撒?古台先生擅长的决斗方式与伯爵擅长的决斗方式都不一样,匆忙的决定对大家都不公平。”斯维斯公爵上前一步,“如果大家都信任我,不如由我来决定一个公平的决斗方式好了,伯爵,你现在可以投掷手套。” 有了信誉良好的斯维斯公爵保证,年轻伯爵才稳下了心,好歹向科恩丢出手套。科恩左手伸出、五指一张,就像是在表演杂技一样,就这么顺势把手套戴上,之后平静的看着那位目光有点呆滞的年轻伯爵──这动作果然比较帅,围观的贵族中立即响起一阵掌声。 “好的,既然挑战已经被接受,那么我接下来就宣布决斗方式。”斯维斯公爵看看双方,再看看围观的贵族和走到门边的母亲,扬声说:“鉴于这次决斗的起因有相当的巧合和误会,又鉴于我个人希望双方能在这次决斗中增进瞭解进而成为朋友,我宣布决斗方式为──在一个月之内,谁先得到一百位贵族小姐的情书,谁就取得决斗的胜利。” “什么?”决斗双方和围观贵族都惊讶了,这样的决斗,过程将会是很惊险的,且结果有可能会很滑稽──但无论怎么说,都成功的避免了流血。斯维斯公爵,真是很聪明啊! 斯维斯公爵微笑着,不无得意的看着决斗双方。会做出这样的安排,斯维斯公爵当然是别有用心的。一直以来,他都想把阿撒?古台这位极为杰出的人才留在自己身边,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斯维斯公爵知道阿撒?古台是一个绝对不会认输的人,他一定会去取得一百位小姐的情书,但要得到一百位贵族小姐的情书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必须要展现出自己极为优秀的一面…… 在这期间,阿撒?古台就会变成一颗闪亮的贵族之星,他就会融进这个贵族圈子,也会被这个贵族圈子接纳。这样的话,他就会逐渐瞭解这个一直被他唾弃的贵族阶层,说不定在离开的时候,会有一些留恋和喜欢,到时自己再从旁劝说,很有可能留下他。如果这些还不够,那也没关系,斯维斯公爵自然会想办法为阿撒?古台先生在帝都留下那么一星半点的牵挂,比如说,当阿撒?古台先生得知自己让某位贵族小姐的肚子起了变化的时候……斯维斯公爵对帝都贵族小姐们迷惑男子的手段可是有相当自信的。 “我没问题!”年轻伯爵第一时间接受了这个安排,并再次拥有了良好的自我感觉:只要不跟这位阿撒?古台打架,他有把握赢得胜利。不就一百位贵族小姐的情书吗?这有什么好伤脑筋的?就凭藉自己一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绝佳手段,这还不是手到擒来? “这个嘛……”阿撒?古台先生用一种不太高兴的眼神看着斯维斯公爵,好半天之后才慢吞吞的说:“我也没问题。” “既然大家都没有表示反对,那么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斯维斯公爵快刀斩乱麻,把目光放到围观的贵族身上,“也请各位作为见证人,负起监督之责。大家要保守决斗相关事宜的消息,两位决斗者更不可以央求别人写情书……为了给两位提供方便,我的府邸将在今后的五天里举行连场招待会,之后的场地就得靠其他见证人提供了。” “既然是斯维斯公爵的提议,我们当然是没问题啊!”有这样一场热闹可看,围观的贵族纷纷表明支持,更为可贵的是,一向不举行招待会的公爵府会举行五天招待会,难得啊! “大家听我说。”在掌声稀落下去的那一刻,科恩也上前一步,向各位贵族开了口,“我知道,各位都是来要求联姻的,那么在刚才,斯维斯公爵已经把他的婚姻大事交由我全权负责──当然,最后决定权依然在他,但第一与第二次的初选是由我负责,也就是说,我将接受大家的推荐,并从中选出十个人……请大家踊跃推荐,当然,报名费是必要的……” “一万金币!”几位贵族笑嘻嘻的同声回答,“我们知道了!” “谢谢大家的支持,第二次复选的报名费待定。”科恩哈哈一笑,“现在我送大家出去吧!因为有一点机密的事情要跟公爵谈。凡是联姻的事情,大家记得找我就好了……” 看到斯维斯公爵并没有说出否定的话,贵族们放下心来,纷纷走上去跟科恩大拉关系。此前他们最担心的是斯维斯公爵和他母亲互相推诿,谁也不肯说一句“负责任”的话,现在有人出来主持大局当然最好不过,至于是谁出来主持,那是无关紧要了。 看着这一群能在自己家里待整天的贵族们离开,公爵的母亲也暗暗松了一口气,走到爱子身边,轻声问,“怎么从来不带朋友回家,一带就是如此特殊的人物啊?我可是听说过这位先生的事迹,通常滑稽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 “他的确是一位比较特殊的人,而且拥有不比任何人差的优秀才能,由他出面处理这件事,我们俩都会变得很轻松。”斯维斯公爵笑笑,挽着母亲的手走进客厅,“我正准备推荐他进入联军,但唯一的问题是他不想为联军或者联盟服务──他不想有任何牵挂,只要自由。” “于是你才安排了这样离奇的决斗方式吗?”知子莫如母,公爵母亲一笑,“知道了,我会帮你安排。” 母子俩正说着话,科恩已经从外面走了进来。那些斯维斯母子都感觉难以应付的贵族们,已经被他三言两语给打回家了。 “伯母好,您的面容可真是慈祥啊!”径直走到公爵母亲前面,微笑着的科恩变戏法似的把手一翻,手上已经多出一个金丝编织的饰盒,“这是送给您的。” “谢谢。”公爵母亲一笑,接过盒子打开,但脸上的表情接下来却有点愣,因为那里面是一颗极大的宝石,任何人都能一眼看出这宝石的稀有和华贵,“这是没有加工的吧……” “是的,伯母,这颗宝石是我亲手挖到的哦!”科恩才不会告诉别人自己没准备礼物,而这几天搜刮来的其他饰上又有名字的事实。他谦虚的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解释说:“这是一颗珍贵的宝石,没有经过任何加工,当然了,我在溪水里洗过……我认为,虽然它现在的样子难看一点、不规则一点,但正因为这样,才能代表我纯朴的性格……” 听到科恩这样说,公爵母亲忍不住笑出声来,关上盒子道谢,并请科恩共进晚餐──公爵母亲很多年没有出这样的邀请了,比斯维斯公爵的邀请还要难得。 晚宴上,科恩烙守一个损友的最大原则:在极力打击朋友本身的同时,又给予朋友身边所有人最大的尊重。在科恩的花言巧语下,斯维斯公爵的一切都被狠狠的贬低了,但他却成功的取得公爵母亲的好感。斯维斯公爵也只能当这个为强行留下坎普疯狼的代价。阿撒?古台那么聪明,一定会对自己的决斗提议有所怀疑吧? 然而,这位聪明绝顶的斯维斯公爵怎么也不会想到,他这个决斗提议正中科恩下怀,科恩此次来魔属联盟可不是随便玩玩就算了,他要在即将起战争的时候,亲自到联军军部所在地探察魔属联盟高层的动向,就近指挥和调整在魔属联盟的情报系统,顺便找找传说中的生命之源。 晚宴之后,斯维斯公爵带着科恩来到自己的书房。在帝都,公爵的书房是排名第一的,真正货真价实的书房。三层楼数十个房间,装满了各种版本的书籍,其中不乏孤本绝版的传世之作,联盟里有多少文人名士以进入这“间”书房为莫大荣耀。但科恩显然不关心这个,他更满意楼顶的小花园……因为那里有非常舒适的摇椅,最适宜他用难看的姿势躺在上面。 斯维斯公爵跟往常一样,手里照例捧着,因为科恩占了他的位置,只好委屈的坐在为客人准备的高靠背椅上,用科恩的话来说,这是为了让“平时高高在上的公爵感受一下身为客人的局促和尴尬”。还没说上几句话,公爵母亲的贴身侍女就走了上来。 “公爵晚上好,阿撒先生晚上好。”漂亮的侍女行了礼,把手上的一叠画像放在科恩身边的矮几上,“阿撒先生,这是夫人为您决斗而准备的,目前身在帝都的单身贵族小姐资料。夫人交代我,要好好的把小姐们的资料念给您听,以免您有所遗漏。” “输掉也不要紧的吧?”斯维斯公爵闻言后放下手里的书,看着星空笑笑,“疯狼阁下只喜欢打架,对于这种输赢应该不怎么在意才对。” 这时候,公爵甚至怀疑自己之所以提出这个决斗方式,其原因是想留下他为联军效力多点,还是纯粹为了报“黑眼圈”的仇多一点。 而科恩呢!他正专心的用标准的“败家子方式”把玩着一张珍贵的魔属联盟地图,翻来覆去的看着上面的那些圈圈点点,根本就无视公爵的讽刺……因为他手上那一张,是远古时期传下来的,名为“藏宝图”的东西。 “哦,原来在这里,抽空去看看。”好半天,科恩才放下地图,对着有点不知所措的侍女笑笑,“谢谢夫人的关心,麻烦你了。至于你家的笨蛋先生,我们先不用管他──开始吧!” “是。”面对阿撒先生近在咫尺,火辣辣的目光,侍女有些慌乱,连忙低下头去取出一张画像递给客人,“这位是尤莉亚?菲格小姐,十六岁,父亲是一等子爵,有教养,学识渊博,少有的优秀,特别是她的歌声,她的咏叹调被评价为帝都最好听的声音之一……” “这样啊!”科恩撑起身子,一只手托住下巴,以公爵都没听过的温柔语调,专心致志的对侍女说:“是哪一咏叹调?拜托你唱来听听看吧……” “对不起……阿撒先生,”侍女更加的慌乱,脸上飞起一片红晕,“我、不会唱歌……” “可爱的女孩,你说谎。”温柔的,别有意味的说着话,科恩脸上似笑非笑,湛蓝的双眼彷彿看进了侍女心底,另一只手却摸到了一块点心,手腕一转打向公爵,“笨蛋先生,怎么才能让你家的漂亮女孩开口唱歌?” “噗”的一声,低头看书的公爵接住了点心,嘴里淡淡的回答,“命令。” “可是,我不想用命令的语气对你说话呢!”科恩对侍女说着话,眼睛里闪着光,脸上那生硬的线条逐渐变得柔和起来,“我应该怎么做呢?怎么做,才能让你开口?” 科恩和斯维斯?赫本,这两个人的长相和风格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类型,但对女性来说,却同样的具有罕见的杀伤力。科恩展现温柔的机率,大概和斯维斯公爵展现刚强的机率差不多,杀伤力方面也差不多。 “我……”侍女的内心,正挣扎在痴迷与理智之间,“我不是,贵族。” “好强硬的拒绝,可是我……我不,怕。”科恩继续着温柔的一切,手上又摸到一块点心,“唰”的一声丢向斯维斯。 笨蛋先生接下点心,不等科恩问就淡淡的回答说:“五十万金币能买到贵族头衔,嫁给贵族男子能得到贵族头衔,立下足够大的功勋能得到贵族头衔,皇帝陛下能够册封一般女子为贵族。” “你愿意成为贵族吗?难道真要成为贵族,你才能抬起自己那令人心碎的眼睛跟我说话吗?如果是这样,我愿意帮你去做。”科恩看着侍女,用极为认真的态度说:“我,以叽哩呱啦大陆稀里哗啦帝国第一任皇帝的名义,册封你为女贵族,册封完毕,现在是亲吻祝福……” “噗噗”两声,科恩先前丢出去的点心飞回来打到科恩脑袋上,笨蛋先生在那边说:“这种玩笑不能随便开,有人揭的话,你会被抓去坐牢。” “抓我坐牢?”科恩转头看着笨蛋先生,“谁敢!?” 笨蛋先生放下手里的书,指了指自己说:“当然是伟大的帝都治安督察官我──兼职的。” “好老土的官。”科恩不以为然的转回头看着侍女,“我们……不如去找个房间谈心……” 公爵夫人贴身的美丽侍女,平日当然少不了要被男子骚扰,在骚扰中保护自己是她们的必修课,但这位贵族却不一样。阿撒先生并没有像其他无聊男子那样对她毛手毛脚,也没有像更无聊的贵族那样威逼利诱,他的表情他的话语,都让她觉得亲切、觉得好玩,仅凭眼里放射出来的,带有天真和纯洁的期待目光,就让侍女难以说出拒绝的话来。不得已,侍女只好求助的看着斯维斯公爵。 “别闹了,你决斗的对手今天夜里要举行大型的魔法烟花宴会,请了很多贵族小姐光临。”斯维斯公爵淡淡插了一句,“既然你想赢,不是该努力一点吗?” “我当然想赢,不过却想用更省力的方式。”科恩文雅的抿嘴一笑,“可爱的女孩,等我一会。” “你去哪?”看着某人直接从围栏翻下去,斯维斯公爵扬声问。 “好男儿当以赢为重……”某人的声音渐渐远去。 “你可以到母亲那里去了,阿撒先生短时间内不会回来。”对母亲的侍女说完话,斯维斯公爵摇了铃,对出现在门边的一个警卫说:“一会可能会出现有关魔法烟花宴会的怪事,告诉治安督察署,不必在意。” “是的,公爵。”警卫走到门边,似是想起什么,转身对公爵说:“夫人已经到观露宫去了,是皇后的邀请。” “这样说来,皇帝陛下今天也会去观露宫?”想起某人一向的行事风格,公爵伸出手来揉揉额头,嘴里淡淡的说了声,“惨。” 第五章 观露宫位于福克斯堡城南,位于一座临近大运河的小山上,这里是全城唯一的一座山,也是皇家成员一边用晚餐,一边观赏全城夜景的好地方,其中的凝露台位置最高,能够鸟瞰整座城市。 今天晚上,凝露台上正好有一个宴会,这是皇帝陛下的家庭晚宴,皇帝夫妇和一些亲近的族人都在座,当然,几个皇子是不会被邀请的。 布卢克帝国的皇帝喜欢这样的宴会,因为他是一个家庭观念比较重的人,与他同桌的只有皇后、最被宠爱的一位妃子、皇族中最年长的亚提律亲王,以及皇帝陛下逝去弟弟的夫人,斯维斯公爵的母亲──莱昂丝夫人。 当皇帝陛下愉快的与众人谈着有趣的话题,并亲自拿着酒壶为年老亲王斟酒的时候,距离观露宫不远的天空里,突然爆出了一朵巨大的玫瑰色的魔法烟花,之后接连闪出三组亮丽的魔法烟花,刹那之间,绚丽多彩的光线把宁静的夜空点缀的异常美丽。 “哦,今天晚上有人举行魔法烟花宴会吗?”皇帝兴致勃勃的问皇后,“一定是很热闹的场面吧!朕耳中彷彿听到了女孩们的尖叫哦!” “是呢!是荷南伯爵举行的,规模不小。”皇后含笑回答,“这孩子请了很多小姑娘去。” “看到臣民们有这样丰富的生活,朕心里很欣慰。”皇帝陛下的目光停留在夜空的烟花上,随意的说:“他已经是伯爵,一个贵族就得有担当才行,就别再叫他孩子。” “是的,陛下。”皇后回答,“我会把这样的称呼用在女孩子身上的。” 似乎这位荷南伯爵与皇帝想的一样,又或者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夜空中爆响一圈细密的橘红色烟花,犹如一个在夜空中燃烧的火花,映衬着天幕上不断闪烁的群星,橘红色光圈之中又平行爆出一排绿色魔法烟花,在最初的那一刹那绚丽一闪而过之后,逐渐转化为几个文字──我是个男人! 皇帝陛下笑笑,赞许的点着头,一旁的年老亲王也咧嘴笑说:“好有气势的成年宣言啊!” “男人嘛!又是贵族,有时候就得具备一点直白的性格。”皇帝陛下拿起酒杯,若有所思,“嗯,不过在一群小女孩面前出这样的文字,荷南伯爵是不是想有个女伴了?” “说得是呢!妾身听说有一个关于一百封情书的决斗。”最得宠爱的妃子接过话,娇媚一笑,“但用这样直白的话语来吸引女孩子的目光,会不会不太文雅呢?” “不打紧不打紧,怕的就是贵族们脂粉气太重。”皇帝陛下不以为意,“要是这样的话,行军打仗怎么办?朕就喜欢斯维斯这样的贵族,能文能武。你们不知道吧!斯维斯那家伙小时候能把二皇子打得哇哇叫,还敢偷偷跑到御书房给朕的画像上添胡子……” 正说着,夜空中红光一闪,平行的魔法烟花又化为几个大字──我站墙头,迎风撒尿! 比斯维斯公爵小时候的行为更有气魄。 这几个字在夜空中璀璨着,也让凝露台上的气氛有点尴尬。身为主人的皇帝陛下对大家眨了眨眼睛,成功的将这尴尬气氛化解,“有时候嘛!还是需要委婉一点。” 既然是皇帝陛下开口,在座的诸位客人当然是笑着附和,正好这几个字逐渐散去,稍微下面一点的地方又连续出现好几组花朵形状的烟花,大家都在皇帝陛下面前混一下,说个小笑话就过去了……旁边的皇宫内官却偷偷的溜到一旁,招手叫人来,让其快去警告荷南伯爵收敛一些。 皇帝陛下真没生气,其他人正庆幸皇帝陛下今晚心情不错的时候,又一组火红的魔法烟花在夜空中爆开,高高的挂在那里招摇着──我穿三条内裤,反着穿! “这个……”当皇帝是需要技巧的,最重要是知道在什么场合说什么话,今晚这位皇帝当然也具备这样的才能,当下,他的手指就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用淡薄的口气评价,“值得商榷、值得商榷。” 话声刚落,还没完全消散的大红字下面爆出一排蓝色小字──还常常尿湿! 这情况的变化太快,皇帝陛下有点接不上来。 “这孩子,真是没有长大呢!”皇后看到有点冷场,连忙出来缓和气氛,目光流转,最后停留在莱昂丝夫人身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那个什么来着?” “皇后殿下是想说,成长的烦恼吗?”莱昂丝夫人淡淡的笑着回应,以“孩子”的说法来为这个倒霉的贵族开脱,“我也听斯维斯那孩子说起过,像是近段时间在年轻贵族中比较流行,大家都把自己的烦恼写在显眼处……” “奇怪的流行风潮。”皇帝陛下温和的点着头,顺着莱昂丝夫人提供的台阶下来,“但愿这些孩子能找到合适的方式排解压力,日后成为有用的人才啊!” 皇帝陛下终于屈服在现实之下,承认这家伙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凝露台上所有的人都附和着皇帝陛下的话,大家都以为这事情算是结束了。但是转眼之间,又一组飞翔在天空中的艳丽文字将众人敷衍的努力击得粉碎──如厕时进食,有助消化! “哼哼。”皇帝陛下桌子的精美菜肴,觉得自己胃口全无,“浮生难得半日闲啊!” 旁边的皇宫总管心里暗叹一声,吩咐手下,“准备撤宴。” “总管。”皇帝陛下倒不急于撤席,“着令今夜的治安督察官查处,朕等着结果。” 传令官带着这个命令很快就来到了帝都督察署,他惊异的现,万年都难得光临督察署一次的斯维斯公爵正穿戴整齐的等在里面,旁边两队督察署卫兵也装备整齐的排列在大门边。接到命令的斯维斯公爵什么也没说,带着两队卫兵,声势浩大的去了荷南伯爵的府邸。当公爵赶到的时候,暴跳如雷的荷南伯爵正在问罪安排宴会的手下,那么丢脸的话他怎么可能挂在天上让帝都所有人看──至于真正的某位始作俑者,早就偷偷跑掉了。 半个钟头之后,斯维斯公爵完成了一切调查,把荷南伯爵带进观露宫,衣服,先去见皇帝。皇帝陛下也难得看到来汇报公务的斯维斯公爵,怒气去了不少,先叫他说说情况。 “回禀陛下,荷南伯爵今晚在家宴请百多位贵族名媛,宴会上安排了烟火表演,但荷南伯爵拒绝承认那些不文雅的烟火是他授意的。”斯维斯公爵条理清晰的回答,“臣下搜索了荷南伯爵的府邸附近,现帝都某魔法师行会的几位魔法师,据他们供认,是有一个黑衣人劫持了他们,逼他们放出了那些魔法烟火。” “是这样吗?”皇帝陛下用手摸摸下巴,“这样说来,荷南伯爵是无辜的咯?” “黑衣人的身分目前还无法确定,这个人一日不归案,荷南伯爵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鉴于这样的情况,臣下建议做全城大搜查,但目前,似乎没有对荷南伯爵适用的法律。”斯维斯公爵绝顶聪明,当然知道皇帝陛下在生气,在找泄的对象,而他也不想背负一个“一定要找出这个人”来的皇命,所以在回答的时候,就使用了一点小小的手段──日后有人回想,善良的公爵大人不但克尽职守,还帮荷南伯爵求了情哦! “全城大搜查这种事情就免了,一点小小的事情,何必闹得居民夜不能寐?”皇帝陛下想了想,“至于荷南伯爵嘛!还有那几个魔法师……朕就把这里的一桌菜赐给他们。总管,你去找一个有利于消化的地方,让他们好好的享用了吧!” “是的,陛下。”总管当然明白皇帝的意思,领命去了。而在座诸位都松了一口大气,皇帝陛下这样做,可是非常非常轻微的处罚了呢! 稍后,皇帝又向皇后打听起那个“关于一百封情书的决斗”,闻言后哑然失笑,用手指点着斯维斯公爵的脑门笑骂,“你这个坏小子,原来事情的起因是在你这里啊!你既然有这样的朋友,怎么不带来给朕瞧瞧?能跟你有这样的交情,本身就不会差到哪里去。身为公爵,应该把‘为国举贤’这四个字牢牢的记在心里才是。” “是的,陛下。”听到皇帝陛下这样说,斯维斯公爵非常后悔自己定下的这个决斗方式,某人目空一切的狂笑表情在脑中闪现,又找不到其他的推脱之言,只好敷衍一句,“他这个人平时大剌剌,但其实是非常靦腆的,见到陛下的话,说不定会激动得晕过去……” “脂粉气,脂粉气。”皇帝陛下笑着结束了今晚的事情,“这就是朕所说的脂粉气啊!” 众人跟着笑,皇帝陛下宣布,“今天晚上就到这吧!改日再聚。朕为大家准备真正的烟火表演。”然后声音逐渐小下去,“皇后啊!去告诉那些小姑娘,矜持一点嘛!不要动不动就写情书,要看对方是不是真的值得托付……” “小女儿家的事情,陛下干涉可不合适。”皇后笑答,“让姑娘们保留这一点自由吧……” 当斯维斯公爵跟母亲一起回到公爵府书房时,某人正好整以暇的用一只手托着下巴,隔着一张桌子,继续用温柔的手段挑逗那位漂亮的侍女。可怜的漂亮侍女满脸飞霞,洁白的贝牙几乎把娇嫩的嘴唇咬破,修长的手指几乎要把一方丝巾绞破,但水汪汪的大眼睛却怎么也舍不得离开某人的脸……连公爵母子出现在门边都不知道。 公爵大人乾咳一声,侍女才从内心的挣扎中惊醒过来,走到夫人身边,头放得要多低有多低,几乎就要扣进胸膛里……莱昂丝夫人微笑着瞄了她一眼,并没有责怪。 “伯母晚安。”某人笑咪咪的走过来打招呼,“嗯,公爵大人为什么晚上还穿这么正式?” “预感到要被皇帝陛下召见。”斯维斯公爵没好气的回答某人,“穿得整齐一点是礼貌。” “不不不,公爵大人应该穿得随便一点,在皇帝召见的时候要用跑的,最好是要流一点汗,呼吸再稍微粗一些、急一点。”某人摇晃着一根手指头,“这样的话,会显得公爵大人你,比较有诚意……” 一听这话,斯维斯公爵为之气结,莱昂丝夫人却笑了,跟两人闲谈几句之后,就带着侍女走出了书房──在回房间的路上,莱昂丝夫人仔细的听了侍女的回报,更综合了晚餐后护卫队长天堂的报告,初步确定了爱子这个朋友的正常程度。 “现在看起来,这位客人还算比较善良的样子,虽然做事情比较顽皮。”最后,莱昂丝夫人下了这样的判断,“我们再观察一段时间吧!” “善良?”贴身侍女有些迷惑,“这位客人今晚做了那样的事,还算善良吗?公爵大人跟在他一起,真的没问题吗?” “那种恶作剧的举动,属于小孩子的玩闹吧!”莱昂丝夫人看看这个与她感情深厚的贴身侍女,轻声回答说:“如果不是善良的人,那么为了赢得这次决斗,他完全可以在荷南伯爵的烟火宴会上放出一句大逆不道的话来……虽然可以在事后证明清白,但一两个月的牢狱之灾荷南伯爵是逃不掉的,而以天堂所说,他的身手完全不会让人抓到证据。” “是哦,他只用比较滑稽的话让荷南伯爵下不了台……”侍女若有所思的回想着。 “看你这认真的样子,再回想一下刚才的痴迷表情,不会是真的喜欢上这位年轻人了吧!”莱昂丝夫人笑笑说:“我们家的小女孩也长大了呢!不若今夜你负责安排这位英俊年轻人的寝室?” “不要啦夫人。”贴身侍女一脸的娇羞,“还不是夫人你让我去试探的。” “可是我没想让你咬着嘴唇,心如鹿撞啊!”莱昂丝夫人柔柔一笑,继续打趣说:“那种娇媚的神态,真是我见犹怜……对了,你去告诉管家,挑一位好女孩侍奉这位客人就寝。” 而在书房里,斯维斯公爵正为吸引坎普疯狼先生对军事着迷而努力着,第一步是要培养这位先生对战争的兴趣,于是搬出了许久不用的战争棋来,骗某人说自己每天要下过一次才能睡得着。 “不会吧?”某人摸了摸黄金镶宝石的棋子,“这上面还有灰……” “那是你的幻觉。”历来不会撒谎的斯维斯公爵只有耍赖,接着使用另一招威逼,“可能是因为你今天放烟火放得太多,所以看花眼了。” “好吧!随便你。”某人木然的点点头,一副有心无力的样子。 “那么,我现在为你解释规则,你听好了。”斯维斯公爵点点头,开始说:“这些棋子分别代表元帅、将军、近卫、魔法师、飞行兵、步兵、骑兵……这里的横线是代表山岭,只有这种魔法师和飞行兵可以直接越过,其他兵种必须分两次越过,至于胜利的条件是要指挥自己的棋子到达对方的大本营,或者消灭掉对方全部的棋子……” 抬头一看,某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溜到房间一角,在标有“藏宝图”的书柜下半蹲着,手拿一张兽皮地图,看得口水直流…… “我这么辛苦的为你解释规则,你却跑去那边看小孩子才有兴趣看的东西。”斯维斯公爵举着拳头,悲愤的申述,“无视别人的努力,你会不会过分了一点?” “既然你都觉得解释很辛苦,那还解释它干嘛?”某人懒洋洋的回答着,随即看到了斯维斯公爵愤怒的目光,连忙手脚并用的爬回来坐好,“好啦,继续啦,既然你喜欢解释规则。” 一阵无力感袭来,斯维斯公爵觉得自己很冤枉,这么辛苦的为他好,却不能得到他的理解;想要在愤怒上有所追加,又怕某人一怒,撒丫子跑个无踪无影,那自己今日以来所受的这些闲气不是没有了回报?于是把心情稳定了一下,决定从长计议。 “好了,看你也累了,就去洗澡安歇吧!”斯维斯公爵摇晃了一下脑袋,脸上恢复了微笑,“已经为你安排了房间和一切,就当这里是自己的家一样,不用见外……” “哦,自己家呀!”科恩四处看看,“那你在哪里睡?” “最近一年,我都是住在书房的……”斯维斯公爵回答着,突然心里一惊,现自己刚才说错了话,如果某人真把这里当成自己家,那乐子可就大了,一时之间有点踌躇,稍微呆了一下。 等斯维斯公爵呆完毕,却现某人正在抬头,而不知他在什么时候,已经在脸上贴了一大把纸做的大胡子,装扮成一个中年大叔的样子…… “不要了吧!这么诗情画意的夜晚,连微风都是这么善解人意……”中年大叔单手撑着下巴,微斜着脸,用极为威猛的目光看着斯维斯公爵,“美人,其实你早就对俺芳心暗许了吧?只怪俺这人一直都这么迟钝……真是苦了你一年来独守空房……” “你──”斯维斯公爵的头皮一阵麻,全身肌肉关节都在一瞬间绷紧,整个人直接就从椅子上弹起来,飞一般的立到墙角,“唰!”的一声抽出了墙上的单手剑。 “哦?”某人用惊讶的目光盯住他,“好快的动作。” 从对方恶劣的玩笑中醒悟过来,举着剑的斯维斯公爵哭笑不得,只能怪自己大意……某人事先已经挂上纸做的胡须,这就表明是在作戏了啊!看来,对于这个家伙,在任何时候都不能放松警惕啊! “切,不好玩。”某人没趣的扯下纸胡子,一蹦一跳的去了门口,“洗澡去,睡觉、睡觉、睡觉……软软的枕头,软软的床铺,我讨厌、我讨厌……” 看着某人唱着每次睡觉前必唱的小调离开,斯维斯公爵才算真正的松了一口气,活动了一下方才被吓到僵硬的身体,这才现自今天早上见金袍主祭后的种种恶劣情绪都不翼而飞了…… “这个家伙,难道是看出我心情不好才开这种玩笑的吗?或者是提醒我不要太女性化?”斯维斯公爵自嘲的一笑,走到桌前,拿起某人丢下的纸胡子,“虽然开玩笑的方式恶劣了一些,但是用心却……” “这个?这个……应该……”仔细看了看手里的东西,斯维斯公爵的惨呼立即就响彻了府邸,“这是我的孤本书啊!” 第六章 斯维斯赫本公爵是一个专心细致,责任心很强的人,做事情也从来不会虎头蛇尾,既然决定要把某人培养成军事人才,那他就会一直朝著这个目标努力下去。 于是在当晚,公爵府书房的灯光彻夜未灭,谁也不知道公爵大人在里面做些什么。不过第二日清晨,便装打扮的公爵大人就亲自到了客房,把熟睡中的疯狼大人抓起来──可怜的疯狼大人当时正抱著一具滑腻柔软的娇躯,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身为一个优秀的贵族,必须拥有良好的生活习惯,不能荒废锻鍊。」一边让侍女往疯狼大人身上套著晨练的便装,斯维斯公爵一边为疯狼大人灌输著正确的贵族意识,「温文尔雅只是贵族的名片,坚韧不屈才是贵族的本质,骄傲无畏是贵族的筋骨,热情奔放是贵族的血液,睿智的目光、冷静的性格以及纯洁的信仰是一个贵族的基本特徵……你在听吗?」 说了半天没有听到某人的抱怨,公爵大人疑惑的转头一看,现某人已经靠在玉石屏风上睡著了,侍女也是一脸的无奈。于是公爵大人直接走上前去,拉著某人的耳朵出了房门,因为公爵知道,清晨和上午通常是疯狼大人大脑反应最迟钝的时候,要整治他就得抓紧时间。 「不要哇……」后花园里不住的传来惨叫,「俺来这花花世界,是为了开心啊……」 在经过一系列的贵族式晨练之后,终于到了早餐时间,目光呆滞的疯狼大人迷迷糊糊的洗了澡,又迷迷糊糊的被换上了魔属贵族礼服,坐到了餐桌前。虽然他整个人的目光乃至表情都很迷糊,但难得一见的正式打扮却让同桌的莱昂丝夫人都觉得眼前一亮。 乱糟糟的金黄色长被仔细梳理之后,轮廓清晰的五官明显起来,每一处,无论是分开还是组合在一起看,都是那么的合适。特别是现在的阿撒先生不做怪相,也不故意扮成粗鲁的中年潦倒男子模样(其实某人是睡眠严重不足,还在假寐补充体力),整个人的原本气质逐渐浮现出来,配上剪裁合体的礼服,不由让莱昂丝夫人在心里出惊叹。 果然是天生的贵族呢!就算经过千年,就算再怎么想忘记,生来的特质也不会消退。 「看到阿撒先生这个样子,母亲大人很惊讶吗?」斯维斯公爵微微侧过身去,小声的对母亲说著话,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促狭神情,「想不想看看阿撒先生的其他表现?」 莱昂丝夫人很有兴致,但目光中又有点怀疑,毕竟阿撒先生昨天还把爱子耍得团团转。 「没有关系,早晨的时间是属于我的。」自信的对母亲说完这句话,斯维斯公爵转头看著阿撒先生,而后者拿著酒杯的手已经好半天没动过了,「阿撒阁下,我们刚接到消息,您置办金票的钱庄在昨天夜里生火灾,所有的金票存根都被烧掉了……情况非常危急。」 「我什么都、都不知道。」某人一脸迷糊回答著,「点火的不是我……」 「问题不在这里。」斯维斯公爵向笑的母亲做了个「小声点」的手势,又说:「问题是阁下的金票现在全部报废了,也就是说,阁下现在身无分文,已经破产了……」 「不怕。」某人的脑袋渐渐的歪向一边,「随便去挖个什么石头就有钱了……」 「但是阁下,方圆千里的宝物在一年前就被你挖光了。」斯维斯公爵非常享受的抿了一口开胃果酒,「而且这附近又没有任何的生意可做,我们的存粮也没了,午餐和晚餐怎么办?」 「啊!什么都,都没有了吗?」半梦半醒之间,某人终于转过头,双眼中露出凄迷的目光,沉吟了好半天之后,才幽幽的回答,「那么,早餐多吃点好了……」 几位侍女在旁边捂著肚子、笑得娇躯乱颤,莱昂丝夫人一边强忍著笑意,一边伸手在爱子肩上拍打了一下,责怪他玩的过分了些──不过,能看到身为公爵的儿子一改往日不苟言笑的习惯,莱昂丝夫人心里也很高兴,她眼中露出的盈盈笑意,哪像是在生气? 「不好,你们的笑声太大,他快清醒过来了,游戏最后一段开始,大家严肃一点。」交代完一切,斯维斯公爵清了清嗓子,把酒杯放在唇边,然后低呼一声,「刺客!」 听到这句「告警」,迷糊状态中的疯狼先生双眼一睁,目光在瞬间变得清亮犀利,单手在桌上一撑,整个人已经飞到空中,然后一个后翻,稳稳的落到了门口──当一切都静止下来时,疯狼先生正处于一个半蹲的姿势,头微低,凌厉的目光不住巡视著餐厅的每一个角落,双手交放于胸前,左手餐刀右手叉,叉上还有半片火腿…… 餐厅里的所有人都一脸茫然的看著疯狼先生,只有斯维斯公爵无动于衷的喝著酒。好半天之后,不无尴尬的疯狼先生才小心翼翼的询问公爵,「现在……什么状况?」 「当然是阁下又在吃早餐的时候睡著了,而且还做了噩梦。」斯维斯公爵放下手里的酒杯,用平静的语气解释著一切,「不过这次还算好,至少你没在睡觉时把头泡在菜汤里……」 「是这样吗?」疯狼先生疑惑的看了看公爵大人,「我好像听到有人叫刺客……」 「阁下觉得在这个餐厅里面,会有人这样做吗?」斯维斯公爵依旧平静的看著疯狼先生,当一个老实人铁了心要装无辜的话,任谁都看不出破绽,「阁下不会是在怀疑我吧?」 「好了好了,别闹了,你们快吃早饭吧!」莱昂丝夫人招手让疯狼先生过来坐下,轻声提醒疯狼先生今天要做的一件大事,「招待会确定是在晚饭后举行,是以斯维斯的名义出的请柬。而晚上正是阿撒先生一天中最有精神的时候,那么就下定决心,从今天起好好的跟帝都名媛们交往吧!别做太奇怪的事情,说不定会遇到喜欢的女孩子呢!」 几封情书而已嘛!用的著这样大费周章吗?疯狼先生脸上显露出无所谓的表情。 「这可是慎重的决斗呢!荷南伯爵已经为赢得决斗胜利而努力过,并且付出了很重的代价。」看到疯狼先生脸上的心不在焉,莱昂丝夫人笑笑,「荷南伯爵在全心全意的跟先生你决斗,昨天夜里受到了挫折,却还是没有放弃。坦白的说,荷南伯爵要在先生你手上取得胜利,希望是很渺茫的,但越是这样,他所付出的努力就越是让我觉得可贵。因为这代表著一种精神,人类的拚搏进取的精神,没有这种精神,人类就不会获得今天的成就,与野兽无异。」 莱昂丝夫人现在所说的是最正统、最纯正的贵族思想,虽然已经被绝大多数贵族所唾弃和遗忘。但第一次接触魔属贵族的传统思想,科恩不免听得有点呆,因为他从未想到魔属联盟里还有这样的人、这样的思想存在,往日所见的种种贵族作为,实在太过污秽与卑下。 「而阿撒先生你,我从不曾怀疑你会取得胜利,因为你很优秀,我也知道你会用种种办法让决斗的过程变得很轻松。但是,」莱昂丝夫人微笑著,把一杯清淡的饮料推给科恩,「面对一个如此认真的人,面对一种如此无悔的付出,阿撒先生你应该认真起来,以最佳的状态去决斗,这样才是一个贵族应该做的──不为对手的强大而恐惧,更不会因为对手的弱小而自大,给予对手必要的尊重并不是为别人,而是为自己。贵族应该这样,帝王也应该这样。」 知道莱昂丝夫人的话不无道理,但科恩不服输的天性却有点不甘心,「这样的精神是不错,但是那个什么荷南伯爵……」 「阿撒先生想得没错,我也认为荷南伯爵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符合这种精神,也没有看得这么远,他大概只是被一口恶气憋住,非要与你分个胜负不可,一旦输了,说不定还会哭鼻子。」打断了科恩的抱怨,莱昂丝夫人眼中的笑意更甚,「但要追究起来,人的精神是从什么地方而来呢?不就是在这些小小的下意识行为里萌芽的吗?没有人在生下来的时候就是大义凛然的,也没有人不犯错误,就算是一个小小的萌芽,也值得我们去关注。」 科恩暗叹一声,心里很有感触。想想也对,斯维斯这种人不是普通的母亲能够教育出来的,另一方面又想到日后将与魔属联盟展开的大战,第一次有了些许矛盾的情绪──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神魔分界线上,第七次进攻的鼓声已经敲响了吧! 看到科恩的表情,莱昂丝夫人还以为「阿撒先生」在仔细考虑自己的话,哪里会想到,此刻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略微带著些野性」的贵族青年,心里正考虑著日后怎么才能指挥大军踏平魔属大地……如果莱昂丝夫人能看穿这一切,恐怕会立即抽出匕一刀了结了他。 「觉得怎么样,小小的事情还值得这样考虑?」看到科恩长时间的考虑,坐在他身边的斯维斯公爵凑过头来说:「我们家的早餐就这么难以下咽吗?」 「没有啊!这早餐蛮好的。」科恩拿著那杯饮料,看看这对母子,正色回答说:「反正我也难得认真一次,就接受大家的建议好了。」 「这样的话,早餐后的锻鍊必不可少哦!」斯维斯公爵打铁趁热,「已经有全新的课程在等著阁下了──你一定会感兴趣的。」 早餐在一刻钟之后结束,满怀期待的科恩站在了书房里,而斯维斯公爵就一脸神秘的揭开书桌上的布,同时大喊一声:「看吧!全新的游戏──寻找秘密宝藏之旅!」 「怎么样,阿撒先生是不是觉得很有兴趣呢?那么就让我来说明规则好了。」斯维斯公爵脸上挂著自信的笑容,指著棋盘解释说:「这些棋子分别代表委托人、寻宝指挥人、佣兵、魔法寻宝人、飞行寻宝人、徒步寻宝人、骑士……这里的横线是代表山岭,只有会魔法和可以飞行的寻宝人可以直接越过,其他人必须分两次越过,至于胜利的条件是要指挥自己的寻宝人到达对方的大本营,或者夺得对方身上的宝物……」 「这个是……」听著几乎与昨夜一模一样的规则,科恩拿起一枚似曾相识的棋子,心里不由为斯维斯公爵那可怜的想像力悲哀了一下,「你干嘛把战棋棋子改成这样?原本就不好看,现在变得更丑……这个好像是直接砍断的……」 「是不怎么好看,但那是因为时间太短。」本以为对方会为自己亲手改造棋子的壮举感激一下,却没想到换来这样的评价,斯维斯公爵心里苦到极点,但为了让科恩明白一切,他还是解释起原因,「要知道,我先要把你弄坏的书粘好,那是一项浩大的工程。」 「啊!你说什么?」科恩一惊,手在书桌上一拍,「你谋杀了我的纸胡子?!」 「那个可不是你的纸胡子。」斯维斯公爵先是低下头去,尔后又抬头,用喷著怒火的双眼看著科恩,双拳重重的砸在书桌上,「那是我的──孤本书籍!」 「纸胡子!」、「孤本书!」、「纸胡子!」、「孤本书!」、「纸胡子!」、「孤本书!」 「好吧!我就当那是孤本书。」科恩摇头晃脑的走到一旁坐下,「你现在欠我一个人情。」 「你……」斯维斯公爵这才现自己完完全全的上了当,郁闷得几乎想拿剑砍人。 「报告公爵大人!」护卫队长跑到门外,轻轻的敲了门,「联军军部有位将军来见您,像是昨天夜里生了什么大事,非常紧急。」 「一位联军军部的将军?这个时候来?」本来被某人严重伤害的情绪在瞬间平复下来,斯维斯又变成了以往那位高贵得彷佛不食人间烟火的公爵大人。他背起手来,在房间里迈著随意的步伐,轻声的自问一句,「昨天夜里会有什么大事生?」 「真的是大事啊──少将阁下!」可能事情真的很紧急,外面那位将军再也等不下去,直接擂起了书房的大门,「斯维斯少将快开门,不得了的大事情啊!」 「真是个浮躁的军人。」斯维斯公爵在一张正对大门的椅子上坐下来,「进来。」 门才打开,一位身穿魔属联军制式服装的少将就冲了进来,直接冲到斯维斯公爵面前,嘴里说出的话更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斯维斯公爵,昨天晚上联军军部数据室和情报部被盗,同时被盗的还有布卢克军部情报室及皇宫数据室,丢失的多为机密文件,事态非常严重!」 「这几个地方,居然会在同一时间被盗?」怎么也想不到严重的事情是这几个地点同时被盗,就算是斯维斯公爵这样的人也难免吃惊,但他很快又恢复了常态,「为什么阁下不去追查,要来我这里?我现在没有任何的官职,不能插手这件事情。」 说著话,斯维斯公爵不由看了一眼又在书柜前半蹲著看「藏宝图」的某人,脑子里涌起一个念头:在现在的帝都,如果说还有人敢去、还有人能去盗窃上述地点的话,这位疯狼先生怕是第一人选……但是公爵大人又转念一想,疯狼先生只有一个人,哪能同时盗窃那么多地方?而且他昨天晚上也没有时间去做这些事。 「昨天晚上当值的治安督察官不是公爵大人你吗?虽然是督察官,但也有协助追查的义务啊!」少将这时才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在,但已经改不了口,「公爵大人,这件事情非常棘手,而军部那边昨夜刚好是我当值,如果不能有所交代,我就危险了……」 「我是被皇帝陛下严令在家休息的。」斯维斯公爵苦笑著回答,「抱歉,帮不了你。」 「这个嘛!我早有准备。」一听公爵大人这样的回答,少将的表情不再是凄惨的,反而笑嘻嘻的从怀里拿出一份公文来,「在来请公爵大人之前,我特别拜托我父亲去找了皇帝陛下,仁慈的皇帝陛下已经答应了……公爵大人请吧!时间是不等人的,我可不想被降级,而且这次的事情也不是降级就能完事的。」 「原来你是在算计我。」看著这个在军部里还算说的上话的「熟人级别朋友」,斯维斯公爵淡然的笑了笑,不以为然的回答,「好吧!跟你去看看。阿撒先生,一起去吧?」 「嗯?」埋在藏宝图中的某人抬起头来,「在这里就好,出去干嘛?」 「我们去看看昨天夜里大放烟火的后果。」斯维斯公爵站起身来,瞟了某人一眼,「怎么,你不想去?」 某人本不想放下手里的图,但无奈自己有把柄在斯维斯公爵手上,只有满脸不爽的站起来,「去啦去啦,又不是小姑娘,去哪里都要人陪……」 斯维斯公爵真诚的目光看过去,某人立即闭嘴──现在有外人在,就算是好朋友,也不是随便说笑的时候。 第七章 心不甘、情不愿的科恩跟著斯维斯赫本公爵上了马车。少将骑上战马,到马车边询问公爵大人先去哪里,后者稍微考虑了一下,决定先去皇宫数据室,并叫人先去打点一切,然后一行人就赶到了皇宫。而先行的人已经去禀报了皇帝陛下,皇帝陛下肯公爵本人带他的「朋友」参加这个特殊案件的调查,并颁给科恩一面腰牌──完全是基于对公爵的信任。 「这是每一个贵族都想得到的腰牌,这是皇帝陛下赐予阁下的佩剑。」斯维斯公爵把东西一样样的塞到科恩手里,「知道你这人不喜欢某些事,所以没请皇帝陛下授予你具体官职,不过有了这些东西,你在帝都里也算是一位得到承认的贵族了。」 手里拿著腰牌,科恩心里不由苦笑,自己这出戏也未免唱得辛苦了一点吧?什么皇宫数据室、什么联军情报部,全都是自己亲自安排策划,然后指挥情报人员去偷的啊!现在拿到这些东西,算不算监守自盗?最起码也是贼兵一家了吧? 「真是麻烦。」走在宫里,科恩拉著脖子上的围巾,「解决这种事,完了之后会有酬劳吗?」 「没有酬劳,但这是一位贵族应该做的。在我们身边生的每一件事都会对世界产生影响,想要生活得好,就得自己出来维持,指望别人做好一切是不道德也不现实的。」走在科恩身前一步的斯维斯公爵没有回头,「这几个地点都非常敏感,在目前这种状况下,生这种事情算是比较离奇,能合理解释的理由也不多──我们到了。」 「公爵大人您来了。」一位看起来负责皇宫警戒的将军迎上来,没有丝毫客套,直接介绍说:「皇宫数据室是一处单独的院落,三层楼一栋,二层楼一栋,守卫平房一处。昨夜共有三十四人当值,外面十六人,楼内十六人,还有两名魔法师,理应不会出现这种事……」 「他们人呢?」踏进大门,公爵随口说:「叫上来做个询问,先找出奸细再说。」 「没有奸细,守卫的士兵都是帝国最忠实的士兵。」将领面色一凝,「他们──都殉职了。」 「全部殉职!」斯维斯公爵停下了脚步,「三十四人,还有魔法师,连警讯都没出?」 「是。」将领点点头,「我们还没有移动他们的位置,公爵大人请看。」 「军部那边的情况也是一样。」跟在后面的少将这时插话,「对方是少有的狠辣。」 公爵的眉头微微皱起,跟在将领身后查看起详细情况来。从现在的情况看来,昨夜不是盗窃而是突袭。突袭一方来的人不少,楼里的魔法师和卫兵先被杀,之后才是院子里的卫兵,五名待在守卫平房里的卫兵反而是最后遇害。从已知的推断,这些人是少有的高手,多数卫兵到死都毫无察觉,就算是其中一名最警觉的卫兵,他的战刀也没有能完全出鞘。他们所使用的武器很怪异,因为所有站在要点处的卫兵的伤口都很特别,全是颈椎被锐器直接切断。 开动警铃的机关就在负责守卫中枢的魔法师脚下,但这位魔法师却没来得及踩下踏板。跟其他人一样,这位魔法师身体上的致命伤也在颈椎,但在后背脊椎还有一处追加伤口。 数据室里面是一片狼籍,各种珍贵的数据都被突袭一方详细翻找过了,有关军事民生的数据都被有所选择的拿走一部分,特别是地图类数据,无论是别国地形图还是本国的城市建筑图纸,几乎是一张没留下,全部搬了个乾净──有备而来,目的明确。 「阿撒阁下。」仔细看过了一切,斯维斯公爵心里似有所悟,头过去问那位无所事事的闲人,「你有什么感想?说出来让大家评价一下。」 「我能有什么感想?」科恩靠在一根柱子上,看著房间里乱七八糟的一切,「这里的守卫已经是比较严密了,按道理说不应该出现这样的事情。」 「守卫的严密度大家都知道,但现在却已经生这样的事。」斯维斯公爵走到科恩身边,「先不谈守卫的事,你个人觉得突袭一方是怎么进来的?又是怎么完成这一切的?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推断出他们的每一个步骤。」 「推断出每一个步骤?这对你有什么帮助吗?」科恩耸耸肩膀,不无天真的想误导斯维斯公爵,「我的公爵,你现在应该下令在各个路口布下天罗地网,严防被盗物品转移才对。」 「细微末节不用我去做,我也不认为这样会对事情有什么帮助,失去的物品就算找回来,也已经泄密了。」斯维斯公爵摇摇头,「当务之急是推断出是谁做了这件事,以及他们做这件事的目的。要在战略层面消除数据被盗所引起的影响,最少也要有所防范。」 「不愧是公爵啊!想的真是和我不一样。」联军少将点头附和,「现在所知,至少有三处地点被盗,军部丢失的东西更是绝密,情况也更复杂……」 「军部我们等下再去看,先解决完这里的事。」斯维斯公爵看著科恩,「这里的人里,就以阁下对武技的见识最广,阁下也精通猎取之道,拜托了。」 科恩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不过他跟别人考虑的东西可不一样,他所担心的,是怎么在说出一些东西的同时又不让人对自己产生怀疑。至于昨天夜里动手的人,早就已经分散隐蔽了。 「如果是我要带人突袭这处地点,那么我就要用一定的时间做前期准备,详细的地图与守卫人员的情况是必须的。刚才听到这位说士兵都是忠贞的,但我不这样认为。」科恩走到一名守卫的尸体前,「没有内应,这些数据很难到手,所以必有内应,应该从其他不当值的守卫身上著手……也不排除对方会将内应一起干掉的可能,毕竟这是最省事的。」 「袭击这里的应该是十人以上,因为要同时对两栋楼里的人下手,还要安排人在外面接应。」科恩走到门边,指著园子里的守卫尸体说:「他们倒下的方向都差不多,从地上溅血的角度推测,他们生前最后一刻都面向同一方向,而那个方向,正好是昨夜放烟火的位置──这就是对方动手的时间,他们事前一定知道会有烟火晚会。」 「其实我是想了解,对方的人武技有多好?」斯维斯公爵轻声问,「这是关键。」 「武技有多好?」科恩笑笑,带著几个人来到楼后,「昨天夜里的光线算是好的,而他们进来的路线只有一条,就是从背面的围墙直接上楼顶,而从围墙到楼角的距离却足有三十臂远,十个人分做两批,若是使用一般的武技绝对会被守卫现。」 「在皇宫里使用传送类魔法的话,一样会被现。」警卫将领说:「但我们毫无察觉。」 「难道是借助绳索?但是围墙低而楼顶高,那样会很缓慢。」斯维斯公爵看著这一长长的距离,「楼顶上已经检查过了,没有任何使用勾爪的痕迹,到底是用什么方法?」 「推测有什么用?试试就知道了。」科恩随手从一位军官手上要了佩剑,上了围墙,看了看楼角,再试了试佩剑的韧性。突然从围墙上斜飞而下,中途力尽下坠时,用剑尖点在地面上借力翻身,顺势落在楼角处。整个过程极为顺畅,历时很短而且没有什么响动。 几位将领看得一呆,望向科恩的眼神中带著敬佩和怀疑,但公爵大人既然带著他来,那他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斯维斯公爵倒是没有什么表示,再问科恩,「什么人能做到这种程度?」 「这我哪知道?我对帝都又不熟悉。」科恩还了佩剑,「拥有一批这样的人,不容易。」 「那么,阁下应该了解调查方向了吧!」斯维斯公爵转头看著警卫将领,「先调查帝都附近有哪些佣兵团体,又有多少具备这样能力的人昨天不在,也包括各贵族家的私人武力。」 「这样的话,王子们那边……」将领有些踌躇,「也要调查吗?」 「那是阁下的职责,与我无关。」斯维斯公爵笑了笑,「姑且认为对三处地点下手的人相互没有关联好了,能有十个具备这样武技的手下,帝都附近能有几个人?即便不是他们做的,让他们收收心也好,帝都最近的气氛,真是有点不像话。」 「末将明白了。」警卫将领点著头,「末将真心希望公爵大人能够早日回来主持大局。」 「有些事情,不是真心希望就能达到。」斯维斯公爵温和的看著警卫将领,「不过,阁下的好意我心领,晚些时候我会亲自向皇帝陛下回报这件事──我们去军部吧!」 「好的好的。」联军少将早已等得不耐烦,闻言之后就往外走,而且不停的在公爵耳边唠叨,「公爵大人,调查完毕之后,您也会亲自向联军长官回报的是吧?对方是这么厉害的人物,根本是无从防起嘛!如果您帮我这个忙,我一定会好好报答您的,帮我一次好不好?您的面子很大,长官们绝对不会怪你的……」 「你做梦。」公爵大人丢下这句铁石心肠的话,和科恩上了马车。 马车离开皇宫,逐渐靠到了大运河边,斯维斯公爵和往常一样拉起窗帘,观赏著外面的景色,科恩跟著看了看,却没现什么特异之处,于是开口问,「都是你所认识的人,为什么要分别对待?这样的处理方式有些奇怪。」 「在帝国方面来说,我目前虽没有公职在身,但也是皇族成员,国家安危也有我一分责任在里面。」说著话,斯维斯公爵的目光回到科恩脸上,「但在联军里我目前却什么都不是,一个闲人还是少惹人讨厌的好。这一件事,有很多人会抢著出头的吧!何必挡住别人的路。」 「但你交代别人做的事,对追回数据也没有什么用处吧?」 「当然,数据是再也找不回来了。」斯维斯公爵点点头,「我不过在用这件事打击某些人。」 正说著话,两人所坐的马车正好经过一处私家庄园门外,往来行驶的马车太多,不得不放慢度。旁边的马车上大多坐著一些女士,不住有人向斯维斯公爵问好,公爵含笑回应,还踢了科恩一下,让他也保持笑容,「她们在参加游园会,有可能会给你写情书哦!」 「难道是那个荷南伯爵举行的游园会吗?」科恩微笑著,目光在车窗外来回查找,终于在庄园门口找到了那位荷南伯爵,「还真是他啊!不知他还有什么自信来招待这些贵族?」 斯维斯公爵还想打趣科恩几句,但马车前方好像生了什么事,随著几句争辩,慢行的马车最终停止下来,争辩声也展成了激烈的争吵。 「这是格伦斯中将的马车!你们必须先让路!」、「你们只需退两个马身就能让我们过去,我们让却要退数十个马身,哪有这样无理的事情!」、「你这蠢货,别说两个马身,格伦斯中将的马车连半个马身都不会退!」 听到这样的争吵,斯维斯公爵脸色丝毫未变,敲了敲车门,「我们退。」转头对科恩说:「这得花点时间,不如下去跟各位贵族小姐熟悉一下,说几句话。」 「我才不想下去──」正在推辞,科恩却突然看到两位熟人所坐的马车,「好啊好啊!」 「哟,原来是两位小姐啊!」科恩脸上带著坏笑,靠近了一辆刚在路边停下的马车边,「很久都不见了哦,两位有没有想过我呢?」 「呸──谁要想你啊!你这坏人怎么会来帝都?」美丽动人的仙尼亚吉伦特小姐鼓起大眼睛,一副不能置信的神情,「前几天听到传言,没想到你还真来了。喂喂,那个决斗不会是真的吧?你这样的家伙怎么可能得到一百封情书呢?」 在仙尼亚身后,一脸温和的爱丽弗兰小姐微笑著向科恩问好。斯维斯公爵也走了过来,含笑与两位小姐打招呼。 「以前都是我不好啦,其实我这人真的好善良。」科恩装出一副无比正经的样子来,「那么拜托两位,回家给我写情书好不好?」 「你做梦!」爱丽弗兰小姐用可爱的、小巧的鼻子「哼」了一声。 「哦,那我就把某人中毒之后的种种事情说给大家听,相信可以卖个好价钱……」 科恩嘿嘿笑著的时候,某位中将的马车正从他身后经过,科恩的目光瞟过去,却正好看到路后树丛里的一点闪光,当即将自己身边的公爵一把推开,同时高呼,「刺客!」 一排羽箭整齐的飞射过来,不过目标却不是科恩和斯维斯公爵,而是经过的中将马车。只听中将马车的厢板一阵异样响动,居然在厢板中加入了铁板,但是拉车的四匹健马却已经中箭,出悲鸣倒下。而先前那位很会摆架子的车夫,早就被羽箭穿胸,眼见不能活了。 「从那边下车、进庄园!」科恩拔剑出来,挑飞两枝失了准头而飞向女士马车的羽箭后,才告戒女士们从另一边下车。 对面的树冠上又飞射出数十道银亮的光盘,空中响起一连串尖利的鸣叫声,银盘向著格伦斯中将的马车飞到──这东西力量很猛,先前弓箭无法穿破的壁板居然被生生切开,连那沉重的马车也在剧烈的震动! 「啪!」的一声,中将马车的车门被人一脚踢开,两个身穿军服的男子滚了出来,直到这时,路边马车上的贵族小姐们才开始出整齐的尖叫。有不少拉车的马匹受到惊吓,开始乱跑,场面更是混乱。 「救人!」知道科恩不大喜欢管闲事,斯维斯公爵在拔剑出来的时候特别喊了一声,然后纵身一跃,人已经到了格伦斯中将头上,手里的长剑划出一道耀眼光华,斩断几枝射向中将的羽箭。科恩不等他吩咐已经冲出,一边挑著羽箭,一边把另一名军人远远踢开。 路边挤满了想逃去庄园的贵族小姐,围墙边尖叫不断,贵族男子们自的保护在外侧好让女士们安全的进庄园里。 仙尼亚小姐的表现更加出色──她站在庄园围墙外,直接抓住那些小姐用扔的,被她丢进庄园的贵族小姐们比遇到刺杀还害怕,就算摔不著这些小姐,可一旦看到自己旋转著飞过围墙,吓也吓个半死啊! 混合著一群从庄园内冲出的武士,各贵族的护卫已经越过众人向河堤的树林冲去,手上的弩机不住射,树上刺客射来的羽箭少了很多。看到格伦斯中将和他的副官趁此机会找了个地方做掩护,那些逃进庄园里的小姐们的尖叫声才小了一点,还有不少人在门边探出头来看。 第八章 树上的刺客不住的被人射中而掉下来,几个想逃跑的却被一群护卫截住,圈起来围杀,看到这一切,不少小姐已经开始鼓掌叫好,但科恩隐约觉得这次刺杀不会这么简单──暗杀主使者费了这么大的精力,就是让这些不入流的菜鸟来送死吗? 科恩遇刺的经验虽然不多,但没有一次不是惊险万分,在经历这些刻骨铭心的刺杀之后,他那种常的警惕心可不是斯维斯公爵能比的。斯维斯公爵两次想离开道路去看看其他人的状况,都被科恩用严厉的目光制止,因为在目前,只有这条道路还算是比较安全的。 任何敌人,在没露面的时候最有威慑力,而现在,无论是河堤一侧还是庄园一侧,情况都太过混乱,到处是熙熙攘攘的人,怎分敌我? 此时,又一群飞增援的武士从庄园里冲出来,科恩馀光一瞥,立即现问题所在,向那两位正往自己这边张望的军人大叫一声,「注意身后!」 「杀!」混在武士群中的刺客突然难,几人一声不吭的向手边的武士下黑手,另几人的武器先后向著中将杀到,这些人的武技不错,护在中将身边的几个护卫才迎上去就立即被对方轻松料理。斯维斯公爵一惊,不顾科恩先前的警告,飞奔过去支持。 心里暗骂一声,科恩将手中长剑掷出,暂时解了中将的侧方危机,之后几步就冲到斯维斯公爵前面,才从乱人堆里劈手抢过一柄战刀,道路边的地面就多处暴起泥柱,近十名全身黑衣的刺客随著飞扬的尘土飞到空中,完全将中将一行人包围,而且从他们的身手来看,这些藏在地面下的刺客才是今天行刺的主角! 身边已经没有了护卫,中将与副官开始为保住性命而奋力厮杀著,但他们两人显然不善于应付这种局面,在护卫死光之后,应付正面的刺客都嫌费劲,好在中将本人所持的是魔族武器,刺客的兵刃碰之即断,这才勉强抵挡下来,哪还有空闲去管身后? 从后面赶上的斯维斯公爵缠住一名黑衣刺客,他的护卫队长天堂缠住一名,剩下的几名刺客依然杀向中将。但就在成功前的那一瞬间,几名刺客眼前一花,中将与他的副官都不见了──当然是被及时赶到的科恩大脚踢飞了,现正躺在庄园大门边做一脸痛苦状。 煮熟的鸭子飞了,几名刺客看著处于自己包围圈中的这个贵族,心里的愤怒已不可用语言来描述。刺杀最为重要的是时机,而合适的时机往往是稍纵即逝,现在刺客们的行动已经完全失败……而处于他们包围中的科恩何尝不是在心里叫苦,他不是个好好先生,但那位中将和他的副官对科恩而言实在是太重要了,他非救不可。 但是他要怎么做,才能让斯维斯公爵不怀疑他热心救人的动机呢?现在看来,只有当个狂人……反正也难得来一次魔属,就好好开心一下好了。 「你们几个,手上的功夫不错嘛!居然弄得本少爷一身的灰尘,这件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嘴角挂起一丝绝对不能被称之为善良的微笑,科恩扬声说:「以一个贵族的名义,我在此宣布,我要与你们较量,如果你们赢了,我就保证你们安全离开。」 到科恩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斯维斯公爵才帮助天堂收拾完自己的对手,有点气喘的站到一旁,做好了随时支持的准备。他不是不想阻止科恩,但科恩好不容易主动的「以一个贵族的名义」做事,他当然要支持才对。好在先前那些跑到河堤上的护卫也赶回来了,把刺客团团围住,不怕他们真的能伤到科恩。再说,这位疯狼阁下可不是一般的疯子,上次要不是自己全力说服,魔属血族就没族长了。 「不用怀疑,我所说的较量,就是我一个人单挑你们全部人──如果你们还是人的话。」科恩随手把战刀插在脚边,接过天堂丢来的一个长条状包裹,「谁要是想单独开溜,我会不高兴,他也会死得比较难看。输了的话就死在我手里,不用受刑。」 魔属联盟的民风一贯勇悍,贵族阶层也一向仰慕勇武之人,一听到科恩的话,外围武士轰然答应,同时后退,让出整条道路来作为场地。紧急赶来增援的军队也已到达,把这段道路围得密不透风,士兵们举起无数把弩箭指向刺客,空中还有石像鬼和魔法师压阵。 公爵和庄园主人荷南伯爵一道,去向当值军官说明情况。因为有公爵在场,所以带军的当值军官不敢怠慢,贵族阿撒古台要与刺客比试的要求一层层的往上报。 科恩说出的条件对刺客来说也算是相当优厚,但这点并不足以吸引刺客与他做公平比试,最重要的原因是刺客已经失去了撤退的最佳时机,科恩的提议是他们唯一的活路。 等待时,荷南伯爵赶紧叫人救治伤者,好在刺客有极强的目的性,伤者并不多,而且十有**都是被某位小姐丢过围墙时扭伤了脚,被魔法师稍微治疗一下后,小姐们就欢蹦乱跳的窜出来看好戏,苦命的荷南伯爵又急忙安排坐椅。 格伦斯中将和副官也坐下了──中将次遇到刺杀,心里非常不爽。 科恩脸带微笑,刺客们目光低垂,双方这样对峙了大概一刻钟之后,允许比试的回覆终于到达。斯维斯公爵知道是皇帝陛下亲自允许的,因为有三辆普通马车在回覆到达的前一刻停到了河堤上,马车边全是皇帝的近身侍卫。 军官大声宣布了回覆之后,几名刺客同时抬眼,少见的当胸持剑向科恩行了武士礼。 「不必行礼了。」科恩手一抖,长条状包裹里的黑铁直背长刀已经来到手上,「本少爷只是想愉快的打架而已。」 正对科恩的刺客径直冲了过来,其他五名刺客的身体同时晃动,隐藏到这名刺客身后。但站在其他角度的人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在他们眼中,这些刺客全部纵身跳进前冲刺客的身后,直接消失在他的影子里──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在影子里! 围观众人的呼吸都同时中止了一下,男子们一脸的震惊,贵族小姐们的尖叫声重新响起。 贵族们只是震惊于这些人奇特的武技,但自幼在魔殿学习的仙尼亚小姐却是为对方的来历吃惊,因为这几名刺客所用的不是寻常刺客所能学习到的武技,那是黑暗魔殿精心培养的武士都无法掌握的绝密武技,连仙尼亚小姐也只是偶然听自己的导师提过一次而已。 传说中,这样的武士极少出现,但每一次出现都会带来巨大的灾难。而且他们不是黑暗魔殿的人,也没有人知道他们真正的身分,魔殿的绝密文件上称呼他们为──混乱仲裁者。 除了仙尼亚小姐,斯维斯公爵是全场唯一知道刺客来历的人,但在这一瞬间,这两个人都在想著一个问题,对于科恩接下来将要面对的处境,神情有些恍惚的两人居然忘记关心一下了──为什么,为什么这样的刺客要来刺杀中将?这种身手的刺客,一般的贵族是绝无可能请到的,就算是皇族成员,也不一定知道这种人的存在啊! 等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科恩已经提著黑铁长刀冲向显露出真正实力的刺客,在双方兵刃交接的那一瞬间,隐藏在刺客影子里的另五名刺客也同时出手,六柄一模一样的长剑同时刺向科恩身体各处,引来围观女性的一片惊叫声,大部分女性已经举手去蒙眼,不忍心看到这位年轻且帅气的年轻贵族溅血身亡──但是,看样子是来不及了! 科恩手腕一抖,黑铁长刀的刀身变得有些模糊不清,「噗!」的一声巨响,空中爆出好几蓬火花──刺客突然来了个后翻,五柄长剑再次自背后刺出,科恩手里的黑铁长刀再次变得模糊,又是「噗!」的一声巨响伴著火花出现,在刺客双脚落地的那一瞬间,科恩的刀第一次主动挥出,一声金属撞击的清脆鸣响之后,刺客不但没如愿的带歪科恩的长刀,反而被强大的冲击力逼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体,再也玩不出翻身的花样来。 全场欢声雷动,贵族们手掌都拍红了,先前那些蒙住了双眼的小姐们又惊又喜,一脸兴奋的向身边的人打听刚才的详细情况,一般的贵族当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公爵大人却知道,那每一次的响声,都是科恩的黑铁刀和刺客的六柄长剑各交击一次的结果,他是纯以度压制了对方的诡异武技。 「不错嘛!热身就给本少爷一个惊喜,继续继续。」科恩摆动了几下脑袋,手腕脚踝也转动著,彷佛现在才记起打架前要活动全身上下的关节,「没有新东西的话,你们就完蛋了。」 「阁下很优秀。」认为无人能抵挡的武技被对方轻易化解,刺客心里何尝不是相当吃惊,甚至违反了刺客的守则开口说话,「现在,我等以追求武技的名义,向阁下虚心求教。」 虽然嗓音沙哑难听,说话的语气却异常的平静柔和,腔调也带著典型的贵族风格。 「放心好了,我不会手软。」话一出口,科恩笑著将长刀扬起,一刀就直劈过去──举刀的时候双方还差著十步的距离,但刀身才一沉,科恩已经来到刺客身前,刀锋更是带著尖啸声到了刺客头顶! 刺客急退,几只握著长剑的手臂从身后绕出,不住向科恩起角度刁钻的攻击,但科恩的脚步并没有停下,反而以攻对攻,黑铁刀以极快的度接连劈出,长剑每一交接,就会被强大的刀势震得歪向一边,如此往复,科恩倒是把一只手背在身后,刺客却被打得苦不堪言。 围观人群中爆出巨大的喝彩声,犹如是过节一般。而稳坐在庄园门下的中将摇了摇头,感叹自己能在这几个刺客的手底下活过来,还真是黑暗魔王保佑,想到这,被科恩踢中的部位又开始隐隐作痛──这家伙踢的可不轻。 火花中,科恩与刺客错身而过,却没注意自己的影子也与刺客的影子交错而过,但却突然感受到自己身上好像背负了一个成年人,身形不由一滞──就在这一瞬间,两支刺客的长剑在科恩的影子里出现,急刺向科恩,一取背心、一取后腰! 而转身过来的那名刺客,却夹带著另三名刺客起攻击,四点冰寒的剑尖飞向科恩正面──四下再次传出惊叫声,小姐们又再一次难以自止的去蒙眼! 「做梦!」科恩先是左手甩手一拳,把投射自己影子的那块地面打得飞沙走石,两柄背面刺来的长剑摇摆后缩进泥土里,之后右手长刀一撩,格开身前四支长剑,同时起脚踢在刺客胸口──刺客直接飞出,重重的摔在十几步外。 扬起的灰尘逐渐散去,围观的人只看到面带微笑的科恩还伫立在原地,造型简朴却不失美感的黑铁长刀斜举在身侧,身后的地面个触目惊心的深坑,而在另一边,那名被踢飞的刺客正在很努力的爬起。贵族们不由得在这瞬间目瞪口呆,连喝彩都忘记了,就连外围警戒的军士们,此刻也觉得握武器的手心全是冷汗。 不会过分担心科恩的只有两个人,而这两个人都知道,这几个人对科恩来菜一碟──如果他们的本领仅限于此的话。 在喝彩声响起的时候,贵族们的情绪已经是相当高涨,多数在场的小姐心里已经牢牢的记住了这位年轻贵族此刻的醉人风姿,再也磨灭不掉。但对于科恩来说,虽然这对自己的情书大决斗很有帮助,但却不可避免的违背了几位皇妃和父母「少在魔属联盟出风头」的叮嘱。 刺客终于站了起来,调整了一下呼吸,又握紧长剑走了过来。科恩出手是留有馀地,很不容易有人给他打,他才不想一次过清,好玩的东西,就应该好好玩才对。 「这里阴影不多,看来是限制你们挥了。」淡淡的开口,科恩用刀指著场地的另一端,那里是中将最初的遇袭地点,好几辆马车翻倒在地,有大片的阴影,「去那里才过瘾。」 听了科恩的话,刺客眼中的目光显得极为愤怒,冷哼了一声,转头就向科恩所指的方向奔去,科恩非常合作的抬脚就追,两人同时抵达。刺客直接跳进阴影中消失不见,而科恩就站到了几处阴影的汇合点上。 「喀嚓」声接连响起,被阴影保护著的刺客们长剑齐出,把几辆翻倒的马车弄得更加破烂,为自己制造出了更多、更大片的阴影,也让围观的贵族们更加的担心。 「聪明。」科恩打趣说:「你们是想把这个和树荫连在一起逃跑吗?要不要帮忙?」 回答他的是三支疾刺而来的长剑,尖锋上充盈著斗气,侧后还飞出一串魔法风刃! 角度比刚才更刁钻、攻击也比刚才来得凌厉,科恩一边闪躲著魔法攻击,挥出的黑铁刀上自然也带上了斗气,刀剑相交,金属和斗气都相互在撞击在撕咬,空中爆出的火花更加的密集,出的声音却越来越沉闷──不断有飞射出的零星魔法击中车厢,有时候能将车厢切割成两半,一时间状况混乱。众人再也看不清场中的打斗,只看到空中飞舞著木屑灰尘,一闪即逝的火星伴著斗气四下乱撞,偶尔的一声兵刃撞击又让人觉得心神不宁…… 任何一场争斗,观众都会选择比较亲近的一方投入热情,眼前的这场比试当然也不例外,除了极少数人之外,大家都把科恩当成自己这一边的,当看不到打斗过程时,大家都难免忐忑不安。特别是小姐们,本来只是短短的一段时间,在她们眼里却像有十年那么长,有人甚至湿润了双眼,不停的向黑暗魔王祈祷…… 终于,场中有一个身影翻滚著飞了出来,直接摔在地上,蒙脸的布巾被鲜血染成另一种颜色。惊讶的呼声还没散去,又一个身影飞了出来,撞在地上反弹再落地翻滚,软绵绵的没有一丝清醒的迹象。然后是第三个和第四个,这两名刺客是同时飞出来的,而且方向不同。 从大运河上吹来的河风带走了遮挡视线的浮尘,阿撒古台又重新回到了大家的视线──没有血迹、没有受伤,他一手持著黑铁刀,一手放在身后,脸色平静,河风不住的带起他的衣角和蓝色围巾,整个人显得是那么飘逸,那么完美。 特别是在一个破烂得不能再破烂的环境中,阿撒古台这时的形象完美到了极点。 周围的车厢已经全毁,场地中大坑套小坑,没坑的地方也是一片狼籍。一名刺客单腿跪在阿撒古台前面,拿剑的手臂无力的垂在身侧,而阿撒古台的刀尖却搁在他的肩膀上──大家正在惊异怎么才五个刺客,就看到半截断剑从阿撒古台左边的阴影里出现,不过这短剑却没能对阿撒先生造成伤害,因为刺客的手腕被阿撒先生抓住了。 「以仁慈之名,我救赎你的灵魂。」用少有的真诚态度说完这句话,阿撒先生左手挥了个半圆,把这名刺客拍在了地上,刺客的身体再也没有抖动。 「至于你,因为你的勇敢,我给你自行决定的权利。」阿撒先生收回了刀,转身走向斯维斯公爵。 身体一软,彻底失败的刺客颓坐在地上。 喝彩声在人群中涌动著,没有休止的迹象。科恩当皇帝已经很长一段时间,当然知道在这个时候要含笑点头,把那些崇拜自己的小姐们迷到她奶奶家…… 「打得不错,这场能收到三十封情书吧!」斯维斯公爵一边鼓掌,一边轻声对科恩说:「特别是最后那两句,是个完美的收场。」 「当然。」科恩哼了一声,「你以为我把刀放在他肩膀上干什么?想这两句话比打架辛苦多了……」 掌声中,布卢克皇帝的马车离去了。而那位格伦斯中将也没过来对他的救命恩人两句感谢的场面话,直接带著副官离开,甚至在离去的时候,也没有看斯维斯公爵一眼。公爵想去解释些什么,但感觉眼下这时机却很不合适,所以仍旧没有踏出和解的那一步。 「他还要在帝都待好几天,应该有机会吧!」公爵心里这样想著,转头对科恩说:「英雄要懂得在什么时候谢幕,那么我们现在去军部吧!做个场面就回家。」 第九章 三处的景象几乎一模一样,斯维斯.赫本公爵只是对其他两处的探察工作做了些建议,之后就带着科恩回家了。因为之前遇到了格伦斯中将,公爵大人脸上的表情就显得有些忧虑,这当然逃不过阿撒.古台阁下雪亮的眼睛,三下五除二,公爵大人就交代了一些事情出来,但没有把金袍主祭的话跟最根本原因说出来,只说是普通的严重误会。 “你这么冷淡的性格,真的会那么在意他吗?别个中将,就是十个中将搭人梯也未必能让你如此啊!”一到公爵府书房楼顶,科恩立即把自己摊开,放在那张舒适的摇椅上,嘴里风凉话自然是少不了的,“不过要和好的话,就要考虑到一点哦……” “考虑到哪一点?”斯维斯公爵委屈的坐在一边,抬眼问科恩。 “就如同是一面镜子,如果不小心摔成了两半,那么就算重新补起来,也会有裂纹存在。更何况你们分隔的那么远,别人几句挑拨的话,不是又得出问题?”科恩懒洋洋的回答着,一副经验十足的样子,“但现在嘛!为了让他以后不至于做出什么危害你的事情来,弥补一下总是好的。很多人都有报复的心态啦,一旦做不成朋友,就想把对方毁掉……” “你的话,听起来怎么会这么怪?”斯维斯公爵提出质疑。 “怪吗?”科恩无限真诚的看着斯维斯公爵,突然恍然大悟的拍拍脑袋,“我记错了,这是安慰失恋的倒霉蛋的话……” “故意弄混来笑话我的吗?”斯维斯公爵无意追究科恩的恶作剧,像是在考虑着什么,“同一个笑话讲两次就不好笑了。” “你不喜欢,那我下次换新的好了。”科恩嘿嘿一笑,“反正他还得在帝都待些日子,你等他冷静得差不多了才去吧!火头上的人听什么话都能变味,特别是在心情恶劣的时候,这时候人类的想像力是最为活跃的。最好的时间是他离开帝都的前两天,既然你们很要好,那么他在即将离开这个城市时,心里也会有一些不舍的情绪吧!那时候再和解就水到渠成了。” 开玩笑,科恩怎么可能让斯维斯公爵再去见格伦斯中将,科恩所树立起来的英雄格伦斯只需要热情和勇猛,冷静与睿智这种东西最好是不要沾到一星半点,特别是现在这个紧要关头,不能出一点点的差错。至于在中将方面,他的行程命中注定──会提前的。 “你说得也没错,那个时候说的话,时间应该最好。”斯维斯公爵哪能想到科恩心里在想什么,还点头赞同科恩的建议,“那么现在就不为这件事烦恼了。你有没有兴趣跟我去一个房间看看?” 科恩点头回答,“就是旁边那个最大的房间吗?好,但是我要带着这张椅子。” 斯维斯公爵看看科恩那副“你不可能抢走椅子”的表情,摇了摇头,走进了过道。那张摇椅在公爵身后传出一阵痛苦的“吱呀”声,单是听一下就知道,椅子一定在遭受非常不人道的对待,公爵开着门,忍无可忍的大声说:“就是一张摇椅,它也是有尊严的!” “啪!”的一声,身后传来木制品散架的声音,接着是某人无辜的声音,“它以死效忠了。” “别玩了。”斯维斯公爵推开门,像关照小朋友一样的嘱咐,“这个房间里不能说笑。” 某人装模作样的摆出凝重的神情,踮着脚尖走进去。他现这个房间很大、也很空旷,除了在靠墙的地方有简单的书写台之外,什么家俱摆设也没有,明亮的魔法灯光招摇着被巨幅布幔遮盖着的四壁,显得非常怪异。科恩于是用一种暧昧的、小心翼翼的语气说:“这里,不是用来做坏事的地方吧?我听说有些贵族都有很怪异的爱好哦……” “怪异的爱好吗?算是吧!”斯维斯公爵在墙角拉动一根绳子,四面墙上的布幔逐渐向上收起,还顺手拿过一根细长的棍子,“这是我真正的书房,也是我研究地图的地方。” “地图?”科恩转头看看,果然现四面墙图,而且不是一般意思上的地图,都是大幅的、极为详细的地图,精细程度过了科恩此前所见。神属联盟全图、魔属联盟全图、各个帝国全图……斯比亚的地图面,道路图、地形图、行政规划图、军事详图,居然还有攻击路线图! 科恩感觉到眼花缭乱,“你的爱好的确很怪,那么你有大陆全图吗?应该有吧!” “当然有。”斯维斯公爵点头回答,走到了房间正中,“就在你脚下,而且你踩着帝都了。” “是吗?没看出来。”科恩低下头,以无限迷恋、无限赞赏的目光看着──自己的皮靴,“我今天穿的这双鞋真不错,是最流行的款式吧?”说着双腿不住动弹,而且摆出各种姿势,踩了可怜的帝都好几十脚,根本不考虑斯维斯公爵的感受……这也难怪,平时到哪里去找可以踩的地图?就是找到了那也是自己的,踩坏了科恩会心痛呢! “之所以带你到这里来,是想请你当一个听众。因为昨天夜里生的盗窃让我想到了很多事情,如果说这些事情是一个大事件的端倪,那么就跟我的想法有很大的差距。”斯维斯公爵并没有对科恩难,反而用上了少有的诚恳语气,“我怕是我的猜测出了问题,因为我跟那人的性格差异太大,难免有这样的情况出现。” “那人?”看到斯维斯公爵这么认真,科恩不无疑惑的问,“到底是谁啊?听你的话,难道说我跟他的性格相似?” “在某些方面,你们很相似。”斯维斯公爵点点头,“你也听我说过这个人,科恩.凯达。” “你说你要打败他,因为你是伟大的斯维斯嘛!那你多努力就好了,干嘛拉上我?我听说知道了贵族的秘密会被人做掉的,好危险的……”科恩一脸提不起兴趣的表情。也是,换了谁也不想去帮助一个人分析自己的性格,更何况是科恩。 “昨天晚上的三起盗案,被盗的几乎都是有关战争的物品,其中又以地图为重点,而且对方派出了很有组织性的优秀人才来做这些事,三个案子是连在一起的,事先精细的策划,然后是有效率的执行。”斯维斯公爵没理会科恩的抱怨,直接说出了自己对盗案的看法,“把这两点放在一起,那么对方的身分就昭然若揭了。这应该是一个即将对魔属联盟动大范围进攻的神属帝国做的,而目前这样的帝国只会有一个,那就是神属斯比亚帝国。” “为什么肯定是斯比亚帝国做的呢?”科恩问,“为什么说他们要起大规模的攻击?” “这种事情,千多年前也生过,是被称为‘最后的疯狂’的情报手段。”斯维斯公爵解释说:“就跟寻宝的藏宝图一样,详细地图在战时是异常宝贵的东西,每一个帝国对自己的地图都异常的珍视,视之为国宝,绝不能泄露给外人,更别说是敌对联盟帝国。而绘制地图是一件浩大的工程,本帝国做的地图都难免出现偏差,那些临时绘制的敌国地图就会有更多的错误,这种错误百出的地图会在战时带来大麻烦,甚至是左右战争的结局。为了赢得战争,双方会想尽办法取得对方的地图,有时候,手段是无所不用其极的。” “那么……”科恩继续忠实的扮演旁听者脚色,问,“为什么肯定是斯比亚?” “这很简单,盗图的时机而已。用这种盗图手段就意味着告诉对方战争的消息,所以只会在临战前夕才会使用,对手即便知道了,也来不及完成战争准备。”斯维斯公爵说:“而在目前,只有斯比亚帝国才在对我们魔属用兵,也只有他们才能在短时间里完成攻击准备。” “哦?这么肯定?”听公爵说“我们魔属”这种话,科恩心里的感觉非常怪异,但还是笑着问,“被你看穿,那斯比亚皇帝不是没得混了?” “我疑惑的就是这个,按道理说,斯比亚还不具备大规模攻击我们魔属的战争条件,无论是钱、粮、军队,科恩.凯达至少还需要一到两年的时间。”斯维斯公爵走到墙边,在那张巨大的“斯比亚战略物资明细表”下站着,满怀疑虑的说:“那么他现在盗图又是为什么呢?” “你是说他在打没有把握的仗?”科恩耸耸肩,“或者他是个疯子啊……” “不是!他不是疯子!”斯维斯公爵的语气变得非常肯定,“他很聪明,有可能比任何人都要聪明……他登基之后所做的每一件事,无论看起来多么荒唐,都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我永远不会把这个敌人当成疯子来对待。盗图送回斯比亚需要一个月时间,之后找人比对复制,再下部队也需要时间,那么,如果他想立即进攻,应该就会在三个月之内!” “可你也说过他不具备战争的条件呢!”科恩说:“这又怎么解释?” “也许是想打乱我们的军事部署,也许是想让我们动员部队以达到其他目的……或者他盗取地图不是为了打仗?”斯维斯公爵背对科恩,痛苦的摇摇头,“帝都的地图非常多,其中军部的地图更囊括了各个帝国,或者他只想进攻一个帝国?不,他现在已经在打威尔斯了。” “想那么多干嘛?他又不会一天内打到这里来。”科恩用无所谓的语气诱导公爵,“或者是随便打一打,不行的话就退回去啊!就像他打威尔斯一样,都打了六次了。” “科恩.凯达连续六次攻击威尔斯帝国,这行动的背后绝对是另有原因。”斯维斯公爵否定了科恩的话,“虽然我目前并不清楚,但我知道他不是单纯的想练兵那么简单,六次攻击,耗费的物资不是小数目,就算是疯子,他也不会选择这么昂贵的训练方式……” “那你要我怎么办?”科恩哼哼唧唧,“你让我在这里罚站,然后你一个人用脑袋撞墙就能知道他在想什么了吗?如果可以的话,我无所谓啦!” “抱歉,说到这种事情,我就有点激动了。”斯维斯公爵转过身来,带着点歉意,“我是想问,如果你是科恩.凯达,你一怒之下盲目攻击一个联盟或帝国的可能性存在吗?这种可能性又大到什么程度?” “你在考我啊?”科恩慎重起来,抱起双手,在地毯的神魔分界线上来回走了两次,心里的各种念头纷至沓来,想了很多,最后转头看着斯维斯公爵,“没有这种可能性,绝对没有!就算是找一个不起眼的东西,也得准备万全才对。他既然已经试探了六次,那么就绝对不是盲目的行动,他会做好一切的准备才真正动手,否则目前这种局面就会维持下去。” “你心里是这样想吗?和我心里想的一样。我原来还以为自己跟科恩.凯达的性格不一样,所以在预测上有重大失误。”斯维斯公爵有些惊喜,“这样说来,他盗取地图也是在释放烟雾,企图让我们起误会,从而空耗财力、人力,甚至产生战争疲惫感,以至于在他真正起进攻的时候,我们就会倦怠疏忽……” “好了好了,”看公爵大人没有住口的意思,科恩举起手来,“我又不懂打仗,你跟我说这么多也没有用啊……” 斯维斯公爵正要回答,门外响起敲门声,天堂急切的声音也跟着响起,“公爵大人,是金袍主祭。主祭大人派来了马车,让大人您立即放下一切事务赶去晋见。” “知道什么事吗?”一听到是主祭要见自己,斯维斯公爵是少有的吃惊,他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就是金袍主祭了。 “不清楚,但是只叫大人一人去。” “怎么了?金袍主祭很严厉吗?”科恩不解的问,“你脸色有点不好。” “没什么,我去去就来。”斯维斯公爵抬脚就向外走,又在门口停下,“我尽量在招待会之前赶回来,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吧……失陪。” “等一下,不要慌张,见谁也没有必要这样嘛!”科恩叫住了斯维斯公爵,走到他身边微微一笑,用斯维斯公爵从来没有听过的慎重语气说:“记住,男人当然要以赢为重,但最重要的却是稳守自己的信念,最后……麻烦你叫天堂搬张椅子进来,要躺椅。” “你……”斯维斯脸上的表情随着科恩的话而变化着,最后转过身去,轻声说了声,“谢谢。” 接过天堂搬进来的椅子,科恩立即就躺了下去,先不无得意的哈哈哈大笑三声,然后才研究起房间里的地图来。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这次真是找到宝了,但这房间却多半是斯比亚的地图,什么时候才能到其他房间去看看呢?不过这样也好,公爵的地图应该是魔属里最为详细的,科恩可以从中推断出魔属所能掌握的斯比亚情报──至于金袍主祭找斯维斯公爵去干什么,科恩是不会担心的,以公爵的地位,主祭想加害他也不是一时三刻就能办到,其他的事,等他回来一问就明白了。 上了来接自己的马车,斯维斯公爵也是满心的疑惑,金袍主祭上次把自己赶走,不是说不要再见面了吗?难道事情又有了什么变化?难道是格伦斯中将把自己劝说他的话告诉了主祭?不会,格伦斯虽然对自己有了误会,但不会这么不知轻重。如果是前线有了什么变化,那么在帝都就应该看得见告急烽火才对。就算是为今天的刺杀,但这件事怎么会由主祭来管? 一看窗外,公爵大人才现马车并不是向魔殿行驶,而是向城门外奔驰,他不由得看着对面的传信祭司,“这是怎么回事?见金袍主祭怎么不去魔殿?” “主祭大人不在魔殿。”传信祭司轻声但严厉的回答,“请大人不要再说话,保持安静。” 要不是认识这个祭司,又有金袍主祭的亲笔信笺,斯维斯公爵当场就要翻脸动手。但对方既然有信用凭证,他就不能莽撞行事,于是安静的坐着,心里暗暗猜测对方的企图,以寻求应对方略……就算遇到最坏的事情,公爵也有安全脱身的自信,只是担心家里的母亲。 一瞬间,某人那张挂着坏笑的脸浮现在脑海里,公爵终于安心下来,“有他在,一切都会平安的。” 公爵虽然安下心来,但马车出了城门之后却没有停下,而是一直向前,从商路上了乡间小道,两边是越来越荒芜偏僻,最后才在一处山谷中停下来,算算时间,这竟用了一个多钟头,距离帝都大概有五十里左右。 “我们到了,请下车。”祭司先下了车,指着近前的一栋别墅,“这处庄园是魔殿的产业。” 斯维斯公爵下车,转头看看周围,山谷是帝都附近到处都是的山谷,而眼前的别墅也属于普通,加之周边的环境并不怎么好,实在是看不出有什么奇特之处。传信祭司已经上前打开了大门,请斯维斯公爵跟着进去。 “大人,斯维斯公爵来了。”进了门,传信祭司恭谨的向壁炉边坐着的人行礼,因为光线实在太暗,斯维斯公爵没看清楚那人是谁,只是隐约觉得这人穿了一身贵族服装,不像是金袍主祭。 “点灯。”那人站了起来,房间里的魔法灯也被点亮──让斯维斯公爵大吃一惊的是,这个人的确是金袍主祭,确切的说,这是穿上了贵族服装的金袍主祭! 但是,但是,魔殿有条基本规定,那就是祭司不得穿贵族服装,所有的祭司都要遵守才行……因为身上担负的是侍奉魔族的使命,所以身分上的特殊要用服装来加以区分,即便是金袍主祭,也不得违反。 主祭大人,为什么要穿上这样的衣服,为什么又要让自己看到? 第十章 “看到我穿成这个样子,你很吃惊吗?”金袍主祭上前两步,走到了灯光更充足的地方,“你脸上的表情很少见,上次看到,还是在前元帅赶你出军部的时候。” “是的,我非常惊讶,不明白主祭大人为什么会穿贵族服装,不明白主祭大人为什么又要让我看到。”没有半丝的犹豫,斯维斯.赫本公爵正色回答,“我很冒昧的提醒主祭大人,您的地位非常敏感,这种事情可大可小,但被人揭的话,绝对会成为一个事端。” “之所以会穿这样的服装,那是因为我本出身贵族,有时候我也很怀念贵族的生活方式。”听完公爵不怎么客气的话,主祭脸上并没有出现一丝不悦的表情,但也没有往日主祭的谦和表情,脸上表露出来的,只是身为一个贵族的骄傲和自豪,“谁会去揭我?你吗?” “不会。”斯维斯公爵回答,“虽然大人的着装违背了魔殿的规定,但我不是监察祭司,大人也没做触及联盟利益的事,所以我不会揭。” “是啊!早知道你会这样回答。”金袍主祭笑笑,向斯维斯公爵走过来,“虽然很想听到你说出不忍揭露一个仁慈长辈的话,但你的回答却让我更加心安,因为这才是你一贯的作风,不在意小节,只是稳守自己的立场,这也是我为了做那些事情的原因──听说今天你家在开招待会,为什么不请请我?即便我说了不要再见面的话,你也该做些面子上的维系才对。” “谢谢大人的关心。”不知道主祭在打什么主意,斯维斯公爵的表现不卑不亢,“招待会是为我的一个朋友开的,母亲想介绍这个朋友进入帝都社交圈,所以第一天的招待会请的都是些女孩子,下次一定给大人送请柬去。” “就是今天在运河边与刺客比试的那位贵族吗?我也听说了,你有年轻有为的朋友,我也替你高兴。”金袍主祭转过身去,放缓了语气,“其实我今天找你来,是想问你几句话。” “主祭大人请问,”斯维斯公爵回答,“我知无不言。” “我知道,你一直都信守诺言。为了神魔大战的审理,私下研究着斯比亚帝国,还顺带研究着神属联盟,但一直被很多问题困扰着,始终找不到合理的解释。”主祭看着壁炉里的飘忽火焰,“你也一心以彻底打倒科恩.凯达为下一个人生目标,我说的没错吧?” “是的,大人。”斯维斯公爵点着头,“科恩.凯达有很多行为,我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现在就有一个机会,有某个组织能提供给你一切答案,也能提供给你科恩.凯达的机密资料,你愿意放过吗?别急着回答我。”说到这里,主祭转过头来看着斯维斯公爵,“你要知道,做任何事情都会有代价,任何组织也都有不能被人知道的一面,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仔细想想再回答我,趁着现在你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 “请问主祭大人,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我到底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停顿了一下,斯维斯公爵才开口,“没错,这个组织对我很有吸引力,但就像大人所知道的那样,我会守护一些东西,而且永远不会舍弃。” “不是什么万恶的组织!虽然名字不怎么好听。”金袍主祭笑了笑,意味深长的解释说:“关于这一点我可以告诉你,这个组织所守护的东西大概与你想守护的东西差不多,他们很优秀,也一直在努力着,甚至组织的纲领与你的信念也不违背,或者有一条违背,不过我相信那只是暂时的……你明白我的话了吗?” “明白。”斯维斯公爵看了主祭一眼,“大人的意思,是想让我加入这个组织是吗?” “和你谈话很省事,我就是这个意思。那边有一张扣放的文件,你可以先拿起来看一下,但在看之前,先得以你母亲的名义誓永不泄露。”主祭抬起手来,指着一边的桌子,“这个组织能让你一展抱负,能够给你一切便利条件,前提是你要足够优秀。如果你决定加入,就大声的念出来,如果不打算加入,那你就告辞离开吧!我这个糟老头还不至于杀你灭口。” 斯维斯公爵了誓,走过去拿起那份文件看了起来,看完之后先是静静站立了一会,然后才看着主祭,一老一少,两名盛装打扮的贵族相顾无语。 “怎么样,身为贵族可不能优柔寡断,有时候甚至需要赌上一把。”好半天之后,金袍主祭笑着说:“我知道,我并不是你的师长,你对我的信任也有限度,如果你不想加入,那你就离开吧!外面的马车和马任你选择。我依然会遵守诺言,让你顺利的当上元帅,因为你这个人对魔属联盟来说太重要,所以我不会加害你,你应该能明白这一点。” “我了解,所以我在考虑。”斯维斯公爵左手的两根手指点在文件上,目不转睛的回答,“这是一个重要的选择。” “我等着。”主祭点点头,坐回壁炉边的椅子上,“别太久,好了叫我一声。” 斯维斯公爵低下头,仔细看着文件,心里想到了很多,他并不是顾虑主祭会杀自己灭口,因为这份文件就算泄露出去对主祭也没什么影响。因为以主祭的睿智,他在做一件事情会把一切的可能想到,而且会一一堵住漏洞,况且揭主祭对自己有什么好处,那简直就是自己毁自己……但是桌面上的这份文件,却跟其他誓词类文件有一个很大的区别,不,应该说是遗漏才对,一个故意的遗漏。自己应该怎么选择呢!选是?选否?犹如人生道路的岔路口。 壁炉的柴火燃烧着,时光在静静的流逝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斯维斯公爵闭上了眼睛,下了赌注,一个影响他一生、也影响很多人一生的赌注。 “我,斯维斯.赫本,以一个无尚光荣的贵族的名义,以一个世袭公爵的名义,在这里誓,我申请加入组织,并依照组织的纲领行事。”房间中,回响起公爵平静却充满决心的誓言,“以维护贵族光荣为己任,以维护贵族纯洁为己任,一切行事标准,皆以此为最高纲领,不计个人得失。我愿意遵守组织以下规定,规定第一条……” 壁炉里燃烧的火焰依旧是那么飘忽,魔法灯光依旧是那么明亮,公爵的誓言在房间里扩散着。金袍主祭静静的坐着,当斯维斯公爵把整篇条款都完整背出并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才站起来,两人目光对视,房间里又是短暂的沉默。 “我仅代表组织接受你的申请,把文件交给我吧!其实我也不知道,让你加入这个组织到底是不是真对你好,一切都得看你自己啊!”金袍主祭叹了口气,接过斯维斯公爵递给自己的文件。之后,他把手伸到壁炉上,按了一个隐秘的机关,整个壁炉无声的向侧方移开,主祭看着眼前出现的通道,转头对斯维斯说:“公爵,欢迎来到黑骷髅会,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黑骷髅会?”斯维斯公爵跟在主祭后面,“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组织?” “怎样的一个组织?你进去看了不就知道?”主祭淡淡一笑,在一处衣柜前停下来,“这是你的柜子,里面有你要参加聚会所需的物品,因为我是你的介绍人,所以我今天才出现在这里,以后的日子这里归你一个人使用。记着,你现在还不属于正式会员,只能旁听,不能问。” “明白了。”斯维斯公爵换了外衣,脸上戴着一个薄薄的面具,手指上还套了一个黑骷髅戒指。 同样装扮的金袍主祭再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才跨进了衣柜,消失不见。斯维斯公爵迟疑了一下,也跟着跨进去──只觉得身体一凉,像是穿过了两层水幕,脚踏实地时,已经身处在一个极为广阔明亮的厅堂之中。 “抱歉,身分检查。”耳边传来警卫的声音,手上的戒指已经被人用特殊的魔法球照过。一切完成之后,才获准继续前进。 不得不说,这个厅堂的建筑风格非常符合斯维斯公爵的审美眼光,无论是材料、布局,每一处细节都布置得那么完美,甚至连装饰都做到了既富丽又风雅,简直是前所未见的美,以至于让自幼生长于皇室的斯维斯公爵都觉得有点目不暇接。 斯维斯公爵心里知道,自己是通过传送魔法来到了某处不知名的地方,看看这巨大厅房窗户外的景色,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那些景色,都是用幻景魔法制造出来的,但帝都附近有这样一处巨大的厅房、自己会不知道吗?应该没有吧?这样说来,如果自己不是被传送到了很远的地方,就是来到了地底深处。 宽广、明亮的巨大厅房,严密的保护措施,雄厚的财力,还有头顶天花板上那个巨大的黑骷髅标志……这一切都预示着黑骷髅会的不同凡响。 “别愣着,跟我到位置坐好,会议要开始了。”主祭轻声吩咐着,走在前面引路,不断有人向主祭行礼,而主祭又把斯维斯带到一处看似主持台的包厢就坐,这样看来,主祭在这里的地位很高。 仔细一看,公爵现整个厅房有十二个这样的包厢,里面已经坐了人。另有一些排列成圆形的小桌椅,因为人不是太多,所以厅房显得特别空。 “轮值主席已到,各位也全部到齐。”一位主持人模样的贵族走到房间正中,扬声宣布,“请求开始今天的紧急会议。” “准许。”主祭大人点着头回答。斯维斯公爵虽然有话想问,但想到主祭的吩咐便忍住了。 “之所以紧急召集大家,是因为事情有了突然变化,情况已经过了我们先前所预料的限度,我们必须调整‘暗流计划’才可以。”简短的通报完毕之后,主持人说:“那么,先请情报官汇报,第一是神属联盟斯比亚帝国的战争准备,各位桌上有一份资料。” 一位同样带着面罩的贵族从小坐席里站起,快步来到主持人身边。而斯维斯公爵一听是斯比亚帝国的军事情报,已经第一时间拿起资料开始看。刚开始看第一页,公爵的脸色就有点变化,因为这份资料所涉及的层面,远远不是联军军部的情报能与之相比,公爵以前是情报部副长官,对这个再熟悉不过。 “各位请看,”主持人已经激活了一个大型的魔法水晶球,巨大的影像漂浮在房间中,显示出一份非常清晰的表格,情报官员的声音随后响了起来,“过去一年以来,斯比亚国内的战争准备一直就没有停止过,这是在五十个交通要道统计的数据。一年前的道路军队通行量,半年前的军队通行量,以及三个月前的军队通行量,最后这一个数据,是本月的军队通行量。我们可以看到,本月通行量大概是以往的两倍。后勤物资的通过量也是如此。” “以外,斯比亚帝国内的二十三处急救药剂作坊全天开工,正在大量赶制急救用品,有经验的巫医和魔法师向军队报到,各个军事学校的气氛也不对。”虽然是在报告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但情报官的语调依然平缓有度,“军事命令传递得也相当频繁,紧急调配的后勤物资出现在各处,但我们以前没能找到这些物资的生产基地。” “科恩.凯达最近在做什么事?”公爵对面的一个包厢里传出一句问话。 “待在皇宫,认真的处理各种政务。”情报官回答,“就如同以前起战争前夕那样。” “这样说来,斯比亚军大举进攻的日期就在眼前。”另一个包厢也开始言,“以前不是预计要一年的吗?” “不知具体原因,但科恩.凯达显然是把进攻日期提前了。我们的情报人员进不了斯比亚国境到神魔分界线这一范围。”情报官回答,“不过进攻目标没有改变的迹象,依然是威尔斯帝国。从斯比亚的各种迹象推断,我们相信这次进攻将极为猛烈,威尔斯帝国可能会被全境占领。” “以科恩.凯达的性格,占领威尔斯帝国之后应该不会归还,那么我们要像以前一样,把这份情报转送出去吗?就算不能完全抵抗住科恩.凯达,至少也可以让威尔斯帝国争取到一定的时间,为救援争取条件──轮值主席的意见呢?” “我的意见是,放弃主动抵抗的‘暗流计划’,而改用另一个计划。”主祭大人站了起来,“科恩.凯达的人昨天夜里在魔殿盗取了大量地图,这就说明他的行动迫在眉睫,也说明他的胃口不会是只吞掉一个帝国而已,所以,为了一劳永逸的解决他,我提议使用‘仲裁计划’。” “那个计划,不是说不到最后关头不能使用的吗?” “制定的时候是这样想,但想不到科恩.凯达的展会如此之快。”主祭大人摇着头说:“请看资料倒数第三页,他的情报系统已经污染了五个帝国,再这样下去,他还会干出什么事来呢?对付野兽最好的办法,就是在牠未成年时杀死牠,绝不能放任牠积蓄足够的力量。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们必须做出一些牺牲,即便是一个帝国完全被占领,也要比以后全盘混乱来得好。” “可是,不做一些努力的话……感情上有些不能割舍,毕竟是一个帝国,也有我们的兄弟在里面。” “其实在今天,我已经做过努力了。大家应该都知道那位英雄中将,我们都知道他是斯比亚费尽心机树立起来的草包将军,也是威尔斯帝国溃败的标志点,如果他不死在战场上,或者威尔斯帝国会有喘息的机会。”金袍主祭的话停顿了一下,“所以,我今天已经根据‘暗流’计划派出了仲裁者,却意外的失手,再刺杀的成功机会很小,用其他的办法又不合适,而且这位中将在刺杀事件后已经秘密离开帝都。” 场中响起的话如同是闪电雷鸣,一次又一次的在斯维斯公爵脑袋里炸响,他必须紧握双拳,一直握到骨节爆响,才能压制自己跳起来质问主祭的冲动。当他用尽全身力气冷静下来之后,会场里已经讨论起仲裁计划的细节。 一句句语气平和的言在会场里回荡着,在明亮柔和的灯光之下,在这样一个美得让人惊叹的大厅之中,所有人的言,却是要让另一批人死去……每一句话,都牵扯到无数人的灵魂,每一个字,甚至每一个语气里,都关乎着生死……言在空旷的大厅里来回回荡着,回响着,血腥味越来越重…… 一位负责分资料的贵族走过来,把仲裁计划的资料放在斯维斯公爵的面前,公爵大人看着封皮上的黑骷髅标志,内心涌起从未有过的恐惧感觉……这个可怕的组织,动不动就牺牲掉一个帝国,他们到底做出什么样的可怕计划,他们到底有多可怕的力量?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在入会誓言上没有只字片语提到黑暗魔族? 微微颤抖的手指抚上了封皮,轻轻翻开,斯维斯公爵开始看起来,目光才稍微在接触,心脏就不由自主的开始了剧烈的跳动。公爵从来不曾想过,一行行普通文字的组合,只,自己内心居然也会有如此强烈的负罪感。 简单的说,仲裁计划就是要彻底牺牲两到三个斯比亚正在攻击的帝国,之后在强烈的民众情绪之下,组建联军讨伐斯比亚,同时联络神属联盟的两个类似组织,在神属组建联军讨伐斯比亚,两线同时开战! 至于在斯比亚国内,计划中也有一项又一项的安排,务必要使科恩.凯达顾此失彼,难以招架。科恩.凯达的名字之下,以红色字体标注着一行小字“见之即处决”,科恩.凯达的家人、大臣,全部有同样标注,更有甚者,斯比亚国都下有四个字──不留活口! 所以在魔属联军的总指挥项目看到自己名字的时候,公爵心里什么感觉都没有。 看了看身边正在言的金袍主祭,公爵咬牙翻开最后一页“兵力准备”,才看了一眼,就两眼直冒金星。 篇外篇 “黑暗传说──重回分界线” 魔属联盟,福克斯堡,公爵府邸,第三天招待会。 “你问黑骷髅会的军事实力?你现在不需要知道这么多,你唯一需要记得的是我们的追求目标,你也应该明白,我们之所以做出这种计划,已经不是着眼于私人恩怨。科恩.凯达和斯比亚帝国,现在已经变成这个大陆的毒瘤,不用这种计划,谁敢保证能消灭他们……”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你也看到了,计划已经通过讨论并在实施中,这个过程我和你都阻止不了。你还在担心格伦斯中将吗?但现在一切都晚了,他的命运在他自己手里……” “你还在犹豫什么?难道你不知道自己是内定的联军总指挥?与科恩.凯达的决战,一场可以挥自己所有才华的决战,不是你一直期待的吗?有黑骷髅会的全力支持,你会胜利。失败是耻辱的,谁会去理会失败的科恩.凯达?你难道还想以仁慈的心去对待这个敌人?他将给这个大陆带来的伤害,是你难以想像的!我们做这么多事,就是要消灭他和他的帝国。为什么不留活口?因为科恩.凯达的意志已经渗透进了他的帝国,消灭他一个人没用……” 斯维斯公爵坐在花园一角,手上拿着一杯红酒,金袍主祭的话不停的出现在脑中,让他的内心不堪重负。 一直以来,公爵都是一个本分的人,做贵族如此,做军人更是如此。虽然长相带给他很多困扰,但他心里始终有一份维持信念的热情存在着,始终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改变周围的环境,去改变周围的人……公爵大人从来没有想过,为了坚持自己的信念,需要杀死那么多无辜的人,虽然不是自己亲手所杀,但本质上又有什么区别? 原来,自己一直所秉承的信念,居然是这么沉重和黑暗的东西,而自己却还无怨无悔的把热情和青春耗费在这上面…… 科恩.凯达,自从知道这个名字以来,公爵就只当他是一个对手,就算前联军元帅因为他而死,公爵心里也并不恨这个人,因为那是谁也无可奈何的战争啊!而现在,自己却进入了一个以消灭他**和意志为目的的计划里,再也脱不开身。 真的是这样吗?真的需要这样吗?黑骷髅会,改天一定要问清楚一切才行!(当天晚上会议结束后,因为问题太多,态度也不好,公爵大人再次被主祭大人赶出了门。) “快点把这杯酒喝掉,然后把杯子给我。”冷不防的,公爵身边窜出一个人来,“还有还有,你随身带的东西也给我两样,比如说手帕围巾之类……我要拿去换情书。” 这个人,当然就是以阿撒.古台的名义在魔属联盟招摇撞骗的斯比亚皇帝科恩.凯达了。 对于黑骷髅会的阴谋和公爵大人的烦恼,科恩是丝毫不知情,而且正在为他与另一人的情书大决斗而不遗余力的努力着。公爵大人写过的笔、用过的扇子,连坐过的石凳都被他拿去换了情书,最后甚至去拿了些二手的衣服,贴上公爵用过的字样拿去做情书交易…… “你不是热衷于制造赝品吗?那样很方便。”因为心里有事,斯维斯公爵实在没有力气跟这个无忧无虑的家伙说教什么,只是轻声问他,“为什么还要问我要东西呢?” “这个嘛!虽然说很方便,但是……偶尔……还是要给一件真的啦!”某人窘迫的抓抓头,虽然这动作与他现在的装扮很不合适,但看起来却不会让人觉得不自然,“因为我是一个很有诚信的人呢!再说万一被人揭穿,我还可以用真品来翻身……” “用真品来翻身?你怎么个翻身法?”斯维斯公爵心里知道,如果自己现在不这样问,今天晚上休想好过,某人会想尽办法折磨自己直到自己问出这句话为止。 “很简单啊!有真品存在就证明我的确向你要过。”科恩耸耸肩,不以为然的回答,“这样我就可以证明那些赝品是你给我的,是你在陷害我,与我无关,我自然就清白了……” 明明不是一个很好笑的笑话,斯维斯公爵却笑了出来,远处的花丛中立即传出女孩子的欢呼声,科恩则是兴奋的挥了挥拳头,大声说:“今天晚上第一个笑容,又得手两封情书!” “不过呢!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在斯维斯公爵身旁坐下,科恩问,“自从那一天你跟某人见过面之后心情就非常不好,到底是因为什么?遇到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了吗?” “当然是有事情生,但请原谅,我不能告诉你,谁也不能告诉。”斯维斯公爵平静的回答科恩,一点也不担心这种事会影响两人的关系一样,“虽然你一直不肯承认是我的朋友,但我的确将你当成是一个好朋友对待的。只是这件事,请让它成为一个秘密,它能笼罩我,但不能笼罩你,你……是那么的自由,我羡慕你的自由和离开家族的选择。” “原来是这样,我大概理解一点了。”科恩笑笑,“那么,我就给你一个建议吧!” “什么建议?”斯维斯公爵心里有些吃惊,按他所想,科恩至少应该抱怨两句才对。 “如果某件东西笼罩着你,而你又不能挣脱,那么就不要白费力气了。”科恩看着天上的星空,“不如想想怎么把它据为己有,让它成为自己的力量,之后再按照自己的意愿去使用这种力量……你这家伙这么狡猾,不用我再教你怎么做了吧?” “有时候,我对你这个人感到很迷惑。”斯维斯公爵没有回答科恩的话,反而说起自己对他的感觉,“你这行为和想法真的让我看不透。你也有很多秘密藏在心里吧?” “当然有秘密了,不是有过吗?”科恩感叹着,“没有秘密的人是不完整的。” “我马上就让你完整起来!”一个愤怒的女声响起,科恩的脑袋上立即就被什么东西给打了一下。 转头一看,来的正是仙尼亚.吉伦特小姐和爱丽.弗兰小姐。仙尼亚小姐满脸的怒气,跟在她后面的爱丽小姐却温和的笑着向男士们点头致意。 “你这家伙,拿着那些东西满世界换情书,有你这样做事情的人吗?你是在决斗啊!”仙尼亚小姐非常火大,但生气的她在晚礼服的衬托下却显得更加娇艳动人,“你居然用这样的方法决斗?真是太让人气愤了,一条手帕换情书,你把女孩子的情书当成是什么?” “情书,我当然知道那是什么。”科恩哼哼着,动作学足了斯维斯公爵的骄傲模样,语气则学足了斯维斯公爵的淡漠风格,“所谓的情书,不过就是写着‘大人,我爱你’的一张废纸而已,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衣穿,但是可以用来自我满足……” “你……你……你!”仙尼亚小姐已经被科恩气得说不出话来。 “阁下,真正的情书不是那样子的。”爱丽小姐走近科恩身边,先拉住了仙尼亚小姐的手,再用柔顺的声音为科恩解释,“情书,特别是女孩子的情书,是最真诚的爱慕心意的表达,是鼓起了无比勇气,用羞涩的笔触写下的心声。虽然不一定能得到对等的回覆,但在写下情书的那一刻,女孩子,已经等若是立下了爱的誓言……” “就是这样!”仙尼亚小姐的怒气消失了些,但语气依然是强烈的,“如果你凭藉真的自我而让女孩子们爱慕,从而得到这些情书也就算了,但是你是靠物品来换取,这说明你根本就不会好好对待这些情书,你这个骗子……” “喂喂,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个决斗,真的会有人真心写情书给我吗?大家做戏而已嘛!”科恩看着自己面前的两位小姐,“看你们这激动的情绪,难道说你们也给我写了情书?” “你想得美,我们还不清楚你是怎样的人吗?怎么会被你欺骗?”仙尼亚小姐哼了一声,“只是我们的几个朋友,真的是给你写了情书……如果你不保证好好对待,我就不给你。” “啊!原来如此。”科恩得意的笑笑,“如果你不给我,我就随便对待某人求婚一事,在里面随便选个女人,然后把某人塞给他……”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仙尼亚小姐当然知道这个某人是谁,但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阻止理由,“那是婚姻,是大事,你不能这么草率决定……” “放心好了,”这个时候,某位一直没开口的人突然说话了,“即便是皇帝陛下下令,我对自己的婚姻也有主张,这是我绝不放弃的事情。请,请两位小姐放心。” 旁边的三个人听完这句话,都不知道回答什么好。 这种表态的话,完全不像是斯维斯公爵的一贯风格啊! 而且公爵是说“请两位小姐放心。”这句话难道是他在预示什么吗? 于是,这两位小姐当场就闹了个大红脸。还好其他人只远远的看到两位小姐在跟疯狼阁下说话,还出愤怒的声音,不然这两位小姐的处境就会变得不妙了。 “我明白了,求婚的事情上,我帮你安排。”科恩微微一笑,“我要去努力调戏小姐们了,目前还差二十多封情书呢!” 此后几日,科恩每天在调戏贵族小姐之余,也尽量制造两位小姐跟公爵的见面机会,他并不知道公爵遇到了什么事,也懒得去管。 帝都周围的情报系统在他的指挥下,已经在平静中完成了整体转移。五天后,科恩终于收齐了一百封情书。 科恩一反常态的为这一百封情书写了回执,情真意切,婉言拒绝。 当公爵大人亲自将这些情书回执送到贵族小姐们手上时,居然还有很多人为这位“此生只想追求自由、绝对不会在四十岁前谈论婚姻”的年轻贵族流下了眼泪。 之所以是斯维斯公爵去送回执,那当然是因为疯狼大人偷偷丢下情书回执跑路了……非常突然的消失,就如同他出现时一样。 就在疯狼阁下离开帝都的第三天,来自遥远国度的告急烽火又一次传递到了帝都。 这就意味着,疯狂的斯比亚帝国,正在起针对魔属帝国的第七次攻击。但现在已经没有人觉得惊讶,因为大家都习惯了,反正斯比亚就是这样,隔几天就会跑来打一次,没什么大不了…… 斯维斯公爵站在书房楼顶上,看着远方那星星点点的烽火叹了一口气,希望自己前几天写好出的亲笔信能在悲剧生之前送到格伦斯中将手上,中将的败局已经不可能避免,但至少要留下性命才好…… 而在这个时候,我们那位把魔属联盟弄得纷扰不断的科恩陛下,他还是装扮成阿撒.古台的样子,正和白影走在神魔分界线的密林之中。 “请你告诉我原因。”白影跟在科恩身后,“为什么我们一不回圣都,二不去军队,而要在密林里一步步的跋涉?” “我倒忘记你到我身边的时候,土城之战已经过去了。”听到白影的问话,科恩头也不回的回答说:“告诉你吧!从前面这个林子穿过去,就是当初土城大战的地方了。” “为什么要来这里?军队指挥部不是在这里啊!” “当然不是在这里,但我有一些事情需要考证。”科恩停下了脚步,“有一件事你不知道,就是我们当初的逃生路线,那个通道非常神奇,也非常诡异,人力不可及,我想仔细的探察一下,找出原因来。” “为什么你要突然来找答案?” “因为,像斯维斯那样的人不会为了一点点小事而心事重重,能让他这样的,必定是大事。而现在,还有什么大事呢?他的表现,让我感觉到不寻常。”科恩看看周围的环境,“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围绕着我,危险的东西……所以我来这里,希望找到可以为我提供帮助的东西,不管它是什么,既然它当初会帮我,那么现在也一样会帮我。” 然后科恩把当年土城通道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连白影都惊讶不已。 “通道是活的,现在都还存在着吗?”白影停下脚步,仔细考虑着科恩的话,“如果,如果那不是人,而是另外什么东西……那么这通道现在还存在的理由是……” “我也是刚想明白的,这通道还存在的唯一理由──”科恩回过头,对着白影微微一笑,“她在等待我,我要去找到她。” “可是,通道那么大……” “只要我出现在通道附近,只要她等待的是我。”科恩继续走着,“她就会自己跳出来!” 分界线密林深处,一片树叶突然微微的颤动了一下…… 第一章 神魔分界线深处。 前方是密林,身后是密林,左边是密林,右边是密林,到处都是一模一样的密林……围绕在周围的气味怎么也称不上清新,脚下是一层层的,不知道多少年才堆积起来的枯枝落叶。头顶是浓密到他姥姥家的绿荫,就算是再怎么强烈的阳光也照射不下来,只能偶尔由缝隙之中投射下一条窄细的光带,可就连那一星半点的光斑也陷进了地面的落叶灌木里,任何人都能感受到它的可怜和无能为力。 由远而近,一组有规律的脚步声逐渐响起,昏暗的密林中出现了两个人影。 前方那个全身黑色打扮的是位男性,他手里提着一把黑色的直脊长刀,嘴里怒骂不断,每走上十几步挥动一次长刀,刀锋上激射而出的金黄色灿烂斗气就会在灌木丛里硬生生的冲击,开辟出一段道路。而走在他身后的那位全身白色装扮的女性则要安静得多,她只是专心致志的走在他后面,但偶尔也会蹲身下去,细心的扶起一株珍贵的花草。 男子突然停下,用他那双黑色的眼睛打量着周围的一切,不耐烦的神情逐渐在脸上充盈着,眼看就快要达到爆的标准,身后的女子却走上去面对着他,白皙的手掌摊在他身前。 “又干嘛?”男子凶恶的问,“我这里没有龙吃的东西!” “我知道。”女子举起另一只手里受伤的小动物,平静的回答,“我是找你要伤药。” “治疗牠干嘛?直接拿来当午餐就好!”处于愤怒中的某人咆哮着,“就是因为你,本少爷已经六天没吃肉了!” “这是要送给琴伦公主的礼物,陛下难道是想让我告诉她,陛下把她的小动物当做午餐吃掉了?”即便是面对着这位大凶恶的男子,女子的表情依然是那么的平静,沉着的回答,“伤药给我。” “拿去!”虽然把伤药放到女子手里,但被称为陛下的男子说话的语气并没有好一点,“所以说做大事的人不能有家庭,被家庭牵制是一件非常悲惨的事情,连打个牙祭都不行!” “就在不久之前,陛下不是还说要常常自省,又说迁怒于人不是一个好习惯。怎么,陛下现在都忘记了吗?”女子在指尖上沾了少许的伤药,均匀的涂抹在小动物的伤处,“陛下这么聪明,就应该知道找东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多用些时间也是正常的。” “什么叫多用些时间?已经整整十天了,有这时间斯比亚军队能打完一场战役!”男子手上的刀在空中一划,刀尖指着那恍若永无边际的密林,“再这样找个两三天,本少爷就开辟出一条横越分界线的小路,有史以来最笨的一条路,要是被人知道,他们还不笑倒!” “当陛下真心要做一件事的时候,那就专心的去做好了,为什么这么浮躁?”女子检视着手里的小动物,语气平静的劝说着,“陛下其实不用在意别人的看法和想法,你是陛下啊!” “这就是龙族不能理解的地方了。”男子冷哼一声,走到自己开辟出的小路尽头,“本少爷既然站在这个帝王的位置上,决定要做这么一场事情出来,那么别人就得陪着我一起做。我的所有作为,我一手开辟出的东西,我都要他们看到。无论是惊讶也好,无论是恐惧也罢,我都要从他们的表情中清楚的看到,他们也必须表现出来,这就是身为观众的使命!” 这位愤怒的男子,当然就是斯比亚皇帝科恩.凯达,而那位一直跟着他的女子,当然就是他的侍女白影。自从在这密林中寻找科恩也不甚明了的那个东西以来,白影就一直在辛苦的平复着这位坏脾气皇帝的怒气……似乎这是通病,男性们都不太适合寻找什么东西。 其实说起来,这事也不能完全都怪到科恩头上。算上今天的话,他们俩已经在密林中跋涉了十天。在之前的九天时间里,他们分别沿着那条巨大通道的左右两侧仔细搜寻过,却什么东西也没能找到。在难以抑制的怒气之下,科恩陛下今天偏离了原先的路线,冲过了一大片从来没有人踏足过的沼泽区,在这片密林中泄怒气,树见树倒,花见花散,可怒气还是没有半点消散的迹象----时间太紧迫,外面还有大事等着科恩去主持。 “即使是怒,事情也不见得就会向好的方面展。”白影挥动着双手,右手食指在空中一点,打开一个白色的光圈,把包扎完毕的小动物放了进去,“如果静下心,或者你下一刻就会找到那东西也不一定。如果那东西有感觉,感受到这样的你靠近了,也会躲得远远的吧?” “你这样说倒也有道理,如果让那东西躲起来就麻烦了,我要想个办法才好。”科恩把黑铁刀插在脚边,之后抱着手来回走了两个圈子,再之后大喊一声,“我想到了!” “怎么样?是什么好办法?”白影见多了,对科恩的突然大喊基本免疫。 “很简单,我就假定那东西在我的前方,一直在窥视着我,我不要惊动到他,因为一惊动他就会跑掉……那么就只有一个办法。”科恩微笑着,右手轻轻的抚上了刀柄,轻轻的把黑铁刀提起来,“不给他逃跑的时间!” 话声未落,科恩手上的刀已经直劈下去,刀锋在空气中划过,出一声尖利的啸叫,附着在刀身的斗气澎湃狂涌,在科恩身前回旋着,并卷起巨量的泥土,最终形成一个巨大的金黄色球体。科恩再一刀劈出,金黄色的斗气团回旋着,疾向前飞出,披荆斩棘、所向披靡! 科恩长笑一声,整个人飞跃而出,紧紧追在斗气团后面,刀接一刀的劈出,为的是不使斗气团消散。 白影叹口气,知道现在自己说什么也没用,只得跟了上去。 如此充沛的斗气,威力是极为强大的,用来开辟道路(或者是用来摧毁森林),效果也不是一般程度的快。金黄斗气团所经过的地方,地面震颤、飞沙走石,无数的动物竞相飞奔逃命……但使用这种规模的斗气,无论是谁都不能维持太久时间,终于,在开辟出近十里的笔直道路之后,伟大的斯比亚皇帝力竭了。 “呼……呼……”黑铁刀支撑在地上,科恩气喘不已,“稍息片刻,我还要再来一次……” “这次的路很宽,再努力一点可以行驶马车了。”白影走到科恩身边,解下水袋递过去,“人类就是这么奇怪吗?做出一些难以理解的事情之后,怒气就会平复下来?” “少说风凉话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平时做皇帝的时候本少爷有多乖。”科恩仰头清空了水袋,然后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十天了,什么东西都没找到,前途难以预料啊!” “为什么要这样说?”白影在科恩身边坐下,“我们不是已经清楚了神魔的态度吗?” “没错,我们了解到神魔的态度,知道他们对于我攻击魔属联盟其实并不在意,但你是否想过,他们为什么会对我有这样一种纵容的心态?本少爷虽然可爱,但也没到人见人爱的程度吧?”科恩把手枕在头下,轻声说:“还有魔属贵族的动向,很值得怀疑啊……” “既然看不清,不如暂停攻击?”白影用手支着额头,目光注视着远方。 “不能停!你当战争是儿戏吗?像这种跨越分界线的战争是一个庞大精密的作战计划,付出的人力财力都是空前的,一旦开始就不能停下,否则对整个帝国来说都是一种伤害。”说到这里,科恩闭上了眼睛,“如果不能了解对方的全盘打算,唯有自己准备充分一些……上次让你转交给前线军部的情报,已经给过去了吗?” “转交了。”白影站起身来,“不过算算时间,我们也应该回去了吧?” “总攻日期接近,我们应该回去了。”科恩一个翻身站起,向远方的密林大喊一声,“真是不甘心啊!十天的时间就这么浪费了,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最好不好让我逮到----” “怎么了?”白影走上去,顺着科恩注视的方向看,“陛下很少在大喊的时候突然停下。” “你看这地面,前面一点。”还刀入鞘,科恩指着侧前方数十步的地方,“我们一路走过的密林,地面的枯枝败叶堆得比天高,为什么那边的地面会那么干净?草地会那么整齐?” “应该是人为的吧!但这里不是在通道附近,应该不会是我们的后勤基地。”白影看了看科恩,“难道是……我们找到了?” “有可能,过去看看。”科恩点了点头,又来了精神,几把拽下垂在自己面前的藤蔓,领头走了过去。 一踏足在那片平整细密的草地上,科恩和白影就犹如进入了一个新的空间,这里光线充足,树木花草排列有致,就连品种都明显与先前走过的地方不同。一脸欣喜的白影努力辨认着,但到最后还是摇头,如果连她都认不出这些植物的种类,那整个大陆也没人能认出来了。 “果然有古怪吧!这里就如同是一座人工建造的花园,不过要论起格局安排和空间分布,连皇家园丁也未必有这个本事啊!”科恩轻笑两声,拍着身边的一棵大树,“这树好奇怪,树皮这么光滑、这么干净,就跟我家花园里的路灯柱子差不多……” “的确是以前没见过的种类。”白影走过来摸摸树皮,一脸的迷惑表情,“如果喜欢的话,我帮你找点种子,不过奇怪的是我找了这么久,都没现这边的任何花草有种子。” “找什么种子,整棵挖回去不就好了?但是这树这么大,今天是带不回去了,先做个记号吧!”说到这里,科恩打个响指,“我突然记起小时候坏孩子才会的一个游戏,玩玩好了。” 白影还在惊异这位品格败坏的皇帝小时候也会玩游戏的时候,就看到科恩陛下拿出匕在树身上刻起字来,等她愤怒的阻止时,坏孩子已经把自己的名字歪歪斜斜的刻上去了,还很不满的对白影嚷嚷:“闹什么闹,本少爷正准备写到此一游……” 身为龙族,白影只会在此种情况下动怒,她一边使用魔法治疗科恩留在树身上的深痕,一边用极不友善的语气说:“不是说要找东西吗?又说时间紧迫,还不去找?” “这边也不是很小的样子,当然要准备一下。”科恩自知理亏,悻悻收好匕,走到一片空地上远眺,“前面有一座小山,好像是这个地方的中心点,我们过去看看。不过白影,这么大的一片空地,我们前些天在空中寻找的时候应该会看到吧?” “这里虽然距离通道有些远,但我肯定自己曾飞过,应该会看到。”白影跟上科恩的脚步,“想想也不觉得奇怪,既然那条通道能自己隐藏起来,看不到这里也正常。” 看起来不太远的一座小山,其实距离科恩还有相当远的一段路程,当两人走过这段树木花草交织的地域并登上一个缓坡之后,才现那座小山是位于一个平静而宽广的湖泊之中,科恩先前看到的不过面的山顶部分而已。但站在近处,却能现这座小山有些奇怪。 如果它是山,那么跟分界线上的其他山峰比起来,湖中的这个的确是小山没错。但就两人现在看到的,它却更像是一个四边形阶梯状的金字塔,虽然表面覆盖着大量植物,但每一面、每一层都显得很规则,如果它真是一个人为的金字塔,那这规模就太大了点----大过科恩此前所见的任何建筑物!跟它相比,魔属联盟布卢克帝国都的那个魔殿金字塔,就像是个玩具。 山风阵阵吹过,“小山”上腾起数万只色彩艳丽的飞鸟,尾相接的围绕着“山头”飞翔,犹如是给“小山”戴上了一个色彩缤纷的彩环。先前还平滑如镜的湖面,此时已经荡漾起粼粼细波,温柔的阳光均匀的洒在上面,翻起千万点璀璨的碎光。湖泊周围的嫩绿草地上,散布着各种大大小小,科恩以前从没见过的动物,牠们不住的追逐嬉戏,却没有一起弱肉强食的血腥场面。 “好美的地方。”好半天之后,站在科恩身边的白影才说出第一句话,“我还以为只有龙岛的平原才是最美的,没想到神魔分界线上也有这么美丽的景致。” “如果我说我们还没找到什么东西,你会相信吗?”哈哈大笑了两声,科恩说:“不枉费我十天来的辛苦啊!这么大的地方,想跑也跑不了。” “我倒是觉得,如果他不想让我们看到,我们就是用十年的时间也未必能找到这里。”白影淡淡一笑,举起手指着湖边,“那边似乎是个码头呢!在那棵树下的应该是一艘船吧?” “奇怪了,怎么其他地方都没树,惟独码头上有一棵?”科恩敲敲自己的脑袋,“不管了,我们坐船去----冲啊!” 大声叫喊着,科恩一阵风似的跑下山坡,冲过片片及膝的花坛苗圃,越过道道齐腰的灌木篱笆,不时飞跃翻身玩着新花样,身后带起的旋风卷起千百片花瓣,也引得一群群的小动物四下飞奔……而跟在他身后的白影,这时却已经有些目不暇接,直接将身体漂浮在半空跟上。 色彩缤纷的花瓣被卷上天之后,并不像往常那样飘散下地,而是斜斜的、缓缓的继续上升着,范围越来越广,数量越来越多,最终形成一幕漫天飞花的奇特景观。整个区域之中都飘散着一种清淡而高雅的异香,草地上的那些动物仰头向着天空,虽然在摇头摆脑,却一点也不惊慌,反而是一副很高兴的样子,此情此景让科恩停下脚步,白影目瞪口呆。 “快保存下来,拿回去给大家看。”科恩小声说:“他们一定没见过这种景象。” 白影这才醒悟过来,双手摆弄了好一阵,眉头却皱了起来,想了想,又掏出一个小小的水晶球,郑重其事的咏念了一段好长的魔咒,之后才苦笑着对科恩说:“失败了,所有的魔法都无效。” “怎么会?”科恩瘪瘪嘴,“龙族不是最擅长魔法吗?” “不但是保留影像声音的魔法,我现在连最基本的照明术都无法使用了,这不是我的问题。”白影看看四周,“这个巨大的空间里,似乎谁都无法使用魔法。” “这怎么可能?看我的好了。”科恩盯着自己的手指,嘴里大声念出火球魔法的咒文,彻底失败之后很不甘心的抱怨,“这算怎么回事,就算是最坚固的魔法屏障,也只能在一个层面上抵挡攻击性魔法啊!还没听说过一个空间里魔法无效的情况。” “也许,这就是此地吸引我们的原因之一吧?”白影拢拢耳边被风吹散的几丝秀,“但这种花瓣雨应该是魔法造成的,我想,这是此地主人在欢迎我们。” “既然如此,我们就去码头乖乖当客人好了。”看看湖中的“小山”,轻声一笑,科恩抬脚就走,“这次你不会跑了吧!” “你别再跑就好。”白影轻声提醒着,“主人已经表示了欢迎,做客人的也该表示善意。” “我倒是想表示出善意,但我的眼睛却提醒我,我可能被什么东西给耍了。”科恩说着话,脚下不但没放缓,步伐反而迈得更大,同时举起手来指着码头,“白影你看那棵树,是不是觉得很眼熟?” “树?”白影仔细看看那棵孤零零立在码头上的树,感觉自己在哪里见过,“是有些眼熟……” “哼哼,就是刚才我刻字的那一棵!”科恩一路跑上码头,“居然给我玩瞬间移动,看我不把你劈了当柴烧!” 白影来不及阻止,因为某人已经冲到树边,直接伸手将大树拦腰抱住,威武万分的扛在肩头----直到这时白影才看到这棵大树是没有根须的!而且当科恩将它抱离地面的时候,树身有瞬间的明显抖动,那绝对不是一棵树应有的反应! “哈哈哈,树宝宝跑来码头是想坐船吗?”科恩得意之极,不住的转着圈子,“不如我帮你一把,直接把你丢到对面去好了……” 毫无预兆的,距离码头十来步的平静水面上升腾起一蓬浪花,一句温柔但不失威严的声音清晰的响起,“放下她,你这个破坏王!” 第二章 放下她?破坏王?”科恩站稳身体,不无疑惑的问,“终于有东西出来说话啦?” 尽职的白影已经在第一时间站到科恩的侧前方全神戒备着,所站的位置既没有挡住科恩的视线,又能随时出手保护科恩。 湖泊水面上,升腾的浪花在继续上升,而且还不住的加粗,当上升到两人半高之后水柱开始改变形状,到最后,淡蓝色的水柱幻化成一位身穿战甲,手持长刀的古典女性。虽然她全身是由水构成,却是栩栩如生,就连脸上的细微表情变化,服装上的每一处褶皱都被完美的表现出来,比最精细的雕像还要精细千万倍。 “水神分身,又一个水神分身!”科恩并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生物,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话语中充斥着难以压抑的兴奋,开心的大喊,“水族族长和长老委讬我寻找水神,我是科恩.凯达!” 科恩的狂喜是很容易理解的,水神分身在这里出现不会没有原因,而且她还能说话,那就能通过她找到水神,找到水神就意味着距离生命之源仅一步之遥,这样的话,也就意味着菲谢特的重生指日可待!一想到这点,科恩怎么能不兴奋?怎么能不激动? “殿下安好。”水神分身开口说,声音庄重而充满穿透力,仿佛能够直接进入科恩的大脑一样,“我当然知道殿下的身分,但在殿下你说话之前,是否应该先把她放下。” “阁下安好,你不提醒我,我还差点忘记了。”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科恩微微一笑,放下了肩上的大树,不过有感于这棵树的“顽皮”,科恩是让“她”横躺在码头上,之后自己也在码头边缘坐下,冲水神的影像一点头,“上次我看到的水神分身是不能说话的,你比她好得多了,不过这身装扮很明显不适合你,还是穿长袍来得典雅文静。” “殿下以前看到的那一个是水神殿下留在外海岛屿上的分身,而我是水神殿下的另一个分身。”湖中的水神分身靠近科恩,说话时已经放缓了语气,“把她放好吧!科恩.凯达殿下,你刚才已经使她受伤了,她很恐惧。” “这没问题。”科恩眼角一挑,示意白影去做体力活,而自己一本正经的跟水神聊天,“不过让我奇怪的是你为什么要用‘她’来称呼这棵树呢?这棵树又是怎么从我眼皮底下跑来码头的?还有,这是个什么地方,为什么非得让我找这么久才肯出现呢?” “殿下的问题太多,出了我的职权范围,我只能回答我所知道的。”水神分身继续靠近,“她本身就不属于植物,自然可以移动,殿下你现在转头看看就会明白。” 科恩转头一看,却被树的形态变化惊得一跳,当即哇哇大叫着,手舞足蹈的向水里栽去。因为那棵先前的大树这时已经变成了一个人,一个年纪大概还不到二十岁的漂亮女性! 比起一般人类来,她的肤色稍白一点,身穿着丝织服装,因为低垂着头,所以科恩看不清她的面容,她左手抚着右臂上的一个伤口,有几丝红色的血痕从指间漫出来,科恩当然知道那伤口是自己刚才干的好事。 白影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既不出声也不出手。因为她知道,一棵树变成大活人这种事情虽然很值得惊讶,但却还不至于让科恩如此失态----他之所以会这么夸张的掉下去,多半又是有什么阴谋。 答案很快就出来了,水神分身伸出手臂接住了科恩,由水构成的身体能举起一个成年人的身体,这才是最让人惊叹的,要知道,那只是液态的水而已…… “看看你的伤口。”水神分身的另一只手放在“树”的伤口处,嘴里却问着科恩,“用来刻字的刀是特殊材料所制成的吧?” “匕是黑铁的。”科恩把水神分身的手臂当成是椅子,“特殊吗?” “对树精灵来说,黑铁是一种特殊材料,所以伤可以治疗,但痕迹却无法消散了。也就是说,科恩.凯达这个名字将永远留在她手臂上,科恩殿下,你难道就不能对植物和善一些吗?”水神分身收回了手,“不过,一个负责外围警备的树精灵遇到破坏王,这应该不是最坏的结果吧!” 听了这话,科恩顿时觉得有些尴尬,而且白影看向他的目光中有毫不掩饰的责备……科恩哪知道事情会展成这个样子?但死要面子的他,即便心有愧疚,嘴上也不会承认。 “殿下。”一直保持着沉默的树精灵终于抬起头,粉嫩的脸颊上一片绯红,灵秀的双眼中几乎要垂下泪来,神情是既无辜又委屈,“还有其他的办法吗?我……我……我不要……” “留下痕迹是没办法的事,虽然很难习惯,但过些时候就好了,你先去用山泉清洗一下吧!”水神分身安慰着树精灵,“科恩.凯达殿下,请上船。” “不要,我的热情受到了极其严重的打击。”科恩一副没睡醒的疲惫表情,故意岔开话题,“本少爷辛辛苦苦找了十天,还以为找到了什么好东西,却没想到只是一个水神分身而已……这个打击对本少爷来说是很严重的,我要求你给我些补偿……” “用这样的口气说话,科恩殿下心里看不起我是吗?”水神分身把科恩放到一边的小木船上,再招呼白影上去。之后小船自行掉头,快而平稳的向湖中的“小山”行驶过去,“科恩殿下是否知道刚才被你刻字的那位树精灵,虽然看起来柔弱害羞,但普通的几个人类大魔法师却别想伤到她一片叶子,就算对方是最敏捷的武士,也摸不着她的衣服。” “那么……为什么会被我刻上字呢?”科恩干笑两声,“难道是本少爷天赋异禀?” “胡说。”虽然说着责备的话,水神分身的嘴角却很明显的露出一丝笑意,“殿下是客人。” “你不这么说就算了,既然现在让我知道她的厉害,那么等下出去就得找她比试一下才行。”科恩走到船头盘腿坐下,又抬头仰望着那高耸的小山,“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让我们来这里?” “殿下请稍等一会,我们马上就到岸边了。”水神分身一边不慌不忙的推动着小船前进,一边回答科恩说:“上岸之后,殿下自然就能找到一切事情的答案,又何必急在一时呢?” “我手下的官员要是都像你这样一问三不知,早被我拖出去打板子了。”科恩看着那堵越来越近的高大堤岸,心说:“又不是见不得天日,何苦要作得如此神秘。” 就在科恩心中不满的时候,小船已经驶到距离堤岸只有几臂的地方,两人正准备下船,船头却向左一拐,沿着堤岸飞行驶起来。疑惑不解的科恩想要问,船头却又向右一拐,直接从堤岸中直直的穿过----眼前的天地又焕然一新:与外面截然不同的,碧绿幽深的水面围绕着一座威严耸立,表面没有任何植物覆盖的四边形阶梯状金字塔! 巨大的金字塔共分九级,大体呈深灰色,上半塔身隐没在濛濛雾气之中,显得冷峻肃穆,每一面都有宽大的阶梯直通最上面平台。在面对科恩的这一面,阶梯两旁各有一条蓝色光带自上而下的一路流泻下来,其他三面分别是红色、黄色、和透明光带,这应该是金字塔上唯一不同的颜色装饰。 直到这时,科恩才现身后那数人高的堤岸竟然只是一道特别的魔法屏障,如果真有人在那幻象堤岸边停船靠岸,不知会走到哪里,又会看到什么景象,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绝对现不了这真正的地点。 小船终于减慢了度,慢慢向金字塔下的平台靠过去,这巨大的石制平台仅高出水面数寸,若隐若现的藏在一排整齐的树木之下,绿荫低垂,水波漫漫,为这座“不苟言笑”的金字塔建筑群增添了几分女性意味的柔情。 当一个又一个奇异的景观接连不断的出现在眼前的时候,科恩甚至觉得面前的金字塔也不太真实,觉得这东西只是一个幻景,一个为掩饰真相而存在的幻景而已。虽然心里这样想着,但金字塔的威严却逐渐真实而强烈起来,从未向任何人、任何力量低过头的科恩.凯达,这一刻也深深的被这金字塔散出的威严氛围震撼。 “看起来这东西蛮悲壮的,但又不失骄傲与尊严。”科恩站起身来,对身边的白影说:“很难想像吧!一座建筑也能让人产生这样强烈的感触。” “请下船。”小船轻轻震动着,水神分身说:“两位是数万年来,沉眠之地的第一批客人。” “这里叫着沉眠之地吗,我还以为又是圣域这一类的称呼呢!”科恩上了平台,转身问水神分身,“你也要上来吗?” “我只能将两位带到这里,不能上去。”水神分身笑着摇了摇头,“两位请顺着道路向前走,阶梯边自然会有人接待两位----如果弄错了方向,可是没有东西招待的哦!”话语还在耳边围绕,构成水神分身的水柱却已经逐渐模糊,最后消失在碧绿的湖水之中。 科恩微微一笑,转过身来面对着金字塔,“白影,你猜此地的主人是个什么人呢?” “似乎很难猜测。”白影微偏着头,“在我的认知里,应该不会有具备这样强大力量的人存在,但我们遇到的事情却是真实的……我想,应该就是他在土城大战的时候为你做出了通道吧?” “答案近在眼前,希望与我心中所想的相去不远,但不管怎么说,此间主人都值得我们一见。”科恩点点头,先前的玩笑表情了无踪影,感慨的说:“我要以最正式的的方式见他。” “最正式的方式,那起码要穿上全套正装哦,这不是你一直所讨厌的吗?”白影惊讶的看着身旁的男子,“今天是怎么了?突然转性了?” “并不是像你脑袋里想的那样----科恩.凯达有求于人才对人笑眯眯。平时不穿,那是因为不需要穿,所见的人也不值得我穿正装。”科恩笑答,“你想想吧!现在我面前的是一个拥有自傲和自尊的生命,我有什么理由不给他起码的尊重呢?” “这样说起来,要得到你的尊重还很难啊!我试试这里能不能使用魔法,看你的运气了……” 空间魔法突然恢复,看着手上的一整套衣服,白影又好气又好笑的回答,“嗯,居然可以。真的奇怪了,魔法也会欺负人?” 稍后,手脚极为麻利的白影就为科恩换好了全套皇帝正装,别看这只是一套衣服,其繁琐复杂远一般人想像,包括佩剑、饰品的话,全身上下有好几十个零件,科恩当皇帝这么久,也只是登基那天穿过一次而已。 银白色的高领束腰礼服上点缀着两排密集的蓝色玉石纽扣,左胸上别着琴伦公主亲手编成的宝石花束,背后一袭颀长的纯白色披风,上面以银线绣出斯比亚帝国和凯达家族的徽记,黑铁长剑悬在腰边,后半剑鞘向后平伸,撩起了披风一角。 白影用轻柔的双手为科恩接上带,又从科恩耳前分出两缕黑,顺腮边垂下,后退两步看看,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 科恩平时的穿着总是非常随意,即使是成为阿萨穿着贵族礼服的时候,也总带着更多的野性。可是现在这身庄严繁复的华服却将这与生俱来的野性微妙地调和成了一种王者的霸气,让他只是凛然而站,就有了一种睥睨天下的气派。 “这样就可以了,我们走。”科恩一手拿着正装的手套,一手按着剑柄,迈开大步向前走去。白影收拾好东西,跟在他身后三步的地方。 一直顺着宽阔的道路走,转了两三个弯之后,两人已经可以远远看到最下面的阶梯。不过在这时,最下一级的阶梯边却坐着一个身穿白色衣袍的人,她一手支着头,另一手无聊的拨弄着从金字塔顶流下的那条蓝色光带,让蓝色的流光异彩在手掌中不停变换形状,再从指缝中滑走……对于从身后走近的两个人,却显得不怎么在意。 科恩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脚步声,一直走到她身后才停下来,看着她一头的直顺秀,先是沉默了片刻,嘴里才轻声说:“水神阁下,我终于找到你了。” 在看到这个背影的那一刹那,科恩就意识到她就是自己寻找已久的水神。对他而言,找到水神是一件极重要的事情,早先受水族委讬的时候,科恩基以一种无动于衷的态度在敷衍,后来知道水神和生命之源有办法使某人重生,他心急火燎的开始无头苍蝇似的寻找……此刻这句无限感慨的话,也正是他心境的真实反照。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破坏之王啊!”女子并没有回头,只用淡漠的声音问,“科恩.凯达殿下为什么敢断定我是水神呢?万一不小心叫错了,那多不好啊!” “水、土、风、火,上古四神当中与我渊源最深的应该就是阁下,接待我的话,阁下是最合适的一位。”科恩轻声回答,“金字塔有四面,蓝色光带是水,红色光带是火,黄色光带是土,透明光带是风,如果能把玩蓝色光带的是其他三神之一,那我栽了跟头也不冤枉。” “科恩.凯达殿下猜错了,其实我是火神。”女子转过身来,依然是坐在台阶上,用平静淡薄的目光看着科恩。她的面容与水神分身一模一样,一举一动,轻柔眼波不住流转,表情更是灵动之极,整个人所散出来的高雅气韵,已不是分身能够比肩的。科恩所见过的两尊水神分身已经是少见的美女,这时见到真正具备生命活力的水神本人,不禁呆了呆。 见科恩无言愣,女子仿佛有点意外,偏了偏头,眼神中有些好奇。而科恩,他在这时露出了一个少见的纯洁微笑。 “阁下的言谈倒是印证了水无常态这句话。”左手拢在耳边,科恩歪着头做倾听状,“我仿佛听到了火神不满的抱怨,说有人假扮自己……对了水神阁下,为什么大家叫我破坏王?” “算你猜对了,可惜我数万年来第一次说假话呢!就这样被人揭穿了。”水神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仿佛云霁雾开,周围也似乎变得明亮起来,“在树精灵身上刻字、在森林里用斗气开路,这不是破坏之王是什么?” “看人要看将来嘛!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科恩脸不红、气不喘的从容回答,“对了,有一件事,一直没机会谢谢几位。” “什么事?”水神站起身来,双手随意的整整身上的衣袍。袍裾如水波一样流动,出粼粼的光芒。 “数年之前,我曾带领大军在分界线外的土城与强敌厮杀,虽然侥幸得胜,但已无余力逃出生天。”说到这里,科恩脑中又记起土城之战那悲惨壮烈的场面,眼中出现一丝少见的悲伤,“在最紧要的时候,我们现了一条宽阔的通道,本来我还以为是我另一位朋友的作为,到最后想想,她似乎不具备这样的能力,今天看到这里的魔法才醒悟……” “殿下是说那条让军队回到斯比亚的通道吗?是我做的,原本是千年前为了好玩才和树精灵们做出来的,没想到最后能帮到殿下的忙。”水神轻掩着嘴角,笑说:“玩闹时只是一个雏形,后面要做得不让人察觉,很是花费了一番工夫,不然也不会那么晚才完成。” “不管是为什么而做出来,结果却是挽救了数十万人的性命,避免了更大的悲剧。”科恩右手抚胸,深深一礼,“请阁下接受我诚挚的谢意。” 科恩居然会主动向人行礼,最熟悉他的白影不由看呆了,水神也不无惊讶的后退一步,半天说不上话----她对眼前这位飞扬跋扈的皇帝很是了解,知道他并不是那种为达目的向人卑躬屈膝的人。在更多的时候,这位皇帝想的是怎么在不巧颜令色的情况下达到目的,想要得到他一个真心实意的感谢,那根本就是白日做梦……但科恩殿下现在的行为,与平时简直判若两人啊! 看出了水神的困惑,科恩解释说:“这一礼是替那些存活下来的士兵行的,阁下善待生命,自然当得起我一礼。” “这样说起来,后面事情的展可就有趣了。”水神释然,微笑着走近,轻声对科恩说:“殿下还记得进来之前在一位树精灵身上刻过字吧?殿下可曾想过,当时整个通道的遮盖魔法都是这位树精灵做的呢……既然谢了我,殿下准备怎么去谢谢她呢?” “这样的话,我当然知道怎么去赔罪。”暗叹了一声命苦,科恩苦着脸回答了水神,随即洒脱一笑,“一路所见的树精灵似乎很多,她们都是这里的护卫吗?” “殿下来的路上大都是树精和花妖,她们都是精灵,只是最擅长以植物的形态出现而已,算是最外围的警卫吧!”水神向着科恩做了请的手势,领头向台阶上走去,“另外的三个方向,就是其他三神的护卫了,而且各有不同。火神属下的猛兽、土神属下的石巨人以及风神属下的风族人类。我知道你曾经去过我留有分身的岛屿,他们过得还好吧?” “一切都很好,我已经将他们迁移到距大陆比较近的海岛上,至少他们不会再为食物而愁了。”科恩点着头说:“这里有如此严密的护卫,那么在金字塔这里不止是有四神吧?” “我们对你做的一切,包括今天请你到这里来,这都是她的意志。”水神抬头,看着金字塔顶,“但她已经沉睡数万年了……相信你也听说过那个传说了。” “数万年前的生命之源,我当然听说了,而且我也受人所讬要找到她。”科恩叹了口气,“为什么这种辛苦的事情都是我在做呢?而不是其他什么人?” “别的我不知道,但在很久之前,我就知道你是一个特别的人,你身上带有一种生命之源才有的特殊力量,在整个大陆上,目前也就只有你一个人具备这种力量。”水神转过头来看着科恩,“也许你,就是我们一直在等待的那个人。” “一直等待的那个人?”科恩一楞,立即条件反射般的开始叫苦,“难道你们也要我去做什么事情吗?就是那种很艰难、好危险、有去无回、九死一生的事情?拜讬,我不想再把这些事情揽上身了,你们就找找别人吧!我这个人嘴不严,很容易泄露秘密……” “紧张什么啊?”安静的等到科恩泄完,水神才笑说:“虽然我们有一点事情需要你的帮助,但现在却还不到时候。” “那么,我们现在做什么?”科恩拍拍手。 “我们上去。”水神指指台阶,“殿下心里一定有很多疑问吧!走上去就能找到答案。” “就是走上去这么简单?”科恩有点怀疑,按说一个守护得如此严密的地方,是不应该让陌生人随便上去的。 “请跟我来吧!”水神微微一笑,转头对身后的白影说:“龙女,你既然是科恩殿下的随身侍女,那么也请上来……龙岛上的那块魔法浮石还好吧?” “回殿下的话,龙岛一切安好。”白影不是笨蛋,当然知道应该怎么应对上古水神。 “当初风神做出那块浮石的时候,我还笑她手笨,没想到这石头却可以救下龙族。”水神若有所思的说:“说起那块浮石,大概还能维持数年的时间吧!之后伪神就会现你们了。” “现?”白影吃了一惊。 “伪神?”科恩皱起了眉头。 “你们口中的神魔,在我们这里只有一个名字。”水神脸上的笑意消失,“伪神。” 第三章 这是水神第一次自内心的愤慨语气,虽然她已是几万岁的年纪,虽然面对的是两位刚刚见面的人,但水神却毫不掩饰自己语气之中的憎恨和轻蔑。 看到水神脸上的表情,科恩不禁哑然失笑,水神略带责备的可爱眼神停留在科恩身上,他忙解释,“不是因为别的,我只是一想到水神也有这么讨厌的对象,就忍不住笑而已,因为别人都说年纪越大的人越不容易动气,这样看来的话,水神阁下你依然是非常年轻的啊……我叫你姐姐如何?要不叫妹妹也可以啊!” “怎么,科恩殿下依仗着自己带有生命之源的气息,就准备把这里当作伪神圣山再胡闹一次是吗?不过这里却是沉眠之地,我也不是那位脑袋里少根筋的伪神长公主,对付不听话的调皮鬼,我可是经验丰富。”水神脸上恢复了笑容,慢慢走到科恩身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手来扭住了科恩的耳朵,“殿下自己说说,知道错了没有?” 水神出手扭皇帝的耳朵,身为保镖的白影根本没办法,水神的地位高过她太多了,况且白影心里也很希望有人能够管管这个无法无天的嚣张皇帝。 “既然水神阁下称呼我为殿下,那就是自认地位略低,那么拉我耳朵这种事,阁下觉得合适吗?”科恩好整以暇的抱起双手,轻声为自己开脱,“我不过是看气氛太凝重了,开个小玩笑活跃一下氛围而已,好啦,水神阁下你现在松手的话,我绝对不记仇。” “可是殿下不是以阁下来称呼我吗?那就说明在殿下心中,还是认为我们的地位是平等的。况且拉耳朵这种惩罚都是长辈才能使用哦!”水神微笑着回答科恩,手指轻轻扣在科恩耳上,但看着科恩一脸的诚挚表情,哪还舍得用力捏下去? “水神阁下有几万岁是没错,但怎么能算是我的长辈呢?”科恩一向狡猾,怎么可能让人随便把一个晚辈的帽子套在自己头上,“所谓的长辈,起码要看着晚辈成长,无时无刻都关怀备至,晚辈要什么给什么从来没二话,晚辈做错事也不会责罚的那种啊……” “这样才算长辈啊?”听了科恩的话,水神脸上的笑容反而更加的浓了,“请问科恩殿下,如果看着你出生,在你儿时救过你的小命,这样的我算不算是你的长辈呢?” “我们在讨论一个严肃的问题。”科恩一本正经的看着水神,“可不能信口乱说哦!” “因为殿下的母亲在怀孕的时候,我们就现殿下的特质,所以殿下人生里的每一步都有我们陪伴,科恩殿下还以为自己遇事有惊无险是天生的啊?”水神放开科恩的耳朵,手指又点上了科恩的额头,“你这小坏蛋,六岁时差点淹死在护城河里,八岁时从树上掉下来,跟人打赌爬悬崖的时候也没想想,为什么你每一伸手都能抓到草根树枝?十岁的时候……” “够了、够了、我敬爱的长辈。”科恩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白影,抓住水神的手,生平少有的认了输,“这些事我们可以私下交流,完全没必要现在说……” “终于肯承认了吗?真是不容易呢!在四神里我的,总有人以长幼有序来欺负我,现在终于有晚辈了!”水神很是得意,拍着手说:“不过,殿下平时还是叫我姐姐吧!” 平白无故的多出一个长辈姐姐,科恩有些哭笑不得,但除了乖乖点头之外他是没有一丁点的办法,而一边的白影却早就在肚子里笑个不停,科恩踢到铁板的事情,可是不多见啊! “我知道殿下这么多秘密,殿下一定很奇怪吧?”水神高兴够了,才拉着科恩的手继续向上走,“其实我一共有三个分身,一个留在海外,一个在这里的湖泊里,另有一个一直都守护在殿下身边。但为了不让伪神现,这个分身几乎没有什么力量,不足以干涉到人类的行为,所以当殿下在圣都祭坛受伤时分身无能为力。我们正在想办法,你却被龙族治好了。” “现在想起来,有些事情的确很奇怪。知道自己大难不死不是因为运气的时候,心里却有点失落啊!或者对我而言,未知的东西会更有诱惑力一点吧!”科恩摇摇头,若有感触的说:“真是谢谢各位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那么第三个分身现在也在吗?让她现身出来吧!” “她留在圣都了,因为不久之前,她找了一个合适的依附对象,可以更妥善的照顾你。”水神笑笑,“你别心急,到需要她出现的时候,她自然就会出现。” “这样说来,我还是有一点不明白。”科恩停下脚步,“既然分身一直在我身边,为什么不让她告诉我一切事情?为什么要我那么辛苦的去寻找所有问题的答案?如果早告诉我,有很多事情我可以安排得更周密。” “虽然我是水神,但我其实并不了解人类的争斗,而殿下你却不一样。你降生于世的其中一项使命却就是要与众生争斗,即便你就是我们在等待的人,我们也要在你具备这种争斗的能力之后才能见你,告诉你一些事情,否则你的处境就会变得很危险,不但帮不上我们一点忙,反而有可能送命。”水神正色回答,“现在殿下你拥有了一个帝国,具备了与人争斗的实力,所以我们才见面。但你如果想知道更多,还得证明自己另一方面的能力才可以。” “另一方面的能力?”科恩抓抓头,“难道是本人最擅长的调皮捣蛋、古灵精怪吗?” “不对!”从上面的台阶上传出一个雄厚的男声回答着科恩,“水神所说的另一方面的能力,就是你一直所盼望的,与伪神争斗的能力!” 这句话犹如是一道闪电,直直的劈进了科恩的脑海里,让他心绪翻腾不止。抬眼看去,金字塔第一级平台上一个男子,在之前的一瞬间,那地方还没有任何东西,仿佛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出现了。 “看到了吧!这位就是火神。”水神拉着科恩的手,快步走上了第一级平台,来到了火神身边,“烈炎,你不是要在第三级平台上接待科恩殿下吗?为什么要跑到第一级平台来?” “我只不过担心你贪玩,很多事情说不明白而已。”火神往旁边挪动了一下脚步,拉开与水神的距离,好像不喜欢与水神靠得太近。 “又想骗我,你这火暴急躁的性格我会不知道吗?你明明就是急不可待的想来看看科恩殿下是个什么样子。”水神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戳着火神的手臂,“是不是?是不是?” 水神的手指每一次戳下去,火神的骼膊上就会冒出一点白烟,眉头也会下,他的脚步不断挪移,已经靠到平台边缘,但脸上却是一副老实大哥遇到无理小妹的无奈表情,让科恩心里暗笑。好在不久之后,水神戳得厌倦,这才让火神过来跟科恩说话。 “科恩殿下安好,我是火神。”火神是位年轻男性,满头的红,身躯魁梧,神情极为威猛,“等待殿下来临的日子已经太久,我们期待这一刻已经有足足二十年,生命之源保佑,你终于健壮成长到可以承担使命的这一刻,请殿下准备好接受考验吧!” “我是科恩.凯达。”简练的应对完火神,重新行礼也已完毕,科恩打量着眼前的两位神灵,施展出选择性失忆魔法,根本不接火神关于接受考验的话头,“终于和传说中的上古神灵见面了,那么接下来做什么?大家是不是应该喝酒庆祝呢?” “殿下说笑了。”火神正色回答,“我们在行使自己的使命,陪殿下走上去。” “就是走上去而已吗?”科恩抬头看看,“虽然这阶梯是长了点,但也用不着两位都来陪我吧?” “因为殿下是这里的第一位客人,所以在中途到底会生什么事我们也不清楚。有可能殿下很快就能走上去,但也有可能永远走不上去。”火神摇了摇头,“这里一切的规则都是生命之源在沉睡之前决定的。我们守护着这里却从来没有经历过,甚至没有上去最高一层,虽然对殿下寄予厚望,实际上却帮不上什么忙,一切的可能都掌握在殿下自己手里。” “火神阁下是说,这金字塔还有一些连你们都不知道的秘密,数万年来都没人知道?”科恩有些难以置信,“包括你们也没上去最高一层,那你们怎么知道生命之源还在不在?” “我们所有的力量都来自生命之源,如果她真的出了什么状况,那我们也不会再存在。”水神笑着解释,“曾经也有一些人进来过,但他们不是客人,只能在外面上岸。就算强行登上外面的金字塔,结局也只有一个。知道殿下的时间紧迫,不如我们一边走一边谈吧。” 科恩点点头,就想穿过平台向上走,却被平台边的一道隐型魔法屏障挡住,身边的火神将手一伸,“要想上第二级平台,必须揭开四十个魔法封印,殿下这边请。” “四十个?”科恩瘪瘪嘴,跟上火神的脚步,抱怨说:“数量是不是多了点?” 火神带领着大家走到金字塔的另一面,最后止步在一组巨大的浮雕前。之后面对着浮雕,先伸出手来按在一块突出的石柱上,再转头对科恩说:“殿下请把手放到这块凸起的石头上,之后闭上双眼,平心静气等待异象生。” “那之后呢?我是不是就平白无故的消失而且永远不会回来了?”科恩虽然举起了右手,但怎么也不肯放下去,“我觉得,这种事情应该可以商量的吧……” 水神眨眨眼睛,科恩举起的手掌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下去,根本来不及有所反应,手心的皮肤就接触到冰凉的浮雕表面。 再看看另一边的火神,他虽然闭上了眼睛,但满头的红却慢慢的直立起来,终于“呼”的一声化为火焰,剧烈的向上升腾燃烧着。 虽然知道对方是火神,但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头上着火,科恩哪还能依言“闭上双眼,平心静气”?他的另一只手指着火神的脑袋,两眼圆瞪着,表情奇怪之极----难道这就是他们所说的“异象”? 科恩正在惊异,忽的感觉心口一凉,低头一看,一截雪亮的刀尖透胸而出,稍后,银白礼服上有一圈殷红的血迹扩散开来,转过头去,科恩疑惑的目光捕捉到一脸呆滞的白影,正是她手中的匕穿透了科恩的身体。虽然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这透胸的锋刃却摆在眼前。剧烈的疼痛不是来自伤口,而是来自内心深处,一种被最亲密、信任的人所出卖的伤痛。 用放在浮雕上的手撑住身体,科恩咬着牙说:“白影……” “你应该质问的是我们,而不是她。”水神一边好整以暇的整理着自己的衣裙,一边改变了自己的样貌,变成一个科恩从没见过的的女子模样,“科恩.凯达,在你生命的最后一刻,我就让你死得明明白白好了。笨蛋,这世上哪有什么神?有的只是魔将!我是第三魔将,这位所谓的火神,就是我的助手……” “我,我不信。”咳出一口鲜血,科恩摇了摇头,虽没有力气,却语气坚定的说:“魔将,魔将绝不会来杀我!” “人类的悲哀之一就是武断和轻率,你怎知第一魔将不杀你,第三魔将就不会来杀你?难道说,魔将就一定要为魔族做事吗?”第三魔将娇媚一笑,“再说,你是死在自己侍女的手上,一如过往许多死在女人身上的皇帝一样……这也算是风流佳话吧!” “你们,一厢情愿的来杀我。”科恩左手捂住伤口,笑了笑,但在那混杂着痛苦和愤怒的苍白脸庞上,他此刻的表情已显得狰狞无比,“但……本少爷却不会这样死!” “我们花费这么大的人力物力诱你来这里,当然不希望结局是这么简单,我们还要你看着我们帮你报仇呢!”第三魔将笑笑,对白影说:“把匕抽出来。” “是的,主人。”双眼茫然的白影回答着,丝毫不考虑后果,将匕缓慢而坚决的抽离科恩的身体----立即,从伤口喷溅而出的鲜血就染红了白影的白色衣裙,触目惊心之极。 “白影----你醒醒!”身体斜倒下去,只因为右手还牢牢的被墙粘住,科恩才没有倒地。 “难过了吗?痛惜了吗?感觉到无力回天了吧?可惜啊!她现在是听不到你的声音了。你也领教过魔族的魔化,应该有所体验才是,凭藉你的意志虽然可以抵御,但龙族却还不具备。”第三魔将上前一步,眼里闪出诡异的光芒,继续命令白影,“把匕插到自己胸膛里。” “是的,主人。”白影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手腕一转,匕就插向自己胸口----在**胸膛的前一刻,只剩半条命的科恩突然暴起,伸出手来抓住了匕锋刃,虽然阻止了匕的去势,但这也是暂时的……更别说第三魔将抬起手来,隔空捏住了白影的脖子。 “好一幕感人的场景,足可以令那些痴男怨女热泪盈眶啊!”看着鲜红的血液顺着锋刃滑下,在匕尖头聚集成滴,一点点落在白影胸口的衣服上,第三魔将笑着命令白影加力,并调侃科恩说:“如果我是你,干脆就自断一臂,先逃了再说,哪还管一个侍女的死活啊!” “好……”科恩面无表情的看着第三魔将,“好主意!” 蓄势已久的斗气在左手勃,科恩生生的将自己右手从手腕处扯断,同时脚蹬石壁借力前冲,抱住白影之后,左手握住的匕外翻,露在外面的那一点锋刃直接划向第三魔将的眼睛,这一招早有预谋,魔将根本来不及反应,只得疾后退----她一退,迷惘中的白影立时就清醒了过来,加力前冲追杀。 而科恩此时已全无余力,硬撑着又追了两步后倒在了地上。 清醒过来的白影在一瞬间知道了整件事的详细经过,激愤之下挥出的力量,让倒在地上呈半昏迷的科恩咋舌不已。她的身体化作一团白色的迷茫光幕将魔将完全包裹,光幕以极快的度旋转,魔将的身影几乎都看不见了,拳掌破空声和激烈的撞击声频繁响起,显示着光幕之中的搏斗有多么险恶。 光幕快移动着,所过之处无论是栏杆还是地板都悉数尽毁,靠近浮雕之后,整个墙面都被压得深凹下去,碎石乱飞、砖瓦齐舞。 魔将的助手看不下去,从驻步处冲上,要去帮魔将一臂之力。当他跨步飞临科恩上方的时候,左脚却被科恩抓住----要死不活的在地上躺了这么久,科恩赌的就是这一刻,如果白影不能将魔将逼向合适的方向、如果魔将的助手再不上当,科恩可就快真的晕过去了! 用尽全身的力气,科恩腾空让身体成上仰姿态,两腿接连踢出了这辈子最完美的一个偷袭组合,金黄的斗气接连在魔将助手的胸腹之间璀璨闪耀,强劲的气流将其身体表面的衣服吹得寸裂飞散,整个身体旋转着,倒飞而回。 剧烈的动作之后,科恩的伤口又开始喷洒出鲜血----在白影醒来的一瞬间,那伤口被她治疗了一下,而现在,因为大量失血,科恩的视野已经变得非常模糊,手脚冷。别说继续打斗,如果再不被救治的话,他的小命就结束在这里了。到了这个地步,科恩只能企求自己刚才的攻击能有效果。 在连喷了好几口血之后,混身骨头几乎都被踢断的魔将助手却缓慢的靠着墙站起,一步步挪向前面的一幅浮雕,目光紧盯着上面的一个按钮----虽然科恩看不清楚那是什么东西,但一个濒临玩完的人想要尽量去靠近的,绝对不是一个好东西。 咬咬牙,科恩用尽最后的力气冲了过去,这是最后的力量,以生命为代价的攻击! 疾的冲击,度快得让人惊叹,但魔将助手的应对之策也令人惊叹,让科恩直接从他的身体中穿过了----如同是穿透没有什么奇特之处的空气一样。 “混帐!”双手撑地的科恩猛的转回头,怒骂一声,“真混帐!” 骂完之后,这位伟大的一国之君就住了嘴,他先看看自己完好的双手,又看看眼前好端端的大家,再看看自己胸口,然后还站起来跳了跳,再然后就起楞来。 “科恩殿下在骂谁啊?”脸上带着疑问神情的水神走过去,伸出手去摸科恩的额头,“难道被幻景吓到了?” “这个……这个……”科恩晃动着脑袋,一边看着眼前的一切,一边回想着刚才生的事情,嘴里不无尴尬的说:“一言难尽、一言难尽。” “解开封印一定是很辛苦的事情吧!”水神掏出一方丝巾,“殿下头上都冒汗了……” “何止,殿下的心跳声变得非常急促。”一边的火神回答,“第一个封印解开了。” “解开了?”科恩皱着眉头,“用了多长时间?” 水神微笑着,伸出一根白皙修长的手指,回答说:“一瞬间。” “一瞬间!?”科恩跳起来,“在这一瞬间的时间里,这里有没有什么奇特的事情生呢?白影你有没有移动过?水神你有没有说过话?火神你的头有没有燃烧起来?” 水神和白影都有些惊讶的看着科恩,火神本人的表情更加无辜,他那一头红好好的披在脑后,连带都还在,哪里有燃烧过的迹象?科恩左右看看,最后用质询的目光看着白影,而后者沉默着,微微摇了头。 “大概是科恩殿下没有闭上眼睛的缘故吧!”水神解释说:“殿下没有照吩咐闭上眼睛,这样会使幻景与眼前的现实重合,好在第一个封印的力度不强,要不然科恩殿下就危险了,我曾经听说,第一封印是有关于背叛的呢!” “背叛?不会吧!可能是哪里弄错了。”科恩尴尬的笑笑,按下心头的不快,“下次我会闭上眼的,我保证。” “那么请殿下跟我来。”火神直接走到第二幅浮雕面前做好启动准备,科恩也收起玩笑的表情,走到浮雕正面站好,仔细打量了上面风格古朴的图案花纹,之后呼出一口气,右手放到凸起的石柱上,手心那一点冰凉传来时,他已闭上双眼。 就像是被传送到了一处虚无之地,四周漆黑一片,无尽的黑暗压迫过来,让人躲不掉、避不开,感觉上也沉重压抑。在黑暗中摸索良久之后,科恩前方才出现一丝透着光亮的细长缝隙,一个模糊的声音幽幽响起,既遥远又陌生,“用火系魔法怒火喷涌,可以击破结界。” 原来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却没想到第二个封印如此普通,这让科恩有点啼笑皆非。 但不管怎么样,还是得按照指示去做,科恩两手齐出,二十多个光芒耀眼的巨大火球接踵飞出,接连不断的狠狠砸在那条细长缝隙上,在剧烈飞溅的火花里,那道缝隙逐渐扩大,透射过来的光亮也越来越强,环绕在身边的黑暗都被白光驱散……终于,眼前的白光还原成一幅浮雕的模样,一个火红色的符文在浮雕中心慢慢出现。 科恩转头,看见白影和水神都是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就知道自己的意识已回归现实,也顺利解开第二个封印。收回手,想起自己在黑暗里摸索了很久,科恩开口问白影,“我用了多久时间?” “只是一瞬间的时间。”白影回答,“连身体都没移动过。” “解开这些封印似乎说不上困难。”科恩顿时来了精神,笑着对火神说:“我们继续。” 火神点点头,继续开启封印。这一面共有十个浮雕,除了把科恩吓个半死的第一个封印之外,其他每幅浮雕都会产生一个毫无雷同的幻境,虽然具体的考验手段各不一样,但都需要使用火系魔法来解开。从最基本的怒火喷涌再到防护性质的烈焰护身,特别是最后一个浮雕幻境,那几乎就是前面八种考验手法的大集合,必须要用这些魔法组合去击倒一个火神幻象才行。 不过,无论科恩在幻境里用去了多少时间,在两神和白影看来,科恩都是在一瞬间就解开了封印,当十个火红色的符文全部出现之后,这一整组浮雕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不见。本来第一层的封印都应该由火神来开启,但水神看得高兴,拍手微笑着走过来,接替了火神的向导位置,带领科恩走过转角。 在水神负责的这一面,浮雕幻境里全部需要使用风系魔法解开封印,绕着金字塔平台走一圈,科恩解开了全部四十个封印。但凭心而论,除了那第一个封印之外,科恩觉得解开这些封印其实并不困难,甚至说得上是有点容易,只要是具备了高级魔法师的水准就能过关,别说是科恩了,就算是科恩手下的那些精灵魔法师也能通过这些考验----如果这些还能被称之为考验的话。 一鼓作气的的将四十个封印全解开,那道封住阶梯的魔法屏障就显现出来,通体闪烁几下,又逐渐消逝在众人的视线里。水神惊喜的走过去,站到了向上的台阶上,转头过来对大家说:“真的消失了呢!我们距离生命之源又近了一步,大家走快一点,科恩殿下你要加油啊!” “这一组封印是九个,比起下面的封印应该是困难了不少,科恩殿下请准备好。”到了第二级平台的浮雕处,火神按上石柱,沉声对科恩说:“开始。” 科恩轻轻呼出一口气,准备进入封印幻境----强烈的光芒闪过之后,科恩再次进入一片黑暗之中。几息之后,一点微弱的红光从无尽的虚空中滴落下来,并无声无息的沁进地面。科恩还在打量这点红光,它就开始变形,延伸成为一条细长红线。 “这是……”话没说完,这条红线就开始闪烁,在一声巨响中,红线在科恩眼前变成了一堵熊熊燃烧的火墙,猛烈的火焰从地面喷涌而出,灼热的炎浪扑面而来,几乎让人无法呼吸。科恩一惊,右手下意识的去抓刀,却抓了个空,不得已只有纵身跳起,稍微避开烈焰。 出乎科恩意料,下面燃烧的火焰突然爆长,火头盘旋着上升,仿佛是有智慧的生物,直追空中的科恩。 “太歹毒了----这是破坏神之怒啊!”科恩终于认出了这个传说中的高级火系魔法,举头四望,居然连一点提示都没有现,在第一级平台封印中出现的那个声音也没在这里出现。 “命苦啊!”科恩苦笑着骂了一句,“麻烦了!” 第四章 无论逃向哪里,那道不断延伸的巨大火墙都紧追不舍,慌乱之中,科恩丢出几个火球想阻挡一下火墙凶猛的势头。 未曾想火球一出,却像是在这些火焰上泼了油一般,威力大增的火墙开始凝聚,最后化做人形,露出一副狰狞的面目,张牙舞爪的直追科恩,火焰构成的两只手臂不住挥舞,即便是逃跑功夫大陆第一,科恩此刻也落得个苦不堪言的下场。 唯一让他欣慰的是自己这副惨象没人看到,要不然的话科恩这个面子可就丢大了。 作为斯比亚帝国的皇帝,今时今日的科恩可丢不起这样的脸----落荒而逃,这种事简直太糗了。 “他,这一点都不公平,根本不给我准备的时间!”奋力奔跑之中,科恩试过了好几种应对的方法,最后终于了解到了自己的处境:赤手空拳、斗气无效、还被个火人追着跑。如果再次使用火系魔法的话,那简直就是在找死…… 想到这里,科恩脑袋里突然灵光一现,水神方才手戳火神肩膀的情景浮现在他的脑海中。科恩猛的纵身一跃,在空中转过身来,右手五指微张,对着近在咫尺的火人一挥,嘴里大叫,“冰晶雪雾!” 一大片迷濛的白色冰雾在科恩身前展开,急追来的火人收势不及,一头撞在弥漫的冰雾上,度骤然下降,表皮的火焰也立即熄灭,虽然挣扎着退出冰雾的范围,但身体表面却有一层层的黑壳掉下,体形小了三分之一。 看到冰系魔法有效,科恩却不喜反怒。 “他!你居然跟我玩阴险,用火系魔法考验我的冰系魔法,喜欢冰雾是吧?我就让你享受个够我的冰雾神拳!”嘴里哇哇大叫着,科恩回冲过去,两只拳头裹在团团冰雾之中,将先前追着自己满世界飞奔的火人打得支离破碎,更没有放过四散的残余火墙。 火人终于支持不住,不再维持现有形态,而是化为火墙,让方圆数百臂方圆的地面上都燃起火焰,中心地点的地面更是被火焰烧得通红,从上往下看,隐约可见地面都已经被熔化,一个个气泡正从地表鼓起,立即就要爆炸的样子----这才是破坏神之怒这种火魔法真正可怕的地方,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那喷涌而出的冲天火焰会吞没一切物体。 科恩漂浮在空中,冷眼看着下面正在酝酿的火山喷,嘴角逐渐露出一丝笑意,在他高举的双手之中,正托着一片巨大的蓝色光幕----在冲天的火焰汹涌而出的时候,科恩爆呼一声,将光幕推向地面! 接连不断的巨响里,蓝色光幕将所有火焰挡住,并最终扣到了地面,就如同是在油锅上盖了锅盖,任凭锅里的油溅得再怎么凶,也于事无补了…… 看着蓝色光幕下的那点还原的红光,科恩冷哼一声,“破坏神之怒又怎样,遇到本少爷怒,你就是小菜一碟!” 与其说是气幻境魔法的突然改变,还不如说科恩是在气自己,因为此前的幻境都很容易就解开,科恩没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的沉湎于一种轻敌的惯性之中,所以才被弄了个措手不及…… 生气归生气,回归现实的科恩却没有表露出任何异样的表情,只是在心中暗自戒备,从容的跟着火神来到下一幅浮雕前。 这一组封印解除完毕之后,科恩现比起第一级平台来,第二级平台的难度有一个由量到质的转变,特别是在最后的一个封印,十来组破坏神之怒同时动,几十个火人接踵冲击,横七竖八的火墙纵横肆虐,无数的爆裂火球往来穿梭,间中还有火焰陷阱点缀……这样热闹的场面,就算是魔导师级别的人物也无法轻松应对。 危机时刻,科恩不得不强迫自己融会贯通,不但用上冰系魔法,最后连风系和土系魔法都用上才勉强过关。 要知道,其中很多魔法科恩以前只是听说过,更多的魔法是在第一层幻境里现学现用随手拣来的,在这样的情况下勉强使用新魔法,谁都难免会有失误,每当有失误出现的时候,科恩都会付出代价----幻境之中,魔法打到人一样会痛! 还好,虽然在幻境中大量使用魔法,但科恩所消耗的魔力跟体力在回到现实的那一瞬间都会重新回到科恩的身体里,身体上也并不会有太多的不适,每次科恩回归现实,回忆起那些情景,就觉得自己好像是做了一场梦……可是,绝不会有感觉这么真实的梦境吧? 将心中那份自大完全收拾起来,一步一步,小心谨慎,科恩解除了三十六个封印,打开第二级平台的魔法屏障。虽然科恩本人辛苦之极,但在两神和白影的眼中,他还是在一瞬间就解除了面前的封印,金字塔四面走下来,也不过就是花去半个钟头而已。如果要说跟往日有什么差别,就是平日话多的科恩已经越来越沉默。 因为这其中的艰难,只有科恩自己才清楚。 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走完这第一、第二级平台,科恩对自己很少使用的各系魔法都有了新的感悟。 换个说法,那就是在这半个钟头的时间里,科恩经历了常人一生都难以遇到的几十场激烈魔法大战,对千奇百怪、匪夷所思,连续不断的这么打过,他想不有点收获都难。 在幻境之中,铺天盖地而来的攻击魔法根本不会给科恩留下任何咏唱魔法咒文的时间,攻防转换之快,各系魔法之间的转换之频繁,普通人难以想像。而科恩所能使用的,都是最直接有效的魔法,但科恩从来都不喜欢使用魔法,如果他不是曾经学习过精灵手抄,本身又具备一般人难以比拟的判断力的话,那么在第二级平台就会败下阵来。 所以,当挑战第三级平台的时候,科恩次在浮雕前停下了脚步,在心中仔细回忆了先前自己所有使用过的,还有在幻境中所遇到过的魔法,自认为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之后,才让火神开启第一幅浮雕----第三级平台,四面四组,共计三十二个封印! 进入幻境,科恩睁开眼睛,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巨大的演武厅中,周围全是寒光闪闪的武器,长短粗细、应有尽有。 三位劲装打扮的武士在演武厅中安静伫立,高大健壮,手中所持武器皆不一样,但都闪烁着一种异样的红光。而演武厅中的唯一一扇门,却在他们身后。 看来,这个封印的解除要求很明显,是要科恩击倒这三位武士。 本来做好的准备全都派不上用场,科恩心里不免有些失落。但眼下却不是自叹命苦的好时机,目光一扫,科恩选定了自己要用的武器,走到左侧武器架上取了两把长刀,手腕一振,让斗气充盈刀身,举步就向三位武士走去----不过就是抄家伙砍人,科恩上辈子都没怕过。 三位武士移动着脚步,摆出了一个倒三角阵形,尖头位置的武士支长枪,后面两位左刀右剑,他们脸上一片木然,没有流露出任何表情,甚至在眼珠的位置上都只有两个空洞,让人看了之后感觉很不舒服。 没有客套,没有试探,也没有平时打架的那种无聊叫嚣,双方上手就是杀招。数条人影交错而过,两声巨响之后斗气飞散。 科恩击飞对方一柄长剑、砍断一支长枪,自己却卷了刀刃,武士服下摆也被对方刀锋上的火焰烧得焦黑一片。 于是不待对方回身,左右双刀交击,刀身在脆响声里断裂成十数片,科恩再用双拳猛击,将这十数片包裹在斗气里的断裂刀身当做暗器出,之后趁着对方武士一刹那的手忙脚乱,双手往左右一探----武器架上的两柄长刀自己飞到科恩手里。 虽然已经渡过了最危险的那一刻,但科恩心里还是惊叹不已,在刚才下场时,有感于对方的实力,科恩选用了自己很少使用的双刀。但他却没有想到,就算是这么慎重的应对还是险些出了纰漏。 这三名武士如果出现在大陆其他地方,已经可以称得等一的精英,因为他们每个人的实力只比乌鸦逊色少许,配合在一起的话,已经比乌鸦更难对付……应该说他们比科恩印象中的乌鸦难以对付,因为谁也说不清楚乌鸦的实力到底有多强。 遇到这么难缠的对手,换着是普通人的话一定是在考虑怎么全身而退,但科恩却有一个跟其他人截然不同的性格──绝不认输!对手越强大,科恩本身的意志就越是坚定,就算是再怎么艰辛,也一定要把对手打成一滩烂泥! 一场昏天黑地的恶斗在两个钟头之后结束,三名武士分别倒在演武厅的不同地点,而冷汗淋漓的科恩就坐在满地的残破兵刃之中,一边龇牙咧嘴的用魔法治疗自己的伤口,一边回忆着对方最后那无比凌厉的一击。 坦白说,科恩以前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完美的配合,跟这三个武士比起来,神殿、魔殿培养出来的武士都不够资格为他们提鞋。他们在自己身上留下的伤口,一点都不冤枉。 第一级平台,科恩随意而过,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轻视的心态。第二级平台科恩是愤怒而过,只是稍微带着些谨慎。那么这第三级平台,科恩已经是战战兢兢而过,心态方面已经变换成最认真的态度…… 科恩一向喜欢钻研武技,他知道这个组合所具备的实力有多强,也知道后面的封印还有更多更强的组合在等着自己,这也就意味着,科恩再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等治好了伤口,养足了精神,并仔细揣摩了对方的武技,已经是三个钟头之后的事。科恩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因为他还要去解开其他封印。 当然,在科恩回到现实之后,气定神闲的两神和白影还是只看到他用一瞬间的时间就解开了封印。在先前的闲谈之中,科恩得知两神也不了解幻境之中的世界,他们只是负责开启魔法而已。 这一级平台上的幻境里,科恩全是在挑战人数不一,武技精湛的武士组合,一个个的封印解下去,越来越艰辛困难,越打越心惊肉跳。 每一场厮杀都称得上是生死相搏,每一场结束科恩都是遍体鳞伤,在幻境中耗用的时间也越来越多。虽然科恩事后可以治疗好自己的伤再回到现实中,也可以长时间的逗留在幻境中回味那些惊险万分的场面,但心灵上的疲劳感觉却不可避免的堆积起来,这种越来越深厚沉重的疲劳感让科恩的脚步愈见缓慢…… 到解决完第三级平台上的所有封印,科恩已经不堪重负,不得不坐在台阶上稍事休息。 再抬头面的那些平台,科恩第一次觉得自己心力交瘁,胸口闷得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 “怎么了?殿下好像很疲倦的样子。”水神弯下腰来,仔细观察着科恩的状态,关切的神情溢于言表,“解开了这么多封印,一定很劳累吧?可惜我们都帮不上忙。” “没事,我只是想坐一坐,一会就好。”在科恩回望水神的那一刻,他满肚子的不痛快并没有因为水神美丽的脸庞而消散半分,但抱怨的话涌到了喉头,却又被自己生生的咽了下去。一半是因为科恩的心性日见成熟,另一方面,就算是解封印这种事情再艰苦十倍,科恩也要继续下去。 科恩一定要上去,一定要见到生命之源,因为只有那样,才有机会让某人活过来……菲谢特的脸在脑中浮现,笑容依稀,犹如是无声的誓言。 “殿下先喝点东西吧!希望能消除你的疲劳。”水神递过一只玉杯。 科恩站起身来接过,一口就把里面的甘甜液体喝干,还微笑着回答,“有时候真的很羡慕你们,随便在哪里都能拿出一大堆东西来,火神阁下,我们继续吧!” “殿下请。”火神点点头,领头先走。而远远跟在后面的白影却还在惊诧科恩方才的那个微笑。对白影来说,这是一个久违的微笑,她是在次遇到科恩的时候见过,那个时候的科恩自知必死,晕过去之前还用这样的笑容和口吻跟自己说话。 而今天,科恩那种诚挚的,不带任何邪念的笑容里,又增加了无比的勇气和自信,这才是科恩吧!这才是真正的科恩吧? 原来,如此骄傲的自己愿意一直留在他身边,任他欺负打趣,就是为了再看到这样的笑容啊! 第五章 在白影想着这些的时候,科恩已经跟着火神走上了第四级平台,但大家却没有直接去浮雕处,因为在第四级平台上,又出现了另一位神灵,一位神态平和,目光淡泊的女神。 “科恩殿下,这位是风神。”水神欢呼一声,跳到风神身边,“清韵,科恩殿下已经是我的晚辈了哦,你可不能跟我争……” “谁要跟你争啊!”风神轻声回答着水神,虽然看起来她的年纪、长相都跟水神相似,但性格却显得要沉稳一些,她轻挽着水神的手臂,淡笑着回答,“要是生命之源现在醒来,看到现在的你还是这么调皮,她会责备你的。” 水神瞪了这位女性一眼,自己走开去,不无委屈的站在火神身侧。 因为以前没有什么渊源,科恩只是向风神点头致意,并不像对待水神那么亲切。 “科恩殿下安好,我是风神。”风神上前一步,对科恩说:“本来我应该是在第五级平台等待的,但看到殿下一路解除三级平台的封印,心里实在惊讶殿下的能力,就冒昧在此相见了。” “风神阁下安好。”科恩微笑着回答,“其实对我而言,跟阁下在哪里见面都不重要。” “看来我们的出现,科恩殿下心里还是有些迷惑,其实这也不怪殿下。”风神微笑着回答,“可能是某人只想着收晚辈,而忘记向殿下解释一些事情了,我们的这个小妹妹哪方面都好,就是有些随性,还请殿下海涵见谅。” “不用客气。”科恩说:“水神阁下跟我很有缘分,能认识她是我的运气。” “看吧看吧!果然是嫉妒了。”水神插嘴说:“科恩阁下已经是我的晚辈了……” “一会一个科恩殿下,一会又是一个晚辈。”风神打趣水神说:“不怕弄混淆了吗?” “怎么会呢?我是依照心情来叫的,不高兴的时候叫晚辈,高兴的时候就叫殿下。”水神高昂着头,骄傲的回答,“你就别想了,谁叫你自己不早点出现,要把接待科恩殿下这种事交给我去做?” “还是不说这些了。”风神对水神的话并不在意,上前两步,向科恩伸出了手,“科恩殿下,不如这层由我来带你吧!” 科恩迟疑了一下,握住了风神的手,与风神并肩而行。没走几步,只觉得胸口的闷气消散不少,转头看看微笑着的风神,不由感叹上古神灵跟现今的神魔真是风格迥异----科恩这种人天生就会辨别什么是真情流露,什么是虚假造作,虽说自己是这里的客人,但风神举止中的气韵态度却不是专为自己而展现,就算是面对其他人类,风神也必定是这种态度。 “殿下其实并不知道,你第一次就能解开三级平台的封印,这已经让我们很高兴了。”风神用亲切的语气说:“但这第四级平台的封印,却不是仅靠实力就能解开的。曾经有一些人在外面触幻境,有人能撑过相当于第三级平台的封印,但却没有一个人能解开第四级平台的这类封印,一个也没有。如果有什么预料不到的情况出现,殿下千万不能勉强。” “风神阁下不需要担心,我与任何人都不同。”科恩微笑着,把手放在第一个浮雕上,“因为,我是科恩。凯达。” “看到殿下斗志激昂,我很高兴。”风神点头回答,“殿下记得,这些封印都是为你而设,这些封印本身并没有奇特之处,它们所折射出来的,只是你心中的事物,无论恐惧、感动、热爱,这些都会清清楚楚的呈现在你面前,殿下你所面对的一切,其实都是你自己。” 心里回想着风神的话,科恩的手掌已经触到了浮雕,无尽的黑暗从头侵袭而下,他已进入新的幻境。 等双眼适应了身边的白色光亮之后,科恩才看清自己面前的对手。 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身形举止,那对手居然都和魔族第一魔将一模一样,如果不知道这是幻境,科恩甚至会过去打个招呼外加言语轻薄。 贴身的一套淡紫色武士服,勾勒出科恩所熟悉的诱人曲线,但那张艳美却没有一丝表情的脸显得无比冷冽。而在科恩的记忆中,这张脸从来都是带着妩媚的浅淡笑容,以前红润秀美的两片嘴唇这时紧抿成一条直线,就连往日那风情流转的眼角眉梢,此刻也只是溢出些许杀戮气息。 但这是幻境,面前的只是对手,而且是一个极为厉害的对手,科恩此前虽然跟魔将交过手,但那毕竟不是玩真的,他也并不清楚魔将真正的实力有多高。但在此后的一刻钟,科恩就知道了魔族成员的实力,知道得一清二楚…… “噗!”的一声,科恩重重的摔倒在在短短的时间之内,他一次次爬起,又一次次被击倒,这已经是十七次轮回。科恩已经毫无保留的用尽了自己的全力,甚至用上了继承自棉花糖处的特殊力量,对方却是毫无损。而科恩自己,反而被打成重伤。 所穿的衣服已经寸寸碎裂,连每一次呼吸都痛入心扉,伤口处泉涌而出的鲜血把摔倒的地方染得血迹斑斑。战刀垂在身侧,魔将在一步步的逼近,每一步迈出,都是以脚尖轻柔的点上地面,双肩轻晃、腰身摇曳,从来都是一样的姿势,但科恩知道,这样的魔将走过来,只是意味着死亡和失败再一次的临近而已。 脚步停止,没有丝毫的迟疑,魔将手里的长刀向着刚撑起身体的科恩当头劈来----在这一刻,科恩毫不怀疑,要是被这一刀砍中,自己真的会完蛋大吉,陈屍在这幻境之中。 生死之间,科恩举刀格挡,却被魔将一脚踢飞,撞断两根石柱之后,翻滚到巨大演武厅的角落里。 轻声咳嗽着,科恩伸出手去摸索掉在身侧的战刀,明明只有半臂的距离,他却没能力拿到,在刚才的那一击中,右手手骨已经尽碎。 比起内心的伤痛,**上的痛苦其实已经不算什么了,在此前连续十多次的失败之后,科恩的信心已彻底的被魔将所摧毁,虽然在不屈的意志支撑之下他一次次的挣扎着站起来,但连科恩自己都知道,这种意志力再也帮不上任何忙,只能把自己的痛苦延续下去。 如果是遇到真正的魔将,甚至是魔族公主,科恩绝对不会这么惨,因为科恩可以用机智为自己创造取胜或逃跑的机会,但在幻境之中,对手在心没有任何缺陷的,它们唯一所想的,就是怎么打败科恩。 魔将又一次走近,科恩苦笑一声,还能使用的肩膀支撑着身体翻转,伸出左手去拿刀,但比起废掉的右手,这只麻木的左手也好不到哪里去。咬牙坚持中,科恩的手指终于搭上了刀柄----只要有刀在手,科恩就觉得自己的状况还不是最糟糕,还不属于手无寸铁的弱者。 一只绣着细致花纹的战靴出现在科恩眼帘里,鞋底放到了他的手指上。科恩困难的抬起头,有点不能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对手。 “啪、啪、啪……”骨头断裂的声音在鞋底与刀柄之间响起,一声接着一声。 左手被踩得血肉模糊,这就意味着科恩最后的依凭消失,连那一点手持武器而败的自我安慰也跟着丧失在这只漂亮的战靴鞋底之下,这种对心理的打击、对信念的震撼使得他再也感觉不到**上的疼痛,只看着魔将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脑中一片空白。 但魔将的脚却在移动,战靴在左手手肘的位置上悬停片刻,鞋底压住了皮肉。 “啪、啪、啪……”又一次骨头的碎裂声响起,科恩再无力支持,脑袋放到了地面上。这是幻境吗?如果这里只是幻境,为何在这里的伤害,却能延伸出去直达内心深处?现场没有任何观众,以后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自己的惨败,为什么自己的心还像被撕裂一样? “这就是与魔族的差距吗,这就是第四级平台的考验吗,即便是退出封印之后身体没伤,但这种悬殊的实力差距,又要怎么去弥补?” 这样的想法在心里冒出来,科恩的眼神里一片空洞,“我一直所依凭的东西,却无法达成我的目的,那我毫无伤的退回现实中又有什么意义?又有什么意义?我的目标,我为之努力并艰苦付出的目标,已经失败了吗?” 脑中,彷彿有一个地方在跳动着,并逐渐变为一次次的膨胀与收缩,但科恩自己却没现,他依然在延续着自己的想法,向自己提出一个又一个尖刻的疑问。而在这短暂的时间里,魔将已经踏碎了科恩的手肘,战靴放到科恩的肩头。 “啪、啪……” “这个金字塔是为我而建,他们为什么要这样说?我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们在万年前就这样做?真的有吗?那是什么?难道我遗忘了什么……这才是第四层而已……” 魔将的战靴踏住了科恩的头顶,没有任何迟疑的下压,地板迸裂,科恩的脑袋被硬生生的压向地面以下,他迷惑的双目一分分的下移,逐渐没入地面……脑中传来的感觉就像是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一样,科恩的手脚开始抽搐。 终于……脑中的那一块地方裂开…… “啪嚓!”一声响起,魔将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右腿断折。 就像剧烈的爆炸,一种久违的能量瞬间充斥在科恩的身体,他的身体抽搐得更厉害,身体蜷缩成虾状,皮肤鼓胀,并开始渗出丝丝鲜血,就连已被魔将踩得粉碎的左手也在抽搐,突然,科恩的十指紧握成拳,身体跟着一震……魔将被一股猛烈的力量撞得飞起,远远的摔倒。 抬起头,全身血污的科恩缓慢的移动着左手,撑起自己满溢力量的身体,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一步步向魔将走去,他身体上下的所有伤口,正以一种异常迅的度在恢复。 半躺在地上的魔将抬起头来,被丝丝秀半掩着的双眼里,透射出一种迷惑而满溢着痛苦的目光,她放下战刀的右手摀住伤腿,先前冰冷的表情变成一种自怨自尤,紧抿的嘴唇欲言又止的微微抖动着,引人不由自主的想抱住她,轻声安慰,给予怜惜……此时此刻,在这种角度摆出这种姿势,魔将的身体都充满了原始的诱惑,对任何人都有致命的诱惑力。 这一切,都映照在科恩的黑色瞳孔之中,迈动的脚步没有迟疑,也没有加快,站到魔将的身前,向魔将伸出了手。 修长白皙手掌放在血迹斑斑的手掌里,科恩拉起了泪眼婆娑的魔将。但下一个瞬间,魔将的战刀就如同鬼魅一般的出现在科恩头顶! 锋利的刀锋停留在距离科恩头顶三指的地方,因为科恩的手抓住了刀身,指缝里不断溢出丝丝蓝色光芒,无论魔将如何用力,战刀都纹丝不动。魔将正要放刀后退,科恩的另一只手又掐到了她的脖子。 “拉你起来,只是想跟你说句话。”科恩看着已为鱼肉的魔将,轻声说:“你……只是一个幻境中的假象吧?虽然只是假象,但我还是要谢谢你的。” 手指一紧,“劈啪”一声,魔将的身体抖动几次,随后颓然倒下。 周围的光线开始改变,眼前的一切逐渐还原成一幅浮雕,科恩回归现实。 “解开了!”水神兴奋的拍手,“殿下解开了封印。” “殿下,你还好吧?”风神关切的问,“每层的第一个封印都是最简单的,不如我们休息一下再接着解?” “没什么,一切都好。”科恩笑笑,“不需要休息,我们继续。” 风神迟疑了一下,带着科恩走向下一幅浮雕。果然,在下面的封印幻境里,科恩遇到了更加难以战胜的对手,战况之危急并不比被对手踩碎骨头逊色。科恩甚至怀疑,这些封印不是为了检验自己的能力,而是纯粹为了折磨自己…… 解开一组封印,虽然科恩的嘴角还有那种笑容,眼中流露出来的疲累神情却怎么也掩饰不住,跟着科恩一步步的向前走,后面的白影担心不已。在科恩解开第三组封印之后,就连三位神灵,脸上也开始露出忧虑神色,于是白影知道,科恩已经过大家的预期太多了! 只是把手放在浮雕上,只是一瞬间的时间,谁也不清楚科恩为每一个封印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可是科恩沉重的脚步、额头沁出的汗水却不是骗人的……当面色苍白的科恩解完第四级平台全部二十八个封印之后,白影几乎怀疑科恩再也迈不动脚步了。 但科恩这次却没有停下来休息片刻,而是在大家惊讶的目光中,闷声不响的上了第五级平台! “我准备好了。”不等风神吩咐,科恩自己就把手放在石柱上,闭上了双眼,“开始。” “殿下需要休息。”风神劝解说:“我们可以等的,时间不是问题。” “不用。”话不多,但科恩的语气非常坚决,“开始。” 风神询问的目光看着其他两位神灵,水神和火神沉默了一下,都微微点了头,于是魔法启动---- 这是一个小花园,草木丰盛,鸟语花香,但无论是在园景的佈置还是在整体风格上,都让科恩觉得极为熟悉和亲切,脑袋里那根本来绷得很紧的弦,这时也不由得稍微松动了些……其实在第四层,科恩体内的伤势就已经积累起来,到第四层后半,伤势已经非常严重,甚至到了随时都有可能倒下的地步,他之所以急着上第五层,是因为担心自己撑不下去的缘故。 走进花园的凉亭,慢慢的在小石桌边坐下,科恩才稍微喘了口气。 眼前这如此熟悉的景致,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这种可以让他身心放松的环境,整个大陆上也没有几处。 脚步声传到科恩耳中,一个挺拔的身影从池边小径上走来,科恩抬头望去,一张英气勃勃的脸立即就闯入他的眼帘,科恩惊讶的站起,脸色连变,手足无措,因为这个从小径上走来的人,是菲谢特。夏麦! 早已忘记这是幻境,科恩伸出手来,说:“菲谢特……” “你?”菲谢特用他略带忧郁的目光看着科恩,语气冰冷而淡薄,“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这里做什么?”科恩楞了楞,随即大声回答,“我是为了救你,让你复活!” “我什么时候要求你救过我?”菲谢特的目光开始改变,变得如同他的语气一样的冰冷,“复活我一个人?你要以什么为代价?赌上这整个大陆人类的生命吗?” 随着菲谢特的这一句话,四周的一切几乎都齐声粉碎,无数场景的碎片漂浮起来,隔在两人之中,犹如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无论如何,科恩也想不到菲谢特会这样尖锐的质问自己,科恩长久以来的努力,以及支撑这无数艰辛努力的信念,彷彿也在这刻破碎了。 “不管你怎么想,我依然会坚持这样做。”胸中的憋闷在累积,而科恩却在强忍着,对菲谢特说:“这是我的信念,你留给我的半个梦想……” “我是要你让斯比亚的国民生活得更好,生活得更安定,不是让你把他们推进战火之中。”不待科恩说完,菲谢特就打断了他的话,“你不但要把斯比亚的国民卷进战火,还要把整个大陆的人都卷进战火,你不是一个好的皇帝,你是一个凶手。” “那又怎么样?”科恩低着头,慢慢的笑了,但那声音却比哭还难听,“大家都生活得像野狗一样,甚至比野狗还不如----让他们改变,就算我的出点只是为了复活你,对他们来说也是好事!” “我不稀罕这样复活,我耻于用这样的代价复活。”菲谢特的目光并不尖锐,却让这时的科恩无法正视,“你还是科恩吗?还是我所认识的那个科恩吗?**人命对于你而言,难道只是一个游戏?那你和你的对手,你誓要打倒的那些对手有什么区别?” “都说了我管不了那么多!”猛的一挥手,科恩愤怒了,“我他妈一辈子才认识几个人?我能让我认识的人活得像个人就不错了!其他人?其他人跟我有个屁的相干!” “他们向你下跪,奉你为皇,把身家性命託付给你!”菲谢特严厉起来,“而你,居然就这样看待他们?” “我会给他们新的生活。”科恩申辩说:“到目前为止,所有跟着我的人,我都尽量给了他们好的生活……” “在那之后呢?就如同你刚才所说,给野狗一样的人像家狗一样的生活就是恩赐了吗?”菲谢特痛苦的低下头去,“你原本有能力让他们活得像个人的……你为什么不去做?” “因为那样我会非常辛苦,比现在辛苦万倍!”科恩一手按住胸口,困难的回答,“家狗野狗不都是狗?只要大家现所有人活得一样,也感觉不到什么差别。” “那样的话,你的心里会觉得平静吗?”菲谢特嘲弄似的一笑,“决心让大家活得像人,你的心里才会觉得平静吧?你要打破一切,却不给他们新的环境,就是只想为自己轻松一点?还是你也在怀疑自己?” “我怀疑自己?我怀疑自己什么!?” “怀疑自己的一切。”菲谢特平和的看着科恩,嘴里淡淡回答,“包括自己存在的意义。” 金字塔上,三神和白影眼中的科恩身体一阵剧烈的颤动,然后嘴一张,“噗”的一口鲜血喷在浮雕上,把浮雕染成一片红色。这之后,科恩的身体向后倒下,被风神一把抱住,白影冲过去看时,科恩已经晕了过去----露出那种微笑,果然不是好预兆! “受伤了,但不算太严重。应该是从第四层积累起的伤势。”水神过来查看之后说:“放进喷泉中治疗吧!以他的体格应该可以很快醒过来。不过,今天我们也只能走到这里了。” “已经很不错了,以他之前的实力只能走上第三级平台,再上的话形势就很困难。没想到这傢伙居然边解封印边学习,把生命之源做出的幻境当做练功房了。”火神看着昏迷的科恩说:“能走上第五级平台啊!对我们来而言这是很大的一个惊喜。” “我先把他放到喷泉中去治疗,不然这条小龙要担心死了。”风神笑答,“你们准备好科恩殿下醒来之后的说辞吧!听说这位皇帝的脾气不大好哦,特别是遇到挫折的时候。” 说完话,风神拉起了白影,直接就从金字塔上飞下去,降落在塔底平台的一处喷泉处。她用一层魔法光幕把科恩包裹起,再放进泉水之中。稍后其他二神也来到这里,三位神灵围着一张小石桌而坐,都不开口说话。 白影的目光没离开过科恩,心里气愤三神让科恩受伤,也不管他们的地位有多崇高,正眼也不肯给一个。但白影的这点小心思,怎么逃得过三神的眼睛?于是被水神抓去听讲,讲的当然是白影不得不专心去听的东西----龙族的起源。 “……龙族是生命之源最后创造出来的一个种族,所以才具有比其他种族高得多的智慧,创造的时候我们都参加了。”在课程的最后,水神还笑瞇瞇的解释说:“风神的建议是要让龙族能自由飞翔,土神的建议是要让龙族具备比其他种族强大的力量,火神的建议是要让龙族能自由的使用高级魔法……至于我,你想知道我的建议是什么吗?” 白影点了点头。 “我的建议是要让龙族喜欢吃鱼,可是这个建议被否决了,所以后来我就用龙族要具有独特的习性来代替。”说到这里,水神的神情变得很有趣,“如果当时生命之源答应我第一个建议该多好啊!想一想,要维持那么庞大的身躯,随时都得忙着抓鱼吃,那景象一定很有趣……” 白影没有回答,只是在心里暗想:无论是人是神,只要是能和科恩谈得来,就必定跟这位破坏王有一定程度的相似…… “刚才的话都是骗你的。”看到白影的反应,水神掩嘴而笑,表情中不无得意,“其实,龙族和人类,是极有渊源的哦,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土神来了?” 白影跟着三神站起,向那位健步走来,长相淳朴、肤色淡黄的中年男子行礼。 “不用多礼了。”土神开口问,“是在哪里失败?” “第五级平台的第一个封印。”风神回答,“展现出的实力令我们非常惊讶。” “这是好事。”土神点点头,“他快醒了,龙女,请他过来坐,我们要说一些事情给他听。” 第六章 风神招招手,科恩的身体缓慢的从喷泉中飘出来,光幕逐渐消散,白影用双手接住科恩的身体,果然,科恩的眼皮眨动几次睁开来。 “嗯,我记得我又晕过去了,是吧?”科恩问白影,“你是不是很担心我呢?” “是。”白影点头回答。 “是这样啊!我突然想到一件事。”科恩站好,一本正经的问,“曾经有传说中说,只要是重要人物在紧要关头晕过去,那么醒来之后一定是实力大增,而且目光也会变得清亮无比,基本上属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你看看我的眼睛,有没有这种变化?” “什么变化都没有。”白影转身就走,“四神请你过去,他们有话对你说。” 科恩叹口气,摇摇头走过去坐下。 没能上到塔顶,其实科恩的感触比任何人都要来的深,但他却不想在人前流露出自己真正的心态,所以才在一醒来的时候开白影的玩笑。不过在四神看来,能走到第五级平台,科恩已经足以自傲了。 “这次没能成功不要紧,我们期待着科恩殿下下一次的努力。” 在介绍了土神给科恩认识之后,风神开口说:“那么,科恩殿下现在知道这个金字塔是为何而建吗?” “一半是为我而建。”科恩回答,“另一半,当然是为生命之源而建。” “的确是这样。”土神点头,“这个金字塔就为一个能够唤醒生命之源的人而建,而你上了第五级平台,我们就可以把一些事情说给你听。” “生命之源是整个大陆上所有生命的母亲,所以我们通常用”母神“来称呼她。万古之初,她创造了我们和我们属下的四个种族,以及这大陆上所有的生命。”说到这里,土神的话停顿了一下,“这之后,又创造了黑暗神和光明神,也就是今天人类口中的神魔。” “神族和魔族都是生命之源创造的?”科恩这一惊可不小,“那为什么他们要追杀你们属下的种族呢?” “母神在创造每一个种族的时候,都希望赋予他们不同的个性,黑暗神和光明神当然也有自己的个性,而且在情感方面比我们更加复杂。”土神解释说:“也许正是因为有这种性格,才让他们日后阴谋反叛,并夺取了母神大部分的力量,受此影响,我们的力量也失去大半。” “这个……那么这样说起来,现在的神魔,他们的力量远在你们之上?”科恩一拍额头,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是的,母神当时受到了很严重的伤害,可以说是死里逃生,所以不得不以长眠的方式来保存自己,而我们也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要隐藏好母神的气息,不让神魔现她。”土神神情凝重的说:“在长眠之前,母神对一切事情都做了安排,其中就包括殿下你的出现。 科恩殿下,你就唯一一个能唤醒母神的人。” “我吗?”科恩眨眨眼睛,“那我直接上去叫醒生命之源就好了,何必要一次次打过去这么辛苦呢?” “先不说唤醒母神的方法就在封印幻境中,就算殿下现在可以唤醒母神好了,殿下是否知道,冒然将母神唤醒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因为母神一醒来,她的光辉就会散佈到整个大陆,所有生命都能感受得到母神的存在,这样的话伪神也会知道,你认为他们会放过母神吗?” 风神接过了话,“母神大半力量被夺取,是没有能力自保的,在目前的情况之下,我们根本不具备与伪神一拼的实力。” “那么就算我一级级的打上去,唤醒母神之后,母神的光辉还是会让人知道啊!这还不是白费功夫?”科恩两手一摊,“被现的话,大家都会死光光啊!” “不是这样,因为你具备的特殊能力可以掩盖母神的光辉,这十级平台上的封印,就是为检验你的这种能力而设,如果换了其他人,别说是想解开封印,那些浮雕上的魔法根本就不能被启动。”风神回答说:“所以自从你解开第一个封印起,我们就肯定你是我们等待的人。” “早说我天赋异禀、人见人爱了,连几万年前的母神都来预定。” 科恩笑笑,“这之后呢?” “这之后的事情我们并不瞭解,或者母神被唤醒之后,她会直接告诉你吧!”土神回答说:“如果母神真的被你唤醒,那么一场针对伪神的战争就在所难免,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奴役世人的日子到头了。” “听起来是一个浩大的工程,希望我能等到那一天的到来。”科恩摇头晃脑的说:“不过我更关心的事情是,什么时候我才能第二次上金字塔?” “只要殿下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沉眠之地的大门将永远向殿下打开。”水神笑答,“不过我建议殿下再准备些日子,因为要挑战更上级的封印是一件很困难的事。虽然我们并不知道殿下在幻境遇到了什么事情,但我们能想像其中的艰难。” “你们永远想不到里面有些什么。”科恩夸张的倒在桌子上,“太令人惊叹了。” “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呢!”水神好奇的问,“殿下随便说一个给我听好了,说个有趣的,有关于我的幻境吗?” “有是有,但我保证水神阁下绝对不愿意听到。”科恩的表情非常非常的认真,“如果阁下真的想听,那么就不准生气、不准怀恨在心、更不准事后报复我。” “我当然不会啊!”水神更加好奇,“科恩殿下快说吧!” “既然这样的话,我就说给阁下听一个好了。”科恩凑到水神身边,跟水神耳语起来。 听着科恩的描述,水神的脸色先是惊讶,后是怀疑,最后飞起满脸的红霞,终于跳起来大喊一声,“晚辈,你太不像话了!” “虽然一直都觉得这种方式很无稽,但为了水神阁下,我愿意做一次。”在大家的疑惑目光里,科恩举起手来,“我誓,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水神猛一跺脚,直接跳进旁边的水池消失不见。 看着这一切,土神嘴角露出点笑容,随即正色看着科恩:“相信科恩殿下知道,这里的事情绝对不能向人泄露,否则后果不堪想像,那么现在,我们再跟殿下说一些其他的事情,希望对殿下有些帮助… …” 这次长谈历时一天,以性格毛躁的科恩来说,他从来没有这么安静乖巧的跟什么人坐着谈论过,而在谈话结束的时候,他的心情也是前所未有的沉重。因为四神之的土神很明确的告诉科恩,在生命之源被唤醒之前,四神不可能帮助科恩做任何事情,他们也永远不会走出沉眠之地一步。 任凭科恩如何软磨硬泡,四神的态度都一如既往的坚决,就连科恩最后提出的一些“小小”要求,四神也摇头不允,这次耗时十多天的行动,科恩不但没得到什么东西,反而又为自己的“宿命任务簿” 上增添了新的一笔,而且是必须完成的任务。 气闷的科恩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意,甚至加油添醋的把这种情绪表露在神情之中,对于这种小孩子伎俩,四神也假装没看见,照样由水神把科恩送出沉眠之地。一路之上,刚由害羞状态恢复过来的水神可没少欺负科恩。 “好了,我只能把科恩殿下送到这里。”停步在小船前,水神终于不再叫科恩晚辈,而且还捧着科恩的脸,关切的叮嘱,“虽然我们跟殿下见了面,但却不能帮到你任何忙,在外面与伪神周旋的事情还得让你一力承担,殿下你一定要处处小心,步步谨慎。” “其实身为一个皇帝,我能理解四位的苦衷,当水族受到迫害,火族和土族被追杀的时候,四位因为生命之源的安全而不能出手帮助,心里一定很不好受。”科恩含笑回答,“不过,我这人没什么别的本事,就是打不死而已……” “这里除了你,任何人都进不来了。好好保重,我们都期待着殿下你再次来到沉眠之地。”水神在科恩的额头轻吻了一下,又吻了白影的额头,“龙女,记得自己的职责,下次再来的时候,我有一份礼物送给你。” “是,水神阁下。”白影点头。 旁边的科恩已经恢复了无赖习气,也叫嚷着要礼物。 “殿下还需要礼物,难道还没察觉从这里得到了什么吗?”水神笑答,“上船吧!” 科恩闷闷不乐的上船离开,登岸之后已经没有来时的兴奋劲头,白影依然娴静的走在他身后,两人一直走到密林边缘,科恩才彷彿记起了什么,转头四下寻找,最后注意找到了“那棵树”。 “我想你还是变**好了。”科恩站在树前说:“跟一棵树说话,感觉上会比较怪。” 树是没有什么变化,那位害羞的树精灵却从树后面转出来,低垂着头,站在距离科恩好几步的地方,再也不靠近了。 “是这样子,我从来不想欠别人什么东西,而且这次的确是我的错。对于参与挽救我属下生命的精灵,就特别内疚。”科恩尴尬的笑笑,把自己的佩剑解下递上,“那么,就请你用这柄剑在我胳膊上刻点什么好了,这样的办法对大家都公平。” “我……我不刻……”树精灵摇着头,手放到身后,“你……走吧!” “刻啦!”科恩把剑递过去,“就算不刻名字,也可以刻点什么别的东西……” 树精灵依旧摇头,躲闪着科恩的进逼,科恩再逼,精灵再躲,一个非要给,一个偏不要,围着树绕圈子,倒让白影觉得好笑。 “你到底想怎样?我很忙好不好?”科恩终于烦了,停下脚步抽剑在手,“好吧!你不动手我就自己来……” 这倒是科恩的风格,白影笑笑,却现科恩并没有开始“刻字”,而是看着剑身,还招手让白影过去在以前黑森森的剑身之上,出现了四条颜色各异的细线,以白影的观察力,不在近处仔细看也现不了,细线与黑铁金属嵌合得非常紧密,就像是铸造时就有一样。 “很奇特。”科恩完全忘记了刻字的事情,问树精灵,“这里有什么地方可以让我试剑?” 与此同时,在沉眠之地里,坐在石桌边的水神笑瞇瞇的对风神说:“看吧!我就说科恩殿下很快就会现自己的变化……哎呀呀!催眠魔法也被现了呢!这应该是科恩殿下得自伪神长公主那里的东西吧?” “你应该庆幸科恩殿下没有穿出那副盔甲,不然我们这里就会被弄得乱七八糟。”风神笑答,“不过就算是这里,外面的乱局你也要花很多时间去清理吧?” “是啊!我怎么忘记了这个呢?”水神低下头去,“这个调皮的晚辈,为什么不走远一点再胡闹呢?” 魔属联盟,威尔斯都,皇室监狱。 昏暗的单间牢房,没有床,没有便器,什么物品都没有。只在石壁靠屋顶的地方开了一个小窗,外面的阳光永远也照射不进来,潮湿的空气中瀰漫着令人作呕的股股恶臭,一个人影蜷缩在角落里,身体上胡乱裹着一张佈满污迹的毯子,披头散,目光呆滞。直到冰冷的门外传来脚步声,这人绝望的呆滞目光才有所改变----里面充满了恐惧。 没有错,那是钥匙**门锁的声音,那是粗大铁链从门环上滑动的声音,那是沉重铁门被一丝丝推开的声音。牢房里的人紧裹着身上的毯子,拚命的往后缩,徒劳的把自己藏进最阴暗的角落里,出极力抑制后的抽泣声。但是铁门打开了,他看到了刺眼的光亮,他呼吸到了从过道里涌进来的空气,他听到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不要!不要!你们都给我退下!我是欧佩亲王的儿子,我是皇亲,你们不能杀我----我誓,我誓不再中伤格伦斯中将了!”泪流满面的人摇着头,出撕心裂肺的嚎叫,“求求你们,不要杀我,我不再中伤格伦斯中将了,我真的不敢了……” 但是来人毫不理会他的哀求和挣扎,有人用一团布堵住他的嘴,再给他头上套了个袋子,把他一路抬离监狱,放在一辆马车上。很久之后,等到取下头套时,这位欧佩亲王的小儿子现自己来到一处庄园。 之后,有美貌的侍女为他洗澡,有更美貌的侍女帮他穿上华服,还有魔法师为他治疗疲乏的身体,他眼中的惊恐才逐渐散去,变成了深深的迷惑。因为他知道格伦斯中将的丰功伟绩,清楚这位军人如日中天的威名,作为一个曾经中伤过他的人,自己是绝无可能被释放的。 晚些时候,他被人带到一栋高楼的楼顶,平台花园中花团锦簇,一位身着便服的贵族男子正站在花园边上凭栏远望,长上,有着特殊图案的结表明了这名男子的身分。 “太子殿下!”再也顾不得身为亲王子嗣的气度,他激动满怀的几步跑过去,却已泣不成声,“终于见到了殿下了……我……我差点就……” “我都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没能找到机会救你出来,倒是苦了你。”太子殿下转过头来,用温和的目光看着自己的亲堂弟,亲切的说:“怪只怪你兄弟几人不知自省,让别人拿住了铁证,父皇再怎么有心帮你,也要顾及帝国上下的悠悠众口。这一次,可有明白教训?” “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中伤他……我不会再犯错了……” “看来,你还是没明白自己错在哪里啊!”太子殿下拍拍堂弟的肩,转过身去长叹一口气,“还记得小时候,我到欧佩亲王家里做客,你兄弟几人都在,亲王亲手为我们烤肉,音容笑貌,依稀犹存,这样一位亲王因为格伦斯中将逝去,身为人子的你抱怨几句又有什么错误? 别说是你,就是我心里也有些忿忿不平,你以为我父皇下了那道命令,心里不伤?” “那……我错在哪里?” “你是错在不应该在人前说那些话,以至于把整件事情闹大,父皇本来已经想好办法提拔你们,却被你们兄弟惹出的事情打乱安排。” 太子轻声说:“威尔斯帝国是一个讲规矩的帝国,身为皇族更应该去维护这种规矩,既然被人拿到证据,那就要付出代价,你明白了罢?” 小堂弟一时不明白太子堂兄在说什么,“明……明白了,谢谢太子殿下指点。” “亲王的几位子嗣里,你是最聪明机智的一个,那你一定知道,有关于格伦斯中将目前的事情吧?”太子抬手,把堂弟带着一边坐下,亲手为他斟酒,“没错,格伦斯中将是位受人爱戴的英雄,而且为帝国立下了很多功劳,但现在的时局,却对这位英雄有些不利。” “太子殿下说的是……?”小堂弟拿着酒杯,谨慎的问。 “你应该知道吧!斯比亚第七次进攻本帝国失败,现在前线的战局已经逐渐平静,整个战事快要完结了。而根据我们手上的情报,斯比亚帝国在这七次进攻中消耗了大批的资源,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他们没办法组织新的攻势。”太子拿起酒杯,跟堂弟手里的酒杯轻轻一撞,“那么在这个时候,对帝国来说,格伦斯中将的身分和位置就变得很微妙……” “微妙?”小堂弟一口红酒含在口里,忘记下嚥,“怎么个微妙法?” “身为一个帝**人,格伦斯中将毫无疑问是好样的,他知道为帝国尽忠,做一切事都以帝国为重、以皇室为重。”太子殿下微微一笑,“而帝国和皇室呢!我们也不曾亏待过他,每战完结之后必定大加封赏,洗去他身上曾有的污名,让他家族荣耀、鸡犬昇天,就连你父子得罪他,也会受到惩罚。这一切是为什么?是因为他为帝国做出了贡献。” “是,是这样。”小堂弟回答着,心里极不是滋味。 “但是在目前,时局的展却对帝国和皇室不利。”太子殿下放下酒杯,稍微皱起了眉头,“前段时间,我阻止了一个反叛阴谋,逆贼们是以捣乱帝国,推翻皇室为最终目标,为了在事后向魔族有所交代,他们准备拥戴一个军人出来主持大局……这个人就是格伦斯中将。” “这是大……大逆不道的事情。” “说不上大逆不道,因为格伦斯中将并不知情。但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在一个没有战争的帝国,一位比皇室更具有威望的中将,会不可避免的成为帝国的祸端。在这次战役结束之后,帝国会出现更大的动荡,帝国的不幸、皇族的不幸啊!”太子殿下轻声说:“军人的天职是为帝国和皇室抛头颅洒热血,而格伦斯中将的现状,显然已经背离了自己的使命。” “那么,太子殿下的意思是?”小堂弟就算再怎么不聪明,这时也听懂了太子的话中隐意,“但如果我们现在就让格伦斯中将不负自己的使命,万一斯比亚帝国再打过来,我们不就危险了吗?帝**民,都是很在乎格伦斯中将的啊!” “何止帝**民在乎格伦斯中将,我和父皇也一样在乎他,如果不是无力回天,我们也不会出此下策。”说到这里,太子一脸的无奈,“至于说到维持帝国的军心民心,就要看我们怎么去做了,做得好,不但没事,军心民心甚至会更加稳固,帝国也会更安全。” “一个将军,特别是对格伦斯中将这样的名将而言,死在战场上是个好归宿,但他这样死去的话,对军心民心是一个极大的打击,大家会觉得,在战场上打败他的人会很难战胜,因而失去战斗的勇气。” 看着小堂弟迷惑的眼光,太子殿下解释说:“但如果是在格伦斯中将战胜敌人之后,敌人派出刺客刺杀了他……那帝国上下,又会怎么想呢?” “那当然是义愤填膺!”小堂弟两眼放光,跟着兴奋起来,“对卑鄙敌人恨之入骨,如果战场相见,军队上下一定会高呼为格伦斯中将报仇,变得悍勇无比!” “是啊!如果斯比亚帝国不来进攻就罢了,如果他们在格伦斯中将死后再来进攻,将会败得更惨。”太子殿下感怀一句,“格伦斯中将真是帝国不可多得的人才,生时伟大,死时璀璨,而无论生死都是帝国的良臣,相信他知道这件事后,也一定会瞭解我们的苦心。” “我全都知道了!”小堂弟站起身,“只要太子殿下一声令下,赴汤蹈火!” “你来看。”太子领着小堂弟来到另一边的围栏处,指着下面三十多位武士说:“这些都是武技精湛的敢死之士,他们跟格伦斯中将一样,生为帝国,死为帝国……想来想去,我还是选择让你带领着他们,去办这件事。” “遵命!”小堂弟肃穆回答,但眼里闪动的,却是复仇的光泽。 “你要记住啊!在办这件事的时候要放下一切私人恩怨,因为我们要做的事是一个悲剧,注定是个悲剧,格伦斯中将是一位令人敬佩的军人。我们是为了帝国,是为了帝国苍生,才不得不去做,你一定要记住,我们是代表正义的!无论是什么事,只要我们怀着正义的心态去做,那就是正义和伟大的。如果是为了你的父亲去做,那你就是一个龌龊小人,但如果是为帝国、为国民去做,你就是英雄。”太子殿下动情的说完,把双手合在胸前,“现在,为我们即将要做的悲剧,为格伦斯中将祈祷吧!愿魔王饶恕我们的罪……” “怀着虔诚的心,向伟大的黑暗魔王祷告,请黑暗魔王饶恕我们,在您的指引之下,为帝国安危,为帝国苍生……”轻声的祷告声在平台上回响,“为帝国安危,为帝国苍生……” 第七章 神魔分界线,土城前方三十里处,斯比亚军前线指挥部。 二十三位少将、一百九十多位准将和上校级别军官在莫亚中将和海尔特中将的带领下,列队于指挥部大门处。从上到下所有人都是清一色的作战装,站姿非常标准,屏气凝神,就跟门边的卫兵一模一样。 其他的军官也就算了,但海尔特中将可从来没有这样站过,看到这样的景象,进出指挥部的小军官们未免惊诧,但很快,他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闷雷般的马蹄声里,后方道路上出现了一支骑兵部队,疾奔之中,八列纵队不见丝毫散乱,越来越近,片刻之后,其先头部队已到指挥部前。 马匹骏逸矫健,飞扬的蹄铁不住闪出冰冷光泽,全身银色盔甲的军士们,头盔上醒目的红缨在上下摇曳着,已连接成一片涌动的红色波涛。而在队伍上方高高飘扬着的,是代表帝国皇帝的旗帜----这是保护皇帝陛下的最精锐近卫军! “前队----分!”队列中,一声雄厚威武的军令传出,队伍前端的骑兵各带马缰转向两侧,八列纵队顿时变为二百个纵列,后面的数百骑士簇拥着一位身着皇家礼服的年轻男子直接奔向指挥部大门,马上男子黑黑眼,神情坚毅,一袭长幅的银色披风在他身后激荡着。 “陛下万岁!”无论是身处何地,看到这一幕的指挥部卫戍军士同时立正行礼,齐声高呼,“向皇帝陛下致敬!” 纵马奔驰中的斯比亚皇帝缓缓抬起右手,手中的马鞭停止在左胸的位置,立时引起更加巨大的欢呼浪潮。对帝**队而言,皇帝陛下在开战前夕亲临指挥部,没有任何一件事情比这更能鼓舞士气军心。 这位皇帝陛下,是帝国全体士兵的唯一效忠对象。 指挥部门前,两百多位军官同时向下马的皇帝陛下行礼,皇帝一脸肃然的走近自己的军官们,威严的目光扫视过去,只向前面各位将领微微点头,算是还礼。 “报告皇帝陛下,战前会议准备完毕。”海尔特中将身体微侧,“请陛下主持。” 巨大的军帐里,皇帝和他的将军们围坐在一张长桌边,准将级别以下军官坐在两侧,注意听取作战参谋的情况汇报,当轮到汇报部队准备情况时,细心的军官会现参谋官有点异常,虽然语调语气没有任何变化,但他额头上却有细微的汗珠溢出:“……武器装备准备完成、后勤路线准备完成、前线军粮作坊准备完成、保障物资全数运到。共有十八个军团参与攻击,总兵力达二十三万人,目前有二十万到达预定出击位置……” “停。”科恩举起手来打断参谋的话,双眼看着面前的桌面,“这三万人在哪里?” “还在运输船上。”参谋官看着皇帝,语气有点嘶哑,“出地搭建的临时码头坍塌了,致使两个兵团的兵员无法按时登船,从时间上计算,他们是没办法在攻击开始时到达的。这两个军团是参与攻击坎普帝国的部队,作战目标是拿下坎普都。” “这两支部队是谁负责指挥调度?”科恩维持着木然的表情,“谁的具体责任?” “部队由坎普战区副指挥官都灵少将随队直接指挥。”参谋回答,“登船码头由维特.坦布子爵负责,坍塌是他的责任,军法处的调查结果表明,码头使用的石材不够。” “维特.坦布子爵?”科恩皱起了眉头,“他是谁?” “陛下,维特.坦布子爵是维纶.坦布总督的弟弟。”科恩身侧的莫亚中将回答,“维纶.坦举荐,是出地城市的城主。因为要保密,所以出地码头都是临时搭建,但四个码头里只有这一个出了问题,他们都是同时搭建、同时完工。” “都灵少将及其下相关人员全部撤职,送圣都军法处审判。”科恩点了点头,“再传令内政部,立即将维特.坦布和码头工匠头领就地处决,维纶.坦布总督降三级留用,受五十军棍。” “是的,陛下。”对于一位少将来说,被送去圣都军法处是一个很悲惨的下场,就算好运留下了性命,军事政治生涯却再也无望。包括两位中将在内,在场的军官们都默不作声的接受,没有一个人为这位副指挥申辩,这并不是因为这位少将平时人缘不好,而是所有人都清楚延误军令所带来的后果,无论当事者是出于什么原因、无论这原因是客观还是主观。 “将三万近卫军编入坎普战区,接替攻击坎普都的任务。”手指在桌面上敲击着,科恩继续下令,“命令他们三天内赶到出地,不得延误!” 作战参谋看着自己的皇帝,已经忘记了回答,科恩身边的两位中将也用迷惑的眼神看着他。谁都知道,这三万近卫军本来属于威尔斯战区,归科恩陛下直接指挥,科恩是要用他们来歼灭威尔斯主力部队的,这时调去坎普战区,虽然保证了攻击坎普都的计划,但科恩手里却没了精锐,预备队里倒是有三万人,但那些却是战力不强的新组建部队啊! 莫亚中将小声说:“陛下,预备队只完成了正规战术训练……” “这已足够。”科恩看着莫亚中将,“难道有人在怀疑朕指挥不了一场正面战斗?执行!” 此次战役,斯比亚军队共分为两个战区、三个攻击集团,坎普战区由莫亚中将指挥,负责攻击坎普帝国;威尔斯战区由海尔特中将指挥,负责夺取威尔斯帝国全境;科恩自己带领一个独立攻击集团,围歼威尔斯帝国仅余的精锐部队,并在之后协助海尔特中将攻击威尔斯都。另有独立的小军团负责监视战场两翼的动向。 整个作战计划的重点在于威尔斯帝国战区,海尔特中将带领的集团必须在科恩将敌军精锐引出之后从敌军防御空隙处直插威尔斯帝国内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领威尔斯境内各个战略要点,做好一切准备狙击魔属联盟可能的援军,只要能完全瓦解魔属联盟第一次反扑,那就定下了大局,接下来的事,就不需要用战争手段解决了。 以威尔斯现在的国力,海尔特集团的攻击任务是不难完成,唯一的危险是被敌军切断补给线,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这就得看科恩对威尔斯精锐这一仗打得怎么样,这支唯一的精锐军队兵员达七万人,由格伦斯中将带领,这支部队一垮,威尔斯只剩都的近卫军可用。 因为事先有详尽的作战计划,所以战前准备会议很快就结束了,之后在两位中将的陪同下,科恩陛下到预备队临时营地去视察部队,这时皇帝身边已经没有了闲人,莫亚和海尔特开始软磨硬泡,想让科恩留下这三万近卫军在身边。虽然两人都知道科恩打仗是个好手,但他现在是皇帝,凡事都关乎帝国,不能出一点差错。 “陛下,没了三万近卫军,打坎普都是会困难些,但我还是能保证将它拿下。”莫亚说:“近卫军的战力很强,还是留在陛下身边的好,你这里打好了,我们两边都会很轻松。” “坎普驻扎了两个魔属联军的军团,你又是长途奔袭,带预备队打这种仗是不可能的。”科恩正色回答,“关键在于尽快拿下坎普都,这样才能给敌军造成兵败如山倒的心理震撼,没有经过巷战训练的预备队哪有这个能力?一拖再拖的围城战只会让魔属联盟同仇敌忾,组建大军来援,致使整个计划崩溃。” “但是老大你这边也很重要啊!”海尔特一本正经的说:“本来你带的部队就不多,现在又换成预备队,怎么能吃得下那七万人呢?如果不能歼灭这七万人,那突前的部队就危险了,如果回过身来打掉这支部队,那其他任务就无法完成……” “你尽管去打你的,你的身后不可能出现敌军。”科恩哈哈一笑,“皇帝这个名号,有时候真的很好用。” 海尔特和莫亚对看一眼,都不明白科恩为什么笑,趁着莫亚和科恩闲谈的时候,海尔特慢慢的来到岩石的身边,跟这位半兽人少将并肩而行。 “听清楚了,我们这次照顾不了陛下,我把这个责任交给你。”海尔特小声说:“战况良好就算了,如果战况不好,你一定要保护陛下安全离开,不准陛下带着士兵冲上去,不准陛下在战线上厮杀,更不准陛下跟人单挑……” “知道。”岩石回答,“这些事,亲王和皇妃们都有交代。” 预备队营地已经接到科恩陛下视察的通知,此时,整个军团都整齐的排列在空地上等待着皇帝的来临,看到近卫军簇拥着的科恩到来,全军上下三呼万岁后鸦雀无声。队列中,军官士兵都是清一色的野战装备,兵刃雪亮,精神抖擞。 本来没人想到预备队真会派上用场,所以这三万人的装备并不好,装备的盔甲武器有一半是斯比亚帝国前朝的库存,老兵与新兵比例大概是三七开,军官倒是和其他部队一样,都是从久经沙场的精英战士中提升而来,另外还临时加编有一个三千人的集训队,是由各军事学院的见习军官组成。 “朕今天到这里来,是要告诉你们一个消息,朕这次要亲自带你们上战场,朕要亲自教会你们打仗!”科恩驱马上前,看着面前紧密排列的几十个步兵方阵,没有一个字的废话,他的声音洪亮清晰,已不需要魔法师布置传音魔法,“沙场喋血,靠的是舍命拚搏,除了勇敢,你们没有任何保命秘方,有没有不愿意去的!?” “有!”这三万菜鸟因为第一次看到皇帝本人,所以一个个紧张得手足无措,这会根本没听清楚皇帝的话就齐声回答了,热血冲脑的他们还以为科恩在问“有没有信心”之类的话。 这回答让科恩身后的军官们脸色变得极难看,海尔特抬起手来,一巴掌拍在预备队指挥官----某少将的后脑上。 “都不愿意去?”科恩哈哈一笑,“三万预备队官兵,都是饭桶?!” “我们不是饭桶!”、“我们愿意跟着陛下去!”、“我们要去……” 长官们没还来得及教给士兵们更多的东西,三万人这时没有统一的答案,又急着七嘴八舌的申辩,所有人都在吼,队列里乱哄哄的……真不愧是预备队。海尔特和莫亚又对看一眼,对此部队更不乐观了…… 第八章 威尔斯帝国,两河平原,威尔斯精英军团大营。 军号连绵,旌旗招展,卫戍大本营的部队早点名完毕,士兵们正在吃早饭,有侦察任务的前卫骑兵部队在营地前方整理武备,工兵部队在做撤除营帐的准备。而在大帐里,刚刚起床的格伦斯中将正一手拿着战报,一边狼吞虎咽的吃着自己的早餐,跟士兵一模一样的早餐。自打从布卢克帝国都回来之后,格伦斯中将有很大的改变,不但对平常事物越来越沉默,对军事越来越有决断力,就连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沉稳很多。 在熟悉这位中将的人眼中,格伦斯中将已经很像他的父亲----在土城大战里殉职的隆里亚少将。虽然中将的改变显得有些突兀,但这却是个好现象,全军上下也只有沙亚准将才明白,格伦斯中将改变的原因是因为在福克斯堡受了刺激,大大的刺激。 这是格伦斯中将第七次带军收复两河平原了,虽然斯比亚军还有一些小部队在前线徘徊,但他们只是后卫部队,战事大致上已经结束,只要再收复前面的几个关隘,这次战役就取得完全的胜利。当然,胜利只是对这支部队而言,受伤害的始终是被侵略的威尔斯帝国。 门口传来哨兵的通报声,之后熟悉的脚步声响起,不用抬头,格伦斯中将也知道是沙亚准将来了,但在他抬头的时候,却惊讶的现沙亚准将穿着将军礼服,一脸的严肃表情。 “怎么了?”格伦斯中将放下手里的战报,“行军打仗,你穿上礼服做什么?” “当然是有必要。”沙亚准将一**坐下来,抓起桌上的水杯狂喝了一气,才回答格伦斯中将,“昨天晚上,卫戍部队抓了三十多个刺客,在秘书处揪出两个间谍,近卫部队也抓了一个内应,因为和其他刺客区别很大,所以我亲自去审,刚刚审完。” “昨天晚上闹腾半夜就为这事?”格伦斯中将笑笑,“那么大的声势,我还以为在抓三百人的刺客。” “如果你知道全部事情,大概就笑不出来了。”沙亚准将把刺客口供递给中将,“虽然刺客自杀了十九个,但我们还是得到了这些。我想你应该有兴趣见见刺客头领,是一位我们都熟悉的人,为了抓住这个活口,我们可损失了不少士兵。” “好华丽的阵容。”格伦斯中将粗略的看看口供,“带刺客头领进来吧!可以聊几句。” 命令传出,两个近卫拖着一张绳网进了营帐,绳网里的刺客头领手脚被绑,浑身是伤,但脸却是光滑白净。格伦斯中将走过去,仔细看了看这个人,脸色顿时就变得有些阴沉----这位年轻的刺客领是欧佩亲王的小儿子,但他现在,不是应该被关在都监狱里吗? 身为一个中将,格伦斯当然明白其中利害,他先掏出匕在绳网上割个口子,再拿掉小王子嘴里的破布团,说:“小王子早安,很荣幸再次见到你。鉴于你的身分,我会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因为打猎而迷路了?不是专为刺杀我而来吧?” “呸!我打你妈的猎。”在抓刺客的时候,士兵们为了防止他们自杀,会把刺客嘴里的牙齿敲得一颗都不剩,小王子当然也不会有例外,这让他在说话的时候有些漏风,但满嘴漏风却不妨碍他说脏话,“你这杂种,本王子就是为杀你而来,谁知道功亏一篑。” “既然你承认是来暗杀我的,那你就应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格伦斯中将平静的看着小王子,“你是王子,虽然被关在监狱,但并没有被剥夺身分,我会把你遣送回国都受审。” “少花言巧语,你这种贱人会把我送回都?实话告诉你,不管你怎么做,你都是死定了!”小王子倒是认得清眼前局势,“不过,如果你识相点马上放了我,心情好的话,老子还会指点你逃命的办法……” “小王子殿下。”沙亚准将走过来,“你现在面对的是战区总指挥官,说话最好用敬语。” 这时的小王子谁都不怕,但对这位审了他半夜的准将深感恐惧,听了这话,他往后缩了缩身子,不再脏话连篇。 看了看沙亚准将,格伦斯中将问,“你觉得这件事是什么缘故?” “小王子殿下本来在都坐牢,当然不会是爬着皇家监狱的围墙逃出来的,能放出小王子的人,大概也只有两位。”沙亚准将回望着中将,平静的分析着,“这就说明中将你现在的处境很成问题,我们这支部队现在的处境也很成问题……小王子,我说的对吗?” 格伦斯中将当然知道小王子的暗杀行动不是没有背景的,他背后的主使者应该是太子殿下或皇帝陛下,成功了当然就没问题,如果不成功,因为小王子一家本来就跟自己有仇,他们也可以推脱个一干二净。事实上,中将并没打算把这个小笨蛋送回都,因为那样做的话,皇室必须审理此案,结局会让皇室大丢颜面。 “是啊!太子吩咐事情的时候,还他妈骗我说这事情是正义的,上下没一个是好东西……其实,我也根本不在乎这个,只要放我出来干掉你就好了。”小王子此时也看开了,反正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横竖没有个好结局,还不如搏一下,“格伦斯,我可有三个哥哥,我出来了,他们也没闲着,如果你杀了我,他们也会做点什么为我报仇……” 脸色铁青的格伦斯中将一脚踢出,让小王子把下面的话咽到肚子里,然后转头看着沙亚准将,“你看到了这点,所以才换上了礼服?” “我只带本部近卫就好,日夜兼程回去应该来得及。”沙亚准将点点头,“不用担心,对于这种事我早有准备,国都附近有早先安排下数百人,如果对方不是大张旗鼓的灭族,他们完全能在突事件中保护你家人的安全。目前这种情况,对方也不可能在没得到你确切消息的时候就下手。” “有这样的准备当然好。”格伦斯中将想了一下,“但战场这边……” “战事应该不会再有大的起伏,就算有,七万精锐也不容易出什么大问题,只是中将你应该考虑一下以后的事情,毕竟是有猜忌了。”沙亚准将沉默了片刻,“我出了,保重。” 站在帐外,看着沙亚准将带着近卫离开,格伦斯中将紧皱的眉头才舒展了一些,转过头来,他吩咐手下把刺客的下巴打脱臼游营,之后再以冒充贵族行刺的罪名斩。因为昨天夜里抓了刺客,早上不处理的话难免让人猜疑。小王子的脸大概也有人会认出来,得秘密关押。 至于以后要怎么做,中将倒难以一时下决断,现在回都肯定是不可能了,自己功高震主,不但早晚得一死,而且还会连累家族。回师夺取帝国?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未经事前谋划,魔殿绝对不会放任不管,同样是一死。那么……打完这仗就撇下军队去魔殿伸冤?在一个将军和一个帝国之间,祭司们又会选择谁呢?在权力斗争中,一个没有军队在手的将军,能不能见到金袍祭司都难说,如果带着军队去的话,怕是未到魔殿已经全灭了。 但不管怎么说,这些都是战后的事,完结这场战役才是对自己最重要的,格伦斯中将叫来几位将领嘱咐了一番,大本营起营开拔,向着前方进。 同一时间,斯比亚帝国威尔斯战区的两支部队也在移动,一支大军由海尔特中将带领,隐蔽潜行至两河平原边缘的出地域;另一支军队由科恩带领,从正面慢慢的靠近两河平原,而有数支小股部队,正把格伦斯中将诱向科恩所在的方向。 虽然斯比亚军每次都按照这样的路线退却,但格伦斯中将这次却一反常态,命令所有部队都不得贪功冒进,七万大军分成左、中、右三军展开,保持着良好的战斗位置,相互掩护着,步步为营的前行。侦察部队增加一倍,不但密切监视前方,后方更是监视重点。 如果说格伦斯中将是小心谨慎,科恩陛下就是辛苦异常。他必须要在进军途中加紧训练预备队兵员,这些士兵因为第一天的回答错误,解散之后被军官们骂得狗血淋头,这时就算是再怎么辛苦和怪异的训练,他们一个个也咬牙坚持着。所谓怪异的训练方式,是指排列成紧密的防御阵形然后齐步后退,有正常后退、左后退、右后退;阵形分散再组合,组合再分散,有前后分散、拦腰分散、斜线分散、彻底分散、彻底分散加丢盔弃甲等等……为了方便列队,每个人的盔甲上都做了记号,醒目的标注着自己在队列中的位置,方便战友辨认。 完整的阵形是正面作战的基本要素,如果是传统的将官,绝对不会让部队在战线上后退和分散,但科恩手下的军官们却不在乎这个,他们在队列里吆喝着,显得兴奋无比。才上战场的菜鸟士兵们心里也没有阵形的概念,长官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只要身后那面代表皇帝陛下的旗帜还在飘扬着,他们身上就充满了干劲……这就让同行的近万名近卫军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既然是皇帝的训练命令,想必一定有用处。 整个行军队伍中,看似最轻松的就是皇帝陛下了,他一手拿着酒杯,一边挑着那些队列里的毛病,在最后,他甚至让全部步兵以紧密战线方式倒退着行军,要倒着走到再也没人被同伴绊倒为止。累得一干步兵气喘吁吁,最后终于明了别有特色的号子和旗语,号子一响,旗帜摇动,全军进退步伐如一,外加熟悉了一些特殊倒退花式,这才让科恩陛下认同的点头。 当所有希奇古怪的训练差不多完成之后,这支部队终于到了伏击地域,科恩陛下检视着这支被自己匆忙训练过的部队,脸上很是欣慰,命令后勤部给全部士兵装备双武器,长枪兵背上绑着战刀,弓箭兵又配上了长枪。还好斯比亚步兵是以野战、巷战的程序进行训练,只要是个士兵,就一定熟悉长短兵器的使用,而长枪和战刀又是武器中最基本的两种,不会出现手里拿着家伙不会使用的情况。这就是科恩的信条──一个士兵,无论是后勤兵或者弓箭手,他先应该是一个士兵。 “好样的,你们已经完成了训练,做得比朕预期的还要好!”满天的星光下,三十个步兵方阵、十个骑兵方阵排列得整整齐齐,盔甲反射着点点星光,科恩在队列前站定,为部队的训练做结语,“我们就快要打仗了,我们将要迎战威尔斯帝国最精锐的军队!他们的人数比我们多,怎么样?现在有人想离开吗?!” “没有!”四万士兵的回答,整齐、短促、坚定! “一个帝国的荣誉和威望,不是靠朕一个人奠定的,是靠千千万万的士兵浴血奋战而来!”科恩的话停顿了一下,“一直以来,斯比亚帝国跨越神魔分界线来打仗,看起来似乎朕很无聊,还有人说朕是疯子、是疯狗!那么你们,朕的士兵们,你们知道朕为什么要跨越分界线打仗!?” “为了帝国!”没有迟疑,四万人出整齐、短促、坚定的回答。 “做为训练你们的长官,朕今天说这些话,但在两军对阵之时,朕一个字都不会说!你们要把这些话记在心里,你们要明白,整个战役的成败都在你们手上,你们站在历史的转折点,你们要一战成名、要成为铁的军队!要让所有帝国,无论神属、魔属都对你们不寒而栗!” “为了帝国、浴血奋战!”无数武器高举,誓言在夜空下涌动着。 翌日,斯比亚几支诱敌部队合并,继续向后退却,追赶而来的一支威尔斯部队保持着在安全距离以外远远的监视着。同时,格伦斯中将铺撒出去的侦察网也在严密的监视着整个两河平原的动静,在早餐时候,格伦斯中将已经接到了一支数量庞大的斯比亚军队绕过自己直扑欧佩城的情报。 如果是换了以前的格伦斯中将,他大概已经出全军驰援欧佩城的命令,但这次的格伦斯中将显然已经成熟了很多,在接到情报的那一瞬间,他心里就充满了疑问,但这些疑问只是出于战况考虑,没有一丝因为刺杀而带来的影响。 在一群高级军官的注视下,中将的手指在地图上移动着,最后在欧佩城的位置上点了点,轻声问军官们,“敌军应该知道,欧佩城不是一两天能够打下来,沸血关更加难以攻克,在这样一个现状之下,我们七万精锐尽数回师援救,在前后夹击之下,他们还能有胜算?” “他们当然没有胜算,沸血关和欧佩城之间是一片平原,根本就无险可守,他们怎么可能逃掉?”军官们纷纷表自己的意见,“说不定,他们是想在沸血关下与我们决战。” “我们这七万精锐,始终是斯比亚眼里的一根刺,他们不会熟视无睹。”格伦斯中将摇摇头,“再说历次战役之中,他们都是小心翼翼的后退,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把背面亮给我们?如果只是单纯的想决战,我们完全可以避战,只切断他们的后勤就好,到时他们怎么办?” “但是敌军直扑欧佩城却是事实,已经有十二处岗哨报告了,初步估计人数有十万。”一位老成持重的将领分析说:“如果中将阁下的分析没错,他们一定有大批兵力保护后勤。” “后勤线那么长,他们会知道我们袭击那一处吗?”手指在地图上敲击着,格伦斯中将嘴角出现一丝微笑,“这样看来,对方的目标还包括我们。” “中将的意思是……他们不打沸血关和欧佩城?” “他们要打沸血关和欧佩城,但也要打我们。这是一场前所未见的大战役,敌军投入的兵力起码是在三十万。如果我们战败,连整个帝国都会覆灭。而在我们身边,肯定还隐藏着大量的敌人,只要我们上当转身,那么败局就注定了。”格伦斯中将拿过笔来,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子,“侦察再加倍,严密的搜索这块区域,传令左右两军向我靠拢!” “那么……沸血关和欧佩城怎么办?”一位军官急切的问。 “注定要失守的地方,已经没有救援的必要,我们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只有都的近卫军了,希望他们能多撑上几天,坚持到我们回援为止。”格伦斯中将站起身来,目光在手下军官脸上扫视过去,“各位,为国捐躯的时候到了,只要我们这支部队还存在,都就算被包围也没事;但如果我们不在了,威尔斯帝国就再无任何指望!” “中将真的看透了敌军的作战计划?”有将领迟疑,“知道都有危险,不回援是大罪。” “我知道,因为前几天的刺杀,大家都有些猜疑我的动机。”格伦斯中将苦笑一下,心怀坦荡的解释,“不错,在经历了这次暗杀之后,我对一些人的忠诚已经不在,我的心冰凉一片……但是,我生在威尔斯,我长在威尔斯,威尔斯用面包和红酒养育我,威尔斯这片热土并没有对不起我。为这块土地战斗,为这块土地上的大多数人战斗,我心甘情愿。” 听着这无比沉重的话,围在中将身边的将领们心中深有感触,他们都跟着中将打拼过来的,当然知道中将的心意。 “国难当头,我们还是看着战局吧!”中将指着地图说:“现在分析的话,敌人是预谋已久。目前形势,沸血关和欧佩城肯定保不住,而过了沸血关的敌军会做什么?如果我们还在,他们就会集中力量猛攻都,尽快迫使皇室投降。如果我们不在了,没有后顾之忧的斯比亚军必定先全力扫除各个战略要地,把都放在最后打,到那时,皇室就算投降也难免覆灭。” “都能守住吗?”一名将领问。 “守个十多天应该没问题,命令情报官立即把此地的情况回报都和联军军部,都不能丢,一定要死守!”中将以斩钉截铁的语气说:“而我们,先得消灭身边的这股敌人才行!” “斯比亚的军队里,海尔特中将善攻,莫亚中将善守。”一位将领疑惑的说:“那么我们身边的这支军队,应该是谁带军呢?” “此战关系全局,更会影响斯比亚长久的国策,所以不应该是这两个人带军。”格伦斯中将手指一挑,合上地图,抬眼看着手下,“这一战,将是科恩.凯达亲自指挥。” “科恩.凯达?”众将领齐齐一惊,他们跟斯比亚作战良久,每每抓不住决战良机,就算自觉万无一失,斯比亚军也会从容后撤,当然知道这支军队的油滑,而科恩.凯达是这支部队的缔造者,绝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 “怎么?你们怕了?”中将把众人的表情看在眼里,轻声问。 “本来就是偷生在世的人,什么没见过?自从跟着中将离开幽水关,我们还没怕过。”一位将领说出了大家的心声,“中将愿意为这块土地战斗,我们却只是愿意为中将而战斗,你决定怎么干,我们绝不会皱下眉头!” “那么,我再带着大家干。”中将举起手来,“兄弟们,预祝胜利!” “预祝胜利!”十多只手握在一起,众将领轰然回答,“我们干!” 第九章 接到中将的命令,威尔斯军所有的侦察部队倾巢而出,加大侦察范围和力度,左右两军也开始向中军靠拢。右军的侧翼部队为了早于本部到达指定位置,在一片刚侦察完毕的地域展开急行军,却在无意间迷失方向,进而跟一支斯比亚部队不期而遇。 整个战争的起点,是源于两军数十人的部队擦肩而过,隔着一片小树林,两军的先头部队都在同一条小溪边喝水。大家都没有什么准备,站起身的时候,士兵军官都看着对岸芦苇里的敌人傻了眼,跟着,后面的大部队现身。 这边是担负着诱敌任务的一支斯比亚部队,一千多士兵连续数天昼夜行军,疲惫不堪的正想在树林边休息一下,三千威尔斯军就从侧方的一处山口冲了出来。一时间警报四起,军令横飞,两军紧急列队,隔着一里的距离相互对峙----斯比亚军体力用尽没办法抢先攻击,威尔斯军却是害怕有埋伏不敢攻击,只有两边的传令兵风驰电掣般的一**绝尘而去。 人数一万多点的威尔斯右军就在不远处,闻讯后急忙赶来援助,万余步兵的动静可不小。几十里的路程,他们引来斯比亚的侦察兵多次光顾,等威尔斯右军气喘吁吁的赶到并排列好之后,斯比亚军的三千多骑兵也出现在相同地点,大家都是同样的疲劳,实力又相差无几,当然又是一阵郁闷的冷眼对峙…… 在这种平原丘陵地带,在实力异常平衡的情况之下,最重要的是保持阵形,无论进攻还是后退,都是谁先动谁吃亏。如果威尔斯军后退,那么后队会被斯比亚军骑兵袭击;斯比亚步兵身后不远处倒是有树林,但他们一退出骑兵的保护范围,敌军必定追进树林中。如果要进攻,两边都没把握一口吃下对方。于是,传令兵又再一次的风驰电掣,绝尘而去…… 一次小小的相遇,在两军指挥部引起了激烈的争论,参谋幕僚们的手指几乎戳烂了地图,那条以前没人知道名字的小溪却成为出现频率最高的名词。两军指挥部一边行军一边拟订了最终战略,到最后,他们不约而同的把这次战役的名字定名为‘碎浪溪战役’。 在接近碎浪溪的广阔区域里,两军的大小部队都在向着这条小溪集结,最新的敌军态势分析不断送往指挥官手中,无论是科恩.凯达还是格伦斯中将,都在仔细的反覆研究着碎浪溪附近的地形地貌----命运是无情的,以碎浪溪为中心线,前后十里的距离都是大片的平原,边缘是起伏的连绵丘陵,正是大兵团正面决战的好地方! 在紧迫的时间压力下,格伦斯中将决心在此进行正面决战,大量驰援的部队江河般的汇集过去,行军时卷起的烟尘弥漫在半空之中。而手下部队已经被卷入的科恩.凯达却是不得不放弃已经选定的战场,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去迎战,嘴里当然少不了骂骂咧咧……这时候,双方的侦察兵都是漫山遍野,科恩.凯达一声令下,全战场范围的侦察兵大战先上演。 在之前的时间里,侦察兵的要任务并不是杀敌,所以就算双方侦察兵相遇,只要距离不是特别近,大家都是各忙各的,遇到心情好的时候,还会招招手骂他一连串的脏话。科恩的军令一出,各处侦察兵改变任务,开始尽力猎杀对方的侦察兵,不仅如此,科恩还派出所有的精英猎杀小组潜行至敌人后方与两侧,不管侦察兵还是后勤兵,不管是送水送饭的还是偷溜到林子里大小便的……只要是落单的敌军,一个都不放过!地上的小范围厮杀从没间断,天上时不时会有石像鬼掉下来,大战还未开始,整个战场的气氛已经是极为紧张。 在这样的猎杀强度之下,格伦斯中将派出整营整团的部队前往主要方向侦察,折损千人之后,终于弄清楚了斯比亚军一方的主力方位和大致距离,两军主力相距并不遥远。于是格伦斯中将下令急行军,要赶在对方主力到达之前消灭那四千人的斯比亚先头部队! 数量达五万的威尔斯中军赶到碎浪溪时,已经是半夜了,他们在一刻钟之内整队完毕,格伦斯中将一声令下,数十名魔法师同时释放照明魔法,让夜空亮如白昼,前军组成的五个方阵出巨大的呐喊声,长枪在手,巨盾齐胸,踏步声如闷雷临空,向斯比亚军逼了过去。 这支军队长年和斯比亚军交战,对斯比亚军的特点不可谓不了解,他们知道对方擅长奇袭,攻掠如怒火,后撤似疾电,历次战役中,他们都是凭借自身灵活的机动力和强悍的战斗力在两河平原上撕开一个又一个的口子,进出纵横,犹如身临无人之境,让威尔斯军有劲使不出。你想打,逮不到他们;你要退,他们又沾着你不放。像是今天这样,两军摆开架势正面决战,毫无疑问是威尔斯军盼望已久的事情。斯比亚军不敢正面决战,这是人所共知的事。 在威尔斯军调兵遣将的这一天中,两军的阵线已经拉开到四里的样子。看到威尔斯军逼过来,领军的斯比亚将领一声令下,无论步骑,四千将士同时取出战弓,一千步兵和一千骑兵以散线站立,引弦待。另两千骑兵持弓向前,在对方弓箭射程之外停下----威尔斯军早有准备,各方阵指挥官大呼一声,方阵收起长枪,盾牌层层举起,把自己保护得密不透风。 ‘标定十节----放!’两千骑兵同时拉弦、放手,一阵密集的弓弦震颤声里,两千多枝羽箭飞上天空,瞬间飞行后,这片不算太密集的箭雨啸叫着向威尔斯军的方阵落下,因为是第一波箭雨,所以里面以响箭居多,那凄厉的啸声能让初上战场的菜鸟心惊胆战! ‘停步----举盾!’威尔斯军前进方阵里传出命令,五个方阵同时停下,官兵们一声呐喊紧缩与战友的距离,并用盾牌将方阵上方和四面紧密包裹起来,只听那羽箭的啸叫声越来越近,最后在一阵连绵不绝的‘劈啪’声里,手里的盾牌开始震动。虽然挡住了大面积的羽箭,但偶尔还是有雪亮的箭头穿刺下来造成伤害,这时候,不但受伤的士兵会咬牙坚持,旁边的战友也会伸手来帮忙,因为大家都知道,如果在这时崩溃,倒霉的会是所有人! 第一轮箭雨过后,双方军官都紧张的检视着战场情况,两边的将领都要以此估计对方的装备和战力。但见魔法光亮之下,五个静止不动的方阵中军令一响,又开始缓步推进,盾牌上虽然插满了羽箭,但五个方阵只在原地留下四十多名伤员----在后面待命的,以人力推进的轻便盾牌车立即冲出抢救,威尔斯军士气大振,呼声震天! 这支七万多人的军队是威尔斯帝国的最精锐部队,皇室倾举国之财力打造,又经历了七次与斯比亚军的战役,兵员越练越精,装备越打越好,加之魔属联军为实验新装备而不断的援助,战斗力已经远远出以前的精英斗士团。无论在哪个层面上比较,威尔斯的所有军队,包括拱卫都的近卫军在内,都难以望其项背。虽然指挥官在此前的战役中一直被斯比亚军牵着鼻子走,但那是斯比亚的情报人员极其变态的缘故。身为一代人杰斯维斯.赫本公爵的密友,除了军人世家的言传身教之外,中将本身的素质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更别说这位格伦斯中将最近受到一连串的刺激,他那颗一直被热血充盈的脑袋,已经逐渐冷静下来了。被皇室派出的刺客行刺之后,中将终于把斯维斯公爵给自己的,被自己撕成碎片,又被沙亚准将粘好的那些信笺从头到尾看了多次,终于明白了公爵的苦心,也对自己有了一个清醒的认识,这并不亚于一次新生……在这次战役的指挥上,他完全换了心态。 因为中将本身曾经有一段屈辱的生活,之后凭借自己的努力和朋友的帮助爬起来,中间还缠绕着与欧佩亲王一家的权力争斗,所以对皇室的优待本就不十分看重。前些日子的刺杀,使他心中对皇室效忠的意味逐渐淡去,眼前的战斗,不过是为家族、为父亲、为自己的信念而战,如果此战击败科恩.凯达,粉碎斯比亚的整个战役构想,那么无论在军界或政界,他都进退有余,不再受制于威尔斯皇室。 此战关系到整个家族与所有手下的生死存亡,所以非赢不可!很多人都是在紧要关头才会挥出巨大的潜力,格伦斯中将就是如此,如果在此时此刻,魔殿或神殿再做一个公平的军事将领的实力排名,彻底冷静下来的格伦斯中将毫无疑问会进入前二十名之内…… 战场上,威尔斯的五个方阵在逐步逼近,斯比亚军三轮箭雨收效甚微,领军的斯比亚将领一声令下,前方的两千骑兵瞬间分散成两股,各自绕着弧线向侧面的方阵袭去。威尔斯军中没有成建制的骑兵,只有格伦斯中将本部的四千卫戍骑兵部队,那可是从幽水关**来的老家底,不到拚命的时候绝对不会用,所以中将只派出两个步兵方阵掩护着弓箭部队从两翼压上。他的意图很明显,要压迫斯比亚骑兵的活动空间。 因为这是一场无法预料的遭遇,所以此时的斯比亚军队都是诱敌时的轻装,所用装备都不是最好的,特别是箭矢,为了多带几枝达到持续作战的目的,都是选用轻便的普通箭镞,遇到盾牌里镶了铁片的步兵方阵,任谁也是无可奈何。而骑兵又不能丢下步兵不管,指挥官只有狠狠心,把骑兵演练过却并没有在战场上使用过的战法用出来。 两千骑兵一分再分,最后变成十个马队,从三个方向靠近敌军方阵,往来穿梭之中,在威尔斯军的弓箭射程之外组成十个尾相接的圆环。 骑兵们在最靠近威尔斯方阵的那一点上放箭,在之后的圆圈运动中做好下一次射击准备,一次又一次,反覆在最近的距离用密集的箭矢精确射击,中间还夹杂着魔法箭。 面对这种多方向、高力度的打击,威尔斯方阵的伤亡立即开始攀升,但斯比亚指挥官却不得不为自己的**默哀一下……此战法还没有通过参谋部最后评审,虽然事急从权,但他冒然使用的话,回去免不了是要挨板子。 自此开始,威尔斯的步兵方阵陷入举步维艰的境地。前进的话,盾墙难免出现薄弱环节,伤亡会上升;不前进或者后退的话,无论是对战局还是对于军队本身,那都毫无意义。看到步兵方阵进退两难,格伦斯中将命令两旁的其他步兵方阵快压上,将先前的一线平推变为两翼突前、中间压后的形状,继续挤压敌骑兵的活动空间,同时弓箭兵以散兵方式前冲,在最近距离内压制敌骑兵。 这个办法很奏效,斯比亚骑兵如果还想保持这种骚扰阵形,那么他们就只能绕到最侧翼去,这样就与己方部队远远隔开,不能互相配合;如果与己方部队保持相对比较近的距离,到最后活动空间完全被挤压,他们都会被包围……如果是理智的指挥官,这时就要着手后撤。 斯比亚指挥官不笨,那一千多的步兵立即收弓,井然有序的向身后的树林退去,骑兵继续掩护。而格伦斯中将手一挥,准备完毕的三千轻装步兵急向前靠过去,这些轻装步兵里混编特殊兵种,短兵相接时杀伤力惊人,他们已经准备好在敌骑兵退却的时候冲入树林追杀,到时候,就算是斯比亚的骑兵,他们也只能看着树林里的战况叹气…… 正面决战就是这样,双方实力一摆开,大家所能玩出的花样实在不多。格伦斯中将打定主意,先要以这一个小战斗的胜利来鼓舞士气,敌军骑兵无法围歼也就算了,但这一千斯比亚步兵无论如何都逃不掉。敌军大部队在人数上占绝对劣势,行军时会特别小心谨慎,当他们出现在战场上之后,刚好可以给这千多步兵收尸。 在两翼的压迫之下,斯比亚骑兵的活动空间越来越小,不得已逐渐退却,而威尔斯中间部分的步兵方阵两翼压力一去,立即改变阵形,四四方方的阵列变为五路横队,组成一道只防御正面的宽阔盾墙,将后面冲上的轻装步兵全部藏在墙下……谁都知道,当他们迫近树林的时候,盾墙一收,轻装步兵会蜂拥而出,惨烈的血战就开始了。 这片树林并不很大,四面都是平原,退入其中的斯比亚步兵无法藉地形远遁,唯一希望是死守至大部队到来。但斯比亚军队是大陆上作战风格最为顽强的部队,他们的战力不会因敌人多寡而有所起伏,土城大战、讨逆战争,从来都是以少胜多。紧要关头,带队军官有条不紊的布置防御,士兵们不慌不忙的站位准备,就如同平时训练那样。 斯比亚骑兵部队逐渐后撤,已经无法再支援步兵,指挥官大声下令,三千将士取出火油箭矢,准备在敌军进攻时帮步兵最后一把……就在格伦斯中将出冲击命令的前一刻,大队的斯比亚翼人部队却由天空横向飞越战地,虽然没带来什么伤亡,却让中将吃了一惊! 随即,中将派出的一支侦察轻骑也在战场边缘出现,领队军官挥舞着手上的旗帜,向中将出警讯,中将在心中暗叹一口气,传令部队回撤。 ‘定----如山!’军令一出,威尔斯军步兵同时接令,数万士兵‘喝哈!’一声大喊,盾墙立时停止前进,手中盾牌齐齐插进泥中,里许长的距离上,几千面盾牌竟大致是一条直线! ‘退----如丝!’盾牌自泥土中拔起,在‘喝哈!喝哈!’声里缓缓后退,无论是持盾的方阵步兵,还在隐藏在盾下的轻装步兵,脚步沉着稳健,队形丝毫不乱! 负责掩护的弓箭兵以前方传来的‘喝哈’声为信号,一声退一步,三声一箭,以最大射程压制敌军可能的追击,连带两翼的步兵方阵,在整个撤退之中,投入的部队进攻是什么样子,退到本队出位置时还是什么样子,队形没有任何变化。所有部队在执行军令时毫不迟疑,进退有度,根本没人去想为什么长官会在绝对优势下撤退的问题,其纪律性之强,组织性之严密,怕是其他魔属部队看了都要自惭形秽。 这边刚刚后退到指定位置,闷雷般的马蹄声就从战地边传来,在连续不断的照明魔法光亮下,战场两侧同时涌出一支骑兵,远远望去,这两支部队在行进间不像其他骑兵那样锐利刺眼,盔甲不反光,武器没出鞘,只有头盔上的红色帽缨在不住摇曳,远远近近连成一片。 威尔斯军的士兵没见过这种部队,一般的军官也没见过这样的部队,但他们的高级长官却不陌生,指挥部参谋以上的军官都知道,这些骑兵是斯比亚帝国最为精锐的部队----皇家近卫军。 盔甲不反光,那是因为溺爱近卫军的斯比亚皇帝让他们在盔甲外穿上罩衣;武器不出鞘,是因为近卫军对未到敌人身边就开始大喊大叫的战法不屑一顾,而当他们武器出鞘的时候,战斗力只能以恐怖来形容。 如果刚才格伦斯中将下令进攻,倒霉的就不是树林里那一千多斯比亚步兵,这支来援的近卫军会在中将眼皮底下,把他的万余进攻部队打得连渣都没有……如果中将前去救援,就不可避免的会破坏自己全军的阵形,到时候,对方还没出现的主力就会大利市,也许,对方主力等的就是这个。 斯比亚近卫军在最佳冲击距离线上停了下来,全军上下全部下马,全员手持缰绳以节省马力,树林里的斯比亚步兵唱着军歌从容后撤,双方开始新一轮的对峙。 三个钟头之后,那支传说中的主力才在正面丘陵上现身,远远看去,这几万人的主力部队实在让人有些迷惑,他们松松垮垮,队形散乱,简直就像是一群拿着竹竿的乡下农民,如此情形,让格伦斯中将气闷不已,明白自己过分小心,中了对方虚张声势的计谋。 待这支斯比亚‘主力’步兵好歹把阵形摆开,一面巨大的旗帜才缓缓由丘陵后移动上来,与其他所有斯比亚旗帜都差别甚大,格伦斯中将接连派出五支轻骑抵近侦察,有命回来的都摇头说不认识,情报参谋拿过一本图册,所有人的手指都指在第一幅图案上。 军官们对看一眼,已知道对方指挥官的身分,那种特殊的旗帜图案,只有斯比亚皇帝亲自带兵时才会使用----也就是说,这会来的就是科恩.凯达! 第十章 照明魔法接连不断的飞上天空,异样的明亮光芒之下,两军遥遥相望。两位最高指挥官的目光都停留在对方的部队上,久久的凝视着,没有人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宽阔的平原上,只有溪水在流动,出微小的声响,小溪两边的十多万人都是鸦雀无声。 直到一刻钟之后,斯比亚军中才有军令响起,竟然是命令所有部队原地休息。随即,威尔斯军中同样传出原地休息的命令,十来万人就地坐下,都看着对面愣----科恩迫于整个战役的压力,要尽快解决这里的事好去攻击威尔斯都;而格伦斯中将的时间就更为紧迫。但双方的部队都已经消耗了大量体力,实在不适合在这时开战,于是大家都选择了休息。 这时,斯比亚军队的左军到达战场,七万余人的帝国精锐尽聚于此。 谁都知道,明天上午将是一场恶战,格伦斯中将翻身下马,招集手下将领去了中军营帐,而斯比亚这边,科恩陛下却带着一群手下军官来到前沿。这时候,照明魔法已经没有再使用,连片的篝火在两军阵营中燃烧起来,摇曳的橘红火光布满平原,映照着黑沉沉的夜空。 威尔斯军一坐下,立即有后勤兵送上战时干粮和开水,军官士兵人手一份,虽然有点难以下咽,但上下人等都吃得还算满意,大战在即,有这样的条件就不错了。可是半个钟头之后,斯比亚军就让他们领教了什么才叫做好条件……百多辆马车在阵形后做出了香喷喷的热食! 不但是食物,在斯比亚军完善的后勤保障体系之下,部队的战备条件做得相当完备,骑兵步兵都在极短的时间里做好了肉搏战的准备,一捆捆特制羽箭被送上前沿,一队队的士兵正在往盔甲上加装甲片,虽然作为主力的三万步兵不是什么精锐,但也不是全无战力。 为了明天的战斗,格伦斯中将和他的将领在营帐里做着计划,一群人绞尽了脑汁,把斯比亚军可能玩出的花样全部考虑了进去,并一一做出应对方案。最后都认为,本方应该借助数量优势,尽早尽快在战线上形成突破,不给斯比亚军出花样的时间,因为他们除了步兵之外,有万多近卫军,斯比亚的近卫军虽然不属于重骑兵,但冲击力却不比重骑兵差。 同一时间,科恩.凯达却站在那边小树林的边缘,一边听先前指挥官的详细汇报,一边看着敌军盾牌在地上留下的痕迹出神,好半天之后,才对身边的军官们说:‘看看吧!即便不是老牌的军事强国,却也有难啃的骨头。眼前这支军队的战斗力,已经遥遥领先于当年土城大战里的魔属联军。’ ‘那我们应对的战术是?’跟在科恩身边的参谋小声问。 ‘这个还用说吗?照老规矩做,先去叫他们起床,营以上军官都到我那边去等着。’科恩冷哼了一声,‘本少爷能把他立起来,就能把他踩下去!’ 少顷,数百人的斯比亚轻骑上马,疾横越整个战线,新换的精制羽箭一**的射向威尔斯军前沿,偶尔还会有一个魔法师很嚣张的偷溜过去偷袭一下。但威尔斯军不为所动,只派出少量骑兵前来驱逐,两支骑兵就在战场中部你来我往的先打了一场。威尔斯步兵的战斗力是没话说,但骑兵就不是那么强悍,他们被精锐的斯比亚游骑兵拖带着,反覆挤压几次之后队形就开始散乱,反被斯比亚军分别击溃,又让威尔斯抢救伤员的挡箭车忙个不亦乐乎。 此起彼伏的骚扰一直继续着,好容易熬到了快天亮才逐渐平复下来。斯比亚的游骑兵大胜,不免让对方的士兵心里对斯比亚骑兵有了点畏惧。天亮之后,斯比亚的骚扰行为换了方向,精灵弓箭手出现在战场各处,开始用冷箭射杀威尔斯的侦察兵和传令兵……虽然这种行为对决战本身起不到什么实质性的帮助,但斯比亚一方却乐此不疲。 在此期间,两边的指挥官都定下了最后的战术,吃过了简单的早饭,双方士兵紧一紧盔甲,准备作战。宽广的战场上,渐次响起战鼓军号,两军的指挥部随主帅移动,最大、最威武的那面战旗,都插在了视野良好的丘陵上。 格伦斯中将打定主意不给科恩玩花样的机会,于是将七万大军分成两个波次列队,前面大致是由一万人的步兵方阵,掩护着万余轻重突击步兵;其后才是三万绝对主力,只等前面的盾墙一有突破,立即就会全线压上。五千多弓箭手列最后,另有一万部队做为预备队,格伦斯中将的指挥部所在地有四千骑兵、一千近卫。 考虑到对方可能先使用近卫军进行冲击,所以在出位置的选择上,中将把自己的部队尽量摆得离对方远一些。斯比亚如果真要用近卫军冲击,就得越过近四里的距离,这一段路下来,马匹的体力已经去了一半,更与自己的步兵完全分开,以自己麾下部队的严密组织和纪律,完全能抵挡住。如果斯比亚不用近卫军冲击,那么中将最大的顾虑也就不存在了。 就凭斯比亚步兵昨天夜里的‘优秀表现’,这一战的结局也不会有太大的变数。 ‘喝哈!喝哈!喝哈!’威尔斯前后阵线中的士兵眼看着旗帜、耳听着口令,一步步的调整着自己的位置,在一阵密集的战鼓声中,摆出了整齐的进攻阵形,当几十辆冲撞战车被推到最前沿的位置时,威尔斯军已完成了最后的战斗准备。 看着这一切,格伦斯中将心里不无自豪,这就是他的部队,他不但要在这里击败科恩.凯达,还要带着这支部队回援都----私下去见见那对龌龊的父子。 时间逐渐推移,斯比亚的军队终于了有动静。但这三万步兵的出场方式却很奇特,他们不是先站好队列逐渐推进,而是在整个战场的左右两侧出现,士兵们踏着整齐的步伐向前迈进,当到达科恩.凯达选定的战线时,两路步兵同时转身向中间合拢,组成一道三里长的防线──如果说这种出场方式有什么特别效果,那就是让威尔斯一方仔细清点了他们的人数。 ‘第一团到达!’、‘第二团到达!’、‘第三团到达!’……‘见习军官团到达!’ 战旗挥动,鼓声激昂,十位团长按序喊出自己到达位置的消息,稍停顿,斯比亚军中一个洪亮的嗓声响起,‘向皇帝陛下报告军团抵达战线!’ ‘全军团抵达战线!’三万将士轰然响应,‘奋勇杀敌、扬我军威!’ 直到这时,威尔斯军中的绝大多数人才知道,这支敌军是由斯比亚帝国的皇帝带领。 ‘皇帝陛下军令到军将士听令!’传音魔法将几里外的斯比亚传令官的声音送到威尔斯士兵耳边,三万步兵的回应声更添其声势,‘接令!’ ‘今次碎浪溪战役,将敲响威尔斯帝国的丧钟!为此,皇帝陛下特将步兵军团命名为“碎浪”!全军将士务必浴血奋战,不辱斯比亚铁军之威名,将敌军全歼于此!’ ‘陛下万岁!’刚才还没有名字的军团彻底激动起来,‘浴血奋战、全歼敌军!’ 听到远远传来的这些声音,格伦斯中将心里有些好笑,但为鼓动士气,他还是带着几名卫兵和主帅旗帜下了丘陵,来到一线部队前面。 ‘威尔斯的健儿们,敌人就在眼前!科恩.凯达是七次进攻我们家园的罪魁祸!’格伦斯中将一拉马缰,顺着队列飞驰,‘你们的家人用粮食养育你们,为了你们毫无顾虑的杀敌,他们捐献出了最后一块铜板、最后一片面包!他们唯一想得到的,就是你们胜利的消息!’ ‘喝哈!’威尔斯士兵敲击着盾牌,‘杀敌、杀敌、杀敌!’ ‘我们都经历过艰难的日子,被别人冷眼看待,为什么会忍受侮辱?是因为没有胜利!’格伦斯中将继续着自己的话,‘我们身为军人,就有战场杀敌的使命!不管世界怎么变化,不管政局如何混乱,身为军人的使命没有变,我们是有尊严的军人!我们要杀敌建功!’ ‘杀敌!建功!’ ‘眼前,我们占据了所有的优势,胜利属于我们的!’唰的一声抽出佩剑,格伦斯中将狂呼一声,‘威尔斯健儿在此!我军威武----谁敢阻拦!’ ‘我军威武----谁敢阻拦!’群情激奋的威尔斯士兵跟着中将放声吼叫,**完全被释放出来,巨大的声浪在战场上空回响,引得鸟惊兽奔! 斯比亚军的指挥部里,参谋军官们倒是觉得这一连串的战前鼓动很是熟悉,这位威尔斯将领,无论口气和用词,都与多年前的科恩长官有相似之处。 ‘威尔斯军胆小如鼠!’冷不防的,科恩陛下身边有人大吼一声,清清楚楚的让所有人都听到,‘有种的就跟我岩石单打独斗,谁输谁投降!’ 听了这话,两军将士无不诧异,而坐在马鞍上的科恩.凯达却忍不住的笑了,轻声骂着从魔法阵里退回来的岩石,‘混蛋,不过就是叫你去喊一声实习一下,你打输了怎么办?还真的带军投降?’ ‘回陛下。’岩石手足无措的回答说:‘我又不是指挥官,哪有权力带军投降啊?不过是有人教我这样喊的……’ 科恩还想谁教的,威尔斯军的军号声已经连绵响起,阵营中的旗帜晃动着,前军开始缓步前进。 碎浪溪战役,终于正式开始! 篇外篇‘黑暗传说──英雄、命运 军号声里,第一波威尔斯军进了,这一波次的部队里有一万士兵组成的步兵方阵,另有一万轻重突击步兵隐藏在方阵之后,他们能够得到第二攻击波次里弓箭部队的支援。格伦斯中将密切注视着战场,他希望第一攻击波次能够在斯比亚军防线上打开两到三个缺口,以便能将其分割,致使斯比亚军的近卫军提前投入战斗,整个战线陷入混战之后,再由第二攻击波次上前收拾残局。 在兵力大致为一比二的情况下,越早进入混战,就对人多的一方越有利。斯比亚步兵军团经验和战斗力都不足,虽然有皇帝亲自压阵指挥,但中将却相信,一旦他们的战线被自己的部队突破,对方步兵军团就会立即崩溃。而在整个战斗构想中,唯一令中将有顾忌的就是对方的近卫军,所以在兵力布置上,他在第一攻击波次两翼都配备了最精锐的步兵方阵,无论近卫军从哪一个方向突击,那都是自寻死路。 即便是让他们突击得手,第一攻击波次溃散,中将仍然有力量击败对在某种程度上,中将甚至希望对方这样做,斯比亚近卫军一定会突击,中将考虑的是在突击时尽量将己方的伤亡减到最小。如果有可能,他还希望第一攻击波次里能有成建制的部队存活下来。 两军距离缩短至四里! 这时的战场上,这时的双方指挥官眼中,对方的兵力布置都是一目了然的。斯比亚全部三万步兵均列阵一线,以长枪兵为先导,其他兵种为后续组成一道坚固防线,另有一千步兵作为防线预备队。三千轻骑位于左翼待,而战斗力最为强大的近卫军也在防线后方,人数大概为八千,指挥部所在的丘陵上大概有一千近卫军,另有千余翼人飞行部队还没出现。 看到科恩.凯达把近卫军放在阵后,而步兵军团又是以那种奇怪的方式进入战场,中将先是迷惑了一下,然后隐约知道了科恩.凯达的用意──斯比亚人一定是在阵地后方布置了大量陷阱,一方面防止本方形成快突破,另一方面也是断了步兵军团的退路,要让他们死战到底----斯比亚皇帝,也有对自己士兵如此冷血的一天啊! 既然看到了对方的意图,中将立即对部队做出调整,命令第二攻击波次做好两手准备,在战况胶着之时,要既有能力绕过对方防线,又能原地防御对方近卫军冲击。同时命令第一攻击波次做好恶战准备,尽量找机会将敌步兵从一侧驱散出去,而不要做出全歼的姿态。满战场乱跑的敌步兵会堵塞敌近卫军两条冲击线路的其中一条,那么本方防御就轻松多了。 因为斯比亚的近卫军有一个致命的缺点,他们不是专门训练出来的重骑兵,即便是人员作战素质非常好,应急时能当重骑兵使用,但他们那临时加装了甲胄的马匹却只能冲击一次! 只要这一次冲击没有影响全局,下面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自己麾下是精锐的七万大军,而斯比亚军一方却不知道为什么,仅以一万近卫军配合三万二流步兵迎战,斯比亚军今次没有以前的一切优势!这是上天赐给格伦斯中将的机会,也是赐给魔属联盟的机会。 两军距离缩短到三里! 军旗下的科恩.凯达跳下马来,随手取下头盔,脱下手套,在地上东翻西找,最后拔了几株野草,又在旁人惊讶的眼神里上了马,仔细的清理着草根上的泥土,把白净的草根放到嘴里,缓慢的咀嚼着……虽然表面沉着,但他内心却不得不为这场战争而紧张。 三万参与进攻坎普的部队没能赶到战场,科恩只能调相同数量的近卫军去补充坎普战区,这三万近卫军本是准备用来对付这支威尔斯军的,一旦被调走,那么为了保证他们的作战力,配备给他们的作战装备、魔法师大队甚至特殊军种都随同前往坎普。而用来充数的这三万人的预备队,却只有起码的标准武备。 现在,科恩手里没有能压制对方的飞行军,仅有的一个魔法师大队也只能为己方提供基础的魔法保护,更没有足够数量的投石车。如果想获得胜利,只能靠科恩精湛的指挥能力。 两军距离缩短到二里! 在投石车打击范围之外,威尔斯军停下了,一方面是为了稍事休息,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从车上取下盾牌----这种盾牌比一般盾牌要重,真要由一线士兵举着走上五里地,那还不得累死,所以一般情况下都是用随队马车运送,临敌前由后面的士兵拿着,交战前一刻才交给一线士兵。仅从这点,也能看出威尔斯军的战术演练已经是相当熟练。 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军号声停息了,战场上空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双方士兵都明白等着自己的是什么,都在这最后的时间为自己打气。威尔斯军中,随军祭司正在为士兵们祈祷;而在一面面斯比亚军旗帜下,步兵们急促的呼吸着,汗水逐渐湿润了双手。 ‘愿天地万物敬畏你,愿普世居民信靠你,黑暗的君王!’在重新挪动脚步的那一瞬间,威尔斯军数万人同声祈祷,‘你的声音响彻水面,雷鸣在显示你的庄严。你由高天监临,注视你权威下的子孙;你由庄严的王座,视察大地的众庶!’ ‘那是一群人渣的最后疯狂!’斯比亚阵形中,军官们以自己的方式对这种行为做出解释,‘斯比亚军队打胜仗是靠自己,上战场从来不念叨这些娘娘腔的玩意!’ ‘我们时时以我们侍奉的君主而自豪,永永远远歌颂你的名号。我们颂扬你,因为你救拔了我们。’威尔斯军阵继续靠近,祈祷越来越清晰、声势越来越大,‘当仇敌前来攻击我们,他反而跌倒断气。虽有大军向我们进攻,我们的心毫不战栗。我们昂抬头,卑视我周围的大仇;要在他帐幕,献欢乐之祭!黑暗魔王,我们的君主啊!我们将在仇敌的祭台上讴唱赞美你的祷词!’ 斯比亚军阵后方,仅有的二十具投石车开始运作,滑轮转动,绳索紧绞,木制悬臂‘吱呀’乱响,特制石弹被放了上去----紧接着,巨大的魔法屏障同时在两军上空出现,各自把己方部队笼罩。 科恩.凯达嘴角显现出一丝笑意,手一摆,斯比亚军左翼的轻骑兵出动,三千轻骑缓慢前行,来到本方阵线稍前一点的地方。这情况立即引起对面格伦斯中将的高度关注,在这个时候调动轻骑兵,完全不合常理! 中将心念电转,由轻骑调动开始,斯比亚之后可能使用的战术一个个的在他脑中浮现,己方军队的应对策略也一个个的完成。战斗还未开打,他已经推算出十来套对方的战术组合,同时排除了对方利用轻骑的战法,决定不予理会,威尔斯军第一波次照计划推进! 斯比亚军中响起战鼓声,三千轻骑突然启动,沿着己方战线急奔驰,从左翼赶往右翼,骑兵的快移动卷起大量的尘土,已经让威尔斯方看不清楚敌阵线的详细情况----这是在变换战位,威尔斯军立即做出反应,第二波次中的弓箭部队也开始平移。 ‘中将你看!’一位参谋指着斯比亚军阵形后方,‘他们的近卫军在移动!’ 其实不用别人提醒,格伦斯中将也看到敌军后方有大量的尘土扬起,看样子,斯比亚人是要以近卫军先行冲击了,他们到底有什么可以依凭的东西,居然敢冒如此危险?中将不得不谨慎的对待这个问题。但经过推算之后,中将还是维持原战术。就算斯比亚近卫军突破第一波次一翼,并且杀到第二波次前,他们也无法保证持续的战斗力。 斯比亚军的战鼓声改变,投石车开始了攻击,六十颗火油石弹拖着乌黑的浓烟飞上天空,劈头盖脸的向着威尔斯军砸过来。 ‘举盾----缓行!’方阵中传出军令,一层层盾牌组成严密的防御,火油石弹多数被弹开,少数击中空地,虽然引起连片的大火,但并没有对威尔斯军产生实质上的伤害。可斯比亚的投石机并没有因此而做调整,非常尽力的在最大射程上编织着火墙----斯比亚人是想在主要方向上以火墙分割对方两个攻击波次! 军旗下的科恩再一挥手,步兵方阵里的弓箭手举起了弓箭,射击指挥官看着指挥部的旗号,大喊着,‘全部标定九节,稳住、稳住、稳住----放!’ 无数张长弓震动着,无数枝羽箭尖鸣着,这些让全大陆军队都闻风丧胆的斯比亚箭雨按主人的意志飞翔着,大小三棱形、长短尖钉形,清一色银箭头、灰身杆、黑羽毛,演奏而出的是一曲杀戮之歌! 这不是昨天夜里那种规模的箭雨能与之相比的,再怎么高昂的士气也不能为身上的盔甲增添厚度,前进中的威尔斯军阵形为之一滞,步兵方阵中当场倒下数百人! 刚从第一波箭雨中缓过气来,斯比亚的第二波箭雨就已临头,威尔斯方阵立即组成盾墙,把后面的突击步兵纳入盾墙保护之下,以图在接敌之前尽量减轻伤亡。而这时的格伦斯中将却面临一个重大的抉择,白刃战就要开始,他要为一线部队选定一个主要突击方向。 不是左,就是右。选对事半功倍,不选伤亡惨重,选错事倍功半。 横向移动到右翼的斯比亚轻骑兵开始攻击,他们以弓箭连续的打击威尔斯右翼步兵方阵,特别是格伦斯中将寄予厚望的长枪兵方阵,进行这种重点打击行为绝对不是没有理由的,他们很有可能是在为身后近卫军的冲击做准备。 眼看一线就要起冲锋,格伦斯中将知道自己不能犹豫,他必须判断出近卫军会从哪边出击。两翼都有足够数量的长枪兵可以使用,但想压制骑兵冲锋,他们就必须原地布防并调整方向保护整个战线,不能再投身进攻,那么进攻重点就必须放在另一侧。 斯比亚军阵后的烟尘滚滚,根本分不清近卫军的所在,他们有八千近卫军,完全具备从侧翼袭击第一波部队的实力……中将权衡全局,终于做出了一生中最重要的决断。 全线冲击,右翼强攻! 斯比亚轻骑兵的弓箭攻击绝对是迷惑自己的烟雾!第一波左翼长枪兵密切保护战线左翼,同时调集第二批次的长枪兵方阵突前保护第一波次的侧翼;弓箭部队快插上,驱逐敌骑兵;总预备队提前压上,准备在第二攻击波次接战时绕过敌军战线,对敌实施身后攻击。 这是一个稳健的决定,格伦斯中将把重兵力放在了右翼,因为他确信敌近卫军将从左翼冲出,一则是敌轻骑已经占据了近卫军的冲击位置,近卫军要从这里冲击,轻骑就得让出地盘远离战线,而精明的斯比亚皇帝,他绝不会让精锐的弓兵离开战线。 ‘西塞里亚!’一声令下,威尔斯军全线冲击开始了,在几十辆冲撞战车的引导之下,近万方阵步兵组成的盾墙如山般向斯比亚军压迫而来,脚步轰然,杀声冲天,地面在震动,空气变得越来越灼热,但威尔斯真正的杀机,却是隐藏在盾墙下的万名突击步兵! ‘好判断。’军旗下,科恩.凯达吐出已经被自己嚼得没味的草根,‘近卫军出击,右翼!’ 被他夸奖的人,当然是对方的指挥官。撇开其他不谈,格伦斯中将临机应变的能力已是相当优秀,毫无疑问,如果这是场平常的战斗,他所做的这个决断能为战争赢得先机。但在此次战斗中,格伦斯中将做出的这个判断却不会对战局产生任何影响。因为八千能扭转战局的近卫军,一直就在原地没动过。 漫天的烟尘,不过就是几百辆后勤马车拖着树枝做出来的特别效果而已,轻骑兵的战线平行移动,也旨在加深对方的疑惑感,科恩在等待的就是对方的重点攻击----他知道近卫军只能冲击一次,他也并不打算让近卫军死撑着去冲击第二次。而那位格伦斯中将,绝对想不到此战科恩已经不需要三千轻骑在正面支援战场了。前面种种根本就无关紧要,科恩.凯达所追求的,就是要让格伦斯中将的脑袋不停的转,不能让他怀疑斯比亚步兵有奇特之处。 这支斯比亚步兵会耍杂技,这就是奇特之处。 战鼓轰然,三千轻骑再次启动,射的箭雨不再打击长枪兵方阵,而是直取赶来驱逐自己的威尔斯弓箭部队。一方是在马上、一方是在地上,一动一静,吃亏的当然不会是骑兵……在威尔斯弓箭部队反被驱逐,格伦斯中将派出后续部队来对付他们时,这支轻骑兵直接右转,远离了战场。 这离奇的一幕让威尔斯军方瞠目结舌,本来人数就不多的斯比亚人,居然就这样让自己的部队离开了?这算是什么战术?在这瞬间,格伦斯中将甚至怀疑科恩.凯达就混在这支部队中逃跑了。 但八千令威尔斯军焦虑不已的近卫军已经出现在右翼,放眼看去,战士与马匹皆是重装,在己方右侧完成转弯之后,他们直接向着威尔斯军第一攻击波次侧翼冲过去。近卫军是踏着步兵出场时的路线而来,一路没有任何的烟尘,因为步兵在走过的时候,已经把水壶里的水全部撒在了地上,等到冲锋状态中的威尔斯人听到怒涛般的马蹄声时,一切都已经生了。 先前被弓箭射得七零八落的长枪兵根本来不及有所反应,就被近卫军铺天盖地的弩箭射得没剩下几个。干掉右翼的长枪兵之后,近卫军放下弩机,兵器出鞘,一时间军刀闪闪,蹄声如雷这架势,斯比亚人是豁出去了! 组成盾墙的,是两万人不到的威尔斯军,为在两里多长的正面战线上保持连续性,队形就不可能太厚,斯比亚近卫军冲击之时,他们距离对方步兵不足百臂的距离,这支近卫军成右翼平行冲来,直接从他们的软肋上开始了践踏! 做为一位指挥官,格伦斯冷静的判断了局势,知道近卫军这次冲击之后,己方的盾墙是保不住了,而对方近卫军的威胁也不复存在,这战斗力的一加一减也算公平,于是命令第二波部队继续推进,准备步兵决战。 ‘杀!’快推进的斯比亚近卫军在战线上掀起巨涛,盾墙组成的阵线本身就在冲击之中,这时候侧翼被袭击,根本不可能转向布防,而第二线的部队也只得眼睁睁的看着盾墙一段段的垮下去,而再怎么精英的突击步兵在重铠战马的冲击之下都只能算是枯草,不是被撞得飞起,就是被踏为肉泥。 近卫军在突进,冲击线上血光蔓延,碎浪溪边惨叫连天,无数胸怀壮志的威尔斯士兵还没冲到敌步兵前,就已经以身殉国,魂飞魄散。一路冲击下来,近卫军前方聚集了一批威尔斯散兵,到最后,在左翼防守的长枪方阵好歹转过脸来,长枪却在瞬间串满了战友的躯体……两里多长的距离,马匹很快就冲击完毕,威尔斯的整个第一攻击波次已经不存在了。 威尔斯军方的指挥部里,上下军官都目睹了这一幕,不少人热泪盈眶,但是大家都知道,为了赢得全盘胜利,局部牺牲是在所难免,斯比亚近卫军不惜马力,一冲之后他们就变成了没爪的野兽,格伦斯中将的选择是没有错的。 近卫军如怒涛一样横贯整个战场之后,科恩.凯达下达攻击命令,三万步兵组成的阵线出一**的呐喊,同时举步向前推进,很快就把威尔斯第一攻击波次里剩下的散兵清理干净----既然威尔斯的盾墙倒了,那么就让威尔斯人看看斯比亚军队的盾墙吧! 总长三里的冲击完成之后,斯比亚近卫军情况堪忧,士兵伤亡千人,马匹就更惨,虽然大部分士兵立即下马,但由于马匹所负盔甲太重,有一半的马匹倒地不起,其中大部分以后也起不来了……视马如命的近卫军士兵含泪以步兵队形列队,准备再次投入战斗。 这一下,大家都没了骑兵,可以打一场正正经经的步兵战了! 双方步兵组成的钢铁阵线接近、再接近,终于在喊杀声中毫无花巧的撞在一起,斯比亚的战鼓、威尔斯的军号响成一片,历史悠久的步兵,战争中的王者,终于面对面的干上了! 两边都是三万人的铜墙铁壁,刚一接触就血光四溅,威尔斯军经验丰富、斗志顽强,而斯比亚军凭借身上的魔法加持,还有后面飞斧手的拚命支援,一时之间倒没表现出不敌的迹象。双方你来我往,在战线上杀得难解难分,每个士兵都是战线上的一分子,无论进退左右都身不由己,有的士兵明明已经牺牲,但没了生命力的身体却还被夹在两军之中倒不下去! 地面上杀声正酣,斯比亚的翼人部队也不甘寂寞,飞临战场上空骚扰威尔斯预备队,但他们人数太少,不能形成毁灭性打击。 在极短的时间之内,斯比亚近卫军整好队形,一部分站在左翼后,另一部分充实到战线两端,对于这几千人的投入,威尔斯方面是有心理准备的。正面战斗讲究的是整体配合,近卫军的临时加入并不能改变其大部步兵战力不足的现实。 按中将的想法,即便是有近卫军的加入,斯比亚步兵也将在一个钟头内大损兵力。 但事情却并不如威尔斯方所想像的那样在展,斯比亚人打仗从来就要耍滑头,而这一仗就是从此时展现了斯比亚军诡异的一面----细微的、缓慢的、不可逆转的展现着。 在战线中部,有一面高出其他军旗一倍的显眼旗帜,斯比亚步兵在他们的战鼓声生转变之后,整条战线正以这面旗帜为中心……旋转着。 也就是说,斯比亚的左翼是在推进,但他的右翼却是在后退,一进一退的同时还保持着整条战线的大致平直。而在后面加入的近卫军正凭借自己强悍的战斗力,成为斯比亚全军的战位标记,步兵们喊出震耳欲聋的号子声,跟着整个队形移动。 这种风车式移动相对缓慢,但却逐渐显露效果,威尔斯军的作战条令是整条战线一致,左、中、右同进同退。在敌人右翼退却的时候,威尔斯右翼肯定要前进,但在另一边,自己的左翼却被斯比亚不断压迫着后退。因为斯比亚军有完整的盾墙,所以在推进和后退时占有一定优势,在左翼,威尔斯军已经因拥挤而产生混乱,而在巨大的吵杂声里,军官们也喊不出‘定如山、退如丝’的口令声,即便是喊出来,可能连自己都听不清楚。 科恩.凯达深知杀敌手段不是短时间里能被训练出来,但简单的前进后退就不同了,这就是他突击训练的结果,斯比亚军队的杂技──碎浪溪风车战术。 之前近卫军的抢先突击,就是为这战术的实施创造先决条件,威尔斯军再没有成规模的后援军,必须陪着斯比亚军玩大风车,大家一起转圈子,看谁先头晕,一旦某方的队形混乱,士兵就会被大批踩死。 这一切的情形都被格伦斯中将看在眼里,在这个巨大的风车旋转了差不多十度之后,他决定让部队摆脱这种局面。 他有信心做到这一点! 第一章 漫长的战线,像是巨大的风车在缓缓的旋转,一直注视着战局的格伦斯中将,他的脑袋也在跟着转,只是度不知道快了多少倍。他明白,如果自己听任战线这样子转下去,己方部队一定会陷入被动之中,处心积虑的斯比亚人也一定为自己准备好了后面的节目。但在目前,威尔斯的主力步兵都在战线上,中将手里只有一支唯一的预备队,要把这一万人投入战场,必须要赢得绝对主动才行,不然的话,接下去的仗会打得很辛苦。 因为这支一万人的预备队最大作用不是投入战斗,而是站在战线旁边威慑敌军,让敌军不敢做出太离谱的战术安排,一旦把这支力量投入战斗,那就无法遏止科恩。凯达玩花样,下面的战局就会充满变化----但科恩。凯达手里已经没有任何的部队了,他还能玩出什么花样?难道他是想利用方才那离开战场的三千轻骑兵吗? “注意监视战场两侧及后方,命令后勤人员武装.”目光从未离开战线的格伦斯中将终于下定决心,轻声下令,“命令预备队从后突击敌军正在推进的左翼,一定要打散他们!” “中将阁下,我们是不是应该留下点预备队?”一位高级参谋小声建议,“一方面可以保持我们战术的灵活,另一方面也好防备对方消失的轻骑兵?” “你看到战线后面那四千近卫军了吗?”中将指着斯比亚左翼后静止站立的部队,“预备队冲上去支援,必须先打掉他们才行。但近卫军战力不可小看,少于一万的人数,有可能会被他们打败。至于说对方的轻骑兵,就交给指挥部的卫戍骑兵好了。” 威尔斯指挥部的参谋们立即选定了突击方式,一声令下,人数万余的威尔斯预备队以极快的度组成三个尖椎阵形,士兵们提盾举刀,齐声呐喊着绕向斯比亚军左翼----这一切都被位于战线另一端的科恩看在眼里.格伦斯中将的想法很正确,除了那四千近卫军,科恩手里现在无兵可调.而科恩也明白,格伦斯中将是想先以预备队缠住自己的近卫军,然后再想办法使威尔斯的大部队从风车里脱身,为了战局,科恩绝不能让他这个算盘打响了! 只思考了片刻的时间,科恩就下达了一连串的军令,指挥大风车的战鼓声维持不变,但指挥近卫军的火红战斗旗却在不住的摇动着,斯比亚近卫军立即实施反冲击,但他们并不是三个相应的阵形,而是在前面摆开三个利于防禦的普通方阵,后面是一个利于突击的尖锥阵! 威尔斯指挥部的参谋们看到这一幕,都有些迷惑不解,而格伦斯中将却紧抿着嘴唇在冷眼旁观.分成四个阵形的话,那就是每个阵形一千人,斯比亚军难道是想用这四千人反歼人数万余的威尔斯预备队? 虽然大家都知道近卫军强悍,但威尔斯军这次出来的部队却弱不到哪里去,这样的安排,无疑是把战役主动拱手相让! “近卫军指挥权下放。”这时的科恩。凯达淡然一笑,又从嘴里吐出一截草根,在冲击的两军即将相交的那一刻,他才说了一句,“要让威尔斯人领教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精锐.” 指挥权下放,就意味着在战局中另开一战,如此激烈的战况里,敢这么干的指挥官也只有科恩了。 “西塞里亚!”威尔斯预备军狂呼着,三个阵形势不可挡的冲击上去,就犹如是三支烧得通红的淬毒匕。看到近在咫尺的斯比亚军,组成尖锥的前锋士兵眼都红了,这些人是整支部队里的精英士兵,更有强悍的特殊兵种,憋了年多的闷气,就要在这刻爆出来。 反观斯比亚近卫军,士兵们却有条不紊的完成迎击的准备,站位、支盾、微微下蹲,随着长官一声稳健的“接敌!”口令声,后方的士兵同时力,协力将前面的士兵缓缓推上去。 刹那之间,三处交战点杀声震天。伴随着抛洒上天的连绵血光,金属的猛烈撞击声轰然大作,飞斧、弩箭、投枪在士兵头顶往来穿梭、密如雨点.只是短暂的一个照面,长枪的尖头就不再雪亮,激斗的咆哮也变得嘶哑。威尔斯的近百特殊兵种故技重演,想从上方飞跃一线到斯比亚军身后,却在半空中就被支援的翼人砍得支离破碎,有那么少数几个漏网的,又在落地之前就给穿在长枪上。 虽然这支威尔斯军是精锐部队,但就算让他们再练十年,在单兵、配合还有阵形战斗力上,他们都远远不是近卫军的对手,因为他们缺少真正意义上的实战经验,也没有相应的装备和训练方式,相互一冲,高下立判……三支锋利的威尔斯淬毒匕撞在坚韧如磐石的斯比亚方阵上,立即就折断了刀尖,失却了锋芒。 回旋的战刀划裂空气,舞出死亡的悲怆,被撞飞的士兵身上喷溅而出的鲜血,散着只有死神才喜欢的腥味,在斯比亚尖锐的锋刃之下,威尔斯士兵不断的倒地,失去生命的身体在近卫军的方阵前累计着,直到齐腰高……这三千人的斯比亚近卫军方阵,就仅凭一己之力,挡住了威尔斯军万人预备队! 威尔斯指挥部里,关注着战局展的参谋们极为紧张,因为就在预备队冲上的这段时间里,大风车又旋转了两度。很明显,威尔斯军非常不适应这样的战术,也没办法协调一致,在跟对方廝杀的时候跟上旋转的节奏,再这样下去,怕是要陷入被动。而紧急出击的预备队,又在此时陷入了与近卫军的苦战,虽然近在咫尺,却根本帮不上忙。 “命令,派三位指挥官到前线就近督战,各自指挥一翼及中部。 命令右翼停止前进,命令左翼死守,不得后退一步!”在这时,格伦斯中将嘴角却逸出一丝笑意,“命令中央部队,舍命突击,我要看到他们摧毁敌军正中的战旗!” 就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格伦斯中将已经看清了斯比亚军的弱点,那就是在战线最中部,处于高大战旗之下的那个方阵。虽然这个方阵目前看来是脚步最整齐,士气也最高,但他们却是大风车里最轻松的一个方阵,既能得到两侧的援助,又基在原地踏步。而在整个大风车里,压力最大的部队是在两翼,既然科恩。凯达的兵力捉襟见肘,那他就不可能把精锐方阵放在这里! 所有的特殊兵种都被集合起来,统一投入中部战线,残余的弓箭手不再顾及头上的翼人,尽量支援中部。数百名毒蠍武士更是直接跳起,踩着自己人的脑袋、肩膀前去支援。原本就在中部廝杀的步兵这时已经疯了,完全不理会个人生死,组织起一次又一次狂涛般的攻势----中部旗帜下的斯比亚军遭受了自从开战以来最猛烈的打击,在短短的时间里,盾墙就被打开数个缺口,如果让威尔斯特殊兵种冲入,士兵伤亡数就会开始飙昇! “陛下!”科恩身边的作战参谋紧张的转过头来,“中部战线危险了,他们可能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伤亡太大了。” “慌什么,给朕沉住气。”科恩瞄了作战参谋一眼,用极为冷淡的语气回答,“维持好战线,这是最重要的。” 事实上,当看到威尔斯军集中所有特殊兵种突击中部的时候,科恩心里何尝不震惊?组成中心点的步兵,的确是整条战线之上战斗力最低下的一个团,无论如何,他们都抵挡不住敌军如此强度的猛攻,唯一的希望是他们能撑久一点,撑到变化出现…… 冲到突击兵种身后的毒蠍武士止住了脚步,残酷的目光从刀锋之后那无数双冷寂眼睛中透射而出,越过前方人墙,笼罩在斯比亚的预备军团士兵身上,让这些没有经历过残酷战争的斯比亚士兵一个个不寒而栗,要互相紧靠才能勉强维持着战线。但接下来的事情,却让这些新兵的士气下降到极点----在一轮轮“左刀涂毒!”“右刀涂毒!” 的命令声里,毒蠍武士轮换着把一柄战刀举高,另一柄战刀夹在胁下,空出的手从肩甲下取出毒剂,顺势就抹在刀锋上! “涂毒完毕!”五百余名毒蠍武士同声回答,同时将手上的两柄战刀举起,这千多柄战刀,一半腥红、一半碧绿,都在向外散着令人噁心的臭气,熏得人头昏胸闷迈不开步,不要说是砍在身上,稍微站得近些的威尔斯士兵,都是“哇”的一声把隔夜饭给吐了出来。 “快调弓箭不,命令五百近卫军急支援!”科恩心里一紧,万想不到毒蠍武士还有临阵抹毒这一手,虽然下作,但却很能打击己方士气。当初久经历练的精锐都在他们手上吃了大亏,新兵们是不可能与之抗衡的,要是战线中间一垮,这仗还怎么打? 威尔斯指挥部这次学足了以前斯比亚军队的风格,誓要把敌军士气打击到最底,攻击队列里已经清理出供毒蠍武士直达一线的通道,毒蠍武士们用嘶哑难听的声音咏念着祈祷,高举涂毒战刀列队前进,前排的斯比亚新兵吓得不住抖……毒蠍武士的可怕尽人皆知,与之对阵简直是一场噩梦。 “冲击!”一声令下,数百名毒蠍武士腾空而起,从空中飞跃斯比亚军的防线,双刀绕身而舞,红绿光芒招摇着,后排斯比亚军射出的羽箭被纷纷击飞,地面上也有数十名毒蠍武士起强攻,偶尔有从空中掉落的同胞屍体,竟然是看都不看就乱刀砍成碎块再抛入斯比亚阵营之中。只要有斯比亚士兵沾到飞溅的血珠,无论皮肤盔甲都会被剧毒腐蚀,立即开始冒出白烟,一声声惨呼接连响起,更有甚者,一张脸被剧毒腐蚀得露出骨头! 翻越到阵线后的毒蠍武士嚎叫着,开始大开杀戒,红绿相间的死亡漩涡一个个卷起来,没有任何斯比亚新兵能够独自阻挡锋芒,散了队的都是一照面就惨叫着倒下,一步一惊心,一刀夺一命。虽然斯比亚的新兵也演练过合击战法,三三两两合并在一起,但对没有经过完整训练的他们来说,战争跟训练完全是两回事,毒蠍武士更是在神魔大战之后精心训练过,他们踏着变幻万千的脚步进退,杀人如麻,游刃有余. 面对如此凶恶的敌手,新兵如何抵挡得住,防线当场就开始散乱,正在这时,几名中级军官带着手下亲卫飞驰而来,这几名军官服装异于常人,本是阵后督战的军法队,看到情况危机,再也顾不得职权限制,冲上来支援。 “我们是斯比亚帝国的第一批新兵!”跳下马冲进斯比亚军阵中,一名军官拔剑在手,大声呼喊,“难道我们忘记自己的誓言了吗!?” “没忘!”几十名围拢在军官身边的军法队员轰然回应,“忠君报国,扬我军威!” 军法官都带着士兵上来了,好歹让心理接近崩溃的新兵们振奋了点. “杀----!”领头的军法官长剑连挑,终于把一名毒蠍武士刺了个透心凉,这才继续高呼,“将军是从士兵做起----精兵是从新兵做起,斯比亚军,从来没有怕过!” “没有怕过!”跟随军法官而来的士兵没有一个不是身经百战的老兵,战法圆滑,下手狠辣,放声回应的时候手中也没慢下来,粗犷的回应之中还不断夹杂着“干你娘”“去你妈”的髒话,与之廝杀的毒蠍武士人数不多,被接连放倒了十来个。 “以前没怕过!现在没怕过!”努力冲杀之中,军法官已经带着士兵来到了主军旗前,手起剑出,刺翻一名欲图染指军旗的毒蠍武士,左手扶上旗桿,大叫,“以后也不会----” 被他刺翻在地的毒蠍武士翻身而起,双手抱住军法官的腰,一口包含着剧毒的鲜血全喷在军法官脸上! “以后也不会怕!”数十名亲兵接过长官的话,将那武士乱刀分了,虎目含泪的紧紧护在军旗之下。但军旗是敌军攻击重点,杀了这一批毒蠍武士,又有更多的毒蠍武士冲上来,几十名军法处的援军无疑是杯水车薪,被疯狂冲上的毒蠍武士一一杀死在军旗下,虽然身死,却无一不让敌人付出惨痛代价,几名中毒而死的士兵,虽然脸上肌肉尽被腐蚀,但嘴骨却还在不住开合,至死都在呼喊----“斯比亚军,没有怕过!” 一群原来被压在军旗后侧的新兵把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双眼通红的战刀一横,“拼了!” 军心士气是一个看得见却摸不着的东西,有可能随时随地为了任何一件事情而起伏,但没有任何军人,能比一群夹杂着悔恨、羞愧、愤怒、忘记生死的士兵更有血性! 战刀不够长没关系,他们的手能把刀锋送进任何敌人的身体;长枪折断了也没关系,他们还有匕、拳头以及血肉之躯,在断气之前,他们还能咬鼻子、挖眼睛,踢下阴……当这群新兵把自己的嗜杀本能一一展现的时候,再怎么精英的武士,也要为他们而战栗…… 被逼无奈的毒蠍武士只能用上最后一招,用战刀割裂自己的嘴,不顾性命的喷出大片剧毒鲜血。能把举世闻名的毒蠍武士逼到这个地步,斯比亚的这群新兵已经摆脱了新兵的身分,真正成为见识了战争残酷的战士……但这来之不易的成长却已经晚了些,那些毒蠍武士的自杀行为,已经为他们的后续部队赢得了时间! 虽然有皇帝陛下在后督战,虽然有旺盛的气势,虽然有左右尽力的支援,但这个战斗力低下的步兵团却改变不了敌军蜂拥而上的现实,随着防守层被越打越薄,防守体系终于全线失衡,大批不成阵列的长枪兵死在对方特殊兵种的刀下,而在特殊兵种后面的威尔斯突击步兵,已经成群的冲进了他们的防线,还存活的少量斯比亚步兵完全被其淹没,而那面指挥着战线移动的军旗,也已在摇晃中倒下! 战线有了突破,威尔斯方面欢声四起,在整条战线之上无论军官士兵,都觉得自己在这一瞬间浑身充满了力量,指挥部里的参谋们更是欣喜若狂,就等待中将下达全军突击的命令。而斯比亚中线的军旗一倒,步兵军团的士气军心不可避免的蒙受了巨大打击……对于任何一支部队,士气军心一垮,这仗也没办法再打下去,格伦斯中将所追求的就是这个效果。 “碎浪军团听令!”突然,战场上空响起斯比亚皇帝的声音,语调沉稳,吐词清晰,威严气概流露无遗,“左、右翼向中平移半位,挤死这些威尔斯小娘们!” 有皇帝陛下在此,有皇帝陛下亲自指挥,倒了面军旗算个屁,斯比亚步兵军团振奋精神,数万人同声回应着,左右两翼同时移动脚步向中间靠拢,立即就把缺口挤得只剩三分之一。 斯比亚军战线后方的千人预备队在五百近卫军的带领下冲上封堵,三面夹击之下,本来还想扩大突破口的威尔斯军死伤惨重,但由于其中特殊兵种太多,又是混战,仅余的那三分之一的缺口,却是无论如何都封不上。 “威尔斯中军听令!”格伦斯中将两腿一夹马腹,冲进传音魔法区域,大喊一声,“帝国荣耀、我军成败都在此一举,全军将士一定要浴血奋战,杀出一条血路来,斯比亚军已呈败象,撕裂他们!” 第二章 “撕裂他们!”一队又一队的威尔斯中军狂呼着口号,不要命一样的涌向缺口,前仆后继,此处战况已呈白热化。 “碎浪军团保持现状!军官见习团负责封堵缺口!”科恩。凯达吐草根的声音传到双方每一个士兵耳朵里,“死死的封住威尔斯的小娘们!你们拼光了指挥部上,指挥部拼光我上!要不就走出去,要不就埋在这里,今天就是要比比谁的命长!” 因为是军队未来的栋樑,所以军官见习团成员本来分站在靠近中心点的部队后层,现在已经到了拚命的时刻,他们立即被抽调出来封堵缺口。这些人可不是普通新兵,而是久经历练的老兵油子,单兵战斗力当然是没得说,小配合就打得更好。才一上战线,冲进缺口的威尔斯突击步兵就立即倒了大霉----但威尔斯军对这个地段是志在必得,本身冲过防线的人就不少,后面还有大把不要命的士兵一**的冲过来支援,虽然只剩余三分之一的缺口,但这里的战况是既激烈又混乱,军官见习团只能死死的堵上去,一时之间无法重新组织防线,更别说去追击那些冲到战线后方的零散敌军。 正在这时,与威尔斯预备军缠斗中的近卫军方阵里,突然传出一声军官的洪亮命令,“方阵----退!”占据优势的三个方阵没有任何迟疑,立即就开始缓慢后退,在脱离一线战斗之后,后退度越来越快。这让一直苦撑的威尔斯预备队有些摸不着头脑,指挥的军官想都没想就下令冲击,但斯比亚军三个方阵的退却方向却不一致,一个偏左、一个偏右、一个居中,冲击的三个威尔斯尖锥阵也不可避免的分散开来。 “预备队不能分散!”远在指挥部里的格伦斯中将大惊,忘记自己还在魔法传音区域,大叫一声,“要中圈套!” “现在才现,已经太晚了!”科恩。凯达从来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可以打击敌人的机会,马上逮住格伦斯中将的话头说下去,“笨蛋威尔斯,这次你们死定了,现在乖乖跪下,朕说不定会饶你们不死!” 加起来近十万人的战场,除了身前的廝杀,谁又知道远处生了什么事情?听到科恩。凯达这几句嚣张的、充盈着无比信心的话,斯比亚士兵的整体面貌随之一振,而敌方士兵虽然信念坚定,心底里那块最软的肉还是忍不住要晃一晃----不晃的,那就不是人。 在预备军团被近卫军三个方阵拖带而分散的那一刹那,在后面等待多时的近卫军尖锥阵闷声不响的冲上,冲击方向直指威尔斯预备军的阵形结合部,虽然结合部有一定的兵力,但这个近卫军尖锥阵的前进度太快、锋芒太利,根本不能被结合部那点兵员所阻挡。相邻两个方阵的威尔斯军官急令部队增援,却又被面前的近卫军方阵给牢牢缠住,根本就动弹不得。 双方争夺的,就是这么一丁点稍纵即逝的时机,大敌当前,威尔斯预备军的士兵双目皆赤,做好了和近卫军拚命的准备,但近卫军的冲击队伍里却忽的飞出几道光芒刺眼的银白色光带,根根都有腰那么粗,眼前才一亮,百来名威尔斯士兵就觉得全身上下完全麻痺----“轰”的一声巨响,结合部最后几列士兵被这闪电魔法打成漫天飘扬的粉末! 阻挡已经不复存在,组成尖锥阵的斯比亚近卫军一千人,已经冲到威尔斯军背后。过了这一关,威尔斯就再没有任何的预备部队,而他们的所有部队都在转大风车,当然也不可能掉头来阻止他们,他们可以干自己想干的任何事! 没想到科恩。凯达居然把精锐部队藏得这么深,更没想到斯比亚的魔法师居然能随队攻击。意识到情况不妙的格伦斯中将双眉紧缩,紧急从各支部队调集人手,但先前已经有大量兵力去支援中部,这时候已经拿不出太多人手,甚至连一个特殊兵种也挤不出来,指挥部里的参谋们大为紧张,有人建议让骑兵出击,但中将心里明白,就算卫戍指挥部的骑兵全部出击,在胶着状态的战线上也难以找到合适的地方下嘴。 而在他考虑的时候,冲到威尔斯军背后的一千近卫军已经开始大开杀戒,一连串的银白色闪电在威尔斯军背后出现,在后方部队里制造着大量的伤亡和混乱,更为可恨的事情是他们中的弓箭手和魔法师,这些人专挑各级指挥官下黑手。千人部队风一般的卷过战线后方,大小军官身上插满了精灵族羽箭,看着什么地方像是个指挥部,闪电、风刃、火球劈头盖脸的就飞窜过去…… “他们不是普通的近卫军!”一名威尔斯的参谋大喊,“他们是斯比亚的特殊兵种!” 的确,这千人的部队里并不单纯只有近卫军,里面还有个大概一百人的魔法师大队,两百人的精灵弓箭手以及配属的近卫。这些人组成的猎杀小组远比威尔斯的特殊兵种强悍,三下五除二,就在威尔斯战线上划拉出不少大大小小的口子。 军官被杀,指挥部被端,上令无法传达,接连而来的就是部队的不知所措和混乱,虽然失去指挥的部队有能力各自为战,但这是一场极为激烈的战争,敌我双方全杀红了眼,谁都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哪怕是露出一根针的缝隙,说不定也会带来灭顶之灾……况且是如此之多的缝隙! 身穿黑色军服盔甲的斯比亚步兵如同是贪得无厌的蚂蚁,慢慢的,缓缓的,漫过了威尔斯军堤坝一样高大的战线,在他们逐渐渗透过来之后,那些天杀的斯比亚近卫军就会毫不停留的冲向下一处地点。 威尔斯军被突破地段固然是一片混乱,未被突破的地段也被抽调了大批兵员,而这大批的兵员却迟迟无法突破敌军中部,仅有的特殊兵种却还在各个突破口之间疲于奔命,拚命封堵缺口。 他们已经无力去阻止什么,虽然战线中部还是处于激烈的混战,但风车的运转却再一次开始----斯比亚军的这一次旋转非同小可,立即带给威尔斯军更大的混乱。 看到大风车继续旋转,斯比亚军指挥部里的岩石才抹抹头上的汗,长吁了一口气,他身在后方,看着前面的战斗只能乾着急。转头一看,却现科恩陛下眉头紧缩,岩石心里当下就纳闷了,众官兵浴血奋战,明明已经抢回了战局的主动,陛下为什么还是很烦恼的样子,现在的战况,不是应该轮到让对面那个格伦斯中将伤脑筋吗? 科恩手中的马鞭无意识的敲打着马鞍,又转过头去看看身后的十来辆蒙着黑布的马车,眉头更加的紧了。岩石知道,这是陛下每次遇到两难选择时才有的表情……但是,现在这情况需要选择吗? 另一边,格伦斯中将握着马韁的手也更紧,目光不住闪烁,比起他的对手,显然这位中将是更拿不定主意:战局已经很明显,除了全线退却,己方步兵是不可能脱离这个旋转的大风车,但斯比亚人能允许自己退却吗?即便是他们无力追赶,但战役失利的自己,又能退到哪里去?退回国都让人砍了脑袋? 中间是鏖战之地,每一眨眼的工夫都有士兵溅血倒地,而两位互为对手的最高统帅,却都是一言不。 岩石看看前面,看看身边,心里是更加的纳闷,已经身为将军的他深知,战局展成这样,对方已经是没有多大的希望了,但那个格伦斯中将为什么还不撤退?陛下的本意可不是要全歼格伦斯中将的部队,因为格伦斯的军队战斗力真是一流,打成这样,部队依然保有完整的建制,虽然混乱,却不慌乱,要消灭一支有如此纪律和组织的军队,己方到战后也剩不了几个人…… 最好的局面是对方溃退,实在不行,撤退也能接受。因为战线上每死一个士兵,科恩陛下的心里就会像被刀割一下,陛下对士兵的珍惜,岩石早已瞭解。 “传令。”威尔斯指挥部这边,在闭上眼沉默了片刻之后,格伦斯中将才下令说:“指挥部卫戍骑兵,组成冲锋队形。” “是的,长官!”参谋官立即传达命令,又转回头来问,“是要起最后冲击了吗?哪位将领带队?” “我来带队。”格伦斯中将平静的看着身边的参谋们,“在我出击的时候,这里的一切就拜託你们了。” “中将大人!你不能----” “住嘴!”中将冷喝一声,“除了我亲自去,还有谁能打破这个局面!?” “可大人是中将,大人要是有什么意外……”情急之下,军官们都围了上来,但没人敢往下想。 “士兵们都看着我,军旗到处,必定所向披靡。”格伦斯中将却淡然一笑,命令参谋说:“为配合我作战,你命令辎重后勤急撤退----不!为了逼真,指挥部随同紧急撤退!” “中将大人!”军官们大惊失色,十多人立即就把中将围了起来。 “不听令行事者,斩!”格伦斯中将长剑一举,威严的目光扫视一圈,身前的将官们不敢再阻拦。中将豪气勃的甩开几只拉住自己的手,大步迈出。 夺眶而出的泪水,立即就将他身后军官的视野模糊。这命令,与其说是随同撤退,还不如说中将是给了他们一条后路。 这边的骑兵一调动,那边的科恩就看到。可在眼前,这位中将要用骑兵冲击什么地方? 而来到骑兵部队前的格伦斯中将,他那敏锐的目光直直的落在了战斗最激烈的战场中心点。 陪在格伦斯中将身边的,是四千精锐的轻骑兵,这些人都是他从幽水关**的老家底,兵强马壮,可说是魔属联盟里最出色的部队之一,到现在这个时候,也应该露面了。 格伦斯中将一带马韁,顺着队列巡视了自己的骑兵,从头到尾没说一句鼓动士气的话,但力战求死的决心却在眼神中表露无遗。属下骑兵们用既狂热,又无所畏惧的目光回望着他,回望着这位带着自己从幽水关出来的长官,回望着给了自己第二次生命和尊严的长官。 一声嘶鸣,战马掉头,中将带领这支骑兵下了丘陵,途中缓缓拔出自己的佩剑,剑锋离鞘立即就散出朦胧的幽蓝光芒,整支骑兵慢慢的,以这蓝色光芒为中心展开冲击尖锥阵。 战马由慢步逐渐变为小跑,细碎凌乱的马蹄声逐渐融合,变得沉闷震撼。马上的战士持抢握刀,表情坚毅,紧随在格伦斯中将身侧,哪怕是冲去龙潭虎**,他们连眼皮都不会眨一下。 “岩石,”久不开口的科恩陛下突然轻声问,“这支骑兵怎么样?” “这支骑兵……”岩石想了想,才老大不情愿的回答,“还成。” “叫近卫军准备,随时支援前线。”科恩陛下点点头,“敢说一个不字,我立马把你拉去喂狗。” 这句话正对岩石脾气,要知道在后面乾看了这么久,任何一个军人都会忍不住的想冲上战斗,但岩石身负卫戍重责,却注定无法上战场廝杀,实在是忍得辛苦之极,这时有了陛下的命令,日后也好交代了……于是立即跑去抓来自己的属下军官一阵安排,千余近卫军翻身上马,准备战斗,虽然岩石知道自己上不了前线,但属下部队参战,他却是一样的兴奋。 威尔斯军的骑兵在前进,而他们的辎重后勤部队却开始了撤退,一连串的马车急离开,稍过片刻,连威尔斯军团指挥部都有了撤退的迹象。 科恩。凯达正摸着下巴考虑事情,前进中的威尔斯骑兵前端却蓝光一盛,四千多骑兵同时加,战马在狂嘶,战士在嚎叫,碎浪溪两侧的地面上,一草一木都开始了剧烈的震颤,这支骑兵的攻击锋头,居然是直接指向战线中部! 那里,是混战之地,五分之三的士兵,可是威尔斯士兵啊! 蹄声如雷,气势如虹,四千威尔斯骑兵紧紧的跟随在他们的中将身后,组成一个巨大的三角尖锥冲击着,如雷般的声响里,天空上的斯比亚翼人士兵只看到一个由密密麻麻骑兵组成的巨大倒三角,拖带着漫天灰色烟尘冲向战线! 格伦斯中将这一冲代表了自己的选择,同时,也把他的对手逼上了一个必须选择的境地。 自从被威尔斯军冲击之后,战线中心点的战斗本身就没有防线可言,敌我双方都是我中有你,你中有我,战线犬牙交错,士兵难辨敌我,某些地段廝杀惨烈兵员众多,有的地方却稀稀拉拉的没多少人… …格伦斯中将手里的长剑一举,轻骑兵拉弓就射!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鏖战中的步兵根本无暇顾及战场的形势,先是被一阵突如其来的乱箭射得连片倒下,剩下的人意识到情况不对,漫天的投枪已经飞来,锋刃无眼,无分敌我中者立倒,有的投枪力量强大,竟然可以连穿几人! 战斗中的斯比亚士兵死得壮烈,而那些存活下来的,满脸血污的威尔斯步兵还来不及欣喜一下,已经被己方的滚滚骑兵淹没。 看到这一幕,科恩。凯达明白了格伦斯中将的用意,眼里凶光一闪,手已经握到剑柄上,但转念一想,手又松开,只命令岩石的骑兵出击。 “陛下。”岩石来到科恩身边,“他要冲击阵线哪里?” “哪里都不是。”科恩再一次吐出草根,“他要冲我的指挥部。” “他敢!”犹如受到了巨大的侮辱,岩石暴喝一声,哇哇大叫着,带着属下近卫军去了。 无论岩石怎么不乐意,格伦斯中将的确敢这么做,他要冲击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战线,他的目光是盯在了斯比亚的中指挥部上,盯在了斯比亚皇帝的军旗上,盯在了科恩。凯达本人的身上! 这场战争,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本来都应该是格伦斯中将取得胜利才对,之所以格伦斯现在陷入被动,只是因为带领斯比亚军的是他们的皇帝,只要这个万恶的科恩。凯达还在战场上,即便是新兵,斯比亚军也能水平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直接冲去挑了科恩。凯达的指挥部,否则此战必败。 要想冲过斯比亚人的防线,也不是那么轻而易举的事情,四千多骑兵冲过步兵战线之后,还剩下三千不到,但这三千多人一步也没停留,直接杀向科恩。凯达所在的丘陵。 任何时候,让敌军冲到皇帝面前都是一件有负职责的事,天上的翼人急了,从后方呼啸着掠过敌骑兵,赶到他们的冲击路线上,抖开几十张俘敌大网向威尔斯骑兵罩去,一网下去,就是二三十名骑兵人仰马翻,但却丝毫阻挡不了他们的冲击。 精灵弓箭手、随队魔法师,全把打击目标放在了这支冲击的骑兵身上,对这样一支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的部队,把人做为打击对象是完全没用的,弓箭手们射马不射人,魔法师只用自然系魔法,召唤起无数的籐蔓缠绕马腿。 就算是这样,格伦斯中将的这支骑兵还是左冲右突,出了他们的打击范围。斯比亚军还要追击,远在指挥部的科恩陛下却一声令下:“步兵不得后退一步,所有力量支援战线!” 斯比亚军,令行禁止,本来要追击敌人的步兵立即掉头,重新投入步兵战斗,无论是士兵还是军官都知道,他们打得越好,皇帝陛下就越安全。 而在这时,由岩石带领的一千近卫军骑兵,已经迎头跟格伦斯中将带领的两千多威尔斯骑兵撞在了一起! 第三章 无论从装备、兵员、马匹着眼,或者是从战术、训练、战斗意志这几方面来评价,威尔斯这支轻骑兵的确算得上精锐之师,虽然几近三分之一的人因为各种原因掉队,但冲击度、攻击强度并没因此减弱。如果是在其他战场,两千多人只能算是草芥,但这支轻骑却不一样,铁蹄过处,泥飞草颤,就算在神魔大战决战阶段的总冲击,也就是这个气势而已……没有人会怀疑,这样一支骑兵还有什么阻碍冲不破,打不垮。 但在今天这个战场上,威尔斯骑兵要想达到自己的目的,却不得不正视接下来要遭遇的对手──斯比亚皇帝科恩.凯达的亲卫部队,由岩石少将带领的一千皇家近卫军。 今日的岩石少将,数年之前还是个身价不过八个银币的奴隶士兵,他身边的战士,有一半是天天在他手下挨拳头,被他一手训练出来的精锐;另一半是跟他并肩战斗过的三十六部族子弟;那上上下下的军官,都是当年跟他一个大锅里抢馊食的第九军团战友! 还没接触上,近卫军骑兵就是三轮急箭,全部取敌军两翼马匹,威尔斯骑兵本来还是完整的尖锥阵,两边顿时塌陷了好大一片,好在双方都是在奔驰之中,三箭之后已经冲到了跟前,不然再让近卫军放上几轮,威尔斯这边就得由中将唱独角戏了。 斯比亚近卫军同样是一个尖锥阵,战术非常简单,箭射两翼,强冲中喊杀声里,领头冲锋的岩石少将挺一支长枪冲上,雪亮的枪头转瞬就到了格伦斯中将身前。 格伦斯中将早看到一位身材出奇高大,全身银亮盔甲,背后一袭纯黑丝绒披风的斯比亚将领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冲来,但万万没想到这位将领的度居然会有这么快,风驰电掣中,缀着红缨的长枪已经到了眼前,这块尖锐的金属撕裂了空气,凌厉的鸣叫声忽的灌进双耳。 虽然中将少有上战场跟人捉对厮杀的经验,但也是自小就受军事熏陶的世家子弟,在这危机时刻,想也不想就往后一仰,右手长剑全力劈出----紫色光芒一闪,斯比亚将领的长枪断作两截,那将领一声怒吼,手里半截长枪一荡,把右边几个赶来营救中将的威尔斯骑兵扫下马,左手塔形盾牌斜举,就着马力向格伦斯中将扫来!整**作一气呵成,力沉势猛,就算中将身穿精良盔甲,如果给他打中,少不了要丢掉半条命。 双手握住剑柄,格伦斯中将拼尽全力劈出一剑,两骑错身而过,“当”的一声大响,斯比亚将领的塔盾被砍下一大块,而格伦斯中将胸口一闷,双臂麻,武器都险些失手飞出。虽然马身已经交错,但中将却不敢大意,因为他知道这种身经百战的军人极为可怕,刚刚才直起的身体又是向前一俯,果然,那将领右手的半截长枪回荡过来,“呜”的一声扫过他的头顶,把他马边的一名亲卫打下马去! 再次直起身体,格伦斯中将已经是一头冷汗,好在一众亲卫尽力保护,又有魔族佩剑护身,他才没在冲击中落马,虽然与对方近卫军的互冲只是不长的时间,但对中将而言,这却是一段漫长而黑暗的激烈搏杀,好几次生死之间的徘徊之后,本来紧咬着牙关的中将,终于也和普通士兵一样,开始疯狂呐喊着冲锋。 斯比亚近卫军的冲击使得威尔斯骑兵阵形大乱,度也完全降了下来,陷入停滞苦战的现状。而一旦失去了冲锋的整体优势,单兵作战能力又有谁能跟斯比亚近卫军相比? 近卫军分做两路,左右一绕,把威尔斯骑兵分割成了好几块----对于占据度优势的近卫军来说,最有利的是用长枪刺马,或者是用枪身扫人,无数的威尔斯战马就这样悲鸣着倒下,无数骑兵就这样被他们硬生生的用铁枪扫下地来,成了只有半条命的步兵…… 忽然眼前一空,前一刻还充斥在视野里的刀光剑影全部消失,中将转头一看,现左右已经没有了敌人,只有不到百人的亲卫还陪伴着自己,再往前方远处一看,斯比亚皇帝的旗帜已经十分的清晰了,军旗下,那位身穿铠甲,被十多名军官簇拥着的人,不就是科恩.凯达吗! “兄弟们!”格伦斯中将一举长剑,“跟着我,杀了科恩.凯达!” “杀了科恩.凯达!”近百名近卫在长官两旁展开,以一字横队开始冲击,他们知道那是什么地方,知道那里有些什么人,更知道那些人的能力,但他们心里却没有一丝畏惧。 “中将大人!”远远的,正负责安排“撤退”的威尔斯军官们惊呆了,齐声出悲凉的呼喊。他们原本以为中将冲过战线之后会掉转马头直出战区,谁知道中将已有必死之心,要冲击的是敌军指挥部?强烈的羞愧充斥着身体,所有人都抓起武器,调头向着战线冲去。当然,也不是人人都有跟着中将去死的决心,还在继续“撤退”的十多名军官,立即就被自己的同僚砍成了两截。 虽然也是一股力量,但在眼前,这几百名军官投入战场已经不能挽回大局了。因为斯比亚军队已经牢牢的掌握了主动权,战线中央的军旗又树立起来,大风车现在是想怎么转就怎么转,各自为战,一片混乱的威尔斯军已完全跟不上对方的脚步。 一字排开的近卫们跟着中将才刚刚冲上丘陵,一阵弓弦的震动声就传到耳朵里,密集的羽箭飞了过来,连带中将在内,所有骑兵全部应声落马! 重重摔下马来,五脏六腑都是剧烈的一震,这滋味可不是好受的,中将摇晃着站起来,吐出嘴里的几根杂草,恶狼般的凶狠目光直直盯着前方军旗下的科恩.凯达,那是他的仇人、敌人----但在他与科恩.凯达之间,却隔着一排斯比亚近卫军,这群手持弩箭的近卫军,正用冷得像冰、尖得像针的目光盯着自己。 中将的近卫也陆续爬了起来,但他们显然没有中将的好运气和显赫身分,只要是站起来的人,立即会被弩箭射中腿脚关节而再次倒下去,但斯比亚人用的是一种没有锋刃的特殊弩箭,“噗、噗”的闷响声里,中之立倒,弩箭却不会插进血肉……他们,居然是想生擒这些最骄傲的战士! 愤怒的目光投射到军旗下,却现未戴头盔,黑眼黑的斯比亚皇帝根本就没看着自己这边。“科恩----凯达!”中将咬牙切齿的呼喊了一声,手握长剑一步步走过去,他身后的近卫一次次爬起,又一次次被射倒,直到再也爬不起来,却没有一个人出惨叫哀号。 “科恩.凯达,”已经管不了战线上如何,也管不了身边怎样,格伦斯手里的长剑指向科恩,狂呼一声,“是男人的,跟我一战!” 一块石头飞来,撞在格伦斯的剑刃上,强大的撞击力使得长剑偏向一边,格伦斯中将正要大骂,站在中间位置的斯比亚近卫军两边一分,一位穿着精细盔甲的斯比亚将领迈步从空隙中走了出来。因为有先前险些被斯比亚人打下马的经历,中将倒没有小看这位走来的将领。 连身盔甲是崭新的,罩衣上有醒目的家族标志,左胸位置上缀满大大小小的勋章,背后拖曳的黑色丝绒披风上绣了金线,这种装束不是普通人能够拥有,来人一定是个位高权重的贵族将领。但格伦斯中将想破了脑袋,却不能在已知的情报中推断出这个人是谁,不过他知道,自己想要挑战科恩.凯达,就一定要打败这个走出来应战的人。 斯比亚将领越走越近,在距离格伦斯中将十多步的地方停了下来,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目光从头盔中射出,先看了中将,再抬起手来,向着中将一指。 “报告皇帝陛下。”一名斯比亚军官高喊,“辛迪亚伯爵请求和敌军指挥官决斗!” “皇帝陛下回覆。”稍后,科恩.凯达身边的一位将领回答说:“决斗都是带有条件的,不能平白无故的决斗!” 站在格伦斯中将身前的辛迪亚伯爵抬起手来,用手指指指自己,然后手掌在脖子上一划,又指指格伦斯中将,手指弯曲做了一个下跪的姿势。 “回禀皇帝陛下,辛迪亚伯爵提出决斗条件。”近卫军官再喊,“辛迪亚伯爵输了自尽,敌军将领输了就要全军投降!” “哈哈哈哈哈哈!”听到这个条件,格伦斯中将不等科恩.凯达那边有所反应,先就仰天一阵狂笑,之后才大声说:“投降?兄弟们!” “到!”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威尔斯士兵同声回答,气势根本不因自己无法站起而衰弱。 “给斯比亚人背一遍第九条军规!” “军团法规第九条。”近百名威尔斯士兵齐声背诵,“陷阵之将,再无权力!” “听见了吗?这就是我军团的军规!无论决斗结果如何,威尔斯军人都会力战到死!”格伦斯中将站直了身体,骄傲的昂着头,“这是我魔属联盟最优秀的将领,斯维斯.赫本公爵定下的,你今天就算杀光了我们,改日遇到他,绝逃不过失败的命运!” “皇帝陛下回覆,看在斯维斯.赫本的面子上,给敌军将领一个决斗的机会;又看在斯维斯.赫本的面子上,给敌军将领先疗伤!”科恩.凯达身边的将领再次回答,“皇帝陛下说,一连给了两个面子,拜格伦斯中将所赐,斯维斯.赫本成了厚脸皮啦!” 丘陵上的斯比亚人同声哄笑,把格伦斯中将气得脸色白,一摆手推开前来为自己治疗的一个魔法师,可才踏出一步,就被好几人按在地上,被治疗了个彻彻底底。 趁这时机,有人从后面为辛迪亚伯爵送上一把战刀,黑鞘黑柄,朴实无华,但辛迪亚伯爵却转身过去,向着科恩.凯达遥遥行礼。于是格伦斯中将知道,这战刀一定是斯比亚皇帝所有。 “还他妈等什么!”治疗完毕之后,生龙活虎的格伦斯中将几步冲上去,“杀啊!” 中将手里的这柄魔族佩剑从没遇到过敌手,在绝大多数情况之下,都是对方的兵器被斩断,就算是精良的名剑宝刀,也难在魔族佩剑下坚持到第十击,今天的战斗里,他就是依靠着这柄剑冲击敌阵,斩断了百多柄各形兵刃才冲到这里。这时候全力出手,剑身上的紫色光芒大盛,几乎将他整个人完全包裹。 “唰”的一声,辛迪亚伯爵抽出黑铁战刀,右手顺势一荡,刀身拍在剑身上之后猛然力,“噗!”的一声爆响,强大的力量不但将格伦斯中将的长剑撞歪,还把中将本人带得转了半圈。中将右手一麻,使不出丝毫力气,于是顺着再转过半圈,身体腾空而起,两脚交替而出,向辛迪亚伯爵喉间踢去。 辛迪亚伯爵左手一翻,刀鞘翻飞,“噗噗”两声打在格伦斯中将的膝盖骨之下,明明有机会一刀要了中将的小命,伯爵却起脚把中将踢得倒飞出去。“嚓!”的一声,中将把手中长剑**地下,才危险万分的稳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两条腿膝盖以下一片麻木,已经完全无法移动……虽然一双眼睛里依然燃烧着怒火和决心,但中将眼前的这个伯爵却是一道高大的墙,他无法越过的墙。 辛迪亚伯爵举起手,向着格伦斯中将一指,两指又屈了屈,一名近卫军官大声喊,“格伦斯中将,辛迪亚伯爵命令你认输!” “认输?”看着辛迪亚伯爵举在身前的那只手,格伦斯中将哈哈一笑,“你们想让我像那两根手指一样,向你们的皇帝卑躬屈膝?白日做梦!” “那么,趁你在前线要杀你全家的人,就是值得你卑躬屈膝的人?”那名近卫军官笑答,“皇帝陛下看你还像个人样,才给你这一个决斗的机会,别不知好歹!” “放屁!”格伦斯中将怒骂,“我跟科恩.凯达----” 中将还没把下面的话骂出来,辛迪亚伯爵就毫无预兆的冲上,中将眼前一花,只看到伯爵身后的披风高高扬起,随即就听到“噗!”的一声,自己的身体已经飞了起来,轻飘飘的飞了一阵,然后重重的摔在地上,一时胸闷头晕,忘记自己先前要骂什么了。 这实在怪不得格伦斯中将,他本来就不是领军冲锋的勇猛性将官,个人战技比一般军人优秀已经是了不起了,怎么能跟斯比亚皇帝身边的将领相提并论?那些人都是从士兵一刀一枪打上来的,实战经验丰富之极。 “中将!”几个靠得比较近的威尔斯近卫扎挣着想过去扶起长官,但还没等他们撑起身体,几支弩箭就又把他们射翻在地,斯比亚人的意思再明白也没有,决斗是格伦斯中将一个人的事情,任何威尔斯人都不得插手。即便如此,这场决斗也是难得一见的奇观,两军阵前,无论斯比亚皇帝是出于什么考虑答应决斗,那都是给足了格伦斯中将天大的面子。 格伦斯中将翻身站起,嚎叫一声,举起长剑再刺,被辛迪亚伯爵侧身闪过,伯爵手一挥,狠狠一拳打在中将的左腮上,中将“蹬、蹬、蹬”的倒退三步才稳住身子,张嘴吐出一口血水,想也不想的再次冲上,却又被辛迪亚伯爵当胸一拳打得眼前黑,差点晕过去。 虽然说是决斗,但无论是斯比亚人还是威尔斯人都明白,这位格伦斯中将不可能是辛迪亚伯爵的对手,因为这位从头到尾没说一个字的辛迪亚伯爵早已收了刀,一拳拳的把中将打得站立不稳。但格伦斯中将却像是个不倒翁,无论伯爵的拳头有多重,无论疼痛有多剧烈,无论身体的摇晃幅度多大,始终都不倒…… 决斗已经变得非常枯燥和单调,中将虚弱的身体冲上去,被伯爵一拳打退。或者大口的呼吸几下,或者是吐口血,中将摇摇晃晃的又冲上去,他那单薄的身体,就像是随时都会断裂一样,浑身上下的盔甲也凌乱不堪……但围观的斯比亚近卫军却没有再传出哄笑声,他们知道,如果不是一个出色的军人,如果没有强到极点的意志,这个中将早趴下了。躺在地上的威尔斯士兵,一个个怒目圆睁,泪水却不争气的流下来。 一阵马蹄声传来,身材高大的岩石少将从战线上回来了,看了看格伦斯中将,又看了看辛迪亚伯爵,摇头叹息一声。 辛迪亚伯爵先一掌砍在格伦斯中将握剑的手腕上,紧接着一拳击出,格伦斯中将再次飞了出去,这一回,中将是真的被打倒了,身体蜷缩在地上,强烈的抽搐着,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中将!长官!”威尔斯士兵们哭喊着,心急如焚却毫无办法,好在中将很快就清醒过来,不住哆嗦的手在地上摸索着,拿到了佩剑,可还没等站起来,就“哇”的一声开始呕吐。 “格伦斯中将,你已经输了!”斯比亚近卫军官大声说:“在你每一次攻击的时候,辛迪亚伯爵都可以杀了你,身为军人的你,难道还想一直装着不知道吗?” “输……”格伦斯中将抹了抹嘴,声音已经低不可闻,“决斗,输了,人……没有输!” “一个好的将领,应该知道什么叫审时度势,一个好的武士,举止行为应该对得起自己的身分。”近卫军官大声回答,“你决斗输了,战争也输了!” “我……都说了。”格伦斯中将淡然一笑,“陷阵之将,再无权力。” “斯比亚帝国不强人所难。”岩石回过头,对格伦斯中将说:“你回头过去看看,看看你的军队。” 格伦斯中将这才意识到,战场上那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已经去了大半,回过头一看,自己的步兵已经被斯比亚军队分割成好几块,全无战线可言。跟随自己冲锋的骑兵还剩下一半,全部丢失马匹挤成一团,被斯比亚的近千近卫军包围。而整战场上,大面积的厮杀已经停止,虽然无数士兵还紧握着武器,但他们的眼睛都在看着这边,看着自己! “在你要求决斗的时候,你的军队已经被我们打败。但皇帝陛下开恩,宣布如果你赢了,我们就放你走,放你的军队走。”岩石冷冷的说:“现在你输了,你要给个交代。顺便一说,你站的这地方,是魔法传音区。” “将士们,我……我对不起你们。”格伦斯中将笑了,笑容中充满了苦涩,“大家把性命托付在我手上,我却……却辜负了大家……” 接着手腕一转,魔族佩剑的剑尖就向胸口刺去! 第四章 中将的这个举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谁会想到一个刚才还极为坚强的将军,下一刻却是铁了心的要自杀?在这一瞬间,几乎所有的威尔斯士兵都在狂呼“不要!”,这里面的大部分士兵是真心爱戴他,另有小部分头脑圆滑的却是在想:中将死了,自己也别想活。 一只大手从格伦斯中将背后伸出,牢牢的抓在了剑刃上,中将回头一看,居然是自己的决斗对手辛迪亚伯爵。虽然伯爵的手上戴着一双覆盖了金属甲片的手套,但魔族佩剑是何等的锋利,鲜血立即就从割裂处流淌出来,滑落到剑锋上,蓝光碧血,夺目之极。 因为想不到对方有什么理由阻止自己自杀,所以格伦斯中将在愣,而辛迪亚伯爵却夺了他的剑,随手就是一个耳光,把中将大人打得云里雾里----在先前的决斗中,这位辛迪亚伯爵有大把杀他、打他耳光的机会却不杀不打,为什么决斗完了还要做这样的事情? “你自杀了倒是简单。”辛迪亚伯爵第一次开了口,还在流淌着鲜血的手指着战场中的那两万多三万威尔斯士兵,“你想过他们吗?你死了,他们就得陪你一起死!” “当兵打仗,在哪死都是一样!”格伦斯中将有生以来第一次被打耳光,所以回答得极为愤慨,“落在你斯比亚手里,会有什么好下场!” “青山处处埋忠骨,军人死在战场上没得说。”辛迪亚伯爵的语气非常之重,“但是!仗已经打完了!他们可以不用死!” 听了对方这句话,格伦斯中将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眼神也变得非常奇怪,失魂落魄的连退几步,不住颤抖的手指着辛迪亚伯爵,“你……你……你是谁!?” “我吗?”辛迪亚伯爵沉稳的回答,“斯比亚帝国世袭贵族,皇家近卫军少将军团长,辛迪亚.肯塔。” “不对!”格伦斯中将狂呼一声,“你取下头盔、取下头盔!” 战场中的威尔斯士兵、连带斯比亚士兵都迷惑不解,为什么这位中将大人会突然变得激动起来呢?为什么有那么多军官在场却没有人阻止他呢?不过想归想,包围与被包围的人都紧握着武器对峙着,谁都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就连脸上流下的冷汗也不敢去擦。 在格伦斯中将的大呼小叫中,辛迪亚伯爵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的伸出手来,解开头盔皮扣,把头盔取了下来----在看到这位辛迪亚伯爵的脸之后,格伦斯中将却突然安静了,面如死灰的他紧咬着嘴唇,身体不由自主的抖动着,几缕血丝顺着嘴角淌下…… 因为这位名叫辛迪亚的斯比亚帝国贵族少将,就是数年来与他朝夕相处的人──沙亚!这巨大的打击来得太突然,任凭格伦斯中将怎么想,也想不到自己身边的副官、好友就是斯比亚帝国的将领。看着这位衣着光鲜的“贵族少将”,格伦斯中将脑海不由浮现出与他第一次见面的情景,愤怒、悲凉在心中交织,最后化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而跟他对望的沙亚,目光却是那么的安静,那么的理直气壮。 “沙亚,你这个卑鄙的……奸细!”停顿了一下,格伦斯中将才接着骂下去,他原本是要骂对方叛徒的,但对方既然从开始就是斯比亚的军官,当然就不能算是叛徒。 “我并不是沙亚,我是辛迪亚伯爵,斯比亚帝国的军人,以效忠皇帝陛下为己任,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所以,我一点都不卑鄙。”辛迪亚伯爵才一回答,全体威尔斯士兵都傻了眼,这个声音,这个语气,的确是沙亚准将啊!他什么时候成了斯比亚的近卫军少将了?难道真的是奸细?不过,其中的一些士兵又在暗暗高兴,沙亚准将,他不会眼看着自己挨刀吧? “胡说八道!你这个骗子,你手上握有我军绝密情报,怎么不是卑鄙的奸细?”格伦斯中将呸了一口,神情鄙夷的说:“仗打到这个份上,你可帮了斯比亚的大忙啊!” “从潜伏到中将阁下身边的那天起,我唯一的任务就不是传递情报。”可恨的辛迪亚伯爵依旧是用安静又理直气壮的眼神看着格伦斯中将,不慌不忙的说:“皇帝陛下选定了你,依照命令,我就得在任何时候保证你和你家人的绝对安全,中将阁下如果向我提出问题,我提供的答案也必须得是正确、有效的……至于说到情报方面,我完全不会插手。” 看着他的眼神,听他这样说,格伦斯中将只是冷笑,却找不到什么话来回答。良久之后,格伦斯中将才打破了沉寂,“我……我的家人呢?他们在哪里?” 辛迪亚伯爵招了招手,近卫军士兵推着十来辆马车车厢过来,几名军官跑过去,一把揭开车厢上蒙着的黑布,打开车窗,格伦斯中将一眼就看窗边出现的脸孔,那全是自己的族人。 军官再打开一个车厢的车门,格伦斯中将的母亲正坐在里面,两名侍女陪伴着。无论是坐是蹲,格伦斯的亲属们都是一言不,目光沉稳,几个小孩子正要哭闹,却被自己的父母制止。 格伦斯中将的家人们都明白,威尔斯帝国已经容不下自己的家族,斯比亚的皇帝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把自己带到两军阵前,虽然每个人都有想活下去的想法,但心里却还在挣扎,天生的贵族烙印更不允许他们在这个时候流露出任何神情,因为,那会干扰格伦斯中将的判断。 “如同我对你的承诺,中将阁下,我把你的家人全部带离威尔斯国都,这一张,是从威尔斯近卫军军官身上搜出来的,威尔斯皇帝的命令。”辛迪亚伯爵拿出一份命令,在中将眼前展开,“上面定了你的判国罪,你所有的家人都将被流放,但威尔斯皇亲们已经提前贿赂押解军官,要他们在押解途中带你的家人去某处庄园……” “闭嘴!”格伦斯中将额头上的冷汗直冒,他当然知道威尔斯皇亲们想干什么,族人一旦被带去了那里,怕是会死得凄惨无比,“你杀了我吧!放过我的家人,放过我的部属!” “中将阁下想错了,斯比亚帝国从没想过要用阁下的家人和部属来威胁阁下做什么,如果要威胁,战前我们就会那么做,不用等到现在。”辛迪亚伯爵放下手里的命令,“斯比亚帝国的皇帝陛下希望你能看清楚眼前的状况,为自己、为家人、为部属选一条活路。” “活路?”格伦斯中将已经从愤怒中平静下来,“什么活路?” “我们希望中将阁下能带领属下军队归顺斯比亚帝国,接受斯比亚皇帝新的任命。”辛迪亚伯爵稍稍抬起头来,“相信你也清楚眼前的局面,继续反抗,你们会死个精光;如果没有你这位优秀的将领带领他们,即便是所有的士兵归顺我方,对我们来说也没有任何好处,其结果必然是就地遣散,或者坑杀。阁下愿意看到自己的士兵,得到这样的结局吗?” “成为一个带领大军投降的懦夫,这就是你给我的活路?”格伦斯中将笑笑,“你还是一剑杀了我来得方便。” “中将阁下要寻死很容易,难的是继续活下去。”此时的辛迪亚伯爵已经不是中将能看透的人,“一个爱兵的将领,以一己的荣誉换来几万士兵的存活,谁还能非议你?况且眼前的这个结果非战之罪,而是因为威尔斯帝国先断了你的后路。不仁不义的,是威尔斯皇帝。” “你在我心中已经没有任何诚信可言,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很不巧,本人正好是全权负责劝你归顺的唯一人选,阁下必须信任我。”辛迪亚伯爵的眼睛冷冰冰的,“不过皇帝陛下恩准,无论你如何选择,你的家人我们不会为难,即便是阁下今天决定力战到死,斯比亚帝国还是会负责你家人的安全,永不加害或放逐。时间紧迫,中将阁下可回军阵里,跟属下自行决定去留。” 格伦斯中将沉默了,斯比亚人这一手做得是相当漂亮,但他绝不相信自己做出令斯比亚人不满意的选择之后,事情还会有那么美好,但那些关注着事态展的威尔斯士兵,怕是已经动摇了……他们会想,自己的长官都被帝国加害,自己又能有什么前途? “科恩.凯达……”格伦斯中将的目光停留在科恩.凯达身上,恨意在逐渐充斥着。 “不错,阁下的父亲是在土城之战中死去的,但阁下刚才也说了,战士死在战场上是死得其所。”辛迪亚伯爵当然知道中将在想什么,“况且刚才中将阁下不也是想杀敌建功吗?阁下想要拿去换取功劳的,是我们的人头吧?我们之前跟你有什么恩怨吗?” “你!”格伦斯中将还想打击这可恨之人,无奈败军之将理屈词穷,只有转身向丘陵下走去,走了十多步,突然转回头来问,“我的家人,不受伤害?” “是。”辛迪亚伯爵以不容质疑的语气大声回答,“斯比亚皇帝,言出必行!” “陛下不是没答应吗?”岩石悄悄的靠到科恩身边,低声问自己的皇帝,“辛迪亚伯爵假传皇命这样说,会不会被军法官砍脑袋?” “爬开,没看本少爷很不爽吗?”科恩何尝不知道辛迪亚伯爵在打什么主意,瞪了岩石一眼,“一边去。” “没有一个皇帝会放弃这种牌。”短暂的沉默之后,格伦斯中将放低了声音,“为了这个,你会付出什么代价?” “这个……”辛迪亚伯爵垂下了眉头,声音也第一次小了下去,“与阁下无关。” 格伦斯中将不再说什么,一步步的走下丘陵,有人把一匹马交给他,让他骑着回归本阵。一路之上,进入眼帘的全是伤兵、尸体,斯比亚人的军医早已进入战场抢救己方伤员,而威尔斯的伤兵被这些军医分类放在一边,检查之后在脑门上写了救治方法,却并不救治。满脸血污的伤兵不哭不闹,只用哀求的目光看着他,让格伦斯中将心中一阵阵的震颤。 包围着威尔斯军的斯比亚人让出一条狭窄的通道让他经过,因为此前已经在丘陵上看过了战场形势,所以中将知道,自己的这支军队无论如何也逃不出去。刚进入本方军队,几十名军官就涌上来围住了格伦斯中将,中将不进来,他们是不敢移动分毫的。中将看着那些本属指挥部的军官们,连骂他们的心思都没有了。 现在,围绕在格伦斯中将身边的,是焦急的询问,是低声的哀求,还有激烈的争吵,而中将本人却什么都不管,只对身边的军官们淡淡的说了一句,“我的决定已不再重要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随后,在众军官诧异的目光里,格伦斯中将走到阵前,慢慢的盘腿坐下,再也不说话。 看到这种情况,双方的将士都有点蒙,不清楚中将这是在干嘛,惟有科恩陛下骂了一句脏话,一拉缰绳,来到坐着格伦斯中将母亲的马车边,开口说:“夫人,你的儿子是既聪明又倔强,居然大胆逼朕,不如夫人建议一下,朕该拿他怎么办?” 格伦斯中将这么做,是摆明了给科恩陛下出难题:你斯比亚皇帝不是本事大吗?现在我全军都在这里,自己来劝降啊!我格伦斯不独断专行,身为中将有自己的尊严在,不可能亲自下令投降,如果劝不下来,你一国之君还有什么脸面为难我的家人? “斯比亚皇帝难道不知道吗?”格伦斯的母亲端坐着,淡淡回答,“格伦斯中将现在还是威尔斯帝国的将领,逼迫一下斯比亚皇帝,那是合乎情理的事情。” “看到夫人的表情仪态,朕就想到另外一位夫人,好吧!朕就再放纵格伦斯中将一次。”科恩哈哈一笑,纵马来到魔法传声区域,朗声说:“威尔斯士兵们,你们是想听朕说说大道理呢!还是想听点朕说点实在的好处?” 科恩.凯达的言,威尔斯的士兵还是第一次领教,所有人都毫无例外的傻了眼,虽然在魔殿一直以来的宣传中,斯比亚皇帝都是一个不怎么正经的皇帝,甚至会用“流氓”、“地痞”这样的字眼来称呼,但亲身感受这位皇帝的话,恐惧中却不免混杂了那么一点新奇。 “既然没人选择,那么朕就先对你们说说道理。”科恩.凯达的目光睥睨着战场中的群群威尔斯士兵,“为什么朕的军队在节节胜利的时候停止攻击?为什么朕要给你们一条活路?那是因为,在朕战胜你们的那一刻,你们就不是朕的敌人,而是属于朕的子民了!” “没错,朕要定了威尔斯这块土地,而且不打算还给谁!”斯比亚皇帝的嚣张可不是说着玩的,张嘴就能吓死人,“如果魔属联盟里有谁不服气的----可以!但他必须打赢我,有这样的人吗?没有----连一个都没有!” 如果不是以新兵战胜了威尔斯的精锐军队,那么科恩的这句话只能惹人耻笑,但现在,科恩.凯达却是站在已成定局的战场上说出,傲视大陆的霸气在这句话里显露无遗。 “万岁!万岁!万岁!”战场各处的斯比亚士兵同声呐喊,更壮声势。 “每一个人,都有家乡和亲人,朕也有,热爱自己的故乡和亲人,为他们而战斗,这没什么可非议的。”斯比亚皇帝逐渐向前,已经出了魔法传音的区域,但他的声音还是清晰的回响在每一个人的耳边,“现在的威尔斯皇帝是个什么东西,你们和你们的中将都应该知道,这种畜牲,有资格领导你们的故乡和亲人吗?我呸!” “万岁!万岁!万岁!”斯比亚士兵一边监视着敌人,一边热烈响应。 真的呸了一口之后,科恩陛下才继续讲“大道理”。 “你们会想,斯比亚帝国是神属联盟的帝国,得到威尔斯之后绝不会好好对待你们,是吗?”科恩陛下哈哈一笑,“但朕要告诉你们,在朕得到威尔斯之后,不会在威尔斯修神殿,也不杀魔殿的祭司,你们爱信仰谁就信仰谁,朕没心思管这个……” 几万威尔斯人的下巴“匡当”一声就掉下地了。 “你们,的确是威尔斯最精锐的一支精锐,在今天,你们可以选择归顺朕,也可以选择抵抗、甚至自尽,但你们选择后者的话,却是对你们所热爱的故乡和亲人的伤害!”科恩.凯达加重了语气,“你们今天死在这里,你们的亲人就会恨朕,他们就会以力战至死的你们为榜样,成为朕的敌人,不断的给朕制造些小麻烦,而朕,对待敌人从不心慈手软!你们的亲人也不会有你们这么好运,能在朕跟前听朕讲道理,朕很忙。” 威尔斯军人的眼神迷惘起来,他们是士兵,从没想过那么远的事情,科恩的讲话回避了情感上的阻碍,直接指向战后的实际生活,既显示了自己强大的信心,也间接造成一种令威尔斯军人无法回避的压迫感,彷彿威尔斯全境已被科恩.凯达占领一样。 “好了,大道理讲完,现在来点实惠的。”科恩陛下的话顿了一顿,“只要跟着朕,那就是朕的人了。你们还是一个军团,朕不想把你们分了,想留下的士兵,只要经过再次训练就可以,现任的军官直接转入斯比亚军队;要回家的,战事平息之后可以领取遣散金,朕给你们两倍的遣散金!只要是朕的士兵,那就得活得像个人,房子、土地、老婆,一样都不能缺!” 没哪句劝降的话比这句更管用,格伦斯中将当场就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不愿意士兵们白白去送死,可也不愿意自己的名节不保。但在科恩.凯达的这句话说出来之后,他就知道,自己身为魔属将领的一切荣誉,都已经不复存在了。 “但是,朕有个条件。”在威尔斯军人心乱如麻的时候,科恩陛下却举起手来,指着枯坐阵前的中将,“你们的中将脸皮薄,你们要归顺朕,就得带着他一起,不然,朕不接受。” 说完,手指一弹,一个金色光球激射而出,掠过宽广的战场,“噗”的一声把格伦斯中将打了个跟头。 第五章 战斗结束,结果是近三万人的威尔斯败军全体投降,被斯比亚皇帝赐名“泽恩军团”,全数编入斯比亚正规军。士兵们在主营外的一处山谷驻扎(实际上是被严密监视),从上到下的军官都集中在主营里,由一名参谋部少将和随军军法官教授斯比亚军法、军规。至于格伦斯(他已经不是中将了),则在两名近卫的陪伴下,与族人待在斯比亚军主营里。这一待就是好些天。 “因为有大人的命令,所以我们赶紧就安排了后勤部队的撤退。”一名战斗时始终留在指挥部的近卫小声的向静静坐在地上的格伦斯汇报着后来的战况,尽管他的长官并没有表露出想知道的**,“可是,后勤车队没走多远,就被早先离开战场的那些斯比亚骑兵拦截了……” 格伦斯静静的坐在地上,呆滞的目光一直看着帐外不远处的斯比亚皇帝营帐,对属下的话没有任何反应。就连格伦斯的母亲亲自上来劝解,好话说尽都于事无补,大家都明白,格伦斯这一仗输得很不服气,投降就更不服气……坦白说,投降有一大半是受了族人的连累,个帐篷里弥漫起愁云惨雾,格伦斯的族人们大多生下来就在官场上打混,谁都知道以这样的心态去做降将,格伦斯多半要脑袋搬家,他脑袋一搬家,大家就都得陪着他。何苦呢?何必呢?已经是降将了,一切从零开始,这时候再耍脾气对事情没有一丁点的帮助啊! 可格伦斯丝毫也不关心身边的事,他的目光依然没变,还是盯在皇帝营帐上,盯在那些进进出出的将领身上……与任何一支军队都不同,战后的斯比亚军大营里没有举行庆功酒宴,没有将领的放肆喧哗,有的,只是皇帝营帐外那一排排穿着军法处制服的士兵,还有他们手里的棍子。已经有十来个军官被拉了出来打**,最多的一个打了四十军棍,皮开肉绽。 就在这个时候,一位少校军官领着两名降兵来到格伦斯所在的帐篷,格伦斯呆坐在地上视而不见,他母亲走上去,轻声问有什么事情,军官说:“夫人,这两名士兵说是格伦斯先生以前的近卫,前来探望。因为皇帝陛下并不限制格伦斯先生的自由,所以我带他们来。” “谢谢你,军官先生。” “夫人多礼了,这是我的职责。”这名极有修养的军官行了个军礼,又转身对两名降兵吩咐说:“你们有归营的时间限制,记住。” “是的长官,长官慢走……”两名降兵点头哈腰的送走军官,军官才刚走远,这两人立即回头,“扑通”一声跪到了格伦斯面前,把大家吓了一大跳! “中将大人,救救我们!”两名降兵看着自己的长官,声泪俱下,“斯比亚人……他们!他们在统计我们的详细人数!营地外面的路上开来一队又一队的斯比亚军队,营门外面已经停满了空马车,他们,他们要下毒手了!长官们都不见了,弟兄们全都慌了手脚啊!” 听到这个消息,格伦斯的族人的都是大吃一惊,斯比亚皇帝不是信誓旦旦的保证说不伤害这些投降的人吗?怎么说变卦就变卦了?但大家转念一想,又都觉得不难解释:仗打完了,斯比亚的军队也是伤亡惨重,在这个时候,营地边却还有两万的降军,谁都不会觉得安全,与其花费精力去安抚这些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降军,还不如直接杀了方便……而这位斯比亚的皇帝陛下一向就没有什么好名声,做这种事情,大概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吧! 不过,杀了投降的军队,那么身为这支降军将领的格伦斯,他的存在价值就会被大幅度削弱,自己作为格伦斯的族人,生存价值也就跟着下降……忧心忡忡的族人们可没有格伦斯母亲那样的临危不惧,他们对望着,相互之间窃窃私语,帐篷里已不再像刚才那么寂静。 “请中将大人再出来主持大局吧!”看格伦斯不为所动,另一名降兵拉着格伦斯的手,“弟兄们的性命,就全在中将大人的手上了,只要大人肯带领我们,我们绝对没二话……” “我不是你们的中将,我管不了你们。”格伦斯先生的眼睛终于开始了转动,先是冷冷的看了眼前的人,然后索然无味的回答,“既然是你们自己决定要投降,那么就要对这种事情有心理准备。一个中校一个少校,穿起士兵衣服就真把自己当士兵了?你们俩的担当呢?” 两个“降兵”互看一眼,脸羞愧神色,好半天之后,其中才一个低声说:“大人,我们是做错了,但大人不会真的眼看着几万兄弟被斯比亚人杀了吧?我们都是大人的兵啊!” “斯比亚人真的要杀你们了吗?”格伦斯冷冷一笑,“就算他们真的要杀,我能有什么办法?带着几万手无寸铁的降军暴动?还是带领你们向远在天边的魔殿祈祷?” “大人!”跪在地上的人还想再说什么,却听到一直站在帐篷边的格伦斯的母亲在远远的向人问好,两人不再说话,帐篷外脚步声响起,又有军官带了人来,还是降兵。 “这两位也说是格伦斯先生你的近卫,格伦斯先生,你的近卫还真多。”军官谈笑着,对先来的两人说:“你们俩可以走了。” “是的长官,格伦斯先生再见。”两人连忙站起,低头跟着军官走出去,不敢多话,也不敢抬眼看一下格伦斯,生怕格伦斯揭穿他们是军官的事实。而格伦斯在这时抬起头来,用冷漠的目光看着第二批冒充自己近卫的人。 “长官,没活路了。”这两人慢慢跪下,其中一人双眼中溢出泪水,嘴唇哆嗦着说:“斯比亚人,命令兄弟们脱军服了……” 听了这人的话,格伦斯是真的震惊了,说他不关心手下人的死活,那是假的,他先前之所以认为斯比亚皇帝不会干出屠杀降军的事情来,是因为这件事传出来,会对斯比亚在威尔斯的统治带来很大的负面影响,科恩.凯达不是笨蛋,他应该知道轻重。但现在,却有人要扒下降军的军服,这就说明事情起了变化,斯比亚人真的准备大开杀戒了! “通报一下。”格伦斯站了起来,“我要见斯比亚皇帝,科恩.凯达。” 在现在这个时候,他必须要去见科恩.凯达,他必须为两万多手下的生命负责,就算是用自己的生命为代价,他都在所不惜。这是他的使命,也可能是他最后一次为自己的士兵做事……在众人无比凝重的目光里,格伦斯的母亲微笑着走上来,为儿子拍乾净衣服上的灰尘,没有任何一丝担忧的神色,但大家都知道,这位聪明的夫人清楚一切。 格伦斯对母亲点点头,走出了帐篷。近卫军官带着他到了皇帝大帐前,把他交给一名女精灵,在经过了详细的检查之后和几级通报之后,他才获准进入帐篷----展现在格伦斯眼前的,是一幅他从未见过的景象,身为胜利者的斯比亚军,大大小小的军官跪了一地,每个人的额头上都是冷汗淋漓,而他们的皇帝科恩.凯达,却神色严峻的坐在一张靠背椅上。 帐篷的一角,两名军法处的士兵正在行刑,受刑的军官躺在声不吭的扛着,大腿上的全是鲜血,看样子已经被打了不止三四十棍,格伦斯仔细看看,现受刑的斯比亚军官居然是这次战争的最大功臣----辛迪亚伯爵。功臣挨打,这事情就奇怪了。 “陛下。”跪在前面的一名少将以试探的口气说:“臣再替辛迪亚伯爵受二十军棍吧?” “我也一样,请陛下恩准!”、“我也要!”看科恩陛下没有立即火,其他将领七嘴八舌的开始说话,争着要帮辛迪亚伯爵受罚。格伦斯这才明白,先前那些被拖出帐篷的军官,都是为了替辛迪亚伯爵受刑的。而这些高级将官,因为身分的原因,就在大帐里打了。 “你们也学会逼朕了是吧?想着自己是将军,朕就不会再打你们。”科恩.凯达瞄了一眼下面的人,不阴不阳的回答说:“是啊!要是把你们都打坏了,谁给朕打仗去呀?” “嘿,陛下,我们可没那个胆子。”一名准将笑着说:“打得再厉害,我们也能打胜仗啊!” “行啦,今天谁都不打了,都记在帐上。把辛迪亚伯爵带回帐篷,好好治疗。”科恩陛下摆了摆手,目光放在了格伦斯身上,“真是难得,这些天一直都不肯坐斯比亚帝国椅子,不肯吃斯比亚帝国粮食的客人来了,你的族人都还好吗?” 正要回答,由两名军官搀扶着的辛迪亚伯爵正好向科恩行了礼后退出帐篷,经过格伦斯身边,格伦斯的目光很自然的落在辛迪亚伯爵被鲜血染红的裤子上,但很奇怪,受了重刑的辛迪亚伯爵目光里没有任何的忿忿不平,反而是一种如释重负的眼神,受伤也并不能阻止他的行动----他一脚踢在格伦斯的膝关节上,气喘吁吁的说:“见皇帝陛下,要跪着回话!” 被踢得跪在地上之后,格伦斯心里面那种对科恩.凯达的恨意和失败的不服气,很自然的就转移到辛迪亚伯爵身上,综合前后所有生的事情一比较,反而觉得辛迪亚是最可恨的人,对科恩.凯达的恨意也就淡化下去。狠狠的瞪了辛迪亚伯爵一眼,跪在地上的格伦斯语气平淡的回答说:“承蒙斯比亚皇帝陛下关照,本人的族人一切都好。” 跪在地上的将领们已经起身,分站在科恩.凯达的两侧,几名职位最高的将官听到格伦斯这样回答皇帝陛下的话,眼神都有点奇怪和复杂,里面还混杂着不值、惋惜、气愤。 “听你说话的口气,似乎还没把自己当成斯比亚国民,也没把朕当成是你的皇帝。”科恩陛下说着话,目光很平淡,“你以前是中将军衔,领七万大军,那就应该知道规矩,既已率军投降,你就已经是斯比亚帝国的人了。” “回斯比亚皇帝陛下的话,本人不是率军投降,是属下军人挟持本人投降贵方,再说本人现在是一介草民,没有任何职务在身,称呼斯比亚皇帝陛下,已经是尽到礼数了。”这还是第一次和斯比亚皇帝靠得如此接近,望着高高在上的科恩.凯达,格伦斯心里也不免惊叹科恩的精力实在是充沛,从战斗结束之后的这些天,斯比亚皇帝就一直在大帐里处理军务。 “明白了。”科恩.凯达点点头,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化,最后在嘴角拉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其实你不用说这么多,直接说还恨着朕不就结了?” 遮遮掩掩的事实被科恩.凯达一句话挑明,格伦斯无言以对,只有保持沉默状态。事实上他心里非常矛盾,一方面他性格极强,不想跟这个仇人巧言令色,而在另一方面,他此行却是为手下那数万将士的生死而来,实在是不合适摆张臭脸给人看…… 两人的对话就这几句,但尴尬、生硬的气氛却在大帐里弥漫着,两旁的将领们一个个奸猾过人,当即各找藉口退出大帐,不多时,十几位将领就走了个乾净,科恩.凯达也不以为意,现在的大帐里,只剩下一些贴身近卫。这些将领考虑得很周到,因为某些问题,两个人解决起来很容易,但在有观众的情况之下状况会急剧恶化,最后变得不可收拾。 但这些将领一走出大帐,就让一直在观望情况的某位夫人焦急万分,特别是看到走出帐篷的将领们都挨了板子之后,这位夫人就更焦急了,斯比亚皇帝心情不好,加上儿子又桀骜不逊,其直接结果就应该是刀斧手大利市…… “回陛下,”岩石走进了帐篷,打破了沉默,“格伦斯的母亲在帐外徘徊,是不是应该请夫人回自己的营帐?” “不用了,既然夫人关心自己的儿子,就请她进来吧!”科恩陛下摇摇头,又对跪在地上的格伦斯说:“既然对下跪心有不甘,强迫也没意思,你起来站着说话好了。” “皇帝陛下日安。”格伦斯的母亲进入大帐,向科恩行了礼之后就目不斜视的站着,根本不看自己的儿子一眼。母子两人虽然话不一样,但那种淡薄、无畏的气节,是同出一辙。 “夫人日安,请坐。”科恩见的怪事多了,微笑着应对,“行军打仗,条件是简陋了些,等回到圣都,朕会为夫人举行仪式,册封夫人的家族。” “陛下太客气了,不忠二臣,实在没有脸面接受新的封号。”夫人不卑不亢的回答,看了一眼儿子,那意思是说,既然让我坐了,为什么我儿子还要站着? “朕是皇帝,朕说出的话就是道理,夫人所谓的不忠,是对现在摇摇欲坠的威尔斯皇族而言吧!可对斯比亚上下来说,夫人你,还有你的族人都有受封的资格,这事就这样定了。”科恩陛下保持着微笑,“至于令公子,必须与夫人及夫人的家族分开来对待,也就是像辛迪亚伯爵在阵前所说的那样,夫人的家族有功劳,与令公子无关,就算令公子犯法,也不会连累夫人及其家族。所以朕就不请令公子坐了,他必须得站着回话,惹恼了朕,朕就砍他的头。”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撇清了格伦斯与其母亲和家族的关系,更说明了自己在处理格伦斯这件事情上,不受任何人牵制,谁也没有说情的资格。 夫人想了想,才说:“如果陛下说的不是军国机密,还请允许我这个母亲旁听,虽然不存在客观上的利害关系,但我与犬子的感情,并不会因为陛下的话而断绝吧?” “人之常情,朕不夺。”科恩哈哈一笑,“朕也有母亲父亲,也有兄弟,朕可没那么坏。” “谢陛下。”夫人又站起来行了一礼,“与传闻中的陛下相比较,眼前的陛下让我惊讶。” “哦?怎么说?”科恩反倒不急于问格伦斯的话,反而跟他母亲拉起了家常。 “传闻之中的皇帝陛下,是一个嗜杀成性、无情无义、反覆无常的暴君。”说了一串骇人听闻的话,夫人才微微一笑,不露声色的奉承,“但见面之后,才现皇帝陛下与传闻宣传判若两人,是一位有智慧有容人之量的君主。能容得下我及我的家族,自然不是嗜杀之人。” “夫人恨朕吗?”科恩问,“夫人的夫君,可是在与朕的战争中死去的。” “我是个妻子和母亲,我不明白战争,战争是男人之间的事。”夫人叹息一声,“生在军人家庭,吃穿所用,没有哪一样不是家中男儿用性命换来的,说得不好听,没哪一样东西没沾着血,我还有什么好恨的?”夫人话里的意思也很明显,以前的事情一笔勾销,但如果你要碰我儿子,我就跟你没完。 “令公子在战场上的表现倒是让我惊讶。”科恩这时才看着格伦斯,“朕有时脾气暴躁,但却是个敢承认事实的人,那么朕现在就告诉你,朕为什么会在这些天里都容忍你的无礼和傲慢,那是因为,朕从来就没有把你当成是一个败军之将看待。” “没有把我当成是一个败军之将?”皇帝的这句话来得很突然,格伦斯一楞,“为什么?又是因为仗打了一半,我就已经是斯比亚的子民了吗?” “请皇帝陛下海涵,犬子太无礼了。”夫人眼见自己好不容易营造的轻松气氛被儿子破坏,心里又急起来,但脸上依旧不动声色,“君主之心,如同广阔的天空,如同坚厚的土地。” “朕不把你当败军之将,是因为在朕心里,你并没有失败。这话,朕只说给你们母子听,出了这个帐篷,朕就会忘个一乾二净。”科恩陛下站起来,向前走了两步,“事实上,在这场战争中,你是以七万精锐击败了三万斯比亚新兵和一万斯比亚近卫军。” 虽然知道这才是正常的结果,但这话由科恩.凯达嘴里说出来,效果却大不一样,格伦斯的脸一下就白了。 “之所以你会投降,那是因为你遇到了朕,在这当今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冲到朕的马前,包括你在内。”科恩背起双手,“是朕在指挥这场战斗,三万新兵和一万近卫军,朕已经将他们的战斗力挥至极限,但是,你依然率军冲到了指挥部,如果在指挥部里的人不是朕,这场战争又会是什么结果呢?所以说,这一仗是你打赢了。” 母子俩都被吓到了,这世上哪有皇帝开口认输的事? “朕也知道你为什么事情而来,没错,朕下令让你的部队脱衣服了,大概再有一刻钟,就应该脱完了,夫人你什么都不用说。”科恩陛下的嘴角又出现一丝诡异的笑容,“格伦斯,现在朕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手下两万多人死,要么你……一个人死。” 第六章 “我死!”格伦斯想也没想,这句话就脱口而出。 在战斗结束后,格伦斯一再思索过,觉得以这样一场令人难堪的战斗结束自己的军事生涯,简直就是愧对先祖。而现在,无论高高在上的科恩.凯达把话说得再怎么好听,身为降军将领,自己今后的生活也一定是诸多磨难,既然现在能以自己一命换回三万将士的性命,还能有个好名声,那还有什么好考虑的,于是没有一点犹豫的把这话撂了出来。 “你敢!你敢抛弃母亲和族人一人去寻死?”格伦斯的母亲“呼”的一声从椅子上站起,用极为严厉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儿子,“如果你先前死在战场上,那算是为国尽忠,我这个母亲没什么话好说,但你现在死又是个什么说法?简直荒唐透顶!” 科恩看看格伦斯,又看看格伦斯的母亲,然后沉默着拿起水杯来了一口清凉饮料,根本不干涉这对母子在自己眼前演的好戏。身为一个皇帝,身为一个决策者和仲裁者,科恩不怕别人在自己跟前演戏----他怕的是别人不肯在自己眼前演戏。 “母亲!”格伦斯悲凉而又委屈的呼唤了一声,然后用包含着强烈恨意的目光盯着科恩,“我……我不服!” “事已至此。”在母子俩的目光逼视下,科恩淡淡一笑,“朕需要你服吗?” “无所谓需不需要,这只是我的心意而已。”从其坚决的语气和倔强的神态来看,格伦斯这时候是在一心求死,“不管怎么样,我心里都不会服,我永远不会承认我是失败者,科恩.凯达,斯比亚皇帝,永远不要想在我这里获得胜利者的待遇!” “你说这话,可是死罪。”科恩放下水杯,笑呵呵的如同是个杂货铺的小老板,“你考虑清楚了,自从你进入这个帐篷,朕已经给了你不少机会。” “陛下,犬子死罪,我这个母亲自然也难逃教导无方之罪。”看到儿子的态度,格伦斯的母亲只有暗暗叹气,对着科恩一礼,“请将我也一并治罪了吧!” “朕早就说过,夫人何罪啊?”科恩知道这位夫人是在缓和气氛,于是笑着回答,“杀了你这个儿子的头,朕会在斯比亚最显赫的贵族中过继几个有为的子弟给夫人,朕相信,夫人的教育一定会非常成功。至于这个儿子,夫人就不要再为他求情了,他已经忘记了什么叫进退。” 听到科恩的话,他身后的近卫军官已经在不动声色的向前靠,格伦斯的母亲一看这情形不妙,立即将话风一转,“既然皇帝陛下治罪的心意已定,那么就请听听犬子此时的心意,陛下有如此大度的胸怀,想必不会连说几句话的时间都不给。” “当然。”科恩点了点头,对格伦斯说:“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趁这机会都说出来吧!对你而言,这时间已经非常宝贵了。” “我不服,这战争并不公平,如果将我的部队还给我,现在再打一场,我一定会胜利!”横下一条心的格伦斯说:“我就跟你赌这一局,如果我再输,我就任凭处置!” “大白天的,你在说什么梦话,朕怎么可能拿军国大事来跟你赌?再输就任我处置,怎么你现在还不是任我处置吗?”科恩的笑声倒是大了起来,“其实朕当这皇帝,跟其他皇帝相比并没有什么秘诀,就是把人当人看而已,士兵是人,他们的生命是宝贵的,所以朕不会跟你打这个赌,你趁早死了这条心……你再输一次,对朕也没有任何好处。” “那不一样!”格伦斯的脖子硬得像根石条。 “哦?朕倒是想听听,怎么不一样?”科恩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把格伦斯问得无言以对,被胸中一口恶气憋住,真心寻死的格伦斯,怎么说得出从此归顺陛下,永无二心之类的誓言? “陛下,请陛下听我一言。”格伦斯的母亲站了起来,“犬子的要求的确过分,而且态度恶劣。但换个角度仔细想想,陛下开疆拓土,不就求个人人心服口服吗?陛下如此睿智,必定有办法让犬子回心转意,只有陛下肯点头,无论这事情结局如何,我与族人们必定对陛下感激不尽,永远全力效忠陛下,不会二心。” “夫人啊!朕但凡做任何事,没有一件是小事。”科恩摇摇头,正色回答,“说句浅显直白的话,令公子还不是魔属最着名、最有影响力的将领,战争对于他来说已经完全结束了,令公子不再值得让朕这样做。夫人你如此聪慧,怎么会想不到这点?” “陛下的话非常正确,败军之将,的确再无资格诸多要求,但陛下可以换个角度来看待这件事。”格伦斯母亲此时此刻的表现,与其个母亲,还不如个政治家和外交家,“陛下当然知道,治理国家就是治理民心,而一个帝国,却是由一个个家庭组成,公婆、父母、妻子、丈夫、儿女,这些是一个家庭的基本成员,要得帝国,就要得到他们的心。” “朕五岁开始就被人天天灌输这个,当然是最清楚不过。”科恩又笑,“这与朕现在处置令公子有什么矛盾之处?” “我现在是作为一个母亲,一个普通家庭的母亲,在向陛下请求。”格伦斯母亲像一个男子那样的跪下,“现在,跪在陛下面前的是一对母子,等待在外的个家族,陛下与这个家族有如此之大的分歧和旧怨,陛下如果肯想办法让犬子回心转意,就赢得这个家族所有人的心,只要陛下能赢得这样一个家族的忠心,那么在威尔斯大地之上,还有哪个家族的心是陛下想得到而不能得到的?在这个大陆上,又有哪个家庭的心是陛下得不到的?” “夫人现在说的话,就有些荒谬了。”科恩笑容一收,手一指格伦斯,“为了赢得他的忠心,就拿士兵的性命当儿戏?这种事情其他皇帝眼皮不眨就可以做,但朕不做。来人,把这人拖出去砍了!” 两个近卫军官答应一声,一左一右的冲上来,架起格伦斯就拖出帐篷,龙行虎步的来到军法处行刑地点,一只大手揪住格伦斯的头,把他那颗骄傲的脑袋压在断头台上,军法处行刑队抱着大刀就上来了,白光光的刀片子一晃,就这样砍了下去----“当”的一声,刀身弹回,格伦斯的脑袋还好好的连在脖子上,正在众人惊诧的时候,旁边走来一个白衣飘飘的年轻女子,面无表情的对监刑军官说:“此人身分不同,行刑之前,应该去叫一个祭司,让其完成最后的祷告。” “是。”军官一个军礼,“白影大人,我这就去降军营地抓个祭司过来。” 就算心里再怎么不怕死,但脑袋还被按在断头台上的格伦斯,被人这么玩也免不了冷汗淋漓,其实这还是轻的,要是换了其他人,怕是已经臭气冲天了。 但与外面的儿子相比,此时帐篷里的母亲却是那么的镇定和若无其事,在儿子被拖出去之后,她整理了一下因下跪而散落到耳边的几丝头,动作轻柔自然,说不出来的雍容华贵。可任谁都知道,如果儿子死了,这位母亲必定不会独自存活下去。 “谢谢皇帝陛下。”最后,这位母亲又对着科恩一礼,目光很平和,“在对待犬子这件事情上,陛下已经非常宽大了,我没有一丝怨言。” “夫人,你这又是何苦?”科恩摇摇头,“有些事情,就算是朕的母亲要求,朕也是永远不会答应的。” “但陛下的母亲,却一定会为了陛下去做所有的事情。”说这句话的时候,夫人的眼中充满了慈爱,“虽然这孩子任性、淘气、倔强,但他却是我的孩子……我已经没有了丈夫,不能再让这孩子独自一人去面对如此艰难的一件事情,说到底,我还真是一个自私的母亲。” “夫人,你是一个好母亲,在魔属土地上,似乎每一个出息点的孩子,都有一个好母亲。”科恩微微一笑,“管束这样一个倔强的儿子,一定蛮辛苦的。” “的确……”见科恩又提到自己的儿子,夫人不禁想最后努力一次,“其实,陛下也可以想办法不与犬子打这个赌,另想办法……” “夫人还真以为朕要砍他的头吗?朕只不过是在开开玩笑解闷而已。”科恩嘿嘿一笑,威严的君王气概顿时一扫而空,“但朕却没想到,玩笑居然引出夫人为保全儿子和族人的精彩言。” “可是,”夫人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已是哭笑不得,“已经拉出去了……” “开玩笑也要专业一点嘛!身边人跟朕那么久,如果分不清朕是否在开玩笑,那还有什么用?通通拉出去砍了!”科恩笑答完毕,随即脸色一正,“夫人想必也明白,对待令子是国策,国策这东西,绝不会因为朕一时好恶而改变。” “陛下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听科恩这样说,夫人才好歹缓过气来,“其实我也知道,在整个家族之中,也只有犬子对陛下有些用处,我与其他族人,对陛下来说都无足轻重。” “这么庞大的一个家族,怎么会不出人才?将相无种,来日方长,一切都要靠自己的努力。”科恩礼貌的否定了夫人的大实话,“夫人就不用再担心了。” “皇帝陛下。”一名军官来到帐篷门边,“前方海尔特中将送回一份报告,还有一名威尔斯帝国秘使。” “去把格伦斯带回来。”科恩接过报告,草草看了几眼,没有流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一直到饱受惊吓的格伦斯被重新带回大帐,科恩脸上才露出笑容,“大英雄,军营里逛了一圈,感受如何?”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被带回,格伦斯心里自然是充满了怀疑,他先看看自己的母亲,但夫人却没有给他任何的暗示,所以他并不清楚帐篷里的斯比亚皇帝是不是和自己的母亲达成什么秘密协议,只好含糊的回答一句,“看惯了军营,没什么特别感觉。”之后他又补了一句,“皇帝还是尽快杀了我,放过我军士兵吧!” 看来科恩的玩笑很见效,被人用大刀片在脖子上砍过之后,格伦斯的傲气消散了不少。事实上,科恩很理解这位年轻人的心态,他知道自己除了彻底归顺之外没有其他的出路,只是苦于个性高傲,放不下自己的尊严而已。 “朕没打算要杀这批士兵,仗打完了,你麾下的七万大军还剩下不到三万人,怎么说也是这块土地上的精锐,活生生的人啊!他们又没哗变,朕怎么会下毒手?”科恩把手里的文件丢到桌子上,“至于你,格伦斯,你是想在以后当一个农民呢!还是当一个将军?” 格伦斯用迷惑的目光看着科恩,不清楚斯比亚皇帝这句看似普通的问话有着怎样的圈套……圈套的确有,那就是科恩跳过了投降与不投降的问题,以肯定的语气,直接问格伦斯投降之后的选择。这样问话,一方面节省时间,另一方面也免得大家再觉尴尬。 但格伦斯,他还是有点说不出来那句话,格伦斯的母亲只能在一边替他着急。 “虽然朕并不急在这一时,但朕既然以皇帝的名义亲自问你,你就要给朕答案,不能再拖下去。”科恩想了想,“这样吧!朕现在要接见一名来自威尔斯的特使,大概花一刻钟的样子,你跟你母亲就去屏风后仔细考虑一下,接见完成之后,你就必须给朕一个答覆,否则朕就直接下军令任命你。来人,传威尔斯特使。” 在皇帝大帐的巨大屏风后坐下,格伦斯和他母亲还在感叹这位皇帝陛下生活的简朴,就听外面传来侍卫官的通报,“回禀皇帝陛下,威尔斯特使到!” “进来吧!”斯比亚皇帝清朗的声音之后,大帐里响起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格伦斯侧耳凝听,这脚步声先谨慎、后急促,以使节角度而言是毫无章法,大失水准的,不禁心有感叹。 “见过伟大英明的斯比亚皇帝陛下,祝愿科恩.凯达皇帝陛下及斯比亚皇族成员身体安康,斯比亚帝国国运昌盛。”特使的声音响起,带着疲惫和那么一丁点的畏惧,格伦斯觉得声音很熟悉,但一时记不起到底是谁----他军伍出身,又是年纪极轻的大英雄,虽不是飞扬跋扈,但对文官也并不十分的看在眼里。 “你是特使?”斯比亚皇帝平淡的问,“名字?头衔?使命?” 这一比较,格伦斯才现科恩.凯达先前对待自己的态度,只能说是太好了。 “小使名叫索莎.库里亚,威尔斯帝国一等世袭伯爵。”特使清了清嗓子,语气恢复了正常,“受我国皇帝陛下的命令,前来向斯比亚皇帝陛下转达问候并提出几项建议。因为此前找不到皇帝陛下的大营,只有先到就近的斯比亚军,请皇帝陛下不要怪罪。” “不怪罪,你有什么建议,就明白的说出来好了。” 科恩陛下依然平淡的说着话,但屏风后的格伦斯母子却很吃惊,这位索莎.库里亚伯爵在帝国里可是位能说会道的贵族,无论是在贵族阶层或平民阶层,都是一位有份量的人物。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听着大帐里偶尔传出的只字片语,在外等待的几位斯比亚的高级将领有些不耐烦,他们是军人,对政治谈判这套很看不上,直到白影走出来交代他们一些事情之后,这几位才面露笑容的离去。 不一会,一辆营地里最为豪华的马车到了皇帝大帐外,接到侍卫官的报告后,科恩陛下对威尔斯特使说:“特使刚才所说,朕不是不感兴趣,但本国在战争之中损失很大。别的不说,旁边的营地里就有好几万的伤员。在如此重大的问题上,他们就代表着军心民意,朕现在就带你去见他们,只要你说服了他们,朕就同意你的建议。” “这个嘛……”威尔斯特使踌躇了一下。 “事无不可对人言,你有什么好顾虑的?不去这事情就免谈。” “既然是皇帝陛下的意思,那小使就遵从。”这位威尔斯特使依仗着自己的口才,哪把什么伤员放在眼里? “你先去马车上等候,朕随后就来。”先让威尔斯特使出了帐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科恩陛下才叫出格伦斯母子,这时候,问格伦斯的话又变了,“格伦斯,你是要做一名前锋将领,还是要做军团指挥官?” 格伦斯长久的看着科恩,把他那高傲的脑袋一低,“当陛下从军营归来的时候,臣一定就做出了选择。” “准!”科恩离座,向外走去,“好好选。” 豪华马车停在军营门口,威尔斯特使下了车,在几名军官的引导之下,上了军营操场中的小土台。操场上,两万多光着上身的军人以建制席地而坐,每一个十人小队边,都有一名看上去是督战队模样的军士站立着。坐着的人情绪低落,站着的人神情严肃。在威尔斯特使眼中,这军营始终透着一股诡异,怎么看怎么怪,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些坐在自己面前的近三万人,其实就是威尔斯降军! “呆坐着干嘛?”引导军官检查了传音魔法,示意索莎.库里亚可以开始了,“鼓掌,都给我鼓掌!欢迎威尔斯帝国特使讲话!” 台下近三万人都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但听命令总是没有错的,于是,掌声响起。伯爵轻咳一声,上前两步,面向数万光着上身的士兵表讲话。 “英勇的斯比亚帝国的士兵们,大家好!本人,是威尔斯帝国的特使----索莎.库里亚伯爵。”索莎.库里亚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亲切、忠厚,还力图让自己开朗乐观的情绪随着言散开来,去感染周围的人,“我到这里来,是为向斯比亚帝国及军队表达善意,并代表我国皇帝向斯比亚皇帝提出结束战争的提议。大家远离家园,作战辛苦了!” 台下那些光着上身的人,他们的目光这时候已经变得非常奇怪,好在压阵的督战队士兵够多,还没出现交头接耳的情况,除了偶尔一两声诡异的咳嗽声之外,操场上基片沉静。特使看在眼里,并不觉得气馁,他不以为然的把这种反应归结于傻大兵没见过世面,况且他也有信心说服这些“斯比亚帝国的伤员”。 “大家都知道,近年来,斯比亚帝国与我们威尔斯帝国生了一连串的战争,在一系列的战争中,两个帝国都受到了严重的伤害,对任何人来说,特别是对军人而言,生战争是悲剧。而我们现在要做的最迫切的一件事,就是结束这场旷日持久的悲剧。”在直白的开场白过后,这位名叫索莎.库里亚的外交官已经逐渐进入了状态,“当然,如果我们要追究起战争的原因,威尔斯帝国这边的责任相对来说会重一些。在这里,我不得不感谢斯比亚皇帝陛下的慷慨,给了本人这样一个机会,为大家来解释这一切的误会。” 在摆出如此之低的姿态之后,操场上并没有响起索莎.库里亚所希望的“热烈的鼓励掌声”,众士兵的目光由奇怪转变为沉重,这就让特使开始觉得有点索然无味了,但他明白自己的使命,所以并不打算就此放弃,相反他还要尽量施展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让这群“伤兵”信服。 “在我们威尔斯帝国这一方面来说……大家其实并不知道,我国的皇帝陛下是一位仁慈的、爱好和平的皇帝,贵族和民众也是如此,我们并不想与斯比亚帝国处于一种长期的战争状态,因为这样的话,只会让其他帝国从中得到利益,所以,威尔斯帝国从头到尾都是不主张战争的。”说到这里,特使加重了语气,“但问题的关键在于,指挥我帝国北方军队的,是一个战争狂人----格伦斯!” 看到下面“伤兵”的震惊眼神,特使大人终于在心里感叹一句:你们总算有点反应了,也不冤枉本老爷下这副猛药。 “格伦斯,出身于军人世家,以前因为临阵脱逃而被帝国惩罚,但此人工于心计,纠集了一帮犯有同样罪行的地痞游民,组成了所谓的幽水军,并以此威胁帝国和皇族,欺上瞒下,经过一系列阴险的行为,偷取了北方防区的大半指挥权。”在说出以上言论之后,特使大人稍微停顿了一下,“对他和他的军队,帝国早就在进行暗中的调查了,现在我们有确切的证据,证明他们和这一系列的战争有直接关系!虽然是他的个人行为,但我们依然有失察之过。” “伤兵”之中,已有不少人低下了头去,特使却乐观的认为,这是因为自己的言引大家的思考…… “所以,我们现在要结束战争,就不得不对此人进行处罚,就我所知,斯比亚军队正在跟此人交战,我们两个帝国完全可以携手合作,以达到处罚此人的目的,威尔斯帝国愿意提供一切力所能及的便利条件,以求达到消灭此股流寇的目的,至于要怎么做,我们可以另行安排细节。”粗略几句说完最关键的一部分,特使的脸上有了微笑,“在其他方面,威尔斯帝国也要给予大家补偿,在场的各位都有份啊!” 在确定了这个特使不是疯子跟白痴之后,“伤兵”们的心里真是百味交集,但他们这时不会想到,更大的乐子还在后面……站在自己身边的军法处士兵已经开始退场了,先前还在严令大家不准说话,现在却逐渐走到场边。 “这个具体的数额呢!是现金三百万金币,大家都知道,威尔斯帝国这两年来收成并不怎么样,这个数额已经是现金的极限了,不过在另一方面,我们会多做考虑,那就是以奴隶来补偿,数量大概是六十万。”特使说到了重点,“大家不要担心我国的支付能力,虽然我们国内现在没有大量的闲散奴隶,但是奴隶来源是很广的,别的不说,就是帝国内那一批听到打仗就两眼光,恨不得连内裤都捐出来的战争狂人,就有好几十万,我们全部都记录在案,他们就是批押送到斯比亚的奴隶!” 士兵们,已经惊呆了。 “除去对斯比亚帝国的战争补偿之外,我们还会划拨一批资金,作为对各位受伤的斯比亚军人的补贴,参加战斗的斯比亚军人也会有。”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的军官已经离开,特使还在滔滔不绝,“另一方面,如果斯比亚军觉得有必要亲自去惩罚幽水军,我们会提供方便,各位将士每抓获一名幽水军士兵,我们会给予一个金币的奖励,每杀死一名幽水军士兵,我们奖励五银币。这些俘虏也不必归还,直接当做是战争补偿里的奴隶,两名俘虏抵扣一名奴隶……对了,这些幽水军的家属,也是奴隶中的一部分……” “呼”的一声,一块石头从“伤兵”群里飞出,准确的打在特使的脑门上,尖锐的边角从皮肤上**一串血珠子,让特使当场就半蹲了下去……看到没有人出来阻止,第二块、第三块石头紧随其后的跟着飞过去了。 “我是威尔斯帝国的特使,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我啊!”伯爵当然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双手抱着头,徒劳的在土台上“左闪右避”的逃避越来越多的石头,“嫌条件不好的话,大家可以再商量嘛!啊呀----哎呀!皇帝陛下,救命啊!” 到了这一步,还是没人阻止,斯比亚军人整齐的站在操场外圈,神情严肃的看着这一幕。面对眼前这个滑稽的事实,他们可笑不出来,因为这些军人都还记得,在上次的神魔大战中,作为斯比亚军的前身的神属联军第九军团,也曾经被人这样“技术处理”过。 数百名不怕事的“伤兵”涌上土台,以无比的愤怒将威尔斯帝国特使淹没。 军营大门,一直在看着手里文件的科恩陛下敲敲车窗,淡淡的吩咐一句“回营”。 是日,在把威尔斯帝国特使彻底撕裂之后,近三万降军在斯比亚军士兵沉重目光的注视之下,抱头痛哭,一直哭到声音嘶哑,一直哭到眼中无泪…… 第七章 威尔斯帝国、国都、皇太子宫殿,地下角斗场。 直径一百臂的圆形角斗场中,分为三组的九名角斗士正展开一场鲜血纷飞的生死对抗,他们手持最犀利的武器却身无片缕,或者在疯狂的咆哮着,或者在拚命的支撑着,回旋的锋刃飞过,一点点承载着生命的血液洒在沙地上,变成一片片任人践踏的污渍。场地边还不断有人打开栅栏,把一只只凶猛、饿到极点的魔兽放进场中,让这混乱的战斗变得更加混乱。 舒适的看台上,数百人正在嚎叫助威,他们身着华服,都是皇太子的门客,也是帝都最飞扬跋扈的一群人,就算是在太子的宫殿里,他们依然是最得宠的人。一个角斗士倒下去,漫天都会飘散起他们丢弃的赌票,更有甚者,还会时不时抓起身边的武器丢下场去,让决斗变得更加刺激血腥……但在贵宾席上,一脸阴沉的皇太子殿下正怔怔的看着场中的搏斗出神,彷彿眼前的搏斗、门客的疯狂,都已经不能再吸引他的注意了。 太子的担忧是有原因的,因为现在的威尔斯帝国,遇到了一个大麻烦。 前线的战况并没有如大家所愿的立即结束,在所有人都以为科恩.凯达又一次失败的时候,帝**队却没有能从战斗中归来,皇帝和军部派出的使者全都是有去无回,就连帝国防御中最重要的威达山脉一线和沸血关也没有情报传回。到最后,居然从帝国几大战略要地传回些只字片语的消息,说是都受到了斯比亚军队的攻击。 起先接到这些消息的时候,大家都不相信这是真的,科恩.凯达的军队打进来了?一个失败七、八次的帝国,他凭什么打进来?他的军械呢?他的粮食呢?就算斯比亚的士兵可以用纸人充数,科恩.凯达也得有那个时间用纸来糊啊! 但是在随后的几天里,一个又一个的求救信使接踵而来,一支又一支的商队被堵回,一家又一家的贵族涌进帝都避难,皇室和军部这才现大事不妙,赶紧点起烽火向联盟告急。但告急烽火刚刚蔓延到帝都身后的群山上,就被斯比亚人给掐断了,再也不能像往常那样浩荡。魔殿的狮鹫接二连三的升上了天空,但却没带回一个回信,看样子也是凶多吉少。曾经派出三千人的近卫军去查看近邻行省的情况,却在路上受袭,只有四百多人狼狈逃回。 军部加大侦察力度,派出一切可以派上用场的人,皇太子本人也派出自己的数百名门客,乔装打扮之后去各地打探。终于,这些人带回些像样的消息----帝国内陆的十四处战略要地,除了帝都及附近的一个关隘,已经被人数不详的斯比亚军队拿下了八处,剩下四处正处于被包围状态。通往布卢克帝国和特拉法帝国的道路已经落在了斯比亚军手里,这也就是说,帝国现在一片大乱,要逃的话只能逃向坎普帝国,现在,这条路上大概已经挤满了逃难的人群。 不知道斯比亚军队的详细人数,也不知道他们的战术,更不知道他们的具体攻击目标,皇室和军部近乎成了瞎子。在此前,帝**队因为要应付斯比亚接连不断的攻击,早已把精锐摆在北方防区,留守内陆的全是二线部队和各地贵族组建的新军。在带回的情报里,斯比亚军的凶猛赛过了魔兽,内陆二线部队不是被完全击溃,就是成批的投降,各地贵族组建的新军的下场就更是凄惨……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帝国还能拿什么来跟斯比亚军对抗? 皇室和军部现在要面对这样一个现实:斯比亚的大批军队的确已经进入了帝国内陆,他们是怎样进来的已经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现在还拥有的力量就仅仅是帝都周围的少数几个行省而已,其他的地方要不就是断掉了联系,要不就是完全帮不上忙…… 形势是很危急的,但却并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先是帝都的城防很令人放心,因为本身有一支精锐的近卫军,还有一些可用的贵族家族武装。其次,帝国与联盟有周期性的信使往来,信使一断,联盟那边很快会现事情不对,只要想办法拖到联盟兵来救援的那个时候,一切问题就会迎刃而解。为了缓减局势,皇帝陛下还派了特使去与斯比亚方交涉,只是一直没有消息传回。 综合兵员、民心、财力物力,帝都防守三个月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而有了这三个月的时间,就算联军是用爬的,他们也能来到帝都城下,到那个时候,就算斯比亚这次是倾举国兵力来犯,在规模和战斗力上,他也不能跟联军相提并论吧? 对外撑住斯比亚的攻击没什么问题,但是对内嘛……皇家面临的难题就在这里,可能会有点小麻烦:先是对格伦斯中将的刺杀没有什么结果,然后是格伦斯中将的族人神秘失踪,这件事情如果被人揭穿,无论皇室用什么藉口推脱,或者矢口否认,都对自己的名声有损。还有帝都那些不得志的贱民,以及一些蠢蠢欲动的没落贵族……不到六万军队防守帝都城防,必然会导致对内监视力度的大幅削弱,虽然派出了皇室的私人武装,但人手依旧不足。 再有个两、三万的军队该多好啊……微皱着眉头的太子殿下放下酒杯,拿过桌边放着的手弩,随手瞄准场内一个占优势的角斗士扣动了扳弩箭出一声怪异的啸叫,从角斗士的大腿上穿过,直接钉在了地板上,锋利的倒刺上,还挂着撕扯下的一大片皮肉。 场中情势大变,本来占优势的角斗士悲鸣一声,他先前所追杀的猎物抓住机会反击,将他一刀两断!而这个刚刚逃生的角斗士只顾杀人,完全没留意身后的危险,被另一人偷袭得手。场边开兽栏的人被太子殿下的举动鼓励,大手一挥,让兽栏里三十多头凶猛魔兽全数扑入场里,把剩下的角斗士分而食之…… “太子殿下神勇!”看台上涌动着欢呼,气氛高涨,“神勇!神勇!神勇!” 太子殿下放下手弩,微笑着站起身来,温和的向看台上的欢呼人群致意。就在一群苦役抢进场中清理善后,为下一场做准备的时候,太子殿下的贴身内侍带着一名官员,顺着专用通道进入太子的包厢,太子微露惊讶,急切的官员靠上去耳语,太子殿下的脸色立即就变了。看台上人群的荣华富贵跟太子本人紧密相连,喧嚣声立即就停止,所有人都看着包厢。 惊讶、疑惑、怀疑,这些神情在太子殿下的脸出现,慢慢交织着,渐渐融合着,让众人忧心不已,在太子小声询问官员的时候,这些人的心已经高高悬起,他们还从来没有看见太子殿下对一件事情显示出如此的关切和谨慎。 终于,太子殿下脸上的复杂表情,在嘴角汇集完毕,最终化为一个诡异的笑。 在落针可闻的角斗场里,在众人疑惑不解的目光中,太子殿下转过身来,维持着真挚的笑容,那种程度的欣喜是极具感染力的,更别说太子殿下接下来的举动----他接连把自己包厢里的十多名侍女推出了门! “太子殿下神勇!神勇!神勇!”众人的热情再次被激出来,因为太子殿下以前也干过这样的事情,在他当上太子的那天夜里,他让三十多名侍女进了角斗场,让门客们见识了一场旷古绝今的“角斗好戏”! “大家----今夜一定要尽兴,本太子就不陪各位了。”太子殿下举起酒杯,优雅的对着看台转了半圈,随即跟着那官员走出包厢。 一直到疾步上了马车,太子殿下才盯着那官员问,“事情到底怎样,完全能够确定吗?他们距离帝都多远?” “是的,太子殿下,我们两个钟头前接到了消息,已经派出五批次的使者去询问了,详细情况还在查证。”官员回答,“就目前已知的情况,这支部队大概人数是三万人,从北部防区来的,他们前来报告的传令官说自己是格伦斯中将的部队。” “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格伦斯中将。”太子殿下一摆手,“他在什么地方?” “报告上说,格伦斯中将前些日子率军与斯比亚大军在两河平原碎浪溪决战,苦战一天后击败斯比亚大军。”官员顿了顿,“但是,格伦斯中将亲自带领骑兵冲锋,不幸为国捐躯。” “死了?”太子还在惊讶格伦斯中将走狗运,却听到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声音不止高了一个八度,“死了!” “还请太子殿下节哀。”官员点了点头,“听说中将是力战而死,非常悲壮,战后清理战场,好不容易才在死人堆里把中将找出来,但是一只手已经找不到了,大概是因为敌军砍下拿着魔族佩剑的手拿去邀功,还有几名副官自杀殉节……他们已经带回了这些将领的尸体。陛下和军部将领们已经在商量对策了,请殿下过去,也是想听听殿下的意见。” 这消息也太骇人听闻了点,太子殿下半张着嘴,眼珠停止转动,已经忘记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话……好半天之后,殿下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摇了摇头,依靠着车窗沉默不语。 接下来,在皇帝的书房里,在只有少数皇族人员参加的会议上,与会者就这支部队展开了争论。之所以会引争论,是因为皇族成员的分工不同,对负责帝都防御的亲王来说,这三万军队非常重要,因为这些人都是久经战争的精锐,有了他们,帝都的防御可以说的上是牢不可破。但皇帝本人和太子因为前些日子策划了暗杀计划,不得不在心里想深一些……斯比亚军队来的很离奇,格伦斯中将死得也离奇,这三万人的军队,也离奇。 这中间有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如果让他们加入城防,会不会出什么乱子? 但负责防御帝都的亲王说的话也很对,自己的三万军队说话之间就要到了,又是格伦斯中将的军队,不在第一时间让其进城,帝都的居民会怎么想?他们难道不会猜疑?贵族里会不会有人混水摸鱼?魔殿那边怎么交代?民心士气一降,这仗还怎么打? “所以说,不让自己的军队进来是不妥当的。”看到皇帝一直沉默不语,任凭亲王皇子的争论,深思熟虑的太子殿下轻声建议说:“当务之急,就是要确定这支军队是不是我们的。再者,我们还要确认格伦斯中将是不是真的死了,军队反正也得中午到,我们还有时间安排。” “太子的意思……”皇帝的目光看过来,“怎么安排?” “这一方面,我们要广为宣传,说是格伦斯中将的军队大胜回归,入帝都协助防御,振奋士气民心。”太子想了想,在众人关注的目光中缓缓说:“另一方面,我们派出熟悉军务的官员,以慰劳的名义去确认,要一再确认,如果没问题就让他们加入防御……如果有问题,那就不成问题了。” 皇帝不置可否的拿起酒杯,淡淡的问,“如果,格伦斯中将没死呢?” “如果没死,那也就没问题了。”太子殿下靦腆的笑笑,“是不是自己的军队,我们最有言权,当民众听说斯比亚军假扮我们的军队企图骗开城门,都会激奋的吧?” “你的意思就是这样?”皇帝瞄了一眼太子,“幼稚。” “是,父皇教训的是。”太子低下头去。 “你需要这三万人是吧?”皇帝又问负责防御帝都的亲王,在得到肯定的答覆之后,皇帝点了点头,“那就派人去查,查清楚了,这三万人就是你的。” “是的,陛下。”亲王点头回答。 “如果格伦斯真的死了,我们就要给他举行隆重的国葬,如果他没死,我们也要创造条件为他举行国葬。”皇帝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久坐沉的身体,“军队收编之后……格伦斯中将手下的军官劳苦功高,进城仪式一完就全部放假吧!交给军部去办,不要遗漏一个。” “是的,陛下。”亲王当然知道让这些军官放假是什么意思,“臣这就去安排,必定不会出问题,也不会透露风声。” “那就散了。”皇帝举步向外走去,“入城仪式由太子带领群臣筹备,朕累了,想先休息。” “送陛下。”对于这个命令,众皇族成员一个“不”字都不敢说,没有人敢违背一个敌军已快兵临城下的皇帝,哪怕这皇帝是自己的亲人。 在经过细致的策划之后,军部派出熟悉格伦斯中将及其属下部队的将领,以慰劳探视的名义前去打探详细情况。领队将领有两个主要任务,一是认清这支军队的性质,如果放了斯比亚人进城,那么大家都不要混了。二是搞清楚格伦斯中将的生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在确认是自己人和格伦斯中将的生死之后,次要任务是判断这支军队的士气和现存战斗力,因为这些人是要加入城防的,必须对他们的现状瞭若指掌才行。 在一营近卫军的护卫下,将领们离城而去,他们的背影才消失在远方,军部的几名主管就焦虑不安起来,大家乾脆在城门上坐等进一步的消息。 距离帝都四十余里的地方,一支人数在三万左右的部队正在缓缓向帝都进,一千军容严整的骑兵前出一里开道,三千武备齐全的步兵拖后五里殿后,庞大的中军带了千多辆轻便马车,打出的是格伦斯中将的旗帜----民众俗称的“幽水军旗”。 军部派出探视的将领到达之时已是午夜,中军已经在路边扎营休息,军用马车在路边一字排开,足足有两里长。探视将领一路经过,耳中听到的全是伤兵低沉的呻吟,神情憔悴的魔法师忙前忙后,用沙哑的声音咏念着治疗咒语。穿着奇装异服的巫医们上窜下跳,咒骂着所能咒骂的一切,嘴里衔着小刀的助手把一捅桶血水倾倒在路边,空中弥漫的药味、臭味把从帝都来的将领们熏得晕头转向,一个个拿手帕捂着鼻子,快步到了指挥部。 中军指挥部的情景也好不到哪里去,同样是药味刺鼻,最高军衔者是一位少将,手臂上缠绕的绷带还在向外渗着血丝,看军部慰问的将领到了,在两名近卫的搀扶下站起来勉强行了礼,几个简单的动作,就痛得嘴角**,额头冒汗。 “将军快不要动,养伤要紧,养伤要紧。”军部将领连忙走过去,亲自扶少将坐下,顺便就近观察其伤势的真伪,“将士们为国杀敌,浴血奋战,听说帝都危急又立即来援,帝国和军部听说这个消息,都非常欣慰……皇帝陛下听说格伦斯中将的事情非常难过,接连几顿食不下咽,将军一定要尽快好起来,也好在向皇帝陛下汇报战况时,让陛下觉得安慰啊!” “两军鏖战,格伦斯中将领军冲锋,这都是因为我们的失职。”少将痛苦的回答说:“如果我们表现得再好一点,中将大人就不用这样做……” “报告上说,斯比亚军是由科恩.凯达亲自带领?” “就是这个混蛋!”少将激动起来,“格伦斯中将就是中了这个混蛋的圈套,斯比亚人太卑鄙无耻了!” “格伦斯中将是我帝国第一名将啊!”军部将领叹息一声,“部队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不计在后面的后勤人员,作战部队近三万,不过,相信阁下也看到了,我们这三万人里有八千多伤员,我们本身的救治人员非常缺乏,还请军部为我们调拨人手,这些可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是帝国的中坚力量。” “这个是应该的,帝都已经开始准备了,你们都下去,到部队里去瞭解一下详细情况。”军部将领连连点头,还对自己的随从下了命令,又转过头来对少将说:“有一件事情,是我这次的主要任务,如有冒犯之处,还请将军原谅。” “阁下请说。” “将军知道,格伦斯中将是国家栋梁,他的生死关乎军心、民心,所以我必须见……不是,我必须瞻仰格伦斯中将的遗容。”说到这里,军部将领停顿一下,“皇室、军部、国民,都不能接受格伦斯中将已经殉国的事实,这对我们来个极大的打击……另一方面,因为格伦斯中将的殉国,很多事情必须要及早准备,以免敌军有机可趁,这非常重要。” 听说来人来验尸,少将的脸色先是愤怒,后是疑惑,最后是为难,好半天之后,少将才用沙哑的声音艰难的说了句,“既然是为了帝国,就请阁下跟我来吧!” 第八章 天刚蒙蒙亮,十多匹矫健的骏马向着帝都城门风驰电掣而来,马上骑士全数着近卫军服饰,一个个的军衔还不小。这些人才近城门,在卫所等了一夜的几名军部高级将领就得到了通报,连忙步出休息的房间,冲到城门通道中听取来人的汇报。稍后,将领们又带着骑士中一名最高军衔者去了军部,去向等在那里的皇室成员报告。 ‘是不是自己人?’在军部等了一夜的皇太子睁开眼睛的第一句话就是,‘格伦斯中将到底死了没有?’ ‘是的太子殿下,我们现在可以初步判定他们是自己人。’将领把回来汇报的军官引上来说:‘这是前去查探的军官,他带回了一些报告。’ ‘说吧!’太子心急如焚,但还勉强维持着面子上的雍容。 ‘回禀太子殿下,我们到了之后,立即就展开细致入微的调查,结果现这支军队确实是我们自己的部队,是格伦斯中将的部队。’劳累的军官说完结论,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思绪,‘下官是分派去查探伤员的,现伤员都是我国士兵,他们的呻吟,被治疗时的咒骂,晕过去时的呼喊,还有昏迷中的话,都是自己的家乡话,语调语气都带着威尔斯各地方言。’ ‘其他人的查探如何?’太子殿下点了点头,接着问。 ‘其他军官的查探也很顺利,我们分别查探了后勤、军械、医疗、战备各处,都没有现异常的现象,另外,我们还遇到了一些同乡的士兵,甚至是帝都籍的士兵,还被委托带些家信和现金转交给他们的家人。’说到这里,军官才记起一件重要的事情,‘长官已经遵照军部的命令,确认了格伦斯中将的死亡,没有任何问题,这是长官的报告。’ ‘是这样吗。’太子殿下接过报告,一边看一边问,‘部队战斗力怎么样?’ ‘虽然大部分士兵神情疲惫,还带有主将殉国的悲痛,但战斗意志却还顽强。’军官小心翼翼的回答,‘是支能打仗的部队。’ ‘既然这样,大家就准备迎接这支部队进城吧!赶紧向皇帝报告。’太子看完报告后长出了一口气,对军部的将领说:‘你们可要好好安排,不能出一丁点的差错。’ 第二天上午,从前线回援的部队抵达帝都城外,在距离城墙三里的地方临时停驻,在与军部和皇室进行了一番烦琐的手续之后,在中午举行正式的入城仪式。 在斯比亚军队已经出现在全国各地,帝都已经陷于实质上的包围时,举行这样一个援军入城仪式是非常有必要的,一方面可以向帝都各界表明自己并不是孤立无援,另一方面也可以借助格伦斯中将的死亡来振奋守军的士气。中将的确是死了,但皇室和军部却相信,在经过一系列合适到位的宣传之后,他的死能让帝都乃至全帝国的人对斯比亚帝国恨之入骨。 虽然时间仓促,但帝都方面却还是做好了一切准备,红色的地毯从皇宫前广场一直铺到了城门,道路两侧旌旗招展,身穿威武礼服的近卫军十步一人,整齐的排列在旌旗之下。有身分名望的贵族全部在皇宫广场前列队观礼,帝都居民无分老幼都尽数涌上街道、房顶,在正午的阳光下翘期盼英雄的部队回归。 关于格伦斯中将,现在的宣传中只说是‘战争胜利之后,被斯比亚刺客行刺而重伤。’,聪明绝顶的皇族已经提前安排好了一切,准备给全帝都的人上演一出好戏----他们在入城队伍里安排了一辆豪华马车作为中将的代步工具,里面藏着格伦斯中将的灵柩,再找位替身,让其在部队入城的时候假扮重伤的格伦斯,在要下马车的那一刻,替身会‘伤势突然恶化’,然后皇太子‘急步抢上’,弥留之际的中将会最后一次表忠心,皇太子抱着中将大哭…… 这一切会经过传声魔法让所有人听到,安插在围观人群中的人负责煽动情绪,务必要使得群情激奋,整个帝都的人都大叫‘杀光斯比亚狗贼’的口号,军部顺便还会派人抱着箱子大街小巷的去募捐,可怜的帝国,已经连着三次战役没有民众捐款了。 在入城军队方面,伤势过重的伤员是不能出现在仪式里的,所以全部安排了这些人上马车,个别的重伤员和后勤系统已经由其他城门进入帝都了,等城门外这批‘充门面’的部队准备完毕之后,特别是换上崭新的军服盔甲之后,帝都上空响起连绵不绝的钟声,紧闭的城门逐渐打开,仪式开始了! 嘹亮的军号声里,数百人的先导骑兵先行跨进城门,这些骑兵都是来自‘幽水军团’的精锐前锋军,一个个铁盔红缨,气宇轩昂,才一进门,就引得城门附近的老百姓大声喝彩,漫天飘扬起彩带和花瓣。 其后是徒步行进的几团前卫,突击步兵、长枪兵、重步兵、轻装步兵,让街道两边的百姓目不暇接,吼得嗓子都哑了。特别是在著名的‘幽水军旗’和格伦斯中将的马车到了之后,更是盛况空前。 这位‘格伦斯中将’很尽职,他向车窗外缓慢而又困难的挥着手,有了神奇的化妆术,加之他的举止维妙维肖,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无数人流着眼泪向军旗,向脸色极为疲倦和苍白的‘格伦斯中将’行礼……就差大呼万岁了。 一个个小方队接连走过,在队伍的最后面是连绵不断的辎重马车,马车本不容易控制,所以行进间的空隙就留得比较大,度也较缓慢,加之还有‘三两起小小的意外’,以至于前面的部队都到了皇宫前广场,后面还有一大串马车等着进城门。 不过,这似乎并不影响整个仪式的进行,由数十位魔法师施展出的传音魔法已经生效,全帝都的人都听到来自皇宫前广场的声音,那是司仪在宣布:‘战无不胜的格伦斯中将率大军回援帝都----请格伦斯中将下车,晋见皇帝陛下!’ 在这一刻,皇宫广场周围的民众屏气凝神,准备再一次目睹格伦斯中将的风采,而其他地方的民众就在侧耳倾听,因为对现在的他们来说,格伦斯中将是唯一可以拯救他们的英雄,英雄的亲切声音赛过了天籁。 片刻之后没有动静,司仪又叫,‘请格伦斯中将下车,晋见皇帝陛下!’ 在这样正式的场合出现主角不下马车的情况,多少有些让人猜疑,帝都各处的民众们纷纷交头议论,直到另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是皇帝陛下的声音,‘太子,格伦斯中将有伤在身,行动不便,你快去搀扶一下。’ 听到皇帝陛下这样说,民众们才恍然大悟,不少人在心中感叹:皇帝陛下真是一位仁厚慈祥的长者啊! 太子领命,上前去搀扶‘格伦斯中将’,广场周围的十来万人亲眼看到太子微笑着走到车门前,一脸关切伸手去搀扶中将,但那双代表着无限关怀与仁爱的手伸到一半却突然停住,太子殿下原本微笑的脸上换成了无限惊恐的神色----因为殿下突然现,坐在马车上等待自己去搀扶的,正是如假包换的格伦斯中将,虽然他的眼神和神态与自己记忆中的有所不同,但他的确是格伦斯中将! 静静看着太子殿下,格伦斯中将的眼神也并不锐利,但作为一位历经生死的将领,中将本身已经带有一种让太子殿下窒息的威仪。在十多万双眼睛的注视之下,中将轻轻的叹了口气,一柄散着紫色光芒的长剑从车门内缓缓伸出,剑尖轻轻的搭在太子殿下的肩上,太子殿下脚下一软,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 就在众人惊异万分的时候,‘哗’的一声,马车车厢破开,十来人裹在车厢碎片里飞出,严密的护在马车周围。 ‘叛乱谋反!’ 这个词在众人脑袋里刚刚冒出,入城队伍里就响起连声号令,皇宫前广场的幽水军立即倒戈相向,将广场上的皇族、贵族围了个水泄不通。与之相比,贴身保护皇族的近卫军在人数上不及,素质上更不及。 而在街面上,负责维持秩序的近卫军还穿着华丽的礼服,哪里能够与军备完整的幽水军动手?好在这些突然谋反的幽水军并不急于杀人,他们迅突进,抢占各处要点,完成从主城门到皇宫广场的控制。唯一的流血事件生在主城门处,马车上蜂拥而出的幽水军在与守军生了‘小小的摩擦’之后,将之牢牢控制住。 ‘广场部队待命!’还坐在马车上的格伦斯中将一声令下,‘谁敢妄动,格杀勿论!’ ‘遵命!’近万人哄然响应,雪亮的兵刃直接指向被包围的皇族贵族,皇帝身边的百来位近卫军被几百具手弩瞄准,心中早就凉透了。 这场变化来得太突然,等别处的近卫军得到消息,幽水军已经完成了对皇宫广场的完全控制,皇帝、太子、亲王、群臣都在其控制之下,掌握指挥权的将领们没谁敢乱动,就算当中有个别人有‘老子可以趁这机会从权登基’的想法,也要先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 但对这件事最为震惊的,却是帝都的近百万民众,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自己心目中的英雄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挟持皇族、率军谋反。如果真是这样,即便格伦斯中将曾经是英雄,帝都的民众饶不了他,帝国的民众容不下他----特别是在现在这样一个外敌环绕的情形之下,叛乱就更不可能得到原谅和同情。 威尔斯国民普遍性格刚直、热血,对正义和公道极为热衷,以前在帝都进行叛乱的人也不是没有,但大半是死在愤然而起的民众手里。但在民众们心目里,格伦斯中将这位英雄却没有理由这样做,所以他们在等待,等待当事双方的表态,等待水落石出的那一刻。 在最初的慌乱过去之后,被近卫军人墙保卫着的皇帝陛下镇静下来,他知道,目前的局势相当危急,但两边谁都不敢先动手,权力斗争虽然是阴暗卑鄙无所不用,但有近百万民众在现场观看,大家还是要‘摆事实、讲道理’的。 不过既然格伦斯中将敢走这一步,就说明他手里有牌,作为弱势的一方,威尔斯皇帝必须探明对方有什么牌,不管怎么样,都得先渡过眼前这场灾难再说。就算格伦斯中将手里有什么牌,大不了把这责任推给其他人…… ‘格伦斯中将,你这是在胡闹什么?’稳定了情绪的皇帝陛下开口,以一段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话稳固自己仁厚长者的形象,尽力使民心向着自己,‘爱卿的部队神勇,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就不必再现场演练给朕看了吧?’ 传音魔法把皇帝的话送到每一个人的耳边,大家都在等待着格伦斯中将的回答。 ‘皇帝陛下觉得我是在演练部队吗?’格伦斯中将平静的回答着,一推身前的太子,在众护卫的保护下走上前去,‘皇帝陛下又看到我了,又看到由我带领的幽水军了,心中是不是感觉像针刺一样?’ ‘怎么会呢?爱卿是帝国的大英雄,栋梁之才,朕见到爱卿无疑是满心的欢喜。’皇帝微微一笑,‘听爱卿话里的意思,似乎是对朕有了什么误会?爱卿放心,无论有什么委屈,爱卿尽可以说出来,朕一定为爱卿做主。’ 枪林刀丛之中,格伦斯中将押着太子越走越近,与皇帝的交谈也是温和的进行着,但周围谁都不敢大意,大家都清楚眼下的局势,一个不小心就是血洗帝都的结局----可转念想想,除了这个结局,似乎也没有其他的结束办法了吧? ‘没错,本将军布了这个局,却不是没有原因,感谢陛下让本将军有这个机会,当着全城百姓的面控诉。’在距离皇帝五十步左右,格伦斯中将停下脚步,‘皇帝陛下想听听吗?’ ‘当然,爱卿有什么委屈,就说出来吧!’皇帝衡量局势,觉得自己有几万近卫军在手,还不至于全盘皆输,但必须拖延时间,让近卫军有时间布置。 ‘我格伦斯出身于军人世家,家族成员世世代代为帝国效力,为皇族效力,驰骋疆场、杀身成仁却义无反顾、前仆后继,我的家族没有做过对不起帝国的事,任谁谈到,都不得不称赞一声忠勇!’格伦斯中将把软成一团的太子交由手下看管,仗剑激言,‘我格伦斯虽然初战败北,但报国之心从没消减过一分,组建幽水军团,与麾下将士们一起抵御外敌,风餐露宿、历尽艰辛,我格伦斯、我幽水军团有没有做对不起帝国的事情?’ ‘没有!’从广场到城门,无数士兵眼含热泪回应,声音嘶哑悲壮,让民众震惊又疑惑。 ‘那么今天,我格伦斯为什么会冒一个叛逆的骂名陈兵帝都?与皇族兵戎相见?那是因为,如果我不这么做,将会有很多人死去。’说到这里,格伦斯中将悲苦的笑了几声,‘谁能不死?但怎么个死法,却有很大的区别。’ ‘爱卿想多了,帝国与朕都是讲道理的嘛!’皇帝回应说:‘就事论事,朕绝不会放任奸逆小人,爱卿切不可对朕产生猜忌之心啊!’ ‘这样的话,就请大家看看这个人。’格伦斯中将一挥手,两名士兵从马车中带过一个人来,中将一把抓起这个人的头,‘这个人大家都认识吧?欧佩亲王的小儿子。大战前夕,此人带着数十名刺客前来行刺,被本将生擒。这就奇怪了,他本应该在帝都监狱里,怎么出来的呢?’ ‘格伦斯中将!想必阁下也知道,亲王世子党羽众多,从监狱救出世子也不是没有可能!’皇帝身边的一位大臣大声回答,‘世子与中将本有仇怨,刺杀的事应该是个人行为,中将怎么能迁怒帝国?快快放下兵器,不可自误!’ ‘个人行为?’格伦斯中将拿出一张命令,‘那么阁下怎么解释这份命令?不如让人来念一念,司仪呢?’ 一名幽水军的军官抓起司仪,拖到格伦斯中将面前。惊魂未定的司仪接过命令,结结巴巴的念出来,全帝都的民众都清楚的听到这份由数位当权大臣联名签署的,要以叛国罪逮捕格伦斯中将全家族的命令,司仪语音才落下,整个帝就已哗然。 ‘真是让爱卿受委屈了,朕竟然全不知道这件事,爱卿放心,朕一定会严厉追查此事。’皇帝毕竟是皇帝,推卸责任之后用关切的语气反将格伦斯一军,‘不知道爱卿的家人现在何处?可否安全啊?’ 无论格伦斯中将怎么回答,都会暴露出破绽,皇帝可以追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既然知道了为什么不来找朕?是不是另有打算等等……百姓们听了,就会觉得格伦斯早有谋反的意思,至少动机不纯,是个龌龊小人。帝国民众一向勇武,民风又极为剽悍,有了近百万民众支持,幽水军团只是小菜一碟。 ‘皇帝陛下问得好,自古到今,坐拥重兵的名将多遭猜忌陷害,这点本将军是明白的。坦白说,本将军也早就有这个思想准备,家中常备车马,嘱咐家人安分守己……除了自己,不让任何家人身居要职。’格伦斯中将苦涩一笑,‘本将军常想,如果被陷害的只是自己,那么自己逃了就是;如果被陷害的是家族,那本将军带着家人逃了就是。有人**这一手,当然注定失败。’ ‘将军言过了。’皇帝身边又有人大声回答,‘身为臣子,自然要事事以帝国为先,这么一点小事,将军就敢带军胁迫皇族,帝国百姓怕是不会答应的吧!’ ‘阁下说得对,为了这么点小事就胁迫皇族,当然会被所有人所不齿!’格伦斯中将斩钉截铁的回答,‘那么现在,本将军就给大家听一点难得一闻的言论,保管各位听完之后心花怒放!’ 手一招,一名军官就走上前来,从抱着的木盒里拿出一个魔法水晶球,解开了禁制……一阵嘈杂声之后,帝都上空响起一个清朗、乐观、充满感染力的声音。 ‘格伦斯,出身于军人世家,以前因为临阵脱逃而被帝国惩罚,但此人工于心计,纠集了一帮犯有同样罪行的地痞游民,组成了所谓的幽水军,并以此威胁帝国和皇族,欺上瞒下,经过一系列阴险的行为,偷取了北方防区的大半指挥权。对他和他的军队,帝国早就在进行暗中的调查了,现在我们有确切的证据,证明他们和这一系列的战争有直接关系!虽然是他的个人行为,但我们依然有失查之过。’ ‘所以,我们现在要结束战争,就不得不对此人进行处罚,就我所知,斯比亚军队正在跟此人交战,我们两个帝国完全可以携手合作,以达到处罚此人的目的,威尔斯帝国愿意提供一切力所能及的便利条件,以求达到消灭此股流寇的目的,至于要怎么做,我们可以另行安排细节。在其他方面,威尔斯帝国也要给予大家补偿,在场的各位都有份啊!’ ‘这个具体的数额呢!是现金三百万金币,大家都知道,威尔斯帝国这两年来收成并不怎么样,这个数额已经是现金的极限了,不过在另一方面,我们会多做考虑,那就是以奴隶来补偿,数量大概是六十万。大家不要担心我国的支付能力,虽然我们国内现在没有大量的闲散奴隶,但是奴隶来源是很广的,别的不说,就是帝国内那一批听到打仗就两眼光,恨不得连内裤都捐出来的战争狂人,就有好几十万,我们全部都记录在案,他们就是批押送到斯比亚的奴隶!’ ‘除去对斯比亚帝国的战争补偿之外,我们还会划拨一批资金,作为对各位受伤的斯比亚军人的补贴,参加战斗的斯比亚军人也会有。另一方面,如果斯比亚军觉得有必要亲自去惩罚幽水军,我们会提供方便,各位将士每抓获一名幽水军士兵,我们会给予一个金币的奖励,每杀死一名幽水军士兵,我们奖励五银币。这些俘虏也不必归还,直接当做是战争补偿里的奴隶,两名俘虏抵扣一名奴隶……对了,这些幽水军的家属,也是奴隶中的一部分……’ 此刻的帝都居民,犹如当时的‘伤兵’们一样,一个个目瞪口呆,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这个声音语调,帝都居民却是非常熟悉的……就连保卫皇帝的近卫军中,也有不少人用鄙夷的目光看着脸色苍白的皇族成员们。 有着百万人的帝都,在这一时刻彻底沉默了,再没有一个人说话。 ‘就如我刚才所说。’长久的沉默之后,格伦斯中将才以低沉的声音说:‘要杀我一个,我逃了就是;要杀我的家族,我带家族逃了就是;哪怕就是要杀帝国最精锐的部队,我带部队逃了就是……可现在,我却被你们逼得逃无可逃,我逃了,帝国就会有无数人死去!’ ‘于是,格伦斯回来了!’眼泪掉下,中将手中的长剑逐渐举起,‘我格伦斯已经没有效忠的皇帝,幽水军也再没有了效忠的皇帝,我们现在……将会为威尔斯大地上的民众效忠!’ 在格伦斯中将说这话的时候,怒火中烧的帝都民众就已经动手了,先倒霉的,是在大街小巷中募捐的人…… 第九章 轻微的摇晃里,车夫勒住缰绳,马车在乡间的麻石路面上慢慢停下,路边,乔装成农夫的护卫转过头来,用沉默的眼神向主人报告一切正常。之后,一位身披大氅,用风帽和面巾将自己掩饰起来的男子步下马车,他先打量了一下四周的地形,才向旁边的房舍走去,一双铮亮的高筒马靴轻柔踩在路面上,没有响声。 进到门厅里,男子才取下风帽和面巾,露出了清秀俊俏的面目,手脚麻利的侍从接过他解下的大氅,净手的金盆、拭面的毛巾、润喉的饮料一样接着一样上来,另有侍从匍匐在地,仔细的清理马靴上的灰尘,男子无可奈何的苦笑了一下,任由侍从们服侍。 ‘不太习惯吗?’进了大厅之后,坐在壁炉边的主人站了起来,‘赫本公爵?’ ‘还好。’斯维斯.赫本礼节性的点点头,‘晚安,主祭大人。’ ‘身为上位者,理所当然应该享受与身分相符的待遇,贵族之所以被称为贵族,并不仅是贵族的付出更多一些,还有生活的优越。’主祭走到酒柜边,拿出水晶酒杯为客人斟酒,‘虽然也不可避免的助长了荒淫奢侈的风气,但对普通人来说,这种生活方式正是他们努力奋斗的目标。各国每年的新进贵族不在少数,哪怕只能在百人的新进贵族里让我们筛选出一名精英,对我们的事业都是有帮助的。’ ‘这点我当然明白。’斯维斯.赫本接过了酒杯,‘我一直不明白的倒是主祭大人的选择,大人已经做到魔殿主祭的官职,为什么还会参与一个秘密结社?我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解释。’ ‘如果是其他人问我,我会沉默,因为保持适当的神秘感对结社脑很有好处,但公爵阁下却是一位不会被神秘感迷惑的人。’主祭今天的心情似乎很不错的样子,微笑着说:‘请坐,我的先生,我会为你解释这个疑问。’ ‘这是一个故事,你这样的人必定不会相信魔殿那种关于我的公开宣传,说我出身于普通人家,不过是为无数平民子弟编织一个梦想罢了,我们姑且把这当做是善意的宣传好了。’宾主落坐之后,主祭看着壁炉里的橘红色火焰,轻抿了一口红酒,‘我出身于突蓝帝国的一个贵族家庭,家族庞大显赫,为了自我保护,在家族会议上,长辈们决定让我进魔殿当见习祭司,主要原因是因为我性格最坚韧,长了一张坚毅的脸,而那一年,我才十二岁。’ ‘做一个祭司是很辛苦的,因为魔殿与世俗是两个世界,世俗的一切权力在这里都要低头,即便是有强大的财力,也找不到门路送出去,做祭司想出头,早期全靠自己。’主祭叹了口气,‘在一般权贵眼里,穿金袍的祭司是一群可怕的自利小人,但他们不知道,越是地位低下的祭司阶层,其权力斗争越是可怕和黑暗。学院祭司中的自杀率和他杀率是一般贵族不可想像的,我那一期两百人,到毕业时仅剩三十二个人,天资好的、心机深的、长得俊俏的、性格强硬的、糊里糊涂的,一个个都死了。这些人,无一不是有背景的贵族子弟。’ 就算已经见惯了权力斗争,斯维斯.赫本在听到这样血腥的事情时,还是感到很惊讶,这机率已经远远过了激烈的战争。 ‘熬,一直熬到从学院出来,当上一个小魔殿祭司,不靠钱财、不靠装傻、不靠**,我得到了委派书。’主祭向公爵举起酒杯,得意的晃晃,‘我新的起点,是领五名灰领祭司、五名见习祭司、一名书记祭司、二十个卫士和三万四千九百一十六位信民。’ ‘这个时候,应该可以缓一口气了。’公爵回答,‘至少会减轻一些压力。’ ‘对一个胸无大志的人来说,压力是少了,只要让上面满意、下面不出事就好。’主祭大人苦笑了,‘但在另一方面,情势却更加危急,家族的生存压力最重要,自己还得向上爬。向上爬,就得把数十名跟我同样身分的祭司踩在脚下,一个不好就是引火烧身的结局。’ ‘我理解。’公爵点点头,‘祭司的地位不是世袭,争夺极为激烈。’ ‘对于一些知根知底,会在将来威胁自己生存的人,怎么能让他们继续存在呢?所以,虽然心里非常难过,有些事情还是要去做,不能有半点犹豫。’主祭的声音低沉下来,‘我一直用“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的格言来安慰自己,总想着当自己有一天攀上权力顶峰的时候,会结束这样的悲剧……每天,我都在救赎别人,但有谁知道,我才是真正需要被救赎的人?知道为什么我被称为有史以来最幸运的金袍祭司吗?’ 斯维斯.赫本回答,‘因为大人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一位金袍祭司。’ ‘也有这个原因。’主祭点点头,‘不过对于我而言,我的幸运之处在于我心狠手辣,因为这样,所以我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当上艾里纳帝国大魔殿的助理祭司,在这一任上,我遇到当时的金袍主祭,从而被破格提拔,追赶上了一个时代。’ ‘追赶上了一个时代?’公爵想了想,‘大人所处的时代,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吧?’ ‘你还年轻,有很多事情没有经历过,自然不明白。’主祭笑笑,‘祭司风光无限,但几乎每一个祭司的心里都极阴暗,又不可娶妻生子,如果不是性格坚韧、信念忠贞的人,早晚都会身心堕落。但我的导师,上一任金袍祭司却就是这样一个人,同期的皇族、贵族中也有这样的人存在,你熟悉的皇帝、凡尔伦元帅、吉伦特子爵都是这样的人,由这样的人所主导,接连两次赢得神魔大战,彻底扭转神魔联盟局势,怎么能说这段时期不是一个伟大的时代?’ 斯维斯想想,的确如此。 ‘在这样一个时代之中,我的目光不可避免的被吸引,跟很多人相比,我的内心是自惭形秽的,自当上祭司以来的种种疑问也越来越浓厚。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世界会是这样?为什么想活下去,就得双手沾满鲜血?’主祭的目光闪烁着,‘当这一切的疑问积累起来,有一件事使我对这世界的认识有了改变。’ ‘我想不到在这段时期之内,世俗还能有什么事情能改变大人的世界观。’公爵想了想,‘应该是魔殿里生的事情?’ ‘是的,这件事情就是我的导师,上任金袍主祭过世。’主祭点了点头,‘在当时的魔殿,导师是我唯一不需要防备的人,是我的良师益友,这样一位亲人即将过世,我当然很伤心,日夜守在病榻前服侍,但我那弥留之际的导师,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显得非常的欣慰和欢愉。’ ‘欣慰和欢愉?’斯维斯不能理解怎样的人才会有这样的表现。 ‘我很迷惑,但这样的迷惑怎么能向一位即将离世的人提出呢?’主祭缓缓说:‘导师自然是知道我在迷惑,于是向我说明了原因,一个令人震惊的原因----我的导师,他是至今为止唯一一位善终的金袍主祭。’ ‘唯一一位?’斯维斯公爵这一惊可不小,‘那么以前的主祭……’ ‘全部是死于非命,当然宣传里可不会这么说,也没有任何记录。’主祭不动声色的说:‘我在当时同样震惊,但我导师却向我说起一件往事,他的导师死得凄惨无比,他当时就在场,眼见着自己的导师被烧成灰烬却毫无办法……’ ‘谁有这样的权力,难道是……’ ‘是啊!除了他们,谁还有权力处死魔殿金袍主祭啊?想想看,拥有如此显赫身分的人都会死于非命,这个世上还有谁的生命是得到保障的?这样一个世界,真的正常吗?’主祭笑笑,‘自此之后,我就誓要为心里的疑惑找到答案,我要避免更多、更大的惨剧生。我告诉自己,我不是什么祭司,我是一个骄傲的贵族,我有责任,我有义务……接下来的事情,因为你不是骷髅会的成员,所以你不能知道。反正后面的事情就是这样了,我加入了骷髅会。’ ‘那么……骷髅会的宗旨是什么呢?因为我现在无法想像,像骷髅会这样一个组织能在魔属联盟里产生和延续下来。’公爵问得有些困难,‘一切秘密组织,产生的基本条件是追求共同利益,但就我所知,参与骷髅会的成员已经越国界,每位成员都是显贵精英,这些人还有什么追求不到的利益?又有什么利益,值得用如此激烈的手段去争取呢?’ ‘你的疑问就是这些吗?’主祭的目光看过来,仿佛洞悉一切。 ‘当然,我还有一个疑问,最重要的疑问。’斯维斯公爵回望着主祭大人,‘但凡是秘密组织,之所要严守秘密,一定是因为其宗旨不符合当权者或上位者的利益……但骷髅会的成员是如此显赫,那么容不下骷髅会的,就不是各个帝国的皇室了吧?’ ‘就像我以前曾经告诉你的那样,你一日不决定加入,你就不可能知道骷髅会的宗旨。’主祭并不打算向公爵说出这关键的一点,‘生活就是在赌博,在对手揭开底牌之前,你就需要作出正确的判断,而我在这个赌局中还能做些什么呢?告诉你对手的底牌?当初我在赌这局的时候,可没有人这样帮过我,这显然很不公平。’ ‘的确,是我的要求过份了。’公爵点点头,回答,‘可见好奇心太浓,并不是一件好事。’ ‘你有没有好好想过,自己的好奇心是源自哪里?世界上值得探询的事情太多,为什么你单单对这一件事情感到好奇?还是你心中对世情早有疑惑,只为寻求答案?’说到这里,主祭放下酒杯,‘虽然无法告诉你关键的东西,但我可以告诉你一些黑骷髅会的往事。’ 第十章 ‘简单的说来,黑骷髅会存在至少已经有一千年的历史,而且黑骷髅会是源自于两个秘密组织,虽然这两个组织是黑骷髅会的前身,但年代太过久远,它们的历史已经无法考证,仅有黑骷髅会保留的一些原始记录,我相信黑骷髅会的宗旨就是继承自这个组织。’停顿了一下,主祭才接着说:‘毫无例外,所有成员都是贵族,而且是各方面的大师级人物,这些人的著作所有的贵族子弟都曾经虔诚的学习过;他们的观点,补全了我们今日的道德观和人生观。可以这样评价,黑骷髅会是一个伟大的组织,其成员也是伟大的。’ ‘说到这里,你一定会奇怪,如果真有这么好的组织,为什么要如此保密呢?’看着公爵疑惑的眼神,主祭解释说:‘这很简单,我们所追求的不是一两个人的利益,也不是某个群体、某个阶层的利益,这种追求,是不容于世的。’ ‘所以,几乎每隔一段时间,我们就会被清洗,以血流成河来形容也并不为过。知道为什么贵族无分男女都随身携带武器吗?这样的习俗是来自一次规模极大的屠杀,连累的人太多,所以成员都随身携带武器,但那不是为保护自己,而是为了保护秘密,时至今日,依然如此。’主祭摊开手掌,手心是一片晶莹得几乎透明的利刃,‘你可以自己做判断,我这样一个人,无数伟大的人,我们所秉承的理念,会是一个龌龊的理念吗?’ ‘人的认知是一件奇怪的东西。’斯维斯.赫本公爵轻声回答,‘有时候,很多人秉承的理念也不一定就是正确的,况且“正确”这一说法本身就是相对的。’ ‘我很欣赏你的谨慎,但我也很气愤你的顽固。’虽然嘴里这样说,但主祭的脸上并没有怒气显露,‘我知道,我们做出的两个决定与你的意愿相违背,我也曾经很恶劣的恐吓过你,但你要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每一年我们都会有很多兄弟为信念而丧失生命,还有历史上那无数次的清洗,为了自我保护和达成使命,我们别无选择。’ ‘其实,我并不在意大人所说的那些事,我是因为有太多的疑问,才在今夜来拜访大人。’公爵回答说:‘我的个性并不适合加入一个秘密组织,事实上就连现在的职责都让我觉得吃力,但我身为贵族,就有为家族和皇室效忠的使命,同时也有责任尽力帮助贵族阶层。’ ‘年轻时候的我,比现在的你更加懒惰。’主祭并不生气,反而笑着说:‘世事无常,你现在不想加入,并不意味着你以后不想加入,我等着那一天,黑骷髅会的大门是永远对你敞开着的,即便你如此坚持。对了,我的预备会员,我这里有一份最新的情报,你要听听吗?’ ‘当然。’公爵点点头,‘如果我可以听的话。’ ‘你当然可以听,但不要太惊讶。’主祭拿起身旁的情报,‘这是一份来自前方的战报,上面说,接近三十万斯比亚军于半个月前攻进威尔斯帝国和坎普帝国,遗憾的是,两帝**队败得一塌糊涂,十多天里就丢失大片国土,让斯比亚军兵临城下。’ ‘斯比亚军的进展有这么快?’公爵眉头皱起,‘依据坎普帝国的现状,他们短时间内败了我不奇怪,但威尔斯帝国没道理会败得这么快。’ ‘进攻威尔斯帝国的斯比亚军分为两批,一批拖住威尔斯前线军队,另一批在强占威达山脉和沸血关之后长驱直入,横扫威尔斯各个战略要点,切断了我们与威尔斯的一切通道。’主祭摇了摇头,‘科恩.凯达的心机太深,斯比亚参谋部的谋略也深,我们先前的情报并不全面,所以他们在二十天内就已完全控制住了这两个帝国,与我们先前的估计差别太大。’ ‘那么这两个帝国的都呢?还没拿下来吧?都级别的城市,至少应该撑上两个月。’斯维斯还有最后一丝希望,‘格伦斯中将?他的军队应该只是被拖住,还没被全歼吧?’ ‘要不我怎么会感叹世事无常呢?’主祭晃了晃手中的情报,‘这两个帝国的都已经沦陷,坎普帝国的都撑了六天就被攻破外城,坎普皇帝在内城举了白旗。而我们的威尔斯帝国,他的帝都只撑了不到六个钟头,皇帝、太子、大臣,还有几万近卫军全成了俘虏。’ ‘这……这怎么可能?’很显然,这个结果已经不是纯军事的原因。 ‘是你的挚友,格伦斯中将带领着他的幽水军团骗开了帝都大门,接下来的事情还有什么不可能的?’主祭丢下情报,长叹一声,‘但让我惊讶的却不是这个,要知道收服格伦斯中将一人不算难事,收服几万幽水军也不算什么难事,但是科恩.凯达用什么去收服了威尔斯帝国都的近百万人?科恩.凯达进城时,威尔斯帝都一片寂静,以热血勇悍著称于世的威尔斯国民没有任何反抗行动。’ ‘这份情报上,有没有说明科恩.凯达的下一步行动?’好半天之后,沉思中的斯维斯公爵才抬起头来,眼神中的震惊已经被深深的疑惑所代替,‘两个帝国被占领,这在神属联盟来说也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所造成的影响必定很深远,科恩.凯达和斯比亚要怎么面对这一切?’ ‘斯比亚军正在不断增加兵力、构筑防御,好抵御我们的联军。但在内政上,除了重新统计居民数量之外,没有什么其他的作为。’主祭说:‘还有一个怪现象,斯比亚军不抢劫、不杀贵族、不杀魔殿祭司,他们真的是想长期占领这两个帝国了吗?’ ‘这怎么可能?神魔分界线自从被划定以来,就再没有被改变过。’斯维斯公爵站起来,‘斯比亚帝国这样做,不要说魔属联盟不会答应,怕是连神属联盟那边也不会答应的吧?’ ‘抛开政治不管,以你军人的角度考虑,建议一下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主祭饶有兴致的看着公爵,‘当然,我是站在魔属联盟和魔殿的立场在问你。’ ‘有两步是必须要走的,第一是派出使者,要求斯比亚帝国立即退回神属联盟。当然科恩.凯达不会答应,所以我们要在同时要组建一支联军,但这联军的规模不能大,有个架子就行了,随便过去打打就回来。这样的话,一方面可以让魔属联盟的民众了解这件事情的艰难程度,另一方面也让严阵以待的斯比亚军松懈下来。’公爵想了想,‘这之后,才组建真正的联军,上下一心,做好万全准备,一举收复两个帝国。’ ‘这么说来,你是认为现在不适宜大打?’ ‘是的。’ ‘为什么呢?’ ‘最重要是魔族的态度,我现在很疑惑魔族的态度。’公爵摇摇头,‘魔属联盟丢了两个帝国,不是两个城市、两个行省,而是两个帝国啊!换个时间、换个人物,这样的事情完全无法想像,可是魔族现在紧张吗?不紧张,因为我和大人还可以在这里谈话,如果是以前,大人应该回到魔殿应付很多事情了吧?’ ‘你想得没错,其实在我看来,科恩.凯达的可怕不在于这个人本身或者是他的帝国,而是神族和魔族对他的纵容。你大概不清楚,这位斯比亚皇帝不但见过神族的两位公主,而且也见过魔族的公主……至于是不是达成了某种协议我们就不得而知了。’主祭又说出一个令公爵震惊的消息,‘但有一点我们知道,在某个时期,科恩.凯达是魔族要魔化的对象,而现在他却在好好的在当他的皇帝,今天打这个,明天打那个,魔族都不干涉。’ ‘我无法想像。’公爵摇着头,‘我无法想像一个人能与神魔达成协议。’ ‘神魔当然有无比的力量,但有些事情,他们不方便去做,不想去做,他们需要有人去代为执行,这就是魔殿和神殿诞生的理由。’主祭的目光看着壁炉里的火焰,‘而科恩.凯达,他又能去执行什么?’ ‘执行?’公爵的目光,也放到了火焰上。 ‘是啊!或者被执行的目标……是我,也有可能是你,更有可能,是整个贵族阶层……’ 篇外篇 ‘黑暗传说──初次较量’ 随着魔属联盟威尔斯帝国和坎普帝国被一个神属联盟帝国占领,这两片广袤区域里的人们,无分贵贱,心头都笼罩着一层惨淡的愁云惨雾。当消息传来,原威尔斯帝国被改名为斯比亚帝国威尔斯行省,原坎普帝国被改名为斯比亚帝国坎普行省,暂时由斯比亚帝国力克.凯达亲王统管的时候,人们心头的担忧就更加阴沉。 看着自家门口经过的一队队斯比亚军队,听着来自远方的斯比亚内政官员的宣政演讲,民众们迷惘的眼神不免更加迷惘。两个历史如此长远的帝国,说完就完了?伟大的魔属联盟,就这样听任斯比亚的作为?尊贵的黑暗魔族,已经把大家都抛弃了吗?自己……已经是受人白眼、任人欺凌的亡国奴了吗? 大街上,尽是无精打采的行人;集市里,尽是有气无力的吆喝。最悲惨的还是数百万不知道确切消息的难民,他们拥挤在威尔斯与坎普之间的条条道路之上,正处心积虑的要逃向心目中的魔属领地,但在前路被堵的情况之下,他们只能在原地打转,缺粮断炊的人们犹如过境蝗虫,吞下一切可以果腹的东西。 虽然苦,虽然闷,但除了等待,民众们没有更多办法。而另一部分人,他们却深知‘幸福的生活是等不来的’,于是,赌魔属联盟会卷土重来的人开始了鬼祟的暗中活动,赌斯比亚帝国会屹立不倒的开始笑咪咪的展示自己的喜悦……而赌不管谁当家,这日子总得往下过的人也出门了,这些人或者骑马,或者坐车,找斯比亚皇帝要官要钱去,目的地自然就是原威尔斯帝国皇宫,现在的斯比亚帝国皇帝行宫、两行省总督府、近卫军统领府。 前威尔斯皇室是非常讲究气势和威严的一个家族,威尔斯皇宫的修建风格也很符合这个‘高尚而完美’的追求,至少在外人能够进入的范围之内是这样。现在,在最为威严和气派的皇宫广场上──不,应该是行宫内广场上,密密麻麻的聚集着上千威尔斯人。 他们全是贵族,其中一部分正焦急的等待着斯比亚皇帝或亲王的召见。威尔斯前皇室全被关在监狱里,皇室的贴心走狗们当然要陪着主子们一起蹲,所以,以往被这些‘特权贵族’压迫着的中下贵族们不免心神荡漾,于是就眼巴巴的来了,至于斯比亚皇帝要怎么安置他们,他们是不需要担心的,因为‘一日是贵族,永远都是国家栋梁’这句话在神属联盟也被认可。 但另有半数以上的人,却不是自愿来的,或者是被斯比亚士兵给请来,或者是迫于家族生存压力而来……反正是心里有解不开的疙瘩,面上有难掩饰的怨气。 在广场边警戒的士兵也极具特色,十步一组,每组三人,把贵族们和议政楼隔开。每组卫兵都由一名原幽水军团士兵、一名原近卫军、一名斯比亚近卫军组成,虽然都是军容整洁、气宇不凡的年轻士兵,但在众人看来,每一组中最出色的还是斯比亚近卫军士兵。 连身高体格都基本一致的情况下,能分出高下的只有眼神、气质等等细节,斯比亚近卫军不像幽水军士兵那么锋芒外露,也不像原帝国近卫军那样在目光里带着些倨傲,目光含蓄的他们只是稳稳一站,就能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既不突兀,更让人过目难忘。 其实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斯比亚军队的种种就是众人私下谈论的一个焦点话题,但第一次亲眼见到,见多识广的贵族们还是会感叹这些军人过了自己的估计,不少人看着静静伫立的斯比亚军人,心中暗想:还有什么站立姿势能越眼前的他们? 行宫大门处,又远远传来一声模糊的通报,起先没人注意,因为在这时候来行宫的,不过就是些无足轻重的人吧!但那通报一层层传来,渐渐清晰,慢慢迫近,最后让广场上所有的人心头一震──‘斯比亚帝国、军纪监督到!’ 交头接耳的贵族们转头看去,一位胡须皆白的老者踏上了广场石阶,穿着一身正式而简单的白色学者长袍,一脸风尘却精神矍铄,除了有点老学者的严肃固执风格,大家没看出有什么奇异之处,于是有不少人怀疑自己刚才是听错了,都是没经调教的贵族,不免心生轻视。 ‘敬礼!’但当值将军一声号令,广场四周那上百名贵族来了不搭理,军官来了没反应的斯比亚近卫军在同一时间微侧身体,向着这位刚刚踏上广场石阶的老者行军礼,抬手、握拳、齐胸,整齐划一,干脆俐落。贵族们只觉得眼一眨,数百人的手就停在胸前了。 在场的原威尔斯贵族,上上下下还没有一个人受过这种礼遇,也没见过谁有这样的待遇,于是众人心头顿时就惊讶了,再次转头看过去时,贵族们的目光已经变得非常复杂,有羡慕的、有献媚的、有戒备的、有不屑的…… 老者稳健的步伐没有停下,只用温和的目光左右扫视着在场的军人们,最后经过当值将军的身前时,脚步才稍微缓了缓,小声说了一句,‘虽然战事繁忙,但还是要小心倦怠。’ 这不是什么夸奖的话,但当值将军却如释重负的点头应承着,安排一名军官带老者进入议政楼,广场上的贵族们清楚的看到这一幕,表情各异,纷纷打听起这位老者的名字、地位、头衔,不少人已经在心里盘算应该送这位地位显赫的‘军纪监督’多少金币才算合乎礼仪了。 ‘提夫.罗伦佐,斯比亚帝国皇家学院院长、兼斯比亚军纪总监督……’ ‘地位非常显赫,和皇室的关系非同一般,听说是位敢跟皇帝陛下吵架的人……’ ‘不但是他,他的儿子们也无一不是帝国重臣,小儿子还是皇帝陛下的贴身书记官……’ 如果听到这些议论,提夫.罗伦佐还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模样,因为这些狂嚼舌头的贵族们,居然没有一个人说起他最为自豪的学识!但这也难怪,在普通贵族心目里,就算再怎么渊博的学识,哪有官职头衔、皇帝陛下的青睐来得重要? 但提夫.罗伦佐毕竟没听到这些言论,他的心思也不在上面,走进议政楼,一路所见的全是忙碌的内政官员,在这防卫严密的空间里,大大小小的官员们正就新占领土地上的政令颁布、官员任免、土地分配等问题交流着,甚至在走廊里都能听到对某某贵族的综合评价。 转了一圈,提夫.罗伦佐没好气的问身边的人,‘皇帝陛下呢?’ ‘大人,皇帝陛下在后宫。’身边的人恭敬而又小声的回答,‘在钓鱼。’ ‘在……钓鱼?’提夫.罗伦佐眼睛一瞪,把回话的人吓得身体一震,在察觉失态之后,院长大人硬生生的把钓鱼两字咬在嘴里,一脸愤然的跟着军官去了后宫。 富丽堂皇、极尽奢侈的后宫里,一身礼服的斯比亚帝国皇帝陛下正手持鱼杆,随意的坐在水榭的玉石围栏上,钓着小湖里面的彩尾幻鳞鱼。当然,平常时候的科恩.凯达是不会有钓鱼的兴致,但在听说这鱼虽然小,身价却是三百枚金币一尾,而且有价无市之后,皇帝陛下的兴致之浓烈,几如排山倒海。 连着钓了三天。 第一天钓上来两条,陛下就地生火烤着吃了,却现这种鱼皮糙肉硬,一边懊悔不已,一边吃了个精光。第二天钓了三条,着人拿去卖,但战事刚歇的城市谁有心来买鱼?结果自然是一条都没卖掉,而且回来时三条鱼都已经翻了肚皮,于是又被勤俭的皇帝陛下拿来熬了汤……这第三天嘛!皇帝陛下其实已经心生懒意,但却依然不亲自出面去处理任何事。 近卫军层层守护在水榭外,十数名前皇宫侍女随身侍奉,而在水榭里,正有大群的军官和内政军官们吵个不停。双方唇枪舌剑,吹胡子瞪眼睛,却总是小心翼翼的把音量控制在不至于让皇帝陛下心烦的范围之内。可就算是声音如此之小,还是把侍奉在皇帝陛下身侧的十多个侍女吓得花容失色,捧着水盆的水全洒在地上,抱着酒具的已经第七次打碎了东西…… 因为这些来自斯比亚的大人们,正在争论一个可怕的话题──是不是要杀光原威尔斯帝国和坎普帝国的皇族,而争论的焦点在于军官们主张全部就地正法,而内政官员坚持只杀男性皇族成员,虽各持己见,但却是个杀多杀少的问题。 唯一一位闭嘴不参与争论的军官,是站在皇帝身后的格伦斯少将(斯比亚帝国少将衔),他现在的地位很是尴尬和敏感,加入这样的争论无疑是愚蠢的,所以他也陪着皇帝陛下钓了三天的鱼,并随时准备回答科恩.凯达提出的那些古怪问题。 ‘皇帝陛下日安。’罗伦佐院长走上水榭,在相距十步的地方停下,向科恩.凯达行礼说:‘臣来了。’ ‘院长大人来了,过来坐。’科恩转过头来看看院长,向他点点头,‘每次的仗一打完,院长就立即出现,真是苦了你一路奔波。对了,这么急着见朕,又想说朕的什么不是?’ ‘陛下说笑了,虽然臣有劝谏皇帝之责,但也不是无故放言的疯子,陛下行事正确的话,臣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跑来怪罪陛下呢?’虽然话是这样说,但院长脸上没有一点欣慰的神色,‘比如说现在,臣看到陛下在钓鱼,于是就在暗自琢磨陛下的用意。’ ‘不用琢磨了,消遣而已。’科恩指指身后那群人,‘不钓鱼,难道跟他们讲道理吗?’ 在罗伦佐院长走上水榭的那刻起,水榭中的军官和内政官员们都闭了嘴,这时候迎上罗伦佐院长的目光,都笑眯眯的见礼……群臣之中,没有一个不怕罗伦佐院长的,但怕院长跟怕皇帝陛下是两个概念。 对院长的怕夹杂着尊敬,而怕皇帝,更多的却是畏惧。 ‘各位日安,连场战事大家一定很辛苦,圣都的两位亲王和四位内政监督让我转达对各位的问候。’罗伦佐院长当然知道这些人在争论什么,事实上他急着来见科恩,也有这个原因在里面,毕竟在历史上,某帝国完全占领其他帝国的事情很少,一次占领两个帝国可以说是绝无仅有,对于俘虏皇族的处置,不得不特别谨慎,‘陛下,胜利的消息传回圣都,大家都很是兴奋,群臣都在商量要怎么庆祝呢!’ ‘庆祝的事以后再说吧!圣都那边对战事平息后的事情有什么建议?’科恩的目光停留在水面的浮标上,轻声问,‘比如说被我们俘虏的两个皇族,大家是什么处理意见?’ ‘大家都考虑到这次是陛下亲领大军出征,当然一切事情都是陛下定夺。’罗伦佐院长坐在科恩身侧,‘但从另一方面考虑,这种事情处理得不好会引起民变,所以臣个人请陛下三思而行。’ ‘历史上有这样的事情吗?’科恩问,‘当事之人是如何处理的?’ ‘历史上一共有三起这样的事件,但那都是在同一个联盟之下生的,其中一次是两个帝国间的争斗,另两次是联军讨伐。’罗伦佐院长回答,‘联军讨伐的两次,被讨伐帝国的皇族九系都被诛杀,另一次只诛杀了皇室男性。像我们斯比亚帝国这样占领敌对联盟的事,还没有生过,在决定的时候,请陛下多考虑日后的统治。’ ‘也就是说,大家都希望朕只诛杀皇族男性是吧?’科恩指指放在身边几案上的小册子,‘这是某些大臣送上来的名单,两个帝国皇族的男性成员有三百余人,沾亲带故的人还没在内。’ ‘那皇帝陛下准备怎么办呢?’罗伦佐院长问,‘杀多少,最后还是得陛下拿主意。’ ‘等着吧!等朕想好了再说。’科恩看看身边几乎被吓瘫的侍女们,‘反正还有时间。’ ‘既然陛下已有腹案,那臣就没有意见了。’罗伦佐院长是个聪明的老头,当然知道科恩已有想法,‘不过臣进行宫之时,看到广场上积聚着很多贵族,他们的安置和安抚还得请皇帝陛下出面才行,目前时间紧迫,请陛下把这件事放在第一的位置。只要这些贵族们归顺皇帝,我们接下来的统治就会省力许多。’ ‘关于这件事情,朕已经有了安排,就在今天晚上,朕会请所有家族,连带大小魔殿祭司吃个晚饭,把他们一起收拾了。’科恩嘴角出现一抹微笑,‘院长大人不如先去洗个澡换件衣服,一起来参与主持这个盛大的宴会如何?’ ‘主持这个宴会,臣自然是当仁不让。’院长微一点头,又说:‘不过陛下,这样的规模怕是有千把人,不知陛下有什么好办法使他们驯服?是准备了大量官职和赏赐吗?’ ‘朕只准备了些平常不多见的菜肴,让他们见见朕,朕也看看他们,再随便说说话,仅此而已。’科恩摇摇头,‘官职以后再说,赏赐这东西……难道不是应该他们来向朕行贿吗?’ ‘陛下。’院长可不允许科恩在如此重要的事情上掉以轻心,苦劝说:‘虽然陛下的威仪无人能比,但宴会上毕竟时间有限,陛下无力分身,怎么去让所有人归附?一个贵族,手下也领有上万百姓,不满情绪宣扬出去,就有很多人跟着对陛下不满……就算陛下在这些贵族中打一批、拉一批、孤立一批,但不满贵族的数量还是太多,不利于统治。陛下知道一个故事吗?一根箭好扳断,两根箭好扳断,五根箭也能扳断,但十根呢?五十根呢?’ ‘格伦斯卿。’科恩放下鱼杆,‘给朕拿箭来。’ 两袋羽箭放在几上,科恩抽出一支扳断,又抽出两支扳断,再抽出十支扳断,然后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顺手抽出格伦斯少将腰间的佩剑,把几上剩余的箭连袋子砍成两截。 ‘看到了吧!我的院长。’科恩脸色平静的说:‘关键不在于箭的数量,而在于这些箭落到了谁手里。’ 院长沉默,科恩又里的剑,‘不过,格伦斯少将,你不能再用这柄剑作为佩剑了,这是魔族佩剑,朕会重新给你一把──书记官。’ ‘是的,陛下。’可怜的书记官小心翼翼的站到父亲的身后。 ‘把这剑送回圣都,交由国相处置。’科恩转过身去对着水榭里的人说:‘没听到晚上有宴会?还不给我滚去准备!?’ ‘是的,陛下!’众人赶紧脚底抹油。 第一章 如同任何一个帝国的都,原威尔斯帝国都也是全国贵族‘群英荟萃’之地,所谓龙有龙道,蛇有蛇路,在斯比亚官员拟订宴会名单的时候,贵族们便已知道了这个消息。说到底,无论是本身抱有何种心态,却没有人会拒绝这个能与占领军皇帝见面的机会。于是,称病在家的突然康复,跑到行宫表演贵族健身操;玩失踪的从角落里敲锣打鼓的出现,迫不及待的跑去行宫向斯比亚官员表忠心……种种表现,不过就是为了得到当夜宴会的请柬而已。 因为魔族没有在第一时间对斯比亚军事占领表露意见,这就向大家说明这件事里大有文章,那么在贵族们见识了斯比亚军事实力和内政实力之后,一个能与科恩.凯达见面的机会就显得异常的宝贵。这位皇帝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将会采取什么样的政策治理这片土地?这关系到贵族们在政治列队中的选择,更关系到贵族们眼下的生死存亡和未来数十年的命运。 但作为一个已失往日强盛的过气帝国,自然也有少数贼心不死的贵族在偷偷策划、暗暗磨刀。不过就眼下这种局势而言,想以少数人的极端行为去颠覆一个铁一般的占领事实,这个想法无疑是愚蠢的,但这些贵族却坚信自己的行为将会是一个榜样、一点火星,只要自己的行为能成功的燃起多数人的不满和支持,推翻斯比亚的占领──就是指日可待。 通常情况之下,一个被占领帝国要被消化,会有一个军事──动乱──安定的过程,斯比亚已经破天荒的在极短的时间内结束了军事行动,现正在全力由动乱向安定努力,而这些想翻身的贵族,却要尽全力把这个过程推回到动乱甚至是军事阶段去,这就像是双方在拔河,谁赢得这一局谁就赢得全部。而无论是参与拔河哪一方,他们都在争取中间群体贵族的支持,因为这些贵族就等同是绳子上的那个红色标记,而拔河的关键在于这标记的位置,只要这标记向着自己移动,对方拉过去再长的绳子都没有用……不过这显然是属于作弊的一种。 虽然斯比亚皇帝对很多事情都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但他手下的官员却很懂得这位陛下的心态。于是,细心的官员把整个宴会安排得井井有条,长长的邀请名单在一个钟头之后送到了科恩.凯达面前,在每一位被邀请的贵族的名字后都有详细的批注,不但有简要的生平介绍和家族介绍,还指出这人的友好指数。在名单的最后,是由负责威尔斯地区的联络官提供的一串红色名单,红色名单前半是对科恩及斯比亚怀有敌意的人,名单后半的人不但怀有敌意,且有计划在实施之中。 拿着酒杯,斜靠在围栏上的科恩.凯达陛下看完了这份名单,却没有立即说话,只是把目光移开,逐渐投射到天边的那轮夕阳上。陛下脸上没有表情,但绚丽晚霞反射回的光线,却已让他黑色的双眼里染上了红……陛下身边的人,无论是书记官,还是白影,又或者身为降将格伦斯都沉默着。因为在这样的情况之下,陛下说出的每一个字,都会掀起满天血腥。 ‘第一次带着军队来魔属,朕也这样看过夕阳。’好半天之后,科恩才说话,语气出奇的平缓,‘在那个时候,朕还只是一个将军,所需要做出的决定,不过关乎一场战事而已……’ 紧张的气氛弥漫开,陛下身边的人依旧沉默着,他们虽然是与科恩非常亲近的人,但在这时候,大家的目光甚至都不敢与说话的科恩对视----皇帝的威仪,往往都是由时局造就。 ‘书记官……’终于感怀完毕的皇帝陛下拿起放在身边的另一份公文,‘大家都嚷嚷着要诛两个帝国原皇帝的九族,什么是九族啊?’ ‘九族……回陛下,这大概有两个解释。’书记官想了想,‘第一是指以本人来算,上至高祖,下至玄孙这九代;第二是指父族四代、母族三代、妻族两代;还有一些时候,九族只是一个代称,意指杀尽一个大家族,直系以外并不株连;但又有一些时候……不但包括以上两种解释,就连朋友、师长也要尽算在内。’ ‘那么目前的情况呢?’科恩看了看身边的人,平平淡淡的问,‘这两个皇帝的朋友、师长,你们一个也没少抓吧?’ ‘是的,陛下,因为还不清楚陛下要怎么处置,所以两个帝国原皇室所有人都被扣押。’书记官回答,‘原坎普帝国皇室正在被押来的路上,三天之内就会到达,人数近千。’ 陛下先点点头,再问,‘无分男女?’ 书记官目光一垂,回答,‘无分男女。’ 科恩放下酒杯,迈着不大不小的步子,来到格伦斯少将身前,用平和的目光看着这位年轻将领的眼睛,轻声说:‘说到恨,格伦斯卿应该是最恨这些人,在处理上,卿有什么建议?’ 此时此刻,格伦斯少将知道自己犹豫不得,知道要立即说出一句符合斯比亚皇帝心意的狠话来,可是,那狠话却固执的噎在喉头,怎么也涌不到口腔之中……前皇室的九族、朋友、师长之中,毕竟也有很多人令这位将领心有牵挂。 看着面上表情坚毅无比,而狠话却始终撂不下来的格伦斯少将,科恩微微一笑,转身说:‘这件事情啊!朕想让格伦斯卿今天就去代劳一下。’ 陛下这句话无疑是晴天霹雳,格伦斯少将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抖了抖……就连其他人的脸色都变了,科恩陛下要求一个降将去杀自己往日朋友,简直就是在致格伦斯少将于死地! ‘嗯,朕在考虑,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呢?人杀多了始终不是一件好事啊!所以啊!格伦斯卿你拿朕的手令去,放了与原皇室没有直接血缘关系的人,并且还宅院名份,好生安抚,其他的事情朕会再做决定……’说到这里,科恩陛下转过身来,奇怪的问,‘格伦斯卿?你的脸色不太好,是连日操劳累了吗?’ ‘臣不累。’在瞬间就已尝尽人生百味的格伦斯少将一个激灵,把两脚一并,‘臣随侍在陛下左右,日理万机的陛下都不曾说累,臣下怎么敢妄言!’ ‘才跟文官混了三天,格伦斯卿就会说奉承话了?这习惯对军人不好,改掉。’科恩点点头,笑说:‘朕会给这些人补请柬,不计前嫌。但有件事情朕说在前面,朕对他们的往日之事不再追究,那么大家就安分守己一些,不要辜负斯比亚的善意……去做事吧!’ ‘臣一定把陛下的意愿向每一个人转达!’格伦斯少将郑重的行了礼,‘容臣告退。’ 科恩微微一笑,向这位额头上的冷汗还没散去,神态却极为轻松的少将点了点头,后者随即以矫健、充满青春活力的步伐退出科恩的视线之外----科恩授权他释放与原皇室没有直接血缘关系的人,并没有做出任何限制,这就是说,他想放谁就放谁,想不放谁就不放谁,这是科恩陛下送出的一份集信任、安慰、厚望于一体的大礼物。 ‘陛下刚才的……那些话,’书记官轻声问,‘是在没有留意的情况下说出来的吗?’ ‘朕什么时候说话是不留意的?保持每日一笑,对一个皇帝来说很重要,因为……’科恩陛下转过头来,满脸的坏笑,句的说出让书记官无言以对的话,‘那有助消化。’ 在前厅拿到皇帝手令,格伦斯少将直接来到关押人犯的近卫军营,在走出行宫的那一刻,这位将领就开始在心里算计着、要怎么与那些‘与原皇室没有直接血缘关系’的人进行面谈。 因为被关押的人实在是太多,除了少数身分特殊的皇族成员之外,其他人都被分开关在军营操场的木制栅栏里,格伦斯少将只让当值军官在操场边准备一张桌子、两张椅子,就开始了这次事关很多人生死的谈话。当然,在一身戎装,面无表情的格伦斯少将进场之时,欢迎他的不可能是和善的眼神,事实上,在看到他走近的时候,嫉恨的目光横飞,恶毒的诅咒四起,国贼和叛徒的称呼算得上是悦耳天籁…… ‘提人犯。’坐下之后,格伦斯少将不愠不火,‘有家族的提族长,不及三代提年长者。’ ‘是的,长官!’当值的近卫军军官毫不迟疑的执行着命令,没有看到斯比亚军官眼中流露出看待‘外人’的目光,这让格伦斯少将心里很欣慰,但接下来生的事情却让他情绪坏到极点----‘嚓’的一声,又一张椅子放到了桌边,一位与格伦斯同样装扮,行动不是非常方便的将领坐了下来。 来人是格伦斯少将以前的副官沙亚,真名辛迪亚.肯塔,世袭伯爵,斯比亚近卫军少将军团长。格伦斯少将眼看着这位辛迪亚少将漠然的在桌子上摊开公文,慢条斯理的准备纸笔,心中的郁闷越来越厉害这架势,自己负责的释放事务,以后也少不了要跟这人打交道! ‘阁下来这里做什么?’格伦斯的目光很复杂,‘皇帝陛下让阁下来监视我?’ ‘阁下走得匆忙,忘记了很多文件,皇帝陛下命令本将来协助阁下。’辛迪亚平淡的回答着,但他的目光却是老样子,让格伦斯看了极不舒服,‘本将将在职权范围内,协助阁下。’ ‘在本将看来,这只是一件小事,恐怕不需要阁下的协助!’即便是有旁人在场,格伦斯少将也不会掩饰自己对辛迪亚的反感情绪,‘我去与皇帝陛下理论!’ ‘在我们的皇帝陛下看来,一名将领最不可饶恕的是没能完成指令,理论也好,告状也罢,都要做完了事情再去。’辛迪亚少将用他那该死的招牌神情看着愤慨的格伦斯,‘当然,我与阁下同一级别,以上意见只供参考。’ 自从跟随在科恩.凯达左右以来,格伦斯少将已经充分领教了这位皇帝的做事风范,知道辛迪亚少将的话没错,于是闷哼一声坐下----还好军营的椅子都属军需物资,制造时谁都不敢偷工减料,要不然这义愤填膺的一坐不但会让椅子因公殉职,少将怕也会被扎坏**。 在两位年轻的斯比亚少将针锋相对的这段时间里,一位‘与原皇室没有直接血缘关系’的年老贵族已经被押解到场。这位老贵族是原皇太子众多导师中的一位,也是两位少将都熟悉的人----因为两位少将都曾从他手里得到过勋章。在乌烟瘴气的帝都贵族圈里,这位老贵族的人品还算过得去,写得一手好字,爱好也较单纯。不过在这时,年老的贵族已被沉重的囚具压得喘不过气来,只能用嘲弄的目光看着不久前还被自己歌颂的两位‘青年英雄’。 ‘解除囚具。’格伦斯少将强压下想伸手去搀扶的冲动,‘坐下,拿水来。’ ‘我……的生命已到尽头了吗?’双手能够自由活动的老贵族先稍微整理了自己的仪态,再拿起水杯,一边小口的喝着,一边用自嘲的语气说:‘不错,不错,这时候还有熟人来观礼,我走得并不寂寞。’ 打仗,格伦斯少将没问题;拚命,格伦斯少将也还凑合,而要对付眼前这个他本想解救的老贵族,格伦斯少将突然现自己缺乏锻炼----在以前的生涯中,诸如这样跟人磨嘴皮子的事情都是由自己的副官出马,副官沙亚。 ‘阁下可以走得很开心,不过那将是日后的事情了,我们今天要探讨的不是这个问题。’如同往常当副官的时候一样,辛迪亚少将直接把话接了过去,语气也变得和善起来,‘我们之所以要请阁下过来面谈,只是想告诉阁下,您和您的家族,已经被皇帝陛下赦免。您的贵族头衔,将得到斯比亚帝国的承认,您已经是斯比亚的贵族了。’ ‘这是皇帝陛下出的请柬。’格伦斯少将赶紧趁着老贵族呆的时机把烫金请柬放到他手上,‘皇帝陛下邀请您全家的成年成员参加宴会,就在今天晚上。’ 在确定自己没有听错的情况之下,老贵族缓慢的放下请柬,问了句,‘我的家族得到了赦免,那么皇帝和太子……’ ‘请阁下注意,要用前皇室来称呼他们,因为斯比亚只承认他们过往的身分。’辛迪亚少将立即打断老贵族的问话,‘关于前皇室成员的命运,皇帝陛下还在考虑,但我个人认为,皇帝陛下会在与其面谈之后再广泛的听取大臣的意见,而您的意见也将包括在内。’ ‘将军的意思,就是一定要我参加今晚的宴会。’老贵族苦涩一笑,‘能见到斯比亚的皇帝,倒不失为一个为……前皇室脱罪的机会,不过我想问问,两位将军的意见是什么?你们也是斯比亚的重臣。’ ‘诛九族。’回答这个问题,辛迪亚少将眼皮都不眨一下。 在老贵族的目光逼视之下,格伦斯少将也开启嘴唇,鹦鹉学舌一般的说:‘诛九族。’ ‘这样看来,我就更有必要参加宴会了,哪怕我人微言轻,也得向斯比亚皇帝说上那么一两句不要株连九族的话。’老贵族的手放在了请柬上,‘你们就打算让我这样去参加宴会?’ 听了老贵族这句话,格伦斯少将恨不得打自己一耳光,因为贵族参加宴会是一件烦琐的事情,马车、随从、服装哪一样都马虎不得,而自己一心只想放人,何曾考虑了这些东西?让这些人以现在的打扮去参加宴会,这乐子只怕就闹大了,而要现在安排,显然是来不及的。 ‘皇帝陛下诚心赦免,当然不会为难大家。’辛迪亚少将把赦免公文推到老贵族面前,‘我们不但还宅院,还为您的家族准备了一切,您只要走出这个操场,就会看到配属给您的马车和随从,甚至还有裁缝和珠宝商,今天的所有花费,都由皇帝陛下付帐。’ ‘就这样简单?’老贵族接过笔,反倒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只要走出这地方?’ ‘我想就这么简单。’辛迪亚少将看看另一个人,‘也许格伦斯少将还有话要对您说。’ ‘皇帝陛下让我转达一个信息给您。’格伦斯少将的身体稍微前倾,‘以前一切都不追究,但从现在起,请安分守己。’ 老贵族下压的笔尖凝在纸面上,冷眼看着格伦斯,‘什么叫作……安分守己?’ ‘为整个帝国服务,忠实的履行一个贵族的职责和义务,做好自己职权范围内的所有事情,包括劝谏皇帝陛下。’辛迪亚少将平静的回答,‘以上行为,我们视之为安分守己。’ 曾经身为太子导师,老贵族自然了解对方话中的含义,事实上他并不相信这两个年轻将领所说的话,至少不是完全相信。为整个帝国服务?科恩.凯达怎么可能让旁人对整个斯比亚的事务指手画脚?但他们的话却让他产生一种强烈的好奇心,很想一睹这位斯比亚皇帝的风范。就算对方今夜的宴会只是一个骗局,大不了宴会之后再回到这个操场而已。 签字、盖章,老贵族完成了赦免的一切手续,旁边的军官将其家族成员释放出来,给马车随从,安排沐浴更衣,在军营一角,老贵族还真的遇到了裁缝和珠宝商人……不过,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去参加宴会,老贵族的小儿子因为先前出言辱骂格伦斯少将,被辛迪亚少将以斯比亚法律制裁,被罚五百金币不说,还结结实实的挨了三十军棍,未来十多天都只有躺在床上哼哼的份。 而操场中的争斗,却还在无形的延续着,格伦斯少将的目光并没有缓和的迹象,而辛迪亚少将却一如既往的整理著文件,不慌不忙的叫着:‘下一个。’ 第二章 是日傍晚,共有二十三个家族经格伦斯少将的手办理了赦免手续,另有十六个家族因为抵触情绪强烈,不太符合赦免条件,只被格伦斯暂时移送到条件稍微好一些的地点关押。 当格伦斯看着辛迪亚轻描淡写的合上公文时,军营里剩下的就是纯粹意义上的九族了。但格伦斯知道自己的使命还没有完全完成,他也不想就这样草草结束赦免,在那些原皇室九族里,还是有大把他想要赦免的人存在----无论当初自己怎么下狠心,但在事情过去之后,人的心总会莫名其妙的软化下来。而自己,应该是这些人最后一丝生存的机会,只要此刻自己抽身一走,基本上就是与这些在押皇族的死别,生与死的无形界限,居然可以这么模糊和清淡。 格伦斯的目光在木栅栏上流转着,第一次流露出焦虑和不安,他心里在考虑,考虑要怎么拖拖时间,晚一点交还皇帝陛下的手令。 但他很快就意识到,拖拖拉拉办事不是自己的专长,如果有人配合的话还好,可眼前的另一位少将……天边最后的一抹阳光已经被黑暗淹没,自己,还有自己想赦免的这些原皇族成员,都没有时间了。 ‘阁下也得参加今夜的宴会,到时间,应该准备了。’一丝不苟的收拾好文件,辛迪亚少将并没有看身旁神情沮丧的某人,他细心的从文件袋上抽出一根线头,平静而友好的对格伦斯少将说:‘身为臣子,不能后于皇帝陛下到达会场,那是大不敬,是罪。’ ‘你以为我不懂吗?’格伦斯少将再也忍受不了对方的欺压,一拳砸在桌子上,‘你不是威尔斯人!你当然可以旁观一场好戏!’ 一边的当值军官见到这种情况,立即向下属打眼色,几名士兵跑过来,手脚麻利的架设起一圈布幔,灯光的布置也别有心机,既能照明,又不至于让人看到里面的‘帝国争端’。微风下,灯光摇曳着,这个小小的,相对封闭的空间给当中两个人带来一种错觉,仿佛布幔已经分割了某些外在因素,让他们可以用单纯的目光来看待对方。 ‘你……’好半天之后,辛迪亚少将才开口说话,不过投射在夜空的目光里却满是失望,‘到底要花多长时间才能长大?到底还要经历多少事情,你才能成熟?’ ‘变得和你一样的成熟?骗子似的成熟?’格伦斯少将头一甩,‘永远不会!’ ‘说到骗子……我倒想问问你了,你现在身上穿的,是斯比亚的军装,而你现在心中所想的,却是自己还是威尔斯人吧?你刚才处心积虑,言语失常,不过是想拖延归还陛下手令吧?’辛迪亚少将有些困难的站起来,‘你的所想、所为,和那些被关在栅栏里的人有什么区别?但你却还穿着斯比亚的军服,骗子,你认为自己还不是骗子?’ 格伦斯少将这种出身的人甚少在意别人的想法,只会留意生在自己身上的不公平事情,即便此刻还依然是这样,他的呼吸越来越粗,眼神也越来越委屈……因为在他心里,一直认为自己长久以来就受到辛迪亚少将的欺负,今天,皇帝陛下派了辛迪亚来,就是皇帝和辛迪亚在联手欺负自己。 ‘不错,我是骗了你,怎样?我有勋章可拿。’辛迪亚少将抬起手来,用手指弹弹胸前的勋章,之后转过身去,‘你骗皇帝陛下,却是要杀头的。’ ‘我还能怎么样?丢下那些人不管?看着他们上断头台?真的要我站在行宫广场上大叫“株他们九族”?那里面有一半是女人和孩子!’格伦斯少将指着布幔之外栅栏的方向,说到最激动的地方,眼泪已经掉落,‘那里面,有在童年拉着我的手散步的皇妃,有我年少时憧憬过的公主,有同我打过架却不会报复我的同窗,要我杀了他们?要我送他们上路?’ ‘你是个废物。’辛迪亚少将慢慢的转过来,毫不留情的指出对方最大的错误,‘如果刚才这些话,你在出宫之前就向皇帝陛下坦白的说出来,现在还会有这么多人关在这里吗?多年以前你就看不清大局,现在居然还不知长进,你以为皇帝陛下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这已经是某人在今天第二次被震撼了,在泪痕满面的格伦斯呆的时候,一个信封递到他眼前,很普通的信封,上面只写着一行字‘格伦斯卿亲启’,格伦斯认得这是斯比亚皇帝的笔迹,因为陛下笔迹之‘奇特’,外人绝对难以模仿。 ‘看看吧!’辛迪亚少将放缓了语气,‘虽然陛下从没有这样宽厚的对待过任何一个人,但陛下却不会给你太多重来的机会,安分守己,你当陛下只是说给其他人听的?’ 迟疑了一下,格伦斯少将还是拆开信封,却现里面并没有多少字,只有短短的两句话‘格伦斯卿还没拿着朕的手令威风过吧?慢慢玩,三天之后记得交回书记官处’。 看完之后,格伦斯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静……他是一个将领,已习惯在刀光剑影中保护自己属下的生命,但在进入帝都的这几天,受情势所迫,处心积虑的去营救一些自己本无能力营救的人,才真正感觉到自己的渺小与无助,对科恩陛下,对辛迪亚少将,甚至是对自己,都有了更全面的了解。 ‘走吧!宴会真的要开始了。’辛迪亚少将抬头看看天色,‘这个宴会将会铭记史册,错过的话,未免可惜。’ 因为举办宴会的决定是皇帝陛下临时下达,为了不显得仓促,管理行宫的官员建议将其办成一个通宵宴会,当然,在负责宴会一般流程的官员看来,这样才能把宴会办得有声有色,但这样一个建议,却让负责警戒的近卫军和联络处加重了一倍以上的工作量。 就皇帝陛下本人来说,答应下属这样的请求有两个原因,一是考虑到自己要在宴会上做很多事,时间宽裕点更好;二是自己在斯比亚举办的宴会都只到半夜,有这样的通宵宴会,总好过一个人在后宫钓鱼----连日的劳碌,已经让科恩无法在夜晚入睡。 而刚刚经历过战争洗礼的帝都(因为没有新的名字,到现在为止还是保持原名)也就是在这个夜晚,才恢复了一点往日的繁华气象。斯比亚皇帝的购买与本地贵族的抢购,让商业集市上灯火通明,马车载着奢侈品川流不休的涌向各个府邸,满世界飞奔的裁缝学徒和珠宝商保镖…… 看到这一切,无数的帝都平民疑惑了,他们不知道眼前的一切是真实还是虚幻,如果这是真实的,那么这种景象能够维持多久? 帝都原皇家监狱地势高耸,其中最豪华的一个单人牢房,舒适程度不亚于皇宫,站在装有栅栏的露台上,能饱览大半个帝都夜景。在这个时候,露台上也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帝都,在不住凝聚又分散的目光里,同样是一种浓重的疑惑。 ‘舍弃了朕,你们舍弃了朕。’由于用力过度,抓住金属栅栏的手指已经白,原威尔斯帝国皇帝喃喃自语,‘去参加科恩.凯达的宴会,你们……居然打扮得如此妖艳!’ 没有错,那些在他眼前经过的贵族马车,没有一辆是陈旧的,金银所制的花边醒目耀眼,车上的乘客风流倜傥,但其中却没有人,没有任何一个人舍得抬眼起来,向着这黑暗的悬崖上望一望,通过那个同样黑暗的露台,给他们往昔的君主一点心理上的安慰在一个彻底的旁观者地位上,观看一个已不再属于自己的热闹场面,当事人不免心如刀割。 好半天之后,原威尔斯帝国皇帝才低垂着头,转过身向房间里走去,但目光飘过房间里的丝绒沙时,迈起的脚步静止在地毯上,一头的冷汗----虽然没有明亮的光线,但沙上却真真切切的坐着一个人,一个女人。少时,一束不知来自何处的光亮,柔柔的照射在女人身上,映出花一样的容颜,冰一样的神态。 ‘魔将大人晚安。’单膝跪下之后,原威尔斯帝国皇帝嘴角出现了一丝笑意,‘朕还以为,伟大的阁下已经忘记朕了。’ ‘差不多是这样。’魔将的双手叠放在腿上,语气很平淡,‘一个令自己帝国衰败的皇帝,还期望有谁能记得他?’ ‘既然已经被遗忘了,那魔将大人的到来意图就令人费解了。’威尔斯皇帝的目光低垂着,‘魔将大人似乎不会为了看我的笑话而来,这里毕竟是监狱。’ ‘我是路过,看到皇帝在露台上咬牙切齿,就顺道过来看看。’魔将在这时才露出一个笑容,‘怎么样?被另一个年轻的皇帝打败,你心里有何感想?’ ‘科恩.凯达?我对这个人没有任何想法,帝国在瞬间易手,换着任何人也一样吧!’威尔斯皇帝的目光缓缓上移,终于看清楚了魔将的装束,镶嵌宝石的舞鞋,黑色的晚礼服以及细心搭配的饰,不禁有些疑惑,‘地位高贵的魔将大人,难道也要溶入世俗生活了吗?’ ‘看来我是真的不应该来,你居然还以为自己有救。’魔将又笑了笑,缓缓站起身,华贵的礼服舒展开来,柔和的面料反射着光线,‘认命吧!科恩.凯达今晚所邀请的魔殿祭司,将会一个不落的去参加宴会,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被彻底抛弃?意味着我在魔族眼中变得一文不值?’威尔斯皇帝脸上的笑容变得冰冷,‘不错,我早就应该想到,这是魔族的一贯作风,想我……想我戎马……一生……’ 余下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威尔斯皇帝已经说不出来了,因为他的上半身被无形的力量深压下去,不得已只能用双手撑住地面,关节‘咯咯’乱响,浑身汗如雨下。 ‘都拥有一个帝国,你本有与科恩.凯达一样的机会,但你无法把握局势,这怨不得任何人。魔殿没帮你吗?联盟没帮你吗?你的臣民,曾经不肯效忠你吗?’微昂着头,魔将上前两步,站在身体已经贴在地面的皇帝身前,‘与其让你这样不思进取的庸才待在宝座上,不如让其他人来试一试,让别的君王重振君纲,或者,还能给我们一点惊喜呢?’ ‘于是你们就找了科恩.凯达?’威尔斯皇帝冷笑一声,‘你也会感受到惊喜?’ ‘你也是一国之君,几十年的皇帝当下来,居然没染上一点王者风范?’魔将并没有采取进一步的惩罚,只淡淡的说:‘你的头,科恩.凯达会来取。其实本魔将今天来这里,只是要告诉你一句话,在你死之后,威尔斯皇位人人都可争夺,如果你的后人有东山再起的机会,魔族会给予一定的关照。你,就安心的去吧!’ ‘要我心甘情愿的去死?临死之前还要我心甘情愿的闭上嘴?这就是伟大的魔族送给我的最后一份礼物?’威尔斯皇帝惨笑,‘怕我泄露什么的话,现在杀了我不就好了!’ ‘你不了解科恩.凯达陛下,他是个小气的皇帝,而你是他手中的俘虏,本魔将如果现在杀了你,让科恩陛下起疯来,本魔将可消受不起。’魔将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不多说了,我得去参加宴会了,你也好好休息吧!’ 一句恶毒的咒骂刚涌到嘴边,威尔斯皇帝就昏睡过去。魔将转身,直接穿过镶嵌了铁板的牢房墙壁,下一刻就坐到一辆豪华的双辕马车上。 ‘怎么样?’同样盛装打扮的弗格探过身子问,‘顺利吗?’ ‘顺利。’魔将微微地点头,看了看马车外,‘今夜的帝都,还真是漂亮啊!’ ‘这个破地方什么时候漂亮过?’弗格冷哼回答,‘还不是有某个流氓在这里。’ ‘不要这样啊!我的妹妹。’魔将伸出手来,轻轻挑了一下弗格光滑的下巴,‘要知道,我们的花费可都是他付的钱呢!对于一个吝啬的男人来说,今晚的开销已经够让他心痛了,更何况我们还要大吃他一顿呢……’ ‘对了,请柬上的特殊菜肴,究竟是些什么东西?居然用粗体字写得如此醒目。’弗格翻开请柬,疑惑的问,‘在斯比亚住了那么久,也没见你有什么东西吃得开心。’ ‘他这个人啊!什么时候肯在饮食上下功夫?你还真以为能吃到什么?’魔将笑了,‘所谓特殊的菜肴,应该是指整个威尔斯吧!这位陛下大概会亲手持刀把威尔斯一寸寸的切开,分给与会的宾客。不这样做,他就不能收买今晚的这些人,而事实上,即便他真的这样做了,还是有很多贵族不会被他收买……威尔斯的人心向背,说到底,还是要看我们魔族的意愿。’ 弗格呆了呆,‘那么……我们的意愿是……?’ ‘王上的心,远比天空辽阔,远比海洋深邃。’魔将转过头来,收敛了笑容,‘小女孩,收起自己的好奇心,别问那么多。’ 马车驶上帝都最宽阔的街道,与参加宴会的大批贵族马车汇合,马匹神骏健壮,乘客风雅亮丽,在两旁明亮的灯光映照下,这些极尽奢华的马车齐头并进,场面浩大。虽然在道路两边还有相当数量的警戒军士,但却没有流露出太多的肃杀紧张气氛。 当马车行驶到行宫前的广场时,参加宴会的贵族已来得七七八八,数百辆马车在广场上依据主人的身分地位排列着,衣着华贵的主人们走过铺着红色地毯的广场,在宫门的守卫处交上请柬,逐一进宫。魔将让自己的马车停靠在最外侧,混在队伍的最后,对于从身边走过的人,魔将始终面带微笑,彬彬有礼。在威尔斯贵族看来,她是斯比亚贵族,而在真正的斯比亚贵族看来,她又似乎是威尔斯贵族…… 在宫门负责接待的官员,打心底里佩服这些威尔斯贵族的‘顽强生命活力’。在今天早些时候,这些贵族要不就像死了老子一样垂头丧气,要不就像老婆被抢了一样义愤填膺,但就在接到皇帝陛下请柬的这一会功夫里,他们就一个个笑眯眯的出现在自己眼前,礼服穿上了,妆化好了,用亲切热情的口吻和自己打招呼……真是不佩服都不行。 在与会的威尔斯贵族中,更有一个特殊的群体,他们是刚被皇帝从监狱赦免出来的前皇族亲信,这可以从衣着上看出来----虽然为他们准备了大量的裁缝和珠宝商人,但匆忙之间,他们的装扮还是与其他没进监狱的贵族有很大差别,以专业的眼光评价的话,只说得上两个字──‘勉强’。不过,有鉴于军营监狱并不是什么舒适的乐土,就这么点时间,这些贵族能穿得清爽干净的来,已经是难能可贵。 此外,他们的出现,让其他的威尔斯贵族倍感兴奋,这应该是斯比亚皇帝表达善意的一个信号,表明宽容的一个信号,那么,不管以后会生什么事,眼前的场景至少说明这位皇帝想在目前跟大家和平的相处下去----没有生足以改变这位皇帝治理方针的意外的话。 与被捕贵族熟识的人走上去,一边叙情感怀,一边走上了通向行宫深处的地毯。 魔将看到了这些被赦免的贵族,对科恩此举的用意,也在心里揣测了好一阵,直到行宫大门将要被关闭时,她才带着弗格走向大门。 ‘美丽的小姐,请出示请柬。’大门正中,一名斯比亚文官含笑而立。 ‘在这里,先生。’弗格递上请柬。 文官接过请柬,让身边的军官查看,又补充了一句,‘两位如带有违禁物品,还请交出。’ ‘官员先生,您觉得会有贵族小姐在身穿晚礼服的时候携带违禁品吗?’ ‘当然,我这是例行公事的询问。’文官让开,‘请进,两位小姐,两位今晚是斯比亚皇室的贵客。’ 在魔将走出自己视野之后,文官向军官一点头,‘去报告,又现不明身分者两名,女性。’ 第三章 宴会的主要场地在后宫花园,这花园景色优美,占地极广,更难得的是旁边还有很多自成一格的建筑群,里面的房间可以让疲累的客人们休息、消遣。十来组乐队在花园各个角落演奏,多是威尔斯贵族熟悉的乐曲。做为宴会中心的广场更是灯火通明,一支穿着斯比亚军服的乐队在这里演奏,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乐队里的人并不是军人出身。 除了女性之外,在参加宴会的客人中,威尔斯本土的贵族代表已经占了半数,此外还有各大魔殿祭司和社交名流。 斯比亚方面,除了高级将领,还有一部分尾随科恩。凯达远征足迹的斯比亚贵族,斯比亚军队带来的高级内政官员们也尽数穿起礼服到场。两方面的人不算是特别陌生,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尴尬之后,逐渐开始交谈,场面至少看起来热烈了些。 与贵族们不同,威尔斯的魔殿祭司和斯比亚的高级将领都是要严守立场的人,这两群人一左一右站在花园两侧,目不斜视,神情凝重。 虽是一样的神态,可他们的心态却大不一样,特别是魔殿的祭司,他们是今天会场上最为难堪的人,平日里,祭司们都大叫自己怎么怎么忠诚,但现在,在神属**队的铁蹄之下,他们却出不了声…… 因为,魔族到现在都没有对斯比亚的占领行为表任何看法,在斯比亚军占领威尔斯的那时起,他们再没接到魔族的任何指示。要如何反应才合乎伟大的魔族的心意呢?号召人民推翻斯比亚暴政?无疑是找死;抢着去抱斯比亚皇帝的大腿?这更是找死;自杀表示自己对魔族的忠贞?这个,可以晚点再说……只有活着,才能更好的侍奉魔族嘛…… 好在科恩。凯达的军队并不像其他神属军队那样大杀魔殿祭司,也并不阻止他们的日常活动。今天,在斯比亚人的“诚意邀请”下,祭司们来了,但他们也只有一言不的坐着,装成很有内涵、很有格调的样子,不喜、不怒、不悲、不哀。 如果不是魔族的态度,这个宴会就没有举行的基础.而在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明白到斯比亚皇帝要收买人心,但科恩。凯达究竟要用什么方法来收买人心才是重点,也是众人的疑惑之处----从根本上讲,科恩。凯达是神属人,他应该明白自己在魔属土地上待不长. 难道真的会像大家所猜测的那样,科恩。凯达会把威尔斯的土地拿出来做人情?这对斯比亚来说没有任何好处,还不如搜刮一笔再退兵来得合适……在深深的疑虑之下,就算眼前的花园再怎么充斥着欢乐气氛,与会的人们也乐不起来。 “皇帝陛下。”穿上礼服的书记官站到科恩身后,轻声说:“准备完毕,陛下应该出场了。” “是吗?”科恩陛下微微转过头,瞟了一眼身边一张覆盖了布幔的长餐桌,“那就出场吧!早点解决这事好回家。” 说完转身走向房外,八名内侍抬起餐桌,紧随皇帝身后。皇帝今夜心情不错,大概是因为穿起一套黑色镶银边晚礼服的缘故,皇帝不喜欢斯比亚皇室的银白色传统服装,陛下曾经对自己的皇妃说:“浑身银白色的礼服,难道不怕被别人当成是一颗钉子吗?” “那么穿上黑色的礼服是什么?”某位皇妃是这样回答的,“一颗黑色的钉子?” “黑色镶银边的钉子!”陛下哼哼着回答,“至少有青春的活力!” 富有青春活力的陛下才刚走进花园,脚步却突然停了下来,原本平和的眼神望向路边的凉亭,在瞬间变得冰冷。身边的侍卫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还是立即完成了防禦----凉亭里,坐着两位体态端庄的贵族小姐,她们一边微笑着交谈,一边用暧昧的目光看着科恩陛下。 书记官走上去,轻声对两位小姐说:“小姐们,你们已经越过了请柬上的涉足范围,请退回花园里,不然的话,小姐们会受委屈。” “请柬的范围是过了。”其中一位小姐举起手里的花束,让书记官看到绑在花束上的一小块玉石饰物,“但这样东西,却允许我更加的靠近斯比亚皇帝。” 书记官疑问的目光望向皇帝陛下,他的皇帝陛下恨恨的瞪了一眼拿出玉饰的贵族小姐,一转头,走近了临近的一栋小楼。 得到答案的书记官再次转过身说:“小姐们,因为是晋见皇帝陛下,我得再次提醒,请不要携带违禁物品或是做出什么不适当的举动……” “我就是违禁品,我的书记官先生,生得如此美丽,是我最大的不幸。”魔将淡淡一笑,手里折扇带起的气流,正缓缓把若有若无的香气带向四周,仪态万千的回答,“至于不适当的举动,那不应该是我所担心的吗?” 书记官原本也是个长相秀气、唇红齿白的贵族公子,只是每天被皇帝调戏,已经对这样的语言完全免疫,当下只礼貌的点了下头,“请吧小姐,陛下已经进房间,不要让陛下等你。” 科恩陛下气沖沖的走进了房间,脚一跨,坐到了窗台上,依着窗帘闭目养神。门锁“喀嚓”一声轻响,有人走了进来,一股淡淡的清香也随之瀰漫在空气之中,宴会礼鞋在地板上踩出清晰的、富有节奏的脚步声,最终停留在丝绒沙前。 “我警告你,长话短说!”科恩猛的回身、伸手,话已出口,才现丝绒沙上空无一物,堂堂斯比亚皇帝的怒气失却了承载的对象。 “陛下为什么一见我就这么大的火?难道陛下今晚有什么不想让我知道的阴谋?”无声无息,魔将出现在科恩头边的下垂窗帘中,她用白皙修长的手指把半透明的帘布撩开一点,隐约露出秀美的面容,幽怨的说:“真让我心寒,这是我第一次以本来面目出现.” “身分差距,我的一切都不想让你知道。”科恩的身体平躺下去,自下而上的看着魔将的脸庞,边说话边伸手出窗,在窗外花丛里摘下一朵不知名的花朵,“送你,做为让我看到第一魔将的娇媚容颜的回报。” “陛下什么时候也学会甜言蜜语了?虽然我也期待陛下这样的温柔态度,但当陛下真的说出这种话时,我却很不习惯,不过……”魔将微笑着接过花,迟疑了一下,随即把花优雅的插到耳边鬓,“多谢陛下。” “魔将大人今夜到这里来,不会仅是跟朕假扮情人聊天吧?”科恩以手枕头,用随意的口气说:“又有什么歹毒计谋要施展在朕的身上?” “我哪敢对陛下施展计谋啊!”魔将掩嘴而笑,“今天来这里,我心里真是害怕呢!” “胡说八道。”科恩冷哼一声,“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我怕呀……”魔将撩开窗帘,举步走出,仪态款款的坐到了丝绒沙上,“我怕陛下大开杀戒,把局面弄得不可收拾。外面那些贵族虽不怎样,但全数杀了的话,也是场风波。” “谁告诉你朕要大开杀戒的?”科恩歪过头,看着沙上的魔将,“也不动脑筋想想,朕是那样的人吗?把人放了再抓来杀,多麻烦啊!” “不用想,你就是这样的人。”魔将身边的弗格冷淡的回答着。 “大人说话,小孩子少插嘴。”科恩朝弗格摇晃着一根指头,目光却放在魔将脸上,“怀疑任何事情都要有证据,不然就会冤枉好人,假如魔将大人只是冤枉一个平民百姓也就罢了,但冤枉的如果是一个皇帝,特别是像朕这么帅的皇帝,后果会很严重。” “皇帝陛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世俗?好吧!就算我不小心冤枉了陛下,难道陛下就因为这个变成好人了呀?”魔将脸上的笑意更浓,“想听听我为什么这样说吗?我的陛下。” “即便是我用东西堵上你的嘴,你也会说出来的,你今晚来见我不就为这个事吗?”科恩扭动着身体,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一些,“说吧!朕听着。说好了有奖,说得不好……哼哼。” “很简单,因为我猜不到陛下会用什么别具一格的菜餚来招待这些宾客,猜不到陛下用什么来收买外面那些贵族的心。就算陛下是万中无一的人物,在今晚的宴会上力挽狂澜,成功收买了贵族,但对于所有的威尔斯人,陛下也有时间去一一收买吗?”魔将脸上的笑容淡去,“没错,威尔斯人的确对他们的原皇室心灰意冷,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会拥护陛下你。” “作为一个帝国皇帝,收买民心难道不是最基本的工作吗?朕在很努力的去做,你却跑来泼朕的凉水。”科恩笑答,“不满意朕在这里逍遥快活,你主子自然会把朕赶回去。” “事实上,如果陛下能收买民心的话,尽管放手去做。威尔斯皇室失德,宝座人人可争,陛下你,也可以争夺哦!”魔将的手臂放在沙扶手上,手心柔柔的托住自己的下巴,“但陛下一向刚烈,谁能保证一会的宴会上不会掀起腥风血雨?所以身负使命的我就得前来告知陛下,虽然伟大的魔族一向对陛下宽容,但我们有底线。” “人人都可争夺?从朕的手上争夺?不怕死的就来!”科恩又开始了冷哼,“威尔斯没有皇室了,从今以后,这里就是斯比亚帝国的一个行省!” “如果陛下有这个能力,尽管放手去做,具备这样英气的陛下,才是让我心醉的人物。”魔将的目光不住闪动,“但是……陛下确定信仰魔族的威尔斯人,会忠心归顺信仰神族的斯比亚帝国?陛下曾经是神祐骑士,虽然做得不怎么称职,但带军杀入魔属可是常有的事呢!” “带军杀过来怎么了?在战争里倒下的人会比在领主刀下丧命的人多吗?威尔斯人要感激朕,因为朕会给他们重新选择生活的机会。” 科恩露出一个微笑,“过不了多久,威尔斯人就会现朕是个有趣的皇帝,一个值得效忠的皇帝。” “听陛下的意思,陛下似乎不打算在今晚的宴会上给予贵族什么好处?”魔将的神情严峻起来,“斯比亚皇帝,我刚才所说的话你应该慎重考虑,你不能对数量如此庞大的贵族下毒手,如果那样做了,等待陛下与斯比亚帝国的,将是一场深重的灾难.” “怎么,魔将大人真觉得朕会杀人吗?你太悲观了。”科恩看着窗外,“请看看外面,歌舞昇平,气氛祥和,一个人,要铁石心肠到什么程度,才能下令在这里杀人。” “因为你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把威尔斯分给这些贵族。”魔将加重了语气,“第二个办法,就是杀了这批贵族,另立新贵.” “朕已经一再表明不会杀他们,魔将大人还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怕留给朕一个啰嗦的印象吗?”科恩坐了起来,“朕不打算把威尔斯分给这些贵族,因为那是朕一刀一枪打下来的,是朕口袋里的东西。 有人想要的话,可以,但他必须打败朕!” “再者,朕也不打算杀了这批贵族,虽然朕曾经这样想过,他们的确是一批很会制造麻烦的傢伙。”走到桌边,科恩拿过两只酒杯,开始尽起主人的义务,“但一方面他们跟我没有仇,另一方面,朕也不想辜负爱米妮小姐宁愿落下啰嗦的名声也要劝朕的这份情谊.” “甜言蜜语.”魔将接过酒杯,“没记错的话,陛下第一次称呼我为小姐。” “啊!其实以前就常常这样叫了,在心里.”科恩眨眨眼睛,“朕的心里藏着好多心事啊!” “我是魔将,陛下试图轻薄我是一件很危险的事。”魔将似笑非笑的看着科恩,“陛下准备怎么去消除两种信仰间的隔阂?虽然这是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但得不到陛下的答覆,我是不会放陛下去会场的。” “朕要是不回答呢?”科恩看着杯里的红酒,“你想把朕软禁在这里?” “不行吗?”魔将脸上飞起一片红晕,在灯下照射下,显得娇俏可人,“软禁陛下,似乎不是一件难事。” “锵、锵”两声,一边的弗格手中已经多出两柄短剑,光滑的剑身映出主人的目光,一样的冷冽冰寒。 “真是可悲,觉得朕会被你们威胁到吗?”科恩好整以暇的回答,“你们什么时候才会放弃这种幼稚的手段?” “什么时候威胁陛下了?我说的,可是会立即生的事情呢!” 魔将饶有兴致的观察着科恩的反应,突然说:“陛下,觉得我美吗?” 科恩前倾身子,仔仔细细的把魔将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一遍之后,才说:“美,无论是身段容貌,都很美,神态多变,很能令人沉醉。” “那……陛下是否知道,一个如此美丽的女性,她的心却是很脆弱的?”魔将蜷起小腿,右臂舒展,在丝绒沙上摆出一个能完美展现自己诱惑力的姿势,“陛下如果还不答覆,美丽女性就会生气了哦,套句陛下的话,后果好严重的。” “一个吻。”科恩笑瞇瞇的看着魔将,“在威胁和诱惑之间,朕要选择后者。” “流氓。”魔将抚住自己的脸颊,“你在挑战一位美丽女性脆弱的心理。” “这怪得到朕头上吗?”科恩哈哈一笑,“魔将大人今天晚上穿得这么漂亮,朕的要求是合乎情理的。给不给?” 魔将慢慢站起,走到科恩身前,拿过一颗水果,剥了皮,捏在纤纤玉指上,在科恩眼前晃晃,“说吧!陛下。说了之后,就给你水果吃。” “好简单的,信仰嘛!只要让他们觉得,朕的行为是魔族默许的就可以。”科恩看着魔将那近在咫尺的眼睛,“既然魔族都默许了朕的作为,还有哪个不怕死的敢跳出来闹事?” “陛下的胆子可真是大。”魔将皱起了眉头,“魔族什么时候默许了陛下的行为?” “朕说了。”科恩取过魔将手里的水果,丢进嘴里,“是让他们以为……” “难道陛下认为,本魔将会让陛下在宴会上胡说八道?”魔将惊奇的神色难以掩饰,“真是无稽,陛下怎么会想到用魔族来欺骗贵族,那样的话,本魔将有职责立即将陛下拿下。” “朕一向善于用别人想不到的办法解决问题.”科恩笑着回答,“魔将为什么就这样肯定朕会说谎?就算朕说谎好了,有哪一个皇帝不说谎?朕还没无聊到要去挑战魔族的神经。” “我不相信陛下能在不损魔族威信的情况下骗到这些贵族,作为魔将,我会制止一切有损魔族威望的事情生。”魔将想了想,才回答说:“而且,这些贵族不是笨蛋,他们会向陛下要证据,即便陛下捏造了证据,但是神族那边,陛下怎么交代?” “魔将大人不知道吗?”科恩头一歪,把果核吐出窗外,“两边讨好,是朕的拿手好戏。” “陛下最好三思而行。”魔将摇着头说:“这是不可能做到的。” “做别人做不到的事,才是挑战,这样活着才有意义.”科恩摇头晃脑的说:“别担心朕,朕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看着这样的科恩。凯达,魔将沉默了。 “跟着来吧!”科恩亲吻了自己的手指,再把手指印在魔将的脸上,“我的客人。” 第四章 因为皇帝陛下还没有到,宴会会场上,斯比亚贵族们可是忙坏了。 力克。凯达亲王和提夫。罗伦佐公爵各自带着几个随从,不停周旋在威尔斯贵族和祭司们中间,其他贵族官员也都各展所长的在与威尔斯人套着近乎,仅从场面上看来,这个宴会倒还像模像样。 “请注意。”一名近卫军官站到会场边,大声通报,“斯比亚皇帝----科恩。凯达陛下到!” 乐队指挥手一扬,急促的鼓声响起,会场各处的音乐立即停止,游走在餐桌与舞池之间的宾客放下手里的东西,在会场入口两侧列队,就连对任何人的反应都很冷淡的祭司们也不例外。少时,在嘹亮的小号声里,皇帝陛下挽着一位漂亮得令人窒息的女性出现. 面带微笑的科恩陛下穿着黑色镶银边的礼服,背后还有一袭长长的黑丝绒披风,明朗的笑容、清亮的目光,一点也看不出来这是占领军的领.身边丽人微微低着头,身穿海蓝晚礼服,直顺长披在肩后,只佩带几样精致的小饰,笑容中带着几丝羞涩,整个人显得特别淡雅。在魔属贵族看来,这打扮再顺眼不过,但是,陛下身边的女士是谁呢?无论在魔属还是神属,这样的型都代表着这位小姐还没有婚约,她显然不是斯比亚四位皇妃中的一位。 第一魔将带着弗格,从另一侧进入会场,远远的站立着,关注着生在科恩身边的一切。而站在魔将身边的贵族小姐们,这时却在惊叹皇帝陛下身边的那位小姐,惊叹的内容不是容貌,因为容貌是天生的,再怎么惊叹也于事无补,但是这位小姐礼服的布料和样式,以及佩带饰的款式和作工,都是她们从未见过的美。这位小姐,到底是谁呢? 同样的疑问,一样充斥在有资格列队欢迎皇帝的人心中,很快,皇帝陛下就和蔼的把身边的小姐介绍给威尔斯的贵族们,却只有一个极模糊的称呼----福尔娜小姐。除了这位突然出现的福尔娜小姐,大家还看到由八名侍者抬来的长餐桌,桌面上覆盖着一层布幔,看不到有些什么东西……这是今天晚上的特殊菜餚?是巨型的威尔斯地图,还是血淋淋的屠刀呢? 但皇帝陛下并不急于揭开谜底,他一一跟欢迎自己的贵族们说话,开玩笑,没有表现出一星半点的君王强权,如果此前没有战争,大家真的会以为眼前的科恩。凯达是和平主义者。这场见面好不容易才告一段落,科恩。凯达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到会场中心,接过了一杯红酒,全场目光聚集在他身上,所有人都凝神静气,焦急的等待着斯比亚皇帝最重要的讲话。 “各位。”举起酒杯,科恩。凯达突然笑了出来,“不要这样看着朕,朕会不好意思的。” 于是贵族们跟着笑,让自己的目光显得柔和一点. “到这里也有几天了,早就想着和大家见见面、谈一谈,最好是在相互之间培养出一些信任基础.”陛下清了清嗓子,目光缓缓扫视着会场上的男女,“我们都明白一件事,那就是现在的威尔斯地区,大体上还处于一种混乱状态,当然,这种混乱是潜在的,存在于民众的心中。造成这种情况的最根本原因是朕引起的,因为大家,都不知道朕心里在想什么.” 这可能是威尔斯贵族所听过的,最实际直白的皇帝言,没有一点修饰,直切主题.他们呆握着手里的酒杯,连大气都不敢出。 “所以啊!趁着今天晚上的好天气,朕把你们都请来,就是要让大家知道朕心里的想法,让大家知道斯比亚帝国的意志。之所以请了这么多人,是因为朕的想法不怕让任何人知道,任何人都可以问,包括今夜的这么多漂亮女士。”科恩脸上还保持着笑容,但所说的已不是轻松的话题,“你们是贵族,你们的问题朕会亲自解答,然后,你们就要履行自己贵族的义务,把朕的想法向属下领民传达.” 虽然得到可以问的许诺,但这时还没有任何人想问,打断皇帝的言是很不理智的。 “为了不显凌乱,朕先为今晚的谈话定一个基调.”科恩陛下向自己的军官们举起酒杯,“祝贺你们,你们提前完成占领威尔斯全境的任务。” “谢谢陛下!”数十名将领举起酒杯,大声回应。而听了这些话,在场的威尔斯贵族的脸上都多少有些不自然。虽然他们猜测科恩。凯达接下来会给自己好处,自己也准备接受这些好处,但听到军官们中气十足、自豪威武的回答,还是觉得很刺耳。 “各位,就像朕刚才所说,斯比亚完成了占领,而且不打算就这次占领与任何人谈判。”科恩点了点头,“威尔斯和坎普,将会永远成为斯比亚帝国的组成部分,朕会视情况决定威尔斯和坎普的行政等级。至于各位的职务和头衔,先暂时保留,朕会再做调整。” 都知道斯比亚皇帝胆子大,但谁也没想到斯比亚皇帝的胆子居然会这么大,连一点掩饰也不做,连一点试探也没有,就这么**裸的把两个帝国纳入自己的版图. “皇帝陛下说暂时保留是什么意思呢?”贵族人群中,有人问。 看似是忍不住问出一句事关切身利益的话,但科恩却知道这问话的人别有用心,因为他太急了。 “朕这话很简单,暂时保留,也就意味着在以后会有变化。”科恩想也没想,“难道各位想永远止步不前,男爵就当一辈子的男爵,子爵就当一辈子的子爵?” “皇帝陛下的意思是只昇不降?”问的人紧逼不弃。 “只昇不降?这是你家的规矩吧?哪一国的贵族是这样起来的? 朕不欺瞒你们,因为在斯比亚帝国,无论是谁,想昇就得拿出功劳来。 如果朕说无论干得怎样都昇,那不成了骗子了?”科恩陛下呵呵一笑,“朕不过就是打破过去的格局,是给大家一个机会,让以前绝无可能昇职的人,现在有可能;让以前绝无机会一展抱负的人,现在有机会。” “仔细考虑皇帝陛下刚才的话,”另一个声音在角落里响起,“难道皇帝陛下是执意打破威尔斯原来的政治体系吗?可能皇帝陛下不瞭解,威尔斯原本的政治体系是很健全的!” “很健全?”科恩转过身来,轻声说:“请问这句话的先生走到前面来。” 科恩的语调很平缓,用辞也很客气,但这句话还是让在场的人心中一凛,再也没人交头接耳的议论──早就听说斯比亚皇帝飞扬跋扈、心狠手毒……这位跟他唱反调的贵族,大概是凶多吉少了吧!就在大家的担忧中,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贵族从人群中走出,昂走到距离科恩十步远的地方,双手放在身前,静静的看着科恩。 站在军官群中的格伦斯少将暗自叹息一声,那位老贵族,是他今天才赦免出来的。 “先不要告诉朕你的姓名,因为这是个严肃的问题,朕不想受其他因素的影响。”科恩饶有兴趣的看着老贵族,“老先生,刚才那句话是你问出来的?” “其实那句话不是我问的,皇帝陛下。”老贵族镇定的回答,“但等了那么久,既然没人肯站出来,而我的疑问又恰好跟这个问题差不多,我当然就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朕喜欢风趣的人,也欣赏你的生活态度。”科恩哈哈一笑,“说出你的问题!” “谢谢皇帝陛下。”老贵族毫不客气的问,“第一,皇帝陛下为什么不想知道我的姓名?第二,皇帝陛下真的要把威尔斯并入斯比亚? 第三,我们目前是什么身分?” “朕知道了你的姓名身分,在回答问题的时候难免会带有针对性,这样的话,对其他人不公平。”科恩淡淡的笑着,“威尔斯并入斯比亚帝国,是已经存在的现实,没有任何人能够改变这一点,当然,可能有的人不太乐意接受这个现实,没有关系,朕会让这些人乐意接受。 至于说各位目前的身分,在朕进入这个城市的那一刻起,你们就是斯比亚帝国的臣民了。” 此言一出,在场的威尔斯贵族又再次开始了议论,本身还存有幻想的人更是吃惊,斯比亚人,科恩。凯达,他真的敢这么做? “皇帝陛下,我想稍微提醒一下。”老贵族举起手来,“威尔斯是一个帝国,这个帝国有皇帝,这个帝国属于一个联盟,这是帝国无论以前还是现在,都被一个伟大的力量所承认!” “威尔斯是斯比亚的一个行省。”科恩并不生气,一板一眼的回答,“以前的皇室烂掉了,现在没有了,任何人想要再拥有威尔斯,必须打朕手里来抢……至于说到伟大的力量,斯比亚帝国也不缺这份。” “我反对!”一位威尔斯魔殿祭司冲前几步,激动的挥舞着拳头,“威尔斯的民众绝对不可能归依神族!任何这样的企图都是阴谋、是亵渎、是妄想!” “你的反对……不成立。”科恩看着这位祭司,“如果事实如你所说,那么威尔斯土地上的所有魔殿会在第一时间被摧毁,你们这些祭司会在第一时间被割断喉咙,但现在,你们不是还好好的吗?魔殿不是还好好的吗?” “皇帝陛下,我想这位祭司想表达的,是另一个意思。”看到祭司半天没说话,老贵族开了口,“皇帝陛下占领了威尔斯,这是事实。 但陛下要把威尔斯并入斯比亚,想把我们变成斯比亚的臣民,这是不太现实的,因为,威尔斯的最高领导者不是皇室、不是联盟,而是黑暗魔族,我们生命及灵魂的拥有者。” “原来,你们担心的是这个。一直以来,在很多人的眼中,朕做事都是率性而为,不考虑后果,没想到你们也会犯这样的错误.”科恩把手上的酒杯交给内侍,对着老贵族摇了摇头,“不错,在一些小事上,朕不想考虑得那么远,但你们认为在出兵打仗这种事情上,朕也会不考虑后果吗?难道朕这几天来的作为,没让各位把问题想得更深入一点?” “我等愚昧,想不出这其中奥妙。”老贵族说:“请皇帝陛下指点.” “斯比亚是个强大的帝国,很强大,但要攻打威尔斯和坎普,斯比亚却要出动所有的军队,消耗所有能调集的资源,因为,威尔斯和坎普的面积加起来,比斯比亚的国土面积还要大上那么一点.”科恩嘴里说着话,一步步走近老贵族,“朕不知道有个魔属联盟存在吗? 朕不知道你们的信仰吗?朕当然知道这些。” “既然陛下知道这些,那么陛下的用意更令我等疑惑。”老贵族微微一笑,“陛下的兵力分散,当魔属联军来临之时,陛下准备怎么做?” “魔属联军当然会来,如果他们全力攻打,那将是一场恶战,但不巧的是,朕早就知道魔属联军会在一月后兵临边境,小打一场就退回去……”科恩站在老贵族身前,话却是说给在场所有人的,“朕还需要做什么吗?” “这不可能!”老贵族摇着头,“这绝对不可能!” “朕在当上皇帝以前,也相信这世上有很多不可能的事,但在当上皇帝之后,朕的看法改变了。”科恩的目光扫过会场里的威尔斯贵族,“朕的名气不小,大家应该不陌生。在朕做到之前,有哪一位觉得朕有可能打下威尔斯和坎普?在朕做到之前,有谁觉得朕有可能当上斯比亚皇帝?在朕做到之前,有那一位觉得朕有可能打败魔属联军?” “皇帝陛下的英武,的确是世间少见。”老贵族不为所动,“但眼前这件事,却与以前的那些事有根本上的差别,事关魔族。” “你们啊!每日膜拜,每天祈祷,却不明白信仰的主上的心意。” 科恩背起双手,语气平淡的说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人类的力量,是不能和魔族相比,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如果不是朕事先知道点什么,朕不会打这场自讨没趣的战争。” 会场里一片寂静,在场的贵族祭司全都呆住了,所有人的想法不外乎两种,一是科恩。凯达在撒谎;二是魔族事先与科恩。凯达有协议! 而老贵族更是震惊,一边哆嗦着向后退,一边喃喃自语,“不会的,不会的,这不是真的……” “怎么不会?”科恩笑答,“这就是朕不碰魔殿,也不干涉魔殿祭司日常活动的根本原因。” “不是不相信皇帝陛下的话。”老贵族还没从震惊中醒悟过来,但另一边魔殿大祭司终于说了话,“但我们没有接到任何消息。” “大祭司觉得自己会接到什么消息?”科恩的双眼没看着大祭司,却挑逗似的看着远处的第一魔将,“没有任何消息,这意思还表达得不够清楚?” 魔将没有与科恩对视,但在暗自准备着,准备在科恩说出有损魔族威严的话时阻止他,在魔将看来,科恩说出这样的话是无法避免了。 但会场中心的科恩却似乎是想把语不惊人誓不休的精神贯彻到底,“原皇室已经从上到下都烂透了,做出这么多令人心寒的事情,换着是朕,也会想把这些人换掉吧……或者,朕会换掉更多的人……” “皇帝陛下所说的话,有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老贵族总算回过味来,“如果事情真如陛下所言……不,本人还是认为这不可能,除非陛下拿出证据!” “怀疑皇帝说的话,可是大罪。”科恩看着老贵族,“你应该是刚被赦免吧?” “如果皇帝陛下有证据来证明这一切。”老贵族无畏的目光迎上,“本人任凭陛下处置。” 在旁边的斯比亚贵族和官员看来,老贵族这话已经把科恩逼到悬崖边了,如果科恩拿不出证据,那自然是名声扫地,但如果科恩拿出了证据,神族那边又怎么交代?私自与魔族交涉并达成协议,这罪名几乎等同于造反! 但科恩在宴会前就有命令,任何人不得在他言时言打岔,不然以亲王和罗伦佐的机智,这件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向这个危险的方向展。就算事情展到现在这一步,依然可以化解,但科恩却以目光阻止了想言的亲王和院长,让这两人急得心如火焚。 “本来啊!大家只要等上那么一、两个月就能知道答案,因为结果就是最好的证明,但大家却偏偏很心急。”科恩像是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所面临的危险,依旧用不急不缓的语调说着话,“正好,朕也是个急性子,今天就把这事情说开了,免得以后多费唇舌。” 在场的人心情紧张到极点,等着看科恩拿出证据,会场边的魔将微抬眼,准备好了一切。 “不过呢!这证据也难拿。”科恩又笑着说:“贸然给大家看了不该看的东西,朕是无所谓,可大家的小命就危险了。” 亲身体会到这皇帝的恶劣之处,在场的威尔斯贵族恨不得冲上去捏住他的喉咙,把他摔在地上,再踩上一万只脚----斯比亚的流氓,没证据就不要打肿脸充胖子! “你们的表情有点奇怪。”科恩不无得意的笑着,“怎么了?” “请皇帝陛下……拿出证据……”老贵族的目光在颤抖,“只要能证明这件事……就算看了不该看到的东西……不就是个死吗?” “不要这么悲观嘛!像你这样忠贞的人,朕怎么舍得让你去死。” 说完这句话,科恩脸色一正,“你们选出十个人来,要威望、学识最甚者!” 一收起笑容,科恩整个人的气质就已经改变,不再是那种人畜无害的温和,不再是吊儿郎当的调笑,而是皇帝,是威严、是君王的犀利。 为了亲眼看到证据,周围的人群中又走出八个人来,六名贵族,两名祭司。魔将想了想,让正要向前迈步的一位祭司晕倒在地,然后轻提裙角,款款走上前去,待其他人手忙脚乱的把晕过去的祭司送到场边,八男一女已经站到老贵族身边----不是没有人怀疑魔将的身分,但在这个时候,一个女人的身分已经变得无关紧要了。 科恩走到覆盖着布幔的餐桌边,向这十个人做了个走近的手势。 虽然科恩已经表明不会让看到证据的人死,但除了魔将,其他人心中还是忐忑不安。 “下定决心了。”待十个人围站在餐桌边,科恩又问了一句,“真的要看?” 除去魔将,其他九人相互看看,之后义无反顾的点了头. 仰天大笑三声,科恩伸手握住布幔一角猛的一揭----毫不着力的布幔先是向上扬起,再从边缘逐圈卷起,最后在科恩手里变成一条“布棍”。 虽然这一手耍得非常漂亮,但现在没人会去欣赏这个,大家都急着想看餐桌上的东西,但那十个人的身体,却刚好把餐桌遮了严实! “你们,”科恩陛下随手扔掉布幔,大声问,“看清楚没有?” 没有人回答,除了站在科恩陛下身边的魔将,其他九人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着…… 第五章 距离餐桌比较近的宾客都在向前移动,想从桌边人墙的缝隙中看清餐桌上究竟放着些什么东西,但他们的脚步很快就停下了,科恩陛下威严的目光在人群中掠过,“不要急,每个人都能看到,有谁想不看清楚,朕还不答应呢!” 说完这句话,陛下又看着餐桌边的人,说话的语调已经变得有些低沉,“各位,看清楚这些东西了吗?认识吗?” “认……认得……当然认得。”一名地位很高的魔殿祭司用颤抖的声音回答着,“看起来,似乎非常……相似的样子。” “非常相似?你觉得朕用假的来骗人是吧?”科恩陛下问这句话的时候,脸色已经是不高兴了,看着老贵族,“老先生,看到这些东西,你心里有什么想法呢?” “本人……本人……能不能……请问皇帝陛下,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老贵族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本人只是依稀认得其中三种,但在一时之间,实在难以辨别。” “怎么你只认得其中三种啊!朕可全部都认得,不过呢!朕学识渊博是朕自己的事情,朕似乎还没有在这方面指点你们的义务。”科恩.凯达背着手,睥睨的目光罩着老贵族,“听闻威尔斯学派一向以学识论尊长,那么,你就应该知道现在要怎么做才合乎礼仪。” “这个……”科恩陛下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让老贵族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老贵族踌躇了一下,涨红了脸,以微小的声音说:“晚进学生,求皇帝陛下……求老师指教……” 科恩还想玩玩“你说什么,朕没听见”的恶劣把戏,却偶然看到罗伦佐院长“不怎么友善”的眼神,于是咳嗽一声,点了点头,“好吧!朕就给你们说说这些东西的名目和来历----只多没意思,反正也拿出来了,不能让人说朕小气,不如请大家品尝一下好了。” 九人这次倒是反应迅,异口同声的大声回答,“小人不敢!” 他们自称小人,不是对科恩,而是对拥有桌上东西的原本主人自称----因为这些东西,根本就不是人类有资格享用的。 “小人不敢!”在科恩的目光威逼下,九人又再次复述自己的话,同时后退一步,单膝跪下。 在这个时候,不能靠近餐桌的人们才看到餐桌上摆放的东西,那并不是大家事先猜测的威尔斯地图,也不是散着血腥味的刑具,而是十多道精致的菜肴。虽然看得不是很真切,但那的确是菜肴没错,而且色彩鲜艳,作工精致,让人垂涎欲滴。 在第一时间就明白过来的贵族没几个,但是没过多久,就算是再怎么没见识的贵族,也听到身边的窃窃私语,于是,全场的贵族就都知道了这些菜肴的特殊之处----这是各个魔属帝国每年进贡给魔族的贡品! 各个帝国进贡给魔族的贡品,几乎是大陆上每年出产的珍稀物品,与其说是可口的食材,倒不如种象徵意义的表现,不要说是贵族,就连皇族都不敢私自享用。就算是魔族赏赐,也没有人敢私留那么一星半点。 当一个出兵占领了魔属帝国的神属帝国皇帝拿出魔属帝国进贡给主人的东西并笑嘻嘻的请被占领魔属帝国贵族们品尝的时候,在场人们想不变成脑袋一片空白的白痴也不行。就连在场的斯比亚官员们也都心有余悸,科恩这种耍人手法他们可不陌生,但看到这些前一刻还有恃无恐的威尔斯贵族被皇帝陛下乾净俐落的收拾掉,心里又有一种特别的快感。 没有人想到,请柬上“特殊菜肴”原来真的就是菜肴,也没有人会想到,菜肴也会具有这种程度的震撼力。这个结果实在是太离奇了,无论这菜肴是不是真的,斯比亚皇帝的为人已经昭然若揭,他除了是一个皇帝和流氓之外,还是一个让人恨得牙根痒,但绝不敢作的人,因为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他手里握着什么底牌,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有什么不敢的啊!这些东西在朕手上就是朕的,朕想请谁吃谁就得吃,不吃就是不给面子----难道你们不怕这些东西都是假的吗?”在这个时候,斯比亚皇帝已经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上位者,他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魔将,脸上隐约展露出一种邪恶的笑容,“身为一位有修养的女士,美丽的小姐,你应该为大家分餐具了。” 即便是身为第一魔将,爱米妮这时的心态也很复杂,既有又输一局的沮丧,也有眼看这个流氓摆脱困局的惊讶,更有意料不到结果的自我埋怨。听到科恩的调侃,魔将柔柔的对科恩一笑,抬手接过餐具分起来,但看向科恩的眼神却分明包含着恨意。 九个人困难的站起来,各自接过自己的餐具,但一个个惊魂未定,双手止不住的抖,镶嵌着金边的银盘和象牙柄的刀叉互相撞击,出一阵阵细微的响声。 “这第一道菜啊!似乎叫春日锦绣,主料是百花果,朕听说这东西年产不过一斤半斤的,连皇室成员也无法享用,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科恩从魔将手里拿过刀叉,开始为各位围在餐桌边的贵族祭司们分难得一见的佳肴,“做法是先将乾百花果放在清水中,三天之后拿出来,其他制作过程保密……之后加配料,至于是什么味道,各位自己试一下吧!” 连魔属皇帝都无法享用的东西被自己捧在手里,贵族祭司们的心态都很复杂,但总的来说,他们很激动。在科恩陛下诚挚的目光之中,他们小心翼翼的把食物放进嘴里,怀着感激、虔诚、受宠若惊的心情运动着上下牙床……至于到底什么味道,怎么可能在这时尝得出来? 不过,因为科恩陛下蹩脚的解释,现场之中有一男一女被气歪了嘴,男的是罗伦佐院长,女的是第一魔将,他们都鼓起眼睛,很不满意的瞪着皇帝陛下。罗伦佐院长是气愤中带着惋惜,这么珍贵的一道菜,解释好了能拉拢多少人心啊!而魔将的气愤是很纯粹,魔族请你吃的东西,怎么也算是珍贵了吧!居然被你解释得像地瓜汤! “啊……其实这些东西啊!朕虽然认得,但从来不曾用心研究过,说起来,男人对食物的确是不太敏感,说到下厨,还是女士更称职,所以啊!朕专门请了一位夫人来跟大家解说。”科恩微微一笑,伸出手来打了一个响指,“还不鼓掌欢迎斯比亚帝国第一位女伯爵?” 在看到了这些菜肴之后,科恩陛下在贵族们的眼里的地位已经完全改变了,潮水般的掌声立即就响起来,顺着皇帝陛下的目光,鼓掌中的格伦斯少将看到花园小径上走过两位盛装的夫人,等看清前面那位夫人的脸,格伦斯少将差点晕过去,因为前面那位身穿华贵晚礼服,礼服上有授带的夫人是他的母亲----可怜的格伦斯少将好几天没回家,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成为了斯比亚帝国第一位女伯爵。 因为陪伴了科恩陛下好几天,格伦斯少将对陛下的行事风格有一定的瞭解,稍微想了一下就明白陛下安排母亲出场的原因,心里又感动、又羞愧,顿时就想流泪----女伯爵的出现在贵族群中引一阵阵议论,但议论的内容却与以前不同了,以前,格伦斯少将一家都是“最先投敌者”,但现在,格伦斯一家却变成了“最先感受魔族意志者”。 科恩让出了自己的位置,自顾自的在会场里走着圈子,饶有兴致的看着其他人的脸色。 “谢谢皇帝陛下,也谢谢各位的掌声,今天在这里看到各位,我心里很高兴。”雍容华贵的女伯爵不计前嫌的向大家行了礼,接替了皇帝陛下的解说重任,“各位,这一道菜是烈焰龙兰香丝,香丝鱼是一种非常罕见的深海鱼,极难捕捉,但却非常美味,特别是背上这条半指长的细微银色丝状物,带有天然的高雅香味,是整条鱼的精华所在。而这一道菜的配料所需的香丝,就要消耗近千条香丝鱼。” “作为配料的香丝鱼虽然罕见,但这菜的珍贵之处却不在这里,而是作为主料的烈焰龙兰。整个大陆上龙兰树也有百多棵,但烈焰龙兰树只有一棵,生长在地狱岛魔殿,每年结果不过二十颗,要先对十二颗烈焰龙兰进行精湛的微雕,然后摆放在金盘中……”女伯爵在解说中突然遇到状况,“现在怎么只有十颗?” “当然只有十颗。”在场里绕圈子科恩陛下回答,“那两颗早被朕吃了……” 女伯爵释然一笑,一边用刀把烈焰龙兰分成小块,一边继续解说下去,她当然不会知道科恩所说的“早”其实代表很长的一段时间。既然她都不知道,在场的其他贵族就更不知道了。皇帝陛下请客,吃魔族珍稀菜肴,这是多么庄严而神圣的事,谁能想到这是过期食品?! 女伯爵手脚麻利,在解说的时候,已经把所有的菜肴分成小份,保证在场的贵族都能分到一口。在酷爱恶作剧的皇帝打个手势之后,内侍开始为所有的贵族和祭司分餐具,让他们依次上前领取。一阵手忙脚乱之后,大家都目不转睛的看着手里的那一丁点食物,神情虔诚而又自豪----这份特殊的荣誉,斯比亚的贵族们没有一个拿到哦! “吃啊!”科恩很不耐烦一声令下,“等什么?等海枯石烂?” 虽然科恩陛下这命令稍嫌粗暴,但在威尔斯人听来却无疑是天籁之音,在争先恐后把手上的东西吞下去之后,还有人舔着嘴唇,意犹未尽的盯着桌子上的汤汤水水。 “现在,你们都吃了。”科恩陛下停下脚步,脸色阴沉的问,“有没有人吃出假的来?” “臣下不敢!”威尔斯贵族们匍匐于地,诚惶诚恐的改变了称呼。 “既然朕请你们吃的东西都是真的,”科恩陛下走了两步,“还有没有人怀疑朕的话!?” “臣下不敢!”威尔斯贵族的头埋得更低。 “这样的话,朕占领威尔斯和坎普是邪恶还是正义?”科恩陛下双手插腰,傲视全场,“朕,到底是不是你们的皇帝?” “皇帝陛下是正义的!”伏跪于地的人群,回答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整齐,“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朕喜欢听这句话。”陛下的语调变得有些阴阳怪气,“再叫大声一点!” “万岁、万岁、万万岁!” “明天放假一天,把今天晚上生的事情向属下领民宣讲,朕要所有的人都在最短的时间内听到这件事。”科恩打铁趁热的下令,“谁的领民不知道,朕就剥夺他的爵位官衔。” “臣下一定竭尽全力,不敢有丝毫懈怠!” “都乖啦,你们跟朕久一点就会知道朕不是个坏皇帝。三天之后,你们来这里接受朕的任命。”志得意满的皇帝哈哈一笑,“这里有些跟着朕来的贵族和官员,你们要好好的相处,也要好好的招待他们,以后啊!你们就是一家人了。” “陛下的意愿,就是臣等的目标!” “都起身吧!”看着如释重负的威尔斯贵族,科恩恢复了正常的笑容,“别说朕不想亲近各位,朕实在太忙了,一大摊子事等着朕去办。朕的哥哥力克亲王会代替朕主持今夜的宴会,还有我们美丽的福尔娜小姐。” 站在一边的福尔娜走上去,略带羞涩的微笑着,把手放进科恩陛下的手中,另一只手牵起裙边,向在场的人行礼。 “这位福尔娜小姐,是斯比亚文化大臣属下的交流司司长,帝**队文化巡查,二等一级官员,也是帝国皇太后的心肝宝贝。她这次随朕来这里,是帝国第一皇妃的安排,福尔娜小姐会率领一个访问团,在各地进行友好文化访问,你们要负责她的安全。”宣布了福尔娜一连串的官衔和使命之后,科恩又特别叮嘱说:“还有,朕很喜欢福尔娜,任何人想要邀请福尔娜小姐,不管是进餐还是跳舞,都要得到朕的允许,明白了吗?” “明白了!”虽然有不少人在心里暗自打着福尔娜小姐的算盘,但听到皇帝陛下霸道的言,都知道自己没希望了。 “奏乐,跳舞,开心的玩吧!”科恩转身就走,“朕就不陪你们了。” “恭送皇帝陛下!”全体贵族与祭司行礼,“皇帝陛下晚安。” 科恩陛下微笑着走向场边,先向自己的哥哥和罗伦佐院长打个眼色,嘱咐他们好好利用余下的时间。之后走过餐桌,一把握住魔将的手,硬牵着走出会场。手里捧着银盘,盘子上堆着菜肴的第一魔将毫无办法,只得任凭科恩陛下的流氓行为。 “有没有搞错?”一直走到后宫的湖边,科恩陛下才摘下自己的帝王面具,恢复流氓本色,“本少爷恩泽八方,分你这么珍贵的菜肴,你居然一点也不吃,分明是不给本少爷面子!” “需要给你这么一个坏心眼的皇帝面子吗?你居然用魔族赏赐给你的东西来做人情,这件事虽然不大,但是,”气愤的魔将还没缓过气来,“很奇怪,因为我并不记得魔族在什么时候赏赐了你这些东西,如果你是偷来或者做假,那你就等着自吞苦果吧!” “身为女人,这样的脾气怎么可以呢?”科恩陛下咂咂嘴,一副不屑的神情,“本少爷已经是英明神武的皇帝,偷鸡摸狗的事情早就不做了,这些东西可是来得光明正大……说起来,还是你亲手打包的哦。” “是我?”魔将努力回忆着,疑惑的目光瞥见科恩陛下双手十指分开,曲成爪状,猛的想起圣都的那个夜晚,“你是说,你今天请他们吃的,就是当天小公主殿下请你吃的?” “我就知道你不会忘记那个甜蜜的晚上。”科恩嘿嘿笑。 “但是……”魔将里的银盘,“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吃了这些东西的话……” “站在历史的角度看来,人的一生也不过是一个短暂的瞬间。”科恩陛下一脸正色,“比起人的一生,这点时间可以忽略啦!说起来,我们还有个没执行的协议呢!” “协议是陛下自己放弃的,与小女子无关。”魔将丢了手上的银盘,在湖边石条上坐下来,抬头望着科恩,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不过,我是越来越佩服陛下了,能把一桌残汤剩水利用得如此妥贴,足见陛下的心智远常人。” “魔将大人是在讽刺朕?”伫立着的科恩居高临下的看着魔将,“还是有了防备朕的想法?” “防备一个频频向我族示好的皇帝?有这个需要吗?”魔将的笑容在脸上蔓延,“倒是陛下你,你得好好考虑怎么向神族交代了,神族的公主们可能会很不满意陛下的作为。” “当然了,神族公主们又不曾派出如同阁下这样的美人陪朕谈心,对朕缺乏瞭解是必然的事情。”科恩靠近了一点,“美人,你在担心朕啊?” “下次再告诉陛下吧!”魔将站起身来,拢拢耳边被风吹散的头,带着些微嗔的神情,“被陛下这么一闹,小女子我又得赶回去向主上解释呢!” “回来的时候要给朕带礼物。”科恩陛下不动声色的回答,“不然,朕就不逗你了。” “陛下可以试试。”魔将伸出手来虚抚科恩的侧脸,目光不住闪动着,“如果被陛下狠心抛弃,我一定会带着联军来报仇的。” “好啊!”科恩陛下嘿嘿一笑,对着魔将远去的背影大叫,“记得要全带女兵。” 魔将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一身白衣的白影出现在科恩身边。 “告诉他们,没事别叫我。”科恩轻声说:“一直到坎普皇室押解到这里为止。” 第六章 修长白皙的手指从玉盘中拈起一枚沙果,轻轻丢出,色彩艳丽的沙果划破平滑如镜的水面,在水中钩出一道弧形轨迹之后又浮上来,几圈细微的涟漪荡开,无数彩鱼从四面八方涌来争食,清浅的水池不再平静。池边的长条石凳上,一身淡紫衣裙的魔将静静的注视着抢食的鱼群,看着在水面不住翻转的沙果,已经捏在手上的另一枚沙果却迟迟不肯丢下去。 “彩鱼吃东西有那么好看吗?”弗格在她身边的石桌上布置着什么,不满的看了魔将一眼,“如果是我啊!我就一整盘倒下去,不是更热闹。” “虽然热闹,但也把它们喂饱了,再想看它们抢东西可就不容易。”魔将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手指一弹,捏在手中多时的沙果飞到水池的另外一端,“还是这样好,想让它们往那里,一颗果子便够了。如果让它们吃饱,它们就会躲起来,你怎么都找不到。” “我的魔将大人,我的爱米妮姐姐,你是在伤感吗?”弗格在魔将对面坐下来,专心的瞧着魔将的脸,“你知道吗?刚才那弹东西入水的动作,可是跟某个人族流氓一模一样哦。” “也许是巧合吧!”魔将横了弗格一眼,“你怎知某人的举止。” “魔将大人不肯时时做监视的苦差,当然是我做啦,现在又拿白眼来瞪我。”弗格把嘴唇一嘟,“那个流氓啊!在又钓了三天的鱼之后,终于没了耐心。” “没耐心?”魔将的手凝在玉盘上,微微一笑,“看来皇宫的鱼总算逃出生天了。” “魔将大人认为这流氓会放过那些鱼吗?”弗格打了个哈哈,“他在编鱼网!” “坎普皇室到了吧!”魔将轻轻的摇着头,不再去追问某人的怪诞行为,“进了宫没有?” “进去了,几个钟头前,连全体威尔斯皇室成员也都被押解进宫了,两位皇帝跟他们的家族成员一一话别,似乎那个流氓要下刀了。”弗格回答说:“因为只是一般的话别,所以就没叫你看,哭哭啼啼的场面真是令人厌倦。” “是啊……”本来还是随意答话的魔将,在下一刻却忽的坐直了身子,“皇帝们已经被押进后宫,看样子科恩.凯达要见他们,布置一下,这是魔王大人要看的。” “我还奇怪你为什么要在那个晚上去见威尔斯皇帝,原来是为了这个。”弗格赶紧起身准备一切,“在威尔斯皇帝身上种下的魔眼肯定是不会失效的,但我们又何必这么小心?” “斯比亚皇帝的性格奇怪,他能容忍我当面的刺探,却不能容忍我们在他身上使用窥视魔法。”一边看着弗格在石桌上布置魔法,魔将一边说:“再者,神魔两族本有协议,不得在任何时候对帝国皇室施展手段,虽然科恩.凯达眼下是在魔属,但还是按常例办理的好。” 弗格还想说话,但桌上的魔法阵中已隐约透出影像,于是凝神静气,不敢再开口。 而在这时,在后宫的湖面上,年轻的斯比亚皇帝正无比严肃的站在一艘游船的船头,一群近卫分别站在外圈的小船上,用无限崇敬的目光看着他。陛下手中拎着一副鱼网,眼盯着脚下的水面,良久无语之后,突然冷笑一声,猛把手上的鱼网撒了出去----这是陛下有生以来的第一次撒网! 任何一个渔夫都知道,撒网的要诀是圆,而不是科恩陛下想当然的快、准、狠----这第一网出去,网口根本就没有打开,如同是一根棍子拍到水面上,只能是无功而返。这可急坏了陛下身后出主意的一干闲人,这些轮值随侍在皇帝身边的贵族们虽然没有撒过网,但顾左右而言他的本事可不小,有人分析风向、有人责难水质、还有人把责任推到船夫身上…… 在他们叽叽喳喳的建议之后,科恩陛下的第二网终于有了大收获,任何一个渔夫一辈子都不可能得到的收获住一个皇帝! “你们……可真会给朕出主意。”隔着鱼网,科恩陛下的脸色很阴沉,“这下怎么算?” “皇帝陛下……”看着鱼网里的科恩,目瞪口呆的贵族们不知所措,只能齐唰唰的跪下去,“臣等有罪!” “这件事情不能传出去。”科恩陛下目光如电,“你们求情也没有,朕要灭口!” 被鱼网罩住的皇帝陛下,样子很滑稽,可他的眼神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虽说以前也见过皇帝迁怒,但却没有见过为这点小事就灭口的,十多个随侍贵族惶恐失色,被吓得腿肚子直颤,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们好歹也是贵族,怎么吓成这个样子?”科恩还想将这些人耍到尿裤子,但余光却瞥见院长大人已到湖边,于是乾咳一声,解下了罩在自己身上的鱼网,“朕是说了要灭口,但灭口不一定要杀人嘛!为了防止你们出去乱说,朕要你们经受一样的遭遇。” 少时,皇帝陛下登岸,湖心游船上的十来名随侍贵族还在船上,他们被十多张鱼网网得严严实实,湖边的侍女、近卫看在眼里,无不掩嘴偷笑……近卫都是跟着科恩陛下一起来的,看到好笑的事情,随时都笑得出来,而侍女们都是原皇宫的威尔斯人,从最初见到科恩浑身抖到这时掩嘴一笑,其中的过程很不容易。 因为,当斯比亚皇帝真正出现在面前的时候,他是个让人恨不起来的人,斯比亚官员也不是想像中的凶恶,这些天来,宫中受罚的宫女仅九人,而且无一是重刑,比起以往少了十倍还不止。加之那夜宴会上的事情传开之后,这位皇帝陛下看起来就更可亲了。 “陛下日安。”科恩上岸之后,罗伦佐院长向他微一躬身,“原威尔斯皇帝、原坎普皇帝已经跟族人见过面了,现正在寝宫等待陛下召见。另遵照陛下吩咐,酒宴已安排好了。” “朕这就去。”科恩点点头,“始终要见的,今天就一次解决了的好。” “陛下准备如何处置这件事呢?”罗伦佐院长跟在科恩身侧,“这些天来,臣下一直收到圣都来信,不知道陛下看过没有?” “看过了,大臣们基本上分为两派,一派主张不分亲疏全部处死,一派主张只处死直系男性。”科恩不紧不慢的走着,“院长你有什么意见?” “陛下不用为难,这种事情并非没有先例。”罗伦佐院长轻声回答,“陛下已经提前赦免一批人,这件事做得很好,现在大家都知道陛下是很仁厚的。那么在眼前,陛下再照往昔事例,处死这两系皇族就是,至于是不是赦免女性、赦免多少,陛下怎么决定都没有错。” “院长大人也会顺水推舟了啊!”科恩淡淡一笑,“朕还以为院长一直是有什么说什么。” “陛下这就错怪老臣了。”罗伦佐院长摇了摇头,“臣既然已经知道国相大人和四位皇妃亲笔来信劝陛下赦免女性,再唱反调岂不是为难陛下?虽然老臣心中认定还是斩草除根好。” “斩草除根,”科恩笑了,看着罗伦佐,“院长知道那要杀多少人?” “臣已算过,不到三千。” “回答得真流利,传出去的话,又得有人说斯比亚人全都是铁石心肠了。”科恩点点头,感叹一句,“院长大人啊!你不应该当院长,你应该是个将领。” “其实老臣早年也想当将领来着,但有一次,老臣却意外的现自己有晕血的毛病。”罗伦佐院长一点也没把皇帝的打趣放在心上,“所以这种事情,臣只要出出主意就好。” “说得好啊!你们都是出出主意就好,朕却是拿主意的那一个。”科恩冷哼一声,“事情一做完,结果是好是坏都是算在朕身上。不过也没关系,朕是债多不愁。” “看陛下的样子,似乎已经有了应对?”院长看看科恩的神色,“陛下这次要怎么做?” “朕这次要怎么做都好,朕这次谁的话都不想理会,你等下可以站在门外听。” 说话间,君臣已走进宴会厅,门边,两位废帝已经携太子跪在地上等待多时。 威尔斯废帝和威尔斯废太子并肩跪着,身穿平民便服,脸色如常,目光低垂。而坎普废帝显然没有那么好运气,一身囚服,满脸风尘,手里还抱着不满两岁的废太子,看到身穿皇族礼服的科恩走近,眼神中满是企求,嘴唇翻动几次,想说什么,可终究没敢说出来。 虽然互为敌手不是一两天,但科恩以前只见过这几位的画像,正式与他们见面这还是第一次,于是停下脚步,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皇族。三位皇帝目光一接触,科恩心中止不住的思绪翻涌,世事真是无常,昨日还是万人之上,今天就变成阶下之囚。 “你们还不向皇帝陛下行礼----” 罗伦佐院长的话被科恩抬手制止,之后,这位斯比亚皇帝弯下腰去,亲自扶住威尔斯废帝的胳膊,一边把他从地上扶起,一边说:“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来晚了,倒让威尔斯皇帝受苦了。” “谢谢皇帝陛下,朕……不,我……”威尔斯废帝不知科恩想做什么,心中惊慌,好半天想不到一个合适的自称,“这个……在下不敢再以皇帝自称,已经是废帝了。” “废帝?那是说给其他人听的,你还当真啊?”科恩笑着摇摇头,对威尔斯废太子说:“太子就自己起来吧!年轻人不能被人扶。” “是的,陛下。”威尔斯废太子行礼后站起。 “也起来吧!”科恩陛下又拉起坎普废帝,看看他怀中的孩子,“你的孩子?几岁了?” “回、回、回禀皇帝陛下,这是在下的亲子,已经、已经一岁半了。”坎普废帝一说话,眼睛里就不住的往外泛着泪光,“皇帝陛下……在下,在下可是投降的呀……” “朕知道,朕都知道,朕准备了酒宴,咱们三个皇帝好好喝一杯。”科恩拍拍坎普废帝的肩膀,又从他手里接过孩子,“这么小的孩子,还听不懂咱们的话,让他去找母亲吧!” “是!是!这孩子还没断奶,最需要母亲了。”坎普废帝并不是一个真正的白痴,当然知道科恩话里的意思,看到科恩真把孩子交给侍女,连忙说出自己一个妃子的姓名。 “大家过来坐吧!今天这顿其实就咱们三个皇帝吃。”科恩走到长长的餐桌边,先在主位的王座上坐下,吩咐内侍近卫退下,又对威尔斯废太子说:“太子就辛苦一点,在旁侍奉。” 眼见因为科恩陛下一高兴,坎普废太子就捡了一条命,威尔斯废太子当然也要为自己的性命而努力,他马上就拿起了酒壶,谦逊的说:“长辈进餐,晚辈随侍,这是应该的。” 宴会厅的大门缓缓合上,将内外分隔成两个世界,几名科恩陛下的亲近大臣站在门外,侧耳凝听着门里的谈话,面色沉重之极。特别是罗伦佐院长,他早从科恩陛下的对话中感觉到陛下对这件事情的处理是另有打算,虽然陛下也算是个喜怒无常的皇帝,但以前那些情绪变化总能让人有迹可循,可眼前的这次变故,里面却透着一些令院长不能理解的东西。 宴会厅里,各种菜肴流水般的端上来,井井有条的摆放在餐桌上,斯比亚名菜、威尔斯风味小吃、坎普佳酿,琳琅满目、丰盛无比。看着面前的国宴,威尔斯皇帝和坎普皇帝是心如刀割,这顿,应该就是自己的最后一餐了吧?可斯比亚皇帝,他心里在打什么主意呢? 威尔斯太子给三人斟好了酒,垂手站在一边,科恩拿起酒杯,向着另两位皇帝举起,“朕啊!其实当这个皇帝才没多久,原来当总督的时候就觉得当皇帝是一件苦差,可万万没有想到,真正的皇帝比朕想的还要苦,来,今天就为了三个苦命皇帝的会面,乾杯!” 酒杯放下,气氛不再像先前那么沉闷,科恩陛下微笑着,谈起一些童年往事。逐渐的,也令两位皇帝的情绪也受到感染,虽然他们并不清楚科恩的用意,但斯比亚皇帝愿意在这时对你笑,总归不是一件坏事,于是两个皇帝也不好藏私,分别讲起过往趣事助兴,让门外的几个斯比亚大臣摸不着头脑。 水晶酒杯一次次举起,又一次次放下,皇帝们毫不推辞,直喝到酒酣耳热,嘴上说到好笑处时,三个年纪相差不小的皇帝还会拍着桌子狂笑。这里面,科恩的心思没人能猜到,坎普皇帝是全心全意的陪着科恩开心,而威尔斯皇帝,他始终在笑容里潜藏着什么东西。 “那个,有一件事情朕想问问你。”科恩手里抓着酒瓶,笑眯眯的看着坎普皇帝,“坎普内乱的时候,朕就在你的国土上,前前后后的事情都是朕一手做出来的,你那个时候才刚刚登基,你心里怎么看朕?说实话啊!不说实话朕不高兴。” “这个……说起来话就长了,我的斯比亚皇帝,你的出现,可是……可是身为王子的我千百次企求的结果……”坎普皇帝喝得有点多,舌头都大了,“我那个时候,还他妈不是太子,我那个太子大哥已经私底下修了监狱给我,他打算一登基就要把我关起来……如果不是我偶然收到消息,我就会被关**乾!” “这之后呢?”科恩陛下右手拍着桌子起哄,连吹口哨。 “这之后,这之后不是您来了吗?谁还不知道您啊!你做的那些事情,可把我高兴坏了。”坎普皇帝满脸堆笑,“我不想在监狱里过一辈子,所以……就只有委屈我那太子哥哥早点滚蛋了……对,还有那个老不死的,我本来只是掐掐他的脖子,问他为什么不立我为太子,没想到他居然就在那个时候死了!科恩陛下,我这个弑父的名声可来得冤枉!” “当上皇帝之后呢?”科恩哈哈大笑,“日子过得怎么样?” “当上皇帝之后,我的日子就更惨了。”坎普皇帝叹了一口气,“那个时候,您不是还在坎普吗?魔属联军吃了败仗,全把责任推到我头上,我当皇帝才几天啊?那段时间,我没睡过一个好觉,没吃一顿安稳饭,没娶过一个妃,没生过一个儿,累得不像个人样,可结果呢?坎普举国上下被魔属联军翻个底掉不说,魔殿还派人来打我鞭子……我他妈招惹谁了?” 听到这里,威尔斯皇帝也忍不住大笑起来,讲起了自己的笑话。威尔斯皇帝年纪最大,故事比坎普皇帝多,涉及的层面更加深广,门外几个斯比亚大臣听得冷汗直冒----门里毕竟是皇帝的世界,身为大臣的他们,始终是无法理解的。 这一顿饭,足足吃了五个多钟头,其间,酒醉的坎普皇帝支撑不住,趴在桌上睡着了,醒来之后一揉眼睛,科恩陛下还在跟威尔斯皇帝聊天----科恩陛下脸上带着微笑,神态不像是喝了酒的人,而威尔斯皇帝面色略微有些沉重,也不像是喝过酒的人。 “你醒了?”科恩陛下柔和的目光看过来,让人送上毛巾,“擦擦脸。” “失礼了。”坎普皇帝接过毛巾,看看外面的天色,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科恩陛下,这一餐在下吃得很开心……只是不知道,在下还能不能吃到下一餐?” “吃得开心就好。”科恩陛下点了点头,目光垂下去,“恐怕,这就是两位最后一餐了。” 第七章 科恩的话音刚落,坎普皇帝顿时就面如死灰,全身上下冷汗淋漓,先前积累的酒意已完全醒了,就连早有心理准备的威尔斯皇帝也跟着为之色变。 本来,亡国的君王,对自己的命运都有心理准备,况且这两位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科恩陛下请了他们来,其间不羞辱、不拷问,还把酒言欢,天南地北的畅谈,这就难免让两位皇帝心里产生错觉和希望。陷入绝境中的人,但凡还有一丝希望,都不会轻易放弃。 到最后,科恩陛下却冷酷的宣布说还是免不了一死,这让两人在失望之外又产生一种疑惑……科恩陛下这是干什么?这种思维,简直就是不能被普通人所能理解的。 虽然对自己的命运有了了解,但两位皇帝却并不想就这么放弃,大家都是干过皇帝的,且不说称职与否,这种层面的潜规则是人人都明白的……虽然是阶下之囚,但却不是没有价钱可讲,哪怕是为家族多留下一个人,都是令人欣慰的成绩! “科恩陛下……在下,在下是诚心的投降。”坎普皇帝低垂着头,两手局促的紧握着,一点也不见当初杀兄弑父的凶悍之气,“在下当这个皇帝本来就不开心,但却迫于帝国形势无法下台。当兵临城下的时候,我只想着,或者我投降,科恩陛下就能让我成为一个平民,我就那样普通的生活下去,和我的妻子和儿子……科恩陛下,我是真的这样想,我想继续跟我的家人生活下去,如果我要为此付出什么的话,我是很愿意付出的!” “不要这么颓唐,毕竟你还是当过皇帝的人,无论面对何种景况,都要对得起自己的身分。”科恩仿佛忘记自己面前这人是怎么当上皇帝的,还伸出手去,拍拍坎普皇帝紧握着的拳头,“朕很想让你付出什么东西来挽回一切,但是……朕却不能这么做。” “科恩陛下,心里应该是还在恨着我们吧?是的,科恩陛下,三国领土尽入陛下之手,您现在已经成为我等不敢正视的尊贵帝王,我等的性命就不值一提,本来就没存偷生的奢望。”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威尔斯皇帝开口了,他比坎普皇帝要沉稳得多,“但是,刚才跟陛下畅谈之后,在下突然感受到很多以往没有的快乐,在下也想以一个平民的身分生活下去。科恩陛下如果需要我等做什么,或者是想知道些什么,我等不会敷衍。我们毕竟曾经是魔属皇帝,所做的、所知的,或者会对陛下的仁心霸业有点帮助。所以,请陛下不要再恨我等。” “两位误会朕的意思了,朕不恨你们。此时此刻,朕可以很明白的告诉两位,朕从来就没有恨过你们。”科恩看着威尔斯皇帝,露出一个苦涩但却坦然的笑容,沉声说:“当然,身为神属帝国的皇帝,朕应该恨你们才对。但是,如果撇开帝国联盟的话,你们其实没有对朕怎样,既没有夺妻之恨,更没有杀父之仇,要朕如何去恨你们?朕不是一个见人就杀的疯子。” 听了科恩的话,两个皇帝面面相窥,更不知道这位斯比亚皇帝心里在想什么,良久之后,坎普皇帝才伸手指指餐桌,“那么……陛下今天为什么要让我等来这里?我等刚才,我等刚才还满怀生存的希望,心里很高兴的,陛下!” “之所以请两位来,是因为朕想亲自送两位最后一程。”科恩的手指收回来,缓慢的摸上了酒杯,自嘲的语调更显缓慢,“因为……对你们两位,朕心里有愧。” 这一刻,不但是两位皇帝呆住,第一魔将呆住,就连远在地狱岛的黑暗魔王都把身子向前倾斜了一下----科恩处的酒宴在进行时,倍感无聊的黑暗魔王也只有独酌,现在,精彩的东西终于开始上演了,这对黑暗魔王来说,当然有点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意思。 “朕就一次说了吧!为两位解释清楚。”将红酒一饮而尽的科恩站起身来,“说来好笑,朕还从来没有这么坦白过----朕不恨你们!其实,应该是你们恨朕才对!” “不敢……”虽然两个皇帝还处于震惊状态,但这句话是一定要说的。 “你们为什么说不敢?难道恨一个打家劫舍的强盗错了吗?”手一甩,科恩把酒杯狠狠的砸在地上,“普通的强盗,不过拦路做案,而朕呢?朕是吞并别人的帝国,没错,朕就是一个强盗,一个最大的强盗!你们可以恨朕的,你们的家人也可以,朕不怪你们。” “陛下。”宴会厅的大门打开了一条小缝,有张嘴在说:“请陛下慎言……” “滚!”科恩陛下怒喝一声,一只银盘连带上面的半只烤乳猪立即飞向大门,“铛”的一声,花花绿绿的配料满天飞,门外的人再也不敢露头,两个皇帝也吓得身体猛的一抖。 “让两位见笑了,手下人不懂规矩。”强自克制情绪的科恩转回头来,对两位皇帝说:“相信两位对朕的成长经历有些了解,其实朕从小到大所受都是成为一个总督、一个大臣的教育,成为一个将军是朕性格使然,也算得上是不务正业……而在这些教育中,朕所知的强盗一词的解释跟普通人差不多,强盗是邪恶的,是应该被我们打倒的……” “科恩陛下……”威尔斯皇帝隐约知道科恩要说什么,但他却接不上话。 “后来,朕当了皇帝……世界就变了,一切都变了,所有的一切。”科恩冷冷的笑着,“这这个时候,朕被皇家图书馆数以万计的书告知,被无数的重臣告知,朕要想当好这个皇帝,就得成为一个强盗!成为一个最大的强盗,去抢占别人的领土,抢夺别人的子民……” “科恩陛下……”坎普皇帝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这就是皇帝的使命啊!” “不错。”威尔斯皇帝苦笑着回答,“这是每个皇帝的使命和天生的罪。” “身为皇帝,可以免除一切罪行,但有谁能真正了解,我们身上背负的这种原罪?”科恩点头,“为什么朕看到你们会觉得亲切,因为你们跟朕都是皇帝,这种苦楚,外人是无法体会的,跟他们说,不过是对牛弹琴而已。” 听到科恩陛下这样讲,站在门外的罗伦佐院长轻咳了一声,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虽然院长心里有些不高兴,但却无法反驳陛下这句话,一则自己不是皇帝,真的无法感受皇帝的苦,二则是科恩陛下这个皇帝早已出自己的预期……自己和皇帝的位置,已经相对于初期的对立的疏导,变成现在完完全全的辅佐。 “朕对你们,对威尔斯和坎普的贵族,没有任何成见,朕之所以对你们开战,完全是被逼迫的。”科恩的话在继续,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麻木,“你们都应该知道,朕曾经得罪了很多人,可以说,所有能得罪的人,朕是一个没落下。如果不开战,如果不占领你们的帝国,不用三年,朕必定完蛋,朕的家族必然完蛋,光复的斯比亚帝国必定完蛋……朕虽然已经是一个强盗,可身边却还很多强盗在虎视眈眈,朕要想存活下来,就不得不扩充自己的实力。” 两位皇帝怔怔的听着,思绪翻涌,一时插不上话。 “你杀兄弑父是为了自保,朕理解你,为帝者不能心慈手软。”对坎普皇帝说完,科恩又看着威尔斯皇帝,“你对格伦斯的家族斩草除根,朕也没有觉得你错,帝国皇帝,应该拿得起就放得下。只是你们两位的手脚不够麻利,让朕钻了空子。这些事情,也不能构成恨你们的理由,实际上,在这么多皇帝之中,朕觉得你们两位都算是忠厚。” “听到皇帝陛下说忠厚……我这老脸也得红一红啊!”威尔斯皇帝摇着头说:“不过话说回来,科恩陛下既然不恨我们,那我等必须死的原因是什么呢?” “这是重点,这是一个最无稽的地方。”科恩叹了一口气,“无论怎么样,朕带着大军来了,朕已经成为这块土地新的主人,朕……动了战争,数十万将士流血牺牲,数百万平民流离失所,还有,所有的帝国都在关注着这一切,寻找着下嘴的机会,在这个时候,朕不能失败,朕要维持一个胜利者的形象、一个胜利帝国的形象……” “所以呢?”坎普皇帝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的**着,“我等就得……” “是的!战争是由人引起的,由十恶不赦的罪人引起的!”科恩斩钉截铁的回答,“在所有卷入战争的人中,只有皇帝才能承担这个责任。但现在,却不能由朕来承担这战争的罪责!” 这是一个战胜国皇帝的心里话,一个霸主心里的真实想法,在被科恩陛下大声的、坚定的说出来之后,显得那么生硬、那么冷酷。门外的几位斯比亚大臣面面相窥,均是一头冷汗。 但在两位亡国皇帝来说,这话却很真实中听,当然,这是和一大堆污秽的假罪名相比较。 “科恩陛下啊……”威尔斯皇帝长叹一口气,再次摇了头,虽然已近生命尽头,但心里却对这位斯比亚皇帝有了新的认识。 “朕,朕在世人的眼中,必须得是正义的,哪怕,哪怕就是搭上两位的性命,朕也要这么做!”科恩掷地有声的丢出这句话之后,语气慢慢平缓下来,“所以,两位就恨朕吧!就把朕当做一个普通人那样去恨,想骂的话,就趁现在,朕绝不怪你们……” 接下来,在这个富丽堂皇的宴会厅里,却没有响起骂声,而是陷入一片长久的沉寂。 ※※※※※ 地狱岛里,黑暗魔王正从巨大的魔法萤幕上感受着现场的气氛,惬意的享受着影像所带给自己的新奇感觉,在科恩等人陷入沉寂之后,黑暗魔王微微一笑,转头看着自己的公主们,“觉得如何?我们的玩具,每一次都会给我们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吧?” “是的父亲。”长公主恭谨的回答,“似乎,这个人类小孩已经开始成长了。” “对于成长中的玩具,你们要小心的呵护,固然要给予他丰富的养分,但挫折也必不可少,人类啊!在各种环境下,所展现的东西可能截然两样。”黑暗魔王的目光从长公主的身上移开,停留在小公主脸上,“本来我想建议你放弃魔化我们的玩具,但那有违传统,所以在魔化这件事上,你要多多开动脑筋,慢慢来。” “是的父亲。”小公主不敢直视黑暗魔王,连忙低下头去。 “你们几位公主,现在连回话的神态用语都一模一样,真是无趣,在看到玩具成长的同时,偶尔也要注意一下自己的成长。”黑暗魔王拿起酒杯,目光重新回到魔法萤幕上,因为在那宴会厅里,三位心态各异的皇帝已经打破了沉默,说了很多话了。 ※※※※※ “我……虽然科恩陛下这样说了,但我心里,却恨不了科恩陛下。”坎普皇帝的嗓音变得有些粗,“我不是什么好人,杀兄弑父这样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自然不用在眼前说好话来讨好科恩陛下你……但是,我要说一句,科恩陛下,你很合我脾气,如果不是因为这些杂碎事情,我想我能跟你当个兄弟……” “有你这样的人来当我兄弟,我想我不会拒绝。”科恩点点头,次放弃了皇帝的自称。 “用我的血----把科恩陛下你洗成最正义的皇帝!”坎普皇帝一把抓起桌上的酒杯,“但是,请科恩陛下听我一个请求!” “你说。”科恩点点头。 “我现在不把你当成是一个皇帝,而把你当成是一个可能成为兄弟的人。”因为太激动,坎普皇帝手里的酒杯不住晃动着,不断洒出红酒,“我知道,我一个人的血不够!我现在两手空空,也没什么价钱可讲!但是,请你答应我,最大限度的宽恕我的族人!” “知道了,我会认真考虑。”科恩拿过一只酒杯,看向威尔斯皇帝。 “科恩陛下,我现在想知道一件事。”威尔斯皇帝轻声问,“陛下会饶过我的太子吗?” 厅里,所有的目光都在这时候集中在威尔斯太子身上,太子连忙低下头去,双手止不住的抖,酒壶的盖子与壶口不住碰撞,出一连串细微响声。 “太子啊!”科恩长叹了一口气,“太子已经成年了。” 在科恩与威尔斯皇帝的对视中,威尔斯太子只觉得眼前一黑,再也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整个人栽倒在地晕了过去,金属酒壶在翻滚,红酒洒了一地。 这个时候,威尔斯皇帝却笑了,因为他知道,科恩陛下并没有说谎话骗他,在这种情况之下,没有任何一个皇帝会饶过自己已经成年的太子……于是右手抬起,“哧!”的一声撕裂了左肩的衣服,把左袖完全撕掉。然后在科恩的目光注视下,拿过一把餐刀,在左手皮肤上划出一个长长的口子。 “没有人知道,我在当皇帝之前就会这个。”不无得意的一笑,威尔斯皇帝的手指就从伤口中伸了进去,生生从血淋林的皮肉中取出一个仔细卷好的管状物品,“科恩陛下,我也不同陛下做交易了,陛下看看这个,觉得能赦免我多少族人,就赦免多少吧!” 科恩看着被放置在洁白餐巾上犹带血迹的管状物,不动声色的问,“这是什么?” “这是我这一生所留下的最宝贵的东西,一个皇帝用其一生所了解并保守的秘密,一般人绝对不能碰的东西。”虽然伤口还在流淌着鲜血,但威尔斯皇帝却微笑着回答,“我知道,科恩陛下是神属帝国的皇帝,而这上面记载的大多是魔属的东西,但是,科恩陛下的一只脚现在已经踏在魔属的土地上,多知道一分,就多一分完成霸业的把握;多了解一点,斯比亚帝国就多一块稳固的基石。” 科恩依旧不动声色的问,“为什么要把这东西给我?” “我本来不想把这东西拿出来,我只想在千百年后,或者有人会现这东西,现我曾经的生命痕迹,现这些秘密。但在我生命的最后一刻,我真正认识了科恩陛下,与其等待千百年的现,不如现在就帮助科恩陛下。”威尔斯皇帝的话停滞了一下,接着说下去,“这是我把这东西给陛下的原因所在,太子就随我去,但是其他的旁系族人,科恩陛下能赦多少,就高抬贵手吧!” “你们的族人,我会考虑,认真考虑。”科恩上前几步,凑近看着那管秘密,“不过这东西,朕倒有些拿不定主意……但是朕要承认,这是一件很有诱惑力的东西……” 说完,科恩伸出手来,手掌悬停在秘密上方,手指撮动着,显然是心里拿不定主意。但在别处,却有观众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如果科恩拿了这件东西,那么他就不可能得到什么好下场。虽然黑暗魔王脸上还保持着淡淡的笑容,可这笑容,只能让人看了心惊肉跳。 第八章 所有观众都在注视着科恩陛下的动作,揣摩着他的心思,而科恩陛下的手却长久的停滞在桌上,既不收回,也不下压,脸上没有表情,至少是没有流露出能让别人窥探其心境的表情……在没有被打开之前,任何人都不知道这份资料里记载了什么,能给科恩和他的帝国带来什么影响。但科恩却知道一点,这份资料,威尔斯皇帝不会无缘无故的拿出来。 是感激?是筹码?还是嫁祸?科恩必须要做出正确的判断。拿与不拿,他的决定一旦做出就无法更改,其后的结果更是难以预料。普通人很难想像,一个皇帝的命运、一个帝国的命运,很可能在这一息之间被决定、被扭转。 知道科恩难以一时做出决定,第一魔将面上已经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焦虑,这一次选择不同以往,如果只是涉及她与科恩的一般事务,那还有挽回的余地,但眼前这一幕黑暗魔王也在关注着,科恩只要有一步行差踏错,黑暗魔王绝对不会放过他。科恩是一个神属皇帝,有很多事情,是他不能知道、也不应该知道的,即便是他无意间流露出想知道的心思,这心思也属必诛之列。 “这东西对你来说一定很宝贵。”科恩陛下慢慢的收回了手,脸上露出一个令人难以琢磨的笑容,对威尔斯皇帝说:“朕可是神属皇帝,真的要给朕吗?你可想好了。” “是的,在下已经想好了。”威尔斯皇帝平静的回答,“眼下,在下已经了无牵挂。” “既然你这么坚持要给朕,朕实在是不好推脱啊!”科恩陛下背起手来,靠着长长的桌沿踱步,“别人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朕今日才算是有所领悟,你不想再对朕说点什么?” ※※※※※ “父王。”听到科恩这句话,魔族长公主立即跪下,“第一魔将就在不远处,请允许儿臣下令,立即杀掉科恩.凯达。” “不要着急,即便是要杀,也要让其看过那东西再说。”黑暗魔王轻轻摆手,目光并未离开魔法萤幕,而萤幕上的威尔斯皇帝就在这时长叹了一口气,回答科恩,“在下心里的确是有千言万语,但却怎么也说不出来,陛下一代人杰,必定能理解在下。在下只希望陛下早成霸业,一了在下几十年皇帝生涯的郁闷。无论是在哪里,在下都会祝福陛下的。” “那么,朕先要说声谢谢,因为你这样的心思的确难得,朕如果不一飞冲天的话,还真有点对你不起。”科恩陛下哈哈一笑,一把掌拍在桌上,掌心里按住那份资料,目光已变得有些冷了,“不错,朕有一飞冲天的本事,但却不想在翅膀上加上你这几十年的负担!” “皇帝陛下,在下……这下这完片好意啊!”威尔斯皇帝眼神一颤。 “是不是好意,现在都不重要了,朕的好奇心是很重,但还没有重过自制力。”科恩冷眼看着威尔斯皇帝,“不错,身为一个皇帝,朕太寂寞了,所以才请你吃饭、好意款待、答应考虑你族人的生死……但这一切并不说明,朕会宽大到给你的家族一个翻本的机会。” “皇帝陛下,你完全误会在下了,在下是真心的啊!”威尔斯皇帝跪行向前,急切表白,“在下保证,这资料上的一切都对陛下大有帮助,都是真的!” “毒药如果不是真的,那就毒不死人!”科恩按在桌面的手指一曲,一团火焰燃起,吞噬了资料,威尔斯皇帝大惊失色,才伸出手想去抓,已被科恩一脚踢得老远。目光呆滞的坎普帝皇帝跌坐在地上,眼看这份资料成灰,说不出一句话来,厅门外的大臣们心急如焚,却不敢开口----而在地狱岛的魔族宫殿里,黑暗魔王却在继续着自己的微笑。 “谢谢你的资料,朕领情了。”当资料成灰之后,科恩陛下收回了手,笑着说:“你放心走吧!朕会做个好皇帝,因为,朕比你想像中的还要邪恶和阴险。” “呸!”威尔斯皇帝吐出一口血水,用怨毒的目光盯着科恩,“算朕失策!” “不要说朕没提醒你,你每骂一句,你家族的灾难就会多延续一代。”科恩拍拍手心,不以为然的说:“好啦,今天的见面就到这里结束,朕要休息了。明天清晨行刑,你们两位还有一个钟头的时间和亲密家人见面----不过,朕已经为你们准备了几样东西,你们也可以选择在今夜自行了断。” “为什么要这样做?”威尔斯皇帝闷声问,“难道朕连上刑场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这原因很简单嘛!如果朕杀了别国的皇帝,毕竟对朕的名声有损,但你们自杀就不同了,自己一心要求死,谁拦得住?”回答完毕,科恩看了一眼晕倒在地的威尔斯太子,吩咐门外的人,“再给威尔斯太子准备一餐,让他与家人道别。” “陛下!皇帝陛下!”看到科恩要走,坎普皇帝急忙大喊,“在下没有任何阴谋啊!” “你当然没有。”科恩停下脚步,但并没回头,“既然朕已答应考虑,自然会守信。” ※※※※※ 一出好戏自此落幕,魔法萤幕缓缓上升,逐渐隐没在天花板中。黑暗魔王从王座上站起身来,信步走到厅门,双手背在身后,目光投射在极远处,虽然身形不甚高大,却给人一种把厅门完全堵住的感觉。两位魔族公主悄悄调转了方向跪着,谁也不敢出声惊动父亲的思考。 “这个皇帝,真是越来越有趣了。”黑暗魔王轻声问,“你们觉得呢?” “父亲觉得有趣,那当然是正确的。”长公主抬起头,小心翼翼的回答,“不过儿臣却有些担心,斯比亚皇帝近来的一些作为,可能会影响到魔族的威仪----儿臣是说,愚昧的人类通常不会把问题想得太深,他们会以为斯比亚皇帝这些行为是被魔族允许的。” “人类这么认为,就会影响到魔族的威仪了吗?”黑暗魔王轻笑一声,“我告诉你,唯一能影响魔族威仪的只有魔族本身。余下说法,全是敷衍推卸之辞。” “是,儿臣受教了。”长公主低下头去,一脸羞愧。 “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即便是长公主,你对魔族过往也知道得少了些,这样吧!你带着妹妹去藏书室看看,之后便会明白我为什么会任由斯比亚皇帝作为。”魔王转过身来往回走,“要真正不带偏见的评价,到目前为止,科恩.凯达这个人类是对魔族有益而不是有害。” “父亲为什么这样说呢?”小公主难掩自己的好奇,“他是神属皇帝啊!” “无论魔属神属,人类有多少年没有生战争之外的大事件了?”黑暗魔王抬手让两位公主站起来,“先前的举步不前,是因为人类揣测不到魔神的意志,不敢有所作为。而在此之后,我们向人类转达了这样的意志,却一直不见成效,其中最根本的原因是人类已经习惯了安乐,不再愿意有所改变。于是皇朝不见更迭,帝国不见覆灭,这不是好事。而对我们魔族来说,人类的皇族和帝国算是什么?这些如同草芥的东西更迭之后、分崩离析之后,大陆上的土地会稀薄一寸吗?” “但是父亲,斯比亚皇帝越过了分界线……”长公主说出了心中最大的疑虑。 “分界线是个死物,如果能因此活过来,那倒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情。让魔属的人类感受到危险,这很有趣,如果魔属人类中再出现一个能与斯比亚皇帝抗衡的人,就更有趣了。”魔王笑得很轻松,“有趣的事情不能独享,把这次见面的情形送去神族,也让神王看看。” “是的父亲,儿臣会安排。” “既然斯比亚皇帝已经来敲门了,魔族也不可以不闻不问,你去见见科恩.凯达,回程时顺便去魔殿加些压力,让这些人类全力上阵才好。”魔王又补充说:“科恩.凯达既然在魔族手里拿走了两个帝国,那么他也要为魔族办些事情才行……你们下去吧!” “儿臣明白父亲的意思,会安排妥当的。”长公主连忙带着妹妹告退。 ※※※※※ 当日夜里,坎普废帝、威尔斯废帝和威尔斯废太子“先后”畏罪自杀,科恩陛下在清晨得知此事,大怒,下令将三位引起战争的罪魁祸斩之后下葬。在十多位见证此事的威尔斯本土贵族眼里,葬礼根本毫无规格可言,三位生前享尽富贵的皇族,死后就如同是普通死刑犯一样,被一队士兵用装杂物的口袋裹了,找了一个隐秘地方,刨坑一丢,用土填平了事。 那边把人一埋,这边就有人跟着倒霉,两废皇族的所有成年男性全被科恩陛下派来的法官打了军棍,无数血淋淋的**在提醒世人,千万不要让斯比亚皇帝生气…… 接着,斯比亚帝国威尔斯、坎普特别行省总督,力克.凯达亲王在中午宣告文书,痛斥三位废皇族的险恶用心。文中指出,英明仁慈的科恩.凯达陛下本意是择日公开审理这三人的战争罪行,并已经做出了事后特赦的打算,但这三人用心歹毒,居然在科恩陛下宴请、告之这样的消息之后立即畏罪自杀,企图用自己肮脏的生命陷科恩陛下于不仁之境,实属大恶……文后附带科恩陛下亲笔签的特别赦免令一份(赦免两废帝、两废太子),追加赦免令一份(赦免所有废皇室成员、并授予其成员普通贵族身分),以证明其真实性。 在宣告文最后,是“盛怒状态”之下的科恩陛下对这两个废皇族的最新安排----所有成员被剥夺一切荣誉身分,直系成员分别被判终身苦役、终身监禁,旁系成员监视居住,未满十四岁者不承担家族罪责,成年后身分待定;原坎普废太子因为不到两岁,所以由斯比亚帝国重臣提夫.罗伦佐收为养子,成年后身分待定…… 这份宣告文一出,第一时间就得到消息的威尔斯特别行省,上下都是一片哗然,没有人想到,斯比亚皇帝会这样处理这件事,而且这件事看起来也十分的复杂曲折。其实没有人愿意相信,斯比亚皇帝一早就有赦免战败国皇帝的想法,可大家不得不承认,两位废帝这样的死法,民众是可以承受的,至于是不是能达到斯比亚皇帝所预想的其他效果,那就不得而知。 但无论怎么说,在威尔斯的贵族和民众心中,科恩.凯达陛下的形象已经逐渐鲜明起来,到目前为止,科恩陛下在大家心里并不是个仁慈的皇帝,而只是一位让人猜不透的皇帝,这样的皇帝,才是最让人畏惧的。在魔属民众看来,做个仁慈的皇帝没有难度,更有甚者,认为仁慈等同于碌碌无为,一个强大的帝国,只需要一个强而有力的皇帝……科恩.凯达已经在军事上展现了自己的强大,在那个奇特的晚宴之后,民众们已经接受他,正等着看他展现其他方面的强大实力。 而在斯比亚大臣里,虽然科恩陛下的处理办法与他们的建议相差太远,却没有人对科恩陛下的决定表反对意见,连罗伦佐院长也没跳出来闹,这多少有些不平常。 此后的十来天中,科恩陛下一直在巡视边防,帮助军部制定出一系列的战备方案,在后方的部队调集上来之后,斯比亚军队在这两个特别行省的作战部队已达破记录的三十万。这些部队主要集中在四个险要区域,依托城市的道路,各自在威尔斯和坎普建立了稳固的防线。 从兵力部署上就能看出科恩.凯达在战前就做了充分的准备工作,因为在斯比亚建国之初,全部的兵力也只有三十万人,在不长的时间里,斯比亚军队在整体素质并未下降的前提下完成了一次自身复制,正规作战部队达到六十余万,另有一批属于各战区的边防军、内政警备军……如果不是有这样规模的军队,新占领的土地就能把斯比亚军给掏空了。 具体部署原则是:两特别行省的府为主要基地,建立完备的后勤供给体系,依托此体系,作战部队的主要力量分别驻扎于三到四个要害区域,各支部队距离国境线至少五百里的距离,国境线上只保留一些岗哨和日常巡逻分队,但在这五百里的距离内,却要修建三个以上的前进基当然是空的,并有少量部队驻守。 情报体系前推至国境线外,监视接壤各魔属帝**队的动向,一旦现有进攻威胁,立即传回情报,再由作战部队做出判断,决定最佳战斗地点与参战军队规模。斯比亚军整体的作战思想是坚持积极防御,既允许敌军进入国境,但底线是五百里,时间是一个月----斯比亚参谋部做过详细的推算,如果不是联军,按照魔属军队军团级的补给制度,他们的补给线一般是三百里,四百里是极限,五百里就距离完蛋只有一步的距离了。而斯比亚军建立在行省府的主基地,却能够把行省所有的作战资源牢牢掌握在手里并运上前线,使部队的反击范围不必受后勤限制,甚至能支持十五万军队突出国境线二百里作战,持续一个月时间。 在两个特别行省府,还驻扎有一万五千近卫军、两万常备军、五千本地常备军、五千警备队,设置近卫军统领府为行省最高军事指挥机构,任命海尔特中将为威尔斯近卫军统领,莫亚中将为坎普近卫军统领,至此,这两位将军终于从普通将领成为独当一面的军事统帅。 当然,在成为统帅之前,他们是需要到科恩陛下处进行必须的军事素质补习。另一方面,这两位也有些日子没看到科恩,一接到命令,就安排好防务,带着一干手下心腹来了。之后科恩陛下把房门一关,没人知道里面一群人在干些什么。 轻松的是内侍官,因为里面十多位将领连带皇帝陛下对吃喝没有任何特别要求,只要提供足够的食物和饮水还有床铺就好了,将军们通常是出门就狂吃一气,然后倒头就睡……但却苦了原威尔斯和坎普的制图官,在短短三天时间里,他们赶制了一百三十多幅大号军事详图,但还是有些不够用,一个个直累得两眼泛红。 内政系统也没闲着,在科恩陛下亲自向将领们授课的时候,他们正在全境范围内收集各种资料,包括经济状况、农耕状况、土地面积、人口数量、种族分布、民族积怨等等……在进行这些工作的同时,高效率的斯比亚内政官员还建立了大批难民营,暂时收容因逃避战乱而流离失所的难民。 又过了好几天,在科恩陛下打开房门、带着一干“勉强毕业”的将领重见天日的那一个早晨,迎接他的不但有三十多内政大臣,还有数不清的统计资料。 科恩陛下四下看看,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然后说:“先吃饭!边吃边谈----不要拿早餐来敷衍朕,朕要吃丰盛的!” “对对。”海尔特中将揉着双眼接过话,“最好是那个什么赐宴……” “你真的想吃吗?”莫亚中将轻声说:“听说吃过的贵族连拉了好几天肚子。” “拉肚子也值……”海尔特中将还准备油嘴两句,却瞥见“老大”的真诚目光,立即不假思索的改口,“谁稀罕什么赐宴啊!皇帝陛下的饭就最好吃了!你们说是不是?” “是的,长官!”身后,一群笑在心里的将领同声回答。 第九章 这是皇帝陛下第一次正当的饮食要求,三十多名御厨如久旱逢甘露,争先施展浑身解数,为陛下及高官们准备丰盛的“早餐”,当陛下和一干将领们梳洗完毕到达餐厅之后,流水般传上来的餐前点心已经摆满了三十人长餐桌。虽然只是餐前点心,却也比一般贵族的三餐总量还要高出两倍,长长的桌面上,杯、盏、盘、匙,错落有致,琳琅满目。 科恩看看身边的文武官员,坐到了长餐桌正中面门的位置,让文官坐在自己左侧,武官坐在自己右侧,好减少两方接下去可能的争吵----虽然这没什么大用处,只是避免他们一会被对方的口水喷到而已。 看到陛下和大臣们已落坐,内使长连忙示意侍女们倒酒,有鉴于科恩陛下喜欢在吃饭的时候商讨军国大事,所以内侍长和这三十来名侍女都是从斯比亚皇宫调派来的,清一色女性精灵,不但可以在宴席间伺候,还可以当成兼职保镖使用。旁人不要说偷听科恩陛下的话,就是想稍微靠近一下餐厅都是不可能的。至于大臣们是不是习惯,那不在考虑的范围之内。 科恩陛下拿起一块精致的糕点,看了半天,又摇了摇头才放进嘴里,之后拿起酒杯一举,会餐正式开始。十多位高级将领完成了战役级指挥的训练,但显然没有完成餐桌礼仪的训练,因为他们吃东西如同是在指挥一场战争、周密、高效率,让文臣们看得食不甘味。 “好吧!。”科恩陛下放下了酒杯,用餐巾擦擦嘴角,“你们给朕准备了什么东西。” “是的,陛下。”随侍财务大臣立即站起来,翻着手上的小册子,“臣正要向陛下回禀,是有关于两个特别行省的财务状况,我们已经调查得很详尽。” “坐下说。”科恩点头回答,“你站那么高,是想给朕压力吗?” “不敢。”虽然明白这是陛下在说笑,但财务大臣还是有一点点畏惧,于是乖乖坐下,“陛下,经过我们的调查,两个特别行省的经济状况不是很好,因为大批贵族和魔殿祭司在外逃时卷走了大批的现金,各地的货币流通几乎处于停顿状态,金券已经无法兑换现金。再者,物品的流通也是问题,商铺里没有商品可卖,各地急需的物资又不能买到。” “你们想出来了什么对策没有?”科恩陛下拿起刀叉,准备动手了。 “我们在两个行省接管了七个大金矿,眼下已在全力开采熔炼,如果紧急行的话,应该可以撑过这段时间,虽有弥补不到的地方,但漏洞却不是很大。”财务官员回答说:“我们已经制定了在各地的行数量,并且准备建立官方信用流通机构,只待陛下同意就可实行。” “七个大金矿啊!”科恩陛下的餐刀**烤肉里,昂叹了口气,“那不是有很多钱?” “啊?啊!这个嘛……我的陛下,”财务大臣不好怎么评价,“对于一个人来说,那是很难想像的巨大数额,但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却只是一点点而已。” “你也知道是一点点啊!”科恩陛下手中的餐刀一用力,在散着扑鼻香味的烤肉上拉出一个大口子,“打算用这一点点的钱,来挽救两个特别行省实际上已经崩溃的经济?” “陛下,请恕臣下愚钝,这是臣的职责,也是目前唯一的办法啊!”财务大臣面露难色,心说:还不是陛下一毛不拔,连驳我七个申请金援的帖子,手里只有这点钱,我还能怎么样? “已经垮掉的经济信用体系,就是说已被历史所淘汰,为什么要挽救?有这个必要吗?”科恩陛下微微一笑,“记住,重建比挽救要方便和有效率得多。” “臣下明白陛下的意思。”财务大臣回答,“但臣下手里没有足够的资金重建。” 科恩陛下叉起一块烤肉,“需要资金吗?要不然我们赌一把看看?朕不但要把这九个金矿的金币运回圣都,还会用这件事情大做文章,让两个特别行省的居民对朕感恩戴德,恨贵族和魔殿祭司入骨。” 财务大臣眨眨眼睛,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办法能达到陛下所说的效果,于是在兜里摸一个铜币,郑重其事的放在桌子上说:“陛下,臣下要赌。” “好,你听着,大金矿所产黄金全部收公,一半运回圣都,一半就近向各个魔属国家购买各类物资,朕知道现在买不到多少,但在三个月后,肯定能买到,而且价格不会给贵。”科恩陛下说着话,叉着烤肉的叉子晃来晃去,“在此之前,我们能用其他渠道购买紧缺物资。” “那么陛下,买回来的物资通过什么渠道流通下放?”财务大臣并没因为打赌的对方是皇帝而轻易认输,“两行省内巨大的流通资金缺口怎么弥补?” “我们的士兵,在军营买东西用什么结算?”科恩陛下笑得很阴险,“用金币吗?” “士兵买东西当然是用代金券……”说到这里,财务大臣眼睛猛的一睁,几乎是用喊的,“陛下的意思是说,在这两个特别行省推行代金券?” 这一下,不但是内政大臣们吃惊,连那些事不关己,只是埋头大吃的将领们也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皇帝。 “当然,民间所用的就不能叫代金券了,名字随便你们取,面额不要太大,能用来买东西就对了,既方便又实在,是个不错的办法吧?”科恩陛下终于把烤肉放到了自己嘴里。 “可是陛下……那只是一张纸而已,金币银币才是实实在在的贵重金属,民众拿一张纸在手里,他们心里会怎么想呢?用这张薄薄的纸来作为流通货币,他们是不会有安全感的啊!”财务大臣额头上出来了一层细密的汗珠,“金币银币之所以可以做为货币,是因为金银矿脉稀少,而且开采熔炼非常不易,本身就是一种价值的体现,不会因为太多而贬值。而纸做的货币就……” “那是你的职责,朕不管,你要让他们感觉到这张纸既轻便又坚挺,随时能买到东西,因为在这张纸上,有斯比亚的帝国信用,有朕的皇权信用作为保证。”科恩陛下嚼着烤肉,慢条斯理的说:“作为一个帝国,用黄金这种难以开采的金属作为流通货币是非常愚蠢的,这样的情况,必须在现在就得到纠正。你手里只要保留一定量的黄金作为应急兑换基金就可以,其他的流通,要逐步用类似于代金券的货币来代替,这是命令,听到没有?” “但是、但是陛下……没有足够的货物在市场上,无论多么好的帝国信用,这种结算货币也会变成一张废纸啊……”财务大臣额头上的汗水更多了,“再说,这样的政令一出,会有很多人囤积黄金的,民众的接受度也成问题……” “这的确是问题的关键所在,所以朕并不打算立即全面取代黄金的流通,你要做的,是让这两种流通货币并存,并让民众现我们提倡的流通货币更好、更方便!”科恩陛下切割着第二块烤肉,“说到货币贬值,如果没有足够的货物,黄金不是照样贬值?” “我的陛下,”财务大臣都快晕过去了,“您能一次说完吗?臣很心急啊!” “好吧!看你很虚心的样子,朕就盘打算。”科恩陛下放下刀叉,“第一,我们现在有条件实行这样的流通货币,因为在现在的两个行省里,几乎所有的粮食和生活物资都在我们的手里,而民众手里的存粮是支持不了多久的。内政厅这边甚至做出了免费援助粮食的计划,我们只需要稍微改变一下这些物资的下放方式,变领取成货币去买就好。这就让民众对这种货币有了一个大概的认识。” “第二,朕准备了一个收买民心的计划。”科恩陛下头一偏,目光看到自己的皇族财务官身上,“朕现在有多少钱,这几天收到了多少贿赂?” “陛下接收了两个特别行省原皇族的所有资产,再加上近几日收到的礼物,综合起来,总的数量嘛!”皇族财务官觉得自己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皇帝的财产数量,只好含糊的回答,“对于一个人来说,那是非常难想像的巨大数额,但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却只比一点点多一点点而已。其中有十之**的黄金。” 皇族财务官立即就被人鄙视了,罗伦佐院长眼睛一瞪,“为什么是十之**?八就是八,九就是九!” “院长大人,请听下官解释。”皇族财务官谦逊的回答,“并不能确定的那十分之一的黄金是各类制品,包括艺术品、生活用品、墙面、柱子、装饰,这些的确是黄金,但却不能立即作为货币使用。” 歉意的向皇族财务官点头,罗伦佐还追加一句感慨,“奢侈无度,自杀真是便宜他们了!” “有这些黄金就够了,这些黄金,朕将会全部调拨给你,做为保证兑换的货币。”科恩陛下对财务大臣说:“朕要你推行一个计划,这计划里,两行省所有的平民家庭,在遇到大宗支出的时候,例如成婚、丧葬、建房、疾病,都可以向朕申请贷款,他们所领到的,就是纸制的货币,可以在特别的商铺,买取自己所需要的东西。但前提是,必须的生活用品是皇家授权专卖,别的商人不能插手,而这些授权私铺,只以纸货币做为结算货币。” “此外,我的陛下。”财务大臣手里有了黄金,胆子也大起来,“我们可以通过一些方式,让黄金货币……嗯……稍微有些变化。这样的话,大家就会觉得纸货币更值得信任。” “可以,但你不要做得过余,以免引起大量黄金外流。”科恩微微一笑,“还有一点,对于囤积黄金或者伪造纸货币的人,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抓到一个杀一个,抓到一家杀一家,绝对不能手软!” “是的陛下!”坐在餐桌一端的两名行省**官,两名联络部官员同声回答。 “还有一个问题,我的陛下。”财务大臣轻声但却极为认真的问,“陛下刚才所说的贷款,的确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计划,见效也会非常快,可是,但凡贷款都会有一个利息,不知道陛下想要制定一个什么幅度的利息呢?” “说实在的,朕已经是皇帝了,拿着这些黄金有什么用?作为一个帝国,黄金也不过是重要资源中的一种而已,关键是把这些东西派上用场,而不是抱着黄金睡觉,使用得当,就能保证国泰民安。”科恩陛下笑笑,“利息这东西,制定得高了,对民众来个沉重的负担;但如果不制定,民众就会把这贷款看得无足轻重,朕的计划也就失去了意义。你是财务大臣,可以自行决定利息,每年一结,并入本金之中。朕不在乎他们能还给朕多少利息,朕只是要给这些贷款的民众一个适当的压力,一个不损朕威望的压力----但是,绝对不能出现还不上钱而举家自杀的事情,朕的贷款是为了帮助民众,而不是为了盘剥。” “陛下的意思臣已经明白了,臣下一定在三天之内拿出方案送陛下过目。”财务大臣点着头说:“具体实行起来需要一点时间,因为新的货币制度必须要有遍布两行省的兑换机构的支持,还要有皇家授权的专卖店铺才可以。当这两步做好之后,再加之驻守军队使用这种货币,流通推广就不是问题。” “那么在近段时间,你们还要做一件事情。”科恩陛下看着皇族财务官,“把那些不能当钱用的物品清算一下,并按照战前市价五成折算好,赏赐给向朕行贿的贵族官员们,他们行贿多少,就赏赐给他们多少。然后内政厅道命令,让各贵族家族在两个月之内,用黄金在市场上采购同等价值的各类非生活必需品,暂时拉动一下经济。” “是的,陛下!”又有数人同声回答。 “那么这个赌,你已经输了吧!” 美丽的侍女把赌注拿到皇帝身前,而这位利用至高无上皇权赢得赌局的科恩陛下,完全无视自己刚才所说关于金钱对自己无用的话,用一根手指点住赌注,把那枚铜板划到自己面前,满足的感叹,“这个,朕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至于内政官员的调派,”科恩陛下不等文官问,就直接说了下去,“目前的体制维持三个月到半年,此间要逐步的把两个行省的贵族转为官员,贵族所有的土地,朕会给现金收购,愿意卖的就卖,不愿意的不勉强。半年之后逐步将两行省的本土官员互相调派,让他们脱离本土的世袭领民,方便我们管理。这个计划很重要,但中间有个必然的过程,谁也不能着急,条件要给得优厚一些。如果有谁办砸了,自己提头来见。” “是的,陛下!”听到有性命之忧,在座各位都强打精神,回答得非常迅。 “内政这边,各位务必要多加努力,不要麻痹大意,军队那边朕已经安排好了,魔属联军不可能打得进来,所以大家就好好的干吧!朕准备了很多赏赐,古玩字画、官爵美女,就等着你们来拿。”科恩陛下的目光在各位年轻官员的脸上掠过,“朕看过了,威尔斯和坎普的废公主们,可是一个比一个漂亮哦。” “陛下!”一看到皇帝不正经,罗伦佐院长立即言,“不能让威尔斯和坎普的废皇族有翻身的机会----斯比亚官员的血液,已经成为大为高贵纯洁的血液了!” “为什么变得高贵纯洁了?难道是因为他们被朕修理过的原因吗?”科恩陛下给足罗伦佐院长的面子,不动声色的回答,“放心了,朕的院长,漂亮的女人不一定要成为官员们的妻子,有个漂亮的废公主看大门也挺有格调啊……过时的血统论就不要在朕面前说了,不过在其他场合,这个理论还是值得提倡的。” “说到这个,陛下,臣这里还有一些收到的礼物,不知怎么处理。”礼仪大臣乾咳一声,从口袋里拿出一份长长的,像是名单一样的东西,“先向各位申明,臣没在这件事情里扮演任何角色,只是在陛下的晚宴结束的第三天开始,臣就收到了这些……并且源源不断。” “既然自己拿不了主意的事情,就应该找我们商量啊!”另一位大臣接过话,“难道是不能让我们知道?” “除了皇帝陛下,找谁商量臣都要受人白眼。”礼仪大臣可怜巴巴的看着科恩陛下,“陛下,威尔斯和坎普的贵族、世家、强豪、各地部族,在这些日子里一共送来了……” “送来了什么?”科恩陛下正一心一意的把一只飞禽切成可以入口的小块,对礼仪大臣的话根本没注意,“送来的收下就是,用不着的先堆在仓库!” 礼仪大臣的脸色里加入了一种滑稽的成分,“但是……陛下,这些礼物没法堆在仓库啊!” “会腐烂吗?”科恩陛下好歹转过头来,“是什么玩意?” “不会腐烂,反而还会成长。”为了不让自己笑出来,礼仪大臣狠掐自己的大腿,“我的陛下,他们一共送来了五十多名美丽的女孩子,是为陛下侍寝用的。” “噗----”的一声,科恩陛下嘴里的飞禽肉连汤带水的飞了很远,还好陛下对面没有人,“什么,女人?退回去!” “是的,每一位都长得非常漂亮,比废公主们还漂亮……臣所说的是大多数,有那么几位是异族女子,但也很健康,受过良好教育,举止端庄。”虽然陛下说退,但礼仪大臣还是介绍了大致情况,最后才说:“臣也想到过退,但对这些女孩子来说,被陛下退回,只有自杀一条路了。” “谁管她们!她们只有自杀一条路?”科恩陛下重重的哼了一声,“让这些女人留下来,朕不是比自杀还惨?” “这个……其实……陛下,”礼仪大臣的话停顿了一下,低下头去不敢再看科恩,用很小的声音回答,“也不全是女孩子……” 立即,科恩陛下的右手丢了叉子,手掌重重的下拍----群臣看到陛下震怒的表情,就知道这餐饭已近结束,接下来,大家就都要倒霉了…… 第十章 透过几许薄云,淡淡的银色月光照射下来,均匀的撒在轻微翻涌的海浪上,撒在寂静航行的庞大舰队上,也撒在无数飘扬的斯比亚帝国旗帜上,海风不疾不徐,稳健的推动着风帆,让这支由四十多艘各型战舰和运输船组成的舰队以一个合适的度驶向神属联盟的领海。 这是完成使命归航的斯比亚舰队,舰队不但运载着一支近卫军部队,还满载各类珍稀财物与来自威尔斯和坎普的高级战俘,最重要的是,尊贵的皇帝陛下也随舰队返航斯比亚----国相大人一再催促陛下归国,甚至派出一队贴身近卫来“接”,科恩陛下这才收拾心情回家。 “啊!做完了令人心烦的政务,总算可以好好的喝一杯了。”看着红色的酒液没入杯中,科恩陛下长长的叹了口气,摇头晃脑的说:“真是,什么时候喝酒也没现在这么舒服啊!” “这么说来,我以前所斟的无数杯酒,味道都很差?”正在倒酒的白影抬起眼,看了看自己的皇帝,“你这样说法,是不是太没良心了一点。” “怎么能说我没良心呢!我是在称赞你啊!称赞你今晚的酒特别香醇,这难道有错吗?”科恩嘿嘿一笑,“我说白影啊!没想到你也很在意别人的看法嘛!” “我并不在意人类对我的看法,我只是在争取一个公正的待遇而已。”白影捧起酒壶,平淡的说:“不过,酒这样的东西还是少喝点好,免得头脑昏,又做出什么不冷静的决定。高高在上的皇帝可能不知道,最近贵族的日子可是不好过呢!好多人都找亲王哭诉去了。” “最近的贵族,那就是威尔斯和坎普的贵族吧?”科恩抿了一口酒,“他们哭诉些什么?向亲王哭诉的事情,你白影小姐怎么会知道呢?” “亲王的办公地点不就在你的隔壁吗?那些哭诉难道皇帝陛下听不到?”白影没好气的白了科恩一眼,“而且,我很不满意皇帝你的一个命令,非常非常不满意,而且要违反。” “这么激烈的反应,在冷淡的白影小姐身上很少见啊!那么说来听听看,你准备违反哪一条吧!”科恩微笑着回答,“朕要衡量一下,是改变你的想法简单一些呢!还是更改法令来得方便一点,我总不能把我可爱的白影的名字划到罪犯那一栏里去啊!” “就是关于不允许任何人囤积黄金的法令。”白影很直白的告诉科恩,“身为龙族,我不但囤积黄金,还囤积一切我喜欢的东西,这是天性,任何人类都无法使龙族改变的天性。” “你的意思是说,你已经囤积了很多是吗?”科恩楞了一下,“你一条龙,似乎也囤积不了多少吧!加上各类宝石之类,也不过就是一个人类富豪的规模吧?” “是没有多少,一点点而已。”白影淡淡的回答,“对于一个龙族来说。” “所以那些卤莽的家伙才去屠龙吧?因为龙的巢**里一定有大量的财宝。”科恩把杯子伸出去,示意白影再倒酒,“不如白影你改改自己的爱好,囤积别的好了……例如说,另一条船上有好多漂亮的男孩,你可以囤积他们嘛!想要的话就拿去,不用给我面子。” 舱外,本来就平缓的海风渐渐止息,舰队航行的度也慢了下来,在靠近一艘中型运输舰船身的海面上,这时候无声无息的冒出一个人头来,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这些从海面下钻出的人相互打着手势交流,并用特殊的工具吸附在船身上,慢慢的向上爬行着,他们身穿的衣服,颜色就和船身颜色一模一样,所以在其他的舰只上观察,根本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而这艘运输舰,正是关押两特别行省废皇族成员的临时囚船。 “我想国民们会很奇怪,为什么好好的黄金白银不用,却要用纸来买卖东西,贵族们也不会高兴。”船舱里,白影与科恩的话题已经从黄金的囤积转移到黄金的流通上,“最后,我也很奇怪,你下令不使用黄金白银作为货币,又准备把这些东西用到什么地方去?除了做为货币,这些东西就只能用来制作饰了吧?身为皇帝,你需要那么多饰吗?” “白影啊!你以为我下这样的命令是为了好玩吗?”科恩收敛起脸上的笑容,“这是一项很重要的决定,只要我们实行得当,斯比亚的国力能在短期内得到进一步的增强。” “斯比亚国力的增强,就因为命令国民们都用纸买东西吗?”白影这时流露出的眼神,就是看待一个白痴的眼神,“可能是因为我太笨了不明白,我的皇帝,请为我解惑。如果你能说服我,我就把自己囤积的闪亮的东西借给你使用。” “为什么是借,而不是献给我呢?”科恩昂望着白影,彷彿很有把握说服她。 “因为这些财宝就是我的生命,我不会把我的生命献给皇帝。”白影认真的回答说:“我的生命,是我自己的,只服从于我自己的意识。” “我明白了,你其实是在暗示我,最好能俘获你的意识。”科恩哈哈一笑,“好吧!我来为你解释,其实这件事情的原因还算简单,只是一般人想不到这个方面去而已。” “一个帝国,日常流通的黄金白银是多少?我还没得到一个准确的数字,但这个数字一定很庞大。而且,现在我手里有三个帝国的土地和国民,三个帝国的贵族和市场,当中有多少黄金白银在流通?这是多大的一笔财富?”科恩站起身来,走到白影面前,“而这笔财富起到了什么作用?因为本身的开采非常困难,存在数量有限,所以才被认为有价值,才被作为货币使用。但除了被无数人捏在手里,放进口袋和地窖,它们其实没起到什么作用。” “安定民心,至少做到这点。”白影说:“也可以让我高兴。” “但纸币也可以做到这一点,只要皇帝和帝国成功的建立起一种信任,货币的价值就可以得到保证,这是整件事情的关键之处。”科恩回答说:“就算国民有抗拒心理,我也可以缓步实行,但至少可以做到用纸币取代一半数量的流通贵金属。整整三个帝国一半的流通贵金属啊!多么吸引人的财富。” “这样说起来,在整个帝国范围内,都要实行这种制度?我还以为只是在威尔斯和坎普实行。”对皇帝的话,白影有点吃惊,“那么,取代下来的黄金白银,有什么用处?” “当然是在整个帝国实行,皇帝挟战胜之威名实行新制度,谁敢说个不字?而取代下来的贵金属,当然对我有大用处。”科恩压低了声音,“你也知道,未来斯比亚会向什么方向展,军队会是一个什么规模,但我们现在却受制于资源不足,无法快展。粮食总算得到了保证,但铁、马匹、布料、木材这些军事基本物资却开始短缺。如按常规,不知到何年何月才能建立起一支满足帝国需求的军队,占了两个帝国,已经把我的军队掏空了。” “这些跟黄金白银有什么关系?”白影仍没想到。 “你也知道,黄金开采是帝国专利,任何私人开采都是死罪。而一个金矿工人在一个工作日所采的黄金,可以换回一百五十个人在一个工作日所采的精铁,其他物资的比例更大,这,就是我必须用纸币取代一半黄金白银流通量的根本原因。”说到这里,科恩的脸色变得非常郑重,“我要用其他帝国出产的物资,来打造一支无论规模还是素质都最为强大的军队,让这些帝国自吞苦果。” “这办法----这办法只能用以救急吧?”虽然有些震撼,但白影依然抓到了问题的关键之处,“除了开始时的贪婪,其他帝国在想明白之后,是不会卖这些东西给我们的。” “他们会,特别是当他们听说我用纸币代替贵金属之后,他们一定会卖东西给我们,因为在他们心里,纸币是没有任何价值的。”科恩冷笑着说:“因为他们做梦都想让斯比亚帝国陷入内乱,但他们目前在军事上还做不到这一点,经济会就成为他们可以下手的唯一途径。” “那么……然后呢?”白影把酒壶放在桌上。 “然后,他们就会华丽的退场。”科恩似笑非笑的看着白影,“属于他们的时代就崩溃了。” “你是说,当他们以为我们的纸币会崩溃的时候,其实我们的纸币不会崩溃?” “不但是这样,而且在那个时候,连黄金都会变成废物,只有盖着斯比亚大印的纸币才能买到粮食和衣服。”科恩点点头,“三个帝国的黄金冲入其他帝国,就会变成毒药。” 海面,攀爬在运输囚犯的运输舰船身上的人已经慢慢的靠近了甲板,又是一阵以手代言的交流之后,其中几个人在甲板下固定好身体,再从身后的小包里拿出一种长管状器械,一端含在嘴里,慢慢的伸出头去。几声异常细微的声音响起,早已经准备好的另外几个人快翻身、前窜,抱住缓缓倒下的甲板警卫----很快,这些人以同样的方法控制了瞭望台、船长室、尾舵、风帆。 这些来袭的神秘人物行动迅,目标明确,十来个人控制舰只的正常航行,另有十来个人安置好倒下的警卫之后,全部集中在通向下层船舱的通道中,等着前面的人打开门锁。 “不好,门锁打不开。”开锁的人忙呼了半天,低声对身材魁梧的领头者说:“似乎这扇门有魔法禁制。” “改由通道壁强行突破。”领头者毫不迟疑的说:“通知其他人,清除全部囚犯,一个不留,得手后立即撤退!” 十多个偷袭者立即迂回到环绕在下层舱室的通道里,拿出工具,快的在木制舱板上刻画出一个能让身体强行穿过的轮廓……这种新式的斯比亚运输舰的结构特殊,特别是通向下层舱室的通道,因为舱室里的货物主要是通过船身一侧的甲板门上下。但偷袭者却能找对位置,可见他们对斯比亚舰队的情报非常瞭解。 “那么,你为什么不接受威尔斯皇帝献出的那份资料呢?”白影与科恩的话题又有了变化,“要知道,一个人在那种时候拿出来的资料,一定是非常宝贵的,在证实了其真实性之后,对你的所谓争霸大业也有帮助吧?” “我之所以不接受那份资料,其实不是考虑它是不是真实可信,而是另有原因。”科恩重新在椅子上坐下来,“你应该知道吧!在神魔眼中,特别是在魔族眼中,我是什么身分。” “我知道,是玩具。”白影回答说。 “是啊!一件玩具,人类的皇帝只是皇帝而已,我的白影啊!设身处地的想想,如果你是魔族,在三个皇帝会面的时候,应该是三个玩具会面的时候,你会放过这个难得的开心机会吗?”科恩又冷笑着说:“威尔斯皇帝并不蠢,作戏也有一套,他在那个时候拿出这东西来,还有魔将的事先出现,我就更加肯定魔族在关注这件事,所以,那东西是碰不得的。” “只是……可惜了那份资料了呢!”白影仍然觉得可惜,“要是得到了,会免除很多不必要的杀戮吧?” “人类从来就不缺少杀戮,能免除这次,那么下次呢?你没有能力去为人类安排好一切。”科恩叹了口气,“而现在,对于我来说,这个世界很现实,知道或者不知道某些事情,并不能让我的决定和决心有所转移,充其量只是让我的心更乱一点而已。我的负担已经很重,为什么还要去知道更多沉重的事情,所以这种秘密,反而是不要知道的好。” “但在我看来,似乎别人难以解决的事情,到你手上都很容易。”白影回答,“只是你自己不愿意去帮人做某些事情吧?” “有这方面的原因,我总认为即便是做了皇帝也要守本分,对于那些既不沾亲,也不带故的人,管他们做什么?”科恩微微一笑,“那是自寻烦恼啊!” 白影是个遇事不强求的人(或者是龙),既然已经说了这话,那么无论科恩的态度是怎样,都是仅此一次,科恩对她笑,白影也笑着回应。 偷袭者准备完毕,互相以手势告之,领头者一点头,所有人同时力----木制舱壁同一时间内破出十几个洞,纷飞的木屑中,偷袭者从天而降落,足尖还没有点到实处,每人右手就已握到一柄已出鞘的黝黑长刀,左手反持一把短小匕,目露凶光,只待大开杀戒了! 但是,在这些偷袭者下来的那一瞬间,舱室中却灯光大亮,几乎照得偷袭者睁不开眼睛。但偷袭者并不是菜鸟,同时举步前冲,向那强烈光影之中的隐约人影杀去,“砰”的一声巨响之后,十多个偷袭者同时向后飞跌,兵器“叮叮当当”的掉了一地,那股反撞的力量之强,让这些壮汉一时之间都爬不起来。 强烈的光亮逐渐柔和下来,偷袭者们这才清楚的看到舱内的一切。巨大的货舱被木板隔成一个个小间,但里面却空无一人,而在舱室中心,正有一位脸若寒霜的白衣丽人正在收拢自己宽大的衣袖,在她身后的木桌边,端坐着一位男子----黑,黑眼,目光冷漠,微微翘起的嘴角**一丝让人心悸的冷笑。 偷袭者们无不露出茫然的目光……堂堂斯比亚皇帝,居然在关押囚犯的船舱里,而且看样子,他是在等着自己来! 在长久的震惊之后,以领为榜样,偷袭者们纷纷挣扎着站起,却并不是去抢那些散落在地的武器,而是非常郑重的向科恩行斯比亚军礼,然后双膝跪下! 而斯比亚皇帝,却对这些偷袭者的下跪行为没有任何表示。直到“咚咚咚”的脚步声传来,岩石带着几个贴身近卫出现,每位近卫手里都提着两名偷袭者,进来之后,一一丢在墙角。 “取下面罩。”科恩把手里的酒杯放到桌面上。 偷袭者们没有迟疑,立即就取下了包在头上,只露出两只眼睛的面罩,把自己的真正面目暴露在斯比亚皇帝的眼前----领头者的年纪不小,而且是科恩陛下很熟悉的一个人,从小保护科恩陛下的人,在那时,这个人的官职是暗月总督府的护卫队长──麦泽。 “当你们奉命来接朕回去的时候,朕就知道你们心里有鬼,当那一班文臣对朕的决定不表反对意见的时候,朕就知道这件事情里有古怪。”科恩陛下冷漠的目光在一张张熟悉的脸上扫过,语气还保持着平缓,“朕一直希望你们今天晚上不会来。但,你们还是来了。” “皇帝陛下……我们……”麦泽才刚刚开口,科恩陛下的右手就前伸出去,手指在身前虚抓----麦泽健壮的身体顿时就向前一扑,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绳子猛拖着,一路滑到科恩身前,喉咙落入科恩陛下的手指之中。 “朕只问一次。”科恩陛下的眼神中没有流露任何情感,连冷漠都消失了,“谁派你来的?” 虽然语调还很平缓,但麦泽的身体却在不由自主的微微抖,在这位老护卫心里,彷彿是在转眼之间,那位天真、温和的小少爷,就变成了一位令人打心底里恐惧的皇帝。与这样一位皇帝相处,特别是在这样一个距离上,他呼吸困难,他莫名的惊恐。 “国相……国相大人……”麦泽大脑几乎无法运转,只得按国相事先交代他的话说。在出之前,国相大人就考虑到这事有可能失败,所以才做了这样的交代。 听到心里早已知道的答案,科恩陛下终于冷笑了出来,手一放,然后站起身来向外走,在经过岩石身边的时候,才好歹吩咐一句,“收监。” “是的,长官!”岩石一个立正,回过头看看满舱跪着的黑衣人,在心里悄悄叹了口气。 篇外篇 ‘黑暗传说──包围’ 神属联盟,里瓦帝国,都金沙萨。 作为帝国都,金沙萨的夜晚是很迷人的,因为在这座城市里,不但拥有大量历经岁月而留下的自然和人文景观,还有一个帝国的财富作为支撑。白日固然繁华,但在夜幕低垂之后,这繁华就逐渐变化为奢靡。帝国里从上到下谁都知道这一点,但谁都不想去改变这一点,因为无论是繁华还是奢靡,都是人类生而追求的事物之一。 无数流连在街巷中的行人,正在努力的撩开那一层由飘香的花粉和迷离的彩色灯光编制的面纱,好让心目中金沙萨那真正的魅力扑面而来。不过,先决条件之一就是先要坦然自己的本性,倾向黑暗的、极度渴求的那一面本性,好接受金沙萨的遴选……其实不止是金沙萨,每一个帝国都里都一样,每天都在上演**的追逐,追逐一切可以囤积的财富。 今天晚上,二公主殿下的府邸举行酒会,除了近段时间与二公主交恶的太子殿下没有参加之外,接到请柬的达官贵人们无一缺席,甚至有许多是外国使节。在长公主前些日子被皇帝陛下训斥之后,二公主就隐约替代了长公主在都贵族圈的主导身分,酒会、宴会、游园会一个接着一个,举办的相当频繁。当然了,二公主的酒会从来不会邀请自己的另一个弟弟和妹妹,皇室直系成员里,就只有长公主夫妇参加。 长公主夫妇互挽着手,拿着酒杯,在宾客中往返着,柔声细语,恩爱无限----在被自己的父亲训斥之后,长公主殿下似乎收敛了很多,而且是从里到外的收敛,但众宾客都明白,长公主的这种改变,应该是对自己变本加厉心态的一种掩饰,谁都知道,除却在国内的势力,这位公主殿下身后有其他帝国势力在撑腰,要不然,她上次的死罪是绝对逃不掉的。而拥有这样的一股助力,这位心高气傲的公主怎么可能会向太子殿下认输?那个愚蠢的变态? 自古传袭下来的皇家酒会已有定例,特别是由公主们主办,虽然没有太子殿下的酒会那么张扬露骨,但却另有细密心思想出的花巧,务求尽兴。宴至中途时,男女宾客分往两厅,各乐各的----男女宾客分开,并不是指男女完全分开,够得上宾客身分的,女性之中只有一人,那就是长公主殿下,所以此时的女厅之中,就只有她与身为主人的二公主。 猛的,嘈杂的喧嚣声从相距不远的另一个厅房里传来,那是由放荡的笑声、放肆的叫喊、毫不顾忌的起哄所组成,让两位公主殿下所处的房间显得冷清,但两位公主却并不在意,只是相对一笑。二公主殿下拿着酒壶,开始为自己的姐姐斟酒。 ‘姐姐这段时间应该过得还好吧?’斟着酒,二公主殿下说:‘只是几天没见到姐姐,姐姐的面容就有些消瘦了呢!’ ‘只是身体稍有不适而已,并没有什么大碍。’长公主微微一笑,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前些时候在乡下城堡里静养,什么事情都不关心,日子过得倒是别有一番情趣。’ ‘是这样吗?那改天我也要去试试!不过……眼前倒是没什么时间了。’二公主也拿起了酒杯,稍微偏着头,一副天真单纯的神情,‘姐姐听说了吗?斯比亚帝国已经攻进魔属联盟,而且占领了两个帝国,俘获了两帝国皇室,神殿那边已经吵翻天了呢!’ ‘有这样的事情?魔属联盟的帝国就那么的不堪一击?早些时候倒是听说斯比亚在对魔属用兵,可没有想到,他们居然能够打下这两个帝国来。’长公主殿下惊讶的回答,‘父皇还没有出庭报,所以我并不知道----为什么神殿会吵成一团?这不是好事吗?’ ‘姐姐啊!你就不要逗我了,就凭姐姐在神殿眼中的地位,这么大的事情,父皇的庭报不,姐姐都应该知道得一清二楚吧?姐姐你,毕竟不是一般贵族大臣。’二公主微笑着说:‘至于神殿里在吵些什么,我还等着姐姐来为妹妹解惑呢!姐姐就不要推辞了,请说吧!’ ‘妹妹啊!姐姐已经不是以前的长公主了,父皇上次顾及亲情饶我一次,但在贵族官员的心中,我怎么还有可能保持住以前的地位?当然是没人为我通报此种紧要消息了。’长公主面露难色,‘至于神殿那边,的确已经是久无往来,妹妹的疑惑,只能自己去寻找答案了。不过妹妹放心,在几位弟弟妹妹之中,姐姐绝对是支持你的,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一样。’ ‘听到姐姐的话,我真的好开心呢!’二公主呵呵笑着,放下酒杯,双手轻击,‘我们来欣赏节目好了,特别为姐姐准备的呢!’ 酒会进行至午夜,循规蹈矩的长公主殿下就起身告辞,二公主也不便强行挽留,只好送到大门外,眼见长公主夫妇的马车在严密的护卫下离去。在打了其他宾客离开之后,闷闷不乐的二公主回房时,一名信使已经在驸马的陪伴下等候多时了。别看公主们平日高不可攀的模样,在信使面前,她们只能是笑意盈盈,和蔼可亲。 ‘我听驸马讲了,二公主殿下刚才是在跟长公主殿下交谈吧?’几句寒暄语语之后,信使坐下说:‘长公主殿下近来可有什么变化,或是做出什么异常的举动?’ ‘没有,她依旧是老样子。’虽然有些奇怪信使怎么会突然关心这个,但二公主还是照实回答,‘在上次的阴谋失败之后,一直待在乡下的城堡里,并不常常外出。’ ‘是这样啊!’信使点点头,‘那么,公主殿下姐妹平时的感情怎么样?’ ‘不好,也不坏吧!’二公主的机智使用的恰到好处,不动声色的回答,‘或者说,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立即变得亲密和疏远起来。’ ‘公主殿下倒是一位明智的女士。’信使微微一笑,‘其实主上的意思,是想让公主殿下与自己的大姐保持一种既亲密又处于警惕的状态之中……’ ‘贵上的这个意思……恕我愚钝。’见二公主没有回答,一旁的驸马说:‘是因为有这种需要了吗?还是即将有什么大事生?’ ‘本使的到来,当然就预示著有事情生。’信使正色说:‘想必两位也知道,在所有的里瓦公主皇子里,斯比亚皇帝是在支持谁。而现在,斯比亚已经打下了两个魔属帝国,举国兵力有一半留在魔属,而魔属的抵抗必然强烈,就算斯比亚能够咬牙稳住,向魔属增兵也是必然的事情,所以说,现在就是两位的最佳机会。以后处于什么地位,就在此一举了。’ ‘可是,’驸马看了看沉默不语的公主,‘我们并没有万全的准备……’ ‘时不可待,稍纵即逝。’信使加重了语气,‘现在不做,难道要等斯比亚皇帝扑灭一切反抗,斯比亚边境重兵集结之时再做?怕是到了那时,主上还想帮两位,也是有心无力了。’ 二公主抬起头来,‘现在的时机……真的合适吗?’ ‘两位目前只是一般皇亲,而科恩.凯达却是一国之君,任何时候,都是两位处于下风。’信使微笑着回答,‘而趁着科恩.凯达的注意力全放在魔属的时候做,即便是强横的斯比亚帝国,对生在里瓦的事情也无法插手。待科恩.凯达转过身来,事情已成定局,又有各国支持,斯比亚也无法跟所有的帝国翻脸吧!’ ‘为什么是所有帝国?’驸马脱口问,‘贵上……’ ‘两位不用着急,听我慢慢解释。’信使举起手来打断驸马的问话,‘就如我刚才所说,两位还只是一般皇亲,无法与科恩.凯达相提并论,那么同样道理,两位在目前也无法与任何一个皇帝相提并论----特别是公主殿下的父亲。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联合所有可以为我所用的力量,就变得极为重要,可以说,联合之事,是此举的关键所在……’ ‘我不同意!’与此同时,在长公主的秘密住所中,长公主也拍案而起,‘所有人中我掌握着最强大的力量,为什么我要联合其他人?为什么要把到手的一切分给他人?’ ‘真正到手的才属于自己,而看到的,并不一定就能到手,我的长公主,现在你有能力吞下里瓦这块大蛋糕吗?’新近的神殿下派官员坐在长公主对面,慢条斯理的回答,‘不错,以前的你是有这个能力,可是殿下却自己败坏了胃口,我们此举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把里瓦的一部分让给其他帝国,你们也甘心?’长公主忿忿不平的说。 ‘当然不甘心,可眼下有什么办法呢?两位公主殿下势均力敌,旁边还有人在虎视眈眈,长公主殿下如有好办法,不如教教我怎么做?’神殿下派官员的目光停留在长公主身上,‘机会是不等人的,科恩.凯达吃人不吐骨头,当他从魔属抽身回来之后,长公主可不要后悔。’ ‘可是……这个联合的代价也太大了吧?’长公主坐下,突然对面前的人妖媚一笑,‘本公主其实也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但……真没其他方式了吗?’ ‘我是斤斤计较的人,所以我帮长公主想好了后面的事情。’神殿下派官员站起身来,‘联合所给的条件不过就是土地,而给其他人的那些土地现在又不是在长公主手里,换言之,长公主根本不需要从自己手里拿出什么东西,反而能得到很多……在事情告一段落之后,有我们的支持,再把他们手里的东西拿回来,那并不是什么难事。’ ‘事情真的可以向这个方向展吗?’长公主的笑容更加令人沉迷了。 ‘当然,只要我的长公主足够聪明,只要我们愿意。’下派官员伸出手来,戴满戒指的粗壮手指在公主光滑细腻的皮肤上抚摩着,‘还没有听说,有哪一个帝国敢跟神殿做对。’ ‘斯比亚。’长公主突然笑出声来,‘斯比亚就可以!’ ‘你----’被人揭了疮疤,粗壮手指猛的捏住了长公主的嘴,下派官员看着长公主那如同是一只野猫的不驯眼神,呵呵一笑,又放开了手,‘我的公主殿下,你说得对,斯比亚的确敢跟神殿做对,所以,他们现在就要倒霉了……’ 晚些时候,一辆极普通的马车,到了金沙萨城郊一处极普通的庄园。过了有些破旧的大门,马车停在了庄园里唯一的一座建筑门前。过了一会,两名打着哈欠的护卫才陪同着门房提着一盏小灯过来,门房张着迷糊的眼睛,打开了马车车门起来,这里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访客到来。 接到消息的主人已经在大厅里等候,看着身材高大的客人走近,主人的脸色显露出的惊异神情无法掩饰,连躲在楼梯拐角,身披睡袍的女主人都是一脸的惊异,反应过来之后,年轻的女主人连忙踮着脚尖跑回了房间。 ‘皇子殿下,晚安。’客人环顾周围之后,对主人说:‘希望我的到来,不至于惊扰您的好梦。’ ‘不会、不会,亲王快请坐。’被叫着皇子的主人勉强在脸上挤出点笑容,‘对亲王的到来,我只是惊喜,惊喜而已。’ ‘皇子的生活倒是非常简朴的。’亲王坐下,微笑着说:‘我的侄女呢?波塔帝国最漂亮骄傲的公主呢?不在吗?’ ‘叔叔,我在这里。’重新出现在楼梯边的女主人,已经换上了裙装,头也梳理过,甚至没有忘记佩带几样搭配的饰,‘叔叔,这还是你第一次到里瓦来看我。我本以为父皇和你都把我忘记了。’ ‘怎么可能呢?公主永远是公主,帝国的娇艳富贵之花。’亲王呵呵笑着,走上去亲吻了公主的手,‘只是因为你们两个小家伙不小心的爱情点燃了战争,所以得让你们消失一段时间,让民众淡忘这件事……你们的日子过得还融洽吗?’ 这对夫妇,就是里瓦二皇子和波塔公主,因为他们引了六月战争,所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内,都没有出现过,也只有很少人知道他们隐居在金沙萨郊外。过气皇族的生活,虽然好过一般的贵族,但对于这两人来说,却并不比蹲监狱好,所以,这些年来,夫妇俩都是‘咬牙’熬过来的,这时听来自波塔的亲王问起,两人自然是感触良多。 不过,来的是波塔亲王,又问起这样的话,波塔公主心里想的就更多一点,特别是对丈夫的那种优越感,很自然的就在眉眼之间就体现出来了。但她回话的时候还是相当温和,因为她知道,她现在的生命,是和丈夫溶为一体的,‘过的还融洽,夫君对我很好,如果他肯改掉一些小毛病的话,我们的生活会更加完美。’ ‘看看我美丽的侄女,还是和以前一样调皮。’亲王笑着,对侄女的应对很满意,‘来吧!我们三人坐下,有些事情要谈。’ ‘先,我想我已经知道,这么多年的艰苦生活,对你们而言是有好处的。’重新坐下之后,亲王不再有笑容,‘那么,我现在就要来通知你们,要做好重返皇族生活的一切准备。’ ‘亲王的意思是?’里瓦二皇子小心翼翼的问。 ‘里瓦帝国之内,即将有大事生,长公主、二公主、太子殿下都有份,无论他们哪一方成功,事成之后都不会放过你们。’亲王回答说:‘作为你们的长辈,我的意思、波塔帝国的意思都是一样的,就是你们必须要把握这个机会,来一个漂亮的翻身。’ ‘漂亮的翻身?’夫妇俩同问,‘怎么翻?’ ‘在这件事情上,他们几位的关系很是错综复杂,既相互利用,又相互敌对,但眼下想成事,就必须要联合。’亲王解释说:‘但即便是他们联合,你们的父亲不是个随便就能让人扳倒的皇帝,所以,他们要想成功,就得采取强烈的手段,到时候里瓦就是个大乱局。而你们,一定要在这个时候彻底消失,在靠近波塔的边境上,我们已经准备好一切,当里瓦乱局一起,你们即可通告全境,声明你们正统皇室的身分,即使是不能夺取他们全盘成果,也必定不会徒劳无功。之后的事情,我们会安排妥当。’ ‘那……父皇那边……怎么办?’里瓦皇子轻声问了一句。 ‘我认为你目前应该多担心自己。’亲王回答,‘当然,我们也不想你父亲有什么意外,但历史始终是向前迈进的……另一方面,如果他们全部失败了,因为你们没有参与,所以你父亲也不会归罪于你,这对你来说也是好事,不要多说了,马上收拾东西离开!’ 亲王的最后一句话里,带有不可抗拒的命令性质,夫妇俩一楞,立即就回房收拾去了。 不到几天的时间里,关于即将在神属里瓦帝国生的事情,就准确详尽的传到了黑骷髅会手中,新一轮的会议,时间定在午夜时分…… 第一章 临近夜晚,迷蒙的细雨已经掩盖了军港的一切,稍微远一点的景物都已变得非常模糊,就连军港里往日强劲的标志魔法灯所射出的灯光这时也穿不透雨幕,显得有些无能为力。在这偌大的军港中,在这湿冷的空气中,唯一保持与以往一致的只是码头上那群人,那群军人──他们身穿制式军装,正按军衔面对一艘军舰列队,无论职务高低,他们都笔挺的在码头上,无人会稍微移动一下脚步,任凭寒气沾染衣裳,细雨湿润面庞。 此时靠在港口的这艘舰船,既不是体积庞大的指挥舰,也不是异常先进的攻击舰,只是一艘普通的斯比亚运输舰,特殊之处只在于一位斯比亚的特殊人物在上面。而对于这些斯比亚军人们来说,这个人在那里,那里就是最神圣崇高之处,别说是运输舰,就算是条小渔船也得列队迎接! 因为这位身分特殊的人,就是他们的皇帝,科恩.凯达。 不过运输舰中午就已抵达,众军官们只看到一个又一个的内政官员应召上船,皇帝陛下却迟迟没有下船来,虽然大家都猜不透皇帝陛下在做什么,但上上下下的官员们脸上的表情都不轻松,单单这气氛,就让人觉得应该是生了令人不愉快的事情。英勇的斯比亚军横扫魔属,成功夺占两个帝国,在这举国都应欢庆的胜利时刻,却生了让上至皇帝,下至众臣不觉愉快的事情,这会是什么事情?皇帝陛下又会用什么方式去处理呢? ‘他还有什么异动?’船舱里,神态懒散的科恩.凯达正斜歪在躺椅上接见最后一批内政官员,说话的时候,他抬起眼来看着站在最前面的一名内政官员,语气平静的问:‘除了你刚才所说的那些,他还有什么实质性的活动或者准备吗?’ ‘回陛下,因为还没有得到陛下的命令,所以臣没有启动下属潜伏人员,只是一直在小心留意着,的确现了一些值得注意的事情。’一直以中等内政官为身分掩饰的情报官认真的回答皇帝,‘自从那件事情之后,他与旧总督体系的通信量增加三倍,家人的日常表现有一个大的转变,对平民或者下属都很和善,同时还有以种种借口截留现金、粮食的举动……’ 听着情报官的报告,面色平和的科恩陛下不置可否的反问了一句,‘也就是说,你们并没有调查出他有调集军队、准备军械等等实际上的反叛行为?’ ‘回陛下,’情报官摇了摇头,‘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这些证据。’ ‘你们应该知道,朕是个简单的人,认定一件事的标准也同样简单。’科恩陛下坐正身子,左手伸出,在累积得高高的奏帖上轻轻敲击几下,‘你们要定一个人叛乱,就得拿出他叛乱的证据来,仅仅凭借一些所谓的反常举动就要朕认定一省之总督叛乱,这是草率盲目的行为,就算是再多一倍官员奏请,朕也不会制裁他。不过就是死了个弟弟,自己挨了板子,官降三级,这些就成为他赌上身家性命叛乱的全部动机?滑稽,还有比这更滑稽的事情了吗?’ ‘陛下所说,的确是道理所在。’后面的一名大臣接口说:‘但叛乱一起就势同洪灾,会对帝国造成极大破坏,我们不得不以防万一,就算他没有叛乱的打算,敲打敲打他也好……’ ‘敲打?要朕无缘无故的敲打一省总督?’科恩陛下淡淡一笑,‘因为旧日背景,这些总督们都是精神紧张的人,朕这一敲打下去,说不定就真能打出个叛乱来,到时候劳民伤财的平定,谁来负这个责任?数十年之后史家评说起来,还不是把这笔烂帐记到朕的身上?’ ‘那陛下的决定是……’看到皇帝的态度,大臣们一时也无法再坚持。 ‘你们啊!把这些奏帖都领回去,朕就算是从来没有接到这些帖子,就当这事情没生过,朕今天只是和大家同游海岸而已,之后大家各自归家,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说到这里,科恩陛下站起身来,‘如果各位实在很担心,那么在日后多加留意就是,切记不可再凭空猜测。朕任用大臣,向来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说这番话的时候,科恩的态度异常认真,让心中还有话的群臣无法再固执下去,只好点头应是,拿了自己的奏帖分别退出,而科恩陛下也没留下任何一位大臣来私下商量,直接让他们下了船。至此,这一桩三位官员上奏、十七位官员附议的总督叛乱事件,就这样被皇帝陛下强行压了下来,既不复查,也不转给**官,说得上是不留一点痕迹。随后,完成政务的科恩陛下换装下船接见本地驻军将领,其间和下属谈笑风生,神态里丝毫不见有一点烦心。 而在另一边,晋见过科恩陛下的一位官员回归官邸之后,却把与科恩会面详细情况模拟给一位信使,又几经辗转,此事详情终于到达某总督手里。明了一切之后,这位总督带着官员直奔密室,将此事从头到尾的说给一位以面巾遮掩了容貌的人听。 在听完官员的覆述之后,这位神秘人物并没有满足,而是不厌其烦的反覆追问其间的谈话细节,包括科恩陛下每说一句话的表情、语气……特别是在科恩下最后结论时的表现,他甚至要求官员模仿当时的科恩陛下。 而这位狗胆包天的官员,居然也无视模仿皇帝举止言谈是重罪,把科恩陛下的举止做了个七、八分,但科恩陛下的神态表情当世无双,任这官员怎样头脑出众,却连一星半点也表达不出。可就算是这样,神秘人在看完之后,还是手扶额头,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 ‘大人,大人。’总督看神秘人久久无语,不禁出声问:‘到底怎么样?’ ‘看不透,想不透,猜不透。’又沉默了半天,神秘人才长叹一口气,仰说:‘纵览一生,我还从没对任何一个人觉得毫无把握,科恩.凯达,是我所遇的最大的挑战和难题。’ ‘那么大人是想怎么选择呢?如何应对,大人总得拿个主意才行啊!’总督轻声问完,被神秘人眼中投射的目光吓了一跳,连忙赔罪说:‘下官一时心急,逾越礼数,请大人见谅!’ ‘算你知进退,虽然我并不完全清楚科恩.凯达心里在想什么,但世事千万变幻都不离其宗,我心里自然是有衡量的……你以为科恩.凯达一个二十出头的半调子皇帝,有什么本事能斗过我?’轻哼了一声之后,神秘人的目光稍微缓和了一点,站起身来安抚说:‘他有可能斗得过我们吗?’ ‘怎么会呢?科恩.凯达半路出道,怎么可能斗得过大人这样睿智的神殿下派官员呢?自上次我平安从圣都归来,下官就知道这个小皇帝对神殿、对您还是心怀恐惧的。’总督笑着讨好说:‘下官竭尽心力为大人办事,不就是在为了将来而拚搏吗?’ ‘科恩.凯达年少英武,恐惧神殿倒还说不上,他只是在很多事情上想要倚重神殿。只可惜时世无常,不然与此人同事也不失为一件有趣的事。’神秘人又叹了口气,‘对这个皇帝,永远要小心看待,此次对魔属用兵的事,科恩.凯达这个名字就已震动整个神属了……’ ‘既然大人都知道这次用兵会震动神属联盟,那么科恩.凯达的名声会步,我们……’总督踌躇了一下才继续说下去,‘我们在这个时候试探,是不是有点儿……’ ‘不明白了吧?这个时候试探才是最明智的,你没从科恩.凯达的话里品出点什么味来?打下两个魔属帝国,这种丰功伟绩是古往今来第一人!一个帝国皇帝能做到这一点,已经是极致了,他科恩.凯达潜心钻研帝王之道,当然明白在这个时候应该做什么才好……’神秘人物轻笑一声,‘你以为,他会无缘无故的提到后世史家怎么评价他的事情吗?告诉你,后世的评价,史书的评价,这是每一个功成名就皇帝最看重的事情,拚搏到这一步,他什么都有了,现在就只想留个好名声。而你这种身分特别的总督,就是他的感化对象。’ ‘那么大人心里已经认定,科恩.凯达的表现是正常的?他真是不想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之下动我?’总督若有所思的问:‘那么我的亲弟弟,他怎么会那么毫不犹豫的处决?就连与那事情全无关系的我,都受了皮肉之苦……真是一点也不讲情面。’ ‘这就是触怒军人出身的皇帝的后果,如果当时他不立即处死你弟弟,恐怕你反而会寝食难安──下手忌惮,必有图谋,你用几十军棍换了安心,不吃亏。’神秘人自顾自的坐下,‘不过,亲弟弟的这笔血债,你也一定难以忘记。他何时起程回圣都?他走之后安排我离开。’ ‘科恩.凯达这次是不急于回圣都的,说是连场恶战身心疲惫,要慢慢的一路巡视回去,随便沿途看望各级大臣,另一方面,也让圣都做好迎接威武之师的准备。’总督回答说:‘下官估计,这一趟得花点时间,最快也得二十天才会回到圣都。’ ‘各地巡游?’神秘人站起来就走向门外,‘去告诉你的手下,切事务暂停。’ ‘大人要离开?’总督连忙跟上,‘待下官去为大人妥善安排……’ ‘不劳你费心了。’神秘人轻笑一声,眼神让身前的总督不寒而栗,‘既然自己能来,我自然也能自己离开。’ 是夜,为了赶上事先安排的进度,皇帝陛下的车队星夜起程,在群臣的目光中开始了回归圣都的旅途,一长串的马车,再加上护卫的近卫军,整个队伍不算前后护卫就已长达三里。在宽敞舒适的车厢里,忙碌一天的科恩.凯达总算可以丢开公文,稍微喘口气。 白影换了科恩手边的饮料,又在科恩身后点燃一盏魔法灯,侧眼看着这位近在咫尺的少年皇帝,心里感触良多──自她跟随在科恩身边以来,亲眼见到科恩跨越一道道难关,从来都是在谈笑风生中定计,从容不迫间退敌,而像今次这么沉默凝重的神态,还是第一次流露。 ‘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就休息吧!’看到科恩的眉头越拧越紧,白影忍不住出声劝说:‘遇到的又不算什么大事,维纶总督的所作所为,还不是早在你计算之中吗?’ 白影的话没错,维纶总督的所为对科恩来说的确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此人的叛乱谋划,也早在科恩意料之中……白影也知道科恩的心里是另一件事情在让他忧烦,而这件事情科恩却不能跟任何人商量,包括自己在内。做出一个巡游的决定,与其说是为了所宣布的那些借口,还不如说是科恩陛下要留给自己一个思考的时间。 所以,白影只能藉由其他事情安抚科恩。 ‘事情有变化,与早先想的不一样了,维纶总督敢在这个时候试探我,足见其自恃势力不凡,而他一个小小的总督,一举一动都应在我掌握之下,还有什么资本自恃势大?’闭着双眼的科恩轻声回答,‘这一点让我疑惑,也让我举棋不定。’ 科恩的话让白影想不透,又问:‘为什么会举棋不定?一个总督,有这样的能力吗?’ ‘有没有这样的能力,就是整件事情的关键之处,因为任何一个正常的人,就算是一个有心有准备要叛乱的人,也绝不会在这个时候来试探自己的皇帝,这不是一个试探的好时机。’科恩回答说:‘我正在想这其中的缘故,一旦想通,整件事自然迎刃而解。’ 白影想了想,说:‘或者……这些大臣所奏的确是空**来风?’ ‘那不重要,维纶这白痴要叛乱是迟早的事情,这是有其必然性的,只是看他的准备做到哪一步而已。’科恩睁开眼睛,‘现在看来,他的准备是差不多完成了,他一定是在藉这次的试探揣测我的态度,以便找一个最好的时机。’ ‘这一次的试探?’白影不无惊讶,‘难道以前还有试探吗?’ ‘当然有,你忘记他怎么挨的板子了?那就是他其中的一次试探。’科恩点头说:‘不过那种试探属于正常的手法,还没有让我觉得惊讶,但这次却玩得比较出格。’ ‘上次的事情是维纶总督在试探你?’白影却在此刻陷入了对丑恶人性的震惊之中,‘他居然用自己亲弟弟的生命来试探?’ ‘有什么好惊讶的?除了试探之外,还有什么理由来解释那次事故吗?从个人眼光来看,一个码头的石料钱才多少,维纶的弟弟怎么也算是个贵族,会看得上眼?’科恩冷冷一笑,‘如果是例行贪污……没错,维纶家族养私兵当然要大量的资金,但一个在以前可以自给自足的家族,怎么会突然在军事工程中卡油水?如果到了需要贪污这种钱来养兵的程度,那以前养私兵的钱又是从哪里来的?这自然是维纶亲自策划,派遣心腹进行,推着他那并不知情的弟弟上了断头台。’ ‘你早知这一切?’白影怔怔的看着科恩,‘既然早知道维纶的弟弟是无辜的,为什么还要将他处死?’ ‘码头是由他来建,坍塌延误军务,当然是要拿他问罪,以什么罪名处死倒是其次。’科恩慢条斯理的回答,‘当时稍一犹豫,帝国必生大变,他日要处死的人就是百倍以上。’ 白影想想科恩的话,觉得有点道理,又想到即将要在科恩身上生的事情,于是低头下去沉默不语…… 在轻微的摇晃中,马车正在向前行驶着,当这车队到达圣都时,积蓄在科恩心里的那种负面情绪将会累积到怎样一种程度?国相大人此次的行为已经深深的触怒了科恩,父子之间将生的争斗,又会对这个世界造成怎样的影响?科恩这次巡游,将接见大批军事将领和内政大臣,也说不定就是父子相争的前奏。 不是白影不想劝,实在是身为龙族的白影对人类感情琢磨不透,不知如何开口,贸然提起又怕让事情恶化,她只有就事论事,把谈话限定在维纶叛乱的事情上,希望能帮身前的男子理清思绪,‘那么他这次突然变化的试探,又说明些什么呢?是否隐约透露出什么信息?对我们很重要?’ ‘这当然了,任何人、任何事情的改变,必定是由外在因素所引起,如果说维纶以前就准备要叛乱而试探,那他的外在环境还会生什么变化呢?’科恩伸出手来拍拍自己的脑袋,眼睛盯着脚下出神,‘让我想一想……维纶原本是准备自己叛乱,再纠集几个旧派系的总督或者将军,难道现在,他拉拢人数上有一个量的变化?不会,这不现实……或者是根据我这边的情况变化而采取的试探方式?这也不能解释……’ 自言自语到这里,科恩突然停住话头,抬眼看着白影,目光闪烁。 ‘怎么?’白影一楞,轻声问:‘你想到了什么?’ ‘外部环境变化,外面有人跟维纶勾结上了。’科恩吐出几个字,眼神变得阴冷起来,‘去把联络官和传令官叫过来。’ 白影连忙吩咐下去,又回过来看着科恩,‘很严重吗?’ ‘必须查出来,否则事情危险。’科恩伸手出去,缓慢的握住酒杯,‘就算一时之间查不到是谁跟维纶勾结,也要立即查出他们的准备情况,推测出他们大致上的动时间!’ 白影还想问点什么,车外的精灵侍女柔声回禀:‘陛下,联络官和传令官到了。’ ‘进来。’白影偏头过去答应一声,然后就如同往常一样,站到了车厢角落里。 第二章 魔属联盟、不知名的某处。 一前一后,两个人进入了长长的通道,脚步不紧不慢的移动着,两双稍带硬度的皮靴底轻扣在玉石地面上,出一声又一声有节奏的响声,这并不刺耳的声音回响在通道中,回响在偌大的厅堂里,并逐渐被四壁的隔音墙削弱,吸收。而坐在通道下方大厅的数十名贵族们,却在这时按照座次站起,一一凝神肃立,不敢有丝毫怠慢。 ‘联席会议轮值主席到场──会议开始!’在两人进入顶层的包厢后,一个清亮的声音扬声说:‘请大家注意,虽然今天的会议属于紧急召集,但现在,我们仍然在等待着前方传回的绝密情报,所以在情报传回之前,请大家先自行参考我们准备的背景资料。’ 听了会议主持的话,斯维斯.赫本公爵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金袍主祭,目光中带着一些疑惑。 金袍主祭只微微一笑,说:‘如果阁下有问题,就趁这段时间提出来,我会回答。而且我们的包厢有单向隔音魔法,其他人无法听到我们的对话。’ ‘倒不是什么伤脑筋的问题,我只是在想这一个紧急召集的会议,贵会领导层怕是无人缺席,这是一件不能有丝毫差错的大事,可与会的人还要等待一份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传回的情报。’斯维斯轻轻的摇着头,‘是不是太冒险了些?是不是太仓促了点?’ ‘在军队生涯中,你是由情报官员为起点,对情报不能及时传回这种事有感怀是正常的事情,刀兵之事关乎生死,当然要有的放矢,不能无情而动。’金袍主祭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也摇了摇头,‘但你现在不是在军队里,即便是不能言的列席会议者,你现在所处的位置也早已越了一支军队的统帅,你必须,必须从一个更高、更全面的角度来看待问题。’ ‘军队的使命是攻城掠地,或是御敌于国门之外,但我们不同,我们要定的是百年大计,关系帝国、联盟的兴衰大计,所以,像是等等情报这种事情很正常。’ 听到金袍主祭以师长身分说出的话,斯维斯公爵的目光虽然保持不变,但心里却很有些惊讶。 而金袍主祭却在继续着自己的师长训导,‘你把科恩.凯达当成是自己的对手,这是一种勇敢、有志气的表现,但你要知道,现在的科恩.凯达不是一个将领而是一个皇帝,他是一个统领全局的人物,且完成了从将领到皇帝的心态转变。如果再以将领的心态与之相对,你将毫无获胜的希望。’ 成年之后,斯维斯公爵虽然不是目中无人的狂妄之辈,但在他心里,对于自己的聪明和学识却不无自负,而能当面教训指导他的人举世不过三人。母亲对他关爱备至,但不太可能有这样‘叛逆’的教导;前联军元帅严厉暴躁,也只是以上司身分严格要求;最有可能在这方面教导他的皇帝陛下却少有见面机会,即便是见面,也只是叙叙家常,绝不会教他以越统帅的心态去面对某某──越统帅的心态,那不就是皇帝了? 这种话,只有这位越一切世俗权利的金袍主祭才能说出来,而对于这样的一席话,能领悟、能做到的人,整个魔属联盟里也就只有斯维斯公爵这唯一的人选。斯维斯公爵不能肯定主祭大人是在经过了怎样的考虑之后,才决定以师长的身分指导自己,但他却明白这几句话的份量,这几句话已经过了整个帝国图书馆的藏书,过了此前所有导师的循循教导,让自己的心态生了质的变化。以前一直困扰自己的难题,在这刻几乎去了一半──以越统帅,甚至是越皇帝的心态去面对科恩.凯达,才是战胜他的唯一途径! 戴着面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公爵大人回望金袍主祭,终于点了点头──聪明人不需要多话,在师生的关系在沉默中建立起来之后,金袍祭司才点点头,‘看资料吧!’ 先稳了稳心神,斯维斯公爵才拿起桌上那份给自己准备的密封资料,按照一张纸条上的开启说明,中指、食指点在封皮骷髅图案的眼睛中,稍用力压,然后拇指点进骷髅下颚将整个骷髅图案左传三格,盈盈红光在封皮上浮现,并逐渐汇集成走向怪异的曲线弥漫在整个封皮表面。突然‘喀嚓’一声轻响,魔法锁具打开,封皮自行脱落,两行红色大字在骷髅暗纹中浮出──仲裁计划实施细则、斯比亚帝国现状! 在知道坎普帝国和威尔斯帝国被斯比亚占领之后,斯维斯公爵就明白仲裁计划的实施已是必然的,虽然有这样的心理准备,但公爵在翻开资料的第一页时,原本平和的心跳却无缘故的加快了不少,他清楚,在这份计划的每一个项目里,要消灭或者是要牺牲的人都是以万、十万、甚至百万为计量单位,但这些数字并不仅仅只是数字而已,那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视人命为草芥,只有心理极度扭曲变异的非人类才能做得出来,任何一个有人性的人,哪怕是只有一丁点的人性的人,在面对这计划的时候,内心都会战栗、犹豫、进而反覆交战……想到这里,公爵的目光的望向金袍主祭,现在主祭双眼深处翻涌的是无尽的痛苦。 ‘时间无多了。’主祭的话中,有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抖动,‘你仔细看。’ 公爵转回头,仔细看着手里的资料,心中却突然感到自己以往对主祭大人有一定的误解,这位大人虽然无时无刻不在宣扬为目标而牺牲的必要,但本身却不是一个嗜杀的人,而自己日后又将是这个计划的切实执行者,在实施计划时,只要自己好生拿捏,尽力周全,避免大范围的无辜牺牲不是一件难事……但愿,但愿事情会按自己所想的方向展。 比起上次公爵所接触到的情报,今天手里的资料又详尽了不少,包括在计划前已经实施的一部分准备以及正在实施的步骤,都有长串的说明文字与背景情报,看不多久,公爵大人已经沉迷在资料中,脑袋不由自主的跟着计划实施步骤转,也暗自赞赏主祭手下的人办事细心扎实,非一般情报人员可比。 偌大的黑骷髅会会议厅里,与会者都全神贯注的研究着资料,大厅里安静得掉针可闻,只有资料一页页翻转而出的声音。不知过去了多长的时间,一阵入口处的响动才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在转头过去的第一时间,斯维斯公爵就知道情报到了。 那是一个跟斯维斯公爵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他在两个护卫的搀扶下,拖着疲倦乏力的身体来到会场外圈,将一个用油布紧紧包裹的袋子交出,在交接那一瞬间,完成重任的轻松、转交珍贵物件的凝重、对事情结局的憧憬,都在这个年轻人脸上显露出来。 看到这一幕,斯维斯公爵心中一阵莫名的感动,而且是多年以来久违的感动。虽然对黑骷髅会谈不上了解,虽然并不认识除了主祭之外的其他成员,却在这瞬间对这个组织有了些敬意……把平和目光放到会场中央,公爵大人本来靠在舒适椅垫上的后背,已逐渐变得挺直。 ‘前方情报送到!’会议主持洪亮的声音响起,‘请求正式开始会议!’ 主祭收回放在斯维斯公爵身上的欣慰目光,挥手撤下隔音魔法,朗声回答,‘准许!’ ‘各位请看,这是神属联盟斯比亚帝国周边的地图,根据我们最新的情报……’会议主持一边打开魔法屏,一边接过才送到的情报抄本,‘我们已经完成了第一部分的部署,特别是在里瓦帝国的部署,斯比亚帝国将不可避免的陷入一场规模巨大的战争中!’ ‘里瓦帝国内乱在即,而他们的太子、长公主、二公主和二皇子都各有一股神属势力支持着,这些势力就是坦西、班塞、波塔以及奥马图帝国,另还有神殿下派及各国精英势力的暧昧支持,这是我们孤立、打击斯比亚帝国的最好机会。’或者是因为激动,会议主持的声音有些沙哑,‘在我们的努力之下,这次内乱的时间提前了,第六、七、九、十二、十九项提前完成,而且我们在步骤上作了巧妙安排,必将促使斯比亚帝国进入圈套。’ 一边听着解说,斯维斯公爵一边在资料上查找着计划分项,心中仔细衡量着,而在会场最上的一层包厢之中,已经有人禁不住大声问:‘具体安排是什么?就算准备工作做得再怎么好,可斯比亚凭什么会一定进入圈套?’ ‘斯比亚是一个很有野心的帝国,作为一个疯狂的皇帝,我们肯定科恩.凯达不会放过任何扩张的机会,特别是在前些时候,他花了大力气才让里瓦帝国的小公主和斯比亚某位皇室成员订下婚约,这其中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只有这样,他才有借口在里瓦插手。’会议主持解释说:‘而斯比亚一旦插手,就会引我们设下的一连串圈套,他在军事上的败退倒在其次,最重要的是,我们可以通过里瓦这个乱局拖住斯比亚,让他在这里消耗大量的人力财力,引起神属所有帝国对其的敌意,为接下来的两线总强攻创造一个有利的局面。’ ‘动乱的暂时结局是什么?’另一个包厢开始问:‘在两线强攻开始之前。’ ‘里瓦帝国将会分崩离析,变成三个、甚至是四个皇室势力割据的局面,但他们谁也没有一口吃下其他对手的实力,而且在实际的操作中,我们会让这些势力感受到斯比亚在侧的切身之痛……为了和斯比亚对抗,他们背后的支持国会加大投入量,这些神属内部消耗所带来的好处会在以后的战争中显露出来。’会议主持用手里的长棍指点着地图,‘各支持帝国下了大力气,却没有在里瓦捞到好处,自然对斯比亚恨之入骨,他们还会恐惧,因为斯比亚日渐强大,他们自然会组成一个反斯比亚的新联盟,我们需要做的,就只是丢一个小小的火头。’ ‘让斯比亚直接插手的条件是什么?’会场中的提问越来越直接,越来越急促,让会议主持有些应接不暇。一项事关联盟未来走向的大计划,与会者当然是希望问得越明白越好。 ‘里瓦帝国的小公主,将会成为斯比亚直接插手的条件,我们具体实施的计划是:让里瓦其中一方势力在合适的时间将动乱消息泄露给小公主一方,然后促成小公主出逃,再让某方势力在斯比亚边境上,在科恩.凯达的眼皮下将小公主擒获并处死。’会议主持回答,‘在仔细的研究了科恩.凯达的性格以及他与里瓦小公主的亲密度之后,我们认定在这种情况之下,科恩.凯达将会全力攻入里瓦。这份报告,就在资料的第十八页。’ 听到这里,斯维斯公爵心中一凛,埋在资料中的目光抬起,看着会场中的会议主持──这样的神态,自然是情报官出身的公爵对计划设想有了不同看法,而这样的神态,是不可能逃过主祭大人那敏锐的目光的。 ‘骄傲是贵族的风骨,无畏是贵族的血液。’主祭轻笑一声,‘这句话你熟悉吗?’ ‘似曾相识。’斯维斯公爵转头看着主祭,握着手套的左手已经举起,口中朗声说:‘列席人员,请求言。’ 斯维斯公爵的话音一落,会场中的声音平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望向这个包厢,轮值主席的包厢。这个时候,公爵大人绝对不会想到,在黑骷髅会的绝密会议上从来就没有什么列席人员,轮值主席带在身边的人,本身就是黑骷髅会的决策层人员,就算没有实际的职务,地位也仅次于十二人核心层之下。 ‘准许言!’主祭表态之后,向包厢边的护卫打了个眼色,护卫腰一躬,打开了包厢向下的围栏,紧接着,围栏一层层的打开,组成一条通向会场中心的通道。 知道自己又被主祭大人将了一军,斯维斯公爵只是笑了笑,站起身来就向会场中心走去,脚步稳健,目光淡然──投身军政之后,公爵大人从来没有畏惧过什么,就算此时此刻他面对的是魔属联盟内最出色的一群人,表现也是一如往常。 ‘本人在里瓦小公主的处理上有不同看法。’站上主持人让出的位置,斯维斯公爵立即就开了口,没有一个字的废话,‘里瓦小公主必须活着,仲裁计划才能顺利的实施。’ ‘为什么?难道有什么仇恨比死亡更深刻?’问题从会场上方而来。 ‘对于其他人,在详细的研究和严密的推测之后,大概能预知他对某件事的态度,但这种方法也合适使用在科恩.凯达身上吗?’公爵大人微昂着头,从容回答说:‘从这个人当上总督之后,就没有人能在关键事务上推断他的反应,他是一个可怕的敌人,同时兼具冲动和冷静两种性格,在斯比亚前任皇帝自杀之后,整个叛乱部队都无法抵挡他的一时冲动,三队光明骑士的死就是最直接的后果。如果他与里瓦小公主的关系真的很亲密,如果小公主在他眼底底下死去,里瓦境内的几股势力真的能够承载斯比亚的愤怒和疯狂吗?’ ‘小公主不死,又能为我们的计划做些什么?’ ‘因为有个奇怪的婚约在,又因为斯比亚的治国方略,小公主不死的话,科恩.凯达乃至斯比亚就对小公主负有道义责任,他们必须要为小公主讨回公道,如果不这样做,斯比亚帝国的威望就会有损。’公爵指指地图,‘斯比亚会在边境设立军营,组建一支光复里瓦的军队,当然,这军队名义上是受小公主指挥,但却是斯比亚的金钱物资堆砌起来的。’ ‘然后在军事压力下,其他里瓦势力和支持势力都会视斯比亚为眼中钉?然后我们再利用其对峙的情况,不断加深相互的敌视程度?虽然这想法有新意,但你怎么能肯定其中这些关键因素?科恩.凯达是个流氓,怎么可能咬紧牙关去维持帝国威望?’ ‘我已经说过,凭空推测科恩.凯达的行为是徒劳的,只能在计划还没实施的时候做得周全一点,留下变化的余地,但一个关键的人死了,自然就不再有余地。’斯维斯公爵摇了摇头,‘科恩.凯达攻击魔属帝国的事大家都知道,但有谁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攻击?虽然我们都清楚科恩.凯达是个流氓皇帝,是个疯狂的皇帝,但斯比亚帝国的威望却在我们的白眼和蔑视中树立起来,还达到了其他帝国无法越的高度!我并不清楚科恩.凯达的最终目的,但我敢肯定帝国威望将在这其中起到很重要的作用,科恩.凯达一定会全力维护。’ ‘为什么?’ ‘因为对一个皇帝来说,帝国威望和自身的威望是最为锋利的武器,在某种意义上,威望甚至比军队更加重要。’斯维斯公爵回答说:‘针对科恩.凯达这个特殊的人,任何计划都难免有疏漏,更何况计划中根本就没有考虑到神魔的态度,这才是最为关键的地方。科恩.凯达为什么敢进攻魔属帝国?这难道还不值得大家深思?而对于这样一个人,草率决定以里瓦小公主的死去刺激他,他就真的会上当吗?在斯比亚前任皇帝死后,科恩.凯达的头脑可是异常清醒,所做策略没有丝毫差错……难道,里瓦小公主与科恩.凯达的亲密程度更甚?’ ‘那么……你的细节安排呢?’在公爵的解释下,问的口气已经缓和很多了。 ‘敌对需要一个过程,仇恨需要时间萌芽,突如其来的严峻局面有可能使科恩.凯达清醒并冷静下来,要想让他入局,就要一点点的缠上他的手脚。’公爵平静的回答,‘纵观整个局面,我建议让神属内、斯比亚帝国内慢热,而在魔属方面就可以快一点,以两到三次不间断的攻击扰乱斯比亚的视线,之后以谈判为主,让斯比亚有机会把手缩回去处理里瓦的事情……里瓦公主不死的话,客观上可以大为加快整件事的流程。’ 魔属对斯比亚两到三次的攻击本身已在仲裁计划之内,所以公爵大人的提议并没有对计划造成伤筋动骨的改变,这很好解决,但里瓦小公主的最终命运却让参加会议的人讨论了好一阵,末了还是没有一个明确的结果──这是关键人物的生死存亡,关系重大。 ‘我提议,投票表决吧!’到最后,还是主祭大人站起来说了话,‘谁同意里瓦公主存在?谁反对?开始!’ ‘同意、同意、反对、同意、反对、同意……’ 层的环形包厢,从主祭左侧开始依次投票,除主祭外的另十一人中,七人同意,四人反对。 ‘现在是七比四,身为轮值主席,我要使用一票仲裁权。’主祭点了点头,扬声说:‘我反对,里瓦小公主的事情,必须按照原定计划执行──会议继续,列席人员,你可以上来了。’ 其实公爵大人早有心理准备,对于这样庞大的一个计划来说,关键之处并不是想改就能改的,但在听到主祭使用仲裁权维持原计划时,斯维斯公爵的眼神里还是有一点失望。到最后,他只有点点头,让出会议主持的位置。 第三章 神属联盟、斯比亚帝国、圣都近郊。 昨天后半夜,这里下了一场细蒙蒙的小雨,在清晨时候,窗边的树叶和远处的绿草都还挂着一颗颗、一粒粒微小的水珠。从地平线上射来的阳光,顽皮的在这些晶莹剔透的水珠上折了个弯,幻化成千万点跳跃的小闪光,争先恐后的投射在一双靠窗倚望的美丽眼睛之中。 撩开几丝被轻柔晨风吹乱的金栗色长,窗边的女子让自己清秀俏丽的脸蛋完整的暴露在阳光之中,纤细、秀气的眉毛,奶白色的细嫩肌肤,还有那不用笑也微微上翘的可爱嘴角……在整个圣都,甚至是在整个斯比亚帝国,能同时拥有这些迷人魅力而又住在郊外的女士只有一位,那就是香雪小姐。 ‘小姐,您已经醒了吗?’侍女轻扣着房门,‘今天,您也是要自己梳洗吧?’ ‘是的。’窗边的香雪转身过来,回答说:‘我自己梳洗,要不了多久的。’ ‘好的,昨天夜里下过雨,请小姐多穿一件。’侍女隔着门说:‘早餐已经预备好了。’ 侍女离开之后,香雪走到隔间的镜子前梳理起来,清洗完,先给自己梳了一个喜欢的式,再挑选衣服,配上两样简单的饰。做完这一切,仔细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香雪不禁暗暗在心里揣摩,如果他……如果他看到自己现在的装扮,会说些什么呢?那个令自己又感激、又恐惧的人,让自己在天堂和地狱之间游走的人,银月湖子爵,每次想到这个名字,香雪一阵莫名其妙的紧张,心跳也加快了不少,更是连着深呼吸好几次才能让自己安稳下来。 自己被子爵救出来,住在清净的乡间别墅里,生活虽然谈不上奢华,却也并不缺乏什么,最重要是这里没有人逼迫自己去做不愿意做的事,按照常理来说,自己,就应该算做是银月湖子爵的女人了吧?可自己,为什么还是对银月湖子爵有一种深深的恐惧感呢?一个正常的女人,需要恐惧自己的男人吗?况且子爵大人还是一个如此优秀的男人。 应该试着去爱他吗?以前在任务中,自己不是稍用手段就可以把那些达官显贵迷得连祖先姓氏都忘记吗? 想到这,香雪嘴边却露出一丝苦笑,用少有的悲观目光看看镜子里的自己:银月湖子爵是一座山,一座万年的冰山,一个弱女子,怎么才能去融化一座冰山呢? 当香雪走下楼时,露台边已经设好了餐桌,跟平时一样,两套餐具整齐的摆放在相对的位置上,这是因为没有人能说出银月湖子爵会在什么时候回家,所以餐桌上永远有子爵使用的餐具,浴室里永远会有温度合适的热水,马厩里永远都有一匹配备了马鞍的骏马……看着身前的餐具,再看看对面的那套餐具,香雪心里突然涌上来一个怪异的想法:自己、自己是不是也和那些餐具和热水一样,是为了让突然归家的子爵能立即享用的? 又有些不像,因为子爵大人从来不会动自己一根手指头,还请专门的导师来教授自己知识,可是,万一这一切仅仅只是子爵大人不想让自己的预备女人像个呆头呆脑的傻瓜呢? ‘……小姐……小姐?’看香雪想得入了神,旁边的侍女轻轻的推她的肩,‘小姐?’ ‘啊?’香雪惊醒过来,‘什么事?’ 侍女回答:‘导师来了,在跟小姐说话,可小姐您没有听到。’ 香雪连忙向对面站立着的导师道歉,这位女导师才华出众,深受香雪敬爱。 ‘小姐昨天夜里没有休息好吗?我看小姐房间的灯整夜亮着。’导师微笑说:‘那么,我们今天上午可以暂时休假,反正小姐的课业已完成,只是还欠缺一些巩固的课程。’ ‘谢谢导师。’香雪满带歉意的回答,‘我不要紧的。’ ‘课业本身就要有张有弛,休息一个上午没有关系,如果子爵大人知道你这么努力,也会建议休息的吧!’导师爱怜的看着香雪,坚持了自己的意见,‘就这样决定了,我下午再来。’ ‘小姐。’侍女关切的问:‘您想要怎么休息呢?不如我帮您准备一个鲜花沐浴?’ ‘不用了,我不是贵族,没有早上就沐浴的道理呢!特别又是在这个简朴的帝国里。’对自己身分依然很迷惑的香雪拒绝了侍女的提议,转头看了看远处绿色原野,‘昨天夜里下过雨,那边山谷里一定有很多蘑菇,请帮我准备一个篮子好吗?’ ‘当然好啊!小姐,小姐好像很喜欢外出踏青呢!’侍女笑着说:‘不过这次好啦,护卫们已经在小姐常去的路上铺了碎石路,溪边还有石凳呢!我们不用再弄湿衣角了!’ 草草吃过了早餐,香雪带着两名侍女去了别墅旁的山谷里,侍女一左一右提着篮子走在前面,先用细长树枝敲打过身前的草丛才弯腰下去采摘,香雪单独走在后面,依靠自己的感觉,在齐踝或者齐膝的草丛中摘出一朵朵蘑菇,不一会,已经装满了一个筐子。 ‘小姐真厉害!’休息的时候,侍女拍着手说:‘我们俩在前面,明明所有的地方都是我们先走过的,可我们俩采的加起来还没小姐的一半多呢!小姐您教教我们好不好?’ ‘这是教不来的,多采几次自然就明白了。’香雪坐到小溪边的石凳上,笑着对这两位同船来到斯比亚的里瓦女孩说:‘蘑菇都是伴生的,无论哪一朵,总是生长在一群蘑菇中,只是其他的蘑菇被草掩盖了,不容易看到而已。’ ‘原来还有这样的技巧啊!好深奥哦。’天真的侍女感叹着,‘要是小姐不跟我们说,我们一定不能进步呢!不然蘑菇不够大家吃,中饭和晚饭要多做好几个菜式呢!’ ‘好啦,先把蘑菇拿回去,再拿回篮子来,我等着你们。记得快去快回,别在路上耽搁。’香雪心中稍微感叹了一下,因为在她的记忆里,诸如这样获取野生食物,采摘的数量不是关系到饭菜的准备,而是关乎自己能不能存活下去的大事,但这些香雪并不想对这两个女孩说,即便是说了,她们也未必能明白。 目送着两个侍女嘻嘻哈哈的打闹着离开,香雪站起身,跨出碎石路面,在靠近溪流的草步步走着。踏着脚下柔软的草地,听着山溪潺潺的流水声,纷乱的心总算逐渐平复了下来。依稀记得,在自己不懂事的小时候,也是住在乡间的小房子里,经常跟着一位姐姐钻到山林里采摘蘑菇,自己最早的记忆,似乎就是起始于这位姐姐…… 但让香雪无限痛惜的却是,无论现在的自己怎么回想,都记不起那位姐姐的容貌了,虽然幼年的一个模糊的影子还残留在记忆中,可过去那么多年,姐姐的样子应该有很大的变化才对,剩下的,就只是是刻骨铭心的饥饿,还有香滑蘑菇入口的感觉。但仅凭借这个感觉就想在茫茫人海里找出姐姐,实在是希望渺茫。 ‘仁慈的光明神王,请保佑我找到我姐姐吧!’香雪蹲下身,手指伸向一丛蓬松的长草,‘如果是无毒的蘑菇,就预示找得到;如果有毒,就是……就是找不……到……’ 翻开草,草丛下却连一朵蘑菇也没有,香雪很少失误,更不知道这预兆意味着什么,心跳又加快了,她心里默念着,把手伸向旁边的草丛:‘光明神王,黑暗魔王,无论是谁都好,都要保佑我找到我姐姐……我现在只要一朵无毒……无毒……无毒的蘑菇……’ 谁知道草丛之下又是空无一物,已经两度失手的香雪呆住了,忐忑的她看着第三个草丛,有些拿不定主意。可为了维持心中那一点小小的希望,支持自己在这污浊世界活下去的那一丝可怜的希望,她还是伸出了微微抖的手指……可这次,她还能祈祷谁保佑自己呢? 在这方面,香雪是个喜欢简单的女孩,她有一种在多年流浪生活中学到的思维模式:既然诚心诚意的请求过了,但光明神王吝啬,黑暗魔王无视,那就不用再强求,如果还要继续哀求下去,只会使得自己更下贱。 只是稍微沉默了一下,她那两片能迷倒众生的嘴唇轻轻开启,微声祈祷说:‘银月湖子爵,你什么都能做到,在你面前,没有任何不能战胜的困难……虽然冒昧,但我还是在这里,偷偷的恳请你保佑我,保佑我找到我的姐姐吧……请给我一朵,一朵无毒的蘑菇……’ 说出这番祈祷,香雪小姐美丽的眼中已经被眼泪朦胧了,草被一根根的拨开,最后,一朵蘑菇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中……因为眼泪的关系,所以香雪没有在第一时间看清。她连忙拿出香巾拭干了眼泪之后再看过去。 草丛下只有一朵蘑菇,粗状的茎,伞形的冠,通常来讲,长成这种丑模样的不会是有毒蘑菇,但很遗憾,伞形的冠上是鲜红色配黑色、黄色斑点……这也就是说,这是一朵毒得不能再毒的毒蘑菇。 ‘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为什么要夺去我这一点希望?’ 虽然知道这不关银月湖子爵的事,但香雪却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她只是需要一点安慰,一点支持自己继续生活下去的安慰而已啊!当这一点要求无法得到满足的时候,再温顺的女孩也会崩溃的。泪流满面的香雪站起来,一边自言自语的说着,一边提起裙边,狠狠一脚踩在那朵毒蘑菇上! 这是凝聚了香雪小姐全部力量、愤怒和委屈的一脚,如果香雪小姐是属于神族或魔族,那么这样程度的一脚不是用来毁天,就是拿来灭地──嗯,不要担心,因为香雪小姐是个人类的女孩,所以她这一脚应该对天地无害,就算是香雪小姐踩出个十来脚,也最多是在踩碎那朵蘑菇之后再踩个小坑出来而已,而事实上,香雪小姐这会已经踩到第三脚了。 ‘啊~~~~~~~~~~~~~~~’在香雪踩到第四脚的时候,蘑菇出了凄厉的惨叫。 ‘啊!’香雪小姐也显然是被吓到了,她向后一跳,右手抽出银月湖子爵送给自己的匕。她只是想要一朵无毒的蘑菇,可不是想要一朵会惨叫的蘑菇……难道是刚才被企求的三位中的某一位显了灵,派了一朵会说话的蘑菇来告诉她自己无毒?可这、这也太胡扯了…… 香雪没时间多想,用锋利匕削下一段树枝,再斜切一段,把锋利处对准那丛草,稳了稳心神,就要投出去──在这紧张时刻,蘑菇又出了声音,确切的说,那真的是人类通用的语言,虽然比较模糊和口齿不清:‘我的妈……好痛……’ 在这一瞬间,香雪的思维回复,毕竟是做过间谍的人,在打消了神话生的瞬间幻觉之后,手里的树枝立即就投了出去,同时一步步后退──那声音一定是人出的,而一个藏在地底的人,又会对自己有什么好关照?但一定不能慌乱,转身就跑的话,万一对方有同伙呢?只能先一边保持安全距离,一边仔细观察周围,找到一条逃生的途径! ‘啊──完了!’蘑菇又开了口,而且是一种受到致命打击的腔调,‘被毁容了……’ 随着那声音,在香雪刚才立足之处,整片草皮都向上掀起,一个身体上包裹着油布,一手蒙着左脸的人坐了起来。 香雪紧张之极,雪亮的匕横到了胸前,严厉的问:‘什么人?擅闯贵族私地,这是死罪!’ ‘少来了,本少爷又不是被吓大的!’那‘蘑菇’一手蒙着脸,还忿忿不平的反驳说:‘擅闯贵族私地,只是训斥之罪加罚银,严重者才杖打三十服苦役三年,只有擅闯贵族私地并图谋不轨的是杀头!我图谋不轨了吗?不错,我藏在地下了,可藏在地下算图谋不轨吗?我就喜欢藏在地下,怎么样!?你咬我!?’ 这倒是奇怪了,被人抓了现行的不法之人,通常情况下不是见机逃窜就是放手一搏,怎么这个人还敢冲主人脾气呢……但看他如此通晓这条法文,一定是常常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说不定是想找机会偷溜……但是,这个年轻的声音却有些熟悉呢! ‘你……’冷静下来的香雪看了看对方的体形,突然说:‘把手放下。’ ‘……’对方显然也冷静了,爽快的回答,‘不要!’ ‘我数到三,如果你还不放下手,’匕逐渐放到身侧,香雪说:‘我就要开始尖叫了,而且是很大声的那种。’ ‘……’对方短暂的沉默了一下,显然是考虑到了香雪尖叫的后果,然后慢慢放下手来,先吐出几根野草和蘑菇茎碎沫,才颓然回答,‘好吧!这次算你逮到我了。’ ‘果然是你。’香雪轻轻呼出一口气,但冰冷的脸色却没有改变,‘这次你有什么解释?’ ‘蘑菇’没有回答,只是站起来抖落身上的尘土,又走到小溪边捧水洗了脸之后,这才取下蒙在脑上与穿在身上的油布,露出一身贵族便服。 这一位,当然就是香雪第一次参加坊间聚会时在包厢里偶遇的那位年轻贵族,在那之后,他还跟香雪在集市上偶遇两次,在某贵族的游园会上偶遇一次,从别墅到圣都的路上偶遇三次……而香雪也在后来的课程中了解了这位年轻贵族当日所穿制服的种类,原来,那就是斯比亚法官的制服。 年轻,能在皇室活动中频频露面,甚至能进入皇室成员包厢,这样的法官在斯比亚帝国里只有一位,那就是**官杰克──不过对于这位**官,民间的传说和流言太多,而且各走极端,而对香雪来说,这位自己绝对惹不起的贵族,却是让她伤透了脑筋。 ‘这一次啊!’**官擦去左脸上的一丝血迹,抬头看着天,‘应该没有什么借口了。’ ‘可以让人闻风丧胆的**官阁下,也会有找不到借口的时候吗?’香雪倒是有些奇怪了,‘常常听人说,帝国高官都是真正的精英,怎么会连一个敷衍女孩子的借口都找不到?’ ‘你很喜欢别人敷衍或者欺骗你吗?如果你有这样的期待,我可以把你骗到你姥姥家。’**官阁下转过头来,年轻的脸上挂着几缕被溪水沾湿的头,‘我,只是不想再找借口了。’ 听了**官的话,香雪心里‘咯登’一声,连说糟糕,她很清楚,自己的美貌可以是杀人的利器,也可以是一切麻烦的根源,但她没料到眼下的麻烦是这么大,如果**官垂涎自己的美色,她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她是银月湖子爵的女人,而这位**官的身分可说是极高,不但是帝国一等一级重臣,有个手掌兵权的哥哥,而且还是皇帝陛下的异姓兄弟。 哪怕是对方稍微愚蠢一点也好啊!那样的话,香雪就可以巧用手段让他死了这条心,但这位**官,却是一个极聪明,或者说是极狡猾的一个人,斯比亚帝国里有多少穷凶极恶的罪犯,有多少尘封多年的冤案,都没难住这位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的**官…… 如果这样一个男子想要得到自己,银月湖子爵将会是第一个受到打击的人,香雪不愿意子爵大人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虽然子爵大人的一切行为都透着古怪,也让自己恐惧,但香雪却知道,自己这一生中,再难遇到一个这样特殊的男子。 ‘是吧!贵族都是这样的呢!’香雪叹了一口气,冷冷的回答说:‘从开始热衷编造借口,理由,到后来的懒得编造。**官阁下打算直白的说了吗?’ ‘是啊!直白的说。’**官认真的点了点头,似乎在炫耀自己的地位和身分,‘我跑去问了皇妃姐姐,皇妃姐姐告诉我,对女孩子要坦诚,所以我就不想再找借口了。’ 坦白说,在两人最初的邂逅和前几次的‘偶遇’中,香雪对这年轻人并不排斥,他这种认真中混杂着些许天真的表情,曾让自己觉得亲切和轻松,和他说上几句话,一整天的心情都会不错……但在知道对方的真正身分之后,香雪不由得暗骂自己愚蠢,一个**官这样做,当然是对自己别有所求,从此就对这样的表情有了强烈的抵触情绪。 ‘阁下应该称呼皇妃为殿下。’香雪把匕放回鞘中,小心收好,‘这样称呼,有**分。’ ‘这里有别人在吗?就算有别人在,我也是这样叫的,谁不服气就去告我啊!’**官有些愤怒,‘你以为我想做什么?你以为我会做什么?我不过就是想跟你说话而已,你用得着摆张冷脸给我看吗?刚才藏在土里已经让我很不爽了!而且我还要向无数人解释我脸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我是**官呢!我的仇人满大街都是,这下他们要笑死了!’ ‘你心里有什么不痛快的事了吗?’香雪曾经是个美丽的间谍,当然知道倾听的重要,而且在在多次的接触中,她也对**官的性格有些了解,所以这时并不介意他的语气,面对他在石凳上坐下,‘说说吧!我听着。’ ‘没有!’**官哼了一声,转身过去把地上的杂物塞入土坑,看他小心翼翼的复原泥地,香雪不无好奇,而**官的解释居然是下次可能还要使用……年轻的**官一边说着这种称得上‘厚颜无耻’的话,脸上却是一副天真的表情,甚至眼神里还带着一点点骄傲。 香雪不清楚他的表情是不是出自内心,但比较奇怪的是自己却从不惧怕这位**官,就算在他怒的时候,自己依然是以一种玩乐的心态在旁观。香雪当然明白自己的行为犯了贵族禁忌的,但在某些时候,人的心情和情绪真的很奇怪……似乎和**官一起触犯禁忌,是一件相当有趣的事情。 ‘就试着,试着让这位**官死心吧……’不过,香雪依然是理智的,暗自做出了决定。 第四章 小溪流淌着,两人各自坐在相距七、八步的石凳上,好半天没有说话。 ‘虽然阁下心情不太好,但即使是我开口问,阁下也必然不会告诉我是什么事情。’香雪淡淡的说:‘是要这样继续下去呢?还是要另说点什么?我的时间不多了。’ ‘我已经照足你的要求离你这么远了,你就连多坐一会的时间都没有吗?’**官看着她,像是在等待着一个判决结果,‘你是讨厌我吗?回答,我是**官,你绝对骗不了我的。’ ‘你并不讨厌,我没有任何理由讨厌你。’香雪平静的回答,心想**官和女孩子的相处技巧可与他显赫的身分不怎么相称,连这么生硬的话也能问出来啊! ‘既然这样,为什么要避开我呢?’**官显然不清楚自己的问话方式有多么笨拙,还以这样的方式继续着,‘难道我很可怕吗?’ ‘一点都不可怕,相反**官阁下还很可爱。’用这样的方式对话,香雪觉得好累,她可不想扮演一个安慰者的角色,‘要避开阁下的原因,只因为我是银月湖子爵的女人。’ ‘银月湖子爵的女人?’**官怪叫一声,表情变得很古怪,‘你们……已经……’ ‘告退了。’香雪站起来,转身就走。 **官心里一急,连忙施展出平日里绝不显露的精湛武技,绕冲到前面,转身在碎石路面上拦住了她。 ‘阁下这行为算什么?’面对**官这样唐突的行为,香雪很不高兴,没好气的数落对方,‘调戏?引诱?’ ‘好了啦,算我错了好不好?我说错了话。’刚才还有些手足无措的**官阁下却在这时回复常态,脸上挂起了招牌式的坏容,还自己退到了规定的距离外,‘善良的大姐姐,陪我散步吧……我一个人好闷啊!’ ‘阁下是身分崇高的**官,家里应该很多仆人,漂亮美丽的大姐姐也不会少,还会没有人陪你散步吗?’香雪偏着头看他,‘上次不是还向银月湖子爵提出要求了吗?’ ‘你保证过不拿这件事情笑话我的。’**官一脸的委屈,‘怎么犯规?’ ‘你也保证过不突然出现吓唬我的。’香雪针锋相对的回答,‘你犯规在先。’ ‘是你吓到我好不好?’**官更加委屈了,‘我还受了伤啊!你要赔偿我这张漂亮的脸……这可是被皇帝陛下批准的标准“英气逼人”型和“玉树临风”型脸蛋!’ ‘做梦。’香雪强忍住笑,把目光放在别处,‘无论是偷瞧还是偷听女孩子,这都是不可原谅的。’ ‘原谅我啦,因为……因为在你认识的所有人当中,我一定是最乖的。’**官举起右手,手指上套着一个可爱的布偶,‘可爱吧!前天晚上通宵工作,凌晨时才做的。一共是两个,一个送给琴伦公主,这一个送给你。’ ‘你是最怪的一个。’看**官把布偶放在路边的石凳上,香雪叹了一口气,‘我不能跟公主殿下相提并论,也不能跟公主拥有同样的礼物,你拿回去吧!’ ‘没有那么严重,我喜欢琴伦小公主,也喜欢你,送你们一样的东西很正常啊!嗯,见过这么多次,应该是朋友了吧!接受朋友的小礼物,哪来那么多顾忌啊!’**官哈哈笑着,在香雪前面倒退着走,‘贵族的臭规矩是很多,但在斯比亚,我们这一级的贵族却是最不用讲规矩的,常常把皇家学院的导师们气歪鼻子,但除了向维素大叔告状之外,他们也没办法。’ ‘听起来,大家的关系真是很融洽。’在不生气的时候,香雪的表情很可爱。 ‘嗯……这个,不能告诉你哦,因为那是帝国的核心秘密。’**官歉意一笑,‘任何有关皇室成员的话题,我们都禁止谈论,但只限我们这些官员,你可以谈论和评价的。’ ‘那你还有什么有趣的事情要告诉我?’香雪背起手来走着,‘我没有话题的。’ ‘我是只想这样看着你走一段就好啦,不过既然你想听,我倒是可以跟你说些有趣的事情哦!’**官想了想,‘你不常常进圣都,应该不知道现在圣都出了两位令人胆寒的大豪杰。’ ‘大豪杰?’香雪不以为然,‘只有男孩们才觉得这个有趣吧!’ ‘谁说的,这两个在圣都称霸的大豪杰可都是女的。’ ‘女的?’香雪摇摇头,‘女的怎么做大豪杰?我不信。’ ‘听我说啦,第一位是血族族长的千金,古灵精怪的葳莎小姐。圣都那些没成年的贵族小姐们一向难以管教,令人头疼,这位葳莎小姐一到,这些贵族小姐们就更加的令人头疼,什么蒙面飞马过街、武装群山围猎,在城外开条岔路作弄外国官员和商人,就差没打家劫舍当山大王了!’**官仰头笑说:‘那些外地来圣都的官员们,都以为圣都组建了女子军团呢!’ ‘有这么厉害吗?’香雪惊奇的说:‘可是我们这里还很安静啊!’ ‘你这里是什么地方?一般的贵族都进不来,更别说那些骄蛮小姐们了,她们只是图个好玩,不太敢以身试法,因为圣都的贵族犯事都是俺亲自伺候,撞在俺手里,她们哭都来不及。’**官的话可一点都不夸张,事实上早就有传言说,得罪皇帝陛下还有可能会没事(当然这机率非常小),但不小心栽到**官手里的话──请节哀。 ‘这样说起来,还真是有趣。’香雪不由得好奇,‘既然知道得这么详细,你为什么不管?’ ‘这个……因为……嗯……民不举,官不究……’ ‘你说谎。’香雪一眼看破**官的尴尬。 ‘好吧!我交代。事实上呢!我今天能有时间来看你,是因为我前几天稍微管教了她们一下,结果被骄蛮小姐大将军葳莎小姐威胁,是皇妃姐姐建议我躲躲的。’**官抓抓头,不好意思的回答,‘这会,怒火中烧的葳莎小姐应该正在圣都里找我吧!’ ‘你是**官啊!你怕这位小姐什么?’香雪更加好奇了。 ‘我怕她哭,她一挂上眼泪,我的**就会痛。’**官的话让香雪不明就里,‘在这种事情上,没人会站我这边,连我哥哥都不会帮我,小时候就是这样,常常是葳莎小姐嘴一噘,我就要倒霉了……上次陛下还说了,站在帝国的角度,杰克你做得好,但站在私人的角度,你这笨蛋居然敢欺负我妹妹?’ ‘原来是一起长大的朋友啊!’香雪终于明白了,第一次真正笑出来,‘那另一位呢?’ ‘另一位就强悍了,皇家禁卫军某将领的亲妹妹,霞飞小姐,如果说葳莎小姐是在圣都贵族圈里称霸,那么这位霞飞小姐就是在横行。’说到这里,**官一脸的景仰,‘一旦她出现在某个地方,那就像是一位好猎人进了群山,所有的野兽都不敢出声了……就连圣都最凶悍的贵族恶霸,都要肯定霞飞小姐今天心情好才敢出门。’ ‘不信。’香雪摇头,‘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贵族小姐呢?就算是近卫军将领的妹妹,这身分在圣都也不算太显赫啊!’ ‘不由得你不信啊!霞飞小姐的可怕是陛下造就出来的,而且是凯丽皇妃的直接下属,统领着圣都一营警备队,上下都是嫉恶如仇的主,自从她上任,圣都的恶霸们可倒了大霉。’**官比划着说:‘这营警备队抓人,十有**是调戏民女之类的花案,通常又是霞飞亲自上,不管对方是什么爵位的犯事者,这位小姐一定是先把他们的隔夜饭打出来再说。只要是她们抓的人,交到我手上都得先治疗个十天半月的才能审……曾经有人想报复,结果十几个大男人被霞飞打翻在地,带头的人跑了十来条街,回后一看还在追呢!吓得魂飞魄散,最后跑到我的府邸求我救命。不过那天晚上我心情好,就和霞飞小姐一起审问了那倒霉蛋……’ ‘你和这位霞飞小姐也很熟啊?’香雪专注的看着**官,‘听你讲的,似乎你跟圣都的贵族小姐们都很熟悉呢!为什么还要跑这么远来跟我说话呢?’ ‘人跟人不一样的,因为你让我觉得轻松啊!’**官笑着回答,‘而且那些小姐们都是很暴力的哦,葳莎小时候喝过陛下的血,霞飞小姐的胆子就大得有点夸张……她可是举国上下第一个咬了皇帝陛下的人啊……’ ‘咬……咬皇帝陛下?怎么会生这样的事情呢?’一直以来,香雪只专心学习与斯比亚有关的专业课程,听到近来这些趣事,觉得很新奇,所以一再追问。 ‘详细情况我是不太清楚啦!’**官可不想左一个不能告诉你,右一个要保密的一本正经,把原因含糊过去,‘反正就是霞飞小姐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用那硕大的半兽人牙口咬住了陛下的手臂,还死不松口,结果自然是连累她的哥哥和情人也被处罚……’ ‘就这样咬了皇帝陛下,一定受了很重的处罚吧?’香雪笑着说:‘被半兽人小姐咬了,一定会很痛……’ ‘是啊!当场就出血了呢!皇妃们一起来包扎……’**官正答着,却现香雪的面色有变,‘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没什么大事,昨天夜里,不知不觉就看到早上了,所以休息的不大好吧!’香雪伸出手来,拢了拢头,继续着自己的微笑,‘不过,我听别人说啊!被人咬了左手会得到意外中的财富,被人咬了右手会有女孩子喜欢自己呢!’ ‘是吗?这说法好特别。’**官抓抓头,‘可是陛下他没得到什么意外的财物啊!’ 脑袋中轰然一声巨响,香雪腿一软,用手紧扶着路边的小树、强自控制着自己才没有倒下去,而心里有个声音在狂呼,‘他是皇帝!他就是斯比亚帝国的皇帝!’ 银月湖子爵几乎没有受过伤,唯一一次见血就是左臂上的咬伤,自己还因为那伤口的形状而迷惑了好一阵,后来才知道是半兽人的牙印,时间、位置、再综合子爵一直以来的怪异行为,自己的推断绝不会有错…… 曾经千万次揣测子爵大人神秘的身分,曾经千万次迷惑于自己对他的恐惧,但万万没有想到,子爵大人其实是皇帝……是啊!这么优秀的贵族,怎么可能到处都是,怎么可能就让自己随便遇到了? 夜宴上的会面,喂药时的温柔,左臂上的伤口,逐渐在香雪脑海中重叠起来。 瞬息之间,香雪就从‘子爵的女人’变成‘皇帝陛下的女人’,但这个身分的改变并没有让香雪感到高兴或兴奋,反而有一种强烈的屈辱感在她胸中翻滚,她的呼吸变开始得急促,几乎就快要控制不住的大声喊出来,‘骗子!大骗子!为什么要骗我!’ ‘你怎么了!’**官没有多想,抢上几步准备来扶,却被香雪倔强的眼神阻止了,一时间进也不好,退也不妙,伸出的手凝在身前。 ‘我没事的,休息一下就好。’**官的话惊醒了香雪,她强自镇定的微笑着坐下,斟酌自己说出的话,现在情况突变,她要担心的已不是‘银月湖子爵’,而是眼前的这个**官了,‘我很高兴你今天能来和我聊天,但我的侍女们快回来了,让她们现不好。’ ‘知道了,你要好好休息。’**官点着头,小心翼翼的把布偶放到石凳上,‘我,我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有空,不过我会小心,绝对不会再吓着你了。’ ‘听我说,杰克,我很感激你一直以来为我所做的一切,能成为你的朋友,我也荣幸。’香雪坐直了身子,真诚的说:‘但我却不想你再来看我了。’ ‘为什么?’被香雪叫了名字的**官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受到严重打击,眼神非常震惊,‘为什么不想我再来看你?我做错什么了!’ ‘你没有做错什么。’为了尽量不刺激到**官,香雪只好把一切揽到自己身上,‘问题在于,我真的是银月湖子爵的人啊!如果我是个男孩子,你可以随时来找我,但我是女孩子,我必须要遵守你们男孩子不必遵守的规则。再继续见面的话,会对你、对银月湖子爵的声誉造成很大的损害。’ ‘说来说去,就是你身分的问题吧!’**官还是被刺激到了,拿眼瞪着她,‘我马上就去找他,叫他把你送给我!’ ‘送给你……’香雪的脸色黯淡下来,一半原因是杰克这句话伤了她的心,另一半是想到‘银月湖子爵’当初在里瓦的举动,虽然有一个铜板,但自己事实上是被送给他的。好一个‘银月湖子爵’啊!自己不过就是第一次见面时骗了他,他就大费手脚的做套让自己钻,一个报复心这么重的皇帝,怎么可能再把自己送给其他人? 虽然在传闻中,**官与皇帝的关系非常好,但香雪却对男人的占有**了解极深,如果**官现在跑去向一国之君讨要自己,只怕不但要不到,还会倒大霉。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又说错话了,你不要生气嘛!’**官额头上都急出了汗,看到香雪依然沉默不语,他立即又激动了,‘你到底要怎么样啊?’ ‘杰克,我要你想一想,在你想让一个人陪你说话的时候,你先要确定这个人愿意和你说话才可以吧?’香雪抬起头,‘我当然愿意陪你说话,但是在我心里,我更愿意陪另一个人说话。如果要在其中选择,你是第二位的。所以,我不想被转送给你。’ ‘谁?这个人是谁?’**官听得一头雾水,显然他是很费劲才听明白了这非常专业的拒绝,‘银月湖子爵吗?’ 香雪摇摇头,把银月湖子爵第一时间排除,‘不是他,其实我很害怕跟银月湖子爵见面,对他,我只有一种深切的恐惧感。杰克,你先走吧!别来看我了,如果我想见你,自然会去找你的。’ 香雪知道,在男性的一生中,杰克这样的年纪是最冲动的时候,只要热血沸腾头脑一热,连杀神屠魔这样的事情都干得出来。虽然杰克跟斯比亚皇帝是兄弟,但哪个帝国的皇帝重臣在血光四射之前不是以‘父子兄弟’相称?生死大事,当然是小心为上。 ‘我明白了,那我就等着你的消息好了,你知道在哪里能找到我吧?’杰克露出一个微笑,向后退了几步,口里轻声说:‘今天我就先回去了哦,你要保重。’ 香雪回望着杰克,轻轻的点了点头,后者不好意思的笑笑,抓抓头,向山谷中走去,不时跳跃的身影逐渐在香雪的视线中远去,在消失之前,还顽皮的转身过来对她招手告别。 在山谷中穿行,在确定彻底走出香雪的视野之后,**官挺拔的背影瞬时松垮下来,脸色就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嘴里不住的念叨,‘被讨厌了,被讨厌了……完蛋了……’ 虽然是执掌帝国司法的最高法官,但杰克说到底依然是个年轻人,幼年跟哥哥流浪,没有一天安稳生活,之后跟了老大,随军参战、四处奔波,所见、所学没有一样能在与香雪的相处中能用得上。如果让今天的**官去挖野菜、搏虎豹,甚至刑讯逼供都是手到擒来,但要说到男女相处的规则和技巧,他显然是一窍不通的。 于是,香雪小姐只柔柔的一句‘不要见面’,居然就杀得**官落荒而逃。要知道,这位**官虽然年纪轻轻,但只要他在审理处后院的台阶上一坐,下面的人犯就会吓得尿裤子!如果香雪小姐不是在巧合之下与‘乖宝宝**官’见了第一面,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这样对待我们那可怜的**官。 说到底,**官今天的零情商(eq)还是斯比亚皇帝的过错,这位皇帝手把手的教会了兄弟们怎么行军打仗耍流氓,至于女人的问题,拜托,斯比亚皇帝自己都不清楚要怎么去解决……陛下对香雪处处都占尽先机,那是因为他并没有把香雪当成一个女人。 自从当上**官之后,杰克就越来越孤独,科恩、莫亚、海尔特、玛法都是各忙各的,而其他的朋友也身负重任在各地奔波,常常半年见不到一面。维素亲王等长辈虽能常常见到,但爱护之中却有更多的教诲和期望,凯瑟翎阿姨等人倒是慈爱呵护,但……但我们的**官已经是男子汉了,有些人生难题,自然也不好向这些尊贵的夫人们开口。 身为斯比亚**官,杰克每日要处理的不是残暴凶案就是谋反计划,除了身边几名特别亲近的下属,根本没人敢跟他说笑,那颗稚嫩天真的心早已是不堪重负,他也只有在科恩回宫的时候跑去跟老大‘撒撒娇’,所以这位在普通人眼里可怕得如同恶魔一样的**官,在与香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阴错阳差的敞开了内心最赤诚的那一扇窗户。香雪小姐当时的一言一语、一颦一笑,如同是最犀利的武器,毫无阻碍的破开了**官坚硬的心灵护壁。 而我们这零情商的**官,却只是觉得‘跟这位小姐说话好有趣’而已。 为了追求这种有趣的对话,**官炮制了一次又一次的‘偶遇’,甚至像今天这样模仿老大**……他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反常,也根本没有意识到这是传说中的恋爱,他只是,仅仅只是想跟香雪说话而已。 可不管怎么说,香雪最后的话,已经刺伤了杰克的心,**官阁下还从来没有这样失意过,最后那几句微笑道别,**官都是硬撑着说完的。 ‘嘿嘿,大人别气馁。’看杰克情绪低落,一名贴身护卫忙跑过来,又拿出一朵‘毒蘑菇’说:‘大人你看,我这里还有准备,咱们再去试一次啊!’ ‘不用了。’**官接过这朵呼吸用的伪装蘑菇,轻摇着头,‘已经被人讨厌了。’ ‘怎么可能呢!?我们的长官是帝国里最聪明可爱的官员啊!’护卫先义愤填膺的大呼小叫一阵,然后小眼一转,凑到**官耳边耳语起来,‘我们先如此如此……再这般这般……包这位甜姐儿哭着喊着不准您离开──啊!’ **官手上经办的龌龊案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随身跟着的护卫随手拈来的都是环环相扣的恶毒计谋,这时献给**官对付‘朋友’,自然是讨不了好,脑袋上肿起一个大包不说,也让另几位护卫笑个肚痛。 ‘大人啊!咱们去洗澡吧!’另一个好拍马屁的护卫走上来,神神秘秘的进言说:‘我听说,被女人打了耳光会倒霉耶……’ ‘有人打了我耳光吗?’**官疑惑的反问。 ‘可是大人被踩了耶,还不止一脚。’那护卫一本正经的回答,‘那不比打耳光厉害?’ 沉默了片刻,山谷里响起一阵惨叫…… 第五章 有了这样一段插曲,香雪自然是没有心情再采蘑菇了,于是在侍女的陪伴下回了别墅,,她的脑袋瓜里都翻转着无数问题,让本来已混乱的思绪更加不堪,不过在眼前,某些方面的疑惑倒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她要怎么去面对自己的主人──斯比亚皇帝。 有‘流氓’之称的皇帝,当然不会无缘无故的救她出来,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把她养在这里,天知道这位传言里无比可怕和卑劣的王者会怎么**她。说不定,说不定自己在里瓦太子处所受的苦难,正是这位王者有仇必报的具体表现,一想到这点,香雪的心都凉透了。 在沉默之中,脸色不太好的香雪上了楼,回到自己房间,把捏在手心里的小布偶轻轻放在壁柜上,和其他大大小小的布偶放在一起,之后又退开几步,看着这一整排的布偶出神……但神情恍惚的香雪并没有现通向浴室的门是半掩着的,一道同样沉默的目光从她进门后就从浴池中投射过来,看到了她所做的一切,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彼此的目光重合。 香雪苍白的脸上无法掩饰震惊和慌乱,以往一切有关镇静的训练都在这目光的凝视下飞到九霄云外,而这目光的主人却不急于开口,他欣赏着身体在微微抖的香雪,仿佛很享受。 ‘子爵大人……日安。’香雪艰难的行礼,结结巴巴的问安,‘香雪……失礼。’ ‘跪下,过来。’浴池里的银月湖子爵没有流露出一丝能让香雪缓解紧张的表情,反而用比往日更加冷淡的语气对她说话,‘你在害怕什么?’ 跪在浴池边,香雪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也不敢抬头仰望,因为银月湖子爵这时的目光就像针一样,好半天之后,香雪才开口,‘我……我没有……害怕。’ 话一出口,香雪就感受到一丝灼热的魔法能量从额头刺入,快充斥到身体的每一根骨头里,她还在惊讶,这魔法能量就开始向周围的肌肉蔓延,身体的每一处都如同是在燃烧,让她情不自禁的想要跳起来,通过疯狂的奔跑来释放这种能量,但身体却像是被无形的坚固绳子捆绑了一样,根本就无法动弹,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瞬间,香雪就大汗淋淋。 ‘换在以前,我不介意有人向我隐瞒什么。’银月湖子爵从浴池中站起来,接过白衣侍女递来的浴巾,正眼也不给一个就跨过香雪痉挛的身体,‘但现在,我开始介意了。’ 拭干了身上的水,子爵大人坐到了外间的大沙上,接过白衣侍女递上的红酒,目光才重新回到瘫软在地的香雪身上。而香雪正张大了嘴拚命的呼吸着,但那点空气并不能缓解她身体上的痛苦,她的眼珠已慢慢的红了起来…… 在斟酒的时候,白衣侍女轻声在某人耳边说:‘真要她死,就给个痛快的,什么时候喜欢在女孩身上出气了。’ 银月湖子爵不满的看了白衣侍女一眼,左手平伸出去,一道纤细的金黄色线条从香雪身上飞出,隐没在他手心里。魔法能量一去,香雪才能有机会出一声低沉的惨呼,她慢慢的撑起身体,跪行到外间,默默等待着子爵的教诲,或者是其他毫无预兆的‘介意’。 ‘抬头,看着我。’说到这里,子爵突然叹了口气,‘原来,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身体微微一颤,香雪心里更凉。当彼此的目光再次接触的时候,她知道,在‘银月湖子爵’面前自己再也掩饰不住什么秘密,自从刚才看到他的第一眼起,香雪就感觉到他跟往常不一样,变得比往常更可怕,身体上的伤痛还没有散去,她只有更加小心的对待,‘是。’ ‘很聪明嘛!’科恩转头过去,看了看壁柜里的布偶,轻声一笑,‘什么时候知道的。’ ‘就是刚才。’香雪回答着,声音非常微弱。 ‘这么说来,朕原本计划要在你身体得到的快乐就算泡汤了,朕可是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你自己说,朕要拿你怎么办?或者说,你能用什么来补偿朕的失落?’ 不知为什么,科恩并不追问是谁,是什么事让香雪知道自己是皇帝,但香雪却很欣慰他的不追问,因为她不知道要用什么借口来隐瞒。 ‘我……我不知道。’香雪摇摇头,目光中的恐惧浓烈了些,‘陛下要怎么做,都可以。’ ‘放心,你好歹是朕一个铜板买下的,朕不是一个习惯浪费的皇帝。’科恩指指桌子上放着的几个盒子,‘去把那个红色盒子打开,里面的东西拿过来。’ 盒子里面没有其他东西,只有一个卷轴,拿在手里,香雪才现这卷轴异常沉重。照科恩的话,她打开卷轴,摊开放在地上,立时,卷轴上扭曲的文字符号就映入眼帘,淡淡的血腥味飘散在房间里,感觉很是怪异。 ‘你应该没见过这玩意,事实上神属联盟里也没几个人见过这东西,帝国秘造坊新近出产的魔法卷轴,配方源自神殿,再加以改良。’科恩看着香雪的脸,笑得非常诡异,‘本来不想用在你身上,但你不小心知道了朕的身分,朕也只有这样做了,希望你不会怪朕狠心。’ 在科恩解释这卷轴来历的时候,香雪就知道即将降临在自己身上的不是什么好事,听完最后一句,身体难以控制的开始了晃动,几乎说不出来话来,‘我……不敢……’ ‘这个叫血咒誓约,明这东西的人声称使用了这个卷轴的人将永远保持对朕的忠诚,不然,只要朕心念一动,那人就会死得很凄惨。事实上,如果朕有事生,用了这卷轴的人也会跟随朕的命运,当然了,既然叫血咒,唯一追求的是效果,公平与否并不在考虑范围之中。’科恩笑眯眯的解释,全当看不见香雪的恐惧,‘现在割破你的手指,一边用你的血覆盖卷轴上的字迹,一边大声念出来……记得,要诚心诚意的哦。’ ‘陛下……’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无力反抗的香雪才用哀求的口气说:‘是不是在起誓之后,我就没有自己的思想和记忆了?’ ‘自己思想和记忆啊!这东西就见仁见智了。’科恩凑近了点,‘你想保留些什么吗?’ ‘我……我只想保留一点快乐,还有很小时候的一点记忆。’香雪说:‘请陛下答应我。’ ‘如果朕不答应呢?’ ‘陛下如果不答应。’虽然香雪在这时候变得勇敢起来,但却不敌科恩的目光,‘我……我也不知道……’ ‘算你识相,那么不用念第三行,朕先暂时不拿走你的记忆。’科恩根本不把香雪脸上的凄苦神情当回事,‘开始吧……嗯,怎么还需要朕的一滴血?靠!’ ‘我,愿意将我的生命以及灵魂奉献给我的主人,以我的鲜血凝成誓言,世间万物为证,我在此把我的生命、灵魂交由主人……’ 修长的手指在卷轴上滑动着,香雪念出了誓言,被指上渗出的殷红血液覆盖后,那些字迹开始荡漾并挣脱纸面的束缚,飘散在一臂来高的空间中,在满眼飘浮的字迹中,一个六角的魔法阵图案时隐时现。 微笑的科恩把左手伸出,白影用指甲轻轻一划,一滴血从空中掉落下去,穿过飘飞的字迹,引起一阵强烈的激荡,魔法阵图案也跟着变得清晰,出刺眼红光并开始了旋转,越来越急,到最后搅碎了飘浮的一切,纷乱的光线化成一个色彩艳丽的光球,消失在科恩手心里。 香雪呆呆的看着身前的空白卷轴,脑袋里空空如也……这就像是让她吞下了会随时作的致命毒药,她以后的命运,还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黯淡。 ‘差不多了。’科恩拍拍手站起来,‘不要说朕没提醒你,在这段时间里,你就尽情回忆以前的快乐吧!说不准以后就再没机会了。’ 脚步声逐渐远去,香雪再也无法支撑,瘫倒在地昏了过去。 进城的马车才刚刚驶出别墅,白影的手就伸到科恩眼前,嘴里淡淡的说:‘拿来。’ ‘拿什么东西给你?’科恩没好气的回答,‘问人要东西也不会客气点吗?’ ‘刚才的卷轴。’白影完全无视科恩的不满,‘拿来。’ ‘卷轴啊!怎么突然喜欢上这东西了?说个理由先。’科恩看着伸在身前的白皙手掌,‘如果我没记错,这是白影你第一次问我要东西呢!’ ‘因为这卷轴会光,好玩。’白影要东西的意志非常坚定,‘我要玩。’ ‘好玩?我看你是不想我再把这种卷轴用到别人身上吧?就你刚才那么用力的划破我的指头,我就知道你心中的不满。’科恩笑了,‘不过我现在不能给你,因为这一批的数量不多,都是马上要使用的,等下一批到了,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 ‘还要使用?’白影眉头轻轻皱起,‘对谁用?香雪这样的人就一个吧?’ ‘你从来都不笨。’科恩伸出手去,打开身边一个箱子,露出里面整齐排列的两排卷轴,‘自己数数看就知道了吧!’ ‘这样数目的卷轴,又随身携带,你究竟想干什么?’卷轴并不多,粗略看去就一目了然,在知道了数目之后,白影的眉头却皱得更加紧了,‘这样性质的东西,在有些人身上用得,有些人身上是绝对用不得的!你清楚这样做的后果吗?’ ‘后果?什么后果?比某些人挑战我的绝对权力更重要吗?’冷哼一声,科恩重重的关上箱盖,‘一直以来,白影你不都是一视同仁的吗?怎么这次会放宽要求,觉得可以在一些人身上使用这种卷轴?龙族的道德观,原来也是可以浮动的啊!’ ‘龙族的道德观,从来没有一分一毫的价钱好讲,是我私自背离了龙族的传统,是我自甘堕落,此事完结之后,我会向长老们请求处罚。’白影的目光中,第一次对科恩流露出恨意,‘如果你真的这么做了,你就不再是科恩.凯达,我会……我会唾弃你的!’ ‘你觉得,真正的科恩.凯达就会在乎你唾弃与否吗?’科恩看着窗外,‘不过……你是因为什么而堕落呢?’ ‘绝对……’白影痛苦的眼神,一如刚才的香雪,‘绝对不是因为你!’ ‘真绝情,你一直在我身边,清楚一切事情,我还以为你会因为我而改变一点的,哪怕是一点也好啊!’科恩闭上了眼睛,‘不过,你不是因为我而改变也好,我接下去做的事就少些顾忌,我就能毫不保留的去完成。’ ‘你要想清楚。’白影是强忍着才没有一巴掌把眼前这个冷酷的皇帝煽出马车,‘如果做了,你会失去一切引以为傲的东西,你将彻头彻尾的变成一个卑鄙龌龊的皇帝!是的,这样做,没有人敢再违背你的意愿,但你又能得到什么?一群没有自己思想的下属?一个由这些下属支撑的帝国?就算这样的帝国强大无比,可对你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那不就是大家一直希望的吗?大家不都一直把我推向那个位置吗?别的不说,龙族不就是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着这样的我去解救他们吗?大家所要达到的,不就是牺牲我一个,幸福千万人吗?我不想一个人玩,要玩大家一起玩!’科恩看着白影,嘴边露出一个冷笑,‘老子现在要自强不息,不就应该从身边的人做起啊!’ 车厢里陷入了沉默,很久之后,白影才轻声说:‘我愿意……留在科恩.凯达身边,但是,我不愿意,留在一个什么都不顾及的皇帝身边。’ ‘很感人的告白。’科恩悠然回答,‘但那跟我有一个铜板的关系吗?’ 听过这句话千万次,但这一次,白影清晰的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其实,在前几天和科恩谈话得知他清楚维纶总督用亲弟弟的生命做试探时,白影就很不适应科恩近来的改变,虽然科恩以前也不是没显露过心机,但却没有像现在这样让人心凉。龙族的骄傲,不允许白影再有什么规劝的话,就在情绪激动的白影下定决心,要说出一句与这个冷酷流氓彻底决裂的话时,在车夫和护卫的大声呼喊中,马车来了一个急停。 在杂乱的呵斥声和兵器离鞘的声音中,车厢里的一人一龙还在对视着,谁也不先开口。 ‘这是银月湖子爵的马车!子爵有紧急公务要进宫,谁敢阻挡!快点退后,不要自寻麻烦!’ 车前传来护卫的训斥声,不过这声音听起来却令车厢里的一人一龙稍感奇怪。因为这些身手一等一的护卫都是清楚科恩身分的,皇帝身边的护卫从来都是做多说少,遇有阻拦,通常都是冲上去一阵砍杀继续上路,怎么今天有心情喊话了? ‘少来了,银月湖子爵有什么了不起吗?’一个骄横的声音响起,竟然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圣都的子爵多了,光我们家就有三个,都是对俺言听计从那种。’ 话音刚落,一阵哄笑响起。 ‘阁下要怎样才肯放行?’科恩的护卫什么时候被人这样奚落过,这时的话里已有掩饰不住的怒气,只等科恩一个信号,他们就会冲上去把这些人打得哭爹叫妈,不过科恩倒是对这一群刚才打断自己跟白影谈话的人起了好奇心──因为这是一群女人,而且年纪都不大。 ‘实话告诉你,俺们今天就是在这里等你们家子爵的。’领头的人一副山贼口气,‘要过去也简单,叫你们子爵出来,说几句好听的,再随便给点什么就成。银月湖子爵常年在国外公干,油水是少不了的吧?平时也不跟俺们套套交情,今天就一次过清的好。’ 科恩是又好气又好笑,一群女人,居然欺负到自己头上了!?好在白影跟他呕气,子爵的装束还没变,当下就‘啪’的一脚蹬开车门,下去教训这一群不知死活的女悍匪。身为侍女的白影也趁机收拾怨气,和另两位精灵侍女一起下车,跟在科恩身后。 这一段商路平常并没有太多马车通行,所以路面比较窄,两棵大树横倒着,刚好把路面堵个密不透风,二十来个‘兵痞’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依靠在路障周围,一脸‘老子不好惹’的讨打表情。仔细看过去,全是清一色贴着假胡子、假眉毛的小妞。再仔细一看可不简单,虽然外面穿的跟士兵没两样,但里层服饰华贵,一个个皮肤细嫩,哪里是什么兵痞,分明就是一群未嫁的贵族小姐!科恩才略略看过,已在其中认出了七八个家世显赫的。 ‘咳!什么呆?’领头的小妞抽出起码价值二十金币的佩刀,‘当当’连声的砍着树干,嘴里大喊,‘子爵大人,给兄弟们上供啊!兄弟们头顶烈日出来卡油也不容易啊!’ 科恩当时就有一股冲动,想直接一拳把她轰回家,让她那时任帝国财务副理兼学艺部司长的老爹看看自己的宝贝女是个什么德行。 活该这群骄蛮女倒霉,她们的总头领正带着一干精兵强将在圣都找**官算帐,没空搭理她们这群虾兵蟹将。在没人带领的情况之下,这群人在商路上敲诈了几笔之后还欲求不满,决定在这条岔路上开个张。说起来也真是难为她们了,她们是在多次试探之后,才终于找了这么个不会引来城防军的好地点──这处是由帝国联络处监管,如果不是清楚这群‘土匪’的底细,联络处的人早把她们拆成散件当花肥埋了。 ‘嗯,好,果然是有气魄。’银月湖子爵仰天长笑三声,‘都给我拿下!’ 这群女悍匪的家世一个比一个高贵,而她们也都是靠这个压人,平日遇到的贵族或商人怎么得罪得起这群人?都是闷声大财、给了贿赂走人,就算是不小心劫了德高望重惹不起的老贵族,口口声声‘爷爷、叔叔’的撒娇,不但不会引来怪罪,反而会得到更多‘贿赂’,什么时候见过真翻脸的?讨厌啊!人家手里的兵器都是没开锋的呢! ‘呀~~~~~~~~~’科恩这边的护卫才一动脚,那边就立马炸了窝,而且叫得希奇古怪,‘救命啊!非礼啊!抢劫啊!有人耍流氓~~~~~~~~~~~~~’ ‘大胆!’路边的林子里,立即就涌来了一群家丁护卫,‘怎么了?怎么了?谁敢欺负我们家小姐!?啊!不要命了是吧?’ 有人叫:‘我们家主人是伯爵!’ 有人喊:‘我们家主人是近卫军将军!’ 还有人宣布:‘我们家主人是显赫的皇亲!’ 然后异口同声的威胁:‘快点赔礼道歉!’ ‘你们玩玩吧!别毁容就成。’丢下这句话,科恩返身上了马车。 第六章 圣都,是斯比亚帝国的都,生活在这里的民众,每一天的生活几乎都是那么平静,那么安详,但这并不能说明他们的生活苦闷,因为这是一座充满了传奇色彩的城市,随时都有可能上演精彩的事情。比如刚才,数十名已经在圣都叱嗟风云达两月之久的一支‘贵族小姐军团’成员,被人用绳子像捆奴隶似的拴在马车后面,从城门带了进来,一路向皇宫而去。 这条行进路线是圣都最重要的街道,当然,消息也就立即传开了。作为受害者的‘贵族美少女军团’,是在圣都民众的无比关注下成立、展、并壮大的一支‘劲旅’,专业的旁观者当然不能放弃关注她们‘覆灭’的权利,因为那属于一种‘始乱终弃’的不道德的表现……事实上,民众对此事件的关注程度之高,远一般人想像,他们甚至还开了赌局,从赌注上看,多数人对‘贵族小姐军团’的前途还是乐观的,而对于用绳子拴了她们的那位子爵,极高的赔率已经显示出了圣都民众对他命运的担忧。 ‘贵族小姐军团’成员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主人们灰头土脸,哭哭啼啼,护卫家仆也血淋淋的跟在后面,却一个个倚仗着自己主人的权势硬着脖子,宁死不肯向小小的‘银月湖子爵’认错,就更让这支壮观的队伍显得悲壮……在队伍到达皇宫之后,贵族小姐们的家人已经得到消息,纷纷派出家里的中流砥柱四下活动,打探事情原委。 一时之间,各部司都充斥着穿戴整齐但一脸愁容的贵族,后宫门外更是排了长串马车,争相请见各皇室成员。 科恩下了马车,直接去了旁边的房间,皇帝礼服上身之后再绕了个小圈子回到庭院。 看到皇帝陛下亲临,庭院里顿时哭声一片,跪在地上的贵族小姐们一个个哭得梨花带雨、杜鹃啼血,酝酿已久的晶莹泪水或汹涌澎湃、或润物无声,都在脸上的灰尘中冲出一道道横七竖八的沟壑,其间点缀着些许鲜红唇色、亮白贝齿,让庭院里那些真正的士兵又爱又怜,再一听某某子爵是怎么怎么无理嚣张,怎么怎么目无君上,不免又为这些小姐愤愤不平起来。 不过,听着这一切,科恩陛下倒是显得很享受,转了一圈,陛下脸上的笑容还是保持在让人猜不透他心意的范围内,最后他把手一举让哭声停止下来,清清嗓子说话,‘朕听说,你们这些日子在商路上干了些不法的勾当?还纵容家仆联袂抢劫银月湖子爵?’ 贵族小姐们除了喊冤枉、装委屈之外,绝对不会交代自己任何的过错,皇帝陛下当然是无比尊贵的,但陛下本身是男性,这种女儿家的事情,从古到今都是由皇妃来处理。 ‘好吧!朕不需要你们马上就说,你们什么时候想起来,什么时候再说好了。’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之后,陛下也不生气,哈哈一笑,对身边的内侍吩咐,‘去拿些软垫来,怎么能让女孩子直接跪在地板上呢?至于那些家仆,先给我打三十棍,再交**官处置。’ ‘是的,陛下。’内侍领命之后又问:‘请问陛下,以何罪名棍打家仆?’ ‘主人穿成这样,家仆还不该打?’陛下离开前说:‘叫她们的家长们也来看看。’ 没过多久,皇家议事楼里来了一位身穿骑士装,满脸不高兴的俏丽小姐,这位小姐的脾气可不小,在皇家议事楼过道里等候传唤的时候,居然都敢用小皮靴踩地毯撒气──这是什么地方?皇家议事楼!斯比亚皇族成员的办公地,绝大部分圣都贵族都摸不到边的地方。 没过多久,内侍就带她上了楼,但她已经把地毯弄破两处,吓得内侍长赶紧搬了一座雕像过来掩饰──这地毯是来自魔属帝国的战利品,让陛下看到可不得了。 ‘菲琳姐姐、迪尔姐姐、凯丽姐姐、温丝丽姐姐!’身着男装的小姐走进皇妃们的办公地,不等大门关上,又是一脚跺在地上,‘有人欺负我!’ ‘葳莎啊!’埋在公文中的菲琳皇妃淡淡一笑,‘这真是奇怪了,在今天的圣都,你不去欺负别人就不错了,谁还敢来欺负你啊?’ ‘就有人敢!’葳莎噘着小嘴,眼泪都快出来了。 温丝丽皇妃赶紧放下手里的事,拉着她在菲琳皇妃桌前坐下,轻声安慰几句。 菲琳皇妃在文件上签了名,盖了印记,终于抬起头来看着这个小妹妹,笑问:‘好啦,告诉姐姐,是怎么回事?还是因为杰克处罚了你的姐妹?’ ‘杰克倒是坏,但今天不是他。’红着眼睛的葳莎小姐说:‘因为前几天的事情,我今天去找杰克理论,一直在他家里等着他,当然就没时间跟姐妹们待在一起,她们就自己出城去了。可没想到,刚才就有人把她们用绳子绑成一串,从城外押到了皇宫!’ ‘有这样的事情?美少女军团也有走背运的时候?’旁边的迪尔皇妃笑出声来,‘谁做的啊!把这些美女用绳子绑了送到宫里可是会得罪很多人呢!勇气可嘉,勇气可嘉。’ ‘银月湖子爵!’葳莎小姐大喊一声,‘就是那个常常在国外公干的银月湖子爵。’ 一听到银月湖子爵的名字,房间里顿时沉默了,四位皇妃互相看看,脸上都失去了笑容。科恩每一次回圣都,至少会提前两天通知,这一次不声不响的回来,甚至回到宫里都不来见大家,自然不会是没有原因的──难道刺杀俘虏的那件事情,科恩不肯轻易放过? 迁怒,这是迁怒,科恩是在用这种方式传递信息,那信息就是他很不爽,他要闹事! ‘菲琳姐姐,我知道银月湖子爵是皇帝哥哥的大臣,但他也不能这样做啊!把人从城门带到皇宫,谁受得了这种侮辱啊?’看到几位皇妃都没表态,葳莎有些奇怪,‘我想见皇帝哥哥,我要在皇帝哥哥面前跟银月湖子爵理论!’ ‘葳莎,别闹了。’心乱如麻的温丝丽皇妃握住了葳莎的小手,却看着桌后的菲琳皇妃。 ‘葳莎,听清楚我以下的话。’菲琳皇妃郑重的看这个血族的小妹妹,‘你马上去我的更衣室换下男装,尽量穿得合体一些,然后直接去凯瑟翎阿姨那里,要一步不离的跟着凯瑟翎阿姨,不然的话,你的皇帝哥哥会把你抓起来处罚。’ ‘皇帝哥哥……会处罚我?’葳莎瞪大眼睛,几乎不能相信,‘为什么?’ ‘别多问,去换衣服,路上不要耽搁。’菲琳皇妃站起身来,‘温丝丽,我们去看看情况。’ 当两位皇妃到达‘贵族美少女军团’所在的庭院之后,却没看到皇帝陛下,只有满院子行刑队的卫兵,他们手里的棍子正在那些家仆护卫的身体上翻飞,搅起一阵阵痛苦的呻吟。菲琳皇妃只好问旁边的内侍,但内侍却一问三不知。万般无奈之下,两位皇妃只好折回皇家议事楼,去跟维素亲王商量。 对于上次派出刺客去了结战俘的事情,几位皇妃是知情的,而且也都赞同亲王的做法,但维素亲王怕事情过后科恩与四位皇妃心生嫌隙,所以整件事情都没允许她们插手。科恩的反应,维素亲王也有心理准备,只是不曾想到自己的儿子会这么在意这件事情。现在科恩回宫而没有任何事前通知,再加上一些奇怪的举动……不得不令大家担心。 三个人还没说上几句,维素亲王的房门就被人敲响了,抬头看去,亲王的妻子,科恩的母亲凯瑟翎正微笑着推开房门,身后跟着一身女装的葳莎。 ‘你怎么来了?’亲王有些意外,连忙站起来,‘你还从来没有来过我办公的房间吧?’ ‘以前不来,所以就有好奇心了吧!’凯瑟翎笑着吩咐身后的葳莎等在外面,自己走进了房间,回身关上房门。 ‘母亲午安。’不知道母亲为什么来,两位皇妃只有先问好。 凯瑟翎走上去,没有像平日那么慈祥,脸色反倒不好了起来,‘午安?安什么?怎么安?’ ‘我说,有什么事不顺心,别难为孩子们啊!’和妻子生活了数十年,亲王当然知道她的性格,连忙站出来为皇妃开脱,柔声说:‘孩子们日夜操劳,已经很累了,让她们回去吧?’ 两位皇妃不知因为什么事而遭到母亲责难,头低得不能再低。 ‘那么,就当我是在无理取闹好了,但我不点头,这里谁都不能离开。’凯瑟翎看着自己的丈夫,突然又笑了笑,‘斯比亚帝国的国相阁下,我有一个问题,你能给我答案吗?’ ‘你是我的妻子,我当然不会在任何事情上隐瞒你。’亲王有些哭笑不得,‘问吧!’ ‘我是以斯比亚皇帝母亲的身分向你提问。’凯瑟翎在一张为客人准备的沙上坐下,双手叠放身前,‘我儿子──斯比亚帝国的皇帝,已经回来了是吗?’ ‘是的,刚回来。’亲王极力回想着,但想不起来妻子上一次如此认真是在什么时候。 ‘那就请你解释一下,科恩为什么没有事前通知?以前都有通知的吧?’凯瑟翎笑笑,‘或者……是你们做了些什么事,以至于科恩连我这个母亲都不想见了?’ ‘我们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呢?’亲王两手一摊,无可奈何,‘你是不是听到什么谣传?’ ‘如果我是一个只会相信谣传的笨女人,那么我生下的科恩会成为帝国皇帝吗?’凯瑟翎又笑了,‘真是那样的话,你也不会娶我吧?’ ‘嗯,突的事情倒是有。’亲王沉吟片刻,‘但没有那么严重。’ ‘皇帝陛下率军远征,回国之后不是直接回圣都,而是去了几个重要的行省,跟数十位重要的军政官员会面,君臣会面谈些什么,难道真是庭报上所说的那些理由吗?回到宫里,直接去了自己的秘室,连我这个母亲也不见。虽然我不是官员,但我也知道这种会面是什么性质,这说明国相大人,还有你们几位皇妃,已经被皇帝排斥了。’说到这里,凯瑟翎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是什么事情,严重到什么程度,才会让一个皇帝做出这样的举动?’ ‘凯瑟翎,事情是这样的……’ ‘我不是官员,我也不想知道这件事的生、展和结束,因为那已经无关紧要了。’凯瑟翎毫不客气的打断丈夫的话,‘我只想提醒你,我亲爱的丈夫,作为一个国相,你应该是皇帝最为信任的人;作为一个父亲,你应该是儿子最坚固的助力。无论从哪一角度来说,你和科恩之间都不能产生猜忌,这有违你的使命。在我看,这件事不管是怎么生的,主要原因都在你,科恩不会恰当的处理这类事情,他才多大?而你呢?’ 说完,不等亲王回答,凯瑟翎就站起身走到两个皇妃面前,‘抬头,看着我。’ 从没见过母亲怒的皇妃们抬起头来,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不要说你们不知道这种事情,我也不想听你们的解释,我现在要你们去弥补自己的过失。你们是科恩的妻子,清楚一个妻子的责任吗?这样看来,丈夫在你们心中还不是第一位的。’凯瑟翎平静的语气中,蕴涵着无比的严厉,‘诸如此类的事情,我不想再生。’ 第一次遭到训斥,皇妃们的眼圈都红了,亲王自己也是无能为力。 ‘我会去把他逮出来,其他的事情就得你们自己做了。’凯瑟翎一转身,出人意料的叹了口气,‘我能逮他这一次,下一次还能逮吗?科恩的性格有多强,你们应该知道。’ 不一会的工夫,抱着琴伦小公主的凯瑟翎已经找到了科恩,她是皇帝陛下的生母,谁敢向她隐瞒皇帝陛下的行踪呢? 皇帝陛下,正在被近卫军严密守卫的演武厅里,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第七章 演武厅里,不但全体近卫队员跪伏在地,就连日常伴随在皇帝陛下身边的官员、内侍也都全跪在地上,这些人组成了一个以科恩.凯达为圆心的大圈子,每人面前都摊放着一个魔法卷轴,一边把手指上的血液抹到卷轴的字迹上,他们一边大声念诵着,‘……以我之血,唤醒我虔诚的灵魂,不带任何杂质的澎湃热血将与皇帝陛下高贵的血溶为一体……从此之后,我的生命与灵魂都和皇帝陛下联为一体,我将拥有皇帝陛下一样的血液,拥有皇帝陛下一样的勇气与智慧!’ 无数个色彩艳丽的六星魔法阵飘浮起来,最终组成一个硕大的魔法阵,无数魔法符文在空中飘飞不止,站在魔法阵中心位置的科恩拿起小刀刺破自己的手指,把血液涂在左手的卷轴上。立即,卷轴上沾染了科恩血迹的部分开始分解,一个个细小的金色文字飞散出来,在空中飘荡着,缓缓的向着每一个跪在地上的人靠近,最后,这些小小的金色文字贴在他们的额头上,一闪一闪的没入了皮肤中。 魔法阵开始变换形状,逐渐收拢成一条耀眼的光带,绕着科恩飘移,慢慢的尾相接,覆盖在科恩的身体上,并将满天游离的魔法光芒统统吸收进来,像是在科恩的皇服上加了一件五彩的外袍一样……很久之后,这绚丽的光芒才逐渐消失,周围一切重归寂静。 ‘恭喜皇帝陛下,也要恭喜各位。’一位主持魔法仪式的魔法师上前几步,‘在以后的战斗中,陛下你可以随心所欲的使用范围攻击魔法而不用担心伤到身边的人了,而且,如果陛下愿意的话,范围攻击魔法也会加强陛下随从人员的能力,假如是在战场上使用,陛下,您这支近卫队的战力,将远过其他任何军队。’ ‘这一切效果朕都很满意。’科恩陛下把流血的手指放到嘴里**着,但他的面色却没有流露出‘满意’的神情,‘但这卷轴上的话写得太肉麻了!谁写的?拖出打二十军棍先!’ ‘这个……’魔法师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回陛下话,整个魔法都是那两位人犯口授,我们再加以改良的。因为魔法释放过程异常复杂,所以我们并不敢在念诵语句上做修改……’ 魔法师所说的两位人犯,当然是指光明神殿前红衣左祭和前红衣右祭,这两位已经在科恩的地牢里关了很久,所知的一切都交代得差不多了,其中不但包括神殿的各种秘密书籍,更包括许多失传的魔法研究资料,像是这个被科恩大批制造的卷轴,正是从其中改良而来,另还有一些其他种类的魔法卷轴,正处于魔法师的鉴定阶段。 ‘他们是想用这些肉麻的话来讨好朕,你们难道看不出来?任何事情都不可以全信,必须得经过自己的探询,答案才能让人满意。’科恩陛下抬抬手,让大家站起来,‘不过,在短时间内能完成对这些魔法卷轴的复制,足见你们用了心,书记官!’ ‘陛下请吩咐。’站在厅角的书记官连忙站出来。 ‘传令嘉奖秘造坊上下人员,并赐宴慰劳。’科恩走到厅中,笑了一笑,‘试试看吧!’ 话音刚落,附着在皇袍之内武士服上的魔法就被科恩动了,一个淡青色的光环出现在科恩身体外,光环先是在微微颤抖着,然后猛的膨胀出去,直接在百来名站立的侍卫身体中穿过,瞬间就来到场边观众席上──并不是科恩有意识的要把魔法扩大到这种趁度,而是因为科恩刚使用这种魔法没多久,还没有完全掌握,为了追求魔法的扩散度收势不及所致。 在魔法光环临身之前,白影已经飘飘到空中,而在另一侧,一位以盔甲严实掩饰着自己的将军却动也不动,只是在身体表面撑起了一个白色的魔法光幕。除了这两位没有受到影响,其他几位没有加入魔法仪式的魔法师全在光环临身的那一刹那倒在了地上,就连远远站在厅角的魔法师也不例外的跟着倒了下去……他们不是受伤,也不是昏迷,而是被强制睡眠了,当然,倒地之后是否受了伤谁也无法保证,这完全是个技术上的问题。 科恩在神魔分界线告别四神之后,他就现神族长公主赐给自己的‘沉睡之服’和‘风之束缚’已经觉醒,这可是他期盼已久的事情,当时就拉了白影去实验,在森林里催眠了无数大大小小的动物……这时用出来,范围、威力又见增加,不由‘君心大悦’,挥手让岩石带着其他人下去,自己拿了腰刀,坏笑着向那位穿了全副盔甲的将领走去。 ‘乌鸦啊!很久不见,来试试吧!’科恩站到乌鸦面前,‘让我看看你有没有进步。’ ‘是让我看看你有没有退步吧!’乌鸦的回答从金属面罩的缝隙中透出来,冷冰冰的,却让科恩觉得很自在,‘我无所谓。’ ‘好歹是场比试,为什么要摆出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科恩哈哈一笑,‘打起精神来!’ ‘我从来都是这个样子。’乌鸦用他的招牌语气回答,‘是你不正常。’ ‘我不正常吗?’科恩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消失了,腰刀的刀鞘不住敲打着自己的膝盖,‘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正常了?’ ‘两只眼睛都看到了。’厅门边,有人大声回答科恩,‘你的确很不正常。’ ‘啊……’科恩转头看过去,顿时把刀一丢,换上满脸的堆笑,‘老妈你来啦……’ ‘有本事啊!出去打了一仗,连自己的名字也快忘了吧?’凯瑟翎夫人走过来,微笑着向白影和乌鸦点了头,随即施展她的拿手‘武技’,一把就拧住了斯比亚皇帝的耳朵,‘还翻天了你?说,这里谁最大?’ ‘当然是老妈最大,老妈才是最大的!’可怜的斯比亚皇帝偏着头,痛苦的回答着,‘轻点啊老妈,耳朵是肉长的啊……’ ‘是吗?是我最大吗?耳朵是肉长的,我的心就是石头做的是吧?’凯瑟翎夫人看着自己的儿子企图蒙混过关的痛苦表情,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在外面野够了,回到宫里也不来我那边问个好,也不来琴伦,还敢说我最大?’ ‘这个……’斯比亚皇帝眼珠一转,‘老妈你要知道,正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嘛……’ ‘皇帝真是好口才啊!’凯瑟翎夫人在手上加了一分力,威风凛凛的回答,‘可我也有苦衷啊!我这是箭在弦上,不得不……’ ‘老妈饶命啊!你不能,再耳朵就要掉了!’ ‘套句皇帝常说的话──那跟我有一个铜板的关系吗?’ 就这样,苦命的斯比亚皇帝就这样被他母亲拖了出去,白影赶紧抱起一边的琴伦小公主跟上,而无事一身轻的乌鸦抱着双手,慢悠悠的跟在后面走……当然,作为帝国皇族的最高机密,是不会有不相干的人看到这一幕的。 没走多久,处于苦难中的皇帝陛下就在一条走廊里与维素.凯达亲王和两位皇妃‘偶遇’,一看到科恩的苦状,两位皇妃连忙走上来,一边一个挽住凯瑟翎夫人,满脸的微笑,嘴里说着不相干的话,加上亲王在旁搭茬,终于成功的将陛下的耳朵‘挽救’下来……也成功的让几人见面的气氛趋于缓和,科恩心里就是再怎么生气,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爆吧? ‘我说夫人啊!你就先忍耐一下吧!’亲王笑着隔开妻子和儿子,‘我们和科恩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商谈啊!都是关系重大的国事。家事的话,可不可以留到晚饭后再说呢?’ ‘有吗?’凯瑟翎夫人一脸的不相信,‘我看不像。’ ‘真的。’亲王晃晃手里的公文,‘这是刚刚收到的文件,帝国各地的一些总督和将领近来言行失据,很有可疑,必须要跟皇帝商量对策。’ ‘既然这样,那就商量你们的国家大事去吧!我去准备晚饭。’说着话,凯瑟翎夫人看看还用手捂着耳朵的帝国皇帝,‘等下要不要过来吃晚饭啊?’ ‘要的要的,我一定来。’科恩笑眯眯的回答,‘这次一定不会偷溜了。’ ‘那还不快去?晚饭是马上就好的!’ 看着科恩在亲王的陪伴下走进旁边的房间,凯瑟翎夫人才从白影手里抱过小公主,去准备家人团聚的晚饭了。她并不担心留下的亲王还有皇妃怎么去挽救这件事情,因为,身为科恩的母亲,凯瑟翎夫人拥有一眼看透科恩心理的本事……在刚才,凯瑟翎夫人已经看出来了,科恩虽然心情沉重,但却不是针对亲王和皇妃。 ‘刚刚收到的。’走进房间之后,亲王立即就把自己手里的文件递过去,‘这几位以前投诚的总督已经在四处联络旧部了,特别是一些投诚的军事将领,是他们极力想拉拢的对象。’ ‘这么快?’科恩接着公文,就着窗边明亮的光线看起来,‘他们联络时做得很明显吗?’ ‘不,这次的联络行为做得非常隐秘,情报系统用上了全部本事才查到这些情报,而且还不是第一手的资料。’亲王走过去,把公文翻到某一页,‘这里,我们的情报系统第一次用上了估计和猜测,后面的一些蛛丝马迹也不能让我们推断出有价值的东西来。’ ‘他们这一手做得比往常高明很多嘛!’闷哼了一声之后,科恩又笑了笑,‘早知这些总督会反,我们是有万全准备的。难道这些人是因为不小心吃了大便,所以才变得狗胆包天?’ ‘不好说。’亲王以一种少见的凝重眼光看着自己的儿子,‘现在的局面,恐怕是这些总督已知我们有准备,但还是决定要反。’ ‘父亲说得对,他们应该清楚我们有所准备。’科恩点点头,转头看着两位皇妃,‘在这个问题上,你们俩有什么看法吗?’ 科恩像个没事人似的问,两位皇妃心里不由得更加担忧,她们可没有凯瑟翎夫人的那种特殊技能,菲琳看了看温丝丽,考虑了一下才回答说:‘这是一件关乎身家性命的事情,我想,如果没有一个强而有力的指挥者,总督们不大可能铁了心拧成一股绳。但他们现在已经这样了,我们就得把这个强而有力的指挥者找出来,才能对症下药。’ ‘你们的思路很正确,在这些人里,要数维纶总督最有野心和统御力。’科恩把文件交还到父亲手上,轻轻的摇了摇头,‘但仅凭借他自己还不足以号召这些投诚总督一起动作,必定有更强大的外部因素在起作用,让他们不得不跟着做。否则的话,他们不会信任维纶。’ ‘这样说起来,情况已经很严重了,皇帝认为这强大的外部因素是来自哪里呢?’亲王不无忧虑的对科恩说:‘我们的准备还要进一步的加强才行。’ ‘回圣都的路上,我接见了不少人,也给他们打了招呼,如果他们硬要在这种情况下起事,规模不会太大,凭帝国现在的兵力,短时间内扑灭不算什么难事。’科恩回答说:‘最主要的是影响,一旦帝国内生这种事情的消息传到我们新近占领的土地上,局面会变得不可收拾。为今之计,只有在叛乱生的第一时间就坚决、果断的将其扑灭!’ ‘但是,如果能在第一时间就被扑灭的叛乱,他们还有什么理由来动呢?皇帝的强势,他们心知肚明。’维素亲王叹了口气,‘只怕叛乱一起,就是投诚总督们孤注一掷的疯狂,规模和强度都会远我们想像。况且还有外部因素在作怪。’ ‘我不这样看,在规模方面,我们能算出他们有多少兵力、多少粮食军械;强度方面,这些总督的领土并没有连成一片,就给了我们各个击破的机会。在回来的路上,我已经密令莫亚由海路回国,主持军事镇压。’科恩轻声回答,‘但我现在还不能确定外部因素来自何方,所以……我为所有方向上的外部势力都准备了一份大礼。’ ‘准备给所有外部势力的……大礼?’维素亲王不由与两位皇妃面面相窥,不知道科恩所说的大礼是什么东西,因为现在的斯比亚,无论如何也无法与各个方向上的其他势力为敌啊!就军事或政治上来说,那几乎是在自寻死路嘛! ‘我知道你们的顾虑和担心,但你们要相信我。’科恩看着眼前表情茫然的三个人,突然笑了出来,‘我不是一个将军,我是一个皇帝。作为皇帝,可选择的打击手段是非常多的。’ 不等维素亲王和皇妃问,科恩就凑到他们跟前,细声说了几句话。然后,三人都抬眼看着科恩,一脸震惊的、不能置信的神情。 ‘大家都清楚了吧?任何东西都可以作为打击敌人的手段,特别是作为防御一方来说。但国内这方面就要完全拜托给你们了,我还要找出外部势力的真正动点,不找到这一点,我们无法彻底破坏他们的阴谋。’科恩轻声笑着,‘一会我就得去看看我的新武器了。’ 虽然大家对科恩的话半信半疑,但看着科恩胸有成竹的神情,也不好马上反对。于是,菲琳皇妃轻轻一拉温丝丽的衣袖,柔声对科恩说:‘夫君和父亲商量吧!我和温丝丽妹妹去帮母亲准备晚饭。夫君征战辛劳,今天晚上大家就好好聚聚吧!’ ‘去吧!’维素亲王点了头。虽然科恩是帝国皇帝,但在晚饭聚会这样的事情上,一家之长的维素是更有言权。 ‘父亲,我马上得出宫一趟,尽量赶在晚饭前回来。’在两位皇妃离开之后,科恩对维素说:‘晚饭的话,请父亲拖延一会。’ ‘科恩啊!你先等等。’维素叫住就要往外走的科恩,欲言又止,‘关于那件事情……’ ‘那件事情?’科恩停下了脚步,背对着自己的父亲说:‘是说麦泽大叔那件事情吗?’ ‘既然皇帝还肯叫他一声大叔,就请顾念旧情饶恕他吧!一切的事情,其实是我主持要做的。’想了想,维素还是决定开诚布公的说出来,‘至于我,皇帝想怎么样都可以啊!’ 科恩没有回答,也没有转过身子,就那么静静的站立着。 ‘虽然我有这样那样的考虑,虽然事情有这样那样的起因,但我这次的行为过于轻率莽撞,没有想到皇帝所处的角度。’维素苦笑了一下,‘是我的错,陛下可以不处罚其他人吗?’ ‘这件事情,的确给我造成了相当程度的困扰。’科恩终于转过头来,一步步走回维素身前,轻声对自己的父亲说:‘请答应我,仅此一次。’ ‘当然,这样的错误只犯一次也令我很汗颜了。’维素原本以为科恩会有一个小小的爆,至少也会有抱怨,所以准备了很多说辞,准备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但科恩平平淡淡的一句,那些东西全都用不上了,‘我准备自请惩罚……’ ‘那些东西没有意义,只要有你仅此一次这句话,一切就都结束了。不需要解释、追究等等。’科恩终于露出了一个正常的微笑,‘你是我最亲近的人,我虽然是皇帝,但我的目的却不是成为一个孤家寡人似的皇帝。’ ‘就……这样?’一种奇怪的感觉在维素心头翻涌着,他眼中的科恩已经幻化成两个身影,一个属于真诚的儿子,一个属于睿智的君王。 ‘就这样。’科恩点点头,‘麦泽大叔和莫亚在一起。’ 第八章 早在斯比亚光复之时,圣都城外百里范围内的农庄、田地、别墅就全部被皇族按市价收购。靠近商路的地方,一切都还保持着原貌,在商路上行走的人甚至可以看到一幅田园牧歌的场面。但在行人看不到的地方,全是皇家近卫军建立的军事设施,十多个大型的囤军营组成了两道防御圈,紧紧的守护着斯比亚的都,还有情报体系的训练基地和各军种的高等学校,更有其他神秘的机构分散在其间的小军营里。 这样的一片土地,完全杜绝了间谍的窥探,任何一个陌生人进入这片区域,总会被躲藏在暗处的无数双眼睛现,总会被接踵而至的‘意外事件’打乱行程和步骤,总会被人‘押回’商路……如果不回商路,就会进入帝国大牢。久而久之,各国的情报系统都知道,圣都城外的防卫,在某些方面几乎过了圣都本身。 距离圣都二十余里的一个隐秘小山谷里,有一个驻军三千的中型军营,军营依山而建,鱼鳞状排列的营房顺山势逐次上升,山腰中一座两层木楼就是军营的指挥部。这个时候,有一个人正站在二楼围栏边焦急的眺望着远方,在他身后是两名准将级别的军官,再后面是十来位出身皇家近卫队的贴身护卫──在斯比亚帝国里,能被这样保护的人物可没有多少。 一支马队簇拥着的马车出现在远方,不多时已到了军营正门,看清楚马车的式样,焦急等待中的人面露喜色,叫声:‘陛下来了。’就要向外走,却被身后的将领拦住。 ‘伯爵大人。’将领说:‘陛下严令,您不能外出,哪怕是一步也不成。’ ‘知道了,想不到我伊瓦.梅林也会过上这种日子。’伯爵看着眼前的将领,一脸的索然,满嘴的抱怨,‘我是皇帝的岳父呢!这身分贵不可言,对帝国也有相当贡献,现在却连出门迎接女婿的自由都没有,你们说,这样的保护,跟坐牢有什么区别啊!’ ‘大人请宽心,陛下说过,您是罕见的人才,你的才华对帝国来说太重要了,容不得一点闪失。’也许是平常就听多了这样的抱怨,将领笑着回答,‘再说了,我们不都是陪着您吗?’ ‘陪着我倒是不假。’伸手不打笑脸人,伯爵只有哼哼两声表示自己的不满,‘但你们一不会唱歌二不会跳舞,全是木头脑袋,多闷啊!’ ‘我们每次开饭前都唱军歌了啊!那声势叫一个雄壮。’将领很无辜的摊开双手,‘还有,说到这个跳舞啊!大人,上千人的操练怎么也比几个小娘们扭腰晃**好看吧?您知道吗?当初我们军团参加阅兵经过皇宫正门时,那些小娘们还冲我们吹口哨来着呢!’ ‘你……你……’听了一通歪理,伯爵吹胡子瞪眼睛,伸出两手在面前比画了一下,‘如果你是我儿子,我就用这么粗的棒打你!’ ‘打谁都可以。’抱着琴伦小公主的科恩走进了房间,笑着对伊瓦.梅林说:‘不过啊!朕建议换细一点的棍子,不然累着您老人家啊!’ ‘见过陛下。’一屋子人跪下,唯有身为皇帝岳父的伊瓦.梅林伯爵有免跪之权,他冲上两步,从科恩手里接过琴伦小公主,嘴里夸个不停,‘我们的小公主越来越漂亮啦,嗯,面色又比上次好得多了,记得要常笑啊!这可是小女孩的特权呢!’ ‘朕还得赶回去处理一些事情。’陛下笑着跟将领们打过招呼,难得见一次,少不得要拍拍大家的肩膀以示鼓励,之后轻声吩咐,‘时间不多,开始吧!’ ‘陛下这边请。’虽然平时满腹牢骚,但一说到正事,伊瓦.梅林伯爵却是毫不含糊的,立即就带着科恩走到一道暗门边,‘接到陛下命令,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暗门后是一个二十臂直径的原形深井,黑黝黝的看不到底,伯爵在墙上的一排吊绳中选择几根,按某种规律一一拉动之后,井下传出一阵转动绞盘的声音,无数悬在井中的铁链开始上下滑动,一个巨大的铁制平台从上方升了上来,最后‘匡当’一声,与脚下路面连接。 一行人走上平台,伯爵再次拉动绳子,平台开始均下降。随着深度的下降,周围井壁上不断出现通道,明亮的灯光从里面照射过来,平台上的人隐约可以看到通道里的忙碌景象。按照已经下降的深度计算,平台已经降到了山下,而且还在继续向地底降落──也就是说,这整座山、甚至垂直于山下的地底,都是挖空利用了的。在这些地底通道里忙碌的人们,数量并不比军营的人少! ‘陛下,这里已经有些潮湿了,请小心。’抱着小公主的伯爵对科恩说:‘陛下是第一次来这里吧!要说矮人和沙人做土木工程的本事还真不错,这里建得很完美。我们已经在这里同时进行三个大系,十二个小系列共一百多项实验。’ ‘帝国给你的拨款数额巨大,你不做这么多实验怕是难以向朕交代。’陛下今天心情不错,笑答说:‘对了,朕已经看过你的帐目,透支相当严重。’ ‘嗯……那个是因为……’说起经费的透支,伯爵有点尴尬。 ‘你的研究透支,对朕来说倒不是坏事,说明这里用足全力在做研究。’科恩看着自己的岳父,‘只要你有好东西给朕,明年拨款加倍。’ ‘我们做出了很多好东西。’伯爵咧嘴一笑,‘不过……现在的实验项目已经用完了所有的空间,地面上的实验田紧张,陛下得帮我解决。’ ‘你还真是不会当官呢!哪有事先就向皇帝提要求的?如果要讲价钱,也要看过东西以后再说嘛!’ 科恩陛下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平台‘匡当’一声停了下来,一条通道出现在大家面前。伊瓦.梅林先行走进通道,然后转身过来,脸上洋溢着由衷的骄傲,‘这是我引以自豪的地方,数千人辛劳成果的展示厅,陛下请进!’ 这条通道比其他通道要大得多,弯弯曲曲的通道还被一道道魔法屏障分成十来个小厅,每个小厅中都陈列着一些通体透明的柜子。如果走到近处观察,就会现透明的部分都是另类的魔法屏障──在这么狭隘的空间中,居然能共存这么多不同属性的魔法屏障,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大陆上,其他帝国的魔法师怎么也想不到,他们毕生追求的高等魔法技巧,会被斯比亚的野蛮人用来做柜子,这简直就是败家子的作风! ‘陛下请看。’伯爵指着一个柜子里的植物,‘还认得这东西吗?’ ‘当然认得,当年黑暗行省的救星,野生木薯嘛!’科恩牵着小公主走过去,‘难吃、难看,但是好种、多产。’ ‘陛下好记性,但这一株木薯可不一样。’伯爵神秘的笑笑,‘为了配合陛下的战略需要,我们全力改良,这木薯现在口味上佳,开花时节还可以作为观赏植物用,但生命力非常脆弱,种植要求异常的高,产量很低。一亩良田所产,最多让一家五口吃三顿──我们准备把这种木薯输往国外,那些贵族会大量种植以改善自己的膳食水准。’ ‘坏人。’陛下点点头,‘继续。’ ‘我哪里坏了。’伯爵耸耸肩,领受了皇帝的夸奖,来到临近的柜子,‘这也是一株木薯。’ ‘啊!’陛下跟过去,‘有什么特殊?难道会在晚上唱歌跳舞?’ ‘我还想呢!最好是女高音,还有柔软的腰身。’伯爵没好气的介绍说:‘这是改良后到达另一个极端的木薯,拥有强横的生命力,只要在地里种上一株,一个月之后,这株木薯的根系可展到三亩,二个月就进入成熟期,而且是高产。’ ‘就这些?’科恩有些不满意,‘这种东西一旦被敌人拿到,对我们是弊大于利。’ ‘在适当的时候出现的话,他们一定会用它来做军粮,但在不久之后,他们就会哭了。’伯爵点着头着,‘关键在于果实的腐烂期,第一季五天,第二季三天,第三季就是一天……再之后,不想饿死的人就得整天守着木薯,哪都别想去了,小个便都要用跑的。’ ‘好倒是好,可如果有人把种子撒在本国境内呢?那我们不是完蛋了?’ ‘陛下看到这根小针了吗?’伯爵从柜底拿出一个小盒子,把里面一排黑色细针展示给自己的皇帝看,‘被这种针刺过之后,针上的毒素会通过木薯达的根系传送出去,让一大片的木薯中毒死亡,三天内全部变成优良的肥料。’ ‘啧啧,真是坏人。’陛下君心大悦,‘还有什么东西给朕看?’ ‘请陛下跟我来。’ 伊瓦.梅林把皇帝带到另一个相距很远的小厅里,停在一道透明的魔法屏障前,目光穿过屏障,可以看到相连的小厅与别处不同,厅里只有一个柜子,一位长相猥琐、身材矮小但身披学士袍的男子正等在厅中,遥见众人过来,连忙跪下行礼。 站在魔法屏障前,伊瓦.梅林郑重的说:‘我的陛下,严格来说,这里面的东西已经过我的学识承受能力,更过我的良知承受能力,我一直在对自己说,这仅仅是一项研究而已,这东西永远只会待在这里,不会出现在其他地方……如果陛下要用这东西做什么,请永远不要告诉我。我,我会受不了而疯掉的。’ ‘朕不会跟你讲什么大道理,你只要知道刀子可以杀人,也可以救人就行了。’斯比亚皇帝扬扬头,‘那个人,就是这项研究的主持者吗?’ ‘是的,我许诺给他大学士头衔,伯爵身分,外加财富美女。’虽然脸上有了点掩饰的笑容,但伯爵很直白的评论说:‘从根本上讲,这人就是一个人渣而已。’ ‘只有对朕有用,那他就不再是人渣。’科恩领头走了进去,威严与坚毅的神情在脸上并存,尊贵得让人不敢正视,‘伊瓦.梅林伯爵对朕说,你虽然出身不怎么样,倒做事还勤力。’ ‘是、是!我的皇帝陛下!’那人紧张的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小人愿意做到一切,不!小人的一切都是陛下赐予的……小人要……要要要、要……那个……赴汤什么的……’ ‘你太紧张,还是先退下吧!’伊瓦.梅林走了上来,‘陛下,请让我来解释。’ ‘随便,说清楚就行。’科恩看着柜子里的厚厚一层泥土,‘这就是朕花了大把金币换来的成果?可以长出摇钱树的泥土吗?’ ‘土,是一般的土。’伊瓦.梅林伸出手来指着泥土的断面,‘陛下请看这里,这里有一层黑色的颗粒,当这些小颗粒苏醒并钻出地面之后,它们就会成为对任何帝国来说都是恐怖的代名词的东西──蝗虫。’ 还在弯腰观察的科恩一楞,直起了身体,面上没有表情,‘你告诉朕的最重要成果,应该就是这个吧!’ ‘是,这种东西的研究,快过其他任何项目,我想应该是蝗虫本身的生命力就很强悍的缘故。自从我们在海外抓到母虫开始研究以来,它们的变化简直让人震惊。’伊瓦.梅林解释说:‘根据陛下提出的要求和思路,我们又开始了分支研究,想办法让不同种类的蝗虫杂交,甚至和其他物种杂交,而我们眼前的这个样品,就是其中最厉害的一种──它的体内有分泌毒素的小囊,被它咬过的植物会在半天之内枯死,但它只吃新鲜的,所以会另选地方吃。积聚成群,周而复始,破坏力远远过其他任何一种蝗虫。我们在海岛上的实验只进行了一天,除了大树,整个海岛上的植被光秃一片。’ ‘怎么使用?’斯比亚皇帝冷冰冰的问。 ‘只需要隐蔽运送到目的地,将卵板埋入地下,半月之后就会破土而出。’伯爵的声音在抖,‘再之后,千里荒野,生灵涂炭。’ ‘会不会飞进斯比亚境内?’ ‘没有可能,这种蝗虫的寿命只有一个月。’伯爵摇着头说:‘因为这东西具有毁灭性的能力,所以在研制的时候我们特别小心,最后找到了方法……在所有埋下的卵里面,没有会孵化成母蝗虫的卵,这本来是一种蚂蚁的特征,只有蚁后特别照顾,卵中才会孵化出新的蚁后,其他蚂蚁全是雄性──另一个特别之处,这些蝗虫不吃木薯。’ ‘如果有意外呢?’沉默了一下,科恩才继续问:‘比如说,其他帝国抓了这些蝗虫并加以研究,最后成功复制出来对付我们怎么办?’ ‘已经考虑到了,蝗虫制毒的毒囊里含有微量的自然成长的魔法元素,属黑暗系。’伊瓦.梅林变戏法一样的掏出一个卷轴,‘这是经过改良的神属净化魔法,一个卷轴,可以消灭方圆一里之中的所有蝗虫。’ ‘虽然这些研究都是朕叫你们做的,但这次研究出来的蝗虫真有这么厉害吗?’ ‘多次的实验证明了效果,的确是一种非常厉害的蝗虫,比一支军队更令人恐惧,但是陛下,它再厉害也只是虫子而已,它没有军队的纪律和意志,它不受我们的指挥。’说到这里,伯爵苦笑了一下,‘即便是我们在创造它的时候尽了全力,它依然有比较多的缺陷,放出十万枚卵,也不一定能达到我们所希望的目的,三次之中有一次成功,都算是我们走运。’ ‘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至于实际的效果怎么样,那不是单凭努力就可以决定的事情。’科恩转过身,看着蝗虫的研究者,半天没说一句话。很久之后,他才打破这沉重的气氛,‘你是功臣,朕要赐给你一座府邸、三处别墅、二十名美女、十万金币!’ ‘谢……谢谢……’披着学士袍的猥琐男不停的行礼。 ‘不过这些东西,你这大学士暂时还享受不到。’科恩陛下蹲下去,用不能拒绝的声音说:‘因为蝗虫的研究要继续下去,研究一种,必须要研究出相应的克制方法,然后再研究一种不被克制的蝗虫……克制、反克制,再克制、再反克制……这就是一场战争,你要给朕打赢!’ 说到最后,斯比亚皇帝的话已经让在场的人胆战心惊,猥琐男更是被吓得无法说话,只能一个劲的点头了。只有小公主不受影响,她笑嘻嘻的掀起科恩的披风把自己藏了进去,又露出头来冲伊瓦.梅林扮鬼脸。 ‘事情办完了。’科恩交代完,反身抱起小公主,‘给朕看点开心的。’ ‘开心的。’伊瓦.梅林想了想,‘陛下不如去吃些点心,我的老本行,很拿手哦。 第九章 ‘很久没吃到您做的食物,真是很怀念啊!’一走进伯爵的起居室,科恩陛下就毫不客气的坐在餐桌边,顺手拿过餐巾为小公主戴上。虽然陛下一直照顾小公主的起居,但餐巾实在戴得难看,把一边的白影气得够呛,走上去替代了科恩。 ‘陛下可别这么说,我还想每天吃宫廷菜肴呢!’伯爵吩咐仆人上菜,又转过头来低声问:‘听说陛下在我们新占领的两个行省上请人吃了一顿特殊的大餐?有这等好事,为什么不记得你的岳父?我可是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待了很久,好事也应该轮到我了吧!’ ‘请那顿饭是为安抚人心,您还用安抚吗?再说那东西也入不了你的口。’科恩有点哭笑不得,‘等这事做完,再为岳父大人加加官、进进爵?就是想要珠宝美女也没问题啊!’ ‘我的陛下,我都多大了?说真的,自从成为陛下的岳父之后,我的眼界和胸襟比以前开阔太多了。’伯爵苦笑,‘伯爵的爵位已经很好了,不能再加,陛下也不要封我官职,那样的话只会招人嫉妒。至于说到财富美女,一把年纪接受这些,我不是在给自己抹黑吗?’ ‘也不会啊!’科恩有些惊异岳父的变化,在他的记忆中,伊瓦.梅林可不是个清高的人,于是只当岳父在施展欲擒故纵的手段,‘朕的赏赐,还没有人敢说三道四吧!’ ‘好吧!我承认我喜欢这一切,金钱美女我都喜欢,但我还是不能要。’伯爵叹了口气,‘这不是为我自己,而是为了我的女儿……抱歉,应该说是为了陛下的皇妃。作为父亲,我亏欠她太多了,又不可能帮到她什么忙,洁身自好一些,就算是尽点绵薄之力吧!’ 听了伊瓦.梅林的话,科恩心里感触良多,也昂叹了口气。好在菜肴恰好在这时送上,要不然的话,还不知道这一君一臣要对叹多久。 ‘来来来,陛下试一下,这是专门为陛下准备的。’结束了不快的话题,伊瓦.梅林打开了盖子,‘为了试验,前段时间送来很多各地的有益生物,实验之后就没用,我就想啊!这益虫可是我们很多研究成果的天敌,消灭一只是一只,搞到后来,居然明了很多新菜肴。’ ‘那可得试试看。’把通体晶莹的颗粒状肉块放进嘴里,科恩脸上的表情就凝固了,之后一拍桌子,‘真他妈好味道!’ ‘还有呢!’伯爵把一只小碗送过来,‘尝尝这个。’ ‘蒸的……’、‘炸的……’、‘烤的……’ ‘啊……’把接连传上来的菜肴一一吃完,科恩长出一口气,‘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多好吃的,都是用益虫做的?’ ‘都是。’伯爵点头。 ‘这种风气不可开啊!’科恩苦笑着说:‘朕要传令下去,斯比亚帝国内任何人不得食用这些菜肴,否则是死罪。正好**官手里有几个犯死罪的贵族,就以这个罪名处死好了……不过,您这菜肴的秘方可得交出来啊!朕要拿去卖个高价。’ ‘没问题。’ ‘那好,朕这就回去了,琴伦?跑哪里去了?’谈完了一切的科恩站起来,却现小公主不在她的座位上,转头一看,可爱的琴伦公主正在房间的书桌边摆弄着什么东西,玩得非常开心。 听到科恩叫自己,琴伦公主不但不跟着走,还‘啊啊’的叫着,拉着衣角把科恩拖了过去。本觉得时间紧张的科恩不忍打断琴伦公主的快乐,只得跟着琴伦来到书桌前。 ‘现什么好玩的了?我们一起玩。’科恩才说完这句,琴伦公主已经把一根小木棍递了过来,科恩笑着接过,问:‘要怎么玩?’ 琴伦公主‘咯咯’笑着,把两只看起来一模一样的昆虫标本放在书桌两端,手里的木棍点在一端的虫子身上,随即,另一边的昆虫腹部闪出一个蓝色光点。琴伦公主又接连点下去,那点蓝光就随着琴伦公主点下的频率而闪烁不止。 每天在人前以皇帝面目出现的科恩,其实也还童心未泯,觉得有趣也加入游戏中,用木棍点另一只昆虫──琴伦公主木棍下的昆虫腹部也开始起闪烁光点。 ‘玩起这个来了。’伯爵走过来,卖弄起自己的见识,‘这是一对少见的雪御昆虫,那个亮点是这种昆虫的语言,即便是相距一段距离,只要有一只昆虫摩擦翅膀,附近的其他昆虫腹部都会亮,只是在颜色上有一些细微的差别。’ ‘啊啊、啊啊啊!’琴伦公主一边点着木棍,一边看着科恩,出别人听不懂的声音。 ‘我也喜欢你,我的公主。’科恩明白那声音的意思,边笑边点,‘我──也──喜欢……’ 科恩的声音突然停止,让伯爵一楞,‘陛下,怎么了?’ 斯比亚皇帝没有回答,而是自顾自的在房间里绕起了圈子,一会愁眉苦脸、一会咬牙切齿。 当大家都认为他可能疯了的时候,他开口说话,‘交代传令官,让秘造坊头领、全体精灵族长老在接到命令的第一时间向朕报到,地点在皇宫,不得延误。’ ‘陛下……到底怎么回事啊?’伯爵疑惑的问。 ‘没时间解释了。’科恩抱起琴伦公主,抓起两只虫子,‘你也跟朕去皇宫。’ 当伊瓦.梅林交代完事情跑出来之后,科恩已经在卫队的保护下出了,苦命的伯爵只有跳上自己的马车,带着护卫风驰电掣般的追了上去。 轻微摇晃着的车厢里,白影抱着小公主,两个人的眼睛都盯着古怪的斯比亚皇帝──他一直拿着那两只昆虫,目光闪烁不已。一般而言,普通疯子的目光会闪烁得比较快,但也达不到如此频繁的程度,所以说,此刻的科恩只能是一个极为疯狂的疯子。 ‘啪’的一声,科恩的左手拍在了窗框上,双眼一闭,轻声说:‘解决了。’ 看到科恩双眼再睁开的时候,白影不禁想跳起来欢呼,因为在科恩双眼中纠缠近月的阴霾已经烟消云散了,于是好奇的问:‘什么事情解决了。’ ‘一两句说不清,不过总归是件大事。’科恩摇头晃脑,‘今天晚上,可以睡个好觉了。’ ‘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吗?’白影不知不觉的靠近了科恩,靠近了这个不久之前差点与之决裂的恶劣男子,关切的问:‘所有的?’ ‘当然了,难道还有很多事情困扰我吗?’科恩背靠厢壁,惬意的回答,‘一直以来,困扰我的只是无法确定外部威胁来自哪个方向,而现在,无论来自哪个方向我都不需要担心了。解决了这个问题,其他的自然就迎刃而解。’ ‘你翻脸也太快了一点吧?’白影气结,‘既然这样……维素亲王的事情也完结了?’ ‘嗯,当然完结了。’科恩点点头,‘虽然我知道皇妃们也有份,但又能怎么样呢?两种思维方式的撞击,必然会有火花产生,他们是我的家人,我能把他们关起来吗?既然不能,那还不如轻描淡写、一笑而过。老爸也不是不知轻重,答应了我,自然就不会再犯。’ ‘这就奇怪了,既然你早就想通了,为什么还要装出一副死人脸?’ ‘这个是因为……’科恩嘿嘿的笑,‘你紧张的样子很可爱啊!特别是明白你在紧张我的时候,我心里就更高兴了。’ ‘你!’白影强自忍住想打人的冲动,‘那么,那些卷轴呢?给香雪用的那一个呢?’ ‘那些卷轴当然只有一个作用,就是在我使用范围魔法的时候不会伤害到他们。’科恩倒是坦白得很彻底,‘给香雪的那个也是一样的作用,既然让她知道我的身分,本少爷就没有太多耍她的机会了,所以就顺手拿个东西吓唬她……嘿嘿,本来就想用来吓唬你的。’ 这一瞬间,白影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脸上,想也不想就一拳打在科恩胸前,让这个无聊皇帝兼流氓胚子在地板上翻了个滚,撞倒屏风,头下脚上的挂在后门上──虽然说是吓唬,但科恩逗自己的时候从来都是一张嘴,这次专门准备了道具,自然是没安什么好心。 科恩哀号着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白影背对着他坐在车厢一角,被她抱在怀里的小公主悄悄探出头来,顽皮的冲科恩吐着舌头。 ‘还有,那些虫子,你打算怎么用?’白影低声问:‘你知道那样做的后果吗?’ ‘知道,蝗虫放出去,大好的庄稼就会被吃个一干二净,老百姓会很苦一点。’ ‘才只是苦一点而已吗?’想回头过去瞪他,但白影忍住了,她怕自己看到他的眼睛,就不能再用这样严厉的语气说话,‘会死很多人的!你的初衷是救人,而不是杀人!’ ‘又想说“你如果坚持我就离开你”这样的话了吧?拜托,跟了本少爷这么久,你也学点新鲜的。’科恩揉着胸口,‘谁说放出蝗虫就一定要死人的?动动脑子好不好?本少爷像是那么残忍的人吗?’ ‘你……’白影哼了一声,‘像。’ 晚餐之后,维素夫妇还有几位皇妃跟伊瓦.梅林聊天,科恩就忙里偷闲的在外间穿梭往来,处理着因自己离开而堆积的各项事务,差不多完成之后,秘造坊头领与精灵族长老还没有到,科恩知道他们不会在路上耽误,是因为路途不近的缘故,于是也想进去跟其他人聊天。 ‘跟我来。’门口遇到维素,向科恩一招手,‘有事情告诉你。’ ‘有什么事情?’科恩跟在维素身边,看着父亲的表情,好奇的问:‘少见的神秘啊!’ ‘皇帝这次出征,打下两个帝国,而且平定了两帝国贵族的不满,实在是一件少有的壮举,即便是身为一个严厉的父亲,我也不得不夸你。’走进护卫严密的房间,一路无话的维素亲王开了口,‘但用来降伏两国贵族的理由,特别是占领魔属土地之后不彻底铲平魔殿的这种行为,你又要怎么向神族和世人交代?他们一定会在近期派人来询问的。’ ‘理由啊!当然是还没想好,虽然有点腹稿,但要看到时候是谁来问我才知道是否合用。’科恩大大咧咧的一笑,‘治理魔属土地本来就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从来没皇帝做过,开个先例、事急从权,想来他们也不太可能再为难我,台面上能交代得过去就好。’ ‘既然皇帝心里有办法,我就不再问了,只是稍微提醒。’维素亲王点点头,‘其实我要跟你说的并不是这个,而是想告诉你另一件重要的事情。’ ‘你说。’科恩走近了点,‘虽然我不明白这时还有什么其他要紧的事情。’ ‘皇帝前段时间心烦,是不是因为无法确定外部势力的缘故?其实从今天下午的对话中,我就了解到你心里的忧虑。’维素说:‘对我派人去杀两帝国废皇族的事情,你这样淡薄的处理方式让我感到惊讶,也让我内心震撼。说句心里话,如果换了我是你,我的处理方式应该会更加激烈。科恩,也许你没意识到,你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成为一个非常优秀的皇帝。’ ‘父亲你怎么会这样想呢?’科恩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一直当得很辛苦,大臣们时刻规劝我也同样辛苦,我率性而为、性格怪癖,怎么能说得上是个好皇帝?’ ‘那只是你的感觉,而你内心里,一直是在用当皇帝的感受跟当总督的感觉比较,皇帝责任重大,当然会觉得很辛苦。事实上,无论你做得多好,喜欢规劝的大臣们依然会规劝。’维素郑重回答,‘真要佩服先皇的眼光,当日让你接替帝位。如果换了一个会被群臣或者我规劝住的皇帝,斯比亚帝国,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等一下!’科恩警觉的举起手来,‘老爸你连接灌我迷汤,是不是又有什么苦差事了?’ ‘皇帝想错了,这次可不是什么苦差事。’维素笑了笑,‘我只想给皇帝说明一股势力,皇帝以前所不知道的一股势力,也就是皇帝目前最主要的敌人。’ ‘不会吧?’斯比亚皇帝一楞,‘还有我不知道的势力存在?’ ‘科恩,你知道当年左相造反的时候,为什么先要进入皇宫杀先帝,又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帝国支持他吗?’一边说着话,维素亲王一边亲手拨亮房间里的几盏灯。 ‘神殿祭司的阴谋?’科恩回答,‘为了掩盖战败的过失?’ ‘就算是神殿在胡作非为,但神族为什么又不闻不问?’维素亲王转过身来,脸上满溢着痛苦的神情,‘叛乱只是一个爆点,他们,迟早是要对先帝下手的。’ ‘他们?’科恩想了想,才确定父亲所说的‘他们’是代表谁,‘为什么?’ ‘因为在神属联盟,不但有神殿下派官员体系,还有另一股秘密势力存在着。’维素看着自己的儿子,‘克里默陛下,就是这个组织的领导者之一。’ ‘这个……要我怎么评价呢?’科恩歪着头说:‘克里默大叔已经是皇帝了,为什么还要去领导一个秘密势力?这股秘密势力又是用来做什么的?’ ‘克里默陛下所领导的秘密势力,自然不是追求财富权力,其他的陛下先不用知道,你只要知道这种组织不容于神族和神殿就行……如果不是组织高级成员在一日之内全部离奇死亡,左相怎么可能叛乱成功?仅仅一个圣都他都吃不下来!’维素亲王愤慨的说:‘因为失去了克里默陛下,这个组织在叛乱之后已经自然瓦解了。’ ‘这样说起来,我倒是能猜到一点这个组织的宗旨,老爸你久经浮沉却始终屹立不倒,也不是个巧合吧?马丁爷爷、卡罗斯这些人,自然也不是平白无故的出现在我面前的。’科恩轻轻一笑,‘其实我早有疑惑,为什么我能遇到这些人,而且是总能遇到……’ ‘你想的没错,我在组织里担任一定的职务,却并不重要,我只负责调配、囤积斯比亚帝国的物资而已。’维素解释说:‘至于马丁、卡罗斯这些人,还不属于组织,只是受到我们的庇护而已,你所认识的人里,真正属于组织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菲谢特.夏麦陛下。’ ‘嗯,你们都不跟我说这些事情。’科恩平淡的说:‘我能理解。’ ‘克里默陛下曾经提议让你加入,但我替你推脱了,一来你年纪小,二来你性格还没定型。’维素亲王轻声说:‘你已是皇帝,想必明白其他要害。’ ‘我明白。’科恩抬抬手,‘可这跟我现在要面对的敌人有什么相干?’ ‘克里默陛下不在之后,我这个中层已经是组织最高的官员了,虽然组织瓦解,而且没有希望再聚集起来,但我手里还握有直属我的一小部分资源……但有关组织现状的事情,外界不知道,组织其他人员也不清楚,所以,表面上我们还存在着。’维素递过一张纸条来,‘前几天,一些消息辗转送到了我的手上,令我有些吃惊,皇帝看看吧!’ ‘奇怪,神殿要对付你们?’科恩看着纸条上的信息,疑惑的问:‘这消息是假的,因为你们的组织已经被瓦解了,那么送这消息的动机何在?又是谁送的这个消息?’ ‘神属联盟之内,只有我们的组织和神殿下派组织,神殿下派联盟即便是不知道我们的组织已经瓦解,他们也不会送来这种消息,因为我们跟他们一向是对立的。’维素亲王的眉头一扬,‘这个消息,只能是来自魔属联盟的类似组织。’ 第十章 ‘魔属联盟里的类似组织?真的存在吗?’听到这个消息,科恩不免皱起了眉头,‘现在的情况是越来越复杂了,老爸你一次说完好了,魔属那边的组织又是怎么个性质。’ ‘当然存在,因为我们本身就是这样的秘密组织,所以都隐约知道对方的存在,只是不能确定对方的最终目的而已。魔属的性质大概和我们组织差不多,都是为了某种目标而建立起来的。’维素亲王说:‘值得注意的是,他们存在的时间比我们久,而且在历史上遭到多次血腥打击,是一个规模和生命力都很可观的秘密结社,而我们组织建立的年头并不长。’ ‘两个组织之间,相互有联络吗?’科恩问:‘否则这份东西从哪里来的?’ ‘据我所知,两个组织之间没有任何直接联系,但一些重要的消息我们还是能从其他管道获得。反之,我们也常利用这些管道向对方送一些消息──我们希望他们知道的消息。有时是真的,有时是假的,其目的不过是相互利用而已。’维素亲王点点科恩手里的纸条,‘今次的这些消息就是经过这些管道来的,消息是假的没错,但对方的用意却值得探讨。’ ‘他们是想通过这些消息,让你们的组织做些什么吗?或者,是想让你们的组织保持在某种状态之下。’科恩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如果神殿要对付你们,你们会怎么做?’ ‘在以前,如果神殿要对付我们,组织会暂时停止一切运转,主要成员分散隐蔽。’维素回答,‘我们的组织是秘密的,见光后会变得异常脆弱,只有隐蔽在暗处才能挥出力量──在没被瓦解时,我们有不输于任何大帝国的力量。’ ‘如果没有被瓦解,那么在接到这个消息之后,无论是不是相信,你们的组织都要暂时停止一切活动吧?’举起手里的纸条,科恩轻声说:‘无法在这段时间内对周边的事情做出及时反应,也无法干涉一些事情的生对吗?而且,你们组织的影响力只存在于神属吧?’ ‘当然。’维素点头说:‘我们的组织很年轻,影响仅在神属。’ ‘这就是对方的目的所在了。’科恩把纸条揉成一团,指头再一搓,点燃了纸团,火焰在他的手心里跳动,火光映在两人的脸上,‘他们要在神属做什么事情?又不想有人干涉?’ ‘而且是在这个时候。’维素看着自己的儿子,‘目标当然不会是除了你之外的人。’ ‘所以他们的目标是我,因为他们无法判别你们的组织跟我的关系,所以才传出这样的假消息让你们休眠,他们才是我现在最大的敌人。’科恩嘴角露出些笑容,‘行啊!老爸,你还不老嘛!现在有什么心得要跟我共享吗?比如说他们要在哪里搞事?’ ‘他们要在哪里搞事,还得由皇帝来判断啊!但有一点值得注意,这个组织一旦出手,事情绝对不会小。’维素亲王淡淡一笑,‘不过我相信,皇帝既然攻击魔属,就不怕有人搞事。’ ‘说实在的,我怕。’科恩很老实的点着头,‘斯比亚军队已经在全面运转之中,目前只能维持战略防御,没有任何力量起新的进攻,如果他们搞事的范围很大,我们就危险了。’ ‘那你想怎么做?’维素亲王倒对儿子信心满满的样子。 ‘我要马上确定对方的计划,能掐死对方当然是最好,如果不能掐死对方的计划……’科恩摇了摇头,‘我们就又得拚命了。’ ‘无论是一介平民,又或者是贵为皇帝,在世为人始终都有需要拚搏的时候,这不算是什么艰难的选择。’维素拍拍科恩的肩膀,‘但你要知道,这个组织不是简单角色,你又是第一次与之对阵,敌暗我明,你能保持一个不输的局面就难能可贵了。’ ‘他们有这么厉害吗?’科恩有些惊讶,‘你应该对我有信心才对啊!’ ‘我们的组织成立没多久,就拥有不个帝国的力量,而他们的组织承袭自远古时代,势力之庞大、成员之精锐,怕是魔属联盟各帝国也不能与之相比。以前我们就有一种感觉,仿佛在魔属联盟的土地上,真正具有言权的是他们,魔属联盟本身只是一个壳子,一举一动都深受其影响。这个组织里,也不乏皇室成员和各界精英。’维素亲王说:‘皇帝进攻魔属的举动,似乎已经触动了他们最敏感的神经,他们已把你当做最主要的敌人,在他们决定全力出击的时候,我们连喘息的机会都很难获得。’ ‘无论是魔属联盟做主,又或者是这个组织下令,对我而言又有什么区别呢?’科恩把手一摊,‘魔属联盟、不敢见人的组织,我始终都要与他们为敌的,跟谁斗不是斗?不管魔属有多少股势力,他们依凭的还是那块土地,还有那块土地上的人,对我来说,都是一样吧?’ ‘以前我也是这样想,所以没有告诉这个组织的存在,但现在不一样。’维素摇摇头,‘我没有想到,他们势力的触手居然能伸到神属的土地上来,这就说明,他们的能力比我预想的要强很多──把手直接伸到神属,这并不是一个距离上的差距,而是一个战略性的突破。’ ‘父亲的意思是说,他们的行事风格和一般魔属人不大一样了?’科恩想着父亲话里的意思,‘能在神属搞事,必须在神属这边有相当大的投入,也必定要跟神属民众和相当程度的接触,甚至直接吸收神属人员加入──这就与魔属的信仰相违背!?’ ‘你终于明白这点了,现在知道他们的可怕了吗?这是一个为了达到目的,连自己信仰都敢违背的组织啊!’维素苦笑着说:‘我知道我这样说,必定会激起你强烈的好胜心,但科恩你要知道,面对这个组织,赢的结果并不比输的结果好,甚至可以说,你赢得越漂亮,就意味着你输得越彻底。’ ‘输也不行,赢难道也不行?’科恩摇摇头,‘父亲你怎么这样说呢?’ ‘如果你赢了他们,你必将取而代之,到那个时候,你的势力范围会有多大?你的威望会有多大?恐怕到了那时,就不单单是神殿容不下你了。’维素点醒科恩,‘身为上位者,并不在意下面有多少股势力,而只在意这些势力的互相制约和平衡,一旦有人打破了这种平衡,你想想会有什么事情生?斯比亚帝国能有今天,根本原因是斯比亚并没有威胁到上位者。’ ‘父亲的意思是说,上位者们对这些势力,知道得一清二楚?’ ‘当然知道,要不然,历史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离奇血案?’维素冷哼了一声,‘每当一个组织的势力膨胀到一定程度并有改变平衡的能力时,也就是这个组织的末日。但我们目前的这个对手,却能一次次的在打击中存活下来并死灰复燃,在这一点上,我很惊讶他们的生命力和扎实的组织基础,如果我们当初能有更雄厚的基础,也不会在一日间就被瓦解了。’ ‘这样啊!’科恩低下头去,‘如果输了呢?’ ‘输了,怕是谁都想在斯比亚身上捞些好处回去,那样的话,斯比亚将永无宁日,会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三流帝国。’维素回答,‘即便你想做出一个输了的样子,那也是不现实的。不过……’ ‘不过什么?’ ‘科恩,有一点我可以肯定,你必定会全力抵抗,在那样的情况之下,即便是我们输了,对方也只会比我们更惨。’维素解释说:‘他们是一个秘密组织,和我们一样,他们头上也悬挂着一把利剑,如果他们显露出越一些人容忍范围的实力,这把利剑就会毫不犹豫的劈下来!而他们要对付你的抵抗,又不得不全力以赴,所以这场角逐的关键,是在打击对方的同时隐藏自己的实力……以免被冠以破坏平衡的嫌疑而遭到清洗。’ ‘平衡,平衡啊……’科恩痛苦的敲敲脑袋,‘让我再好好想想。’ ‘是得好好想想,毕竟是关系到帝国的以后。’ ‘我会再做调查。’科恩问:‘但我有点奇怪,父亲你的组织,是以什么宗旨而建立?’ ‘如果是其他人做皇帝,我一定会告诉他这个宗旨,因为那宗旨将会成为他的奋斗目标,但科恩你不一样。’维素眼里闪动着异样的光芒,‘我能看到你的以后,我现在就能感受到那分激动──所以我不能告诉你,因为我们组织现在的宗旨,只会成为束缚你手脚的绳子!’ ‘难得父亲你会说出这样的话。’科恩回望着亲王,‘父亲,请回房休息吧!今天晚上,我怕是要再忙一会。’ 片刻之后,一位近卫军官冲进了皇宫传令官待命室,打开手里的文件,大声念道:‘陛下传令!’ 几十名军官同时站了起来。 ‘传令圣都卫戍军团第一军团长、第二军团长,立即到皇宫报到!’ ‘是!’ ‘传令第十九军团长、二十六军团长、三十三军团长、三十七军团长,立即到皇宫报到!’ ‘是!’ ‘传令近卫军总后勤官、总训练官、工兵军团长,立即到皇宫报到!’ ‘是!’ ‘传令……’ 领受任务的传令官们飞奔出去,冲向旁边的马厩,而在皇宫大门,先前应召的秘造坊头领和大精灵们才刚刚抵达……今夜的圣都,又注定不能平静了。 篇外篇 ‘黑暗传说──祸起萧墙’ 神属联盟、里瓦帝国、都金沙萨。 餐桌上摆放着丰盛的午餐,酒杯中的红酒也散着诱人的香气,但年轻的帝国太子殿下却无心进食,他的眉头紧锁着,脸色有些难看,右手支在桌上托住了下巴,呆滞的目光直直的盯着左手手心里的一团血污──那是一只刚被他消灭的苍蝇。 太子殿下失去愉快心情的原因自然跟他最近的遭遇有关,上个月,他手下共有两位将领因为非作歹而被皇帝剥夺了军权,又有三名文官被人陷害而被皇帝陛下调离了原职,这几位的遭遇让太子殿下本身就不怎么雄厚的政治基础变得更薄弱。可就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太子手下的人依然不知检点,本月又有几名手握实权的人惹上了不小的麻烦,皇帝已经两次召太子进宫训斥,而且是当着某些大臣的面,训斥的口气也越来越严厉,甚至将太子的导师革职。 ‘同样是年纪轻轻,可你看看斯比亚的皇帝是怎么做的?人家年纪比你小,却已立下赫赫奇功,谁不刮目相看?’皇帝当着众大臣的面、指着他的鼻子说:‘做臣子时不忠勇、不清廉、御下无方,将来如何做得好帝国皇帝!朕看你是缺少磨练,太沉溺于声色犬马了!’ 得到亲生父亲这样的评价,太子殿下很是苦恼,也非常恐惧,皇帝陛下这样做,难道是在为什么事情做准备吗? 还没等太子殿下想出个所以然来,又有几个地位重要的手下汹涌而入,哭声凄惨的诉说起自己的遭遇,原来,他们也被皇帝陛下迁怒,要被驱逐出都了。 几个手下出事是偶然,手下出的事情多了,自己被训斥就是必然,但皇帝陛下无故把这把火引到其他人身上,这就让人很茫然了。太子虽然一向愚笨,但起码的政治争斗头脑还是有的,把整件事情详细分析一下,他觉得这一系列的变故后面隐藏着什么东西。但在这个关键时刻,他那愚笨的政治头脑却不能为他提供正确的思维导向,贫乏的争斗经验也无法提供最佳的解决方法,最后,在他本身阴鸷的极端性格影响下,太子殿下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他老子看他不顺眼,而且不是一星半点,很有可能威胁到他的地位。 如果,太子身边有如同斯比亚帝国现任国相那样的人物,太子会得到劝阻和开解;如果太子有斯比亚现任皇帝那样的家庭观念和浓厚的亲情,他可以直接与父亲交流并解决所有的难题。但是很遗憾,太子本身并不具备这些条件,所以,他只能在自己的被害妄想症里越陷越深。而这一切的一切,也都是在另一些人的意料和期望之中。 这一刻,窗外仿佛传来了都特有的喧嚣气息,这是生活的气息,这是生命的气息,太子殿下闭上眼睛侧耳倾听着,终于下了决心。稍后,他让心腹手下传出两封密信,一封是去向长久以来就支持自己的帝国高层,另一个信封上的收信人写着:斯比亚帝国银月湖子爵收──转呈──荣耀、伟大的斯比亚帝国皇帝陛下亲启。落款:您谦卑的朋友与兄弟。 这是两封早已写好的求助信,请求两帝国在最关键时刻助自己一臂之力,既然是求助,信里当然少不得为两帝国许诺若干好处。信出之后,各负使命的密使也分别潜出太子府。 时光不会因为人事而停止脚步,依旧在向前流动着。第三天中午,在金沙萨郊外的皇家园林里,里瓦小公主贝尔妮.艾宾浩斯正在为她的父亲绣制一件外袍,但突然毫无来由的一阵心慌意乱,细细的针尖落到了手指上,在如同玉石般白皙的肌肤上扎出一滴殷红的血珠。 ‘温特哈尔,你在吗?’贝尔妮公主放下针线,目光久久凝视着血珠。 女将军从十步外走来,站在公主身后,轻声回应,‘在。’ ‘现在。’公主拿起一张丝帕,拭掉手上的血珠,淡淡的问:‘城里是什么状况?’ ‘回禀公主,现在几位公主都因为各种原因,被皇帝陛下分别派出了都,太子殿下近日受到两次训斥,领受了圈禁半月的处罚。’温特哈尔回答说:‘各位公主离开后,各派系的人都收敛了些,也没有什么动作,加之太子的人一向不喜挑衅,局面倒是比平时要平静。’ ‘是啊!在这个时候,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生吧!’贝尔妮公主轻轻叹了口气,‘不过,温特哈尔,我还是有点放心不下……这样吧!你去城里看看,顺便帮我把这件衣服送到陛下那里。再说,你也有段时间没有回家了吧?回去看看也好。’ ‘我家就我一个人,没什么好看的。’女将军微笑着接过衣服,‘倒是要去军部为卫队办理一些手续了。’ 都城内一切如常,当皇帝陛下接过温特哈尔呈上的衣服时,神情严峻的脸上还露出一丝和煦的笑容,陛下仔细询问了自己小女儿近段时间的起居,又嘱咐女将军几句,然后才让温特哈尔退下。温特哈尔走出皇宫的时候,正好看到本应禁足在家的太子殿下,忙肃立行礼。 ‘是你呀!我们瑰丽娇艳的军中玫瑰。’太子殿下看到温特哈尔,表现出一种令女将军难以接受的亲切姿态,‘最近跟着我妹妹过得怎么样?她的身体调养得好些了吧?’ ‘回禀太子殿下,小公主的身体正在恢复,郊外园林的空气对她很有益处。’温特哈尔无法拒绝回答太子的问话,只有敷衍着说:‘末将正要回公主殿下处,太子殿下有什么话需要末将转达给公主殿下吗?’ ‘当然有啦,你看啊!事情是这个样子的。’太子殿下伸出了两根手指,拉住温特哈尔的一点衣角,把温特哈尔拉到门边,‘你看,我前些时候让陛下不高兴了,所以被罚禁足在家。今天听说陛下身体不适,特请前来探视,也想请陛下解除我的处罚。但我一个人哪能劝动陛下啊?所以啊!我想请妹妹今天回来帮我求情,你也知道,陛下最心疼小公主嘛!’ ‘是。’温特哈尔强忍着想煽他耳光的冲动,‘太子的话我一定带到。’ ‘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今天晚上皇宫有一个盛大的宴会,如果小妹能在宴会前到达皇宫向陛下说几话好话,那我就能出席这个宴会了。’太子呵呵一笑,‘这样的话,我也能在大臣和各国使节面前挽回一些颜面啊!要知道,太子不出席这样盛大的宴会,是很严重的事。’ ‘太子殿下请宽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温特哈尔点点头,‘末将先行告辞。’ 出了皇宫,温特哈尔直接前往军部为直属自己的部队办理一些手续,前些日子,皇帝陛下正式调她组建卫队保护小公主,虽然说是组建,但所有成员都是以前就跟随她的战士,五百人的卫队里有一半就是她的家族亲兵,今天,温特哈尔要去领取半年的军饷和建制文书。 进入军部大楼,温特哈尔就有点奇怪,因为在平常时候,军部大楼总是一片喧嚣,甚至走廊上都是人满为患。办事的、托人办事的、阻扰人办事的都在这里排长队,可是今天走廊里却稀稀拉拉的没几个人,而且各部主管几乎都不在,温特哈尔上上下下跑了两圈,才找到一个副职为自己办了手续。出于职业敏感,温特哈尔向他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将军还不知道啊?今天晚上皇宫有个盛大的晚宴,大人们都去试穿新礼服了哦,听说是太子殿下掏腰包。’副主管一脸羡慕的表情,‘这不,大人们一离开,事情就全压在我们身上了,而且比平时还要多,把我们几个副手忙得满头是汗……而且要处理完了才能回家啊!’ 原来是太子殿下在做人情,应该是为了解除自己禁足的处罚吧!温特哈尔释然的点点头,离开军部,在几个随从的簇拥下向城外皇家园林行去。 皇宫的御书房里,太子殿下正跪在皇帝陛下的脚边,感情真挚的向自己的老子做自我反省,说到激动处,太子殿下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皇帝陛下坐在椅子上,手上握了一卷书,饶有兴致的观赏着自己亲儿子的过人表演,还时不时的哼一声或者笑一下。 ‘朕训斥你,是为了你好,因为你是帝国唯一的储君,将来,你是要继承皇帝位置的。’太子的表演告一段落之后,里瓦皇帝清清嗓子开始言,‘不是朕非要这样严厉的要求你,朕是皇帝,当然知道太子手下不能没有人,不能没有一个执掌政权的基础,朕难道真会为了那么点小事就处罚他们吗?’ 太子唯唯喏喏的答应着,但目光里却是迷惑不解。 ‘你看看你的那些手下,做事不知掩饰、遇事惊慌失措,连被人陷害都找不到一点借口来反驳,这样愚蠢的手下,你要来何用?所以,朕早就想为你换一批得力点的手下了。’皇帝陛下弯下了腰,轻声对自己的儿子说:‘但以前都人多,不太好做换血的事情,所以朕找了借口把公主们调离,又罚你禁足在家,就是为了在没有干扰的条件下做这件事情。’ ‘谢……谢谢陛下为儿臣解忧。’太子结结巴巴的感恩说:‘陛下身体欠安,还这么处心积虑的为儿臣着想,儿臣身为太子却无法为陛下分忧,儿臣、儿臣真是万分惭愧!’ ‘有什么好惭愧的?你还年轻,缺乏经验是正常的,谁也不是天生的皇帝,都要一步一步的学着走过来。’里瓦皇帝笑笑,‘朕啊!一直不跟你太过亲近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个,如果朕与你太过亲近,那么几个公主就会绝望,就会直接向你下手,所以朕从来不管你的荒唐行为,但常常训斥你,还会偶尔表露出一些厌恶你的苗头,就是为了让她们看到点希望,自然的,她们就会在朕的身上下功夫,不会对你下毒手了。’ 听了皇帝的话,太子殿下心中不免思绪起伏,但起事的命令已经出,这时候无论如何也回不了头了,于是嘴上说着一些感恩的话,心里还是准备按照既定步骤实施下去。 里瓦皇帝说了一长串的话,有些疲劳的咳嗽起来,一边的内侍连忙出门吩咐人送上汤药,太子殿下也乖巧的站到皇帝身后,轻揉的抚拍着皇帝的后背,还连声劝父皇要多加注意休息。 ‘休息,怎么休息啊?’里瓦皇帝转头看看太子,笑着说:‘斯比亚帝国又立奇功,做为邻国的里瓦,自然不能让斯比亚比下去啊!朕是老了,但怎么着也要给你留下一个好基础,让你将来的路顺利一些,在神属的几个皇帝之中,怎么也得占个不受欺辱的中游啊!’ ‘父皇的话,儿臣一定谨记在心。’太子殿下感动的说:‘儿臣一定会努力的!’ 内侍端着汤药上来了,热心殷勤的太子上前几步,从银盘中拿起药碗,先用唇在碗沿边试了试,又喝了一小口,然后才转呈给自己的父亲,‘父皇,温度刚好,不是很苦。’ ‘乖啊!’里瓦皇帝接过药碗,看着自己的儿子,感叹着说:‘和小时候一样的乖啊!’ 里瓦皇帝的目光久久凝视着太子,太子的心都提到嗓子眼,手心里全是汗。终于,皇帝陛下长叹了一口气,先喝了一小口,再喝了一大口,之后在太子的注视之下把一碗药汁全喝了下去。 ‘父皇喝得急了些。’太子乖巧的接过碗,另一手递上毛巾,‘吃点水果吧!’ ‘好啊!’里瓦皇帝擦了擦嘴,含笑回答说:‘只要是太子亲手送上的,不要说是水果,哪怕是穿肠毒药,朕也要喝下去啊!’ 太子禁不住的一个寒战,心里慌乱,手上的毛巾掉到了地上。 ‘做大事要心狠手辣,你慌什么?把毛巾拣起来。’里瓦皇帝平静的看着太子,既不怒,也不愤慨,‘太子今天的安排,很不错嘛!纵观计划全局,步骤倒是少见的缜密。只是,不知道有没有计划失败后的应急方案呢?’ ‘父皇……父皇在说什么啊!’太子额头上的冷汗一颗比一颗大,‘儿臣、儿臣听不明白。’ ‘把你唇上的毒药擦了吧!虽然服用了解药,但不小心吞下去的话,始终对身体有害。’说出这句话来,里瓦皇帝依旧平静,但太子却已是极度的绝望了,‘朕在先前也服用了解药,你应该看到了,朕咳嗽比平时要厉害一些。’ ‘父皇……父皇……儿臣……儿臣是冤枉的,儿臣……儿臣!’ ‘不要再说了,朕是谁啊?朕会不知道这一切?’里瓦皇帝举起手来,阻止了太子苍白无力的狡辩,‘你以为朕先前那些话是无的放矢?告诉你吧!那是朕最后的规劝,朕不希望你走到这最后、最大逆不道的一步,所以朕想用亲情来感化你……但是,你还是让朕失望了!’ ‘父皇……你听我说父皇……父!’太子的求饶被一记耳光打断。 ‘不用多说了,你做得出,朕当然也硬得下心肠。’里瓦皇帝收回手,‘不过你放心,你始终是朕所出,朕不会杀亲生儿子,在你六十岁生日那天,你就可以重新获得自由。’ ‘我有什么错!’太子崩溃了,肆无忌惮的狂吼着,‘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被你逼出来的!这都是你的错!你的错!我要诅咒你,我永远诅咒你!’ ‘随便你啊!那是你的权利……’里瓦皇帝强忍着心中的痛楚,要给太子最后的判决,一句话还没说完,又咳嗽起来,内侍忙送上毛巾。 太子的身体被两个影子侍卫按住,但他还是在极力挣扎着,而老皇帝那边,咳嗽声却没有停止,反而越来越剧烈,终于,有几点粘稠的液体飞落到太子脸上──太子抬眼看去,现老皇帝嘴边正涌出大量的鲜血! 随同血液飞出来的,是隐藏在老皇帝身后的一组影子卫士,瞬息之间就在书房里搅动起更多的血光,房间里的其他人全都倒了下去,外面更是传出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太子殿下心知,自己安排的人已全数伏诛──他实在太小看自己的老爸了! 两名影子武士扶住了皇帝的身体,不断催动手里的顶级治疗卷轴,试图挽回局面。老皇帝看着手上、胸前、地毯上的血迹,流露出不能置信的眼神──但突然的,他掏出一柄短小的蓝色魔法匕,刺入自己的左胸位置,在不知名的魔法压制下,暂时恢复了说话的能力。 ‘我们父子都中了圈套!现在要取我性命的不是你的毒,而是一种极厉害的魔法……’里瓦皇帝瞪着自己的儿子,‘想活下去吗?太子!’ 接连而来的变故,已经让太子无法说话,只是一个劲的点头。 ‘朕死之后,你立刻即位,朕会把相关东西全部传给你,影子武士也会保护你。’老皇帝用尽全部力量支持着自己,‘你要立即关上城门,召集效忠于你的军队,你那两个妹妹会立即兵攻击你的,让……让贝尔妮去斯比亚求援,许诺给科恩.凯达半个帝国……的土地……让他出兵帮你……不然你……只有死路……一条……’ ‘朕……不甘心!’一口鲜血吐出,老皇帝分别抓紧太子和影子武士领的手,‘一定要保住里瓦皇族的血脉!’ 行进在郊外的温特哈尔,听到从背后金沙萨方向传出一声奇异的响声,转头看去,现一个色彩艳丽的魔法球升上了天空。 ‘快马到园林!’女将军顿时觉得全身冰凉,‘快!快!快!’ 到了园林,温特哈尔二话不说的冲进庭院,把小公主塞上了马车,五百卫士已集合完毕,一声令下之后,保护着公主殿下的轻便马车上了商路。在马车上,温特哈尔才向贝尔妮公主说出老皇帝已经出事──那个魔法球是老皇帝跟女将军约定的信号,其意义只有一个,就是让温特哈尔带着贝尔妮公主出逃斯比亚帝国! 前行三十多里,斯比亚派驻里瓦的联络官带着几十人急切的追赶而来,合兵一处,联络官员和女将军一路都在研究着出逃路线──因为另两位公主,绝对不会放任贝尔妮公主逃到斯比亚帝国! 果然,第二天的时候,后面的追兵就跟了上来,虽然有卫队在拚死抵抗,有斯比亚情报人员不计代价的掩护,但在距离斯比亚边境四百多里的地方,贝尔妮公主一行人还是被追兵包围在一处山谷之中。 贝尔妮公主在山坡上,身边还剩下四十多人,由长公主和二公主合并组成的追兵在四周整齐排列着,共有八千多人,一个巨大的魔法防护罩严密的覆盖在整个区域,杜绝了公主殿下一切逃走的可能性。 ‘啊!将军,看来我们已经完成任务了。’追兵之中的带队将领对身边的副将说:‘但在开始之前,我有一个提议,不知将军是否可以考虑一下呢?’ ‘正好,末将心里,也有一个提议呢!’副将微微一笑,回答说:‘请讲。’ ‘长公主令我将贝尔妮公主带回去。’带队将领说:‘不知二公主是怎么对将军说的?’ ‘二公主的命令也是和长公主一样。’副将回答,‘要我把贝尔妮公主带回去。’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只有一位贝尔妮公主,但我的长公主,和阁下的二公主都要,真是为难啊!’带队将领呵呵一笑,‘难道,我们还要先打上一仗分胜负吗?’ ‘需要吗?’副将摇着头说:‘做为二公主的坚定属下,我只做对二公主有利的事情。’ ‘阁下说得好啊!本将也只做对长公主有利的事情。’带队将领的脸上收敛了笑容,‘将军认为,贝尔妮公主被带回去,对长公主或者二公主中的谁有利呢?’ ‘怕是对谁都没有利吧!’副将一副无法确定的口气,‘将军何不直说呢?’ ‘说得直白就没趣了。’带队将领说:‘不如我们写在手心,看过就算。’ ‘啊!将军好办法。’副将脱下手套,‘开始吧!’ 两只手心靠在一处,一只手心上写‘杀’,另一只手心上写‘抛尸边境’,然后,两位对视着的将领心照不宣的哈哈大笑起来。 命令下达了,追兵们一步步的向目标紧逼而去,山谷中回响着甲片相互撞击的声响,公主殿下仅余的卫士们站了起来,紧握着手里的武器,决心要以自己的生命维护公主的威严。 山坡上,一身素衣的贝尔妮公主在女将军的陪伴下向山头走去,微风吹起公主飘逸的衣角,顺直的长飘飞不止,就如同一朵盛开在风中的百合,美丽得让人窒息,纯洁得让人不敢正视…… 人物介绍 科恩.凯达:前世生存于地球时名为陈思,在被上司出卖后死去。灵魂在宇宙漂泊时遇到一强大神秘的生命,在此生命的协助下,于陌生地域重生,展开新的生命历程,追寻前世失去的一切。因为前世、后世的多种经历,使得他具有多重人格而迷失自我,但最终在众人帮助下成为傲世异人。目前登基成为斯比亚帝国皇帝。 棉花糖:陈思的灵魂漂泊宇宙时遇到的神秘生命。棉花糖是陈思对她的戏称。在她对陈思看似玩笑的安排中,似乎还隐藏着什么。 菲琳:全名菲琳.罗娜,人族,科恩众多妻子中地位最高的一位。性格平和坚强,做事细致严密,天生丽质,仪态高雅,可以独撑危局,不但是科恩后宫之,还是科恩的重要助力。时任斯比亚帝国内政监督。 凯丽:全名凯丽.罗娜,人族,菲琳的双胞胎妹妹,科恩的妻子。性格直爽,极有魄力。时任斯比亚帝国内政监督。 温丝丽:精灵族族长的女儿。幼时被科恩所救,后成为科恩的妻子,是科恩最爱的女性之一。性格谦和温柔,魔法极为精湛。时任斯比亚帝国内政监督。 葳莎:全名葳莎.唐,吸血族头领的小女儿,幼时被科恩所救。性格活泼,古灵精怪。一直叫科恩哥哥,科恩也把她当做宝贝妹妹疼爱。 海尔特:人族,科恩的儿时玩伴,科恩麾下最令人闻风丧胆的将军。性格坚毅,头脑冷静,极具攻击性。现任中将。 莫亚:人族,科恩的儿时玩伴,与海尔特齐名的将军。性格极其沉稳,韧性极强。现任中将。 玛法:人族,科恩的儿时玩伴,总联络官。其手下遍布整个大陆,触手几乎无孔不入。现任帝国总联络官。 杰克:人族,科恩的儿时玩伴。现任帝国**官,对科恩的霸业帮助很大。 瓦地:矮人族,矮人族头领之子,科恩的朋友兼坚定的支持者。 文:翼人族,翼人族头领之子,科恩的朋友兼坚定的支持者。 莫加迪:沙人族,沙人族头领之子,科恩的朋友兼坚定的支持者。 维素:全名维素.凯达,人族,贵族,科恩的父亲,斯比亚帝国暗月城的总督,皇帝最重要的大臣与朋友。一直关爱着科恩的成长,是科恩最尊敬的人之一,在上一代皇帝死后,成为皇室派实际上的权力核心。在科恩登基后成为国相。 威伯:人族,维素的好友,大魔法师。像他这样的人应该是每个国家都想争取的人才,可不知为何没有公职在身。 凯瑟翎:全名凯瑟翎.海格,人族,科恩的母亲。性格温和,极富爱心,是科恩最尊敬的人之一。 菲谢特:全名菲谢特.夏麦,人族,斯比亚帝国的王子,法定皇权继承人。温和文雅,学识渊博,在极偶然的情况下成为科恩最知心的朋友。两人亲密无间,誓要完成大业。科恩甚至为了他,不惜起兵与整个大陆为敌。 百合:人族,女性。被科恩救出,成为科恩的贴身侍女。 阿布:雄性,科恩的幻兽。吸取科恩的心灵力量而获得成长,具有和主人用意念交流的能力。 迪尔:全名迪尔.默林,人族,女性,出身贵族。原本住在里瓦帝国,后因家族衰败而来到万普经商。性格刚烈,明白事理,是个女强人,更是难得一见的商业奇才。时任斯比亚帝国内政监督。 丽瑞塔:全名丽瑞塔.克纳赫,光明神族,光明神王的大女儿。在科恩看来,这位神族女性无时无刻不在变化,极难掌握她的心态。喜欢随意改变身分,第一次和科恩见面时,就变身为名叫依弗的神族侍女。 夏洛特:全名夏洛特.克纳赫,光明神族,光明神王的小女儿。和姐姐不一样,对人对事都很冷漠。科恩对她的印象很不好,菲谢特却对她很上心。 达威德:光明神族,光明神王座下五大神官之一,战神。 卡罗斯:人族,斯比亚帝国总参谋官,科恩陛下的得力助手。 温特哈尔:全名温特哈尔.雷尼,人族,女性,里瓦帝国的女将军。行事神秘,有用盔甲隐藏性别的癖好。对科恩的态度恶劣。 岩石:半兽人族,男性。本是神属联军第九军团的新兵,后成为科恩的坚定拥护者。现任科恩的近卫队长,能力有了很大提升。 黛纳:科恩亲卫弓箭队队长。 斯维斯:全名斯维斯.赫本,人族,男性,魔属联盟布卢克帝国皇族成员。因为拥有俊美的面孔与温文的举止,而得到了奥黛丽.赫本的别称,魔属联盟内的无数男女为其疯狂。虽与科恩素未谋面,但已经成为科恩的宿敌。现赋闲中。 艾妮:全名艾妮.伊萨伯安特,魔族小公主。虽然身为永生的魔族,但性格天真,十分爱玩。 芙莉格:全名芙莉格.伊萨伯安特,魔族长公主。掌控魔殿,算得上位高权重。唯一让她头疼的就是小妹,除了小妹,死对头神族长公主也是她的一块心病。 凯普:人族,男性,本是在魔属各国周游求生的小人物。生性猥琐,欺软怕硬。拥有不为人知的痛苦经历,外表是一团软泥,但是心里却有自己的打算。在成为斯比亚帝国外交大臣之后,恶习有所改变。 白影:龙族,女性。由于种族的关系,天性有些孤傲。本来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结果被一个”疯子”拖下水,不得不成为一个侍女,从此东奔西跑,再也不得清闲。 琴伦:人族,七岁,坦妮的妹妹,自小被姐姐送入魔殿生活。坦妮为了自己这唯一的亲人,可以牺牲一切,对妹妹的未来也充满憧憬,却不知可怜的妹妹在魔殿过的是生不如死的日子。琴伦被救出后,科恩给了她新的身分,使之成为斯比亚帝国的公主。 乌鸦:人族,二十五岁,顶尖杀手,身世成谜。为人冷傲自负,与孤独为伴,一副对任何事都等闲视之的样子。虽然有想要的东西,也有想要保护的东西,无奈心已疲惫。直到遇上一个无耻之徒,才对”活着”提起些兴致。 香雪:人族,神秘的女子。被人送给里瓦帝国太子,其目的却不仅是如此。 第一章 在经历了一连串对魔战争,特别是在占领两个魔属帝国之后,斯比亚已经变成了一个承载无上荣耀的神属帝国,连带‘配合斯比亚进攻魔属’的波塔帝国也大涨声威。在斯比亚上下民众群情涌动,对皇室的忠诚达到极至的时候,她也被其他帝国羡慕、嫉妒的眼光包围。当然,这些没能从魔属捞到好处的帝国都不会诚心祝贺,他们只会后悔自己没抓住好机会。 天堂岛光明神殿再一次充当了事后全能者,不但在联盟赞许,还派出了特使带着礼物前来慰劳。这位特使虽然职位不高,派头却是不小,没有接见任何人,庞大的特使队伍到达斯比亚圣都之后直接进驻神殿。然后派斯比亚大祭司传话,让科恩陛下前去晋见。 ‘神殿特使?要朕去晋见?’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正跟参谋们一起商量着进军里瓦详细事务的科恩陛下有点摸不着头脑,自从登基以来,他很少与神殿官员打交道,这时候冒出一位如此托大不怕死的特使,倒让科恩陛下难以理解了,‘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 这句话里包含着科恩陛下的愤怒,因为在斯比亚皇帝看来,在自己没去找神殿麻烦的情况下,神殿的祭司们应该不会轻易来招惹自己才对,难道他们知道了自己正在做的事情,从而趁着这个紧要关头展开要挟?但自己的出兵计划做得如此缜密,秘密出的前锋部队甚至开到边境上了,没有理由会被人知道啊! 虽然想不通,但神殿的特使还是要见,不然平白被套一个蔑视神族的帽子就划不来了。科恩把事情丢给参谋们,先跟国相和皇妃们说了情况,然后穿礼服、带近卫,浩浩荡荡去了圣都神殿。从来对神殿没有好脸色的皇帝陛下带了部队一路穿街过巷,伏跪在路边的圣都居民还以为神殿又要倒大霉了──这情形几乎跟上次神殿出事是一模一样啊! 位于圣都城内的光明神殿,远远看上去还是那么高大雄伟,但到达殿前广场的时候,细心人却能现脚下地砖的残破处。负责通传的十来位白衣祭司站在神殿大门处,科恩陛下跨下马车,眼光只一扫就分辨出这些祭司的区别来──斯比亚祭司的袍子陈旧,个别人的袍角还磨出了毛边,而来自天堂岛神殿的祭司们不但装束鲜亮,气质神态都与其他人有很大区别。 自从新皇帝登基以来,因为科恩陛下本人的冷淡态度,所以光明神殿在斯比亚境内几乎不怎么活动,在国家大事上更没有言权,自然也就收敛不了多少财物,不但无法保证每年向上的进贡,日常的开销反而还要靠天堂岛调拨经费维持,大祭司曾对身边人抱怨说自己混得还不如坦西大祭司。能把神殿大祭司逼到这个地步,神属联盟里可以说是仅此一家。 带着一行近卫进了大门,科恩陛下不由在心里冷笑,虽然斯比亚神殿的近况不好,但还远远没惨到袍子被磨出毛边的地步,穿出这样的装束,是要故意在某些人面前给自己难堪的罢……这样看来,来使的难道是权力极大的枢机祭司?或者是内定接替红衣祭司的人物吗? ‘皇帝陛下日安。’斯比亚神殿大祭司等在二门内,远远看到科恩陛下走去,连忙做出一系列祝福的手势,‘光明神族的光芒永远照耀着陛下,让陛下远离病痛、悲伤和烦恼。’ ‘大祭司真是给面子,居然跑这么远来接朕,朕可担当不起啊!’压下心中嫌恶,科恩陛下堆出满脸的微笑,还拉着大祭司并肩而行,沿着长长的阶梯,一同走向神殿的高大正殿,‘好些日子没见了,朕还挺想你的,这些日子很忙吧?许久都没见你进皇宫祝福了。’ ‘陛下说笑了,陛下日理万机,老朽不才,怎么敢去皇宫叨扰呢?’大祭司皮笑肉不笑的回答着,伸出手去握住正殿门环,嘴里第一次跟科恩唱起了对台,‘皇帝陛下不也是一样,自从老朽到斯比亚帝国上任,就从未见到陛下来神殿向光明神王祈祷啊!’ 见大祭司用这样语言挑衅自己,科恩心里立时开始警惕,他停下脚步,看着大祭司呵呵一笑,缓缓移动着脚步,绕着他转了半圈。 科恩陛下奇特的行为引来旁边所有祭司侧目,但紧靠门边站立的两位白衣祭司却低着头一动不动,仿佛是两尊石像一样。 ‘不错,朕是从未来过神殿。’为了争取多一点让自己思考的时间,科恩陛下微笑着又缓缓走回自己先前的位置,之后傲气十足的说:‘大祭司想知道这里面的原因吗?’ ‘老朽愚昧,还要请陛下指教缘故。’看到斯比亚皇帝突然孤傲起来,大祭司心中狂喜。 ‘不到神殿来向光明神族祈祷,并不说明朕就没有在其他地方祈祷,朕已经用事实证明自己是一个非常虔诚的人,比任何人都要虔诚,至于朕不来这里的原因嘛……’科恩陛下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大声回答说:‘斯比亚帝国没欠你一个铜板,但你居然就把圣都神殿经营成这副凄惨模样,在这样破落的地点向光明神族祈祷,简直就是亵渎!’ ‘你……你……’大祭司是无论如何也想像不到科恩会突然翻脸,非常的气愤。 ‘你你你,你妈的头!’科恩陛下已经讲完了大道理,绝对不会给对方留下申辩的时间,于是兜头甩过去一筐脏话,充分展现了自己的本质,‘今天是什么日子?再看看你穿得像什么,这简直就个乞丐,你还在神殿混什么?滚你的蛋吧!’ 然后,皇帝陛下又以实际行动表明自己不是一个光是嘴上有实力的皇帝──伸出手来一把就拨乱大祭司的头,顺带再拉断了胸前勋带,有级别低一点的祭司跑过来劝解,又被科恩推得摔倒在地。无论正殿里面的特使是谁,大祭司现在这副模样都没法跟进去了。 ‘皇帝陛下。’在吵闹声里,门边两位如石像站立的祭司却‘活’了过来,他们先用一句冷淡的话语阻止了正在胡闹的科恩陛下,再把正门微微推开一点,沉声说:‘请进。’ 冷冰冰的话语传出,就让斯比亚皇帝收回了看似还要肆虐的手,洒脱的转过身来时,科恩陛下脸上的笑容已经变得非常纯洁,连带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雍容英武、大方雅致──聪明的人都知道,既然已经以某种手段达到了目的,当然就要在适当的时候找到台阶下来。 缓慢而沉稳的把门推开,科恩陛下的脚步踏上了正殿的地板,举目望去,暗自惊讶。 偌大的正殿内充斥着大片白茫茫的雾气,导致自己什么东西都看不见,前一刻可不是这种景象!没有丝毫迟疑,科恩第一反应是斜进两步停下,凝神静气,留意观察着身边的一切,无数细小的金黄色的光点从他礼服下透出,缓缓漂浮在以他为中心的十臂半径的空间里,不但隐藏了科恩的真切位置,更以本身的游动轨迹带起一股股气流,逼开靠到近处的白色雾气。 身后的大门在这时候缓缓关闭,出‘喀嚓’一声轻响,也让整个正殿陷入一片黑暗中。这是为什么?难道所谓的特使只是一个幌子,他们真正的目的是要谋害或者圈禁自己吗? ‘斯比亚皇帝的胆子,似乎变得很小了。’淡淡的,没有感情波动的一句话从黑暗中传来,隐隐回响在科恩耳边,已经让科恩隐约猜到了特使的身分,因为一般人在说话时绝对无法模仿出这种语气,这是光明神族在说话时所特有的语气──柔和的白色光线出现在科恩身前,逐渐凝聚**型并清晰起来,最后变成一名身穿金黄盔甲的高大男子。 ‘那个……请问我们彼此认识吗?’科恩陛下看着身前这个金光闪闪的神族男子,心里不由感觉有些纳闷,如果特使真是是神族成员,那么应该派遣自己所熟悉的,例如战神之类的神族成员来啊!为什么会派一个自己不认识的家伙?于是科恩问:‘您就是特使吗?’ ‘我并不是特使,吾担任武神一职,这次随侍在特使大人驾前。’神族男子摇了摇头,科恩这时才注意到,这名光明神族背后竟然舒展着一对巨大的羽翼,于是又吃了一惊。因为神族在一般场合是绝不会露出羽翼的,只有非常正式的场合才例外。但现在,高高在上的神族接见自己这样一个皇帝需要布置一个非常正式的场合吗?没有准备的科恩陛下心里不由得打起了退堂鼓,准备脚底下抹油了,‘如果是朕走错了房间,那么朕就退回去好了。’ ‘请吧!斯比亚皇帝。’神族男子微微侧身,再抬手对科恩做了一个请上前的手势,‘你没有走错房间,特使正在等着你。’ 武神的话音还未散去,屋顶处就笔直的向下投射出一条纯白色光带,柔和明亮的白色光带完全驱散了正殿里的黑暗和迷雾,就像是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铺设了一条光之地毯,四散的光线将正殿里的一切都展现在斯比亚皇帝眼前,让天不怕地不怕的科恩倒吸了一口凉气。 白色光带贯穿整个正殿,一头连着正殿大门,一头接着尽头处的豪华巨型靠背椅,顺着这白色光带,两侧各站了显露出羽翼的十二位光明神族成员,二十四对巨大羽翼顺次在正殿里展开,正好布满这级广阔的正殿,让人看了既不会觉得空间浪费,也不会觉得空间狭小。 在光带的尽头处设置着一把巨大的靠背椅,其实说巨大并不准确,因为这张椅子的宽度只比科恩陛下日常坐的王座宽上三倍,但在高度上却没有任何种类的椅子可以与之相比,甚至可以说,这椅子的高度可与圣都主城墙相提并论!如此高度,加上整个靠背边框散出灿烂的金黄色光芒,将这椅子的威严、圣洁、不可亵渎的风格清晰的勾勒出来。 在通常靠背椅的布料部分,片上到屋顶、下及地面的极纯正的红色,上面的细碎闪光随着科恩细微的目光游移而流动、变换着。在科恩当上皇帝后,这种闪光他经常可以见到,知道这是大为稀少的一类红宝石所特有的反射,但要让现在的科恩陛下去寻找足够镶嵌这张椅子的红宝石却是无法完成和想像的,这根本办不到!更别说椅背顶端的那一颗巨型红宝石,直让科恩后悔当初兵围神殿的时候没能打开这个正殿,那可是无价之宝啊! 在四方柔和的光线映照下,科恩陛下看着这张卖出去能够供养全部帝**队十年的豪华靠背椅,踏上了正殿中央的白色光带。感觉上,就像是他正走在暖春时候的御花园里,周围空气中的清新香味、温度适应的微风、脚下路径的软硬,都与自己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走不到三步,耳边仿佛有乐声响起,科恩陛下停下脚步仔细分辨,居然真的是乐声,相当轻柔婉转,而且旋律节奏胜过宫廷音乐千百倍。斯比亚皇帝不由好奇的左看右看,却没看出这音乐到底是从哪里出的。好半天之后,科恩陛下才醒悟过来,自己好歹也是个皇帝,至少在表面上不应该像个第一次进御花园的乡下孩子,于是放下心中的种种计算,继续前行。 走到一半,终于看到了特使的身影。毫无疑问的,这是科恩陛下第一次看到如此华丽的神族,与上次在天堂岛见过的神族大不一样。这位特使坐在正殿尽头的靠背椅上,有着最为端庄、娴静的坐姿,虽然她的身高还不及科恩陛下,但因为有六对漂浮的巨大羽翼交汇在她背后,加之她的身影正好处在正殿光芒的中心处,所以在气质上,圣洁得几乎让人不敢正视。 科恩陛下在距离她三十步的地方停下──并不是有规定要这样做,实在是再向前走的话,科恩陛下就无法看清如此堂皇的一位特使的全貌,这对科恩来说是件憾事,当然不行。可尽管如此,科恩陛下还是有点儿不满意,因为特使大人的脸上蒙着面巾,看不到脸。这是在玩什么把戏?难道这样更能增加特使大人在旁人心里的神秘感和威严感吗?不过科恩能感觉到,特使透过面巾投射到自己身上的目光是非常平和的,比其他神族的目光温柔多了。 先前自称武神的神族男子出现在特使身侧,先看了科恩一眼,然后开口说:‘公主殿下,斯比亚皇帝已经应殿下的召唤前来晋见。’ 科恩陛下已经见惯了神族毫无预兆的飞来飞去,知道这是他们特有的恶习,所以也不以为意,只笑着对端坐的‘特使’抚胸一礼。 特使大人没有任何的反应,而她身侧的武神却在这时候把眉头一挑,抱剑上前半步,厉声训斥科恩,‘大胆斯比亚皇帝!见了光明神族公主殿下居然不下跪!’ 看武神这副马上就要抄家伙砍人的模样,科恩有点茫然,但又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虽然和神族长公主熟识,但跟这些长公主身边的跟班并不熟悉啊!这样程度的礼节在跟班眼里当然是大大的罪过……不过呢!既然已经这样了,科恩陛下又不愿意在这些跟班面前软下来,所以就在脸上挤出了一个既震惊、又无辜的被冤枉表情,希望长公主能替自己开脱。 这表情是每个皇帝都必须熟练掌握的技能,科恩做起来也毫无难度,非常的流畅自然。 ‘没事,我相信斯比亚皇帝不是存心无礼,斯比亚皇帝,你说呢?’果然,特使挥手示意武神退后,但奇怪的是,科恩一时之间无法确定这就是长公主的声音。 ‘当然、当然,我是感受到无比的神圣庄严,所以才失态了,请特使大人原谅。’科恩陛下顺竿爬,‘因为事先并不知道来的是神族公主大人,所以准备不足,还请公主大人恕罪。’ ‘是我不让通知的。’特使停顿一下,转了话题,‘斯比亚皇帝,你知道我这次为什么会来斯比亚吗?’ ‘啊!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人类,完全揣测不到光明神族的圣意。’一脸虔诚谦和的科恩谨慎的装傻,‘还要请特使大人明示。’ 特使沉默片刻,伸手解下了遮住整个脸部的面巾,露出那美得令人窒息的面容,问:‘那么,斯比亚皇帝现在知道了吗?’ 小公主,居然是光明神族的小公主! ‘现在……’这次可不是装的,科恩小退半步,惊讶的半张着嘴,‘我更不明白了……’ 无论从哪个角度考虑,这个时候来斯比亚,并有兴趣来见科恩的,都应该是长公主才对,因为除了当年去过一次天堂岛以外,几乎所有与斯比亚有关的事情都是神族长公主一手包办。可为什么,这次来的会是一直憎恶科恩的神族小公主呢? 第二章 ‘为什么斯比亚皇帝看到我,会显得如此的惊讶?’小公主殿下娴静的把手交叠在身前,看似随意的问了科恩一句,‘难道我有什么不适合来斯比亚帝国的原因吗?’ ‘怎么会呢?任何光明神族的成员来到斯比亚,都是了不得的光荣事情!更别说像是小公主大人这么高贵、圣洁、仁慈、美丽的神族成员了!’科恩陛下一边斩钉截铁的回答,一边飞的转动脑子分析小公主出现的原因,‘我之所以会惊讶,完全是被小公主大人无可辩驳的无上气质和神态所震撼,能够再次见到小公主大人,我太高兴了、我太幸福了!’ 这时的科恩哪还管得了什么皇帝身分、流氓气概,眼前的神族小公主可是杀人不见血的主,面对她,必须第一时间放下心里的滔天恨意,先无限投入的用甜言蜜语混过去再说。 ‘很长的一段时间不见了,斯比亚皇帝可还安好?’但是很奇怪,这位从不掩饰自己对科恩嫌恶的小公主,却在这个时候表现出极度的大度和宽容,亲切的态度更让科恩摸不着头脑,‘跟以前相比,斯比亚皇帝的能力有了很大长进,但在性情上却没改变多少啊!’ ‘这次本应该是长公主来斯比亚帝国,但长公主考虑到我不熟悉斯比亚事务,所以建议我替她行使这次的使命,随带视察斯比亚神殿。’仿佛看出了科恩的疑惑,小公主解释说:‘最了解一个帝国的,莫过于这个帝国的皇帝,我也想听听你的汇报,所以就来了。’ 一来没有心理准备,二来不适应这位小公主突然的态度转变,所以她每说一句,科恩就点头说是,根本没有其他的话可说,虽然时间不怎么长,但正殿里的气氛已经变得很尴尬了。 有感于此,小公主似乎决定先做正事,了一眼武神,让他行使自己的职能。 ‘科恩.凯达,你自幼沐浴神光,更身为斯比亚帝国皇帝,自当知道神恩似海、神威如狱的道理,更应该时刻以效忠神族为最崇高的理念。’武神那盛气凌人的声音回响在正殿中,‘在占领魔属帝国之后,你为何不立即消灭领地上邪恶的魔殿?更为严重的是,你居然还在行宫设宴,款待数十位魔殿祭司!你可知罪!’ ‘上神刚才所说都是事实,我不否认。’一触及这等生死大事,科恩陛下的脑袋反而清楚了,于是微微一笑,望着小公主说:‘但小公主大人,我能稍微解释一下吗?’ ‘当然。’小公主神态温和的点头回答,‘虽然是问罪,但神族不会不给你解释的机会。’ ‘是这样,我虽然占领了两个魔属帝国,但距离实际的有效控制还有很大的差距,邪恶魔族已经控制这两个帝国长达千百年,作为他们的敌人,我们偶然攻过去难度不大,但要有效占领就比登天还难。’科恩解释说:‘诚如刚才战神所言,我自幼沐浴神光,做事第一考虑的自然是神族,神族的意志是要让圣光尽早照耀到大陆的每一个角落,所以我才不得不变通一下手段,先不忙以武力消灭魔殿,而是让魔殿逐渐在这片土地上失去信仰群体。’ ‘什么事让魔殿逐渐在这片土地上失去信仰群体?’ ‘上神当然知道,有些事情有必然的过程,强力的效果有时会适得其反。’武神的语气让科恩非常不爽,但科恩知道现在不是斗气的时候,所以只得平心静气,目视着小公主继续解释,‘目前,这两个帝国的居民对魔殿的信仰是根深蒂固的,强力阻止的结果会引大规模的暴乱。是,为了神族的无上容光,我们可以把这些人杀个一干二净,但那对神族的意志没有实质上的帮助,所以我想让魔殿暂时存在,通过一些缜密的计划,逐渐把魔殿的黑暗龌龊、卑鄙无耻一一揭出来,让居民们自己感悟神族的光明伟大、关爱仁慈。这样的话,就不会再有人去信仰魔殿,魔殿也会自然而然的败落直至消亡,而神族就多出两个帝国的信民。’ ‘先不议这办法是否合乎规矩。’武神哼了一声,‘你打算用多长时间做到这一切呢?’ ‘快则五年,慢则十年。’科恩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小公主身上,‘如果失败,不用神族话,本人到时候自会谢罪。’ ‘此等关系到千秋万代的大事,岂容你一个帝国皇帝作出决断?’武神根本看不到科恩认罪伏法的好态度,语气反而越来越严厉,‘不说这决定有多出格,就算是在情理之内,以皇帝的身分就能实施吗?居然不由各级神殿和天堂岛神殿转呈,你犯下的罪行可喻之滔天!’ ‘那上神还在等什么呢?’本就被无法确定的里瓦变故折磨得心急火燎的科恩陛下再也忍受不了,目光一转,盯着武神说:‘现在就拔剑砍了我啊!’ 身为一个够资格随侍在小公主殿下身边的神族,武神在问罪时声音大点、态度凶恶点本来不算什么大事,更有可能历来的问罪都是这么个方式,但是,一个小小的人类皇帝敢横眉竖眼的公然反驳,这事情可就不平常了。武神楞了一瞬,在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之后,白净修长的右手就放到了剑柄上──科恩生平第一次见到眼神中充斥着杀机的光明神族。 ‘放肆!’小公主轻声训斥一句,把科恩和武神都囊括进去了,‘上不上,下不下。’ 自觉失态的武神放了剑柄,含躬身后退半步,科恩陛下在生死线上晃了个来回,当然也马上低下自己那桀骜不驯的脑袋,做出一副正在深刻反省的乖巧样子来。一人一神的行为,倒让出言干涉的小公主殿下大感为难,一时之间找不到话说。 ‘科恩.凯达,问你问题的是堂堂的光明神族武神,你怎么敢以这样的口气回答?’沉吟片刻之后,小公主说:‘我是否可以认为,斯比亚皇帝自恃功高,不把武神放在眼里?’ ‘绝对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一时情急,请小公主大人听我解释。’科恩抬起头来,满脸无辜与悔恨,‘斯比亚帝国不计代价攻击魔属,完全是出于对光明神族的爱戴,也许我们做得的确不够好,也许我们做得的确很卤莽,这些我们都可以接受并改正,但是……但是我们对光明神族的一片心意,却是不能受到任何曲解的,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有人说光明神族半个不字,斯比亚都要跟对方拚命!拚得过要拼,拼不过,哪怕等几年也是要拼的!所以……所以在这样的习惯思维的影响下,没有考虑到对方是武神就激动了,真是太失礼了……’ ‘这笔帐先记下。’小公主缓缓转头过去,‘武神,你接受斯比亚皇帝的道歉吗?’ ‘下神并无异议。’武神躬身一礼,‘全凭公主殿下定夺。’ ‘既然武神大度,这事就略过不提了。’小公主正过头来,又考虑了一下才说:‘关于斯比亚占领土地所属魔殿处理一事,情况特殊,暂时就不做定论,等本宫亲自调查之后再说。时间不早了,武神,宣读光明神族上令。’ ‘是。’武神拿出一个通体金黄的巨大卷轴,看了一眼斯比亚皇帝,‘光明神族令!’ 然后,武神的声音就停顿了下来,正等着神族审判的科恩陛下用着迷糊的目光看看他,又公主,然后‘啊’的一声醒悟过来,连忙单膝跪地,右手抚胸,中气十足的回应,‘斯比亚帝国,第十七任皇帝、科恩.凯达接光明神族上令!’ 见到特使是神族小公主,科恩陛下就知道自己这次是凶多吉少,不死也得掉层皮。 在焦虑、急躁的心情煎熬之下,才会一时情绪失控,做出顶撞武神的事情来。这时武神拿出上令,斯比亚皇帝心里自知要糟,脑袋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怎么处罚都不要紧,千万要留下点本钱啊…… ‘自从上次神魔大战以来,魔属联盟的气焰就一直高涨,斯比亚帝国体察圣意,出兵魔属,历经血战,成果斐然,实属不易,值得褒奖……’武神念到此处,先看了一眼震惊不已的斯比亚皇帝,才继续念下去,‘赐玉剑一柄、盔甲五副、战袍三十领及各色玩物百件以示嘉奖。另示神殿拨款若干,以供斯比亚犒劳三军之用……’ 科恩陛下把什么都想到了,就惟独没有想到有这种好事,在走上去谢恩接卷轴之时,脑袋里还是昏乱一片,不知这位神族小公主安得是什么心──这个结果里肯定有小公主插手干预的成分,但奇怪的是,一向孤傲怪癖、目中无人、刚愎自用的神族小公主犯不着拿这个结果向自己示好啊!难道她是无聊的长公主假扮的,专门跑来斯比亚逗自己取乐? ‘有关战时细节以及后来的管理步骤,斯比亚皇帝要写成详细报,本宫要查验。’科恩退回原位时,小公主又开口说了一句让他心惊肉跳的话,‘按照旧例,联盟帝国所占领土必须在战后上交,由天堂岛神殿统一调派新进贵族管理,斯比亚皇帝觉得怎样?’ 这话等同于一道闪电,直接劈进科恩脑袋里,如果让神殿收走占领土地,不但意味着帝**队经年的努力付诸东流,近十万将士的鲜血流得一钱不值,更是直接把科恩制订的所有计划全盘颠覆!这个小公主的确不是看起来讨厌那么简单,做出的事情更能让人吐血! ‘有这个旧例吗?’科恩陛下抬起头来,正想要用什么借口搪塞拖延过去,脑中却灵光一闪,抓到了问题的关键,于是磊落一笑,回应说:‘这些被斯比亚占领的土地,全凭公主大人定夺,只要大人一句话,斯比亚立即照办。其实不要说是这点土地,就算公主大人下令在一夜之间清洗这土地上的各个种族,斯比亚帝国也会马上给公主大人办了。’ 这问题其实很简单,收取土地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派新进贵族去耀武扬威的管理也不难,但现在的魔属联盟正是群情激奋的时候,恨不得把占领己方领土的人撕得粉碎。收了土地上去,让斯比亚军队滚蛋,又派谁去阻挡反攻的魔属联军呢?如今的神属联盟里,只有坦西帝国的军队可堪一用,偏偏又距离前线最远……除非神族打算自己亲自上阵,否则到最后还能靠谁?还不是指望着斯比亚军队!只要斯比亚军队还在,神殿派些新进贵族算个屁呀…… ‘好啊!既然你有这个清洗的提议,那么本宫就记下了。’小公主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当下就开始调侃科恩,‘如果有一天本宫下了清洗的命令,你可不许哭诉说砍卷了剑刃,又伸手向神殿要钱。’ ‘公主大人说得是,这是我的一个坏毛病,我改,我一定改。’科恩赔着笑脸,搓着小手,‘大人也知道,斯比亚国力积弱多年,本人虽尽心竭力的办事,但总是在事情做到一半的时候现钱不够用,又生怕事情办不好砸了神族的招牌,所以……不得以……这个……才向神殿伸手……神属联盟亲如一家……按这个道理说起来,神殿不也是咱家开的吗?’ ‘你还是老样子,说不到几句正经话就轻浮起来。’小公主一边站起,一边教训着科恩,但脸上并无嗔怒神色,‘正事做完了,斯比亚皇帝有无时间陪本宫在这神殿里走走?’ ‘能随侍公主殿下,那是我至高无尚的荣耀。’科恩哪敢说个不字? 将六对巨大的羽翼缓缓收起,没入背后不见踪迹之后,小公主才款款步下靠背椅基座,领头向正殿侧门走去。既然她没说话,科恩当然也只能沉默着跟在五步之后,正殿里的其他神族也收了羽翼,靠前的靠前,拖后的拖后,一起伴随小公主出了侧门。 在这个占地极大的神殿里,这时候连一个祭司都看不到,只剩下空荡荡的广场和回廊,小公主左右看看,踏上了去花园的路径,走了几步,嫌科恩距离拉得太开,示意科恩跟上。坦白说,科恩心里很不愿意跟她靠得这么近,但却没有办法拒绝,只得硬着头皮上前。 ‘斯比亚皇帝,还是不愿意像对待长公主那样对待我吗?’进入花园后,小公主让其他神族成员等在了外面,只留下科恩在身边,‘这样看来,本宫来斯比亚的苦心,是白费了。’ ‘公主殿下威严圣洁无比,我怎么敢有所怠慢呢?’科恩处处提防,当然不会相信小公主这句话,‘说到长公主殿下,虽然我晋见的次数多了那么一两次,但每次都被严厉训斥,说真话,我其实觉得小公主殿下更加体恤亲切……’ ‘你今天说的话里,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本宫已懒得去分辨了。’小公主坐到花园中的石凳上,‘说吧!你占领魔属帝国的真正意图何在?’ 科恩站在小公主身边,恭谨的回答:‘当然是要把光明神族的圣光……’ ‘你刚才说这些,本宫不便阻止,难道你真以为用这些话就能敷衍本宫吗?’小公主的目光横过来,直接就把科恩的理由打回去,‘公正的评价,在所有的帝国皇帝中,你不算最聪明沉稳的,而是最具急智、最懂取舍的一个……还要本宫点明你吗?’ ‘是,小公主殿下教训的是,是我愚笨,一直不了解殿下的苦心。’小公主的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科恩无法再坚持了,适当的退步也是策略的一种,‘进攻魔属联盟,除了最重要的为神族尽忠的原因之外,还可以顺便达到另两个效果。’ ‘这两个效果,必然才是使你真正心动之处。’小公主对科恩处处防范的回答方式也无可奈何,笑了笑说:‘。’ ‘第一,对于我这个皇帝,帝国内其实还有不满的声音存在,我是一个皇帝,总不能把这些对我不满的人都抓来杀了,所以我迫切的需要一个足够大的功勋来震慑这些声音。但我又不能拿同联盟的帝国开刀,那么就只有打魔属联盟的主意。’科恩轻声回答,‘第二,我以前曾经吃过魔属联军的大苦头,一日不在战场上赢回来,心中的憋闷就一日无法去除……’ ‘这样的理由倒还符合你的性格。’小公主叹了一口气,‘但是你想过没有,你这样的行为会带来什么后果?’ ‘后果?’科恩抓了抓头,‘请恕罪,我实在想不到这行为会带来什么让神族都会为难的后果。’ ‘黑暗魔族那边传来了信息。’小公主瞪了科恩一眼,‘说要是神族管束不了你,他们就要亲自下手帮神族管束了。’ ‘这个……实在想不到竟会给神族带来这么大的麻烦,我真是罪大恶极。’科恩一楞,‘请小公主殿下处罚!’ ‘处罚?有什么好处罚的?’小公主又淡淡一笑,‘如果魔族一声不吭,或许你会受点处罚,但魔族现在迫不及待的跳出来,反倒不能处罚你了。但你要记得这次所犯罪责。’ ‘是,我一定谨记于心,不敢忘记。’ ‘斯比亚所占领的土地,本应收归神殿管理,但考虑到神殿并无军队建制,暂时都交由斯比亚代管。管理原魔属土地并不容易,你要多留意了。’小公主总算说出了神族真正的意图,‘神属联盟在战事上努力多年,现在只得一个这样可圈可点的战果,如果只过两三年便丢了,那么科恩你对谁都无法交代,后果极其严重。这担子既是你寻来的,就自己挑了吧!’ ‘是,斯比亚帝国一定不会辜负神族厚望!’ ‘本宫难得出来一次,会在这里多留几天,如果有什么难办的事,你可以直接来请见,平时就不用来了,也不用让其他人来晋见。’小公主站起来,‘今天就到这里,你回去好好做你的事吧!’ 说完,小公主就迳自离开了,剩下科恩一人在花园里,怀疑今日一切是不是梦境。 好半天之后,他才摇头叹气的出了这诡异的神殿,皇宫里还有一大堆有关里瓦的紧急事务正等着他赶去处理。就在他跟神族小公主交谈之时,十几支军队正在斯比亚至里瓦一线紧急行军,领军将领接到的唯一一道命令是──救不到人,提头来见! 第三章 里瓦帝国,距离边境四百多里的山谷,叛军与护卫里瓦小公主的队伍开始了最后一战。 身着里瓦帝国制式军服的叛军追兵就犹如是沙暴中的黄色尘土,在极快的时间里已经满布在整个山谷之中。在不久之前,他们还是宣誓要终身效忠里瓦皇室的帝国忠贞士兵,但此时此刻,他们心中的效忠对象已生了偏移,紧握在手中,本来应该对准外敌的武器,坚决无比的指向了尊贵的小公主殿下。 摆在眼前的事实最能让人成长,更别说是这如同金属一般锐利冷酷的事实,现场冷眼互望的两阵武士,必定有不少人心生感叹:在权势和金钱面前,什么骨肉亲情,什么正义尊严,都要统统放下,给‘活下去’这个简单而沉重的借口让出路来。公主殿下怎么样?平常士兵又怎么样?每个人都是加害他人的凶手,也是被他人加害的受害者…… 虽然被包围的不足百人,但在这山谷中,雄壮的命令仍然在不断下达,铠甲互相撞击的声响渐起,环绕着向山头上逼迫过去,厚重的盾牌高举,锋利的战刀出鞘,千人规模的包围阵势显露出狰狞气势。两百步、一百步、九十步、八十步,看到了对方包裹着累累绷带的身体,也看到了帝国小公主如同圣洁花朵般的清雅风姿。 ‘丢下武器──饶你等性命!’逼近到五十步时,攻方盾墙一紧,脚步停止,后面有叛军军官大声喊话,‘你等拐带公主殿下,本已犯下滔天死罪,但长公主殿下仁慈大度,特别下令网开一面,只要你们现在交出小公主殿下,本将就可以饶了你等,放你等逃亡!’ ‘里瓦小公主殿下受斯比亚皇帝邀请,前去斯比亚做客,谁敢阻拦,就是在与斯比亚帝国为敌!识相的赶紧退下,免得身异处!’被包围的人群中,也有一名军官模样的军人踏前一步,大声回应说:‘我等堂堂斯比亚军人,历来只有战死沙场,没有投降的可能!’ 无论是哪一方,谁都不会把对方这些话当真,攻方只不过为了让负重爬山的士兵缓一缓气。而守方却是为了恐吓一下对方的士兵,哪怕是稍微有些效果,也能在战斗中得以体现,说不定己方就会因此而多杀伤一个敌人,多坚持一息的时间──斯比亚军中有句谚语:倒下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关键在于有多少敌人因为你而倒下。 光荣与耻辱,全在于此点! ‘斯比亚军当然是强悍的,但里瓦军人未必就会逊色一点!更别说你们,现在的你们只是几只待宰的斯比亚羊羔而已,虽然挂着斯比亚的牌子,却还是羊羔!’叛军带队军官一声大喊,‘兄弟们都听好了──提盾、举枪!’ ‘得令!’数百柄长枪齐唰唰的从盾墙后伸出,一溜闪着白光的枪头全对着山头。看得出来,这些枪手们都是久经沙场的老手,枪身横出的角度整齐划一,散着寒意的重型枪头在凛冽山风纹丝不动,只有之下的半尺红缨随风飘移,仿佛是在等待着饱尝鲜血的机会。 ‘众军听好了,杀敌一人,赏金币三枚!’叛军中一声大喊,‘给我把小公主殿下抢回来!’ ‘尽管来抢!’与此同时,守方军官一声大喝,‘全军突击!’ ‘得令!’两军的士兵同时喊出这句话,攻方声嘶力竭,守方孤注一掷,这混杂了坚定与疯狂的声音将山上山下的两块地域连接起来,如同春雷般在所有人的耳边滚动,震撼着人心──立功心切的里瓦士兵才呐喊着一抬脚,保护着小公主殿下的斯比亚士兵就用了杀招! 因为小公主是必须要得到的一张王牌,所以追赶而来的叛军军队都是另两位公主手里最能拿得出手的精锐之师。但保护着小公主的斯比亚军人们,却是直属斯比亚帝**部联络处的特殊部队,与一般的精锐之师有着不小的区别。 之前他们不做缠斗是要保护小公主逃走,所以是且战且退,而现在的情势却是无路可逃,只能拚死杀敌,虽然与敌人在人数上有着极悬殊的差距,可在这易守难攻的小山头上,他们全力展露的杀伤力已不是一般队伍所能够承受的。 五十多名斯比亚军人猛的跃出,各人把藏在披风中的两手向外一甩,露出早已张弦的连手弩,稍一猫腰瞄准,黑杆白羽的弩箭拖带着尖啸飞出,直取叛军盾墙兵的小腿,只五十步的距离,弩箭转瞬即到──当场就有七八十名里瓦士兵的小腿被弩箭洞穿倒下! 中箭叛军士兵的惨叫声还在口腔里打转,持弩的斯比亚士兵们又直起腰身,两手猛的一翻,手臂拖带着弩机各在身侧划出一个饱满的圆形,等到手中强弩到达射位置时,巧妙的设计已让强弩再次张弦完毕,一阵‘啪嚓’声之后,弩箭再次齐射! 听到手下士兵的凄厉惨叫,看前面的盾墙有些摇晃,带队攻击的叛军军官大喊一声,‘稳住盾墙!弩箭有什么了不起?射穿了也就尾指大个洞!给我上!后退者死!犹豫不前者死!’ 话音未落,一支弩箭从盾墙空隙间飞入,像是长了眼睛一样直端端的插到带队军官的战靴上,只在一瞬的时间里,一阵**无法忍受的巨痛就从这军官的脚掌处蔓延向上,如同整条腿被火焰吞没,转瞬就麻痹了下半身……之后军官的身体被旁边士兵一挂,嘴里出一声心有不甘的哀嚎,异常利索的向后倒下,头脸被无数只脚踩过。 在盾墙前进到距离斯比亚士兵身前二十步时,稀稀拉拉的已经不能再被称为盾墙了。持弩的斯比亚士兵蹲下,一个个丢了弩箭,抽出战刀蓄势待,而在他们身后的十多位魔法师,也在这最恰当的时机出了准备多时的魔法。 耀眼夺目的银色电光从盾墙破口处进入,直接劈在失去保护的里瓦长枪兵身上──电光扭曲着横向移动,跟左右同时劈入的电光来了个尾相接,连成一个恐怖而巨大的死亡电环,处在其中的数百长枪兵连哀号都来不及出,就已化成漫天飞舞的黑灰! 电光稍一减弱,后面的步兵就被军官驱赶上前,但山头上的魔法师却在这时加注魔法,环绕着山头的电环再一次雪亮璀璨起来,还分出无数比手臂还粗的杂乱电光,‘滋滋’作响的在四面坡上扭曲着,就犹如是神灵手里的愤怒电鞭,每一扫都伴随着刺耳的惊恐尖叫、飞舞的腥臭游魂。 ‘居然有随军魔法师,倒了他们。’山下的叛军将领把双腿一夹,驾着战马上前几步,大声下令,‘魔法师为进攻部队加持防御魔法,攻击绝不停止!’ ‘攻击绝不停止!’命令立即越过山腰传向前阵,‘对方没几个人,给我活活拖死他们!’ 但在接近山头的地方,事情却变得不那么简单,因为有五十多名斯比亚士兵已趁乱挥舞着战刀杀入了叛军军阵中。这些纵横在血雨中的士兵活脱脱就是魔属联盟毒蝎武士的变种,可不是队形混乱的叛军军人能够抵挡的,战刀所到之处,叛军军中无一处不是人仰马翻,眨眼工夫,叛军的攻击队形被硬生生打断,山头上只剩下满地的尸陪伴着那些断枪残旗。 看着近四十人的斯比亚士兵在魔法师的掩护下退回山头,山下的叛军将领并不慌张,先叫人上前砍了督阵不力的带队军官,再派出另一位军官重组队形攻击。 倚仗着人多势众的叛军又起攻势,一刻钟之后,山头上的斯比亚战士已无力再做外围抵御,他们放火引燃了先前就埋在地下的火种,因为火势来得突然,再加之山风猛烈,转眼已蔓延到了山腰,在浓烈黑烟和灼热火焰的威力之下,里瓦领军将领只得暂停了攻击,刚冲上去的士兵们灰头土脸的退了下来。 看着被烟雾隔挡的山头,带队将领之一无聊的挥舞起马鞭,冷笑着说:‘迟早都是要死,又何必搞这种花样?’ ‘小公主殿下乃是娇贵的皇族,当然要留给她最后祈祷的时间嘛!’眼看猎物就要手到擒来,另一带队将领自然有了个好心情,于是淡笑着回答说:‘再说他们结伴逃亡也有几天时间了,难免有些想说的话。’ ‘说不定还有些想做的勾当?不过看这火势,怕是来不及做了吧……不过回头想想,小公主殿下似乎还没有享受过生活吧?反正她那高贵的躯体注定会被人触碰,与其便宜收尸的斯比亚人,还不如我们先行享受了再说。阁下的意思呢?’ ‘其实我已经叫人搭好了帐篷,连助兴的东西都准备好了,而且是两份……’ 在两位将领的污言秽语中,山上的火势已经逐渐的小了下来,但从草皮中窜出的烟雾却是愈加浓烈,到后来几乎遮住了整个山头和天空……虽然魔法师一直用魔法遥遥锁定着小公主殿下,确定她就在山顶上,带队将领还是等得不耐烦了,指挥部队顶了烟雾上去。 ‘兄弟们,差事眼看就干完了,对方就剩几个人在山头上苟延残喘,将军有令,事成之后人人有赏,抓住公主的,多赏金币三百枚呀!’ ‘冲啊!’在强烈的金钱刺激之下,叛军士兵们连队形都不要了,争先恐后的涌了上去。 几名魔法师在军官的指挥下,合力出一个高级的风系魔法,立时,被召唤出来的大风斜向上吹,把浓烈的烟雾推上去当作开道先锋,临近山头的时候风加快,裹着烟雾一路卷上去──后面跟着的大批士兵已隐约看到烟雾后挣扎着站起的敌人,纷纷高声欢呼着抢上前,要知道每多杀一人,赏赐就多一份啊! ‘成了。’山下,带队将领之一已看到自己的手下把长枪刺入一名脱力的斯比亚士兵的身体,于是在嘴角绽开一簇由衷的笑意。 短兵相接的山头上,疯狂涌上的叛军已经把众目标紧迫在一块五十臂方圆的平坦场地上,先前几阵猛冲没有效果,之后各队在军官的口令声中,从前后左右轮流出击,但常常是前冲的人还没迈出几步,就一头撞在斯比亚战士用最后力量营造的杀戮风暴上,或者闷哼栽倒,或者身体被切割成几块,只留一蓬污血在空气中飞舞。 仅余的三十来个斯比亚战士还在场中激战,从任何角度放眼看去,弥漫的血雾已经全部遮蔽了他们的身影,在厚重的血光包裹中,连往日铮亮的刀光都透射不出来!没有人知道他们是依靠什么在搏杀,也没有人知道他们怎么分辨敌我。 十来名还能释放魔法的魔法师围成一个小圈子保护着公主和伤员,他们也看不到场中局势,只能以左手牵住的灵魂同享魔光做为导引,嘴里不住念着咒语,把一个个增益魔法放到在前方几步奋战的战士身上。每当左手里的橘红色光线消失一道,就意味着又一个战士殉职。 魔法师背后,贝尔妮.艾宾浩斯公主静静的站立着,每一次平缓的呼吸时间里,前方不到十步的距离之内都有生命因为她而消散,但熟知自己使命的她,脸上却没有惊慌,更没有惆怅或悲戚,平和的神情之中只隐隐透出坚强。 一个左臂已不见的战士从激战处脱出,身体不断摇晃着往回走,魔法师认出是带队军官,接连为他释放了三个治疗魔法,他才硬撑着走了回来。进了魔法师围成的圈子,想单膝跪下行礼,无力的身躯却向左斜倒下去,持剑在手的女将军连忙一把抓住,扶正了他。 ‘……公主殿下……’军官脸色木然的说:‘下官无能,无法完成使命了……’ ‘阁下怎么这样说话呢?’贝尔妮公主微微一笑,回答他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尽到全力之后,无论结果怎样都能对得起自己。至于旁人怎么评价,又何必那么在意?’ ‘这是下官第一次把事情办砸,很惭愧……’军官干裂的嘴唇开启几次,终于一横心,说出了要说的话,‘时间紧迫,请公主殿下……自便……’ ‘自己的事情,本公主会安排妥当。’贝尔妮公主左手拿起手绢,擦拭着军官脸上的血迹,‘本公主能肯定,你的长官不会责怪你的……你是……’ 拭去血迹的半张脸清秀白皙,让贝尔妮公主觉得眼熟,再一回想,已经想起这个人是谁──就是这个斯比亚军官,当年假扮金沙萨亲王府守卫后花园的小卫兵,先成为自己的朋友,之后又带自己去花市游玩,让自己被绑架到斯比亚,最后遇到自己的另一半…… 这些天来心绪纷乱,竟然没有认出守护自己的是故人。 ‘原来是你啊!真是失礼,我一直没有认出你。’贝尔妮公主保持着微笑,‘我的匕遗失,能借用一下你的吗?’ 军官点点头,凝聚起最后一丝力气,把握住匕的手缓缓递过去,在贝尔妮公主接过匕的那一瞬间,这位军官的身体再也不堪重负,在越来越近的厮杀声中,他软软的滑倒下去。 ‘温特哈尔,时间差不多了呢!你准备好了吗?’贝尔妮公主合上军官的眼睛,起身,轻声对身边的女将军说:‘有你在这的陪伴,我很荣幸。’ ‘能陪伴殿下,末将也觉得无比荣幸。’女将军一撩披风,替公主殿下挡住一蓬飞溅过来的血雾,‘公主,时间无多了!’ ‘我曾经答应科恩,绝不自尽的。’贝尔妮公主说:‘我命令,你帮我。’ 女将军怔了一瞬,把刺入一名突进身前的敌军身体的佩剑拔出,顺手在披风上擦了血迹,一声‘得令’,就往小公主殿下的前胸刺去。已经杀到魔法师身边的里瓦士兵疯狂叫嚣着,三支长枪刺向女将军的头背──小公主的死活,可是关系到不同数目的赏金啊! 背后、颈上、头顶,都几乎是同时传来疼痛和震动,女将军却惊讶的觉自己的佩剑没有刺进小公主的胸膛!还想再次力,手臂酸软的她却连一丝力气也用不出来。不甘的跪倒在地,女将军满心悔恨的叫了一声,‘公主殿下……我们中了麻痹魔法……’ 呆站在原地的贝尔妮公主何尝不震惊?自己活着落入敌手,绝对要比自尽要惨上万倍。其实她在现女将军的佩剑没有刺进身体的那一瞬间就想自己动手,可身体上下却突感麻木,连捏住藏在衣袖中的利刃都不可能做到! ‘好样的!’远处,冲上山头的叛军军官看到一切,大叫一声,‘做得好!’ 贝尔妮公主在心里哀叹一声,看看环绕在自己周围的里瓦士兵,眼角终于流下一滴泪珠。 山下的叛军将领也在大叫,‘抓她下来!快点抓她下来!’才冲上山头的叛军士兵欢呼着丢了武器,向小公主殿下冲过去,把山头涌得水泄不通。 但等了片刻,泪眼婆娑的贝尔妮公主却现涌来的里瓦士兵没有一个冲到了自己身边,他们全驻步在距离自己二十步的地方,凝滞的身体不断被后面的身体撞倒,而新近冲上的人,身体又会再次凝滞! 脸庞边掠过一丝微微清风,这带着淡漠清香的凉意的先是轻盈的围绕在身边,之后变成越来越急的气流,头顶也在这时候传来一阵奇异的声音。贝尔妮公主抬头一看,一个感觉生疏的影子占据了视野──弥漫在山头上的烟雾有了莫名其妙的变化,仿佛是被一个巨人用手掌压了一下,之后又觉得大地有一丝轻微的颤动。 在山下人的目光注视中,山头上有些黑点被震到空中之后抛下来,这之后,才远远的传来‘噗!’的一声闷响。 ‘怎么回事?’两位叛军带队将领互看一眼,都觉得无比的惋惜与遗憾,‘这样的自尽方式也太过火了吧?’ ‘应该是用魔法自尽,你看那当中的两个红点,应该是还未熄灭的火焰,真是可惜呀……不过,那红点怎么越来越清晰了?还在移动?那不像是什么魔法的余威吧?阁下认为那是什么?’ 山谷中众人还在猜疑,一声饱含震怒的雄壮鸣叫就从山头上传来,震得谷中山体微微颤动、震得连绵林木瑟瑟抖、震得各处野兽悲鸣奔逃! 数千名前一瞬间还满心欢喜的里瓦士兵目瞪口呆的看着山头,黑雾中,一对无比巨大的火红色肉翼缓缓伸出、展开、直至猛力一挥──飞沙走石间,硕大威严的红色巨龙的头部,已清晰的出现在山顶上! 看这龙的巨大体形,不知有多大的岁数、更不知有多大的能量。 ‘是龙!’好端端的在战场上出现一头平时绝无可能见到的巨龙,而且还对自己怀有敌意,山腰的叛军士兵出惊恐的尖叫,他们只在故事里听过这种恐怖的生物,知道那是传奇英雄都不一定能战胜的强大存在,心里的慌乱可想而知,于是忘了自己手里抓着的是可以杀敌的武器,争先恐后的退下山去。 第四章 但他们奔跑的度再怎么快,也快不过身后那巨大红色生灵愤怒的魔法,红龙把骄傲的脑袋一沉,张口就向逃跑中的里瓦士兵喷出一串连珠火球──当这灼热的火焰在山谷中炸裂、燃烧过后,一整面的山坡都被烤成一片焦黑,三百多里瓦士兵灰飞烟灭。 巨龙昂,像是出尽胸中恶气般的鸣叫一声,又转头向另一边的逃散的里瓦溃军喷射起龙炎。而看到如潮水一般退下山的士兵,叛军带队将领暴怒,抽出佩剑大喊,‘一条龙有什么好怕的?给我连龙一起杀了,赏赐加倍!!魔法师,给我施放屠龙魔法!’ 魔法师们积聚在一处,先小心翼翼的给自己加持好防御火魔法的神圣光环,以避免红龙的魔法攻击,再开始集体吟唱,准备施展封龙印记。 在魔法吟唱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红龙现了试图攻击自己的魔法师,也看到他们身上免疫火系魔法的神圣光环。不过红龙并不慌张,它的嘴角微微一咧,仿佛是一抹轻蔑的嘲笑。然后喉头一鼓,向着魔法师们喷出一口浓痰! 以体形来换算,龙族的一口液体大概相当于人类的十几二十桶,这么多白花花的粘液喷射到十几个人身上,怎么也够淹没他们了,而且这东西还不止是痰那么简单──黏液临身,这群苦命的魔法师当场就被冻成了冰雕! 不得不感叹一句,任何生物都好,只要年纪一大,脾气或多或少都会变得有些古怪。 ‘龙生两肺,一火一冰。’ 这是精灵秘书中关于龙族的一句描述,不过可惜的是,现场的里瓦人并没有谁看过精灵秘书,当然也不会明白龙族真实的威力,不过,仅仅依靠皮肤颜色就推断眼前巨龙只能使用火魔法的人,迟早也会小命不保。 山下的叛军将领正在调派残余的两千多兵力,准备全力绞杀这头突然出现的巨龙,但命运不会再给他们这样一次机会,在他们整队完毕之后,天空中传来阵阵声响,无数翼人低空掠飞而来。 临近之时,翼人开始减回旋,在小公主所在的山头和山谷其他地方寻找降落地点──不多时,远处近处、前后左右,整个天空全被翼人占据,不知道有多少! 叛军并不是不想跑,但前后派出的十几个专职探询路线的轻骑一出阵列,就立即死在翼人的羽箭魔法之下,谁还敢妄动? 一队、两队、三队……九队、十队……到最后,这个不大不小的山谷中已经降落了整整二十队的翼人军队,以每队五百人来计算,这里足足落下一万翼人士兵! 剩余的两千步兵对上一万翼人,而且还是两千没有勇悍之气的步兵,用**想都应该知道结果,叛军的形开始龟缩,并逐渐挤成一团,无助的士兵哭丧着脸,等待着命运的判决。 到了这个时候,叛军上下都知道来的是哪一**队,因为在整个比斯大陆之上,能同时拿出一万翼人和一头红龙的帝国,非斯比亚帝国莫属──而斯比亚军队的锋芒所指之处,还没听说谁能扛得住! 但令人非常奇怪的是,这些一**飞来的翼人士兵并没有打出斯比亚军旗,身上虽然穿着整齐的军装,却没有任何能表明身分的标志,这简直有些不可思议,他们又不是偷袭。 实施包围的、被包围的都没动,更没有人说话。长长的一阵沉默之后,‘呼’的一声响,巨大的旗帜在小公主所在山头上树立而起,旗面随着风势徐徐展开,竟然是一面里瓦帝国国旗! 这让叛军上下的人都有点蒙,他们远道追击小公主,本身就没携带旗帜,这时却在敌军阵中看到自家国旗,感觉极之怪异。 山头上再沉寂片刻,又有两种稍小一些的旗帜相继树起,一直连到了近前,这些旗面展开后,山谷中的叛军都认得其中一面是贝尔妮.艾宾浩斯公主殿下的旗帜,而另一面旗帜却非常陌生,虽然是典型的里瓦帝**团旗帜,但叛军中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里瓦帝国第二近卫军’这样一支军队。 但所有的事情现在已变得不重要了,随着山谷入口处响起的马蹄声,今天的正主儿现身。 急促的蹄声里,一队风尘仆仆的轻骑兵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虽然人数仅有二百余,又个个浮尘蒙甲、汗湿衣襟,但是飞驰而来的声势却丝毫不逊于千军万马。 奔驰在马队之前的是一排高级军官,没有佩带任何军衔标志,只簇拥着一面巨大旗帜。行得近了,才看清那旗帜上的字体也是‘里瓦帝国第二近卫军’。 军旗正下,一位身材高大的将领特别引人注目──因为他穿着神族赐予的盔甲。 这是一位神色平静的青年将领,他非常郑重的用左手把头盔抱在胸前,右手握着缰绳,任**马匹如何跨越飞驰,他都保持着上身的挺立,披风结扣处系得一丝不苟,佩剑挂的位置不偏不倚,就连陪伴左右的几位军官,神态打扮也像极了他,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马队行进到距离里瓦军两百步的位置上停下,这位身穿神族盔甲的青年将领越众而出,独自一人前进了十来个马身后驻步下来,沉稳的目光在里瓦军阵前徐徐横扫过去,然后朗声说:‘本人,是里瓦帝国第二近卫军总指挥莫亚中将,你们出来一个人说话。’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山谷中的叛军士兵们都能听见,他的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但每个人都知道这件事无法善终…… 现在的斯比亚帝国里,莫亚是排名第三的武将,虽然只是中将军衔,却是一位能独当一面的优秀统帅,但凡需要由他带军出征,那就绝不可能是小场面。从此点可以看出斯比亚帝国对里瓦小公主的态度,也可以推断这支围攻小公主的军队接下来的命运。 仍旧烟雾缭绕的山头上,随同翼人而来的魔法师和巫医正全力救治着伤员。一场血战下来,保护公主出逃的护卫里有希望救回的人已不足三十个,殉职的近百位武士或魔法师,包括此前牺牲的近二百人,斯比亚联络处布置在里瓦帝国的行动人员折损了十分之九。 惊鸿一现之后,红龙无故消失,贝尔妮.艾宾浩斯公主的身边多出了一个红红须的垂暮长者。 他先是解除了施展在公主身上的麻痹魔法,伸手治疗了女将军身上的几处小伤口,又在公主的要求下,俯身查看了那位斯比亚军官的状况。 ‘怎么样?’贝尔妮公主接过女将军递过的披风,‘还有希望吗?’ ‘尊贵的公主殿下。’红老者悲切的摇了摇头,‘这位勇敢的战士在厮杀中耗尽了所有的生命精力,他的生命之火已化为冰冷灰烬,没有任何手段能让他复活,还是尽早安葬吧!’ 听了红老者的话,贝尔妮公主叹了口气,把手放在军官的胸前闭眼祈祷起来。 在几位军官的陪伴下,身着便装的斯比亚帝国总联络官跑上了山头,在贝尔妮公主身边单膝跪下见礼,‘惊悉里瓦帝国国变,属下等救护来迟,请公主殿下节哀!’ ‘玛法,快起来。’贝尔妮公主站起身来,一边伸手去扶,一边带着疑惑和惊讶看着这位总联络官,‘大家这是怎么了?怎么都变得这么生疏?’ ‘公主殿下,属下现在是里瓦帝国第二近卫军联络官,直接听命于公主殿下。’玛法站起身来,悄声说:‘外间势力监视得紧,我们用这身分也是权宜之举,陛下本要亲自前来迎接,无奈被人算计堵在国境内,只能派我们来。请公主配合一下,我们要马上离开这里。’ ‘明白了。’贝尔妮公主微一颔,淡淡地道:‘联络官大人,目前有什么建议?’ ‘请公主殿下上马下山,立即移驾到斯比亚帝国。’玛法挥手叫人带过马匹,‘处理俘虏与断后事宜请交由莫亚中将处置。’ 知道这里不是久留之地,贝尔妮公主带着女将军上了马,在一群女战士和红老者的护卫下了山。 行至山脚时,女将军偶然回望,刚好看到里瓦军中出来的几个将领正跟莫亚中将交涉,当行走几步再次回望时,那几名里瓦将领已全数倒在地上,而莫亚中将正一脸平静的将带血佩剑回鞘……四周的部队呐喊一声,齐向前进。 叛军的求饶哭喊骤然而起。 斯比亚与里瓦是两个紧挨在一起的帝国,边境线跨越高山、草原、河流,绵延上千里,绝大多数地段地势平坦、无险可守,只有深入到里瓦帝国境内四十里的一处高耸山岭在俯瞰着四下广阔的平原,可作为容军三万的大型要塞使用。但里瓦与斯比亚近年关系融洽,这一要塞只象征性的驻扎了三百名里瓦士兵,其使命也仅是修缮道路,维持城防设施。 但在最近几天,这三百名士兵却异常的忙碌,他们不但要分营房给远道而来的友邻军队,还要把从边境上运来的一些一人高的大石柱埋到距离要塞二十里的里瓦土地上去……友邻部队包括五支从里瓦开来、忠于里瓦小公主殿下的里瓦地方军队,还有八支从斯比亚开来的‘里瓦第二近卫军’。至于那些重新埋设的大石柱嘛!官员们在文件里会用‘界碑’来称呼。 在之后短短两天的时间里,要塞就被十三支军队和大量的军需品装满,城墙上军旗招展,城墙下人头涌动,六处城门大开,还有大批来不及卸载的车队等在要塞外。好容易完成了这最为忙碌的时段,又得为迎接各位大人物而鸡飞狗跳。就在里瓦小公主殿下的车队接近要塞的时候,几批神属联盟里身分最尊贵的人也接踵而至。 要塞里外,无处不沸腾着嘈杂的人声,而在最高的一处城楼上却是异常的安静,城楼平台上,一位身穿贵族便装的黑男子正驻步远眺,一群神殿祭司打扮的人站在他的身后注视着他的背影。领头两位的两位祭司竟然穿着神殿枢机祭司服饰,冷淡的神色里难掩丝丝怒气,几位大祭司等级的跟班埋头站在更后面,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黑男子像是没把这几位祭司的情绪放在心上,右手手指在青石巨砖上轻轻敲击着,微微的声响不急不缓,伴着头上‘猎猎’作响的旌旗,令这里的气氛显得紧张、诡异。有资格、有胆子让两位神殿枢机祭司受此冷遇,除了科恩.凯达陛下之外,神属联盟内无其他人选。 ‘请陛下正面回答我的疑问,这也是神殿的疑问。’又等了片刻,枢机祭司之一终于忍不住开了口,‘科恩陛下亲自带着大军突入里瓦帝国国土,难道是要向神属帝国开战?’ ‘朕这不是正在考虑怎么回答吗?别催啊!万一朕的回答有什么不详尽的地方,岂不是耽误各位的时间吗?’科恩陛下转过身来,微笑着回答说:‘朕不过就是在自己的领地上随便走走,怎么说得上是向别国开战呢?好吧!我们就按几位的说法、退上十万步来讲:有神属联盟的帝国要打起来了,可这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吧?’ ‘帝国之间爆战争也不是没有,但在本质上有区别,更别论这事情要展到多么严重的地步,竟需要陛下亲自带军?这样事态我等再不过问,光明神族问下来,谁去承担责任?’枢机祭司之一开口说:‘至于说到自己的领土,科恩陛下,斯比亚领土什么时候包含了里瓦?’ ‘斯比亚的领土并没有包含里瓦在内啊!但朕在出巡之前就问过了,我们脚下的这个要塞它就在斯比亚的地图上,诸位不信的话,咱们下去查看一下界碑?’科恩陛下眉头微皱,带着些委屈的神情说:‘如果地图在什么地方有错,又或者两国之间对疆界划分有什么疑问,这点小事完全可以商谈嘛!朕是绝对不会为这点小事翻脸的,里瓦跟斯比亚是什么关系啊?’ 斯比亚皇帝已经摆明要在这件事情上耍赖,不肯承认自己侵入里瓦国土的事实,祭司们是一点办法没有。因为在地图上,几十里的距离连‘要塞’两字都未必能够写下,真想要查清楚、谈妥当的话,少于两个月的时间是不可能的。 而在那时,这位皇帝不知又会想出什么借口推搪,就算他没了借口,嘿然一笑退回去,谁又能拿他怎样?祭司们不是不知道他在界碑或地图上做了手脚,关键是揪住这点查下去也只能是地图或界碑的错,又不能治科恩.凯达的丁点儿罪过。 ‘科恩陛下是一位光明磊落的皇帝,既然已这样说,那么边界的事情我们就放下不提。’枢机祭司点点头,不再纠缠小节,‘但陛下将如此规模的大军陈于边界,我们不得不问问。’ ‘祭司大人的问题朕当然会回答,但在那之前必须要确认一个前提。’科恩陛下向着枢机祭司走进一步,‘祭司大人,朕在自己的国土上调集队伍,是朕自己的事情吧?’ ‘在不涉及神属联盟其他帝国的情况下,陛下调兵当然是自己的事情。’枢机祭司冷淡的回答,‘但我等头脑还没有愚钝到看不清状况的地步,要塞上下一片忙碌的景象,大军一餐做数万人的饭菜,这规模、这花费能不涉及到其他联盟内其他帝国吗?’ ‘不错,不错、真是不错。’科恩陛下连说三个令人摸不着头脑的不错,然后昂天长笑一声背过身去,声音像是从天边飘过来,‘两位枢机祭司大人神机妙算,早知道朕要对其他帝国不利,所以日夜潜伏在边界上,在朕到达此处的三个钟头之后前来责问,是吗?’ 这问题不好回答,所以两位枢机祭司楞了一瞬,站在后面的一位大祭司抬头解释说:‘两位枢机祭司是来巡视里瓦帝国的,这是每年的例行巡视……’ 听到手下插话,枢机祭司之一连忙转头阻止,但在时间上却晚了一线,回头再看科恩陛下时,陛下的肩头已连着耸了几下,像是在笑。 而在另一边伫立的护卫将领,眼神里已经满布了凶光。 一个皇帝的处事态度,近身将领不经意的神情流露也能传达出来,如果皇帝怒要杀人,近身将领一定会有准备,所以这位伫立在台阶边的将领眼神一变,枢机祭司心里也就跟着一惊。 若是其他帝国皇帝心有不满,枢机祭司不会紧张,但今天的科恩.凯达威名太盛,真的让他怒了,别说只是一位大祭司,只怕两位枢机祭司也不一定能捞到便宜走人。 ‘算了,今天既然是枢机祭司大人带队来此,朕当以礼相待。’科恩陛下并未转身,但语调中却有了缓和的迹象,‘朕不问枢机祭司大人为什么来得这样巧,枢机祭司大人也别问朕来得这样巧,大家少兜点圈子,两位大人意下如何?’ 如果让科恩陛下不高兴,拿了枢机祭司的手下难,枢机祭司虽然不会心疼,但颜面上还是过不去的。况且两位枢机祭司这次真是日常巡查到达里瓦,而里瓦大祭司安排下的行程中的确是疑点重重,两位枢机祭司自然不愿意被人利用而与科恩陛下对立,当下默然同意。 ‘朕有一个提议,各位祭司大人刚来此地,那么一定还没有进餐,不如就由朕陪两位品尝一下此地特产,咱们来个先私后公,吃饱了之后再处理公事。’科恩陛下转过身来,走近两位枢机祭司,‘来人,叫人传膳上来,就在这里吃好了。’ 虽说是建议,但陛下根本就没给枢机祭司言的机会,一众随侍闻声而动,手脚麻利的摆好了三人份的坐席,这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这里没有给其他人的位置,里瓦的大祭司,斯比亚皇帝不管饭。 大祭司们还在面面相窥,早有斯比亚皇帝在一群随侍涌过来,扶手扶脚的把他们‘挤’了下去,待到大祭司们反应过来,已不知给带到哪个房间里去了。 第五章 “时间仓促,只来得及备下几杯劣酒,还请两位不要见怪。”几位大祭司一走,斯比亚皇帝立即换了一副神态,表现出让人难以拒绝的热情、谦和,”两位大人请举杯,朕先干了。” “陛下这是……”手握酒杯的枢机祭司愣,对科恩变脸如翻书的度有点适应不过来。 “怎么?看不起朕?”科恩立即就把一顶谁也戴不得的大帽子甩过来,让两位祭司无言满饮。 这之后,一位祭司拿住空了的酒杯,在斯比亚皇帝的畅快笑声中露出一个苦笑,”陛下真是一个让我等捉摸不透的人啊!” “刚才怠慢两位大人了,也请两位大人理解朕,有一群已经在心里与朕为敌的里瓦大祭司在旁边,只要朕一开口,无论说什么都为难啊!”科恩陛下换上一脸微笑,放下手里的酒杯,”现在只有两位在,朕就完全不需要顾忌什么,也不会隐瞒什么……眼前的局势,两位祭司大人比朕更了解,朕虽然有些小算盘,又怎么瞒得过两位?朕此举──纯粹只为自保。” “陛下称赞,我等惭愧啊!”两位枢机祭司对看一眼,”我们只领受了神殿巡查使命,斯比亚与里瓦如何,本不在我等此次使命之内,只是既然有事生,不得不过来看一眼。” “虽然朕做了些事情,但朕并不想凑热闹,在里瓦生的事情,朕也可以当成没看见。但朕要贝尔妮.艾宾浩斯公主平安无事,朕绝不容忍任何人伤害她!朕已经写好了上承给神殿的文书,请大人代为转交,之后的事情自然就与两位大人没了利害关系。”科恩陛下拍拍手,随侍将两个小盒子放在枢机祭司桌上,”两位远涉辛苦,这是朕的一点小小心意。” “我等无功,不敢受领……”枢机祭司哪敢要科恩.凯达的贿赂?众所周知,这厮自从爬起来当皇帝到现在,就从未向任何人行过哪怕是一个铜板的贿赂,如今丢出个黄金打造、宝石镶嵌的小盒子过来,谁知道后面会丢出什么天大的难题!铁公鸡的便宜可不好占。 “这是朕次向神殿祭司表示友善,两位还请收下,不要令朕信心受损。”科恩陛下举起的手凝在身前,”两位只需要转呈朕的文书,之后朕并没有其它事情拜托。” 两位祭司本已打定主意不沾这点好处,但他们的信念再怎么坚定也是凡人,哪里经得起科恩陛下”诚挚”的目光?沉吟片刻,两位祭司还是只得先顾及眼前,于是伸手收了礼物道谢。之后科恩陛下与两位祭司谈古论今,评点历史,果然不谈任何眼前的事情。 但不住上来汇报请示的将军们,已经把斯比亚的种种安排委婉的传达给枢机祭司,两祭司不敢马虎,一一把这些信息记在心里,以备在日后派上用场。 眼下演的这出戏,就属于政局中的常用手法了,科恩陛下对下面的回报不一言,只是以点头或摇头响应,而科恩陛下想要让两位祭司知道并转达的消息却清清楚楚的送到,回到神殿,两位枢机祭司可光明正大的说:”据本人所知……”、”据本人所闻……”、”据来自斯比亚的消息……” 在神殿混了一辈子,两位祭司见惯了各国皇权更迭,深知想要把皇帝的位置坐稳,先决条件是果断、沉稳、睿智,之后才是掌握权术之类的细节。原以为科恩.凯达不过是一个贵族出身的应急皇帝,就算再怎么有天资、再怎么努力学习,也只能是半桶水。但在今天,他们所看到的这位皇帝,却已完全越了他们的估计。 若说果断,他在情势急迫之时下令起兵,挥手之间就是十万大军突过边境,绝无片刻犹豫;若说沉稳,在得知枢机祭司来到之后,十万大军立时驻扎,没有丝毫急躁;若说睿智,一眼看破几位里瓦大祭司的想法,根本不搭理,丁点无用功也没做。 而这位年纪轻轻的斯比亚皇帝的能力还不止于此,他能把果断藏在卤莽中、把沉稳隐于冲动下,连君王的睿智也被他裹上一层误打误撞、瞎猫碰上死耗子似的幸运色彩。 越是听下去,两位枢机祭司就越对科恩.凯达刮目相看。因为在这些信息里,不但有斯比亚帝国不得不出兵的苦衷,情、理、法三者文章全部做足;还包含了斯比亚将来的种种打算,进退有度、有礼有节。听者别说兴不起问罪之心,只怕还会与斯比亚同仇敌忾。 至于斯比亚最为关心的里瓦小公主的安全,两位枢机祭司也能猜到一、二,科恩陛下既然能在这里等,必定有其它万全的安排,或者陛下本人大张旗鼓的带军来此,本就是为了吸引他人目光,真正营救小公主的部队,必然已经在别处得手了。 毫无疑问的,两位枢机祭司确定了几件事情,其一:科恩.凯达比某些人印象中厉害,他能打下魔属联盟大片领土不是没有原因的。其二:科恩.凯达没有某些人印象中厉害,威名无双的他依然是一个凡人,他的想法依然能被猜测、掌握。 这其三嘛!科恩.凯达傲视大陆,但对神殿并不是全无顾忌,送上的那两个小盒子里,必定不是什么轻微薄礼…… 宴后离开时,两位枢机祭司在马车上开盒查验,果然不是什么寻常礼物,而是一张折好的纸。粗略一看,还以为是一张数目可观的金票,谁知打开后才现居然是一张长长的礼单! 两人一边倒吸着凉气一边清点,每人都得到位于各个帝国都的私人官邸七处、庄园七处、奴仆近千人、金币五十万、各类珍稀魔法宝物数十件……林林总总,目不暇接。 目光平静的科恩陛下一直站在城墙上目送这一行人的离开,好半天之后,才由他的嘴角蔓延出一丝淡淡的诙谐笑意。 身为皇帝,他是从来都不需向人行贿的,但贿赂一旦送出,收的人必然要尽心竭力的为他办事,而他现在别无所求,只需要这些人为自己多争取一点时间而已。 “陛下,小公主殿下的车队快到了。”当值的近卫将领走来,站在皇帝身侧轻声回报,”几位忠于小公主殿下的里瓦将领已经等了一天了,陛下要见吗?” “近卫整队,朕要亲自去迎接小公主。”科恩陛下转身就向阶梯走去,”去,叫那几位里瓦将领随行。” 半个钟头之后,精锐的近卫军护卫着小公主车队抵达要塞,当现列阵迎接的队伍中飘扬着斯比亚皇家旗帜时,尊贵的里瓦小公主殿下有些吃惊,再凝神注目,一眼就看到旗帜下的科恩.凯达,顿时,小公主再也抑制不住泪水,那些从心底涌上,又一直被自己压抑的泪水。 “别流泪,我们的小公主现在可是大人了。”科恩陛下不等马车停稳就笑着走近,亲自打开车门,伸手扶过贝尔妮公主,”现在妳身系帝国安危,就是有再多的苦楚也要咽下去,许多仍然忠于妳的官员们正在等着晋见,看到一个流泪的公主,他们也会心乱如麻的。” “科恩……陛下。”贝尔妮公主紧握住科恩的手,泣不成声,”父皇他……” “没事的,一切都过去了。只等此间事情一完,我们就回圣都,大家都在圣都等着妳呢!每天三次加急文书的催问妳的下落。”科恩爱怜的看着小公主,轻轻抽出手来,”本不应该再要求妳什么,但妳是目前唯一能让里瓦光复的皇室成员,妳要坚强起来。” 贝尔妮公主点点头,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静下心神,回复了往日沉静的神情,然后跟随科恩下车,接见众多迎接自己的官员。 听着科恩陛下的介绍,贝尔妮公主这才知道父皇其实早有布置,年前就在与斯比亚帝国接壤的地方安排下数支军队和一批官员贵族,而且跟斯比亚互有联络,以备不时之需。但里瓦国内的局势一变再变,令她父皇与斯比亚都措手不及,所以这些安排都没在叛乱时候派上用场,只有在斯比亚兵时向边界靠拢。 就算是这样,还是有三分之一的军队遭到叛军夹击而全军覆没…… 几位里瓦老贵族正跟贝尔妮公主说话,科恩陛下不便打扰,开两步等着。旁边的莫亚中将趁机带着红老者和温特哈尔将军上前见礼,三人走到科恩陛下身前正待弯腰,已被科恩抬手阻止,陛下笑说:”骄傲的龙族长老,坏脾气的女将军,朕可受不起你们的礼啊!莫亚,此前战况怎样?” 龙族长老经常在皇帝的身边行走,早已熟知科恩陛下言行,闻言只是微微一笑,但温特哈尔将军可不这样想,虽然她以前和这位皇帝打过不少交道,可没想到科恩陛下还未改掉往日的坏习惯,不过科恩已贵为皇帝,自己现在又要寄人篱下,实在不好表示自己的不满。正好莫亚中将在回答战况,把女将军的心思掩盖过去。 “陛下,经此一战,联络处在里瓦帝国的行动人员已伤亡殆尽。在救援公主时俘虏一千四百里瓦叛军,自伤微小,断后时再无战事。” “他们既然知道斯比亚出兵了,就不会再追你们。”科恩陛下微微点头,”联络处的人员损失尽快补充起来,马上就会用到……怎么不见联络处阵亡士兵的灵柩?” “陛下,这件事请让我来回答。”知道科恩陛下最紧张自己士兵的事,特别是阵亡士兵的遗体是绝不可以抛弃的,红的龙族长老连忙解释,”不是我们不运,而是万万移动不得。” “这是为什么?”不但科恩陛下不解,连熟悉军务的女将军也吃了一惊。 “陛下,这次的敌人很不简单,牺牲的将士生前都被施了极罕见歹毒的魔法,他们的**虽已被我们埋葬,但他们的灵魂却永远不会得到安息。”龙族长老叹了口气,解释说:”他们会在死后的第一个月圆之夜变成死灵,徘徊在黑夜里,屠杀生灵,永不消亡。” 听了龙族长老的话,三人都是一惊,就连科恩陛下都是好半天之后才问:”怎么会这样?谁的魔法?有没有化解的方法?” “此魔法在本质上不属于神殿和魔殿的魔法派系,却与神魔的魔法有极多的近似之处。不瞒陛下,这种魔法在远古也曾出现过,只不过威力远没今次这么强大……至今也无办法化解。”说到这里,龙族长老苦笑了一下,”我们现在只能推测,在里瓦叛军里有不少沿袭了这种歹毒魔法的人,但近百人在短时间里被施放了这种魔法,可见叛军里拥有的是一个魔法师群体,而我们事后居然查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对我方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既然是这样,那这事情就暂时放下,传令圣都,让他们针对这样的魔法研究预防办法。你们先集中精力把眼前的事情办好,长老,你要与大精灵们一起,保证小公主的绝对安全。”科恩陛下不动声色的交代众人,”温特哈尔,妳立即着手整编属下军队,朕不日就要调度。莫亚,你先把战俘处理了,然后和温特哈尔一起布置防务,你为正,她为副,等待朕的军令。” “是的,陛下。”莫亚点了点头,然后又问了一句,”战俘怎么处理?” “他们既然是叛军,当然不能让他们好受,出于警告的目的,又不能让他们死。”科恩陛下沉吟片刻,之后抬头说:”废脚,脸上划花,给半月粮食,让他们回去报丧!” 斯比亚皇帝的命令获得坚决执行,叛军战俘被押运队带到了要塞外的一处山谷,斯比亚军法队士兵花了半天时间,大刀阔斧的改造出一千四百多名活生生的怪物,又派轻骑驱赶着向里瓦腹地进,沿途再把一份吃不饱也饿不死的干粮派了…… 在这天,对斯比亚皇帝此举,温特哈尔虽有异议却强忍着没表露,更没向公主殿下说起。傍晚时分,女将军处理完军务,带着现有部队名册去向公主汇报,却一眼被科恩陛下看破心思。在公主殿下、龙族长老、甚至是莫亚中将面前,这位皇帝如同第一次见面那样不正经,伸手就把女将军拦了下来──再一把抓住女将军依照惯例敲过去的剑鞘尾梢。 “这一下,哼哼,算行刺。”皇帝咧嘴,一句话让在场的人全了呆。 “无礼。”拿着名册的贝尔妮公主轻柔说话,平静目光看着女将军,举起的手却轻拍在斯比亚皇帝身上。被公主目光凝视,女将军也只有认栽,向科恩陛下赔礼。 “少来啦,又不是不知道朕在说笑,道哪门子的歉?”科恩陛下微微一笑,放手说:”玛法片刻就到,人总算是齐了,不如趁着今晚的夜色,大家陪朕吃个晚饭好了。” 在近侍们把各人的餐具一一摆好之后,风尘仆仆的总联络官玛法来到了平台,科恩陛下深知联络官此时的辛劳,并不急于听汇报,令近侍送上备好的清水毛巾,让玛法在门口梳洗。但心急的联络官还是一边清洗着自己身上的风尘,一边断断续续的把里瓦近况汇报出来。 里瓦太子中了暗算,加之这位太子殿下自己的准备不足,短短的时间之内就在泥潭里越陷越深,目前只能占据里瓦都那么一点点的地盘,因为头上顶了一个”弒父、弒君”的名声,政治、军事、财政资源都极度缺乏,金沙萨连日来局势混乱,无法稳定。 另一方面,三位公主的日子过得却比较滋润,先是各自在封地上为里瓦老皇帝举行了隆重的葬礼,然后开始招兵买马,宣布与各地正义忠勇贵族世家建立联军,不日就要开始讨伐”叛逆犯上”的太子。 而多年不曾露面的另一个里瓦皇子,这时候也在一个靠近波塔帝国的边陲城市冒了出来,第一个动作就呼吁各方冷静,但麾下十万大军却是枕戈待旦,没有一点儿要冷静的迹象…… 台面上,神殿与各个帝国都还没有对这件事情表看法,大家似乎都在等待着一个插手的最佳时机。而在私底下,各式各样的战略物资和兵员又在源源不断的运向里瓦帝国各处,不消一个月,里瓦帝国各方就会有足够的兵员和物资大干一场。 “综合以上情况,各国和神殿都在观望着我们的态度,他们知道我们不会不做表示。”玛法坐到餐桌旁,”斯比亚一旦有所表示,立即会引其它帝国和神殿的反应。” “先不管这个。”科恩微笑着问:”联络处的人员重新派出了没?” “派出了,大概用十天的时间,我们就可以重新搭建起相当于原先规模的网络。” “既然这样,我们就别管其它的事情了。”科恩示意近侍开始上菜,”别国想先让斯比亚反应,好把准备的黑锅让斯比亚背上,那我们就不反应,不给他们这个机会。” “那太子殿下怎么办?国都太危险了。”贝尔妮公主问。 “我们距离国都太远,里瓦太子走得道路又跟我们差距太大,我们挽救的脚步是跟不上的。”科恩摇摇头,”在他中圈套的那一瞬间,留给太子的就只能是一个悲剧,我们无法改变这个结局,只能让这个悲剧晚一点到来。” 陛下的话让人镇静,好半天之后,另一边的莫亚中将问道:”陛下的安排是?” “我们这里现有几万里瓦军队,你先把他们秘密调往斯比亚,只留下一部分军官在这里备用。其它的部队换称里瓦第二近卫军,变换旗帜标记,分散驻扎边界。再建立里瓦摄政公主行营,处理我方所占之里瓦领土上一切事务。”科恩陛下说:”赶紧向太子殿下派出信使,让他打通路线,我们将全力支持他的后勤,帮他维持住金沙萨的稳定。” “然后呢?”女将军问。 “然后?”科恩沉默了片刻,”然后,就应该劝太子尽快称帝。” 科恩的话一出口,周围的人脸色都是一变,这个时候让太子称帝,明显是一着败棋。第一,太子殿下并没有多大的势力范围。第二,里瓦帝国的战争还没有正式开打。第三,神殿怎么可能允许太子继承皇位? 沉吟片刻,贝尔妮公主把这些问题说了出来,虽然在场的人不少,但也只有她这样的身分适合提出这类问题。 “朕当然知道这件事最后办不成,但这个努力的过程却能为我们在台面上赢得宝贵时间。”科恩陛下解释说:”你们想,里瓦帝国的叛军经过多年准备,兵强马壮,地盘广阔。而我们呢!却只有这区区十万军队,保持防守已然不易,更别提什么进攻。如果不争取时间,里瓦叛军在扑灭了太子的势力后,必将联合进攻斯比亚,到那时候一切都晚了。只有用太子称帝的事件打乱他们的安排,让叛军手脚慌乱,我们才能找到机会站稳脚跟。” “那……太子……”贝尔妮公主当然知道科恩话里面的意思,脸色一阵阵白。 “我会尽力保证太子的生命,但也只能尽力……因为里瓦帝国与斯比亚不一样。”科恩苦笑着回答完贝尔妮公主,转头看着女将军,”温特哈尔,朕清楚妳心里在想什么,但朕要告诉妳,在眼前的局势下,我们已没有必要再保留斯比亚与里瓦的分别,志同道合的人们才会走到一起,向共同的目标前进,领袖心中的国界之分只有坏处。” “陛下……” “我是以一个哥哥的身分在跟妳们说话,而且仅此一次,希望妳们了解,我是要把妳们当亲人一样看待。”科恩阻止了女将军的申辩,”对外,斯比亚只是尽义务帮助邻国皇族成员复辟,但在妳们心中,请切记斯比亚与里瓦这两片土地已经联在了一起。我没有太多时间解释,但请不要怀疑我的想法和命令,我会把两处的所有资源重新搭配使用。” “末将是里瓦贵族,以侍奉皇族为最高使命……”女将军看了一眼小公主,在得到小公主的示意之后,转头回答科恩,”只要将来的里瓦帝国还能独立存在,温特哈尔愿意听从陛下的命令。” “那好,请帮朕倒上一杯吧……”斯比亚皇帝笑瞇瞇的把酒杯推过去,让女将军几乎气歪了鼻子,正想用什么办法作,这位陛下已从怀里拿出了一迭文件,”这就是你们下一步要完成的作战计划,如果完不成,就真的只有提头来见了。” 第六章 此次制定的这个作战计划,分为军政两大部分,从规模很庞大的,几乎囊括了整个里瓦帝国和斯比亚帝国大部,但在执行上却又提出了异常细致的要求,任何一个环节上的失误,都会直接影响到最后结果。即便是以科恩的口才,仔细向大家解释之后已经是半夜了。 身为作战计划具体执行者的莫亚、玛法和温特哈尔三人,虽然年纪不大,但温特哈尔家世渊源,莫亚和玛法有科恩言传身教,都属对军政经验丰富的将领。这时听着斯比亚皇帝的讲解,三个人越听越震撼,越想越兴奋,在清楚了解到自己的任务后,都无心再陪科恩吃这个晚餐,相继告辞离去。到最后,只剩下里瓦小公主和科恩独享这桌丰盛的菜肴。 考虑到小公主殿下近日连遇惨事,科恩陛下在交谈时只选些轻松愉快的话题,希望能让她稍微开心一下。 但不得不说,斯比亚皇帝在个人情感上丰富了些,他曾与里瓦老皇帝畅谈过,内心里已经把老皇帝当做忘年交来看待,老皇帝的暴亡,对科恩的心情也有不小影响。在遇到此类事情的情况下,科恩陛下飙砍人是一把好手,安慰人的本事却不怎么样…… 看到科恩如此尽心尽力的劝解,小公主不忍辜负他的好意,勉强笑了几次,这笑容映照在科恩黑色瞳孔里,却是一种比放声哭泣更深切的伤悲。 毫无疑问,里瓦小公主已经在心里把科恩当成哥哥看待,但科恩是斯比亚皇帝,而自己却是代表里瓦帝国的皇族,更何况科恩与自己的亲密关系,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另一个人的缘故。所以在这种身分限制下,贝尔妮公主虽然无保留的信任他,却无法把最柔弱的心性展现出来,科恩哥哥,毕竟不是那个人啊…… “陛下,我在里瓦的时候,也对斯比亚国内的事情有所耳闻,知道斯比亚的兵源并不是十分充足,这些军队既要维持魔属战线的防御,又要保证国内的稳定……”好半天之后,贝尔妮公主提出自己的疑惑,”陛下这次调遣的十万军队,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如果是其它人问我,我可以随便敷衍过去,但对殿下,我会据实相告。”听到贝尔妮公主这样问,科恩知道她是想以国事压制紊乱心情,心里暗暗长叹一声,以少有的郑重口气回答,”这十万军队,一半是来自拱卫圣都的近卫军,一半是来自帝国各地的常驻军。” “陛下怎么会这样做呢?这两部分军队是千万动不得的。”贝尔妮公主非常惊讶科恩这种冒险的行为,”一旦斯比亚国内有事,陛下用什么去平定?里瓦的事情虽然严重,但我们目前的根基都在斯比亚,陛下赶紧回调军队,保证国内要紧,里瓦的事情可以延后一点。” “我当然知道要优先保证国内,还有什么人比我更清楚国内形势呢?不错,国内是有不少人在蠢蠢欲动,等着动手的好时机,我甚至知道他们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着我调兵到这里。”听了贝尔妮公主的话,科恩陛下却笑了笑,”但是,我敢以人头担保,他们不敢动。” “为什么?”贝尔妮公主一头雾水,”陛下调兵离开,不是他们动手的好时机吗?” “这件事我还没得空闲向妳说起。”科恩拿起自己的酒杯,”知道我为什么来得这么晚?” “玛法说陛下被人堵在国内,不得脱身。” “不错,我是被堵在国内,还被迫写了很多汇报文书。”科恩呵呵一笑,”但将我堵在国内的,却不是人类,而是伟大睿智的光明神族特使──神族小公主大人!” “神族小公主大人?”贝尔妮公主更加惊诧,”去了圣都?做什么?” “神族特使到圣都,当然是来教训我的。”科恩轻轻摇晃着手里的酒杯,低声说:”你哥哥我攻进了魔属联盟,占了两个帝国,又设宴招待了那么多魔殿祭司,光明神族当然要派出特使来、管一管……不能让我这个斯比亚皇帝太意气风啊!” “神族特使又跟国内的情势有什么关系呢?”贝尔妮公主还未得知事情的关键。 “这事情说起来也简单,身为特使的神族小公主在问罪或者奖励我之后,却没有立即回天堂岛,而是留在了圣都,说是要感受一下斯比亚帝国的近况。”科恩表情轻松的回答,”普通人当然不会知道神族小公主的行踪,但那些有心搞事的人一定会收到风声。有这样一位特使留在斯比亚帝国,哪个不怕死的还敢出声?不要说我调一半军队过来,就是我把全斯比亚国内的军队调个一乾二净,在这段时间里,国内都会是一片清净祥和。既然如此,我也就乐得多派些人手过来,原本的计划这里只能有三万军队的。” “虽然可保一时平静,但是……”贝尔妮公主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担忧,”神族小公主不会平白无故的留在圣都吧?她的真实想法是什么呢?是不是会对陛下不利?” “说实话,知道神族小公主来斯比亚,我心里就非常疑惑,听说还要滞留在圣都一段时间,我心里就更加疑惑了。行为应该透露意图,但我这个笨脑袋却始终想不到神族小公主是什么意图。”科恩叹了口气,放下了酒杯,”我知道小公主一直看我不顺眼,来圣都也不会给我好果子吃,但让我想不通的是,这剑明明已经悬在我脑袋上了,却一直没有砍下来。” “或许……”聪明过人的贝尔妮公主,抬起头来,”小公主在等待着什么……” “等什么呢?”科恩两手一摊,”小公主应该知道自己留在斯比亚的话,国内不会有什么变故,魔属联军那边要反攻的话,准备工作至少还要三个月……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会等待什么呢?难道是里瓦这边的事情?里瓦的事情已经生了,小公主应该比我知道得要早!” “小公主等待的可能不是这些事情,而是另一件事情,或者说,她是在等待、也是在促成一件事情的生。”贝尔妮公主一边思考,一边把思考的结果告诉科恩,”她是特使,这事情必定与她有关,她在圣都,这事情又必定与陛下有关。留下,留下,留在圣都……这是告诉陛下一个明确的信息,在这事情生时,陛下必然会在第一时间去见小公主殿下的……” “听妳的分析,这事情还真是有了点可供捉摸的迹象啊!”听了贝尔妮公主的分析,科恩不由得点了点头,”我会从这点入手,争取早点理出个头绪来,想点防范的办法……免得事情临头准备不足。时间晚了,妳先休息吧!我再想想。” “好,陛下也别太晚睡,注意休息。”贝尔妮公主起身,连日奔波后,一直硬撑的身体还真的有些乏力了,于是在侍女和精灵的陪伴下,去了房间休息。 科恩留在平台上想了一会,觉得心浮气躁,起来,顺着城墙漫步。 午夜风寒,科恩少有的感到冷,裹了裹披风。 “陛下,还是小心身体为上。”前面城墙上,一个健壮的身影在向科恩行礼,是莫亚。 “没事,略微有点心烦而已。”科恩笑笑,对莫亚说:”你怎么不在营地准备军务?” “按照陛下的作战计划,一切都已准备完毕。”莫亚回答,”担心堡垒防务,再巡查一下。”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准备好一切,你一定是对这个作战计划早有准备。”科恩走上去,看看这个已经可以独挡一面的儿时伙伴,”已经成为领军将领,像视察防务这种事情就放手让下属去做吧!一个人的精力始终有限,不可能每个细节都要自己亲力亲为。” “马上就要随军开拔了,再确定一下陛下身边的防卫,我也好放心。”莫亚憨厚一笑,内心对科恩的关切表露无遗。 “你这份固执都快赶上我们的总参谋官了,不,应该是快和学院院长一个级别了。”科恩当然知道莫亚心里的想法,虽然莫亚一直谨守着君臣礼仪,但在感情上,他是把自己当成另一个弟弟在守护,他不似海尔特那么**,仅有的表露方式,也就是全力做好一切事情。跟莫亚相比,海尔特更像是科恩的弟弟,因为张扬的海尔特更需要科恩为他把某些事情做了。 “莫亚,又要打仗了。”科恩和莫亚并肩走在城墙上,轻声问:”你心里怎么想?” “打应打之仗,我没有其它想法。”前半句莫亚没有考虑就直接回答,而后半句却停顿了一下,”陛下,也要坚定对这场战争的信念。” 换了其它时候,或者对话中的两人任换一位,都绝对不会有这样的话语产生,因为这等同于在揭示皇帝对眼前战争信念不足。臣子对皇帝这样说话,砍头的罪都够了。但斯比亚皇帝却笑着点了点头,坦然承认了莫亚的判断,”你看出我信念不够坚定?” “以前的战争,是打叛军、打魔属,陛下都有非打不可的理由,而这一次,是直接拿里瓦帝国开刀,虽然直接目标是里瓦国内的叛军,但是战争中情况复杂,势力分布犬牙交错,在你来我往的争夺战中,余势会不可避免的波及到平民百姓。”莫亚回答说:”陛下虽然没有表露出什么,但心里也会有这样那样的犹豫吧?” “是,任何人的命都是命,我一边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把平民看成草芥,另一边却接连动战争,多少人因为我的一句话、一个命令而死?不要安慰我说没有这些的事情,在几十万斯比亚军队里,不见得每个士兵都是好东西,奸杀掳掠的事情也会出现。”科恩再轻声叹了口气,”而我呢!却又要拿里瓦太子的错误当筹码,让他越陷越深,虽然我说要救他,但我救得了吗?到头来他可能会死无葬身之地。这战争,斯比亚从上到下,可说没一个是干净的。” 莫亚看着一脸沉重的科恩,知道陛下心中其实主意已定,只是还有些不足以向外人道的痛苦,于是期望自己的话能让陛下的痛苦减少一些,”陛下何必拿别人的错误来让自己难受?每一件事情都有好坏,结果怎么样,要看我们怎么取舍。说到底,斯比亚上下每个人都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但我相信陛下已经为我们想到了未来。在事情做到一半的时候,陛下根本不用解释什么,军队、国民、帝国跟着陛下,那是因为大家都相信陛下为我们勾画的未来。” “你真相信吗?”科恩呵呵一笑,停下了脚步,”把自己的命运托付给我?” “我始终相信。”莫亚跟着停下脚步,”陛下给予了斯比亚帝国一个意志,于是我们都把自己的命运托付给了这个意志,这其中不也包含了陛下的命运吗?” “看起来,我小时候借给你的书,你都没有白读啊!”科恩打趣说:”莫亚能知道这些道理让我惊喜,但你从小就把自己装扮成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木头,会不会太辛苦了一点?” “知道的东西并不一定要说出来,因为大多数的人听不懂,也不愿意听,陛下不也是这样吗?”莫亚回答说:”只要陛下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够了,不用向任何人解释。” “莫亚啊莫亚,你这不是在给我加重担吗?以前我只需要照顾斯比亚就好,而现在,还得加上一个里瓦。”科恩露出一个苦笑,”这狗屁皇帝当得真是凄凉,被那家伙陷害得好惨。” “晚了,向陛下告辞。”看到科恩心结消融,莫亚脸上也恢复了日常的呆板神情,”对于臣主持的战事,陛下还有什么要嘱咐的吗?” “外间传说,斯比亚的莫亚中将极善防守,朕听得耳朵都起了茧子,这一次,你就让外边的传言换个调子吧!”科恩转身过去,看着堡垒外黑沉沉的天空,恢复了皇帝的自称,”让这些人知道知道,打赢了魔属联军的斯比亚军,会比魔属联军更为可怕。” “臣,遵命。”莫亚沉稳的回答一声,转身离开,城墙上只余一阵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第七章 在一位另类皇帝的率领下,斯比亚帝国这台战争机器运转得越来越顺畅,更加让人恐惧的是,一种完全契合斯比亚军特点的作战思想和供给体制已在一次次对魔属作战中逐步建立并完善起来。 即便是这样一场任务艰巨的远征作战,突入里瓦的军队也包裹在这样一种独特的风格里,”里瓦帝国第二近卫军”上上下下十万之众,人人都清楚自己应该扮演的角色。 战争的前提是对于战争条件的争夺,无论是哪一方势力,都想得到更有利于自己的内、外部环境,斯比亚军队在成长时期就已经尝够了战争条件恶劣的苦头,这一回说什么也不肯再吃一点亏,由联络部和外交部主导的争夺行动,在整个神属联盟土地上开演了。 肩负使命的外交大臣们频繁出现在各国皇宫及权臣家中,对早已确定的关键目标进行交易、贿赂、威逼、利诱等细节操作,各种温柔手段都用上还解决不了的,就只能痛下杀手了。能在今天直接送回老家,绝不会等到第二天早上,能用手段拉下马来的,绝对是明枪暗剑加脏水连轴上。直把其它帝国的政局搅得像一锅乌黑糖浆,皇室焦头烂额,官员穷于应付。 而对于某些在这样情况下还死心塌地支持里瓦各方叛军的帝国──比如说班塞帝国这类自认拔根脚毛都比别人腰粗的冤大头,联络部就开始大展身手了。三天之中,班塞帝国内七座战备仓库被”野火”烧成灰烬,三条商路遇”山崩”中断,二十多座重要桥梁”无故”垮塌,在班塞帝国更改物资运输路线之后,还注定会有数处水坝同时决堤,造成的洪水将顺运河直泻而下,正在出海口装船的物资将面临一场灭顶之灾。 时间上的争夺,主要是以里瓦国都和神殿为战场,一方面,收受斯比亚巨额贿赂的神殿祭司已多达三十多位,他们充斥在天堂岛神殿的各个阶层,正准备在即将到来的乱局中为斯比亚说话。另一方面,数百位经验丰富的各色人才潜入金沙萨,在帮助里瓦太子准备诸多登基事宜的同时,顺便让这位太子把允诺给科恩的小半个帝国在地图和文件上确定下来。 所谓文件确定,定义极其广泛,既有国书、报告、协议的区别;又有纵向(时间)和横向(空间)的分类。但急需斯比亚援助的里瓦太子一狠,干脆把这”卖国贼”的名号送给了他老子,直接伪造了大量出让土地给斯比亚的文书,盖上他老子的大印锁到帝国内政部、档案馆等要害部门,作出既成事实的现状。斯比亚人才一看太子本人都心甘情愿,转身就安排人把这样的文书和地图悄悄送入了金沙萨神殿档案馆,以备将来跟其它势力扯皮之用。 科恩陛下作战命令下的第五天,空间争夺开始,在”里瓦摄政公主行营”的命令下,八万”里瓦帝国第二近卫军”组成的三个攻击箭头同时突入里瓦内陆,以每天六十里的度,沿着两条用斯比亚血汗钱修建的”商路”突飞猛进。沿途攻城略地,十日不曾休息,终于打通了连接斯比亚与金沙萨的道路,在建立补给基地之后,并没有像里瓦太子期待的那样赶到金沙萨城下为他撑腰,而是根据本身六个军团建制做辐射状扩散,稳稳的在里瓦扎下根来。 紧接着,大批后勤民夫涌入里瓦修建道路、加固桥梁,还在后勤在线修建堡垒,做出一副要长期占领的模样。还没等这突然转变的态势被汇报到天堂岛神殿,里瓦帝国内的几方势力先就心慌了──金沙萨里的事情他们当然会知道,掌握了都的太子有篡改文书的便利,这种变侵略为合法的事情他们奈何不得,虽然事后可以扯皮,但国土被斯比亚帝国掌握的事实一旦出现,事情可就麻烦了!被科恩.凯达这流氓叼进嘴里的骨头,他什么时候吐出来过? 于是,在各方面准备都还不充足的时候,里瓦各路叛军秘密达成协议,决定在第一时间遏止斯比亚军的突进,各方势力在自己的方向上多路出击,先打一场不宣战的狙击战,然后再待援与其决战。 各方后援势力都了解眼前的事态,纷纷默许了这个战略意图,他们不求达成多辉煌的战果,甚至愿意付出一些代价让斯比亚军后退收缩,要让斯比亚人明白,里瓦帝国并不是一块人人都可以吃的肥肉,而是一块……除了斯比亚人之外人人都可以吃的肥肉! 而对于斯比亚皇帝来说,战争其实还没正式开始,这样一种形态,包括各方叛军背后势力的反应,才刚刚符合他所追求的战争先决条件:战场外面乱成一团,战场里面也乱成一团,敌军准备不足又后援无踪,还有里瓦太子这根刺扎在他们心里,斯比亚军就可以浑水摸鱼了。就犹如是当日坎普绞杀战的重演。 这一切都在摄政公主行营作战室的巨幅地图上显示出来,十几位参谋人员用各色字迹标出敌我事态,供科恩陛下和贝尔妮公主参考。因为科恩陛下并不希望贝尔妮公主只担当一个傀儡角色,所以,贝尔妮公主及其下属的将领们都被要求参与整个战争,在战争中体会先进的斯比亚军事思想,熟悉斯比亚军的战略、战术。 来自里瓦帝国的十几位青年将领在女将军带领下,规规矩矩的坐在小公主后面,一边虚心的听取斯比亚参谋的情况介绍,一边像军校学员一样做着最基本的纸上作业──斯比亚皇帝每天都要检查他们的作业,还会打分,不及格的会被处罚打扫军营厕所。 亲自教授军事课程对科恩陛下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但今次的教授对陛下本人来说也是一个学习的过程,因为贝尔妮公主和女将军不断给予科恩陛下一种新奇感,虽然她们对一些事情的感觉乃至建议都带有浓重的家世传统风格,但这种处事方略在细节上却会刺激科恩陛下的思维,使他做出更完备的方案,也使科恩陛下坚信她们的领导才能和决断能力。 当然,这两个学员对这点毫无察觉,因为她们已经被科恩的才能折服。不但贝尔妮公主有重新认识科恩的感觉,女将军在态度上也有一个极大的转变,再没有横眉竖眼的事情生。 各处的里瓦叛军进入作战地域之后,聚集在行营里的学员就更多了,不但有更多经过联络部排查的里瓦将领加入,斯比亚各军种指挥官代表,各军校优秀学员也被派遣到这里学习。这样的一种状态,也彻底打消了忠于贝尔妮公主的里瓦贵族的疑虑,不再怀疑科恩的动机。 科恩陛下作战命令下十四日后,”里瓦第二近卫军”正式与里瓦叛军接触。前方的战报不断传来,小到数人的侦察战斗,大到整营、整团的激烈厮杀,让行营里一片沸腾。 这场战役由莫亚中将担任总指挥,第二近卫军依托优良的情报、通信、后勤系统,在既定战场上不断做长距离、大范围的运动。八万攻击部队分为六个大集群、十五个中集群、三十三个小集群,根据敌军规模灵活调集兵力,或骚扰、或狙击、或引诱,将数个波次的来犯敌军一一分隔开来。 在把空间优势转换成时间差异之后,后方关门打狗,前方火烧连营,左边在虚张声势正面对峙,右边在调集优势兵力围歼…… 这样的作战计划其实并不出奇,可以说只是中规中矩的战略防御方式,但在莫亚中将手里却挥出极大的破坏力,斯比亚军队具备的单位强悍作战力被他挥到了极限,外圈的部队狙击、引诱,不断把叛军部队送进这个巨大的漩涡,内圈的部队就组织起一个又一个的分割、围歼流程,如同是一架连续运转的搅肉机器,里瓦叛军派出的的这批试探部队连个泡都没冒,就相继消失在无垠的旷野中了。 回送行营的战报并不是以某场战斗为中心,而是把关注点放在一支进入作战区域的叛军部队的身上,叛军从前到后的所有遭遇都被详细记录,供后方学员研究、体会,对于叛军中的个别优秀部队,莫亚中将甚至会在达到围歼条件的情况下放对方一条生路,然后再以全然不同的条件重新组织一次围歼战役,把各种偶然、必然因素对战果的影响展现在学员的眼前。 莫亚中将精湛、细腻的指挥风格,不但让行营学员们佩服得五体投地,也让叛军联合指挥部里一片慌乱,叛军将领慌乱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这批部队的命运,几万军队对叛军联盟来说只是小意思,他们是担忧自己对斯比亚投入这场战争的决心产生了错误判断。按照试探部队覆灭的度来看,进入里瓦的斯比亚军队不仅只是先前所知的八万,而至少是二十万。 斯比亚帝国多了一倍的兵力投入,这就让叛军相当头痛,攻击吧!力量显然不够;防守吧!时间又不等人。在没有其它办法可想的情况下,叛军联盟只有从包围金沙萨的外围抽调出部队,充实到对斯比亚军的前线上去。这样造成的第一个结果是金沙萨城的压力大幅减缓,里瓦太子对斯比亚的信心大增。第二个结果是抽调部队费时费力不说,各方叛军的指挥体系并不匹配,原本紧密的战线在这一刻显露出巨大的缝隙…… 而这种局面,其实就是兵力不足的科恩陛下一直在等待的机会,叛军的防御空隙刚一出现,就被莫亚中将抓住机会,命令隐蔽待机的一支小部队撕开了这个缝隙,等到叛军察觉回身堵截时,科恩陛下的骑兵部队早就从这缝隙里溜了过去,直接杀向长公主派系叛军的粮食转运基地,这支骑兵的度太快,连叛军的警告消息都没赶上。 在长公主的大批军粮化做袅袅青烟之后,小皇子派系叛军的一个重要城镇又被洗劫……接连不断的遗漏导致连串恶果,叛军联盟无法保证对斯比亚战线的正常运转,只好做出缓慢后撤的决定。但叛军退一步,科恩军队就紧跟一步。退后、再退后,一直快退到无法保证能对金沙萨形成合围之势的地方,斯比亚军才停止蚕食动作,还把自己的战线回缩了一点。 于是,叛军联盟认为自己已经找出了斯比亚军的最大运动范围,反击攻势骤起。 “叛军联盟第十五军团全员出动!”行营指挥部里,作战参谋的通报声响个不停,”沿商路进,日行军度达到八十里,准备攻击我第三集群。” “叛军联盟第七军团一部,会同第一轻骑军团大部,出现在我第五集群左侧!” “叛军联盟第二重骑军团、会同第九近卫军团,外加皇家骑士团、神圣武士团、驱魔魔法师联合会远征队,到达我第一集群正面!” “不错嘛!这些精锐部队都进入战场了。”斯比亚皇帝对着墙上的地图笑了笑,”苦闷啊!以后再难找到能这么配合我们的敌军了。” 这些先后进入战场的,是原里瓦帝**队体系中真正的精锐之师,科恩陛下之所以要大费手脚做出这一系列的战场事态,就是要把这些隐藏在各地的叛军精锐吸引到斯比亚军正面,将他们一举歼灭之后,现存于里瓦境内的斯比亚军就要退后,把位于里瓦的舞台让给十几万真正忠于贝尔妮公主的里瓦军队──这些军队的一部分目前正在斯比亚国内进行强化训练和装备换代,另一部分正在各地招募。 “陛下真是好算计。”陛下身边的贝尔妮公主照旧在作战命令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用只有科恩才能听到的酸楚声音说:”里瓦帝国总共就这么几支苦心经营的特色军队,都是父皇当年一手建立的,这次覆灭后,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重建。” “别这么想啊!要知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在斯比亚特训的那些军队未必就比这几支部队逊色。”科恩当然知道贝尔妮公主睹物思人,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于是开解说:”战争命令签好了,这些事情就让下面的将领去办,我陪妳四处走走吧!” 贝尔妮公主也正感心乱,于是点点头,跟科恩陛下走出指挥部,沿着一条林荫小道散心。 “世事沧桑,没想到在这段时间里,里瓦帝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一阵沉默之后,贝尔妮公主开口说:”我怎么也不会想到,里瓦的光复计划会这么顺利。” “战争只是光复的第一步。”科恩纠正贝尔妮公主,”其实更令人烦恼的在后面,跟神殿和各个帝国之间扯不完的烂帐才最让人恶心,我的里瓦女皇帝,妳可要有心理准备。” “女皇帝……?”贝尔妮公主吃惊的抬起头。 “太子殿下虽然称帝,但妳也知道他不是这块料子。”科恩苦笑一下,”这事情总要有人来顶罪,叛军一方的人选不用我们担心,但神殿追究这种事情都是各打五十大板,我们这一方也得有人倒霉,不是妳就是太子,公平的说,妳觉得谁更合适去顶罪?” “原来陛下所说的尽量挽救,根本原因就在这里。” “我不知道事情的最后结果,顶罪的人结局不会太好,但里瓦帝国不能在光复之后再遭苦难折磨。”科恩轻声说:”我觉得在里瓦帝国恢复国力这个阶段,妳更适合来领导这个国家,妳不应该让,更不能让,妳有责任为国民尽职。至于日常管理方面,我会调拨人手供妳使用。” “是不是因为科恩哥哥是这样当上皇帝的,所以就想再这样造出一个皇帝来?”贝尔妮公主知道事情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了,于是强迫自己不去想亲哥哥以后的事情,对科恩说:”但是我这个可怜的女皇帝,可不能跟科恩哥哥比,哥哥有四位冰雪聪明的皇妃,还有几位亲王的帮助呢!” “好吧!被人叫哥哥,就不能被白叫。”科恩笑着回答,”我在圣都为妳建立行宫,跟我的皇宫一样大,妳可半年待在里瓦、半年待在斯比亚,怎么样?这下满意了没?” “这不是太奢华了吗?”贝尔妮公主掩嘴轻笑,”我还会分去亲王们、皇妃们对科恩哥哥一半的关爱哦。” 科恩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贝尔妮公主的真切笑容了,这时候看到浅浅笑意在她脸上慢慢绽放,自己心中久积的担忧也减轻了一大半,于是响应她一个爽朗的笑声,准备打趣回去。 贝尔妮公主的身体,在这个时候却轻轻的摇晃了一下。 “怎么?”科恩赶紧扶住贝尔妮公主,”身体不舒服?” “没有关系。”贝尔妮公主手按胸口,轻轻拍了两下,”可能是最近几天疲劳了些。” “那赶紧回去躺着。”科恩陛转头过去,吩咐身后的几位大精灵,”公主累了,妳们带公主回房间休息……” 贝尔妮公主在这时轻轻咳嗽了一声,几点微热的液体溅到科恩后颈,科恩猛的转头过去,看到贝尔妮公主一手抚胸,一手紧掩在嘴上,殷红的鲜血正不停的从她白皙的指缝间涌出,已经将她的白色衣裙染红一片。 “贝尔妮!”科恩大叫一声,抱住了她无力后倒的身体,跟在后面的龙族长老、大精灵已先后赶到,一道又一道的魔法光芒争相闪现,全是高级治疗术。但脸色苍白的贝尔妮公主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反而陷入了深度昏迷中。 “请罪!二百臂内无敌人!” “请罪!五百臂内无敌人!” “请罪!一里之内无敌人!” 在众人手忙脚乱的抢救之中,三名负责护卫的将领先后赶到,在后面跪成一排。 豆大的汗滴从科恩的额头上滑下,浓重的杀机在他的双眼中翻滚、汹涌,龙族长老起身之时,只听到一句出自皇帝陛下,如钢铁般生冷的声音,”怎么回事?” 龙族长老看着科恩,目光闪烁不止,只以意念跟他交流,好半天之后,才垂下头去。 “来人!”科恩陛下看着自己染血的双手,声音已变得沙哑。 “是!” “封锁消息,就说因为前线战事顺利,朕陪着贝尔妮公主去各处游玩了,之后会顺带去圣都会同国相商量两国大事。”科恩全力抑制着自己几近疯狂的情绪,”传令前线,给朕打好。” 第八章 事情突,龙族长老只能初步判断贝尔妮公主是中了一种非常狠毒的诅咒,详细情况需要再做深入检查才能得出,于是科恩命人准备房间,让龙族长老和一群精灵族长老详细检查。在守卫得密不透风的房间里,龙族长老故技重演,施展龙族不外传的精细魔法,将小公主的身体状况变为可视图像,让科恩与大精灵们直接观察公主体内的变异。 在对贝尔妮作了进一步诊断之后,大家更是确定了自己先前所做的判断──这诅咒属于魔法。 诅咒魔法在数千年前曾经很流行,但如今却并不常见,主要是因为施展过程费时费力,效果又没有保证,在其他种类的魔法昌盛之后已逐步没落了。但这中诅咒此前并未见记载,见多识广的龙族长老在向科恩回报时,也只能依靠近似的魔法做出效果上的模糊推论。 突然出现在贝尔妮身上的诅咒,已与数千年前的诅咒有巨大差别。先,任何诅咒魔法被释放在人身上之后,都会有一个长短不一潜伏阶段,虽然在这个时期并不作,但总会有一些小迹象表露出来。龙族长老等人自认魔法精湛,任何诅咒都逃不过自己的眼睛,但每天跟随保护身负诅咒的公主殿下,居然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现。 其次,以前的诅咒魔法作之时,来势远远不会这么凶猛,无药无医的人往往也能撑个一年半载、在整个人干枯得像是一把干柴之后才死。但这次诅咒贝尔妮公主的人所追求的效果,就是要让公主在三两天里就香消玉殒,直接的、迅的死在科恩陛下眼前! 最后,以前所流传的诅咒魔法都可以医治,但这个诅咒魔法却是无解的。纵然有龙族长老、大精灵在侧,也不过就是稍微拖延一点时间而已──而且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综合看来,诅咒贝尔妮公主的人是想通过这件事情达到某种特别的效果或目的,否则他们不会这样做。’龙族长老最后说:‘依据诅咒魔法的不二法则来推算,有五十名以上的优秀魔法师因为释放这个诅咒而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这类诅咒魔法师修炼不易,每一人的魔法修炼,其过程中必有上千人被其诅咒,其中大多都会死亡。’ ‘我不管其他人的死活,我只想知道有没有办法救她。’科恩低垂着头,目光漠然的看着地上,没有人能揣测他此时的心境,‘既然是魔法诅咒,就应该有解救的办法。’ ‘这种被人秘密继承并研究数千年之久的诅咒,有着太多的未知因素在里面,贸然下手医治只会适得其反,加重公主殿下的症状。’龙族长老摇了摇头说:‘唯一的办法是从陛下身上着手,追查事情元凶,取得解救方法。在这之前,我们会尽一切可能延续公主殿下的生命。’ ‘能延续多久?’ ‘顺利的话十五天,如果不顺利,只有十天的时间。’龙族长老迟疑了一下才回答,‘在这之后,我们就没有办法维持了。’ ‘朕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顺利,朕就知道,等着朕的不会有什么好事,你行,你有种,你安排得好……’科恩先是咬牙切齿的说了一通龙族长老不明白的话,然后又吩咐长老,‘你准备一下,朕要马上带贝尔妮回圣都去。’ ‘陛下,贝尔妮公主现在不宜远行。’龙族长老说:‘去圣都也没更好的办法啊!’ 科恩抬起头来,露出一双快要燃烧的眼睛,狂吼一声,‘有个小贱人正等着老子去求她!’ 龙族长老一怔,还没有想通科恩陛下嘴里的‘小贱人’是谁,科恩陛下已经暂时压制了自己的怒气,转头吩咐一边的近卫将领:‘令下去!按照长老提供的诅咒潜伏日期,找出公主那时的住址,在周围给朕详细查访,找出那群释法魔法师的一切痕迹回来!尸体也要!查清来历,然后给朕把这伙人连锅端了!连锅端了!’ 几天之后的一个清晨,斯比亚皇家近卫军簇拥着的五辆马车来到了圣都神殿,最大那辆马车还没停稳,华服装扮的斯比亚皇帝就一脚踹开车门,抱着昏迷的贝尔妮公主下了地,快步走向神殿大门。几个祭司正想上前请安询问,早就被近卫们拉开,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的一个消瘦身影小跑着过了科恩陛下,那是拿着请见文书的皇家学院院长罗伦佐。 在正殿的阶梯前把请见文书递上去,好半天之后,殿门里才出来一个祭司装扮的家伙──科恩定睛一看,正是上次那位被自己顶撞过的武神,这厮一脸神圣不可侵犯的表情,慢吞吞走到台阶前,先轻蔑的瞟了瞟脸色极差的科恩,目光再下移,看了一眼科恩手里抱着的贝尔妮公主,悠悠然说:‘斯比亚皇帝,你抱着个来路不明的死人来请求晋见,这算什么意思?’ ‘呵呵呵呵,大人真是看得起我,跟我开玩笑呢!’科恩脸上露出一个笑容,‘这是贝……’ 一口唾沫迎头喷来,科恩下意识的偏头闪过,还没想到要说什么,武神手里的一柄细剑就平贴在科恩左脸上,把他的头迫回原位。 ‘风霜雨露,都属神恩,斯比亚皇帝居然会躲,真是个不懂规矩的人类。’武神阴冷的笑容在科恩的视野里晃来晃去,令科恩的眼角不由自主的跳动,连脸上的肌肤被剑锋割开都没有察觉,‘本座说你手上抱着的是个死人,你难道有异议?不明白本座的话?’ ‘上神容禀。’一边的罗伦佐院长义正词严的说:‘按照惯例,如果帝国皇帝有错,光明神族会派遣神使降临,专职问罪处罚,其他诸神均不参与。此法是否属实,请上神指正。’ ‘不错,是有这么一条。’武神笑着收回佩剑,看了看染在剑刃上的一丝血迹,‘开个小玩笑,斯比亚皇帝别介意,公主殿下在上次的花园见你,自己去吧!’ ‘上神如此大恩,’科恩此刻的目光出奇的平和,行礼回答说:‘容我日后再谢。’ 武神停留在科恩脸上的目光闪烁着,然后一转身,在哈哈大笑中拂手离开,似乎心里有说不出的舒畅。科恩平静的看着武神的举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在正殿大门合拢之后,科恩才转过身,对罗伦佐院长轻声交代,‘院长,如果朕出不来,一切事情就拜托给各位了。’ ‘陛下不能有这样的想法。’罗伦佐院长回望着自己的皇帝,沉声回答,‘斯比亚和里瓦没有任何人都可以,但惟独不能没有陛下,能医治小公主最好,不能医治,陛下也要走出来。无比艰巨的责任还在陛下肩上,陛下不出来,臣会一直等下去,假如……假如陛下今天有什么不妥,相信朝廷上下会有很多大人追随陛下的后尘,整个大陆也必定乱成一片。’ 对罗伦佐院长的话,科恩没有任何反应,转身就踏上了不久前才走过的小径。 乳白色的玉石桌面上有着两个椭圆形金盘,里面整齐的摆放着一簇簇时鲜花卉和形态各异的草叶,一只白皙、细嫩的手缓缓伸到金盘上,稍一凝止之后,手腕轻柔的向下一折,修长、圆润的两指捏起一支蓝蕊黄瓣的小花枝,用另一只手里的金剪在底端修了斜口,轻轻的把花枝插到旁边一个幻彩云纹的细口花瓶里之后,捏花的手就顺势搁在瓶口,两根手指轻捻着花枝转动,停一停,又把这小花枝换了个方向才收回。 这收回的手幽雅的平放在膝盖上之后,后面不远处有个轻柔的声音开口说:‘回禀公主殿下,斯比亚帝国皇帝请见,已经到了花园门口。’ ‘他是一个人来,还是带着其他什么人?’被称作公主殿下的女性并没有回头,目光只在桌上的花草之间流转,仿佛并不把这个斯比亚皇帝放在心上。 ‘回禀公主殿下,斯比亚皇帝还带了里瓦小公主一起来。’迟疑了一下,回禀的声音补充说:‘那位里瓦帝国的小公主身体有异,已经处于弥留状态,斯比亚皇帝很是焦急。’ ‘是吗?这还比较有趣。’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在这女性的嘴角出现,‘去把他叫进来。’ 不到一会,花园小路径上响起了一阵稍微显得急促的脚步声,身穿礼服的斯比亚皇帝在神族小公主身后十步的地方止步,一边面向小公主的背影单膝跪下,一边朗声说:‘斯比亚帝国第十七世皇帝科恩.凯达前来晋见无限光辉的光明神族小公主夏洛特.克纳赫殿下,祝愿公主大人永远神光辉煌,照耀四方。’ ‘才多久没见啊!斯比亚皇帝的嘴就变甜了,本宫都无限光辉了,那么本宫的姐姐怎么办?本宫的父神怎么办?’神族小公主并没有转身,在她平淡的回答中,却带着一股不那么友善的意味,‘斯比亚皇帝不是在边境上忙碌着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圣都神殿里呢?’ ‘小公主大人就在我的面前,所以对我来说,此时此刻的小公主大人当然是无限光辉。’科恩仍然低着头,‘至于其他上神,除了神殿的往日例词之外,我也一时想不出合适的称颂。’ ‘你还真是学会说话了,不容易吧!’神族小公主出一声柔声感叹,手里又把一枝花插到花瓶里,正注目看着花瓶,突然间两道秀眉一皱,‘哪里来的血腥味?’ ‘回禀公主殿下,是斯比亚皇帝的脸上有血迹。’神族小公主身旁的侍女回禀完,又看着科恩,‘斯比亚皇帝怎么会做出如此无礼之事?还不赶紧擦掉。’ 科恩此时根本不会注意这些细节,连声称是,想要腾出手去擦,但手里横抱着一个大活人,无论哪只手都抽不出来,又见神族小公主已经转身,目光正盯着自己手里的人,忙解释说:‘回禀小公主大人,这是里瓦帝国的小公主,因为前几天中了奸佞小人的诅咒魔法,生命危在旦夕,无法对小公主大人见礼,请小公主大人海涵原谅。’ ‘诅咒魔法?还会有这种连人类都抛弃不用的魔法存在吗?’小公主脸上稍现惊讶之色,对身边的几位神族侍女说:‘这里没有你们的事了,下去吧!’ 侍女们退下之后,神族小公主放下手里的金剪,站起身走过来。 科恩心中万念翻转,不知这个‘小贱人’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会不会下手救人?又兼之一向对她没有好感,这时候见她越走越近,已快着到身前,一时竟不知以何种神态面对…… 在不能得罪的情势逼迫下,科恩陛下只有低下头来让目光及地,旁人见了,只知这位皇帝万分恭顺,根本不会想到其他地方去。 ‘嗯,看这模样,真像是中了诅咒魔法似的。’神族小公主的目光在贝尔妮公主脸上一掠而过,‘好在青春年少,体内的血一时还吐不尽,三、四天的活头还是有的。’ 科恩一路带着贝尔妮公主回圣都,亲眼见到为了要保住贝尔妮公主这一口气而付出的代价:可以说整个龙族和精灵族为这事尽了全力,先后有两位龙族长老因耗尽魔力晕倒,二十多位大精灵轮流把自己的生命活力强行灌注进她的体内,如果小公主这吐的是自己的血,那么十个小公主都已经没命了。 ‘请小公主大人慈悲,请小公主大人救她一命。’因为皇帝做得久了,科恩非常了解上位者的心态,在此刻、在说出最重要的一句话的时候,他尽量让自己的语调显得平缓而真挚,‘小公主大人,这位里瓦公主对我来个很重要的人,她的生命关系到我的一个承诺,她的笑容、泪水都和我过去的一段记忆融合在一起。慈悲的大人,您是无所不能的光明神族,请大人伸出圣洁温暖的手,挽留她的生命,救救这个普通的人类吧!’ 上位者的内心深处都极为厌恶低贱的人格,但在这同时,又对居功自傲者有很深的提防,遇前者必定百般凌辱,有后者必定诛之而后快。而在这件事情上,科恩必须要求助于眼前这个神族,但桀骜不驯的科恩又一直对这个神族心有芥蒂,如果科恩在这时在态度上有大的转变,那神族小公主看在眼里就只能是一个‘假’字,结果自然就只能是一个‘砸’字。 所以科恩用了取自两者之间的做法,不愠不火,不急不徐。这一句话并不很长,但神情哀而不求,语气悲而不伤,把科恩即位以来的心智、策略、权术磨练成果体现得淋漓尽致。 能力尽、话音落,在剧烈的‘咚咚’心跳声里,科恩凝神静气的等着神族公主的反应。但小公主大人却久久没有说话,连一个最细微的反应都没有,花园里是一阵长久压抑的沉默,几乎让人怀疑这里是时间是不是已经凝固了。 终于,在科恩目光中,神族小公主的裙摆在下移,这应该是她微微伏下了身体,然后,一只握着丝帕的手缓缓伸进视野中…… ‘终于还是肯伸手救人。’科恩心想,‘以前是我把她想得太坏了罢……’ 还没想完,握住洁白丝帕的手就开始向左上移动,在科恩的疑惑中,丝帕在他左脸上轻轻掠过,拭去了那一抹快风干的血迹。 斯比亚皇帝抬起头来,惊讶莫名的仰视着这位神族公主。 夏洛特.克纳赫公主殿下俯视着斯比亚皇帝,目光平静而圣洁。 沾染着血迹的丝帕在一人一神的目光间停滞下来,从下垂的那一角冒出了点点银色的火焰,和暖的阳光之中,火焰逐渐扩散,丝帕终在那只比玉石还要美丽的手掌中化为乌有。 第九章 小公主大人起立、转身、迈步,走回自己插花时的座位,先仪态万千的坐了下来,再把手轻盈一挥,点点金黄色的小光点从指间飞撒出来,先是上下翻腾不止,最后在她身侧凝结成一张单人床大小的半透明平台。 看了科恩一眼,小公主大人说:‘放她上去。’ ‘是!’科恩心里虽然千万个不明白,却第一时间点头应承,躬身前进几步,小心的把手里的里瓦小公主放在那半透明的光幕之上。 刚一接触到光幕,在几乎将科恩折磨致疯的,贝尔妮公主时断时续的呼吸立即趋向平稳。 科恩忍不住伸手抹抹额头,心里暗自长出了一口气,正要后退,却看见神族小公主的一根葱葱玉手指斜斜向下,指着身前裙边地面。 ‘靠近些,就跪到这里吧!’神族小公主的目光异常平静,却让科恩的心跳一下急过一下,‘本宫闷了,要讲几个小故事给斯比亚皇帝听。’ 眼见贝尔妮公主躺在光幕之后,呼吸平稳,苍白的脸色也转向健康的红色,科恩陛下心情大好,丝毫不介意神族小公主的怪异言行,‘噗’的一声单膝跪下,暗自打定主意今天什么气都要笑嘻嘻的受了,听听故事又怎么样?绝对让这位小公主大人满意而归。 ‘遵命。’斯比亚皇帝脸上露出真挚笑容,‘伟大的公主大人,我最喜欢听故事了。’ ‘你不怕本宫的故事讲得太长,来不及救治这位里瓦公主吗?’神族小公主看着膝前面露喜色的斯比亚皇帝,冷冷淡淡的说了一句,‘你如此紧张,再联系到之前你亲自赴里瓦的求婚事件,难道她是斯比亚帝国另一位皇妃人选?看来,你为吞并里瓦还真是大费周章。’ ‘只看大人身边连一朵残花、一根枯草都没有,就知大人神力无边了,怎会有生命绝断的事情生呢?’说到这里,科恩举起手来,‘公主大人容禀,里瓦小公主绝对不是我的皇妃人选,绝对不是!我以身家性命誓,无论何时何地,我跟她只是朋友。没错,我为帮助她而出兵里瓦,这件事绝对不敢在大人面前推搪,但是大人,我绝对没有吞并里瓦的意思,大人无所不能,自然知晓一切,我如果有一句假话,大人可令我自尽,以正天下视听。’ ‘这类俗事,本宫还不屑理会。’神族小公主转眼看着别处,‘至于里瓦小公主,本宫不是不愿意救,只因她情况特别,还需要大费周章。’ ‘不知大人所说的特别是指什么?’科恩心里盘算着这次要付出多大代价,当然,为贝尔妮公主,再大的代价他也舍得。 ‘诅咒魔法已被废弃数千年,这时突然出现,你以为还和数千年前的一样?’神族小公主说:‘这是人类中的忤逆魔法师秘密研究,展下来的,缺失这当中数千年的资料,本宫又要怎么个救法?这光幕虽然保她不死,但躺在上面不言不动,又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这些……这些事情……我真的不是很明白,但我知道公主大人一定是有办法的!’斯比亚皇帝并不惊慌,反而无比虔诚的回答,‘我心里一直坚信着这一点!’ ‘本宫与其他神族不同,斯比亚皇帝,你在本宫面前耍赖是无用的。’小公主的身体向后移了移,又说:‘神族书库中,也许会有这样的记载。嗯,或者能找到些方法……’ ‘是的是的。’斯比亚皇帝神情郑重的跟着点头,‘一定会有的……’ ‘难道斯比亚皇帝想让本宫去书库中寻找?’神族小公主的目光‘唰’的一声移至科恩身上,其中已有怒色,‘神族书库中的书籍量如大海,你真想让本宫帮你去找?’ ‘那……那要不然还有什么办法吗?’斯比亚皇帝一脸的无辜、无知、无力神情,眨巴着眼睛说:‘我真的很想自己去找,就那是光明神族地域,我又进不去……’ ‘罢了,斯比亚帝国一向忠贞,本宫既然遇上这件事情,不理会也不好。’神族小公主殿下的语气缓了下来,圣洁无比的目光混杂着一丝无奈,‘但是,斯比亚皇帝也不可坐视。’ ‘那是当然。’一看神族小公主松口,科恩陛下心里吃了定心丸,‘那是当然。’ ‘书库查找,费眼劳心,斯比亚皇帝何以为报?’ ‘全凭请大人吩咐。’科恩一口接上,心想你还能要什么,不就是想让老子有苦说不出吗?最多让你把斯比亚帝国要一半去养你那些不成器的神殿祭司猪,只要本钱还在,最多两年,老子又能打一个斯比亚回来! 不过转念一下,神族小公主今天的言行无一出不透‘怪异’两字,如果真的是要斯比亚帝国,到底给是不给?不知道能不能折现成金币?反正那玩意就快不行了…… ‘很久以前,神属联盟的领土上出过一个皇帝,这位皇帝如同你一样少年得志,同你一样狂放不羁,难以驯服。’在斯比亚皇帝胡思乱想的时候,神族小公主真的讲起了故事来,而且是那种非常俗套的故事,‘在他霸业正如日中天的时候,唯一的女儿身染莫名疾病,令众人束手无策。这位皇帝怀抱女儿,一连在天堂岛神殿的光明神王像前跪了七天,刚好神族长公主殿下经过,见其心碎欲绝,答应出手搭救。但这位皇帝以前独断专行,性格乖张,对光明神族并不全然恭谨,这时冒然解救,恐怕神属之中无人能够信服。’ ‘啊……’科恩心叫不好,‘然后呢?’ ‘神族长公主当时说了一句话,这句话,也是现在本宫要对你说的。’神族小公主看着斯比亚皇帝,淡淡说道:‘书库查找,费眼劳心,你可愿意献上一眼半心?’ 科恩心里‘咯登’一下,开口问:‘一眼半心的意思我大概知道,可是要怎么献?’ ‘居然连反问都一模一样,你和这位皇帝还真是一个性格。所谓一眼半心,当然是指你的眼睛和心。’神族小公主淡淡一笑,‘说起来,这也是莫大的恩典,你自挖一眼,本宫为你装上一颗遗忘之眼,让你拥有可以看透岁月时光的能力;自毁半颗心,本宫用另半颗永恒之心补上,让你得到一个百年后进入光明神族的机会……对人类来说,这不是朝思暮想的吗?’ 科恩木然的坐倒在地,只觉天旋地转,连愤怒的力气都提不起来,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好半天才傻呼呼的说:‘嘿……嘿嘿……这位皇帝……嘿嘿……成为了光明神族?’ ‘就是刚才割破你脸的那位武神。’神族小公主并不在意科恩的傻样,‘虽然做了这么久的神族,可是他当年的脾气性格还是没有尽改过来,让你吃苦头了。’ 武神那毫无生气的声音、那毫无表情的面相接连出现在科恩脑海之中,科恩终于明白神族小公主今天为什么会这么奇怪了──她是要把科恩变成一个真正的傀儡! 傻呼呼的看着神族小公主圣洁无比的脸,科恩心中有个声音在狂呼:这一切果然是阴谋,果然是个小贱人! 自从上次被神魔当玩具争抢之后,科恩就了解到了很多相关资料,得知神魔自古就有定例,无论是谁都不得对属下皇帝进行直接干预,即便是针对对方皇帝,也只能在自己领土范围上施展‘魔化’或‘感化’手法,不得进行**伤害和其他心智摧残。但是,如果是这位皇帝自愿的话就不算犯例,只能算实施的神魔‘品格高尚’,‘魔化’或‘感化’手法用得好。 原来,所谓的‘自愿’就是这么个法子,典型的既想当婊子、又要立牌坊! 而献上一眼半心之后,又会有什么结果呢?上次魔族小公主还没碰科恩一个手指头,只是小半个魔法击中,科恩就变成那个德行,这回装上神族小公主给的一眼半心,用脚指甲想想都知道结局就是意志沦丧、记忆消亡,变成外面武神那样的一团行尸走肉! 神族小公主连日来逗留圣都,今天言辞之间躲躲闪闪的异常行为,绝不是没事逗着玩,也绝不是突然之间对科恩有所青睐。而是处在一种既不甘愿承认自己失败(以这样强硬的方式逼迫科恩已经证明了她的失败),又要在短时间里完全掌握科恩的矛盾心理之下所致…… 虽然科恩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导致了神族小公主这种过头的行为,但科恩却清楚一点: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在逼迫着神族小公主这样做! 以她的身分,贝尔妮公主身中的诅咒不应该是她下的,但她事先肯定知道,所以才会跑来圣都,而且明确地告诉自己要在圣都逗留,有事可以直接请见!使用如此下流的招数,可见自己在她眼中是一件必须得到的物品,可见神族小公主心里是真的着急了……为什么会着急?难道是自己的功勋越来越大?引起神王注意? ‘斯比亚皇帝,这故事你听明白了吗?’神族小公主看着科恩,先温和的问了一句,但立即就察觉自己的态度过于软弱,又在下半句加强了气势,‘已经有了古早的例子,你考虑得怎么样?本宫从来不理俗务,这样的机会不是常常有的,你想清楚,不要自误。’ ‘我知道……我一定想清楚……’科恩机械的点着头,每一根神经里都充斥着对神族小公主的鄙视,每一块肌肉都蕴涵着毒打这个小贱人的冲动。鄙视,是因为她使用如此下作而且不入流的手段还要装扮成圣女的样子;想毒打她,是因为当年这个小贱人就是用这种面具骗得了某人的无限爱慕,如果某人在某日苏醒,会不会用选择性失忆来忘记这一段往事…… ‘成长的经历……都是酸楚的啊……’想到这点,嘴里念念有词的科恩摇晃着站起来,脚下一滑,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 神族小公主只当斯比亚皇帝舍不得一眼半心的代价,心里也不由得担心起来,悔恨自己行为莽撞了,开口说:‘本宫……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你可以想想清楚,至于何时献上……其实我现在并不急于要你的。’ ‘啊……谢谢大人……大人的大恩,我永远不会忘记的……’科恩行了一个礼,转过身去抱起了躺在光幕上的贝尔妮公主,慢慢的向花园外走去。 科恩当然不会愿意失去自己的意识和记忆,那是他所有的财富,也是他仅有的财富。为了某些事情,他可以不在乎失去金钱、失去国土、甚至于失去生命,但却对自己的意识和记忆却异常的吝啬,绝对没有任何讲价钱的余地。 如果不是因为需要解救的是贝尔妮公主,科恩当场就会告诉神族小公主,让她不要再白日做梦了……之所以会这么失魂落魄,是因为危在旦夕的人是贝尔妮公主,当日科恩曾经对封在魔晶石的里某人承诺过会守护贝尔妮公主,但现在弄不好就要食言而肥。 如果是无法解救的诅咒,那么科恩还可安慰自己说尽人事听天命,但现在是有办法解救而不付出……到时候怎么见人? 或者对于别人来说,这是一道很容易给出答案的问题,最多就是看着一个患了绝症的亲人慢慢死去,这不是大不了的事情。但这对科恩来说却是另一件绝对无法忍受的事情,他无法承受这种吞噬灵魂的缓慢折磨,这两个答案会紧紧的缠绕着他,使得他无法自拔。 等科恩陛下的意识清醒过来,现自己居然站在皇宫的后宫里,几位亲王紧张的看着自己,皇妃们含着热泪摇晃自己──原来在恍惚之中,面无表情的科恩是抱着贝尔妮公主从神殿一步一步走回皇宫。 虽然无计可施的侍卫提前用黄布封了街道,外人并不知情,但科恩这副样子却把宫内众人吓了个半死,生怕他再像上次那样歇斯底里一回。 第十章 好在科恩这次承受打击的能力强了一点,只是把贝尔妮公主送进房间,交给应召赶来的龙族长老接手,让他们好生维持,然后就走出来坐在栏杆上呆。几位皇妃见他神情还在能够自制的范围内,心翼翼的围过来,劝科恩去跟大家一同进餐。 科恩心里这时候已经做过无数次选择,虽然举棋不定,但也明白自己这次的关口有点难过,就算下定决心不答应神族小公主的‘好意’,心胸还不如针尖大的神族小公主事后肯定会报复,谁又能知道,自己跟亲人聚会的机会还剩下几次呢?于是强颜欢笑去跟大家共进晚餐。 仿佛是心有灵犀一般,皇妃们安排的这顿晚餐,请来了所有的能请到的家庭成员,包括当日在圣都的十几位外戚。席间也没有人问起皇帝陛下诸如战事、国事此类乱人心绪的话,大家只是欢叙伦常说说笑笑,从科恩的角度放眼看去,还真是好大一片令人心酸的其乐融融。 席间,大家轮流上前敬酒,科恩也毫无架子的应对着,心中不想其他,只希望幼年同伴、亲近朋友多说几句,一圈下来,现坐在身边的菲琳皇妃正用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想起自己常年在外,宫里宫外都是她在忙碌,心里非常过意不去,于是凑过头去轻声问:‘亲爱的,你在找谁呢?’ ‘啊!怎么没见到葳莎妹妹呢!’看夫君关心,菲琳皇妃当然据实相告,‘夫君,我想她一定还在害怕呢!所以不敢出现在你面前,等会你可别吓到葳莎妹妹。’ ‘啊!’科恩想想自己今天的确是心情恶劣,于是点头承认,‘对,我今天的样子不好看。’ ‘什么今天啊!夫君你真的忘记了?’菲琳皇妃无奈的看看科恩,把嘴凑到科恩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说:‘当然是为了上次葳莎手下的那批小姐抢银月湖子爵的事情,葳莎不知道你就是银月湖子爵啊!’ ‘啊?葳莎不知道我就是银月湖子爵啊!’科恩淡淡一笑,‘谁对你说的这话?’ ‘当然是葳莎妹妹啊!她不知道你就是银月湖子爵,当日还跑来见我,口口声声要找银月湖子爵算帐呢!’菲琳皇妃说出当日情形,却现科恩的脸色有点凝固,‘夫君,你怎么了?’ ‘啊!原来这位葳莎妹妹不知道我是银月湖子爵啊!’科恩眼角眼角余光已经瞟到了门边躲躲闪闪的葳莎,先靠在菲琳而边说了几句,然后一边在身侧摸索着什么,一边站起来喊住葳莎,‘葳莎!我这可有样好东西,准备送你的,不过不白给,你得敬我一杯才行。’ 在大家关注的目光里,葳莎顽皮的吐吐舌头,用双手捧了一杯红酒过来,科恩微笑着走过去,手里拿出神族小公主上次赏赐的一柄小小玉剑,这玉剑造型古雅、通体水蓝色,表面又有七色萤光流转,实在是珍惜罕有,任谁见了都会喜欢。 ‘葳莎祝愿皇帝哥哥身体健康,每天都开心。’葳莎把酒杯递到科恩手上,大眼睛一闪一闪的看着科恩把红酒一饮而尽,然后开心的拍拍手伸手去接玉剑,谁知道科恩笑着把玉剑举到葳莎够不到的地方,还转了好几个大圈子,一路让葳莎抱怨着追抢,直到将她引离了餐桌,引到了背对了餐厅到花园的墙壁处…… 旁人只知道科恩在逗葳莎妹妹玩,也不疑有他。但就在葳莎再一次背对墙壁的那一瞬间,墙砖中毫无预兆的飞射出一点寒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飞葳莎背后──角度之刁钻、时机之恰当,当世绝不会有第二个人使得出来! 葳莎一惊,目光中紫芒一闪,身体在不可能的情形下向前飘飞,向‘什么都没现’的科恩撞去,满餐厅的人都还以为说葳莎是在撒娇,要扑进科恩的怀里呢──但科恩手腕一翻,已经并拢的手指下露出玉剑那小小的剑头,直接对准了葳莎的心脏疾刺过去! 科恩手里握的是神族赏赐下来的玉剑,这东西可不仅仅只是玩物那么简单,而是千百年前饱饮过鲜血的利器!而刺向‘葳莎’背后的那点寒光,很显然也不是什么凡品,加之前后出手的两人配合得极为默契,‘葳莎’绝无幸免之理──而这时,餐厅里的其他人还以为科恩在和葳莎开玩笑! ‘碰’的一声巨响,‘葳莎’在绝无可能逃生的情况下居然穿破了屋顶到半空中,天空中顿时亮起一片紫色光芒,周围警铃大作! 餐厅里的人被涌入的护卫在第一时间带了出去,不消片刻,这片散乱的餐厅里只剩下握着玉剑的科恩、飞在半空的‘葳莎’,还有一位握住了科恩手里玉剑的女性──不,应该是两位女性。她们中的一位握住了科恩玉剑,另一位握住了透墙而出的那点寒星。但从墙后刺出寒星的那一位仁兄显然很鬼,窄细佩剑刚被这位神态妖娆的女性握住,他人就不见了。 但那些都不是重点,现场的四双眼睛、八道目光,都注视在科恩手持的玉剑上,在那上面,正有一滴滴的血珠顺着剑身向下滴落,如果是换了其他人的血,就算是流干了这四双眼睛都未必会眼,但现在却是不得不看着──因为被玉剑刺破了手心的,是第一魔将的妹妹! 以人类之力伤害到了魔族成员的身体,这种事情可从来没有生过,所以现场几位都有些傻眼,不知道这事情要怎么收场。伤害神魔两族族众,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事情已经出了,总是要想办法解决的…… ‘斯比亚皇帝陛下,我们好久不见了,怎么一见面就这么大火气啊?谁又惹到你了?’还是第一魔将打破了沉默,一边笑着说话,一边把手合在妹妹的手掌上,用上了治疗魔法,‘你手上拿的这个小玩意真是有趣,是从哪里来的?’ ‘这东西是神族小公主给的,说是砍杀魔族最为有效了,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神族小公主眼下就在圣都神殿,你们转过身就可以去找回面子──不过!’科恩陛下也明白这事情非比寻常,所以说话的时候特别爽快,‘在你们交出了真正的葳莎,再解去贝尔妮公主身上的诅咒魔法之后,你们才可以离开这里!不然的话……’ ‘原来是神族的武器,还真是吓了我一跳呢!’第一魔将对着科恩娇媚一笑,上前两步,‘不然的话怎么样?’ ‘不然的话……’科恩看看天空中那位展开紫色羽翼的魔族女性,知道自己是打不过的,于是把口风一转,‘不然的话,朕就要叫非礼了……你们三位魔族女性不远万里的跑来非礼斯比亚皇帝,传出去名声也不大好吧?’ ‘还是这么没正经。’魔将笑说:‘不如我来为陛下引见这位身在半空的贵客怎么样?’ ‘如果朕猜不到这位贵客是谁,这么些年的皇帝就算白当了。’科恩冷冷一笑,‘黑暗魔族的公主吧?又不是什么顶顶神秘的人物。’ ‘斯比亚皇帝好眼力,可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黑暗魔族长公主见自己行踪已经被揭穿,索性去了伪装,以本来面目示人,‘如果皇帝能回答出来,本宫就放了你的葳莎妹妹。’ ‘能让第一魔将替你挨刀,魔族里有这资格的人实在不算多。’科恩冷然一笑,‘连这点都想不到,朕这些年的皇帝不是白当了?’ ‘这也算个答案,斯比亚皇帝放心,既然答应了你的事情,我一定会作到的。’魔族长公主也似乎是个个性爽快的人,立即就答应了把葳莎放回来,‘不过,斯比亚皇帝好像知道我们会来,把一切东西都准备好了──我们终于正式见面,也终于可以谈谈正事了。’ ‘先别忙着谈正事。’科恩笑了笑,最到旁边一张椅子上坐下来,‘虽然阁下贵为魔族长公主,但奈何朕是神属子民,阁下还是下来,坐在朕的对面谈话吧!’ 魔族长公主微微点头,收了羽翼降下身体,在第一魔将安排好的椅子上坐了,对着科恩微微一笑──这还是科恩第一次看到魔族长公主的笑容,觉得她无论神态气质都与神族长公主有几分相似,但在效果上却要逊色一点,至于到底逊色在哪里,却一时说不上来。 按照时间上来推算,魔族长公主的出现要早于神族小公主的来临,联系起来一想,这两位降临圣都显然都是为了一件事,这样看来,贝尔妮公主身上的诅咒不过是她们同时使用的一个筹码,其最终目的还是让自己就范……想通这点,科恩心中的焦急就去了一半,准备打起精神来应付眼前的局面了。 ‘一时不察,让长公主阁下以平民身分留在圣都这么久,朕真是失礼了。’科恩饶有兴致的看着魔族长公主,‘不知阁下来到圣都,藏身于人类贵族之中,到底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你。’魔族长公主回答,‘斯比亚帝国占领魔属联盟两个帝国,难免会让我对斯比亚起了好奇之心,想来看看斯比亚皇帝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你有占领魔属帝国的贪念,却无应付其后之事的觉悟?’ ‘应付其后之事的觉悟?需要吗?’科恩淡淡一笑,反问说:‘朕一直以为这只是人类的事务,难道黑暗魔族已经决定要插手大陆帝国间的事务了?’ ‘已经说过,这是本宫私人的一时兴致而已。’魔族长公主说:‘斯比亚帝国与皇帝,其能量还不够魔族上眼吧!’ ‘当然当然。’科恩点点头,‘那么阁下又想在斯比亚得到什么呢?’ ‘并不想得到什么,魔族从来不冀望在人类身上得到任何东西。’魔族长公主看了看科恩,‘只是想知道,你想以什么方法治理两个被你占领的魔族帝国,其领土上的魔殿又会怎么样?’ ‘啊!在说起这个问题以前,我先提醒阁下,那两块土地已经不是什么魔属领土了,被斯比亚占领了,就成为斯比亚的土地。’科恩嘿嘿一笑,‘至于朕要在上面做什么,对什么人做什么,全得看朕的心情怎么样。’ ‘这话说得真响亮,本宫也想这样说呢!’魔族长公主也是一笑,‘不过,本宫却不会与你一般见识,只在此祝你家国平安,和睦长久了。’ ‘打开天窗说亮话好了。’科恩拿起一只倾倒的酒杯,在杯中注满了红酒,‘贝尔妮公主的事情,阁下应该知道了吧?帮不帮朕解去贝尔妮公主身上的诅咒?’ ‘斯比亚皇帝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呢!这样的事情不去求助于神族,反倒跑来求我们。’魔族长公主柔柔一笑,‘况且贝尔妮公主的事情,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阁下的语气这么生硬,难道这事情已没有可以商量的余地?’科恩浅尝了一口红酒,‘那么阁下来圣都还有什么意义?’ ‘魔族解除诅咒,不过是举手之劳,但你身为神属帝国皇帝,与魔族没有半点缘分可言,如果本宫施以援手,天下魔属人又将做何感想?’魔族长公主回答,‘不过这种事情啊!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要你在大陆范围内表一份文书,上写你科恩,凯达不再忠于光明神殿,也不再允许光明神殿在斯比亚帝国传播圣光,斯比亚帝国从此全面归顺尊贵的魔族……本宫倒是可以出手救了那位可怜的小公主。’ ‘原来阁下是这样的目的。’科恩陛下不置可否,‘朕还需要付出什么?’ 魔族长公主轻声回答,‘跪在魔族小公主座前,接受小公主的施恩就可以了。’ 魔族长公主的一句话,立即勾起科恩记忆中一段惨痛的回忆──什么接受小公主的施恩?实际上就是接受魔化!原来,神族小公主是在跟魔族做时间上的竞争,要牢牢的把自己控制住…… 科恩逐渐明白,她们永远不会放过自己,自己依然是一件神魔眼中的玩具,不同的是,神魔在以前对自己还有一层遮掩,而现在,竟然连这层遮羞布都要被揭开了!这次是一个贝尔妮公主、一个葳莎,下次又会是谁?神魔的胃口,真的可以被满足吗? ‘与阁下一席话,朕真是受益非浅,如此深情厚谊,请容朕日后再还。’科恩‘啪’的一声捏碎了手中的酒杯,大声说:‘来人──送客!’ 篇外篇 黑暗传说──魔神之曲 作者乱入之声:各位读者,这其实是一个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而不是科恩马上就要遭到的灭顶之灾……但为什么要放在这里呢?当然是有原因的,当然不是作者个人的恶趣味……真的不是啦……你们要相信朕……朕一向是英明神武、伟大睿智、童叟无欺、货真价实、绝世无双、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单车见了要爆胎的纯洁老实人啊……是朕看节日来临,特别赶出这篇看起来还算有些华丽的篇外篇给大家祝贺节日的呀…… 谜之声(大概是编辑、只是大概哟):你明明就写了另一个,科恩在另个篇外篇里从头惨到尾、又在篇外篇结束时哭得死去活来……你怕愤怒的读者追砍你,所以把这段内容移到下集了……真是用心险恶呀! 清脆的脚步声,从光明神王宫殿前的台阶下传来,也让站在主殿正门处的一位神侍抬起了低垂的头。她微微皱起眉头,等着这位可能打扰到光明神王沉思的神走上来──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比光明神王的沉思重要? 伴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一簇华丽的盔缨先出现在神侍的视线里,接着出现的,就是战神那张永远威严深沉,永远不可冒犯的脸。 神侍垂下了目光。 身穿盔甲、手持佩剑的战神在神殿正门前停下脚步,伸手握住镶满宝石的门环一扣,一声脆生生的金属撞击声直上云天,这声音回响在整个天堂岛上,也回响在每一个光明神族成员的耳边,就连远在比斯大陆巡游的神族长公主,也在这刻回过头去,久久凝视着天堂岛。 ‘就连最后维系大陆的依凭,也崩溃了吗?’她的目光中,有震惊,有惋惜,有哀伤。 出一声悠长的叹息,神族长公主从座椅上站起身来,抬起的右手缓缓在身前划过,从指尖洒下的细小光点浮游在空中,凝成一片淡薄的水蓝色光幕。在众多神殿祭司惊讶的目光中,长公主再向前迈出脚,脚尖轻轻将光幕破开,随即就点在天堂岛神殿的玉石台阶上。 ‘长公主大人……’看到长公主的背影溶进那片幽深的水蓝色光幕,身为神殿领导者的红衣总祭鼓起勇气来轻喊了一声,但完全与光幕合为一体的长公主并未理会。水蓝光幕荡漾着,在阳光下逐渐透明、消散。只留下一地伏跪于地的祭司们面面相觑,都不知是什么变故。 得到讯息的公主们、神将们一路走上神王宫殿的台阶,从沉默着站在台阶两侧的八千光明神族中穿越而出,来到光明神族的心脏──神王宫殿大厅中。最后进入的长公主先在门边向自己的父亲施了礼,然后走到左侧位,站在这片沉寂压抑的气氛里。 ‘大家早就知道,近十年来,光明神族下属的大陆领土内异端横行,黑暗魔族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虽然如此,吾还是在尽力化解。但在刚才,战神带来了黑暗魔族的通报。’少时,端坐在正殿唯一一张座椅上的光明神王睁开了数千年来一直闭合著的双眼,轻柔的话语回荡在每一个光明神族耳边,‘在魔属大地上,人类已开始追求弑杀神魔的魔法了。’ 神王的话音在空间萦绕,话语里的信息不但让正厅里的公主、神将们都抬起头来,台阶下的八千神众也在同一时间里抬头,眼神中流露出强烈的震惊和愤怒。 ‘忤逆的人类已有了一些成绩,他们围杀了一个黑暗魔族,为此,黑暗魔族请求启动最高等级的神罚,按照两族间的协定,我已同意。’光明神王用手支着下颚,雍容的气质也难掩心中的失望惆怅,‘当一个时代自行展到无法自我控制的时候,唯一的办法就是使其崩溃。虽然在废墟上重建的新时代必定会好个,但这毕竟也是一个属于我们的时代啊!’ ‘父王想在什么时候启动神罚?’长公主低垂着头问:‘我们要使用什么手法?’ ‘让魔神之曲缓缓响起,送走这一个已历经了万年的时代吧!’光明神王站起身,看着自己的长女,嘴边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就是现在。’ 神王的意志是无法违背的,这已写进每一位光明神族的血液和灵魂之中,正殿里,公主、神将伏跪回应,‘如您所愿。’在殿前台阶下,八千神众也跟着伏跪回应,‘如您所愿。’ 光明神王向前移动着脚步,无数丝状的金色半透明线条从他的后背弥漫出来,轻若无物的在广阔的空间里游移着,逐渐聚合、离散,最后凝聚成一对巨大的金黄色光翼。 正殿拱顶悄无声息的向两侧打开,神王的身影笔直升上去,传到每位光明神族耳边的话语已变得威严起来:‘既然要亲手破坏属于自己的东西,那就要用最华丽的手段,因为这不但是万物灭亡的挽歌,也是众生新生的颂歌。’ ‘如您所愿。’仰望着神王身影的神众们回应着,这声音汇合起来之后依旧是那么的平和,但在瞬息之间,天堂岛上下已变成一片洁白羽翼的海洋。公主、神将与八千神众都舒展开自己的羽翼,跟随神王升上天空,在云层的最高处排列成整齐的队形。 神王的体形这时已变得极为巨大,如同是另一个太阳一样,在不断向外散着金色的光芒──在目光无法到达的彼方,一个黑色的身影与之遥遥相对,那是黑暗魔王的身影。 此时的比斯大陆正处于白昼,对上界的一切都毫无所知的芸芸众生正在为自己而奔忙。各个帝国的皇族在宫殿里处理政务,贵族、官员、名流正在聆听教诲,学者在研读,军士在训练,农夫在耕作,商人在叫卖……没有人会想到,在那高高的虚空之上,风已止,云已定。 一步,两步,雅致的步伐踏在虚空中,长公主从光明神族中走出,后背十二对纯白羽翼完全舒展开来,她那一直紧抿的嘴唇正在轻轻开启──以众生未知的语言,唱出第一声对生命的咏叹,这声音,直传到万里之外的天边。 与光明神族万里之遥的魔族阵营中,这时也缓步走出一位女性,十二对在她身后缓缓起伏的紫色羽翼,显现出她魔族长公主的然身分。在神族长公主的第二声吟唱迎面而来时,魔族长公主的吟唱也由唇边轻启,柔柔地合了上去──两个本应该敌对的种族,两位本应该势同水火的长公主殿下,这时候居然相隔万里在合声吟唱! 两个清亮、柔美又蕴涵着无尽魔力的声音在天空中汇集起来,就像是一双温柔的手,在无垠的静止云海中回旋滑行,带起了风,推动了云;又犹如是一声对世间的号令,让万物生灵举头,令一草一木震颤……而忙碌在红尘之中芸芸人类,却依然对此一无所知。 两位长公主的合声还未消散,神魔阵营中各有千名双翼天使奏响手里的乐器,轻柔、清晰的乐声包裹着公主的吟唱回荡四方──除了人类,万物惊变。 大陆外海,漂泊着一艘因捕鱼而迷航的渔船,几位船员正要撒网,却现数尾珍稀的深海鲟鱼跃出水面,正在惊讶,这些长达两臂的鲟鱼已挣扎着游离翻卷的浪涛,流线形的身体不停在空中划着圈。虚弱的船员们眨着眼睛,都不敢相信自己这刻所见景象,但在眨眼之后,却看到数千条深海鲟鱼自水面接踵跃出,如同飞鸟一般游弋在天! 隐隐的乐声里,天边映出一抹五彩霞光,霞光被一条竖立着、不断回旋的光带牵引,在无尽的虚空中环绕前行,逐渐的近了,更近了。绚丽的光带当空飞舞,流光溢彩,把碧蓝的海面和天空都点染得分外妖娆……各个种类、体形不一的海中生物争相飞上天空,成群结队的分别占据了高高低低的天空,不住的翻腾跃升,仿佛这世界已没了海水与空气的区别。 ‘神迹啊!’望着在空中翱翔的鱼群,船员们大叫,‘这是神迹啊!’ 船身先是一阵晃动,然后是轰然一声巨响,长达五十臂的渔船从中断裂,魂飞魄散的船员们跌入海中,好半天才恢复神智,纷纷转头一看究竟──摧毁这艘曾经让船员们无比自豪的渔船的,是一只他们从未见过的巨型三头海怪,那硕大船尾被这海怪咬在嘴里,就如同是一块小小饭前餐点。 在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嚎叫之后,三头海怪扭曲着身体在海面上滑行起来,粗壮的尾部不断敲击海水,掀起阵阵高达百臂的巨浪。被卷入其中的船员们十有**不再浮起,剩余三两个运气极好的,浮出水面时只看到一只自由飞翔在空中的巨型三头海怪──在它身下的海面上,还有千百只大小不一的同类正在挣扎着想要起飞! 铺天盖地的浪涛里,船员们几乎失去了语言的能力,连颂赞光明神族的赞歌都念得结结巴巴,只有歇斯底里的大叫,‘神迹,神迹!’ 这之后,他们就彻底的被巨浪淹没…… 比斯大陆腹地,连绵的山脉中隐藏着一处秘密营地,立志反抗神魔的人类正是以此为基地,聚集当世人类最杰出的精英,研究着高高在上的神魔秘密,他们决意驱除加在整个人类头上的命运枷锁,他们不愿意再盲从于高高在上的残暴神魔。 本来应该是个很平常的中午,但在弹指之间,这方才还生机勃勃的山谷中鸟不飞、虫不鸣,静得可怕。营地入口的卫士从伪装的草堆中探出头去,看到一位身穿素白武士袍的人类站在入口处──他体形修长,肤色白皙,细致面容如同是玉石雕刻,抱着一柄窄长的单手剑,正闭上双眼在侧耳倾听着什么。 职责在身的卫士正要拉响警报,却现自己的手臂已经完全麻木,那白衣武士微微转头,把双眼睁开、用冷冽的目光罩住卫士,这目光竟如金属般锐利冰寒! 一点鲜血从卫士嘴边涌出,逐渐连成一线,当殷红的血丝滑落地面时,卫士已悄无声息的死去。 白衣武士正过身子,向营步步走去,脚步不急不缓,一组肉眼不可见的风刃阵列围绕着他的身体,将前进路途上所有物体都切割成凌乱飞舞的碎片,无论是树木、巨石,又或者那些接到警报,向着白衣武士冲去的无畏人类武士们…… 一直到白衣武士走到山谷中部之后,飞舞在他身边的风刃才逐渐平复消失,几十名上了年纪的人类魔法师在无数的武士的保护下分站在他四周,用一个奇异的阵形把他包围。 ‘被你们杀死的魔将,应该就是死在这个魔法阵下。’白衣武士的目光在这些人类身上扫视过去,第一次开口说话,嗓音异常悦耳,语调极为冷漠,‘不用担心,我会给你们时间吟唱,你们要尽力把魔法挥到极至。’ ‘难道你就是另一位魔将?就算你是魔族,在吾等魔法的威力下,你也无法幸免。’站在白衣武士正面的一位人类老者扬声下令,‘完全属性终极复合封印咒文──最后的光辉!动!’ 数十名人类魔法师同时吟唱着,飘散在空中的咒文显得悲壮、苍凉。 ‘无尽的魔力,将化为无尽的希望,风之精灵请围绕在我身旁,构成混沌屏障;水的精灵请化为柔顺的波动,凝为岁月之镜;地之精灵请放弃彼此的仇视,解除心灵之束缚;火之精灵请凝成红莲之索,织为空间之网;四大元素请借与我心之力,缔结永恒的莫名;从虚无的开始到混沌的终结,请停止一切的波动,封印吧!最后的光辉!’ 无数灿烂夺目的银亮闪电从半空中劈下来,落在人类魔法师身上,让这些人类的法袍高高鼓起,不断扭曲缠绕的闪电汇合在他们手里的法杖中,又变成八色光带飞射而出,在白衣武士身外编织出一片细密的光网,向着白衣武士全身上下缠绕而去! 人类魔法师们已经有了一次成功的经验,前一位寻来的魔将就是被这魔法封印而被最终消灭的,但此刻的白衣武士的身体却像是一个虚无的影子,缠绕过去的光带都从他身体中透过,居然没有挥半点应有的效果。 ‘你……你不是魔族!’人类魔法师出惊呼。 ‘你们的时间不多了。’白衣武士答非所问,目光只望着天边,‘长公主的吟唱已近尾声。’ ‘你不是魔族,我们就未必束手无策,对付神族的魔法,我们也准备多时了。’人类老者举起藤木法杖,再次令,‘逆属性终极魔法──交错之幻想!动!’ ‘在混沌中封闭的永恒,在虚无中破碎的平衡,停留在宇宙中的至深之渊,流连于岁月中的记忆之尘,请回应我的祈求,重叠幻想与现实,交错弱小与强大,描绘失落的纹章,改变彼此的面貌,将痛苦与悲伤,降临彼身!’ 这个由无数人类精英前仆后继,研究数百年的终极魔法,第一次在实战中被释放出来。当咒文响起的时候,以这群人类魔法师为中心,一个巨大的光幕从地面上冉冉地升起,越来越大,直至将整个山谷全部都笼罩住,使之与外界分隔开来。 光幕之外并无任何异状,但光幕之内却是风声四起,飞沙走石──这个魔法在释放的时候会消耗施法者的全部魔力与生命力,但最后效果却是非常令人震撼,因为这魔法会令时光交错、敌我交错、甚至包括弱强与性别在内的光幕里的一切事物交错! 在这之后,耗尽全部魔力与生命力的恶果会转嫁到敌方身上,惟独施法者存活下来! 当激昂的风声平静,当飞舞的一切复原,当包裹整个山谷的光幕逐渐消失之后,白衣武士依然静静的伫立在原地,他全身上下没有任何变化,而围住他的人类魔法师却全部委顿倒地,一个个像是即将枯死的植物,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眼看着白衣武士迈步前进。 数十位人类魔法师直至生命最后一息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个终极魔法会在白衣武士身上失效,这明明就是能击败神魔的魔法、是人类万年以来的心血结晶啊! 白衣武士左手轻轻一挥,一簇簇蓝色火焰在倒地魔法师的身体上燃烧起来,让他们的身体逐渐分解,最终化作漫天飞舞的灰烬──保护魔法师的武士们根本来不及阻止,也不知道用什么方法阻止,能在这个承载整个人类希望的山谷中担当守卫之职,本身自然不是什么三脚猫角色,但白衣武士自出现到现在,所展现出来的一切能力都远远过他们的认知。 虽然迷惘,却不彷徨,因为武士们的职责仍在──在白衣武士前进的道路两侧,躺满了他们失去生命的身体,白衣武士每一抬手,都预示着又有数位人类武士献出自己的生命。 当最后一名武士无怨无悔的软倒下去,白衣武士已经走到山谷深处的一间小屋前。 在这山谷中唯一的一间小屋里,一位十来岁的人类少年坐在面门的靠背椅上,身穿华服,一脸雍容沉稳的气度与他的年纪毫不相称。白衣武士看了少年一眼,并无其他表情,一脸平静的开了口,‘光明神族,神王传令。’ ‘请原谅,吾想坐着听神王的命令,因为吾现在并不信奉神魔。’少年微笑着回答,‘在吾三十岁那年,就知道神魔不过是污秽之物而已。’ ‘世界即将毁灭,因你而毁灭。’白衣武士对人类少年的态度既不生气,也不训斥,依旧用不带任何起伏的语调说话,‘光明神王要让你看完整个过程。’ ‘可惜了,吾没有时间去旁观世界的毁灭。你的主人可以为你安排一切,但他的话对吾没有任何约束力。因为,人类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人类少年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身体轻微的抖动着,嘴角隐显出一点血丝。 ‘你想服毒自杀,可以,我会让你咽气。’白衣武士一步步走上去,站到人类少年的身前,‘然后我再把你救活带走。’ 白衣武士这句平静的话,对人类少年来说却是极端残忍,他本就忍受着身体上的极大痛苦,这时却又掉进万劫不复的心理深渊,直至咽气前的最后一刻,少年的目光都怒视着白衣武士。而白衣武士那没有任何情感的目光与之对视着,直到确定对方真正死去,才把手放在少年头顶,用一贯的语调吟唱起一段咒语。 ‘岁月缓缓而歌,浇灭众生悲戚;时间默默流逝,霜冻万物孤寂;失去未来的光阴之河,停滞你的脚步;在那绝望的黑日之舞中重归吧!侧耳倾听这凄切痛哭的乐曲,低头哀悼这无法安息的亡灵……’ 魔咒在小屋里回响着,死去的少年身体被一层白色光芒包围起来,光芒之内的时光开始倒流,少年口角的血丝在消失,身体比刚才抖动的还要厉害,最后张嘴吐出一颗血红的小药丸──在不甘心的愤怒吼叫声中,人类少年复活过来。 少年恢复意识的第一反应,就是剧烈的反抗,但白衣武士只用一只手,就轻描淡写的接下了所有攻击──当世人类精英之领袖的疯狂攻击,直到这位领袖再没了抬手的力气。 ‘你想再服毒,我不会阻止。’白衣武士说:‘我会再复活你。’ 被复活所受的痛苦并不比自杀好受,人类少年沉默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再反抗,事实上他也无力反抗。白衣武士抓起他,抬手击穿屋顶,飘飞到半空中。这是怎样的一片天空啊!云海中漂浮着无数的动物、昆虫、植物,有千头以上的猛群在漂浮,也有飞翔着的整片森林。头顶的虚空中闪耀着一个巨大的五彩光球,正把这些布满高空的东西吸纳进去。 ‘世界毁灭因你的反抗而起,神王要让你听到、看到。’白衣武士把人类少年放开,‘这些无智的生物群落会在虚无中等待着世界重生的那一刻,而污秽的人类没有这个机会。’ 人类领袖还没适应身体漂浮感,就听到一段飘渺的乐曲从悠远处传来,那声音像是魔法的吟唱,又像是赞颂世界的歌声,空灵、虚无、却又能让他的灵魂跟随着旋律起伏不止。 ‘神魔之曲的前奏已完,接下来是真正的乐曲,神魔在使用魔法时,都是以有曲调旋律的真正吟唱为手段,而卑贱人类所谓的吟唱,只是在侮辱这个字眼。’乐声一停,白衣武士就用毫无生气的语调说:‘你现在能听到神魔的乐曲,也能看到同类挣扎。身为研究魔法的人类,当然能够衡量魔法效果。妄想以人类的弱小去对抗神魔,这不是一般程度的愚蠢。’ 人类领袖张了张嘴唇,想要反驳什么,却听到天边传来一声清晰的魔法吟唱,这吟唱伴随着悠扬的乐声,立即就改变了他身边的世界──天空,覆盖在整个比斯大陆上的天空都同时陷入了黑暗,仿佛这搭建在天地之间的舞台在一瞬间被人拉上了幕布,熄灭了光源。 深邃的黑暗中没有一丝光亮,阴沉的孤寂里没有一点声响,但人类少年却仿佛听到了地面上无数同类出的惊狂尖叫! 不知维持了多久,黑暗的天空才被一阵毫无预兆的激昂乐声唤醒,随着音乐的节奏,厚密的云层被不同颜色的光亮照射,穿透云层而出后,这些光亮有如实体一般相互挤压,形成了各种匪夷所思的形状,直到布满整个天空,相互映照之下,它们显得狰狞而妖艳。 一丝纯白的光柱出现在天界,穿云透雾,笔直的投射到地面,在这纯白光柱周围,数百股金黄色的光流如同液体般一路奔泻而下,就像是数百个高山瀑布,一旦遇到云层阻碍,还会飞溅起巨大的金黄色浪花! 灿烂,耀眼,满目的金黄转眼间就覆盖了大地,人类少年紧闭双眼,不忍再看下去。 ‘这不是灭亡人类的魔法。’白衣武士不知用什么办法撑开了人类少年的眼皮,解释说:‘还没到时间。’ 遍地的金黄光斑在以难以想像的度收缩、汇集着,逐渐变成大地上的一个小光点,细微而璀璨。光点闪烁着向上飞去,引出头顶上一轮巨大的太阳──不是巨大,而是越来越大,就像是太阳已经陨落,正在向地面飞扑!天空中的云层已完全散去,只余下强烈的光芒。 回响在天边的乐曲声这时开始转变,太阳在随着节奏膨胀收缩,月亮悄然出现在地平线上,无声的分裂,再分裂,最后变成十二块新月状残骸,围绕着忽大忽小的太阳转动……无数星辰跟着显露在天幕上,缓缓移动着,在日月背后组成一个复杂的魔法图形。 目光呆滞的人类少年被乐曲声里的一句吟唱惊醒,现自己前额的丝在撩动,原来是起风了……而在比斯大陆上,方才还变化诡异的气温开始稳定,伴随着轻柔的微风,和煦的阳光,一切的迹象都表明,这是到了一年中气候最为温柔的春天。 被刚才各种动物、植物飞上天空等连串异象吓得不知怎么才好的人类,他们还没把感激神魔的话说出来,和煦的阳光就变得暴烈起来,气温也开始陡然上升,无数巨大的银亮闪电从天空中划过,夹带着冰雹的暴雨倾盆而至! ‘到最后不就是屠杀吗?’同类的哀号悲鸣让人类领袖愤怒,‘为什么要这样做?’ ‘星辰流转,四季变化。’白衣武士的解释传到人类少年耳中,‘这是神魔最后的恩赐。’ 就是在这两句对话的时间里,暴雨已经停止,云霞渐起,气温回落,凉风吹拂过大陆,带起了漫天枯叶。风越来越急,枯叶越升越高,在这些枯叶下落时,居然伴随着鹅毛大雪……比斯大陆的人类昂看头顶天空,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竟然就这样到了严寒的冬天! 风止、风起,一再循环。在人类无助、惶恐的眼神中,四季变换的度明显加快,到最后,四季天候已经混杂在一起,雪花伴随着刺目的烈日飘洒,春风裹带着枯萎的鲜花吹拂…… 事物,都过了人类的认知范围;世界,处于崩溃的前一瞬间。 天际的乐曲换了节奏,逐渐变得激烈、狂暴,整个比斯大陆就像一头沉眠的上古巨兽,正在慢慢醒来。 广阔的地面,开始像水面一样轻微荡漾,间中还有暗流般缓缓转动的漩涡,巨大的能量在地底深处涌动着,就要破茧而出。幽深的天空上点缀着黑白二色的条状光带,由日月星辰组成的魔法阵在穿透世界的清越吟唱声中开始转动…… 几近疯狂的人类少年听懂了这吟唱,虽然研习魔法百年的他并不明白这是什么魔法。 ‘当背叛的话语响起,愤怒将化为制裁之刃,报复将聚成誓约之剑;太阳与月亮的光迹引领,毁灭之阵将从时光的沉睡中苏醒、在无尽的空间中蔓延;冻结灼烈的红莲,滞留汹涌的洪水,平息不止的狂风,撼动沉稳的大地,违逆心灵的真实,破碎时间与空间,颠覆吧!不管是北、南、西、东,或者是上、下、左、右;且将一切沉入残破的大地,不管是快乐或是哀伤;交错生与死、光与暗,将一切归于最终的虚无!’ 为了这庞大的最终魔法顺利释放,神族阵列中,所有公主、神将都加入到这段绵长得仿佛永无止境的吟唱中,八千神众里不断有天使的羽翼和身体变得透明,之后就从脚下开始分解,整个身体变成一簇游离状光点──这些光明神族为了释放魔法而耗尽生命与魔力,消亡在云天间。 他们的生命记忆,都被高高在上的光明神王收集在手里。而在黑暗魔族那边,情况相差无几,八千黑暗魔族,到此时只剩下不到五千。 汇合神魔两族全部能力的咒文在天际传播,魔法符文在星空里飞舞,令世界毁灭的灾难出现。两道黑白色光芒从星空中投射下来,就像是两柄插向比斯大陆心脏的毁灭之剑──范围达千里的飓风在比斯大地上肆虐起来,将无数高耸入云的连绵山峰推为平地;轰然巨响声中,地面上爆起一根根百里粗细的泥柱;巨大的海啸涌起、灼热的熔浆喷射……比斯大闪雷鸣,各系顶级魔法交相辉映,仿佛不受控制似的回荡在人类世界之中,追寻并夺取他们脆弱的生命──没有一个人类能够抗拒,没有一个人类能够逃避! 不要说还有生命存活着,就连整个比斯大陆都在震颤、扭曲! ‘为什么?为什么?’当所有人类生命湮灭之后,人类领袖无力的说:‘你们的目的不就是要屠杀人类吗?为什么要把整个世界毁灭?这难道也是我们人类的罪过?’ ‘不,使用这样的做法,只因为神王觉得有趣。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我将收取你的灵魂。’白衣武士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人类领袖的额头上,‘那么到下次毁灭世界的时候,光明神族的阵营里会多出了一个你。’ ‘你到底是谁?!’人类领袖剧烈的挣扎着,‘你非神非魔,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手指插进了人类领袖的额头皮肤中,丝丝蓝色光带从他的额头溢出,顺手指蜿蜒而上,最后在白衣武士的手掌中聚集成为一团光球。紧接着,从天界直直劈下的一道闪电降临的白衣武士身上,将他的身体打成飞灰,只剩下一团游离的白色、黑色混杂的光点! 一个身影款款自虚空中走出,伸手接过蓝色光团,再用另一手聚拢游离的光点,之后微微含对手中的黑白光点说:‘这次又委屈你了,下次重塑,一定不让你再以神族的身分出现,算是对你的补偿。’然后在悠然叹息声里转身,带着后背十二对纯白羽翼隐入无边的云海之中…… 失去依托的人类领袖瘫软下来,一路飘落,终于在漫天的魔法中化作糜粉。 这样大范围的魔法,消耗的魔力已过想像,为了维持魔法,神魔两族的族众已快消亡殆尽,在所有的魔法释放者里,只有光明神王和黑暗魔王还能沉得住气……甚至连两族中的公主们都先后开始了消亡的过程……终于,在最后一遍咒文吟唱完结之后,各种魔法元素逐渐平静下来,天空恢复如常,一切异状消失。 比斯大陆,以一种全新的面貌出现,在每一寸土地中,所含的水分、沙砾、泥土甚至魔法元素比例都是一模一样,一如创始之初、混沌状态。 仅存的生命,只有光明神王和黑暗魔王,还有他们手里的本族族众生命记忆,连带两族的公主们,都已经不在了。 风吹过,孤寂,萧瑟。 当光明神王和黑暗魔王的身影远去之时,在比斯大陆的某处,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却显得那么无奈和疲惫,‘把生命之源的生命礼赞曲用来毁灭世界,真亏他们想得出来。要躲过这两个叛逆的精神搜索,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能这样说,至少我已经知道了他们为什么要使用生命礼赞曲来毁灭世界。’一个稳健的声音说:‘这两个叛逆魔力不足,要先以生命礼赞曲向世间万物借力,可见在叛乱之时生命之源的最后一击,已经让他们受到了致命的伤害……这是第二次毁灭,下次毁灭,不知会在何时生。’ ‘至少要到叛逆们重建立种族,重建世界万年之后吧!但愿在那之前,能唤醒生命之源的生命能够降临……我已经厌烦躲藏的生涯了……而且这里只有我们四个,真是无聊无奈到极点……’ ‘不要牢骚了,快来帮我做好这条河流。’ ‘不要!我在安放星星!’ 荒芜、一无所有的比斯大陆上,只有一寸土地未遭蹂躏,在这仅余的一寸完好土地上,有山峰、有河流、有阳光、有云雾,还有…… 还有一座微缩的金字塔…… 加入起点vip啦 ~人物介绍~ 科恩.凯达:前世生存于地球时名为陈思,在被上司出卖后死去。灵魂在宇宙漂泊时遇到一强大神秘的生命,在此生命的协助下,于陌生地域重生,展开新的生命历程,追寻前世失去的一切。因为前世、后世的多种经历,使得他具有多重人格而迷失自我,但最终在众人帮助下成为傲世异人。目前登基成为斯比亚帝国皇帝。 棉花糖:陈思的灵魂漂泊宇宙时遇到的神秘生命。棉花糖是陈思对她的戏称。在她对陈思看似玩笑的安排中,似乎还隐藏着什么。 菲琳:全名菲琳.罗娜,人族,科恩众多妻子中地位最高的一位。性格平和坚强,做事细致严密,天生丽质,仪态高雅,可以独撑危局,不但是科恩后宫之,还是科恩的重要助力。时任斯比亚帝国内政监督。 凯丽:全名凯丽.罗娜,人族,菲琳的双胞胎妹妹,科恩的妻子。性格直爽,极有魄力。时任斯比亚帝国内政监督。 温丝丽:精灵族族长的女儿。幼时被科恩所救,后成为科恩的妻子,是科恩最爱的女性之一。性格谦和温柔,魔法极为精湛。时任斯比亚帝国内政监督。 葳莎:全名葳莎.唐,吸血族头领的小女儿,幼时被科恩所救。性格活泼,古灵精怪。一直叫科恩哥哥,科恩也把她当做宝贝妹妹疼爱。 海尔特:人族,科恩的儿时玩伴,科恩麾下最令人闻风丧胆的将军。性格坚毅,头脑冷静,极具攻击性。现任中将。 莫亚:人族,科恩的儿时玩伴,与海尔特齐名的将军。性格极其沉稳,韧性极强。现任中将。 玛法:人族,科恩的儿时玩伴,总联络官。其手下遍布整个大陆,触手几乎无孔不入。现任帝国总联络官。 杰克:人族,科恩的儿时玩伴。现任帝国**官,对科恩的霸业帮助很大。 瓦地:矮人族,矮人族头领之子,科恩的朋友兼坚定的支持者。 :翼人族,翼人族头领之子,科恩的朋友兼坚定的支持者。 莫加迪:沙人族,沙人族头领之子,科恩的朋友兼坚定的支持者。 维素:全名维素.凯达,人族,贵族,科恩的父亲,斯比亚帝国暗月城的总督,皇帝最重要的大臣与朋友。一直关爱着科恩的成长,是科恩最尊敬的人之一,在上一代皇帝死后,成为皇室派实际上的权力核心。在科恩登基后成为国相。 威伯:人族,维素的好友,大魔法师。像他这样的人应该是每个国家都想争取的人才,可不知为何没有公职在身。 凯瑟翎:全名凯瑟翎.海格,人族,科恩的母亲。性格温和,极富爱心,是科恩最尊敬的人之一。 菲谢特:全名菲谢特.夏麦,人族,斯比亚帝国的王子,法定皇权继承人。温和文雅,学识渊博,在极偶然的情况下成为科恩最知心的朋友。两人亲密无间,誓要完成大业。科恩甚至为了他,不惜起兵与整个大陆为敌。 百合:人族,女性。被科恩救出,成为科恩的贴身侍女。 阿布:雄性,科恩的幻兽。吸取科恩的心灵力量而获得成长,具有和主人用意念交流的能力。 迪尔:全名迪尔.默林,人族,女性,出身贵族。原本住在里瓦帝国,后因家族衰败而来到万普经商。性格刚烈,明白事理,是个女强人,更是难得一见的商业奇才。时任斯比亚帝国内政监督。 丽瑞塔:全名丽瑞塔.克纳赫,光明神族,光明神王的大女儿。在科恩看来,这位神族女性无时无刻不在变化,极难掌握她的心态。喜欢随意改变身分,第一次和科恩见面时,就变身为名叫依弗的神族侍女。 夏洛特:全名夏洛特.克纳赫,光明神族,光明神王的小女儿。和姐姐不一样,对人对事都很冷漠。科恩对她的印象很不好,菲谢特却对她很上心。 达威德:光明神族,光明神王座下五大神官之一,战神。 卡罗斯:人族,斯比亚帝国总参谋官,科恩陛下的得力助手。 温特哈尔:全名温特哈尔.雷尼,人族,女性,里瓦帝国的女将军。行事神秘,有用盔甲隐藏性别的癖好。对科恩的态度恶劣。 岩石:半兽人族,男性。本是神属联军第九军团的新兵,后成为科恩的坚定拥护者。现任科恩的近卫队长,能力有了很大提升。 黛纳:科恩亲卫弓箭队队长。 斯维斯:全名斯维斯.赫本,人族,男性,魔属联盟布卢克帝国皇族成员。因为拥有俊美的面孔与温文的举止,而得到了奥黛丽.赫本的别称,魔属联盟内的无数男女为其疯狂。虽与科恩素未谋面,但已经成为科恩的宿敌。现赋闲中。 艾妮:全名艾妮.伊萨伯安特,魔族小公主。虽然身为永生的魔族,但性格天真,十分爱玩。 芙莉格:全名芙莉格.伊萨伯安特,魔族长公主。掌控魔殿,算得上位高权重。唯一让她头疼的就是小妹,除了小妹,死对头神族长公主也是她的一块心病。 凯普:人族,男性,本是在魔属各国周游求生的小人物。生性猥琐,欺软怕硬。拥有不为人知的痛苦经历,外表是一团软泥,但是心里却有自己的打算。在成为斯比亚帝国外交大臣之后,恶习有所改变。 白影:龙族,女性。由于种族的关系,天性有些孤傲。本来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结果被一个”疯子”拖下水,不得不成为一个侍女,从此东奔西跑,再也不得清闲。 琴伦:人族,七岁,坦妮的妹妹,自小被姐姐送入魔殿生活。坦妮为了自己这唯一的亲人,可以牺牲一切,对妹妹的未来也充满憧憬,却不知可怜的妹妹在魔殿过的是生不如死的日子。琴伦被救出后,科恩给了她新的身分,使之成为斯比亚帝国的公主。 乌鸦:人族,二十五岁,顶尖杀手,身世成谜。为人冷傲自负,与孤独为伴,一副对任何事都等闲视之的样子。虽然有想要的东西,也有想要保护的东西,无奈心已疲惫。直到遇上一个无耻之徒,才对”活着”提起些兴致。 香雪:人族,神秘的女子。被人送给里瓦帝国太子,其目的却不仅是如此。 第一章 魔族长公主离去的第二天清晨,第一魔将用马车把葳莎送到了皇宫。一接到人,国相马上令几位大精灵详细检查葳莎的身体状况,生怕皇宫里再多出一个中了诅咒的女孩。 好在这小丫头虽然被幽禁了这么一段日子,身体倒也还过得去,既没有被拷打的痕迹,也没有中诅咒的迹象。转醒之后还一个劲的叫着肚子饿,躺在床上连着吃了三人份的午餐。 反观贝尔妮公主那边,情况却是更加的不妙了,虽然龙族长老和大精灵们都尽了全力,但她的呼吸却是越来越急促、微弱,晋见神族小公主时停止的呕血现象在天亮时也再次出现,苍白如纸的小脸上浮上了一层诡异、狰狞的青色斑纹,而且有随时间逐渐加深的趋势…… 科恩心知肚明,贝尔妮公主只有不到三天的时间了。如果自己不肯低头就范,神魔公主绝不会出手相救;而自己低头就范的直接结局就是丧失一切自我思维,变成一具傀儡,那么在此之后,自己的家人、朋友、下属之中,怕是连一个好结局的都没有──假设是在一种可以保全其他人的情况下,科恩或者会屈服,但眼前这种局面,却是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的。 抉择既出,科恩眼中多了一丝悲愤,脸上多了一点阴冷,虽然想起来也会手脚微微抖,但与上次的疯狂相比,他这回的情绪已经稳定太多了。 对帝国政事负有直接责任的皇妃分头动作,先透过国相,把昨天夜里魔族长公主以及魔将袭击皇宫的事情上报至神殿(未得神族小公主回覆),再由菲琳皇妃趁午饭时机,让科恩陛下看看跟在自己身边的几名侍女。 看到几名在身高、长相以及神态上都与贝尔妮公主极为相似的侍女,科恩心中雪亮,知道了国相与几位皇妃的意思:贝尔妮公主不能死去,里瓦帝国不可丢弃。于是叹了口气,看了半天才指定其中一名神态最为相似的──样貌可以慢慢改变,但神态却是最难模仿的。 看到夫君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菲琳皇妃开始寸步不离的跟着科恩,而其他几位皇妃把政事全部移交给国相,开始全力准备起贝尔妮公主的后事来──第一道命令是前往黑暗行省精灵族聚集地,要求提供与上次(供菲谢特使用)一样种类、数量、质地的魔晶石。 这些命令是秘密出的没错,但相对于神魔两族而言,所谓人类的秘密不过就是唾手可得的东西。 神族小公主、魔族长公主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得到了这些命令的复制版本,但在看完了之后,这两位公主殿下的反应却是大不一样:神族小公主殿下秀眉一皱,起手就毁了身边的一组插花,连带着半个神殿花园也灰飞烟灭了。 而魔族长公主看完这些命令之后,先是淡淡一笑,然后站起身来,拉着身边的第一魔将的手轻声说:‘先前还不太满意你在斯比亚帝国的作为,现今看来,斯比亚帝国确实是一个自主性很强的人类帝国,而你尚能管理得不出事端,足见你的用心程度。把这里交给你们姐妹俩全权管理,我再无疑虑,也能放心回去了。’ ‘长公主殿下过奖了,’第一魔将受宠若惊,‘但眼下这事怎么处理?’ ‘眼下这事不需要我们处理,同样是冷眼旁观,科恩.凯达恨的不过是神族而已,说到底,那人类女子的死活与我魔族何干?’魔族长公主轻声笑说:‘况且,事情就是要这样展才好玩嘛!本宫倒要看看,神族小公主如此胡闹,神族长公主能忍到什么时候才出现。’ 就在神族小公主飙暴走、魔族长公主对魔将面授机宜的时候,一小支风尘仆仆的轻骑兵顺着商路,渐渐的抵达了圣都城下。 与往日不同的是,这支轻骑进入城之后并不下马,而是在一队近卫军骑兵的护送下继续前进,而且使用了通常只有皇帝本人才能使用的御道,一路疾奔着进了皇宫侧门,三转两转在后宫的一片空地上停下,士兵们把各自身上背负的包裹集中在一起之后退出,空地上只余下带队将领。 ‘有没有眉目?’刚跪下待命没多久,科恩陛下威严的声音就从左侧过道里传出,将领抬头一看,陛下正大步走来,‘站起来!到底查到了什么?’ ‘是的,陛下!’这将领常年混在皇帝身边,知道眼下并不是拘礼的时候,立即就站了起来回话,‘陛下,我们按照诅咒魔法的大概释放时间,随着贝尔妮公主的前进路线详细查探,终于找着了那些魔法师对贝尔妮公主释放诅咒的地点!’ ‘确定就是那群魔法师?’科恩陛下眼睛一横,‘有什么证据?’ ‘是的,陛下,我们想过了,他们释放魔法之后就要马上死那么多人,现场不远处一定会留下处理尸的痕迹,所以我们在怀疑地点挖地三尺,终于找着了他们当日火化尸体的大坑,与我等同去的龙族长老从残留的种种痕迹中确定我们找对了。’将领小心翼翼的在心里想着措辞,‘事情紧急,我们立即按坑中遗留的线索分路截击,末将带领的一支轻骑在海边截住了一支商队,从他们的货物中搜出了七十多份骨灰,更加确定了我等的判断……’ ‘他们人呢?’听到这里,科恩陛下眼睛一亮,一把抓住了将领的衣领,‘人呢?’ ‘最后得俘虏三十余人……但他们全部服毒了,幸亏龙族长老当机立断,施展上古魔法强行抽离了他们的灵魂……’将领气都快喘不过来了,递上一个卷轴,‘因为施展魔法过度,龙族长老已无法随队前进,大精灵们护卫着龙族长老回来。这是长老写给陛下的书信……’ 科恩松了将领的衣领,一把夺过卷轴打开阅读,看了半天问:‘其他东西呢?’ 将领连忙一溜小跑的带着科恩来到那堆包裹前,‘回陛下,都在这里了!’ ‘不眠不休的赶来圣都,辛苦你们了,下去休息吧!’看完了手上的卷轴,科恩陛下的眉头也没能舒展,吩咐几名跟在身后的近卫,‘提上这些东西,跟朕走。’ 在科恩陛下带着近卫们离开之后,这位带回卷轴的将领却并未离开皇宫,而是稍微转了一个圈子来到了正宫,向值日军官递上腰牌,请见第一内政监督菲琳皇妃。 菲琳皇妃立即接见了他,将领也没有其他的事情禀报,只是把龙族长老交付给自己的另一个卷轴呈上。 菲琳皇妃只是稍微看了一下卷轴上的内容,心跳就骤然加快,她先闭目让自己镇定下来,考虑了一下之后,严令将领不得向任何人泄露此事,就让他退了下去。 原来,龙族长老不惜透支魔力施展魔法抽离俘虏们的灵魂,得到的一个最重要信息就是这诅咒魔法真的没有解救方式。或者说,研究明这个诅咒魔法的人根本就没想为其搭配合适的解救方法,其目的只有一个──用这样极端残酷的诅咒彻底毁灭目标人物,不留任何回旋余地的毁灭。 在仔细梳理那些记忆残片的时候,龙族长老却意外的在俘虏们凌乱的记忆碎片中现了很多此前没有被记载的魔法资料,甚至是另一些恶毒的诅咒魔法。凭借着自身丰富的魔法经验,龙族长老和大精灵们以这些诅咒魔法为基础,提出了一个极为大胆的解救思路:再次诅咒贝尔妮公主! 诅咒魔法在千多年前就被人类魔法师抛弃不用,主要原因是因为这种魔法的释放极为耗时耗力,还有很大一部分诅咒的释放代价是以先伤害释放者自身为基础,就算释放者愿意付出这样的代价,这类魔法还对释放过程提出异常精密、严谨的要求,却不能保证最后效果。 事实证明,这些在平时隐藏自己行踪的诅咒魔法师,他们数千年的研究方向只有一个,就是以增加付出的代价来保证魔法效果。贝尔妮公主身上的诅咒就是他们的研究成果之一,名字叫做‘生命燃烧’,顾名思义,就是将公主的身体从内点燃,耗尽她的生命力。 按照常理判断,七十余名诅咒魔法师是一种巨大的财富与力量,不是随便一个什么组织甘愿牺牲就牺牲得起。既然这个组织愿意付出这巨大的代价来释放诅咒,那绝对是非常看重这件事。那么在释放诅咒之前,他们会严格按照诅咒魔法的要求,在事先对贝尔妮公主做非常详细的调查;释放时也会按照其既定过程一丝不苟的执行,以求完全达到自己的目的。 正因为他们针对贝尔妮公主释放了如此精细的诅咒魔法,那么附着在贝尔妮公主身体内的诅咒魔法成分绝对是维持在一个很准确的剂量上,不会多一分,也不会少一分。七十多名魔法师以生命的代价把这些诅咒魔法成分平均分布到公主的每一根骨头、每一块肌肉、甚至是每一根头里,让这定量的诅咒以一个恒定的度去加燃烧贝尔妮公主的生命。 所以在同等的时间里,大精灵们灌输进公主体内的生命力远远赶不上被燃烧掉的量。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救治的唯一可能就只能是追求一个目标,那就是赶过生命被燃烧的度。 但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即便是整个斯比亚帝国的人们都有输送生命力的能力,但贝尔妮公主在同一时间里却只能接受一定数量的生命力,而这个输入数量恰好被释放诅咒的人考虑在内,因此,一般方法的灌输绝对无法过生命燃烧度。 在清楚了诅咒魔法的运作原理之后,龙族长老换了思维模式:既然无法再增加生命力的灌输量,那么可以换过来增加接受生命力灌输的接口,把一个贝尔妮公主变成两个贝尔妮公主。也就是说,用某种方法把贝尔妮公主体内的诅咒魔法成分平摊到另一个人的身体内,在诅咒魔法成分只剩一半的情况下,生命燃烧的度就会放缓,甚至会降到原来的五分之一。 这样一来,生命力的注入就可以完全抵消燃烧的度,贝尔妮公主也就不会死了。但分担了一半诅咒的另一个身体,其本身的生命力也会被燃烧,虽然不会死,却也会比较凄惨──为什么不把诅咒魔法的成分平摊到十人、百人、甚至千人身上去呢?这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整个斯比亚帝国都没有足够的能力去施展这样的诅咒魔法。 在海边被截住的商队里有好几名精英诅咒魔法师,龙族长老从这些人身上搜出的笔记里查找到许多关于诅咒魔法的记载,在仔细挑选之后,现有一种诅咒可以达成以上效果,但是名字和公主身上那个叫‘生命燃烧’的诅咒一样,都很不好听,叫做‘邪灵之路’。 一般的魔法是需要向神魔或各种元素精灵借力,但诅咒魔法不用,诅咒魔法这种付出代价即达成目的的过程,本质上比较类似于菜市场买生肉,左手交出脏兮兮的钱,右手就能拿回血淋淋的肉,现对现的交易,没有其他类型魔法要靠以前信仰、事后报答的种种麻烦手续…… 看到这里,科恩陛下放下手里的卷轴,拿起手边的红酒一口干掉,再长出了一口气,埋头接着看了下去──陛下的性格本来就很急躁,能冷静的看到这里已经很不容易了。这还多亏他早年深入研究过精灵族的高等魔法,虽然自己的魔法不怎么样,但懂得的魔法原理及运用知识却没多少人可以相比。龙族长老这个涉及了很多魔法原理的卷轴,或者别人觉得生涩,但陛下看来却能很快理解。 经过这些年的秘密展,诅咒魔法已经展出两个支系。‘生命燃烧’是诅咒魔法传统分支里的顶端魔法之一,这个分支的特点是以伤害释法者自己的生命为代价。而另一个诅咒魔法分支的最大特点是以牺牲别人的生命为代价──‘邪灵之路’就是这支系的顶端魔法之一。 以牺牲者的血液生命为媒介,聚集并控制牺牲者的灵魂,在释法者与目标之间搭建起一条道路,瞬间吞噬并占有目标的一半能力!不管是不是出于自愿,自我生命燃烧也属于能力的一种。相反,比如说歌唱得好、舞跳得好、小说写得好等等是属于后天锻炼出来的技能,是无法被吞噬并占有的…… 这种诅咒其实不比‘生命燃烧’仁慈半分,相反还更加恶毒残忍。目标越是强悍,需要牺牲的第三者数量就越多,理论上对任何强悍的目标都可以使用──只要释法者拥有足够的、可供牺牲的第三者! 这套理论用在贝尔妮公主身上的话,释法者会夺取并拥有公主一半的‘自我生命燃烧’能力、一半高级魔法师能力以及一些杂七杂八、却有可能带来很多麻烦的能力…… 这些情况是在事前不可预知,而事后又不可解决的问题,可能并不足以致命,但也有可能让释法者非常难受。可不管怎么说,一种可能性可以完全确认,就是贝尔妮公主会得救! 在科恩陛下看来,只要能达成这样的效果,已经值得去努力了,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 理论的基础已经搭建起来,应该不会出问题,目前剩下的问题就是在细节上去一步步实现、一点点推进。科恩陛下拿定了主意,立刻就开始实行。在这个紧要关头,斯比亚皇帝的聪明才智被完全挥出来,仅从堆积在他身边的那些杂乱无章的魔法师笔记中,他就推算出诅咒魔法所需的绝大多数外部条件……其他问题,即将到达的龙族长老自然会给出答案。 五十多名大精灵进驻皇宫御花园里的湖心岛,然后这个小岛就被划为禁区,任何人包括皇族成员都不得进入。圣都周边的所有监狱都同时接到**官的亲笔命令,要求将所有判定的死囚提出囚室,在一天之内秘密押解到圣都。圣都外的卫戍军队逐一进入高度战备状态,准备应付突事件。圣都内的警备系统也全力运转,以求排除一切干扰因素……可以说,此时的斯比亚帝国是以举国之力在挽救一个人类少女的生命。 心情郁闷的神族小公主、悠闲惬意的魔族长公主,同样在关注着事态展。很显然,当科恩陛下的这些举动一一出现的时候,她们就知道科恩想要做什么、以什么方式去做,同时,她们也断定科恩不会成功……因为,科恩显然不具备最为关键的一个条件。 但看着科恩这样上下折腾,却是一件非常享受的事情。 第二天早上,龙族长老在一行大精灵的护送之下,终于到达了圣都。 第二章 研究诅咒魔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科恩陛下在短时间耗费了大量心力,自己的面容搞的疲惫不堪。也在研究的龙族长老,他的精神状态与可怜的科恩陛下相差无几,加之在前段时间截杀诅咒魔法师之时强行使用灵魂抽离魔法,更使得一个老迈身体虚弱难当……一个是史上最疲惫的皇帝,一个是史上最疲惫的龙族长老,刚一见面就让旁边的白影心痛不已。 别人不知道科恩的魔法理论造诣,但龙族长老却有足够的了解,所以让先前的骑兵带回一部分资料供陛下研究,另一部分资料留下自己研究,双方见面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各自的研究结果拿出来进行比对──这是非常重要的一个步骤,因为到手的诅咒资料有所缺失,很多环节需要根据旁证反推,任何一个小疏忽都会造成难以挽回的结果。令人欣慰的是,比对的结果是一致的,仅有的几处不同都在大家的接受范围之内,能够迅达成意见上的统一。 ‘我负责的这部分只有诅咒魔法阵需要修改,但很快可以完成,这不用担心。’放下手里的卷轴之后,科恩陛下揉着头,‘你那边还有什么问题?’ ‘虽然这很难启齿,但却不得不说,目前唯一的一个问题,也是最重要的一个环节,我们缺少一位合适的释法者。’龙族长老苦笑着,用沙哑的声音回答,‘原本以为能在龙族或精灵族中找到这样的魔法师,但在进入圣都之前,我才注意到本质问题,如果我们用一般的魔法师,这魔法会失败……因为作为邪灵之路的释法者,他绝对是一个非常特殊的个体存在。’ ‘非常特殊的存在?’科恩陛下本已舒展开的眉头又不由自主的拧在一起。 ‘陛下想想看,这样一个恶毒的魔法,一般会使用在什么人身上?又要达到什么目的呢?’龙族长老看着科恩,原本只带着担忧和歉疚的目光变得更加复杂了,‘诅咒魔法第二分支的出现,是始于一个怎样的初衷呢?看起来,牺牲他人比起牺牲自己有好处,但在手段上何止才复杂百倍?再联系这群诅咒魔法师诡异的行踪,陛下不觉得其中有文章吗?’ ‘这样说来,倒有探究一下的必要,龙族长老的意思是要从释法者身上着手……’科恩陛下站起身,一边缓缓迈步,一边考虑着。 他们的对话让一边的白影深感迷惑,但看科恩和长老都极认真的表情,自觉对魔法深有研究的白影也不敢开口询问或者给出建议。转眼间,白影目光中的科恩已经走出了三步,然后,这位斯比亚皇帝静立,转身,开口说话。 ‘我明白了,这些渣滓拚命研究第二分支不是因为顾惜自己的小命,’科恩陛下看着龙族长老,缓缓说出自己的判断,‘而是因为,把自己牺牲得再怎么彻底,得到的能量也有限度,而使用第三者的牺牲,得到的能量却可以是没有上限的。’ ‘陛下的想法跟我一样,’龙族长老一拍桌子,‘我原本以为这句形容释法者的“半死之人”只是一个寓意,现在看来是特指一个类型的诅咒魔法师,绝对无法以普通魔法师代替!’ ‘如果真是我们所想的那样,那么其他魔法师来释放诅咒就注定要失败,’科恩疑惑不已的说:‘眼前的时间如此紧迫,我们又要去什么地方找这个半死之人?’ ‘陛下不要灰心,任何难题都有解决办法,只看我们是否愿意去努力,况且魔法这东西是我们最拿手的,万变不离其宗。’龙族长老连忙劝慰斯比亚皇帝,‘当前最紧要的,是从诅咒本身推测出要对付的目标类型,再反向推测释法者应该具备的能力,最后确定替代人选。’ ‘是啊!’点了点头,科恩重新坐下,‘既然长老想到了这个问题,那么应该有些腹稿了吧?’ ‘单纯处理魔法,我当然没问题,’龙族长老把手一摊,‘但确定出目标、再研究出合适的魔法,这更像是上位者做的事,只有陛下的思维会跟这类人比较近似……’ ‘我明白了,长老的意思是说,研究这类恶毒诅咒的人是疯子,也只有我这样的疯子才能揣测他们的心意吧?’一边说着话,科恩已一边进入了角色,他的手指在桌面上缓缓敲击着,目光游移不定。 龙族长老和白影紧盯着科恩的脸,生怕漏过任何一个细微的片段。 ‘……已经有了第一支系,为什么还要开第二支系呢?很显然,这是因为第一支系不能满足他们的要求……他们在追求更显著的效果、对付更为强大的对手。’四周一片寂静,只有科恩陛下自问自答的声音,‘对付一个公主要近千人、对付一个高手要上万人、对付一个绝顶高手要十多万人……集中相当数量的牺牲者,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在战场上……舍得用数千年的时间去研究,要对付的显然不是一般目标……而目标与牺牲者之间不能太远,恰当的方法莫过于用一场战争来吸引目标的注意力,牺牲者足够多,目标也自己跑来了……’ ‘神……神……神魔大战……’白影的声音响了起来,虽然她把这声音压得很低,但对于苦思中的科恩来说却不亚于一声惊雷,‘他们要对付的是……’ ‘嘘,’被白影提醒而醒悟过来的科恩第一时间示意她禁声,然后点了点头,投过一个嘉许、感激的眼神,又转过去看着龙族长老,‘长老觉得是这样吗?’ ‘我同意陛下的推断,’龙族长老两手合在一起,像是在心里计算着什么,‘请陛下继续。’ ‘剩下的就比较简单了,因为目标过于强大,所以在伤害对方的同时,要用吞噬的手段强占目标的能力来提高自己,如果在诅咒之后还不能战胜目标,那此前所做的一切将毫无意义。’科恩‘啪’的一声拍了桌子,‘用数百万的灵魂在瞬间吞噬目标,是不给目标应变的时间,这一招的重点是在抢夺能力,而不是伤害目标本身!所以!所以……’ ‘所以,半死之人就不应该是一个诅咒魔法师,而应该是一个魔武双修的强悍人物,因为他不但有释法的责任,更有之后与目标战斗的责任!’龙族长老把科恩的话接了过去,‘很有可能,半死之人只学习这一个诅咒魔法,而且本身不具备实际上的能力,他要空出自己的身体,准备接纳抢夺来的目标的巨大能力!从某种意义上讲,他是一个容器!’ ‘显然,目标的能量非常巨大,而且与其本身具备的能力冲突。’科恩点了点头,补充上自己的想法,‘为了尽量扩大自己的容纳量,他会主动的去削弱自己的能力,甚至是只保留刚好能维持自己不至于死去的能力……平时看起来,这个释法者就是一个半死不活的人!’ ‘但是有一个关键问题,这个半死之人在接受能力之后就要立即投入战斗,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那么他本身一定具备了极高的格斗技巧和魔法知识,虽然过程很艰险、细节极多,但这可以用灵魂灌输的方法去实现……’说到这里,龙族长老不由得感叹一句,‘这是多么浩大的一个魔法研究工程啊!其中环节之复杂、配合之紧密,几乎是空前绝后的思维开创……一直以来,龙族都以为自己力量强大、魔法精深,却没想到已经在根本上落后了。’ ‘我不管什么思维开创,我也不管落后先进与否,我现在只想救人。’科恩陛下哼了一声,‘我们现在至少知道,这诅咒主要是借外部环境施展,半死之人只是一个引诅咒、然后接受能力的角色,本身并不需要太多的诅咒魔法修为……这就为我们救人创造了条件。’ ‘现在,我们已经具备了所有条件,只缺一位负责释法的半死之人。这是我在路上复原的诅咒咒文,已经验证过了,绝无问题。’龙族长老看着手里的卷轴,极难接受眼前这个结局,‘毫无疑问,如果让我们此前选定的人来释放邪灵之路,唯一的结果只能是失败。’ ‘半死之人虽然金贵,哼哼,却不是那么难找。’科恩陛下冷冷的伸出手去,‘卷轴给我。’ ‘难道陛下心里已经有人选了吗?是谁呢?’龙族长老惊讶的回望着科恩。 ‘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我不知道而长老知道,一样的道理,也有很多事情是我知道而长老不知道的。’科恩陛下拿过蜡封的卷轴,站起身来,‘朕要稍微离开一会,长老你去监督准备工作。白影传令下去,今天晚上朕要在皇家议事楼召开会议商量此事,让相关人等做好准备。’ ‘是的,陛下,’白影点头答应,之后又问了一声,‘都要让谁参加呢?’ ‘这事闹到现在这个地步,已成帝国大事,让直系皇室成员和最重要的将领、大臣们都来吧!’科恩停下脚步考虑了一下,‘今天夜里的诅咒成功了就万事大吉,如果不慎出了点什么纰漏,朕一人还玩不转,还需要这些人来收拾残局。’ ‘请陛下静心平气,’龙族长老说:‘万物生灵激流争先,选择的权利却只握在命运之手。’ ‘长老相信命运?’科恩陛下憔悴的脸上露出一个淡泊的笑容,‘朕不信!’ 在龙族长老监督诅咒准备工作、白影向各皇室成员传达皇帝命令的时候,斯比亚皇帝本人踏上了一条久未涉足的小径,来到一个被精灵族长老们紧密护卫的院落中。陛下先让长老们退下去,然后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来到门前,伸手把厅门缓缓打开。 厅门才打开一道寸许的小缝,却已带动了厅内空气的流动,沉降、积累在地面附近的冰冷气流裹在白色雾气里,迫不及待的涌了出来。 ‘有段日子没来了,这就是你欢迎我的方式?’科恩回手关门,踏进厅内,以一种少见的戏谑口气开口说话,‘好吧!看在你一直孤苦零丁的份上,我就原谅你这次了。’ 空荡荡的厅里什么都没有,只在中央位置竖立着一座巨大的魔晶石块,厅里那些冰冷的空气正是由这一整块魔晶石表面散出来的,晶莹的魔晶石中间,是一位直立‘沉睡’的俊美金青年,虽然双眼闭合,但微微上翘的嘴角却还牵出一丝清晰的微笑。 ‘身为一位有理想、有抱负的有为青年,本少爷肯定不会没事来乱晃。’科恩越走越近,最后,干脆就绕着魔晶石转起了圈子,‘事情是这样的,你的那位里瓦小公主中了一个诅咒,这让人很不爽,但让本少爷更加不爽的是,她是在本少爷眼前倒下去的……当然,在本少爷的努力之下,她是不会有事的……’ ‘坦白说吧!前几天不来告诉你这件事,是因为我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多少有点难堪。’科恩呵呵一笑,‘你想想看,被神魔夹在中间,左一个傀儡、右一个木偶,真想马上豁出去抽刀狂劈,虽然于事无补,却也能图个痛快……但本少爷转念一想,不能这么干,为什么?因为本少爷已经夹着尾巴做了这么久的顺民,怎么能不拿点代价回来?所以,本少爷忍了。’ ‘已经找到办法救你的小公主了,相比较的话,现在的办法已经是付出最少的一种。其实我一早就知道,这件事没那么容易完结,神魔公主亲自出马,会给我什么好果子吃?’科恩坐在地板上,把上身靠在魔晶石上,‘半死之人,这不就是在点本少爷的名吗?在斯比亚,还有谁比我更明白抢夺、容纳能力的伎俩?还有谁在魔法稀松平常的状态下比我更精通魔法理论?还有谁……比我更了解死亡这档子事?半死之人?老子可是真正死过的──两次!’ ‘前些天,菲琳下令征用魔晶石,可那又有什么用?保存你的身体,是因为你的灵魂收藏在它那,可它再没能力来收藏小公主的灵魂了。’说到这里,科恩叹了一口气,‘以棉花糖的脾气,我的来历你大概已经一清二楚了,说不定棉花糖还会给你来一个彻底的共享。被你知道了一切底细,这滋味可不大好受啊……不过,人无信不立,答应的事情总要做到,或者在这件事上,实践对你的诺言的意味并不那么强,我只是在反抗神魔而已。’ ‘并不是本少爷不负责任想要以身犯险,实在是因为我心里有把握。虽然里瓦帝国的事我管不过来,不过有神族小公主在,斯比亚境内想造反的人还不敢动弹;加之魔族长公主流连圣都,魔属联盟那边的反攻大概也还需要些日子。’科恩把手放在膝盖上,脸上神情是出人意料的轻松,‘即便是本少爷在诅咒时出点什么纰漏,有这些时间也应该能缓过来。’ ‘另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我对这诅咒魔法本身很好奇,因为这诅咒撮人花了几千年时间研究出来对付神魔的,你能想像吗?在这个大陆上,除你我之外,还真有对神魔不满的人存在,而且是在几千年前就存在哦,吾道不孤啊!’说到这里,科恩陛下冷笑了一声,‘不过话说回来,即便也是对神魔不满,这些人却并不是什么好东西,对本少爷下黑手的人,应该早有赔上性命的觉悟。我绝不会轻饶了他们──即便你反对。’ ‘还诅咒魔法吧!我仔细的研究过了,这类魔法对细节有极高的要求,而且不需要向神魔或其自然精灵借力。完全是消耗自身能量来导引,即使是使用牺牲第三者的方式,也依然是这个原理。’说出自己亲自释法的理由之后,科恩向魔晶石里的人描述起研究心得,‘他们的初衷是利用神魔大战的机会制造巨**阵,诅咒的目标直接指向了神王和魔王……既然是这么大的场面,一定对神魔有了很深入的研究,不亲自试一试,实在是个浪费啊!天色已晚,本少爷要去安排了──独乐乐不如大家乐!’ 与来时的突然一样,话音一落,科恩陛下就站起来向外走,还真不是一星半点的洒脱。拉门、出脚、转身、上锁、再一转身,陛下‘啊’的叫了一声!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要出声、要出声!’科恩看着眼前这个瞬间离奇出现,全身覆盖盔甲,目光平淡如水,两手环抱胸前的男子,‘你想吓死我还是想怎样?’ ‘如果这种事情就被吓死,’乌鸦用平淡的语气回答,‘那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你……有种!’听乌鸦这样调侃自己,科恩可知道周围没人,‘有什么关照?’ ‘有人叫我来看着你,不让你独自去湖心岛。’乌鸦保持着出现时的姿势,‘就这么简单。’ ‘有事好商量嘛!边走边谈……’ ‘……’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正常得很……’ ‘……’ ‘不要站在我面前,小心我连清水面包都不给你……’ ‘……’ ‘好吧!我交代,我把所有的原因都讲给你听行不行?’ ‘……’ ‘你点头的时候能不能出点声音?哪怕是“嗯”一声也行!’ ‘嗯。’ 第三章 ‘以上跟你说的那些,就是我全部的理由,’一边走在湖心岛的小径上,科恩一边把自己的想法解释给乌鸦听,之后补充一句,‘怎么样?被我伟大的胸怀感动了吧?’ ‘没感觉,’乌鸦冷淡的回答,‘从功利的角度来看,你亲自释放诅咒并不能保证绝对成功,从其他角度看也一样,这又有什么意义?所以这只是你头脑热而导致的愚蠢行为。’ ‘能不能绝对成功,这只是一个水准问题;而做不做却是一个立场问题。’科恩并没有对乌鸦的回答表示出不满,事实上,乌鸦没有保持沉默就已经说明了他现在的态度,‘做了,至少说明我努力去挽救过,以后回想起来或者也会悲痛和伤感,却不会有诸如悔恨的情绪。’ ‘如果你不能保证绝对成功,你以为还有“以后回想”的机会吗?’乌鸦冷哼了一声,‘诅咒魔法不好玩,十个诅咒魔法师里有九个是死在释法时的反噬上,即使你成功了,你身体里的诅咒也会燃烧你的生命,你也想身后跟上一串大精灵等着给你输入生命力?一天三次?’ ‘长这么大,我或许会怕其他东西,但我肯定一点,我不怕死亡。’科恩迎着乌鸦冰冷的目光,微笑起来,‘但我很高兴你会为我而担心,而且带着这么强烈的情绪。’ ‘我只是一个杀手,挡不住你找死,’乌鸦转过目光看着前方的魔法阵,‘例行公事罢了。’ ‘你看看贝尔妮公主,’科恩收敛起笑容,带着乌鸦走进魔法阵,用手指了指还在阵心平台上昏睡的里瓦小公主,‘或者你没有注意到,以前的贝尔妮公主是一个漂亮、活泼、善良的姑娘,如果不是因为遇到了我,她可能会永远保持这样的生活,虽然生活里可能没有什么太值得高兴的事,却也不会经受这些痛苦。是我的出现导致了这一切,你要知道,是我。’ 乌鸦转头看着科恩,似乎不太明白这位皇帝的意思。 ‘因为我的出现,很多人改变了生活的轨迹,而我却救不了他们,我没那个本事去一一搭救他们。但至少,我能努力去救贝尔妮,一个在我眼前倒下去的妹妹,一个因为我而倒下的妹妹。’科恩一步步走到阵心,蹲下身去,伸手拢好贝尔妮公主被风吹散的几丝秀,‘救人嘛!总是要付出些代价的。燃烧生命?本少爷年轻力壮、活力充沛,未必就撑不下来。’ 乌鸦的目光落在贝尔妮公主身上,这位以前美丽高雅的公主还是身穿白色长袍,整个身体都被旁边的一圈圈蓝色魔法符文包围着,最初出现在脸颊边的狰狞诅咒纹路已经变成深黑色,蔓延到整张脸上,完全破坏了以往的俏丽面容。紧闭的眼帘上,弯长的睫毛颤动着,因为高烧,从前丰润的嘴唇也干裂起皱……大精灵们精心的救护似乎已经起不到任何作用了。 ‘你真脆弱,’乌鸦握剑的手紧了紧,对科恩说:‘听说你的那匹马也是一时心软抱养的。’ ‘你这说法完全错误,小乌鸦绝对不是本少爷一时心软抱养的,’科恩轻笑一声,把头凑过去,‘你才是……’ ‘呃!下手不能轻点?’乌鸦的一记反击无声无息,却让科恩痛得跳了起来,‘还有……剑柄打人是女人的动作!’ ‘时间不多了,’乌鸦对科恩的抱怨全无反应,转身就走,‘想做事,就要趁早。’ 皇家议事楼里,聚集一堂的斯比亚皇族成员与几位亲近大臣们正等待着皇帝陛下的驾临。外面的天色逐渐暗下来,已经到了皇帝规定的会议开始时间,第一皇妃脸上有点儿不自然,在转头征询了国相的意见之后,她向门口走去,准备去看看科恩到底在做什么。 正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位大精灵气急败坏的冲上来,在第一皇妃震惊不已的目光中,大精灵用嘶哑而低沉的声音喊了一声:‘皇帝陛下、皇帝陛下提前动了诅咒魔法!’ ‘时间提前了──谁是释法者?’一瞬间就想到其中的关键处,一层细密的冷汗顿时从第一皇妃额头的皮肤中沁出,她一把抓住大精灵的手,厉声问:‘到底谁是释法者?’ ‘是……皇帝陛下!’ ‘去向国相报告!’第一皇妃把大精灵向会议厅里一推,双手挽起裙边就向楼梯跑去。 ‘你说什么?’同一时间,身处圣都神殿里的神族小公主也用惊讶的目光盯着来向自己汇报消息的武神,‘斯比亚皇宫里的诅咒魔法阵在准备动?你可曾打听清楚了?’ ‘是!卑职知道这事情不能信口开河,所以特别命下属潜伏进宫,再三确定之后才赶来汇报。’武神跪在地上,头垂到不能再低的位置,‘现在得到确切消息,诅咒魔法阵已经在启动阶段,灵魂之尘已经散出了,而那个正准备释放诅咒的就是……科恩.凯达。’ ‘这怎么可能?诅咒魔法在神属消失数千年后是留有一些余毒,但也只存在于魔属叛逆之手,’小公主站起来,上前一步质问:‘科恩.凯达怎么可能精通到这种地步?你说!你说!’ ‘卑职、卑职实在不知,’对于小公主的迁怒,武神实在无言以对,只好尽量转移她的怒气,‘没有风吹过森林,枝条不可能自己晃动。卑职以为,斯比亚皇帝通晓诅咒魔法不是没有原因的……或者是他早有谋乱之心,私下聚集人手秘密研究过诅咒魔法也说不定……’ ‘这就是你比不上斯比亚皇帝的地方,在说话前动动脑子,你以前好歹也是当过皇帝的人类。’小公主冷冷的看了一眼地上的武神,反而笑了,但这笑容比她先前的怒容更让武神心惊胆寒,‘你以为本宫厌恶他,就连最基本的判断力也失去了吗?难道本宫会被你这种低劣的谎言所蒙蔽?斯比亚皇帝近来的行踪都在本宫掌握之下,他能到什么地方秘密研究诅咒魔法?在里瓦公主中诅咒之前,他甚至不知道世间还有这样的魔法存在。’ ‘是,是,卑职知道错了。’ ‘本宫就当是不知道你派属下进斯比亚皇宫的事情,你也把这事忘了。’静下心来之后,神族小公主转过身去,目光穿过镂空的窗户,遥望着斯比亚皇宫,‘你甘愿冒险用诅咒救人也不来求本宫援手,好,本宫就让你救人救个彻底……他是准备使用什么诅咒救里瓦公主?’ ‘是,’武神抬起头来,小心翼翼的回答,‘从种种迹象来看,大概是要使用邪灵之路。’ ‘倒是挺会取巧的嘛!’小公主微微点头,轻声吩咐武神,‘去准备,本宫要帮他一把。’ 圣都皇宫里,十几簇人影正飞跃在通向后宫湖心岛的路径上,几乎是不分先后的来到停靠游船的小码头上,与先一步到达的第一皇妃登上游船。因为即将释放的诅咒魔法范围很大,所以科恩陛下先前已经下令在诅咒完成之前任何人不得登岛,即便是老妈亲临,也只能坐着游船在湖面上等候诅咒完结──负责监督魔法阵的龙族长老也被赶下岛,在游船上休息。 虽然各皇室成员和亲近大臣们心急如焚,但却又毫无办法,因为龙族长老已经告诉大家了:最为重要的一种诅咒媒介‘灵魂之尘’已经被科恩陛下撒到魔法阵里,魔法阵里的符文阵列正在聚集法力,任何人靠近都会危及魔法和释法者,所以游船上的人们只能等待。皇室成员还能有一些动作语言来缓解烦闷紧张的心绪,但几位最心急的大臣却碍于场面无法这样做,只有双手紧握,瞪圆了两眼看着湖心岛,好似皇帝一下场,他们就要冲上去群殴他一般。 感觉上无比的绵长、实质上很短暂的一阵沉默之后,难以面对大家无言的责问而一直在假寐养神的龙族长老突然睁开了眼睛,双手抓住游船围栏,激动得失声喊道:‘开始了!’ 大家顺着龙族长老注目的方向看去,现湖心岛中心正飘起一阵阵黑色雾气,这黑雾若有若无、时隐时现,缓慢的回旋在湖心岛的上空,在短暂的时间里就均匀分布到每一寸的空间里,掩盖了清亮的夜空,让月光变得朦胧、让星芒变得缥缈,让围观的人们心如鹿撞…… ‘这是陛下第一次使用悲切迷雾,第一次使用啊!天才!真是使用黑暗诅咒魔法的天才!’龙族长老情难自禁,忍不住的赞扬某个正在魔法阵里手舞足蹈的皇帝,也让身后的各位大臣侧目,忍不住在心里转移了等一下要围殴的对象。 其实,龙族长老并不是在突然间就变成了一个唠叨的老头,他与科恩在这诅咒上花费了大量的心血,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改良了整个魔法,当看到一直以来的努力已经变成可观的效果,并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时,一生都在研究魔法的长老不可能不激动。 黑雾回旋完毕之后,又一阵猩红色的雾气顺着魔法阵的走势,连绵升腾而起直冲夜空,异常迅的与先前的黑雾混杂在一起。湖心岛上空的颜色变得怪异,随着风声,还传来簇簇短暂惨叫,游船上的人都知道,这就是那些牺牲者正在经历牺牲过程。虽然早已了解这一过程、虽然这次的牺牲者都是死囚,但各人心里还是对这诅咒魔法的残忍程度有了极深的反感。 ‘悲切迷雾和凄怨迷雾完全融合起来了,真的没问题啊!’龙族长老抓着围栏的手不由自主的收紧了,嘶哑的声音回响在众人耳边,‘灵魂已经释出了……’ ‘灵魂释出我们也看不见!’罗伦佐院长目不转睛的看着魔法阵里生的一切,‘谁知道里面的事情进行得顺不顺利。’ ‘到目前为止一切顺利,’龙族长老头也不回的回答,‘这诅咒原本无法看到灵魂和雾气,但我们做了改进,你们马上就可以看到转化成邪灵的灵魂了。’ 就如同被成千根棍子同时搅动一样,魔法阵上空的黑红雾气一阵剧烈的翻转,原来浓厚的黑红雾气逐渐变得淡薄,甚至还出现了大片的空洞,更有一些明显被向外拖曳的痕迹显露出来──在游船上的各位惊讶不已的时候,魔法阵中心位置撒出大把闪动着诡异蓝色光芒的水晶碎片,与此同时,在魔法阵中圈的位置上有一道淡黄色的圆形屏障正缓缓升起,把魔法阵中心严密包围。 犹如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饥饿猛兽,先前在黑红迷雾里搅动后的四散无形力量疾回转,穿破淡黄屏障,向着漂浮在阵中心上空的水晶碎片扑去──在穿过淡黄屏障之后,这些邪灵都笼罩上一层黄色,暴露了他们在魔法阵里的确切位置。 破入屏障的恶灵越来越多,最后竟然在法阵中心聚集成一股高大的、三十人合抱的恶灵圆柱,不断追逐着回旋的水晶碎片,但水晶碎片是实物,恶灵无法吞噬,所以湖心岛上响起连片凄厉的恶灵泣号……这些聚集起来的恶灵甚至会自主融合、分解,有时变成一堆盲目飞舞的光点,有时又会组成一张巨大的、扭曲的、哭号的、不断向下滴落着液体的骷髅脸…… ‘这、这是怎么回事?’精灵天生就对邪恶、污秽的生物嫌恶,所以温丝丽皇妃在看到这样的景象时禁不住后退了半步,脸色变得苍白,‘科恩在里面,真的没有危险吗?’ ‘没有问题,这才一千多个恶灵,在邪灵之路这个诅咒来说是规模很小的。’龙族长老解释说:‘过了灵魂之尘组成的屏障,恶灵就显形了,陛下就能更加容易的去控制它们。’ ‘什么时候开始诅咒,’国相一直握着妻子的手,这时也忍不住问了一句,‘事后的各种准备有没有做?’ ‘利用水晶碎片吸收完周围的恶灵就可以开始诅咒了,’龙族长老回答,‘准备很周全。’ 当最后几只恶灵在屏障中穿过并融入大部队之后,魔法阵外围立即升起一道白色的圆形屏障,这道屏障不断的向外散着柔和的圣洁光芒,把湖心岛一带照耀得如同白昼一般,三两只逃逸很远的恶灵被这光芒一照,只出了些许低微的泣叫就消逝在空中…… ‘好样的!’龙族长老一声大叫,双手又是一紧,‘啪’的一声扭断了握在手里的围栏,‘这是防止恶灵外逸的圣光屏障,也能防止圣都附近的亡灵被魔法阵吸引过来,但法阵里的恶灵因为有灵魂之尘的保护,所以不会被伤害。诅咒马上就要开始了!不过……陛下什么时候具备了这么精湛的光明魔法造诣?这可是很消耗魔力的光明魔法啊!’ 魔法阵里,上千只恶灵在头顶盘旋着,一波接一波的凄厉号叫让位于魔法阵外围参与诅咒的大精灵们痛苦不堪,而在魔法阵中心,本应该主持一切的斯比亚皇帝陛下,这时却以四仰八叉的姿态很舒适的躺在地上,悠闲的指挥着苦命的乌鸦东奔西跑,一会补充水晶碎片,一会加注圣光屏障。 如果仅仅只是指挥倒还罢了,问题的关键是科恩陛下在指挥的时候还非常挑剔…… ‘够了!’乌鸦再也忍受不了,一改平常时候的冷淡语气,转回头去,把自己满腔的愤慨对着这个不良皇帝喷薄而出,‘你再不动手,这些恶灵就会被你养得又白又胖,要求成家立业娶妻生子了!’ ‘不要火嘛!本少爷是重要角色,要完全融入释法者的状态呀!难道半死之人不应该这样躺着吗?’ 比一千个邪恶的亡灵加起来还要邪恶的斯比亚皇帝才露出一个真诚的微笑,就被乌鸦扔过来的一把水晶碎片打断,一边跳跃躲避着扑来的恶灵,一边装模做样的尖叫,‘好嘛好嘛!这就开始,你也不用害我呀!我这衣服好贵的呀!一年只有一套啊!’ ‘再不出手,我就砍了你!’乌鸦还不解气,遥指着科恩的鼻子说:‘我誓!立即、马上、完全的砍了你!’ ‘你以谁的名义誓呢……我的名字可不借给你用……’科恩揶揄着乌鸦,走上了自己的释法平台,先用手拍了拍脸,玩笑的神情变得肃穆起来。 这时才闲下来的乌鸦一把摘下头盔,没好气的看着正闭眼准备的科恩。科恩的眼睛微睁开一条细缝,偷看了先前释放几组魔法,跳上跳下的乌鸦,他居然连一点气喘的迹象都没有。 ‘还不做事!’乌鸦真的怒了,甩手就把头盔当做暗器丢出,‘匡’的一声把斯比亚皇帝从平台上打个跟头──再接着说:‘别装死!爬上念咒文!’ ‘我在念!只不过是默念!’斯比亚皇帝再次走上平台,神情变得非常不爽,不过在乌鸦的角度,这种神情也比较接近于‘认真’。 ‘愚昧者的哀鸣,替吾构建灭亡之轮,痛苦者的亡魂,为吾凝聚封印之炼,吾乃杀戮者、困锁者、吞食者!’ 咒文回响在魔法阵里,魔法阵里的光线随着这音绵长、语调怪异的咒文一阵阵的扭曲、颤动。无数暗红色的、蜘蛛丝粗细的光带从科恩身体表面冒出,延伸并漂浮在距离科恩头顶二十臂的空间中,这些数也数不清的光带在顶端处聚集起来,形成一个散着耀眼红色光芒的球体。 乌鸦两手连挥,接连把整块的水晶丢入这个光球,回旋上空的恶灵如影随形的穿梭过来,在光球中穿过之后,每一个恶灵都被一根光带粘连上了。 丝状光带刚被分配完毕,乌鸦就击碎了现场所有的水晶,失去水晶的恶灵在魔法阵中疯狂的飞舞撞击,出了惊天动地的哭号! ‘生命的献祭,以深红与悲愤化作等价之秤,悲切吧、哭泣吧、惨号吧──苍生的恸将化为终结之路径,汝,迎接消灭的命运吧!潜藏于汝之身体内的力量,将成为吾之食粮!’ 科恩的念颂一完,就将手指前伸,指尖射出一条黑色的光带,投射在阵心平台的里瓦小公主身上。几乎是在同时,飞舞的恶灵们一起颤动,形状在瞬间急剧缩小,拖曳着漫天的红色光带,向着魔法阵中心的小公主扑去! 尖利、悲戚的哭号声向四面八方穿去,连具有隔音功能的圣光屏障都无法完全阻挡。 ‘成败在此一举!’湖面游船上,龙族长老一跃而起,‘陛下,一定要稳住啊!’ 第四章 魔法阵中刮起刺骨的凛冽寒风,这不是血肉之躯能够抵御的那类寒冷,而是近千恶灵出的包含着邪恶诅咒能量,能直入万物生灵骨髓,能引诸多负面情绪的死灵气息。在外圈维系魔法阵的精灵们不停的打着冷战,但却没有人敢暂停自己的事情,只有咬牙苦撑着。 位于魔法阵中心位置的贝尔妮公主,她的身体已经漂浮起来,正由里向外散着一种诡异的红芒,连接她与科恩之间的细微丝线正飞舞着充斥在两个平台之间的空间里,千根丝线互不粘连,颜色越来越鲜艳──肉眼可见的朦胧光影正顺着丝线,快的向科恩游动过去。 眼看着这似有似无的淡薄光影流动着靠近自己,面无表情的科恩只用冷冷的目光打量着这些东西,眼神中没有恐惧,也没有担忧。当生命燃烧的诅咒成分真切的进入自己的身体、开始像灼热火焰一样在自己的骨肉中燃烧时,斯比亚皇帝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虽然生命燃烧的感觉就像是有人用最粗糙的锈刀,以最粗暴的手法翻切身体上下的皮肤,像是在用最暴烈的动作撕扯肌肉,像是在用钢丝刷子捅入骨髓中来回的拉动…… 站在一边的乌鸦并没有闲着,自从诅咒一开始,他就监视着魔法阵里生的一切,出自贝尔妮公主身上的朦胧光影持续向科恩流动着,度慢慢下降,总量逐渐减少,各方面都与他事先估计的差不多。当五分之四的丝线不再传输诅咒的时候,乌鸦就知道,诅咒已近结束。 ‘这滋味还好受吧?还能习惯吗?’乌鸦走到科恩所站的平台边,一边等着诅咒完结的那一刹那为科恩缓解痛苦,一边开始自己并不拿手的挖苦报复,‘忘记了,不习惯也得习惯。’ ‘这点小痛……不算什么!’斯比亚皇帝,这个比斯大陆上第一个以清醒状态迎接生命燃烧诅咒的人,用颤音回答乌鸦,‘比起这个……本少爷正在想另一件事情……’ ‘你在想什么?’乌鸦问。 ‘这个诅咒,’斯比亚皇帝微微转了下头,露出一个异常无辜的苦笑,‘似乎结束不了。’ ‘别玩了,这诅咒我看过,只能吸取对方一半的能力,’乌鸦不以为然的回答,‘释放恶灵,准备接受痛苦缓解和生命加注,然后我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王……王八蛋才在玩呢……’身体像是被武器击中似的一晃,科恩跟着闷哼了一声,‘我就……他的……真的无法释放恶灵了!’ 确定科恩不是在玩,乌鸦反手抽出腰间的佩剑,淡淡的说了句‘撑住’,就一步步向着魔法阵中的平台走过去,冷俊的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在中心平台上,贝尔妮公主的身体已经降了下来,距离平台表面还有寸许的距离,脸上的诅咒纹路也不见了,汗湿过后的双颊只余留下一层虚弱的苍白色。 ‘似乎不是这里的问题,’乌鸦仔细查看了中心平台,又走回到科恩所在的平台前,伸出指头捏起一根丝线试了试,抬头看着科恩,‘开心吧!你这回乐子大了。’ ‘嗯?不用你……提醒,本少爷也知道!’科恩回答着,看他的表情,几乎都要把自己满口的牙齿都咬碎了,‘你能帮忙就帮忙,不能帮忙就滚蛋吧!’ 有些不满的冷哼了一声,乌鸦的身体以一个后翻跃起,手里的长剑长吟不止,锋刃挽起一个接一个的剑花,在穿透魔法阵屏障的惨淡月光照耀下,剑锋上包裹着的一层冷凝光华绽放开来,犹如实物一样真实,飞荡的红色丝线触之即断,纷纷化作没有依凭的两截,无力的飘落下地……没了途径,来自贝尔妮公主身上的诅咒自然也没有办法再传导给科恩。 还不等科恩收起诅咒,满地的丝线就开始自行融化,在贝尔妮公主上方的空间中,光线也开始一阵阵的扭曲,有类似蒸汽的气雾在向上升腾,那些就是被释放的恶灵。在湖面游船上的众人眼中,魔法阵外围的圣光屏障正在逐渐消融,再看到龙族长老长出了一口气,一直处于紧张状态中的众人,脸上的神情也变得轻松起来。 ‘诅咒上说这玩意通常外力是弄不断的,’科恩迈着与平时一样的步伐走下平台,伸出手来拍拍乌鸦的肩膀,‘这招数不错嘛!什么时候学会的?能不能教我?’ ‘就跟你的无耻一样,这是我生来就会的招式,’乌鸦说:‘你想学?学习可以缓解痛苦。’ ‘我不想学,因为学会了,下次出力的就是我了,我更不想用学习的方法来缓解疼痛,因为那会使我更加痛苦。’科恩再也忍不住,脸上的肌肉在这时**了几下,‘你还在等开饭?快点治疗我……我现在很难受!’ 乌鸦点点头,准备释法的手才伸出一半,就现科恩看向自己身后的眼神异常,转过身去,现贝尔妮公主的身体再次漂浮在空中了──那些释放之后本应该消散的恶灵,这时却整齐的排列在贝尔妮公主后面,而且全部凝聚**形,面目清晰,双眼位置溢出绿光!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恶灵反噬吗?’科恩咽下一口唾沫,问乌鸦,‘怎么看怎么混蛋。’ ‘没有任何类型的恶灵反噬会先让千只恶灵排队,你当这是检阅吗?’乌鸦紧抿的嘴唇没好气的开启着,脚下向前踏了半步,剑尖斜指右前方的地面,‘撑着点,我们有节目了。’ ‘这个……本少爷赤手空拳,而且还处于生命燃烧的过程之中,相当于受保护对象,’科恩的声音从乌鸦身后冒出,‘这些技术含量比较高的事情,还是阁下这样强悍的武士去做吧?武士就应该冲在前面啊……’ ‘嗯,身为强悍武士的我冲在前面倒是没问题,’乌鸦信口顺着科恩的话,微沉的目光观察着恶灵们的反扑迹象,‘那你又准备干些什么呢?’ ‘我打算在后面给你加油……如果你不满意,我还会鼓励你!’ ‘我需要的是保护!’邪恶的队列分配已经快完成了,乌鸦的佩剑上浮现一层白色符文。 ‘没错!我打算一直这样鼓励你,’科恩坚定的回答,‘相信我吧!我会在后面保护你的!’ 魔法阵中又响起一声号叫,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号叫声直接穿越了正在消融中的圣光屏障,无比清晰的回荡在皇宫上空,让皇宫中所有人为之侧目! ‘开玩笑!这是什么东西!没听说过有这样的反噬!这是作弊呀!’本来已经开始‘生命燃烧’的科恩陛下正在魔法阵里足狂奔,身后有数千条红色丝带在紧追不舍。乌鸦的身影化成一团旋转的光影,白色剑芒不住划过科恩身后,斩断那些快扑到科恩身上的的丝带──但刚斩断左边的,右边又是一团飞向科恩,斩完右边的,左边断掉的又修复完好接踵而至! 这些红色细丝跟刚才科恩释放的截然不同,一条条飞舞过来,都带著令人心惊胆寒的尖利啸叫,体力不支的科恩脚下缓了一下,背后被乌鸦已经斩断的细丝扫到,华丽披风连带礼服、内衣就完全被划裂成布条,背后洒出串串血珠! 鲜血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恶灵更加疯狂的挥舞起丝带,变本加厉的围追堵截,以科恩之能,数息之后便伤痕累累,脚步凌乱不堪,更不要想抽空说几句嘲人嘲己的玩笑话了。到了这个时候,阵心中的两个人都清楚,唯一的办法只能是苦撑下去,一旦逃向魔法阵外,恶灵说不定也会跟着追出去,到时候倒霉的可就不只自己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再绕了半个圈子,科恩已经被逼到逃无可逃的境地,一声怒骂转过了身,整个人都处于疯狂状态──如果仅仅是痛苦之类的东西,科恩可以忍受,但被**的话,他是绝对咽不下这口气的。 ‘有东西在反向诅咒你!’乌鸦在飞舞翻腾中传过话来,‘恶灵被控制了!’ ‘逃不了就拼了!’科恩两眼尽赤,一把撕下身上化为细缕的礼服,在乌鸦尽全力制造的机会中呐喊一声,让灿烂的金黄色斗气充斥在身体表面,就像给自己穿上了一副黄金打造的战甲一样。一声巨大的爆炸声里,磅礴的斗气向正前方爆开,成为千百点激飞散射的金黄颗粒,如璀璨流星般不可阻挡、如密集骤雨般连绵不绝。连串的爆炸声中,无数金黄色颗粒再次爆开,将飘动的空气变作暴烈气流,冲击着科恩身前的一切,虽然力量还不够震断恶灵射来的细丝,但却可以把它们震歪到一边。 就趁这一瞬的空档,科恩的身体像是离开了弓弦的羽箭直冲向前,只是一个起落,已飞跃到贝尔妮公主身前! 漫天的丝线滞了滞,又像是海蛰触手一样重新围拢过来。乌鸦在这时接着冲上,一圈又一圈的银白色光晕自回旋的锋刃上荡出,声声相连的爆鸣声中,红色丝线根本无法聚拢──两个人都明白,无论是谁在主持这个反向诅咒,诅咒源头还是贝尔妮公主,只要让科恩抢到公主并切断公主与他人的诅咒途径,这个反向诅咒自然就进行不下去了。 ‘好了!’前冲的科恩伸出手臂抱住贝尔妮公主,翻滚着脱出平台上方,再以一层重新凝聚的斗气包裹自己和公主。斗气虽然无法治疗,也不属于神圣能量,却可以隔绝魔法能量的传递,诅咒更不在话下。这还多亏科恩正在燃烧的生命力,不然他也没本事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再次聚集如此规模的斗气──从另一个角度看,斗气凝聚就是瞬间的生命燃烧,当然,这种燃烧也只是偶尔为之用来救急,睡一觉之后就没事了。 公主的身体一离开平台,恶灵组成的队形就开始混乱,射出的丝线也就后继无力,全部自空中飘落下来,乌鸦落地回看时,一个个恶灵的身体已经变得透明,开始在空中消散。 ‘好了。’乌鸦横剑胸前护住科恩,看着天空不断消散的恶灵,悠长的呼出一口气,这一串武技、魔法用下来,连他都感觉有些气紧乏力。 ‘我说,亲爱的乌鸦啊!’科恩戏谑的语调再次在乌鸦身后响起,‘如果说现在还有什么事情能让你疯狂,你觉得应该是什么事?’ ‘闭上你的乌鸦嘴。’乌鸦怔了一下,‘没有任何事能让我疯狂。’ ‘既然没有任何事能让你疯狂,那么你也不在乎我要告诉你的这件事了吧……’ 科恩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淡然,这显然与他的性格不相符。觉得事情不妙的乌鸦没有回头,先左跨一步,然后再后退三步,把科恩和贝尔妮公主的身体纳入自己的视线。 贝尔妮公主的头略微后仰,正被科恩用手托着,脸上的表情表明她正处于香甜的沉睡中,但她的十根手指却**了科恩裸露的前胸肌肤里,插得并不深,也没有血流出,可伤处都浮现出清晰的黑色诅咒符文! ‘成功了?’圣都神殿里,端坐在花园里的神族小公主看着武神,嘴边露出一个笑容,‘他没现什么异常?’ ‘回禀公主,科恩.凯达是现了一些异常,但他想不到事情的原委。’不知是什么原因,武神没有说出最后是手下控制贝尔妮公主才完成了诅咒,‘里瓦小公主体内的诅咒已全部转移到科恩.凯达体内,相信他会立即来到公主殿下面前,企求公主殿下搭救他。’ ‘你想错了,本宫并不需要他的企求。’虽然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但神族小公主却没有更多的相应神情流露出来,她收起那一抹笑,有些索然的摇了摇头,‘科恩.凯达之所以会引人注意,也引起本宫的不快,就是因为他桀骜不驯的野性……每当看到这样的人,本宫就有除之后快的想法……但是,一旦他真的来本宫面前企求饶恕,那么他还剩下什么呢?’ ‘这个……’武神有些茫然。 ‘对你说这些,你也不明白,下去吧!’说到这里时,神族小公主又好像现了什么异常,微微抬眼望着窗外说:‘个圣都,还真是有不甘寂寞的魔族存在,好吧!本宫就陪你玩玩。传令下去,准备应战!’ ‘是!’听说有自己的用武之地,武神精神一振! ‘他们控制了贝尔妮,不过现在似乎没事了,我确定,生命燃烧诅咒已经全部转移到了我的身体里。’此刻的皇宫里,科恩正看着贝尔妮公主的脸,轻声的对身边的乌鸦说:‘事到如今,你得答应我几件事……’ ‘说。’乌鸦面无表情,但被他横在胸前的剑却在微微颤动着,‘我不一定会答应。’ ‘我不确定是不是有其他诅咒到了我身体里……但我知道自己是个邪恶的家伙,或许会为了活下去而做出一切不容于人的事情,真到那个时候,与其别人阻止我,还不如由你来。’科恩轻描淡写的交代着,仿佛是在述说着与自己不相干的事情,‘如果我不能承担守护家人与朋友的使命了,你帮我做下去……还有,不要让贝尔妮知道现在生的事情。’ ‘怎么会……怎么会……’乌鸦一贯的淡漠语气时断时续,最后居然说不出话来。 ‘趁我还清醒,回答我,’科恩的目光移到乌鸦脸上,一丝笑容出现在嘴边,‘痛快点。’ 乌鸦迟疑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随即点了点头。 科恩慢慢的取下贝尔妮公主插在自己胸前的手,把贝尔妮公主交到乌鸦手上,‘今天晚上的事不会这么轻易完结,送贝尔妮回去,交代外面的魔法师去保护其他人。进来的时候……给我带几个死囚来。’ 乌鸦当然知道科恩的意思:神魔两个公主都在圣都,其中一个来玩过了,另一个不来玩岂不是吃亏?看着科恩用手背擦去从嘴边涌出的鲜血,乌鸦接过贝尔妮公主,一言不的冲了出去,转瞬回来之后,把四个放在魔法阵外面的死囚丢到科恩脚下。 科恩伸手抓起一个,另翻,将一把雪亮的匕当胸刺入死囚身体。 ‘这是──噗!’迎着乌鸦疑惑的目光,科恩又张嘴喷出一口鲜血,才笑着解释说:‘这是我小时候收到的礼物,叫作吸血之触,我没想到有一天要拿它来救命。’ 乌鸦正想说什么,却被什么东西吸引了注意力,侧耳听了片刻,对科恩说:‘来了。’ 蜂拥撤下湖心岛的精灵魔法师们为皇室成员们带去了‘诅咒成功’和‘有人趁机报复’的消息,把皇室成员们强行带回岸上,依托后宫本来的防御魔法阵,布置了一个最严密的防御。在这里望向湖心岛,那魔法阵外圈的高耸圣光屏障已经完全消融,只有中圈的灵魂之尘屏障还耸立旋转着,根本不知道里面正生着什么事情…… 在整个圣都城,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天空中涌动起阴冷的寒气,虽然无形无影,却把城头守卫的士兵冻得牙关打颤,就连睡梦中的居民都不由自主的裹紧了身上的棉被。当值将领走上城头,却未现除阴冷外的其他迹象,在将领驻步远眺城外的时候,耳中又似乎听到城墙下传来细微的窃窃私语,于是取过一支火炬丢下去,却没看到什么──而那私语声似乎有一个波动。 ‘去秽圣光术照明!’将领经验丰富,立即大声下令,‘法师注意城下!’ 虽然不明白当值将领的明确意图,但魔法师还是听命释放了与魔属联盟作战时才会有用处的去秽圣光术,当这种洁白而柔和的圣光照耀到城墙下面时,所有在场的人都打心底里毛──城下被圣光照耀着的近三十臂距离内,正聚集着无数虚幻的、向外散着黑气的影子! 城墙有魔法晶石的防护,这些影子进不来,它们聚集在城下,应该是在寻找魔法屏障的薄弱处──刚被圣光照耀到,城下的影子就一阵骚动,隐约的窃窃私语变成了真切的厉叫! ‘警报──魔族邪灵围城!’将领回身大叫,‘点烽火、启动圣光魔法屏障!’ ‘是的,长官!’传令官回身就跑向城楼烽火台,将领站到墙边,‘唰’的一声抽出长剑,再下令道:‘全体戒备!加持圣光术──准备战斗!’ ‘准备战斗!’ ‘准备战斗!’ 第五章 黑沉阴冷的夜里,突然在城头亮起点点烽火。伴随阵阵洪亮的吟唱,一个巨大的、散着柔和白色的圣光魔法屏障从圣都城中缓缓升起,最后严密的笼罩在圣都城的上空,这圣光屏障所散出来的光芒,照亮了整个黑夜,连百里之内的人都能看到这泛光的天空。 ‘魔属联盟偷袭部队正准备进攻,全城戒备!’无数从梦中醒来的圣都居民,惊诧的听到了从街上传来的声声号令,‘各家各户听好,布置防御,以去秽圣光照亮门户!’ 紧接着,就是城内一片忙乱,整队的近卫军士兵从营地开出,保护着魔法师上城墙防守。官员贵族们无法在家中苦等,纷纷驱车前往皇宫探察详情。就算是斯比亚帝国攻占了魔属的土地,他们咽不下这口恶气而反击,也应该事前有通报啊!毫无预兆的,怎么会有魔属联盟的偷袭部队出现在城下?而己方的防御措施又是如此的奇怪? 赶到皇宫的官员贵族们没能进入到正宫,因为皇帝陛下‘正在与一干重要大臣就此事进行讨论’,正在这些大臣们议论纷纷之时,城墙上的情势已经到了一触即的紧要关头。恶灵正不顾一切的在城墙下累积,看样子是想搭‘灵梯’攻上城头。而斯比亚军方的魔法师们,只能抓紧这短暂的时间为近卫军加持魔法并进行一场令人印象深刻的‘恶灵知识讲座’。 通常情况之下,没有人能解释灵魂这种虚幻的存在,因为灵魂即便是确实存在,他们平时也不会出来惹麻烦,唯一的出现机会就是在与魔属联军的战场上,邪恶的魔族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指挥邪恶灵魂、傀儡血魔作战,正符合了他们一贯的行事风格,所以一旦有恶灵出现,铁定是魔族干的……没有任何办法会比把不能解释的事情推到敌人头上更方便。 紧张的近卫军士兵们先知道了一点,其实灵魂这种东西并没有实体,是以飘飞的方式进行移动,但在没有借助外力的情况之下,它们不可能飘飞过两尺的高度,所以在面对城墙的时候,它们还是会以类似于‘攀爬’的方式上来。攻击方面,它们是以‘啸叫’和‘缠绕’两种方式为主,前者是释放恐惧,后者是为了依附在生灵的实体之上,取得控制权。 魔法师告诫大家的第二点是,绝对不要让恶灵靠近自己,如果被恶灵附身了,下场就只能是变为疯狂的恶灵傀儡。对这类既具备了恶灵悍不畏死的风格、又具备了实体破坏力的士兵,战场上会被冠以一个敬畏的称呼──‘死灵战士’,然后在第一时间被以前的战友乱刀分了。生前是高级军官的,会被叫做‘死灵骑士’,甚至有‘死灵法师’和‘死灵领袖’。 第三点知道的是,只要自己的兵器盔甲上加持了去秽圣光,那么要做的就只有三件事──第一是砍、第二是砍、第三还是砍! 没有任何与灵魂交战经验的战士们刚刚听完这些话,还没来得及仔细思索一下,城墙下数不清的恶灵也已经安排好了战术。在一声特别尖利的号角之后,它们就像炸了窝一样,开始蜂拥扑向城墙──在它们行进的路途中,巨大而厚实的圣光屏障正在熠熠生辉,而那些冲在前面的恶灵却毫不迟疑的冲撞上去,无数恶灵在圣光屏障前湮灭,却以自己的灭亡换来圣光屏障的短暂薄弱,令后面的恶灵有机会进入。连片凄厉的嘶叫回荡,冲撞着战士们的耳膜,让人看了毛骨悚然,虽然不是血肉横飞的景象,却隐约透露出另一种风格的惨烈。 突入圣光屏障的恶灵都是特别大个的,而且按先后顺序贴到了城墙表面,城墙早被魔法师们做了魔法防御,恶灵一贴上去就‘吱吱’乱叫,虚幻般的身体散出令人作呕的恶臭,转眼间就会完全消融。但恶灵似乎没有‘贪生怕死’这一说,前面的消融了,后面的会立即补上,而且还极为兴奋。圣都城墙的高度,在所有帝国都中绝对是排名三甲,但这些恶灵真的就层层叠叠的涌上去了,气势勇猛、目标明确,连情期的禽兽看了都会自叹不如。 ‘杀!’驻守在城墙上的士兵以异常整齐的队形迎击,一排排闪动着洁白光芒的枪头在突刺,一轮轮舞得浑圆的战刀在劈砍,刚在城墙上冒出头来的恶灵毫无抵挡手段,触之即溃……但看似羸弱的恶灵却在数量上占了绝对优势,当真是一往无前、前仆后继、后继有‘灵’! 偶尔一只恶灵抓住那稍纵即逝的时机啸叫一声,就能令身前的战士们五内如焚,齐齐退步。再偶尔有一只恶灵成功依附上某个士兵的身体,就能引一连串的灾变! 还不到一顿饭的工夫,驻守城墙的近卫军就陷入了苦战之中,且不说其他,就是在这段时间里长枪空挥、战刀虚砍,这感觉都会令人极难适应,而且杀的是恶灵,没有丁点成就感不说,还得呼吸那种让自己头晕脑胀的污秽气息……没几个正常人能撑得住。 不但城墙上是这种情形,随着时间的推移,连城内的街道上也出现了游曳的恶灵,东一只、西一只,怎么砍也砍不完,让那些在城内巡逻的部队疲于奔命。 这样的事态,一点不漏的进入了神族小公主的眼帘。 小公主冷冷的笑着,起了震怒之心,试想一下,在神圣、伟大的小公主殿下驾临的城市里出了这样的事,传了出去可不怎么光彩,这分明就是魔族的肆意挑衅!但金贵的神族却不能自己动手,因为身为神族,直接插手人类事务同样是一种自贬身价的行为……所以,小公主只能让一直与斯比亚官方没什么交际的神殿祭司出动,加入了抗击恶灵的伟大事业之中。 对魔族长公主的恨意,也随着战事的激烈程度而持续上升,除此之外,神族小公主也对魔族长公主的行为很有些迷惑不解:如果她想玩,大可在科恩.凯达身上下手,或者就把攻击的范围划在皇宫,根本用不着把事情闹这么大,这对她有什么意义吗? 事实上,在恶灵攻击开始的半个钟头之后,皇宫也遭到了攻击,而且在攻击一开始,力度就几乎是城墙战斗最激烈处的十倍! 只在瞬间,皇宫外围的魔法屏障居然就被几个小小的绿色魔法球打出了对穿的大洞,让驻守的魔法师目瞪口呆,根本来不及反应──上万只眼中燃烧着绿色光芒的恶灵浮出地面,尾相连的飞起,直接从这些空洞中穿过,向后宫的湖心岛魔法阵涌过去! 这绝对已经过了恶灵本身应该具备的能力,这些就不是一般的恶灵。由精灵弓箭手射,加持了圣光魔法的羽箭,根本无法对其造成伤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恶灵从自己头上经过。而这些恶灵的目标,当然只是湖心岛魔法阵里的某位倒霉皇帝…… 看到出现在眼前的连串异常事件,斯比亚皇室成员都清楚,这已经不是科恩的诅咒成不成功的问题,这分明就是神族和魔族的直接参与行为,在这样的情况下,科恩怎样做出什么行为都已不是决定因素,神魔的意图才是真正主宰一切的原则。 如果换了其他人,可能会在这一刻心惊胆战的束手待毙,又或者心存侥幸的束手待援……反正是束手了。 但科恩却没有这样的打算,这位承受了里瓦小公主全部生命燃烧诅咒的斯比亚皇帝就站在魔法阵中心位置,左手持剑,右手操刀,汹涌的斗气缠绕在锋刃之上,改变了刀剑的轮廓、照亮了科恩的脸庞,一圈圈魔法符文和串连符文的线条漂浮在科恩身边的地面上,绕着他旋转。 在最领先的一整队恶灵以雷霆万钧之势从一个倾斜角度冲下来时,却并没有到达科恩身边,因为它们先要面对的是那位一直漫步在科恩身边的人类。虽然这人类并不像他身边的斯比亚皇帝那么显眼,但当那常人无法企及的冷淡眼神随着他微睁的眼皮弥漫开来时,自空中扑下的恶灵,它们的队形居然有了一个小小的凌乱。 冷淡目光掩盖下,乌鸦左手下压,右手将佩剑抽出了鞘,剑尖在身前掠过一个半圆,快得像是天边的一道闪电,又慢得能让肉眼看到剑尖移动的整个过程。乌鸦像是在一瞬间复制出无数个自己、无数把长剑,让扑去的满天恶灵无法分辨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敌人,哪些是敌人的残影──也就是在这刻,恶灵们知道拥有虚幻的身影,并不是自己的专利了。 真正的剑,正被真正的乌鸦凝举在空中,对着冲得最为靠前、距离自己身前只余二十臂的恶灵──剑尖抖了一下,再抖了一下,一个夺目的光点在尖端显现出来,跟着就是一股雪亮的神圣光柱从剑尖激射而出! 在如此强大的神圣能量冲击下,一大半的恶灵被从夜空中抹掉,另有小部分的恶灵还没完全补上位置,乌鸦空着的左手又扬起,撒出一片耀眼光点罩住它们。恶灵如遇天敌,触之即灭,虽然尽力想要避让,不断的在雪花般飘飞的光点中左冲右突,但光点还是以既定的规律慢慢合拢,最后,裹着上百只恶灵缩成拳头大一团,闪了一闪,不留痕迹的消失。 但恶灵的数量却是极为庞大的,源源不断的出现,直到占据整个天空。一队才刚刚消逝,另一队又接踵而至。两个方向的冲击无法奏效,下一次就会从三个方向同时冲击,其中还伴随有令人惊讶的鬼祟偷袭,绝不肯留下丝毫的空隙。即便是强悍的乌鸦,也不可能同时应付从四面八方冲来的恶灵,终于,有零散的恶灵从乌鸦的防守空隙中溜过,扑到了目标的面前。 斯比亚皇帝早已严阵以待,确切的说,科恩是等得有些不耐烦,如果他体内没有诅咒在燃烧生命,嘴边没有咽不下而溢出的血丝,他早就冲上去开砍了……但他必须要待在魔法阵中,让乌鸦最大程度的先进行杀伤。现在,冲到眼前的恶灵们终于给五内焚烧的科恩提供了一个泄痛苦的途径,来得最及时不过。 可惜恶灵没有太高的智慧,不然的话,它们应该从科恩那狰狞的脸色和疯狂的目光中了解到,这是一个比一万只同类加起来还要可怕的生物。 恶灵们对斗气并不畏惧,那并不能对已没有实体的它们造成多大损害,裹在刀剑上的斗气散出太阳一般灿烂的金黄,虽然能衬托出这个人类冲天的斗志,但也仅仅是如此而已。恶灵们真正害怕的,是夹杂在斗气之中、带有神圣气息的魔法光点……虽然这个人类的魔法并不很出色,但已经足够了,神圣魔法就是神圣魔法,其本质不会因能力差异而有所改变。 更别说这白色的神圣魔法隐藏在灿烂的金黄之中,令恶灵们草木皆兵,它们那迟钝到一定程度的智慧还没醒悟过来,已经被科恩的刀剑扫中,被神圣魔法灼烧掉…… 乌鸦在前功率全开,阻挡了冲来的大部分恶灵,科恩在后砍杀漏网之鱼,而且砍到后来还是一边吐血一边追着砍──人对痛苦的承受力是有限的,但转移注意力而减缓疼痛的程度却可以是无限的,所以,当科恩沉浸在追杀残敌的快感中时,诅咒的疼痛仿佛远离了他。 从乌鸦手下漏网的恶灵虽然还是一样的凶恶,但怎么承载得起后面这位仁兄的手段? 在与恶灵的作战中有一个非常鲜明的特点,因为恶灵是没有实体的,所以每一次的刺击和劈砍都如同是在与空气搏斗,不要梦想武器会传回平时作战时那种刀断骨、剑透喉的质感,也不要奢望能利用对方的格挡去借力打力。虽然刀剑还如同是在训练时的虚空中轮转,但身存其中的人却不敢有丝毫训练时的心态! 恶灵没有太专业的进退配合,但它们有天生对生灵、对血液、对**的强烈渴望,它们要依附在那**上,它们要将之腐蚀,将之彻底改变!为此,它们会将身体撑得最大,张牙舞爪的正面冲击;它们也会将身体缩成细丝状,顺着回旋的剑风像鱼一样的游动、贴着冰凉的地面像蛇一样的滑行,挤过那微小的防守空隙,向着鲜活的血液和**前进! 被围攻的科恩和乌鸦却要利用一切的感官,甚至是裸露的皮肤和那该死的第六感,去收集周边的一切异象,不放过任何一个从正面、侧面、背面、上面以及下面靠近的恶灵!无论在什么时候,只要一个小小的疏忽,都会铸成难以挽回的错误……与人搏杀,还能呼吸换气,但与恶灵的战斗,呼吸时嘴张得大了点,都有可能把好几个恶灵连同空气一起吸进肺里去! 每当这该死的厮杀进行到一定程度,科恩或乌鸦就不得不施展一个全方位的神圣魔法来为自己换得呼吸的间隙,漫天飞舞的白色光点可以驱走所有恶灵,但也只能换回一息的安全时间,因为在这之后的一瞬间,四面八方涌上的恶灵又能将两人团团围住…… 杀不尽,甩不掉,还不能逃! 武技与魔法都举世无双,这是乌鸦的特点,可时间一长,他还是经受不起如此巨大的消耗,再也无法像先前那样有效的阻挡恶灵,来势汹汹的恶灵几乎要将乌鸦的全部视野遮蔽,不绝的刺耳尖号几乎就要让乌鸦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迷惘中,乌鸦手中的长剑像是触到了什么物体,虽然只是极为细微的瞬间感觉,但却隐瞒不过乌鸦。 乌鸦的神圣魔法,科恩的斗气之环几乎是在同时动,一银白一金黄的两个圆圈,带着主人的愤怒与狂暴,以两人的身体为中心奔泻出去,瞬间横扫了三十臂里的一切! 挤压地面而引起的震动连绵不绝,但在这三十臂空间之内却什么东西都没出现。可是,科恩背后那条长达半臂、血肉模糊的深深伤痕,不会是自己的误伤吧? 乌鸦终于出了怒吼,再一个火环以他为圆心爆开,炙热的烈焰把地面细细的压了一遍,一切能被火点燃的东西都没放过,其中也包括远远近近的十多个身影──这些东西身体表面的织物被火焰引燃,正向外吐露着红黄色的火焰,空中弥漫起袅袅黑烟和恶臭。 恶灵们匍匐在这些着火的身影之下,既兴奋、又惶恐,那份讨好卑微和承欢的谄媚,就如同是世奴见到了主子,难道在生时人类的奴性那么深,在变成恶灵之后都不会消亡? 身上的衣服被火焰烧成破烂的乞丐装,这十多个离奇出现的东西索性再用一种碧绿色的诡异火焰把剩下的东西全部烧掉,这碧绿火焰越来越旺,最后将它们的身体完全包裹住。当这十八簇火焰同时熄灭时,两种科恩从未见过的类似人类的东西显露出来。 类似人类,是因为它们有身体,有面孔,有皮肤,有动作。 类似人类,是因为它们没有眼睛,没有气息,没有生命的任何迹象。 其中九个,穿着款式一模一样的黑色宽大长袍,肩头扛着一柄高过自己几头的巨大黑色镰刀。而另外九个却穿着树皮一样带有奇怪纹理的紧身皮装,手持两具月牙形状的雪亮利刃──其中一个正伸出青色的舌头,细细的舔食着利刃上的一抹鲜血。那,正是科恩的血! ‘什么东西……’看到这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东西用滴着粘稠液体的舌头舔食武器上的血液,科恩就忍不住的翻胃,虽然他绝对吐不出什么东西来。 ‘扛着镰刀的,是亡灵收割者,剩下的,叫灵魂烈焰。’乌鸦尽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回答说:‘这两种东西出现,意味着后面还有更大的。’ ‘在这片地面上,’咳出一口血,科恩喘息着骂了一句,‘还他妈有比我更大的?’ 靠得最近的亡灵收割者张开了嘴,露出白森森却残缺的一口烂牙,出的尖啸声如同军令,四周的恶灵重新涌了上来! 第六章 与恶灵的战斗本已让人耗尽了全部精力,现在还要加上能对人类造成真正伤害的亡灵收割者和灵魂烈焰,虚虚实实的敌人混在了一起,而且,很明显亡灵收割者和灵魂烈焰是在后面指挥着恶灵的进攻。在任何战场上,当狡猾的指挥官与无所畏惧的士兵形成组合,战斗力都是惊人的,而科恩和乌鸦眼下要应对的局面,何止复杂了十倍?简直是千倍万倍! 前面,数不清的恶灵正用它们的身体、用它们的一切奋勇冲击着。 中间一点的地方,亡灵收割者和灵魂烈焰围成一个圈子,在各个角度上监视着科恩和乌鸦,只要其中一人的防御稍微薄弱那么一点,它们的手指就会为恶灵指出方位,引一轮暴风骤雨般的猛烈攻击。甚至在一些有希望突破防御的时候,它们还会亲自上场,用自己的武器给场中的科恩和乌鸦带去惊喜──在被恶灵依附还是被它们伤害之中,无力两全的科恩和乌鸦只能无奈的选择后者,而在一击得手之后,亡灵收割者和灵魂烈焰会一边舔食武器上的血液一边迅飞退,躲避科恩和乌鸦的凌厉反击。 科恩和乌鸦遍体鳞伤,随着这漫长而剧烈的搏斗,伤口处的鲜血不住的喷洒出来,在地面上形成一条条血路。感受到血液的诱惑,近处散乱的恶灵疯狂到了极点,不顾一切的蜂拥到还冒着热气的血液上去,在忘我的吸取了血液特有的气味后,它们眼中的凶芒大盛。 而在最后面,等着加入战斗的空闲恶灵正聚成团、凝成股,在空中翻飞、在地上扭动,就像是一条又一条盘踞待机的巨大毒蛇,无论处于何种方位,蛇头的獠牙始终对准了科恩。 为了减轻科恩的压力,乌鸦全身上下已经挂着好几个伤口,但他流的血并不多,仅能点染伤口周围的衣服就自行凝固了;而科恩呢!他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折腾,不但伤痕累累,连体力消耗都比乌鸦要快得多。更要命的是,他体内的诅咒不知怎么又有了加剧的迹象,里瓦小公主中诅咒只是在脸上出现符文,但斯比亚皇帝所有裸露的肌肤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符文,黑色的、流动的符文…… 在最危急的关头,乌鸦的防御又在后侧方出现漏洞,离他最近的亡灵收割者无声而动,硕大的黑色镰刀向着乌鸦的手臂切下,科恩一声怒吼,战刀横打格开镰刀,但自己反被巨大的冲击力**一个踉跄。乌鸦回身去抓住科恩,背后防御全无──当即就有两个亡灵收割者和三个灵魂烈焰冲上攻击! 科恩掷出的战刀在空中旋转着,重重的磕在一把镰刀上,‘当’的一声反弹上天,乌鸦前冲,手里的长剑挑飞逼向科恩的两柄月牙利刃,再腾空而起,一脚踏在另一名亡灵收割者脸上,身体后翻,长剑跟着掷出,刺入一名正想偷袭科恩的灵魂烈焰的胸口──只在瞬间,两人完成了相互救援,配合得恰到好处。 但这也是敌人一直在盼望的事情,两人手中只余科恩一柄长剑,战力大损,而拖带着伤势进行这样频繁的翻跃,动作也会不可避免的慢下来──剩下的亡灵收割者和灵魂烈焰怎么肯放弃这个大好时机?涌而上,武器全都指向两人致命处! 但科恩和乌鸦,两人是天生的搭档。 空中的乌鸦伸出右手,插在灵魂烈焰胸口上的长剑毫无预兆的飞了回来,左手再接过科恩递上的长剑,双剑萦绕身前,而身体又开始了疾的旋转。在亡灵收割者和灵魂烈焰的视野里,全是回旋的剑影、刺目的白光──当觉不妙想要后退时,却现自己仍然停留原地。 在乌鸦高旋转逼开恶灵的时候,科恩也没有闲着,四个亡灵收割者、五个灵魂烈焰被重新接过战刀,从高空跃下的他一刀两断! 这是两人为打开局面而共同施展的苦肉计,但付出的代价也是沉重的,科恩身上再多两条伤痕,而乌鸦一次性的用掉了偷偷积累的大半魔力。 所以,在接下来的攻击中,两人都不可避免的感觉到了心有余而力不足,似乎魔族长公主在今夜聚集了大陆上所有的恶灵来圣都,在一**接连不断的冲击中,被冲击的已不是人类的身体,而是这对组合身而为人的骄傲,保护亲人的坚持,和那点不愿倒在恶灵脚下的意志…… 在魔法阵之外的角度看过去,魔法阵已经完全被恶灵包围,漫天飞舞的恶灵巨流正等着从屏障破口处冲入的那一刻! 所有的援助,完全、完全不能奏效,无能为力的人们只能眼看着,等待着,心如刀割。 乌鸦的防御圈子越来越小,逐渐缩到科恩身前五步的地方,伴随着每一击的神圣光亮已不再耀眼,也不能再撒出包裹吞噬恶灵的光点。在这永无止境的攻击中,他灰心过,他绝望过,但直到这时,他却依然在努力坚持着。因为,因为他身边的斯比亚皇帝正出野兽般的嚎叫,在这个夜晚,这声音只有他才能听得见…… ‘不会──倒下!’ ‘绝对──不会倒下!’ ‘站着──绝对不会倒下!’ 乌鸦并不是很清楚科恩这话是说给谁听的,科恩想鼓励的是谁,或者是自己,或者是他自己,但转念一想,这一切又有什么关系?就如同以前科恩的话一样,在说出口的时候,他也并不知道那些话对自己的影响。在科恩一句句的嚎叫声中,乌鸦不再有什么顾忌,以自己剩余的全部力量营造出稍纵即逝的机会,仅余的亡灵收割者和灵魂烈焰,都先后被他的长剑绞成齑粉。 一边嚎叫一边挥舞着武器的科恩身体一软,乌鸦的身影闪了闪,贴着科恩的后背站立,他很清楚这家伙的习惯,无论是皇帝还是无赖,科恩都不喜欢有人挡在自己前面或被人扶着。 ‘兄弟……好……’科恩的身体在微微摇晃着,鲜血顺着刀剑滴下,在地面上积成血泊,嘴里还不肯有一刻的清闲,‘好、好功夫啊……’ ‘嗯,’乌鸦点了点头,让破损的衣服遮盖住还插在肋下的一截月牙利刃的碎裂尖头,已经没有力量再治疗自己了,‘生来如此。’ 两人都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但漫天的恶灵却潮水一般退后,在离两人五十臂的距离上,分九处聚合成蛇形,对两人虎视眈眈,仿佛是在等待,又仿佛是在蓄力。两人对此都毫不惊讶,因为按照常理,不甘寂寞的正主都会在这时出现,跟弱势者胡扯几句。 地面在震动,一下、两下、三下……随着时间的推移,震动的幅度逐渐加大到两人站不稳的地步。 ‘什……什么东西?’科恩大口的呼着胸中闷气。 ‘比你大的来了,’乌鸦面无表情,‘大概是死灵领袖之类的。’ ‘我以为……’科恩咳嗽着,‘那几摊烂肉就是死灵……领袖!’ ‘它们不够资格,只是骑士或将军,’乌鸦的目光在四处寻找着,‘学着点。’ 震动声里,一个巨大的身影在两人的视野中显现出来,虽然模糊不清,但步伐中分明带有另类的威严,身体上也似乎还残余着在生时的气度。四下的恶灵尖叫着避让,避让不及的不是直接被来者踩到脚下,就是被震得倒飞出去! ‘哦,’乌鸦抬起头,平淡的语调里没有一丝波澜,‘来的原来是死灵皇帝。’ ‘真是……’乌鸦背后的科恩,这时骂出一句连乌鸦都忍受不了的脏话,然后困难的、一分一分的移动脚步,迎着死灵皇帝走来的方向站立,‘这个……只能我来。’ ‘理由。’乌鸦的声音响起。 ‘因为……是熟人……’科恩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死灵皇帝,当乌鸦转过身扶住他的时候,现科恩双眼都湿润了。 ‘科……恩……凯……达,’几乎是三个科恩高的死灵皇帝停下脚步,手里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长剑遥指着他,以怪异的语调质问:‘你──敢反抗朕!?’ ‘当然……不会,’科恩脸色凝重的摇了摇头,‘克里默.夏麦陛下。’ ‘跪……下……’死灵皇帝深深的眼洞中,透射出诡异的光芒。 ‘不要,’科恩依然摇着头,‘我现在这副德行,跪下去兴许就起不来了……’ ‘跪下!’死灵皇帝一剑砍在地上,飞溅的碎石又在科恩脸上开了几个血口子。 科恩缩了缩头,微微笑了一下,膝盖在慢慢的弯曲,这动作牵动着伤处,他脸上的肌肉在不停抽搐着。 乌鸦手上紧了紧,厉声说:‘不要跪──你在做什么?你清醒吗?他是死灵皇帝!’ ‘我很清醒。’科恩转头看着乌鸦,‘我知道,他是死灵皇帝。’ ‘那你为什么还要下跪!向一个死灵皇帝下跪?’乌鸦有些难以按捺的激动,‘刚才是谁说绝对不能倒下的!?’ ‘我跪的,是我心里的克里默.夏麦,’科恩没有移动目光,手指伸出指着死灵皇帝,‘至于它是不是……都跟这无关……你明白?’ ‘死灵也会出幻影!’乌鸦没有那么好的口才和闲心跟科恩讲道理,‘你跪错了怎么办?’ ‘兄弟是白做的?如果……我跪错了……你这个做兄弟的……当然……当然要……’科恩有些惊讶的看着乌鸦,又看了一眼等待着的死灵皇帝,神秘的压低了声音,‘帮我灭口……’ 如果乌鸦能被气到吐血,这时候一定会喷科恩一头一脸;如果哭能舒缓心中的郁闷,乌鸦一定哭他个泪流成河──这交的是什么朋友?不但要陪着他完蛋,在完蛋之前还要被耍! 乌鸦楞了好久,才决定在完蛋之前先揍这混蛋一顿,可还没等乌鸦出手,科恩脸上却露出一丝苦笑,‘我是耍它的……都没想到先上当的是你……’ ‘耍它的?’乌鸦气短胸闷,瞪了科恩一眼。 ‘是啊!如果我真认为它就是克里默.夏麦陛下,至少先要跟它算清几笔帐再说。’科恩转过头去看着死灵皇帝,‘知道你装扮克里默.夏麦陛下的破绽在哪里吗?’ 死灵皇帝怒吼一声,手中长剑在慢慢举高。 ‘真正的克里默.夏麦陛下,他不会成为别人的奴仆。’科恩无视那巨大的长剑,哪怕这长剑正在扬起,‘克里默.夏麦与我有相同的意志,所以我敬爱他,因为是我心里的克里默.夏麦,所以我将他看作长辈──但是,当有那么一天,克里默.夏麦不再与我有一样的意志、不再是我心中的克里默.夏麦,我一样会和他分道扬镳!’ 死灵皇帝用双手握住了剑柄,喉头吐出一连串的咆哮。 ‘而你,一团行尸走肉,居然也敢要让我下跪。’科恩冷笑着,吐出一口唾沫,‘是你走了狗屎运,如果不是我身边的这位也上了当,最后跪下的,只会是你!’ 强自硬撑着说完这段话,科恩透支了不少体力,只有先停下来大口的呼吸。而在魔法阵外,不知从哪个方向传出几声柔柔的笑,悠然的飘荡在夜空里,不但让科恩和乌鸦惊异,也让死灵皇帝的动作凝固。 在笑声消失的那一刻,死灵皇帝的身体突然矮了一截,上半身直接塌陷下去砸在地面上,然后就像是夏日的小冰粒一样,快的汽化了…… ‘终于又看到天空了,月亮比先前的要漂亮点,难得。’乏力得快瘫下的科恩感觉诅咒缓和了些,于是趁着这难得的时机抬头看着天空,以一贯的口吻说:‘你在想什么?’ ‘反正不是天空,’有强敌环伺,乌鸦暂时放下报复的想法,回答也秉承着自己的一贯风格,‘更不是月亮。’ 数十只恶灵从队列中飞出,在距离两人不远处汇集起来,最后凝成一个飘忽不定的模糊身影,‘一步步的走近’之后,这个影子以胜利者的姿态,居高临下的睥睨着科恩与乌鸦。要说黑暗魔族的魔法还真是精湛,组成这个影像的恶灵们,连本源体的飘逸丝都能生动的再显出来。 ‘本宫没对死灵皇帝的胜利抱有异议,只是觉得,应该给像你这样的杰出人类一个机会。’沉默了片刻,那高大的幻影将一个柔和、清亮的声音传送到两人耳边,‘弱小的人类,你们看到黑暗魔族的力量了吗?’ ‘看到了,黑暗魔族的能力真是强大,’科恩用手背擦去嘴角边的血迹,目光端正的迎上去,‘长公主连用恶灵化身都要化出翅膀来,朕真是太佩服了。’ ‘投入黑暗魔族属下的阵营,本宫就特许你拥有包括驱使灵魂在内的许多强大能力,身为一个人类、身为一个君王所能取得的最高能力,不会再有人去限制你,也不需要你匍匐在黑暗魔族的脚下,’漂浮在空中的魔族长公主并没在意科恩的语气,反而继续着自己的诱惑,‘黑暗魔族将给予你一个高尚的身分,你将会保留住尊严,保留住地位和生命,保留你所想保留的东西,这不正是你──斯比亚皇帝一直在追求的吗?’ ‘很明显,’科恩笑了笑,‘朕的追求与黑暗魔族的给予有些小小的区别。’ ‘先不去谈论途径,’魔族长公主的幻影也笑了笑,‘你能得到,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 ‘怎么说呢!朕的想法是,’科恩低头持有的武器,然后洒脱松手,在金属撞击地面的清脆响声中抬头看着魔族长公主,目光认真、诚挚,还带着他特有的那种玩世不恭和漫不经心,‘在很多时候,有舍,才会有得。’ ‘这就是你的选择,’魔族长公主不禁为这样的科恩莞尔,随即目光又变得凛然,似乎要洞察科恩心里的一切,‘你可知道这样的回答,让本宫没有理由放过你。’ ‘朕一直认为,魔族长公主是睿智的,’科恩回答,‘聪明人之间的对话,不用多说。’ ‘本宫早就知道,与斯比亚皇帝见面是件有趣的事情,但没想到每一次都是如此。’长公主点点头,‘好吧!既然斯比亚皇帝心意已定,那本宫也不好多说什么,但相见即是情分,什么都不给也似乎说不过去……不然我们来订个赌约,如果你能在这些被你们称为“恶灵”的攻击中存活下来,本宫就放过你和这里的所有人,如果你不能,你的灵魂就要归本宫所有。’ ‘灵魂?灵魂虽然是朕的,但他显然不愿意丢弃朕,他比朕还倔呢!而且朕的妃子们前些日子已经不准朕跟人打赌了,真是抱歉。’科恩又笑了,‘至于这个提议……如果今夜长公主能见到朕的灵魂,可以直接跟他谈……朕,不管闲事……’ ‘那么这位呢?你也愿意陪着斯比亚皇帝一起消亡吗?’长公主的目光停留在乌鸦脸上,‘你的样子,与本宫的一位旧识颇为相似。’ 乌鸦抿着嘴,冷冷的回望着长公主。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科恩一只手揽上乌鸦的肩,把他的脑袋扭过来看看,再转回头去看着长公主说:‘所有的英俊男人都有惊人的相似之处──比如我们两个。’ ‘这倒是你的一贯风格,’魔族长公主的身影缓慢后退,‘作为对你勇气的回应,就以这里的灵魂的一次攻击为准,只要你活下来,本宫就离开,本宫期待着。’ 长公主的话音刚刚落下,五十臂外的恶灵就蠢蠢欲动,魔法阵完全失效,漫天的恶灵不断汇集下来,看样子它们是要分九个方向同时攻击,而且是全体一次性的进攻。看看这次的规模,乌鸦心里根本想不出化解的办法,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坦然面对。 ‘我很早以前就听说,无论情势怎么危急,像你这样的高手都有最后一手,’仿佛猜到了乌鸦心里的想法,科恩咳嗽了一声,‘是吗?’ 乌鸦点了点头,他当然留了一手,但他也绝对不会对科恩说明这种手段是用来做什么的,因为后果是很明显的,科恩会窃笑着跟上一句,‘你这样的人物也会有自我了结的打算呀?’ ‘很好,我的破解方法是,你以全部的神圣力量包裹你的正面,完成之后,我们相背分头冲出,’科恩说:‘本少爷也有最后一手,但要先到达放牺牲者的地方。’ ‘好。’乌鸦的话才出口,四面八方的恶灵已经啸叫着冲上来了! 耀眼的半圆神圣光幕出现在乌鸦身前,科恩怒吼一声,一股巨大的力量托着乌鸦的身体疾冲向前,迎面而来的恶灵无法避让,纷纷在神圣光幕前消失──乌鸦当即就觉得不对,因为科恩那边传来的力量是坚决而柔和的,根本就不具备借力前窜的爆性! 转头看时,自己背后是一片科恩释放的神圣光幕(也只有这个神圣魔法半吊子才会把神圣光幕做得这么凹凸不平),透过这稀薄的光幕,依旧站在原地的科恩正在向乌鸦叫着什么,当乌鸦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飞到魔法阵外,而科恩──他的身体表面已经爬满了恶灵。 ‘拜托了!’科恩含混不清的话语还在耳边回响着。 从未有过的热泪,夺眶而出。 第七章 无数恶灵扑到,争先恐后的进入科恩的身体。科恩完全不再有动作,破碎的衣料下,漫布伤痕的身体似乎开始透出了苍青色,那本是恶灵的颜色,随着进入而充斥着他身体表面,伤口处的血液流得急,似乎被硬生生挤出来,在科恩身体各处散成狰狞、诡异的血雾花朵。 源源不断的恶灵扑来,一时之间竟无法全部进入。徘徊在科恩身体外的后来者聚成一个巨大的球体,带着凄厉的嘶叫声相互挤压着,对于鲜活生命的贪婪让它们用力排挤任何一个同类,没有思维的恶灵的唯一目的──进入这个身体、控制这个身体、用这个强大的身体去报复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生物! 即使恶灵本身是透明的,但因为过于巨大的数量和密集的挤压,让科恩身外的巨大球体变得朦胧而扭曲,完全看不到里面在生什么。但在所有关注此事件的神魔眼中,满天飞来的恶灵最终都毫无阻碍的进入了斯比亚皇帝的身体──毫无来自科恩本身的阻碍。 科恩为了赢得这一局,完全放弃抵抗,放这些恶灵进入自己的身体。 这是唯一一个能撑到‘一次攻击’结束的办法,一比一万,再强的人也会被恶灵的洪流所吞没;阻挡恶灵,只会被更多的恶灵撕成碎片。唯有一搏,搏那个唯一的机会,搏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通过近几天对诅咒的研究,科恩不可避免的会涉及到许多灵魂的知识,他也知道:‘冲击’一旦结束,全部恶灵进入了自己的身体,那么为了取得控制权,恶灵会先进行一次同类相残以决出优劣,最终胜利者将控制科恩的身体。 这个过程将会维持一段时间,但却是异常痛苦的,成千上万只恶灵会在身体里互相吞噬,到最后才产生一个拥有巨大能量的个体,能有哪个人能够承受这其中的痛苦? 可是不管怎样,那些都是‘一次攻击’之后的事情了,哪怕自己身体内天翻地覆,毕竟可以撑过去不是吗?所以不管怎样,都要搏一把! 球体在急的缩小,再缩小……这瞬,无尽绵长;这时,万籁寂静。 魔族长公主的一个虚幻身影漂浮在空中,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当乌鸦重新回到科恩身边时,一切已经结束。在恢复了本来清亮的月光照射下,科恩还屹立在原地,只是身上的黑色诅咒符文已隐隐透出红光,皮肤表面的血管在不断爆裂。 ‘朕……’科恩一张嘴,鲜血就泊泊淌下,‘赢……了……’ ‘可你不是说不再打赌的吗?’魔族长公主回答,‘所以,本宫可以随心所欲。’ ‘嘿……’科恩的眼神有些涣散,‘当然……随……便……你……’ ‘开个小玩笑,斯比亚皇帝不必当真,本宫说出的话,自当遵守。’魔族长公主微笑着说:‘令本宫不解的是,你为什么会对神族如此忠诚?神族,真值得你这样做吗?’ 科恩看着长公主的虚幻身影,没有回答。 ‘好吧!既然斯比亚皇帝不回答,那么本宫也不便救你。’魔族长公主飘然而去,转瞬就出了皇宫,只有一句话远远传过来,‘可惜你不是出自魔属联盟,但愿你能熬得过今晚。’ 魔族长公主的身影刚刚消失在视野中,科恩的身体就颓然倒下,乌鸦一把扶住,觉他的皮肤滚烫。 攻击皇宫的恶灵消失之后,圣都城内外的恶灵也不再增加,城墙上的战斗继续了一个钟头之后,这场与恶灵的战斗终于落下了帷幕。但是,这是一场没有胜利者的战斗,也是一场没有负伤者的战斗:防守城墙的斯比亚近卫军付出了牺牲二千余人的沉痛代价,防备城区内的警备队牺牲三百余人,而最激烈的皇宫内只有一个战斗减员──正处于将亡而未亡之间。 聚集在皇宫的官员贵族们回家的回家,办事的办事,都逐渐散去了,回到后宫的亲王们才有时间聚集到皇帝的房间外,听龙族长老和大精灵们对科恩陛下的详细诊断。虽然科恩陛下现在还未昏迷,但是众人都看得出来,这次的情况要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凶险。 在圣都神殿的花园里,武神也为神族小公主带去了斯比亚皇帝的最新情况。得知科恩真的被数量庞大的恶灵附体,小公主竟然表现出一丝惋惜,虽然只是瞬间,但这样的表情已足够让跪在地上的武神心中嫉妒不已。虽然小公主只是觉得有魔族长公主插手这件事,自己就无法绝对的操纵科恩的命运了。 ‘有什么办法医治斯比亚皇帝的身体吗?’沉默了半天,小公主才轻声问了一句,‘本宫的意思是,神属联盟里包括神殿,有什么办法救斯比亚皇帝?’ ‘回禀小公主大人,神殿是没有办法医治的,斯比亚皇帝已经不可能再康复,他甚至撑不过今天晚上,天亮之前,他就要在死去或被恶灵操纵中做出选择,’武神低下头去回答说:‘除却人类,我们光明神族是有办法救他,但这样的救治魔法,必须得向长公主大人申请。’ 小公主双手叠放着,凝眸看着远方,轻轻的摇了摇头:自己今次是抢着要来做这件事,结果又弄成这个样子,怎么去向姐姐开口?况且,这里的情况姐姐一定早就知道了,如果她有心救科恩,科恩是绝对死不了的吧!姐姐到现在都没有来,就说明她并没有这个打算…… 转念一想,科恩的亲人也知道自己在圣都,在如此危急关头,他们会来求自己的。虽然不能在科恩身上打开局面,在他亲人身上打开局面也是一样,甚至会比操纵科恩本人更有利。 主意拿定,小公主也静下心来,吩咐神殿派出祭司去皇宫查问今夜生的奇异事件。这是委婉的提醒,能救治科恩的神族小公主就在神殿,快把你们的皇帝打包带来,企求吧! 但在武神有意无意的选择性遗忘状态中,被派去皇宫的祭司只知道有一个使命:训斥跟责问。 于是,当夜皇宫中就出现了训斥者胆战心惊,被训斥者眼都不眨的场面──还好出面接待祭司的是维素.凯达亲王,要不然,这祭司当场就会被另两位暴走的亲王乱刀分尸。表情默然的维素亲王听完了训斥,安排祭司在接待处休息,然后来到后宫跟大家商量这件事。 在这么一段时间里,科恩已经晕过去了,束手无策的龙族长老站在房间一角,表情苦闷到了极点,一个字都不说。三位急切的皇妃们站在床边,一个个泪流满面,几位大精灵象征性的在为斯比亚皇帝施展治疗魔法,其他人更是焦虑得不知如何是好。 ‘光明神族小公主派了祭司来,’维素亲王看看房间里的各位,‘虽然是训斥,但我想小公主是给我们一个信息,她可以救科恩,但前提是我们得去求她。’ ‘求她就求她,’西夫塔亲王跳起来就要去抱科恩,‘我们现在就去!’ ‘科恩……’西夫塔亲王被一只手拦住,转头看去,拦住他的是菲琳.罗娜皇妃,‘科恩正是不想求神族小公主什么,才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们再去求她,即便是救回科恩,科恩心里会怎么想?他会甘心接受吗?’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不要再说这些傻话了!’激动的西夫塔亲王说:‘先救了科恩再说,什么接受不接受?现在顾不得这个了,救回来之后科恩要打要骂都由我来承担!’ ‘虽然你是科恩的兄长,但目前这件事情,请由我这个妻子来做决定。’说完这句话,菲琳转过头去看着维素夫妇,‘父亲大人、母亲大人,我可以决定吗?’ ‘当然……’维素亲王回答的声音有些颤抖,握紧了妻子的手,‘你是……科恩的妻子。’ ‘那么,请大家先离开吧!我想跟科恩商量一些事情,’菲琳此时的表情有些冷淡,转头对其他皇妃说:‘也包括你们。’ 维素.凯达捏着妻子的手,让这位心情焦急的母亲不要再说话,然后拉着她出了门,其他人见到如此情形,也只好跟在后面出去。完全搞不清状况的另三位皇妃还想留下,但在菲琳皇妃少有的威严眼神逼迫下,也只能沉默着出了门。 当科恩转醒过来的时候,现自己的眼睛已经看不太清楚房间里的景象,模糊的目光只能看到眼前触手可及的地方,努力了好半天,坐在自己身边的菲琳才清晰起来。虽然因为伤痛,这身体已经不像是自己的,但科恩却更感觉到来自菲琳的压力──她一直要求自己做事循规蹈矩,更要给予妻子必要的尊重,而自己这次施放诅咒又是先斩后奏,最后弄成这个自己都搞不定的结果……所以这个时候,科恩的目光里有五分愧疚、四分不舍、一分无地自容。 没有丝毫的后悔。 ‘亲爱的,’忍住体内的伤痛,科恩向菲琳挤出一个笑容,‘你还不去休息啊……’ ‘看着你,’菲琳目不转睛的盯着科恩,微笑着反问:‘难道不比睡觉有意思?’ ‘我……这次又错了,但是要请你原谅,这是最后一次了,’科恩叹了口气,‘以后,就是想犯错也没机会了……只是你……你以后就要辛苦……’ ‘为什么要这样说?我的夫君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菲琳掏出自己的手帕,轻轻拭去科恩嘴角的血迹,‘我的夫君是那么骄傲,那么风趣,一个永远都不会认输的人。’ ‘虽然我不了解你,但还有人比我更了解自己吗?’连着说了几句话,科恩有些喘不过气来,‘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我……我撑不下去了……你……就骂我几句吧!趁着我还清醒的时候……’ ‘虽然在以前,我心里有诸多不满,但我一直都知道,我夫君是个很出色的人,’菲琳缓缓的收回手来,换过一条手帕,‘为人子,为人夫,为人君,都很出色……甚至在琴伦身上,还体现出以后为人父的品质。我心里有不满,是因为我的要求太多……’ ‘是……是这样吗?’科恩没想到有一天会在菲琳嘴里听到这样的夸奖,‘虽然我要挂了……但我也不需要……这样的送辞……菲琳你……太客气了……’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一直以来,有问题的是我而不是你,原谅我,是我对你的要求太过于苛刻,’菲琳握起科恩一只手,动情的说:‘是我的错,因为我跳不出我给自己划定的圈子……我跳不出去……’ 在确定了菲琳现在说的话不是让自己‘含笑而逝’,或是自己的幻听之后,科恩快要爆炸的脑袋里又涌上了迷惑,用尽自己所有的力量,问了一句,‘这是……为什么……’ 但可惜,科恩的嘴唇虽然张开,却已经不出任何声音了──在经过一系列的相互吞噬之后,存活下来的每一个恶灵个体都具备了相当能量,给科恩身体造成的伤害也在成倍的增加,情况迅恶化。 ‘嫁给你是我自愿的,因为你是唯一一个让我倾心的人,所以,我不想让其他女人得到你。在你带回温丝丽和迪尔的时候,我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但是,但是我却不能给予你像她们那样的感情……我一味的要求你,却没有现自己有多自私。’泪光弥漫在菲琳的眼中,‘我要你以我为,却几乎把所有的时间花在公事上,我只要你给我欢乐,自己却吝啬去让你欢笑……在那样的条件下,你常常是在苦中做乐……而我,却喜欢你这样重视我……’ ‘虽然我是这样自私的人,但我对你的感情,却不比任何一个人少,应该说,我比任何人都更在乎你,比任何一个人都更紧张你,我对你的爱真的存在,一直存在。’晶莹的泪珠顺着面颊流下,菲琳更握紧了科恩的手,‘只有我窗边的花知道,我是多想你早日达成理想,清静下来,过一段只有我们俩的生活;只有我企求过的月光知道,我是多想抛开身边的一切,抛开帝国、抛开臣民,像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人那样,依偎在你身边……’ ‘我一直在努力着,希望这样一天早点到来,忙到连你的问候都没有时间听完的地步。处理公事的空闲我总是在想,虽然现在委屈你,但是以后会有更多的时间补偿你,给你快乐……却没想到,这个世界却不给我们这样一个机会。’菲琳终于像伤心时的温丝丽那样哭出声来,‘原谅我……我怕……我不想把我们的关系弄成现在这样……’ 虽然越听越迷糊,但科恩这时却想大声呐喊,因为菲琳所说的,正是他想说的话。菲琳说得有些语无伦次,但心态和歉意却跟科恩一模一样……在现两人的共同点时,却是自己的弥留之际,又气又急外加毫无办法的科恩,只能在心里骂着粗口。 ‘你的世界……和我的世界……是分开的……你把我当做亲人而不是情人看待,把我当做上司看待,这怪不了别人,都是我自己的错。’菲琳俯下身去,亲吻了科恩的额头,‘我无时无刻不在渴望着走进你的世界,接受你真挚爱上我的那一天……但我还有没完成的使命,我不能那样去做……原谅我,我的爱人,从一出生,这就是我的枷锁……’ 菲琳还在说着话,但科恩的双耳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只能看着她脸挂泪珠向自己述说,只能任由她紧握着自己的手,到最后,连目光都模糊起来,而自己的身体像是在一点点的沉入床板,又有另一部分,像是在一点点的向着屋顶漂浮……每一次,都是菲琳用各种感觉将自己的意识强拉回来…… ‘已经……已经不行了……’科恩感觉到,自己是等不到恶灵决出最后胜利者控制自己的那一刻了,但他也知道恶灵是可以控制失去生命的躯体的,心里不由得呐喊,‘菲琳……不要留在这里……危险……乌鸦……快动手……把我分了……’ 稍微恢复了体力的乌鸦,这时正抱着自己的长剑,面无表情的在门外靠柱而坐。不一会儿,门开了,乌鸦抬头看去,两眼红肿的菲琳站在门口。 ‘我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 对菲琳的问题,乌鸦只稍微点了下头。 ‘那就站远点。’菲琳又说出一句平时绝不可能说出的,很不客气的话。 而乌鸦也顺她的意思站起来移开,只是在又一次坐下的时候,才对菲琳说话,‘你后面的话,他没听到。’ ‘听没听到都不是问题。’这时候的菲琳,仿佛比乌鸦还要冷淡,‘我就不能做吗?’ ‘你做什么,其实与我无关,我并不喜欢你,一直都不喜欢。’乌鸦冷淡的回答,对着已经关闭的房门说:‘但是,我今天晚上才被人这么救过,在你这样自以为了不起的人准备救人的时候,至少告诉对方一声,这样对方心里会好过一点。’ 对乌鸦的话充耳不闻,菲琳自顾自的再次来到科恩床前,凝视自己夫君的面容,伸出手放在科恩的脸旁,柔声说:‘感谢你,我的夫君,从此之后,我就能放下自己的责任了。’ 躺在床上的科恩抽搐着,毫无反应。 ‘从相聚时,树梢传来的低语,到离别后,月光洒落的叹息。’站起身来,菲琳拢拢自己的头,两手捧举在自己胸前,闭上了眼睛,闭合了还沾着两粒泪珠的睫毛,‘我,愿献祭最为珍贵的一切,换取沉眠的爱人,沉眠的你。’ 已经离门很远的乌鸦,还是听到从房间里传出的一段魔法咒语。 ‘请注视我,古老的星辰,请聆听我,遥远的神灵,我正以记忆深处之哀伤曲律,唱响这生命之歌,哪怕从此不再有思念的泪水,不再有萦绕的感情,不再有自己,灵魂的带领者,回归此地,逆转生死的抉择,兑现远古达成的契约,我已献上你最喜爱的,皇族的血……’ 夜空里,有风刮过,带着凉意的雨滴,落到了乌鸦的脸上。 第八章 ‘本宫刚才没听错吧?你说过,神属联盟内的人类绝无办法解救斯比亚皇帝。’注视着圣都皇宫里出的、常人无法看到的白色光芒,神族小公主轻声问跪在自己脚边的武神,虽然她的语调还是那么平缓,但武神却已听得遍体生寒,‘那么本宫现在看到的是什么,从天而降的祥瑞吗?’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一定是出了问题!’知道错在自己,但武神还是在极力申辩,‘小公主大人,这完全是出常理的事情,不应该是这种结果!’ ‘出常理,这就是你的借口?在做为人类的时候,这可以充当借口,但你现在是光明神族,’小公主没有回头,‘你羞辱斯比亚皇帝在先,隐瞒斯比亚皇帝的真正实力在后,甚至歪曲本宫的命令,都权当本宫不知道。本宫是对你过于纵容了,你回天堂岛自请处罚去吧!’ ‘请饶恕我!饶恕我吧!’武神的身体微微抖动,像是对处罚非常恐惧,‘小公主大人!’ ‘也不是不能饶恕,功能抵过,’小公主淡淡的回答,‘你现在有功吗?’ ‘下神……下神明白了……’武神颓然低下头去,就这样匍匐着倒退,一直退出了花园。 然后,小公主招手唤过另一名神族,吩咐说:‘去查,本宫要知道斯比亚皇帝是被人用什么方法救回的,本宫在这里等着答案。’ 与此同时,在圣都城内另一处巨大宅院的花园里,魔族长公主也在端详着从天空中反射下来的光芒,对这突如其来又不为人知的救治魔法,她和神族小公主一样的迷惘。但在感觉上,这个魔法却又让她不那么陌生,从种种迹象来看,这应该属于救治类魔法的最终等级,而且很明显带着强烈的光明神族风格。 在黑暗魔族里,长公主的地位极高,是除却魔王之外的第二号领袖,了解一切神族与魔族的魔法几乎是她与生俱来的本领,人类使用的魔法就更不用说了,因为人类使用的魔法都源自神魔。不知晓这样的人类魔法在她看来是不可想像的,撇开怠忽职守的因素不说,这完全解释不过去……从另一个角度来讲,弄清楚这魔法的来龙去脉甚至比魔化斯比亚皇帝本身更加重要和迫切,一旦确定这魔法不应存于世间,就要立即准备抹掉知晓此魔法的所有人类。 ‘看来,本宫也只能回地狱岛去寻求答案了,’沉默半晌,魔族长公主对站在身后的第一魔将说:‘斯比亚皇帝暂时没事了,在此期间,你得好好看住他,别让光明神族趁虚而入。’ ‘是的,长公主大人,’第一魔将恭谨的回答,‘我会看好斯比亚皇帝的。’ ‘当然了,你心里是那么紧张这个皇帝,所以有些事情,本宫就当不知道好了。’魔族长公主嘴角翘了翘,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在第一魔将耳边说:‘但你要记住,仅此一次哦,这是对你一直以来辛苦的奖励。’ ‘长公主大人说的是……’第一魔将强自镇定的反问。 ‘这样的话就不要再说了,’长公主用只有第一魔将才能听到的声音打断她的反问:‘本宫也常常忘记一些事情,比如某皇帝常用什么身分伪装出游。’ ‘长公主大人……’第一魔将腿一软就要跪下,却被长公主大人一把扶住,‘本宫说了,这是奖励,你不用如此恐惧。’ 第一魔将低着头,一个字都不敢说,反倒是长公主背过身去轻笑着说:‘斯比亚皇帝,科恩.凯达,这真是一个非常有趣的人类……你说是吗?’ 惊恐的看着长公主再次转过身来,第一魔将畏缩的回答:‘是……是的……’ 长公主脸上的淡淡笑容并未散去,就这样俯过身去,在第一魔将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第一魔将如被雷击,扑通一声双膝跪下,‘处死我吧!长公主大人,我不敢!’ ‘你以为本宫在吓你?本宫不是在开玩笑,你自己想想吧!’长公主看着脸色苍白的第一魔将,‘本宫这就回去了,斯比亚的一切,还是由你做主。’ ‘送,送长公主大人。’直到长公主大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野里,第一魔将脸上的苍白依然没有散去,她失魂落魄的注视着眼前的地面,口中不住呢喃‘不是真的、这绝对不是真的’,弗格过来扶她的时候,现她的身体完全无力,泥一样的瘫在自己怀中。 翌日,斯比亚帝国向所有神属联盟帝国和光明岛神殿出公告,通报了魔属联盟利用亡灵偷袭圣都,意图刺杀斯比亚皇帝这一重大事件。 从黑暗行省到坎普行省,从坦西帝国的亲王府邸到里瓦帝国的叛军大营,从布卢克帝国的公爵别墅到福克斯堡大魔殿,从清晨到黄昏,所有喜欢科恩的人、所有憎恨科恩的人,都在这份公告末尾看到了他那风格强烈的亲笔签名和斯比亚皇帝印章。为这个结果,一圈圈欣慰和遗憾的涟漪在斯比亚内外、在比斯大陆上下扩散着,激荡着,冲撞着。 为了这一次‘正义战胜邪恶’、‘忠贞战胜污秽’的‘巨大胜利’,天堂岛神殿嘉奖了斯比亚帝国及皇室,在战斗中牺牲的每一位军人,都有一份额外的、来自天堂岛神殿的抚恤金,还有一张五指宽的布条,上面的精细花纹围绕着一行好看的小字:当光明的神圣光亮照耀着你,你永远都不可能失败。 斯比亚圣都恢复了往日的景象,亲王们、大臣们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甚至流亡在此的里瓦大臣,也在事件第三天看到了自己的领袖──贝尔妮.艾宾浩斯公主。虽然,公主会一天数次在处理事务的中途退场,再回来的时候,眼圈周围泛着再怎么化装也掩盖不了的红肿。 平静之中,潜藏着一股让人无比郁闷的气氛,所有与科恩.凯达陛下亲近之人的脸上,都消失了真挚的笑容,包括天真无邪、快乐活泼的琴伦公主。比起皇帝陛下的闭门谢客,还有一件事最令众人担忧,那就是第一皇妃菲琳.罗娜,她也没有在事件之后露过面。 虽然有另三位皇妃和几位亲王的共同分担,但少了菲琳.罗娜皇妃,等待处理的公文还是慢慢的积累了起来,与这些积压文件一起增长的,是帝国内外那些快膨胀的野心。斯比亚皇帝和他的第一皇妃──说不定已经死了! 每一天,请求晋见科恩陛下和第一皇妃的外国使节和国内大臣数不胜数,大家都在尽力打探他们的情况,哪怕是一星半点的小道消息都不会放过。与此同时,里瓦帝国的各路叛军及其背后的支持者,都消除了彼此之间的所有分歧,准备趁着这个时机大捞一把;而在斯比亚国内,叛乱的苗头已经初露端倪。 无论这些斯比亚的敌人得到了怎样的援助,无论怎样按捺不住取而代之的渴望,但他们不敢妄动,因为斯比亚皇帝的生死,至今都未有定论。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一个机会,一个斯比亚皇帝必须公开露面的机会──光明神族小公主离开圣都的那一天,身为一国之君的科恩.凯达一定要去送行。 圣都皇宫的后宫里,有一处清幽的院落,那堵隐没在绿荫中的围墙隔开了外间种种纷扰,只有怡人的微风能透过墙头的古藤,带动屋檐下的风铃飘带;只有和暖的阳光能穿过层叠的凝翠,在柔嫩的草地上缓缓推移。 在周围清凉的阴影衬托下,一块透射下来的明亮光斑掠过了围栏、矮几,渐渐的移动到两只手的交握处。 隐隐浮现出奇异符文的那一只手大而有力,相比之下,被握住的另一只手细腻柔弱,却有着同样苍白的肤色。两人的手腕分别搁在各自的软榻边沿,十根手指似缠绕、似融合,与周围的平静,背后的小楼化为一个整体。 一双秀美的眼眸慵懒地张开,被另一双眼睛里透出的目光笼罩,那是一双黑色的眼睛,清澈明亮,能让秀美眼眸的主人从中看到自己的模样。 ‘真是抱歉,我又睡着了吧!你一直这样看着我吗?’ ‘看书伤神,睡着是常有的事,但看女人不一样,特别个漂亮的女人。’ ‘哼,油嘴滑舌……’轻柔的说出微带责怪的话,嘴角却漫出一丝笑容,‘今天晚上吃什么呢?’ ‘听说还是露西的蘑菇汤,我强烈要求加料。’ ‘她同意了吗?’ ‘露西怎么会不同意?所以我们今晚的汤里会有多一倍的蘑菇,和多一倍的水。’ ‘身体不好,就要忌口,’细腻的手收回去,放在微笑的脸庞边,‘那你得早去早回,蘑菇汤凉了可不好喝。’ ‘收到,那种地方我最不想待。’ 不一会,抱剑的乌鸦与素衣的白影护送着四人抬的软榻出了庭院,顺着站满了武士和魔法师的小路,来到一辆华丽的马车边。软榻被小心翼翼的放置在地面上,乌鸦和白影一左一右的扶起榻上那位虚弱到站都站不稳的人,来到马车一侧的两个麻袋前。 很大的麻袋,还在微微动着,传出‘呜──呜’的沉闷喊声。 ‘没有想到,’斜靠在白影身上的人说:‘本少爷也会有沦落到靠吸血维生的一天。’ ‘不要废话,总比死了的强。’乌鸦拿起科恩的右手,抽出他腰间的那柄名为‘吸血鬼之触’的雪亮匕,再帮科恩紧紧握住,示意两名武士抓起麻袋,直接就刺了进去──丝丝血红漫过匕,流向科恩的手心隐没不见。而科恩苍白的脸上,逐渐的恢复了一些血色。 两个麻袋空瘪下去之后,斯比亚皇帝已经能依靠自己的力量站立了。叹了口气,他把匕插回鞘内,在白影的搀扶下上了自己的马车,旁边的乌鸦才向车夫一点头,‘去神殿。’马车驶离原地,在皇宫大门处溶入了等待已久的皇家仪仗队,向着圣都神殿前进。 即使已经势同水火,即使自己变成现在这个德行,科恩还是得去向即将离开圣都的神族小公主道别,这就是皇帝的无奈。 ‘还好吗?’白影取出自己的丝巾,擦掉科恩嘴边溢出的一点血迹,‘又吐血了。’ ‘已经习惯了,没事。’科恩的头就靠在白影肩上,‘就是吐血,本少爷也跟其他人不同,是海量……哪天不吐他个三四碗?’ ‘你就少拿自己寻开心了,哪有这样作践自己的?’白影对这个靠在自己肩上的男子又怜又气,‘就算再怎么不喜欢吸取生命,但也要接受这种必须的生存手段啊!’ ‘我接受,但我也没有必要隐瞒我的厌恶,’科恩苦笑了一下,‘过不久,斯比亚就会被人叫做血之国了……’ ‘那也不能讨厌自己,谁都可以讨厌自己,但你不可以,’白影脱口而出,‘你是科恩。’ ‘当然,’科恩笑答,‘我是科恩。’ ‘你知道,’白影微微转头,‘第一皇妃为了救你,而付出的代价吗?’ ‘如果我不知道她为了救我而付出了什么,我就不值得被她救。’ ‘那……你为什么不改变一下对待第一皇妃的方式?’白影的目光回到科恩脸上,‘在一起看书,晒太阳,看她入睡,会让她高兴吗?’ ‘如果我因为她救了我而虚情假意的去敷衍她,我也不值得被她救。’ ‘你们就一直这样维持下去,直到──直到永远也不做改变?’ ‘你知道什么叫一瞬即永恒吗?’科恩闭上了眼睛,‘和她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我所流露的,都是真心真意,我陪伴着她,与她共渡那些时光,无论是一个眼神,一句闲话,我都是为她而做,那时的我心里只有她一个人……这种瞬间的快乐,就是永恒的,不会被改变的……我终于明白克里默陛下和纳舍尔阿姨当天的心情。虽然被强敌环绕,虽然自我了断,但是他们拥有的是那么多的瞬间,这已经够了,没有人能改变,没有人能夺走……’ ‘瞬间,瞬间。’白影默念着,心头浮现出一幅幅往日的画面,‘第一皇妃,还能有多少这样的瞬间呢?’ ‘如果我不能保证她还会拥有无数这样的瞬间,那我还有什么颜面存活于世?’ ‘这是什么意思……’白影惊讶的看着科恩,这不是伤到这种地步的人能说出来的话! ‘一直以来,我们都处于被动,而以这时为分水岭……’科恩惨白的脸上,毫无预兆的出现了一个令白影无比熟悉的邪恶笑容,‘我会再给我的妻子无数的瞬间……’ ‘你……你确定?’白影无法判断这人的神志是不是清醒,‘真的还会有瞬间?’ ‘对,瞬间,我还能争取,还能去守护,但我得先保证拥有这些瞬间。’科恩又露出一个无比邪恶的笑容,‘简单的说,这就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想着没煮的。’ ‘就算你再惨十倍,也改变不了你这张嘴……’白影终于确定下来,横了某人一眼,‘再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我就把你丢出去。’ ‘那多麻烦啊!’某人想也不想的回答说:‘到时你还得捡回来。’ ‘我……’眼中泛着泪花,白影咬着牙说:‘我愿意。’ 在无数人的瞩目中,斯比亚皇帝的专用马车来到了圣都神殿广场,悠扬的音乐声中,车门打开了,多日未曾出现的科恩.凯达,在两名侍女的搀扶之下,一步步的走了下来,踏足在鲜艳的红色地毯上。 ‘斯比亚帝国皇帝──科恩.凯达到!’ 在礼宾祭司高声长唱中,科恩迈步向前,任何人都看得出这位皇帝的窘况,因为威武华贵的皇家礼服难以掩饰他身体的虚弱,坚毅如常的脸上不见往日的神采飞扬,就如同、就如同是一具被抽离了灵魂的躯壳。人们的心中不由得涌上了一种怪异的想法:恐怕,斯比亚帝国的荣耀,只能到这个地步了,这个帝国以后的路,会如同这位皇帝现在的步伐一样蹒跚无力。 光明神族小公主,依然娴静的坐在花园里,在接见科恩前,她还在听取一位神族的报告。 ‘……我们翻找了所有的记录,终于找到答案,挽救斯比亚皇帝的魔法,正是光明神王陛下在很久之前赐予人类的,但因为这魔法特殊,只有具备特殊血统的人类才能使用,而且代价高昂、施救对象限于特定之人,所以多年以来从没被人类使用过……’ ‘是这样?’ ‘当初有一位杰出人类失去了所爱之人,光明神王陛下有感于他的忠贞,教授了这个魔法,让他挽回爱人的生命……又为公平故,将此魔法透过神殿传开……因为被局限了施展条件,所以习练的人并不多……久而久之,大家都忘记了还有这样的魔法存在。’ ‘救回爱人,要付出什么代价?’ ‘……从脚到头,缓慢枯萎而死……’ ‘什么人才能施展?’ 汇报的神族递上一册书卷,小公主的目光在散着古意的字迹间掠过,句的说:‘原来是这样……难怪以前感觉一些事情不合常理。科恩.凯达聪明一世,就是做梦也想不到此事的真相吧……’ ‘公主大人,’一名神侍走过来,‘斯比亚皇帝晋见。’ ‘让他进来。’ 科恩一步步的挪到神族小公主面前,吃力的单膝跪下,抬起头来看着小公主,‘无限荣耀的小公主大人,科恩来为大人送行了。’ 小公主静静的看着他,从广场到花园的路途,在往日看来是不值一提的,但今天的科恩一路走过来却付出了满头虚汗的代价。 ‘过去的事都不提了,’笑了笑,小公主说:‘本宫只想你回答一句,为什么那么坚持?’ ‘我知道自己想过的生活会很艰辛,很坎坷,但我有太多割舍不下的东西,还请小公主大人成全,’对小公主的问题,科恩一点也不感意外,平静的回答说:‘是我,辜负了神恩,请小公主大人肯我这个不识时务的莽撞笨蛋的一点坚持。’ ‘既然如此,你的事本宫以后再不过问,’神族小公主平淡的回答,‘希望你,不要再辜负那些割舍不下的人。’ ‘我惭愧。’科恩压低了目光,‘我惶恐。’ 第九章 “报告!”帐篷外传来一声洪亮的报告,副官掀开布帘走了进来,把一叠文件放到海尔特中将面前,“长官,这是近卫军统领府转来的文件,需要您的签名。” “出去,”海尔特中将接过文件,目光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皇家联络官,嘴里继续着问话,“皇帝陛下和第一皇妃真的没问题?邪灵偷袭圣都的事情闹得很大,连这里的居民都知道。” “皇帝陛下和第一皇妃的身体是有些虚弱,但陛下要我转告将军,陛下自己还撑得住,将军不必太过担心,这里的战事还要按照以往既定的步骤进行。”皇家联络官回答说:“至于里瓦的叛军、斯比亚国内的局面,将军可以不做优先考虑,一心应对魔属联盟就好。” “你回圣都的时候转告陛下,一切计划都在按步骤进行,先前魔属联盟接连两次进攻都惨败了,”说到这里,海尔特中将的眉头微微的皱起,“但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们却派了一个女人来进行什么和平谈判,这是个极为讨厌的女人,跟她谈了不过七天,已经吵了十多次。” “请将军一定忍耐,我会马上返回圣都,请陛下为将军派外交使节来处理谈判。” “这倒不用,所谓的谈判不过是战争的间隙时间而已,外交官不懂军务,来了反而麻烦,”海尔特中将摇摇头,“即便是她嘴上说得光明正大,情报系统传回的魔属战备情报却一天比一天详细,他们是听说了陛下的情况,准备大干了,就等着把谈判失败的黑锅推给我方而已。” “既然如此,那我先告辞了,”皇家联络官站起身来,“情势不是非常乐观,将军千万仔细。” 海尔特中将跟着起身,送这位代表陛下的皇家联络官出了营地,看着护送他的骑兵队伍消失在天边的地平线下才转过身去,遥望着不远处的一个小镇,眉头皱得更紧了──这是地处前线的一个小镇,因为不具战略价值,所以没受战火波及,被两军当做举行谈判的地点。 这该死的谈判已经进行了半个月,因为两边的要求差距太远且都缺乏诚意,所以谈判正处在彻底破裂的边缘。以前的魔属联盟代表都是来自魔殿的老头子,除了一天数次在海尔特中将面前歌颂他们那永远正确伟大的黑暗魔族之外,嘴里再没有一句实际点的话,烦闷的海尔特中将可以把眼睛一横,对坐到吃饭时间完事……但现在的情况有了变化,那些老头子突然在一夜之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来自突蓝帝国的年轻公主。 突蓝帝国地处严寒地带,拥有连绵的雪山和漫无边际的海岸,生活条件是严酷的,但生长在那块土地上的女人,却比其他任何一个魔属帝国的女人都要来得端庄、坚韧,别期望能在她们俏丽冷傲的脸上看到放荡的浮华,傲人的身材被包裹在样式简单却大方得体的服装里,只露出一点儿雪白细腻的皮肤,长而弯的细眉,和会说话的、蓝宝石一般晶莹的眼睛。 身为占领土地上的最高军事统帅,海尔特清楚的知道眼下这类和平谈判都是胡扯,他们只是趁这个机会抢运物资而已,因为在魔属联盟各处逐渐肆虐的蝗虫灾害与慢慢混乱的市场物价让他们的战备严重滞后。但当一个对男人来说有无比诱惑力的公主每天坐在自己对面,把假谈判当做真谈判,一条一款认真细致的与自己争夺起来时,海尔特却不得不小心应对着。但他心里的愤怒却如同被点燃的火油,在熊熊的燃烧──这是假谈判,能不能不要耍花样? “长官,您有烦恼事?”细心的副官来到海尔特中将背后,轻声说:“如果是在烦恼谈判代表的事情,我们可以让对方换人,让那娘们收拾东西从这滚蛋。” “让她滚蛋倒是比较简单,但我们呢?我们就成了逃兵。你要知道,对手是无法选择的,属于我们的战斗也是不能逃避的。”海尔特中将望着镇子里那面突蓝帝国的旗帜,摇了摇头,“一个女人,再厉害也就是那样,本将军纵横杀敌从没皱过眉头,难道还怕了她不成?” “既然说了不怕,长官您就请拿好今天的谈判文件吧!”副官笑嘻嘻的递上了手里的东西,“已经到谈判的时间了,再不进入会场的话,又会被那娘们挖苦。” “我就……魔属的男人都死绝了!”海尔特中将骂了一句粗口,“今天缺席还不行吗?” “但长官您已经连续缺席两天了,如果今天再缺席,我怕对方的使者就会直接来我们这里抗议,点长官的名。” “叫个人穿着我的盔甲去!” “长官您忘记了吗?上次已经被认出来了。”副官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让海尔特心中窝火,“我看……还是让对方换人吧?” 海尔特抬脚走向自己的营帐,“换什么人?都说了不换了,传令下去准备出。联络处的情报还没传回来吗?” 当海尔特中将穿戴整齐,在护卫的簇拥下走出营地的时候,副官也从另一处帐篷跑出来,手里捏着几张纸,上马之后到了海尔特身边,轻声汇报起对方的谈判代表,年轻的突蓝帝国公主──玛丽.霍格珊达的详细情况。 中将大人可不打没准备的仗,知自知彼、百战不殆──这是老大说的。 听到副官的汇报,海尔特中将才知道这位让自己伤脑筋的对手,其实并不是一位娇生惯养的乖宝宝,就算是放眼整个魔属联盟,她所拥有的能力也算是相当优秀的。 幼年,在她父亲还是皇帝的时期,这位突蓝帝国的玛丽公主风光无限,但她老子短命,皇帝没做几天就离奇翘了,帝位传给了她老子的哥哥,也就是她的伯父。与她老子不同,她伯父繁殖能力级强悍,在登基之时家中已有八子七女,登基之后更不得了,后宫简直可以说是六畜兴旺……相比而言,这位先皇的女儿就不太受人关注,逐渐被人淡忘了。 但玛丽公主是一个拥有不服输性格的女性,也不是一个能忍受落寞的女性,以她的话来说,她要足够有名,有名到离奇翘掉的话,她的伯父皇帝会有很大的麻烦为止。 七岁练武,九岁修魔,到十四岁那年就换了男装,单人匹马冲到突蓝帝国皇家武士学校,轮战当年就要毕业入伍的少年武士班,从中午打到晚上,手持长短双剑的公主把整班少年武士都踏在脚下,赢走了他们所有的坐骑。无奈之下,她那皇帝伯父只好给了她武士头衔,让她回到国都好方便管束。 一回到国都,这位公主就开始了她在贵族圈中波澜壮阔的奋斗生涯,具体情形无法知晓,外间只流传说她抗婚五次,其中至少两次是她伯父的意思……到最后,她成为美丽与智慧并重、风靡万千少年的传奇人物,以极高的声望和魅力击败她伯父的众多女儿,夺得“突蓝帝国之花”的美誉。虽然只有十九岁,但已经是正式经历三次外事谈判的熟手了。 即便是十六岁时还一窍不通的女红,学习三个月就已出师。 “这是个什么怪物啊?”海尔特一边听着副官转述的情报,一边在心里想,“这事情怎么会这么怪异呢……这是一场很明显没有成功可能的谈判,如果她的帝国真的看重她,为什么会派她来?意义何在?难道是想让她失败?这也没有任何的好处啊!” 然后向下一翻,看到了情报系统对这位公主做出的详尽分析。 玛丽公主和她的卫队就驻扎在小镇里,为了体现公平的原则,谈判地点就设在两方营地的中间线上──虽然那是一条小溪,但双方却各自在一侧搭建了木头平台,再用一张长长的桌子连接起来,桌子下面就是“哗哗”流动的溪水,如果注意观察的话,偶尔还会看到鱼。 在以前的无聊谈判中,海尔特中将就往水里丢面包屑喂鱼来着。 “本宫并不想抵制阁下的行为,因为阁下或许是想用这样的行为来表现斯比亚帝国的富足,”当时,那个被海尔特中将形容为“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娘们”用“挑衅”的目光看着海尔特中将,说了这样一句话,“但本宫只想告诉阁下,此地的鱼虾不吃面包屑……” “本将军乐意,今天还要喂!”回想到这里,海尔特特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公文包,那里面除了文件,装的全是面包屑──在斯比亚军中,就算是中将也有每天的供应定额,这面包屑可是海尔特省下了一半早餐,花了很多时间搓出来的。 “斯比亚帝国代表、海尔特中将到!”在海尔特下马的那一瞬间,平台外的一名军官通报着,并顺手拉开了白色的围帘。 海尔特中将保持着他一贯的生硬脸色,带着自己的四位谈判助手走了进去,这四位助手可是经过精心挑选的,除了一般的谈判细节之外,他们都能记住海尔特中将的教诲并将之贯彻实施──绝对不能吃亏。如果对方用手指戳地图,那么他们就会用手掌拍桌子,如果对方说的声音大了点,那么他们就会激动万分的回答,并趁机向对方喷出些唾沫星子。 事实上,他们的唾沫攻击曾一度令对方非常头痛,直到所有人都戴上了面纱为止。 海尔特中将的战靴踏在平台木板上,出沉重的声音,惊动了正在低头看东西的玛丽公主,她微微的抬了一下头,脑后直顺的长就从碎钻束带上柔柔泻下,滑过了她细致的耳廓,盖住她一点儿上扬的眉梢。在海尔特中将带着几十斤重的神族盔甲,气势惊人的坐下时,她的眼神依旧是那么公务化;在海尔特中将毫不客气的把头盔“乓”的一声砸在桌子上时,她那两根正捏着纸张的手指连晃也不晃一下。 “双方代表到场,今天的谈判开始吧!”一位上了年纪的魔属贵族站起身来充当主持人的角色,“我满带善意的提醒各位,我们的谈判是为了双方的帝国和百姓,我希望大家在一个平等、和睦、理智与文明的气氛下展开今天的议程……” “废什么话?小心本将军丢你出去!”海尔特中将打断了这老贵族的话,一个冷眼打在玛丽公主脸上,“你,的,我在说你!你知道圣都生什么事情吗?” “如果阁下在跟本宫说话,需要称呼本宫为公主殿下,如果阁下觉得麻烦或者实在难为情,叫殿下也合乎外事礼仪。阁下是斯比亚将军,而本宫是突蓝公主,身分应该分得清楚些。还有,”玛丽公主平视着海尔特,把手上的文本放到桌子上,“本宫郑重的告知阁下,这不,而是谈判条款细节,写在几张纸上的,只可能是谈判总则。” “公主?只要不是斯比亚的,本将军不需要承认。” “既然毫不在意的样子,那么称呼一下又有什么难处?” “我在问你,知不知道圣都生的事!”海尔特不愿意在自己不擅的地方纠缠,直接入正题,眼中的神情变得严厉起来,“再跟我装糊涂,我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不知道,”玛丽公主平视着他,脸色如常,“阁下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本宫?” “魔属联盟以亡灵偷袭圣都。”海尔特中将说:“在谈判期间,你们做出如此卑劣的行径,还有什么好谈的?以前的协议推翻,准备打仗吧!” “不可能,以前的文件都有阁下的签名,魔殿与神殿都有备档,不是说变就变的,”玛丽公主自如应对着,“偷袭的事情本宫未曾听说,就算这是事实,一件事是一件事,双方可以在魔殿与神殿的列席下再就偷袭的事件举行谈判,不可以把两件事情混在一起。” 参与谈判的双方都有强烈的目的性,魔属联盟还需要两个月到三个月的时间来准备战争,而斯比亚方却想无限制的拖延对方的脚步,多拖一天,对方的战斗力就会自损一分。 站在玛丽公主的角度,如果被斯比亚推翻了以前的协议,那么这场谈判就会过半年才结束,虽然战争的动不受谈判时间限制,但做为进攻一方,如果在谈判期间动进攻,对士气民心都没什么好处。 在海尔特中将的角度,自己可以随时以小规模的攻击打乱对方的战争准备,但那却会引对方准备更加周全的下一次进攻,从而危及到斯比亚的一连串战略。所以,他也需要拖延,尽量把这即将来临的战争拖到四个月后。对他而言,拖延的办法很简单,就是不断恶心对方……最好让这个公主受不了自己休会! 所以,双方对待谈判都很慎重。 “想继续谈啊?可以啊!”海尔特中将把身子向后一靠,“听说突蓝帝国出美女,作为赔偿和表达诚意,先送一两百个来吧!” “两百个是吗?突蓝帝国送得起,”谈判时早已忘记自己性别的玛丽公主拿过一枝笔放在纸面上,又抬眼问:“是什么名目?送给谁?送给斯比亚皇帝?” “就没见过你这样的,送礼还找不到理由吗?”海尔特哈哈一笑,“不要送去圣都了,都送到本将军这里来。长夜漫漫啊……本将军孤枕难眠。” 玛丽公主手中的笔不由自主的往下一沉,压断了笔尖,沉声吩咐左右:“回避。” 谈判帮手们对看一眼,心照不宣的退下──这两人又要开始了。 “阁下居然敢在谈判时向本宫公开索贿?”当周围的人陆续出去,玛丽公主用愤怒的目光瞪着海尔特,“你在想什么?你是想告诉别人,本宫的交涉能力还抵不上两百个奴隶?!” “笑话!不公开找你要贿赂,难道要本将军写张条子塞你门缝里?”每当看到玛丽公主动怒,海尔特心里就喜不自禁,非常配合的接过了话,“女人!你要知道,哪怕你再怎么有能力,还只是一个女人而已,你比不过两百个美女的威力,这是绝对的!” 海尔特中将伸出的两根手指彻底的激怒了玛丽公主,这位公主跟情报上说的一样,她可以忍受一切,但绝对忍受不了别人说自己能力不足。 “混帐!”公主当下就一掌拍在桌子上,“你敢如此冒犯我!” “还没呢!本将军只是伸出手指头,又没碰到你。”海尔特中将全身上下的每一根汗毛里都洋溢着由衷的愉悦,“女人,你拍桌子的时候小心一点,伤到中指可不好拿给别人看……” “你粗鲁、卑劣!” “怎么样?你咬我?” “你浑身上下加在一起,没有一块地方不臭,不会有人具备那么大的牺牲精神去咬你!” “让本将军来告诉你,这是男人的气息!” “气息是真的,是不是男人就不知道了!” “啊哈!叫板!本将军脱了上衣给你看,你敢看吗?” “当然不敢,本宫怕伤到眼睛。” “你做不到!” “这么愚蠢的事情本宫当然做不到,你站远点,不要把你的笨传染给本宫……” “我就靠啊──” 站在远处的几位助手正无聊闲谈着,副官却在根据以往经验计算着时间,觉得差不多了,便叫人拉过马来。果然,马才刚拉过来,海尔特中将就怒气冲冲的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叫,“是公主又怎么样!?你这万年嫁不出去的老妖婆!没人会要你的!跟俺摆谱,我靠!什么是高贵的血统?绝对不流出身体的血才高贵,流到地上就一钱不值。魔属联盟在本将军面前血流成河,还有什么资格跟本将军谈高贵?无知!” “长官,你今天的气势好威猛,”副官竖起大拇指,“她明天绝对哭红眼睛!” “回去吃饭,”很明显吃了亏的海尔特中将接过马缰,“今天加菜!” “好好的谈判不行吗?别让人觉得长官只会打仗啊……” 看着中将绝尘而去的背影,一位谈判助手迷惑的唠叨了一句,但立即就被副官拍了脑袋,助手望着副官露出的笑容,更加的迷惑了。 “你什么时候见过长官有这么高的兴致跟人打对台?”副官压低了声音,“你认为这无聊的谈判、这幼稚的吵架,就能让长官保持住旺盛的情绪?这又不是打仗。” “是啊!吵得也太幼稚了……难道是!?”助手眼睛一亮,“但是,为什么每次都怒气冲冲的回去?” “这就是长官的世界,不是我们能够理解的,可能是有什么不能逾越的障碍吧!毕竟帝国与联盟都是敌对的,而长官的地位却不得不考虑更多东西……不然的话,长官一定是扛起那公主就跑了。” “说起来,虽然扛起来容易,”助手回答,“如果对方不愿意的话,放下来就麻烦啊!” “要不然你怎么就只能当助手而不是副官呢?”副官神秘的一笑,“这么幼稚的吵架,对方不配合,长官怎么吵得起来,还每次都吵得天翻地覆?你这木头脑袋就没好奇过?” “难道对方也……不会吧!?” “不会个屁!回去吃饭了!” 第十章 公正的说,现在的海尔特中将已经是一个称职的、优秀的军事统帅,这样的人物即使是在魔属联盟也属于炙手可热的顶尖人才,得一人即可安邦,遇一双就能定国。但是,无论海尔特中将有多么出色,自小的经历始终在提醒他──你不是贵族,你是贫民的后代,你的血,是低贱的……所以,任何有关血统、出身的话语,都会让海尔特中将变得敏感、反感。 除了科恩之外,任何人说这样的话都会让他深深记恨,虽然他老大从当上总督之后,经常变着花样的耍他,三不五时的丢出血统论来砸他,这几乎都成了私下的保留节目,但老大的用意不一样,他是希望用这样的方式,让海尔特中将在这点上变得不那么敏感。 在吃了加菜的晚饭之后(不用怀疑,斯比亚官方所谓的加菜,肯定就是多加蘑菇再多加水的模式),海尔特中将还没从白天的争吵中抽离出来。他很苦恼,似乎自己的血统真的无法变得更好了……苦闷一阵之后伸手入怀,摸出了老大给他的一本笔记。 这是科恩在登基之后写给身边各位兄弟的,每一个人都有一本,虽然纸张都被磨出了毛边,但每个人都很珍视,都随身带着。不仅仅是因为其上写的东西很有用,更重要的是,这是科恩自己动笔写出的,最长的东西。 每当手握着这本笔记,每当看着上面可以用“希奇古怪”来形容的字迹,海尔特就能逐渐平静下来,慢慢的思索遇到的难题。而且,科恩还针对每一个人的性格,分门别类归纳了处事纲要……海尔特这本的通篇风格是最直接、直白的一本,当然,也免不了会有一些粗口。 “如果对方嘲笑你的衣服破烂,你不用偷鸡摸狗的攒钱去买新衣服,那就是对方想让你干的,你只要让对方的衣服比你穿的更破烂就行了……”海尔特默念着其中的几句话,闭上了眼睛,“但是,撕衣服的时候别让人抓住……如果被打成猪头,我是绝不会帮你的……” “报告长官!”副官的声音在帐篷外响起,“军报。” “进来。”海尔特把笔记放好,让副官进来。 “长官,最高等级情报,”副官的表情是非同一般的严肃,“魔属战备情况。” “提前?”海尔特看了几行,嘴边就起了冷笑,眼中弥漫起浓重的杀机,“果然是这样。” “还有一件事,长官,玛丽.霍格珊达公主的卫队在换防,理由不知道,但有两名贵族接到什么消息带着手下离开了,”副官靠过来,压低了声音说:“卫队已经换了一半了。” “机会啊!”海尔特脑海中浮现出玛丽公主那张高傲的脸,一个大胆的想法闪现出来,瞄了瞄副官,“我说,以前奔狼部队的老家伙们,有多少在这里?” “第一批的不多,第二批的有几个,第三批的不少。”一听到“奔狼”两字,副官就两眼光,“长官,是什么好差事啊?兄弟们已经很久没吃香喝辣啦……” “屁的吃香喝辣,又不是杰克属下的夜鹰部队!”海尔特一巴掌拍过去,“私事!” “私事?我说长官,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哦,现在的这些人,等级最低的一个都是少校军衔,”副官嬉皮笑脸的伸出手来,看样子是已经进入了办私事的状态,“想办事得先给钱哦,大爷……小的好歹是个准将……” “我早知道你这家伙死性不改,我就不应该把你从夜鹰部队换过来!” “啊?换的?”副官马上就揭了海尔特的老底,“不是跟杰克长官打赌输了吗?” “我靠!”海尔特有些哭笑不得,“你找死啊!还不快去叫他们集合!” 不多时,散布在大营各处的前奔狼部队成员就接到了集合命令,这些军衔擦得铮亮、神态威武坚毅的中高级军官们安排好一切,从隐密处取出已被当成纪念品收藏着的行动服,走出指挥部、参谋部、联络部、后勤部、装备部……甚至是军法处、禁闭室(人五人六的军法官和垂头丧气等着被打**的倒霉蛋),在规定的时间里,齐聚到中将的帐篷前。 相视一笑,等待出──至于去哪里,做什么,不是问题。 午夜时分的小镇,白天的喧哗全被黑夜换成了沉静,街道上只余下一些摇曳的灯光,还有那些不时巡逻的卫兵在地面上踏出的孤单脚步声。唯一灯火通明的地方,是玛丽公主下榻的院落周围,因为公主殿下今夜要通宵准备案卷,所以,厨房还在精心准备着夜宵。 在镇外,在那些连片的、早已被废弃的农田里,大量黑衣蒙面的人正小心翼翼的潜行着,装扮干练,手法老到,移动的时候几乎不出什么声响。 在镇边苦等了一个钟头之后,领头的黑衣人闻到了从镇子里传来的一股淡淡香味,于是把手一招,大量的黑衣人弯腰疾奔,踏上了连接镇子里外的草地。进入小镇之后又分做五人一组的小队,分头隐入各条道路。一时之间,镇子边沿各处布满了黑衣人,在墙上飞的、在地下滑的、在沟里爬的,应有尽有,气象万千。 而克尽职守的玛丽公主,她才刚刚准备完明天要使用的材料,正一边揉着头,一边考虑要怎么对付某个粗鲁的斯比亚混蛋。侍女送上的夜宵散着香气,而她却全无食欲。 “姐姐,吃点东西吧!”一位看上去比玛丽公主要年轻一些的少年走到她身边,“你别生气了,你说过,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的。” “姐姐可没有那个闲心生气,但眼前,我们却遇到了一个困局。”玛丽公主摇了摇头,“除了仅存的身分之外,我们没有什么别的依靠,到手的任何一件差事没有办好,就会有无数的人落井下石,所以,我们不可以放弃努力的,因为我们没有能挥霍的东西。” “是的,姐姐,”少年点点头,“可是也要吃东西吧?” “想到明天还要跟那个中将谈判,还怎么吃得下去?”玛丽公主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天上的月光,“叫她们收下去吧!” “是,”缓了缓,少年又问:“可是,我看到了斯比亚的谈判代表,他真的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海尔特中将吗?似乎很笨拙的样子。” “说他笨拙其实并不恰当,站在帝国和联盟的角度上看,他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对手,本身就是偏执的人,眼睛中又充满了野性,充满了以下犯上的渴望。”玛丽公主评价说:“还好他脖子上有链子拴着,不然怎么会来这里谈判?如果是在没有链子拴着他的战场上──这是什么香味?” “啊?香味?有吗?” “不对,这是毒烟,快警报!”玛丽公主赶紧拉起弟弟跑进了里间。 灿烂的魔法烟火在半空中爆开,把小镇照得亮如白昼,似乎知道时间紧迫,黑衣人的偷袭立即变成了强攻!一边是已中了毒烟浑身无力的护卫,而另一边却是如狼似虎扑来的偷袭者,六十多个黑衣人完全占据了上风,血光飞溅,不是厮杀,而是屠杀,偷袭者不放过任何一个人,包括伙夫和侍女在内。 在不到半刻钟的时间里,偷袭者们已经完全包围了玛丽公主所在的庭院,一位领头的黑衣人走到院落中间,先用嘶哑的嗓子笑了几声,然后才说:“玛丽公主,斯比亚帝国海尔特中将属下前来拜访,您难道就不出来说几句客气话吗?真不出来,咱们兄弟可就进来了!” 其他占据了墙头、屋顶的黑衣人同声大笑着,很是下流,很是放肆。 “真不出来呀!那兄弟们就不客气了,先用您的侍女们练练手。”领头的黑衣人把手一招,门外就押进七八位玛丽公主的亲随侍女。把这些女人往丢,就有黑衣人走过去,一边**,一边撕开这些侍女的衣服,稍有阻拦就拳打脚踢,手段简直粗暴到了极点。 “住手!”一声沉喝后,紧闭的房门打开了,玛丽公主披着一件宽大的外袍站在门边,两手拢在袖口里,冷眼看了一眼侍女们的惨状,不由得怒火中烧,“混帐!她们只是女人,有什么大不了的冤仇,非要这样对待她们?畜生都比你们强!” “其实这个人啊!并不比畜生好多少。”说话的黑衣人笑了笑,“玛丽公主,丢掉您的武器,不然的话,这里的兄弟就会拿您的侍女上演一出合欢大会哦。” “大胆!”玛丽公主气得脸色白,“援军转瞬即到,你等真是不知死活!” “劳您担心,兄弟们感激万分。但我们既然在这里,就说明您的援军来不了。”黑衣人头领好整以暇的说:“我再说一次,请丢掉武器。” “当啷”一声,玛丽公主把手里倒握的长剑丢到门外,冷声说:“本宫是魔属联盟的谈判代表,你等深夜偷袭,也不怕这样的行为传出去遭人耻笑?” “没事,咱干的多了也不在乎这个,”黑衣人头领笑答,“把您的另一把剑也丢掉吧!” “当啷”一声,玛丽公主又一把短剑扔到地上,“斯比亚帝国,就尽出你们这等贱人吗?” “谁是贱人,我们马上就会知道了,”黑衣人笑着说:“脱掉您的衣服让兄弟们开开眼,放心,我们有足足六十个人,今天晚上通宵服侍您,会让您浩瀚的**得到满足的。” “无耻!科恩.凯达就是带着这样的军队打仗吗?”玛丽公主向后退了半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先前之所以会丢下武器,是因为对方一直蒙面的缘故──在一般情况之下,这就说明对方怕被自己认出,也就是说,对方与自己还有见面的机会,并不会对自己怎么样。而现在,事情似乎不是在往那个方向展。 蒙面的原因,也就更加可疑了。 “什么都好,反正您今天晚上是归我们了,我们不但爱您的身分,我们也同样爱着您的身体。”黑衣人说:“您可听好了,如果您不脱,我们就放火,把您和您的弟弟都烤了,再把你们运回故国,扒光衣服暴尸城头!不过嘛!如果您的身体能让我们满意,我们会放了您的弟弟,不碰他一根手指头──虽然我们这里也有非常喜欢美少年的,但我们会劝他们克制。” “做梦!”玛丽公主举起手来,手心的匕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您知道自杀之后的结果吗?您就能逃脱这样的命运吗?告诉您,这是不可能的,我们爱您的身体,而不论这身体是不是活着的,除非您把自己切成手指那么大块,否则您摆脱不了这命运,”黑衣人并不惊慌,“何苦呢?就算不相信本人的话,您也应该为自己的弟弟留下一线生机──给我脱,腰要扭起来,**要翘起来。您是公主,这就不用我来教了吧!” 玛丽公主轻声说着什么,手里的匕渐渐下压,一丝殷红的血迹在银白的衣料上显露出来,门后那位少年用坚毅温和的目光看着姐姐,匕对准自己的胸口缓缓压下…… “啊?你们开始了呀?”正在这个时候,一个气喘吁吁的黑衣人小跑着进了庭院,看看周围,迷惑无比的问:“来得这么快?有没有搞错,我才是尖兵,什么时候怎么变成了殿后的?” 满院子的黑衣人都转过目光,看着这个后来的同伙。 “看什么看!连老子都不认识了?看你妈的──”后来的黑衣人一脚踢在一个目光特别奇怪的黑衣人身上,然后用手里的长剑指着黑衣人头领,“你,你他妈哪部门的?说,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黑衣人头领没有回答,飞起一脚把他踢飞。 “我靠──啊!”被踢飞的黑衣人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慢慢的爬起来,可怜兮兮的说:“问你一个问题嘛!不知道答案就算了,为什么要动粗呢……” 黑衣人头领看看周围,问:“谁带这蠢货来的?” 周围的人都摇头,当黑衣人头领再回过头去看时,被自己踢飞的家伙已经缩在墙角。 “老大不好了──有人抢生意呀!”缩在墙角的家伙用一个异常尖利的声音喊叫着,“女人都被他们脱了!我被逼到墙角了!” 玛丽公主还没分辨清楚眼前这错综复杂的关系,耳边就听到一个往日绝对不想听到,而现在却如同天籁的雄厚男音,那声音飘在庭院里,却让人分辨不出方位,但,却清楚无比,“看到了,如果只靠你这个尖兵,我们就不用混了。” “杀了他!”黑衣人头领见事不妙,大叫一声,“灭口!” 但立即,身后就有一只大手放到他的头顶,手指**他的头把他提到空中,惊恐莫名的黑衣人头领看见,正是跟在身后的一个大个子抓起了自己,突然想起,从一进入小镇,这个抓住自己的大个子就一直跟在自己身边!难道,难道他竟然不是自己人? “你他妈想杀谁啊?”那大个子的眼神中透露出浓郁的杀机,迎面就是一拳打在黑衣人头领的脸上,黑衣人头领的身体直接撞上围墙,还没落到地上,那大个子已冲到墙边,抡圆了又是一拳──黑衣人头领的身体穿墙而出,像条破麻袋一样瘫在外面街道上。 虽然现场有一半的人都不清楚状况,但四处却是一阵大乱,各处的黑衣人纷纷捉对厮杀,还不断有人从天上掉下来,在混乱中,大个子黑衣人走到围墙破口处看了看,呸了一口,“就这德行,还他妈想学人灭口──你们放机灵点,留几个活的!” “是的──长官!”庭院内外有数十人齐声回应,手上的打斗却没有放松。 大个子黑衣人把面罩向下一拉,露出自己的脸,走到玛丽公主所站的门边坐下,没有要跟公主打招呼的意思,但玛丽公主整个人都已松弛下来。 因为坐在她身前几步的人,就是斯比亚帝国的海尔特中将。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玛丽公主却没有再担心的理由了。 又是一刻钟过去了,庭院里的情势大变,还站着的黑衣人都取下了自己的面罩,而那些没有取下面罩的,都被绑成了粽子,跪倒在海尔特中将和玛丽公主面前。一堆斯比亚军制式装备被搜了出来,包括军衣、军衔、针线包、武器、绷带等等……另有大量的壮阳药。 而拷问出来的原由,才是真正让人后怕的。 在真正的斯比亚帝国海尔特中将属下的审问手段下,没有人能撑得过去,先是地位最低的人开始,众黑衣人吐露了自己的身分和来意:这是一个贵族奸杀旅行团,主要成员是魔殿大祭司的子弟、突蓝帝国贵族……先前带换防部队走人的贵族也在其中……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来奸杀玛丽公主。 而带领这个旅行团的主要成员之一,是突蓝帝国的一位皇子。 “……事实已经很明显了,女人,你不是谈判代表,而是一个嫁祸给我的饵,他们准备把你叉叉圈圈之后再嫁祸给我,然后提前行动的魔属联军才能师出有名。你的护卫被调走,也不可能有救援,”海尔特靠在门框上,“看来,你在你的帝国也不怎么招人喜欢……” “不管如何,本宫还是要感谢阁下,”手里全是冷汗,但玛丽公主却强自镇定的说:“本宫感谢阁下的英勇骑士行为,请阁下原谅本宫以前的那些冒犯言语……” “英勇?”海尔特一楞。 “难道……阁下不是看到本宫有危险,而赶来援救的吗?”玛丽公主也是一楞。 “你要是不说,我还真忘了!”海尔特中将哼了一声,大手一伸就把玛丽公主拦腰抱起,一边跑一边喊,“兄弟们,人抢到了,擦**闪人啊!” “擦**”的命令一下,庭院里就多出几具魔属联盟贵族的尸体。 “姐姐──姐姐──”玛丽公主的弟弟跑出来,一头撞上“尖兵”。 尖兵开心大叫,“买一送一!” 于是尖兵扛起玛丽公主的弟弟,也是一溜烟的跑了。 篇外篇 “黑暗传说──伤口”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以前只听说有谈判不成大动干戈的,却没想到活生生出了件谈判谈到穿婚纱、进洞房的怪事。而且还是出在情势最紧张的前线,生在两军对垒的时候。 完全是不可想像的。 在装饰一新的近卫军统领府,当事者之一是斯比亚帝国的海尔特中将,他当着十名神殿祭司的面,把另一名当事者──突蓝帝国的玛丽公主扛进了礼堂接受祭司的祝福,当时还有帝国驻军的一群高级将官在下面吹口哨起哄,事后他们都证明这对新人的婚礼是相当成功的。而在另一个风格的婚礼上,当被找来的十名魔殿祭司祝福新人的时候,却现玛丽公主两眼都是眼泪汪汪的,还不停的在挣扎着,分明就是被迫嫁给这位中将的。 接到消息,魔属联盟“愤怒的”终止了谈判,并对内宣布,伟大的军队将在两个月内起对斯比亚的进攻,惩罚玷污公主的斯比亚强盗、杀死亵渎尊严的神属罪犯,除非斯比亚皇帝以实际行动证明这件事情并非是他做出的决定──交出海尔特中将,送还玛丽公主。 其实在早些时候,斯比亚帝国所面临的局面就已相当不妙了,里瓦帝国各路叛军得到援助,无论质、量都有了很大提高,在海尔特中将做出这件震惊大陆的事情时,叛军联盟已正式起了反击,临时组建的里瓦第二近卫军抵挡不住,为保存实力只有节节后退。而在国内,一些地方的叛乱也以流寇和山贼的名义开始,在个别地方,叛乱的部队甚至威胁到了交通线。 有那么广大的地域需要驻守,而斯比亚的军队数量又不是太多,所以在这些事情同时生的时候,斯比亚上下官员都感觉异常的吃力。情况越来越紧张,军部甚至出动员令,在全国范围内徵集兵员不说,还命令在数十所军校就读的学员立即组建新的军团开赴各地。而魔属联盟的抗议威胁声浪就是在这时汹涌袭来,猛烈的拍击在圣都的每一寸土地上。 虽然各自的出点不一样,但对于这件事情,斯比亚帝国各部官员和贵族们的态度却是空前的一致,都要求科恩陛下严厉惩罚海尔特中将。在这些人里,有一部分人是害怕在这个时候跟魔属联盟开战,抢了人家的女人,人家就会变成哀兵,哀兵必胜的道理大家都懂吧! 另一部分大臣倒是对自己的皇帝、对自己的军队有信心,却很看不惯海尔特中将冒失的行为方式,认为他这是全无责任心的做法,是把斯比亚帝国往火坑里推。如果这次不进行处罚,那么这位中将以后还不得无法无天?还能有人管得住他吗? 在这个需要缓冲的时候,第一皇妃身体欠安,不再处理政务;德高望重的马丁.路德上将镇守里瓦边境,无法分身;总参谋官参与军务忙到日夜不分……再没人能阻挡这些大臣的声音,所以,全部的尖锐意见全都直冲着科恩陛下去了。 科恩陛下随即下令,限海尔特中将在十五天内回圣都述职。 通常情况下,即便是最近的路线,从前线赶回圣都也要一个月的时间,大臣们都以为这是陛下变通的做法:海尔特中将在十五天内回不来,那么陛下就可以用这个借口处罚他,以回避掉一些令人尴尬的处罚理由。 科恩陛下的一些亲近好友,比如杰克**官,已经在暗自想办法,为保住海尔特中将的小命而努力──虽然谁都知道科恩陛下不太可能把海尔特中将交给魔属联盟,但海尔特现在已经是中将了,一些在常人看来很普通的处罚手段(比如剥夺官职、削减封号、文训斥等等),其实跟直接杀了他没有太大区别。 在规定时限的第十四天上午,九位风尘仆仆的武士站到了圣都城门下,当守卫军官要其头领出示身分证明时,这位身材魁梧、腰身直挺的武士把一面腰牌拿出,脸上的威严神情令人不敢靠近,“皇家近卫军驻坎普行省、威尔斯行省总指挥官海尔特中将及随从副官、护卫。” 停顿了一下,又回头看看两位蒙着脸,身体矮小的武士,“这是家属。” 守卫军官立正行礼,查验身分完毕立即放行,在这一行人离去时,却不住的回头偷看。这真是太神奇了,只用十四天就回到了圣都,而且不带任何行李和足够护卫(中将的随身护卫是御赐近卫五百名,在圣都城中可带御赐近卫五十人),中将所说的那两位家属,到底是不是被中将抢来的公主呢……中将大人真是硬汉啊!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依然沉着冷静。 回到圣都的,的确是海尔特中将,因为有几位位高权重的兄弟帮他打点,他甚至还享受了龙族提供的快捷航运服务,不过帮他打点的兄弟毕竟没有科恩陛下那样的面子,所以赶来提供服务的只是一般龙族,这旅途实在不怎么惬意。在之后借助马匹赶路的时候,海尔特中将更是彰显其猛将风范:直接从叛乱地区穿过,还顺便救了一支地方军的侦察队。 去了军部报到,又去了皇宫报到,但皇帝陛下却没有直接见他,几位亲王和皇妃也没有接见他,无奈之下,海尔特中将只好带着其他人进了自己在圣都的府邸。虽然这府邸富丽堂皇,但海尔特中将却真正的担心起来:皇帝陛下,不是真的要拿自己开刀吧? 除了担心自己,还有更加麻烦的事情──刚刚换了衣服的玛丽公主一边嚷嚷着:“谁是你的家属!?”一边提着刀子冲过来。她那乖巧的弟弟在后面死死拉着她的衣角,神情急切,却只敢向海尔特中将猛打“赶快逃走”的眼色。 “早知有今天,就不去抢这娘们回来了。”海尔特在心里哀叹着,埋怨着命运的不公。自从抢了这女人回来,他就没有一天清静过,这个世界上,怎么还会有这么强悍的女人?不高兴嫁给自己就自杀嘛!干嘛要拿刀子对着自己……不过,如果她真的要自杀,海尔特中将也是不会答应的。用海尔特自己的话来说:“你是我抢回来的,这就够了!” 事实上,玛丽公主是个看得清处境的人,她知道突蓝帝国已经容不下自己,魔属联盟里也容不下自己,抛开信仰和敌对的关系,能在斯比亚帝国生活下去也不错。因为,这位抢了自己的男子,没有遵守一般的游戏规则,即:尽量利用自己、必要的时候牺牲自己去洗清他身上的污名。 作为一名军事将领,他不可能不具备这样的头脑,但从他的眼睛里可以看出,他甚至没有考虑过这样的事情。这种由一个男子的行为给自己造成的陌生环境,让一直苦苦挣扎在阴谋和丑恶中的玛丽公主,心里有了某种变化。 尽管他用那样的姿势把自己扛在肩上,尽管他无数次的向别人炫耀抢来的自己……这些都是很让人难为情的经历。 虽然海尔特中将除了逼迫自己举行婚礼之外并没有其他什么举动,但自己却怎么也转不过这个弯。怎么说也是堂堂帝国公主,居然是被抢去当妻子的,如果没有合适的台阶,她怎么下得来台? 其实找个台阶下来并不难,斯比亚皇帝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但她早听说斯比亚皇帝是个疯子,最近又听说这皇帝开始吸人鲜血。看看海尔特,就知道这个被他私下称呼为“老大”的皇帝应该也跟他差不多,甚至要更加粗鄙和卑劣…… 别说台阶了,这次的事情,他甚至有可能砍了海尔特的脑袋,当然,作为红颜祸水的自己也逃不掉……哼,皇帝,没一个是好东西! 家庭战争一直维持到晚饭前,结束的原因并不是大家肚子饿了,而是海尔特的两位兄弟来访。知道这关系到海尔特的前途,玛丽公主才收了刀子、撂下狠话回房。但在晚上,玛丽公主现跟兄弟谈完事情的海尔特,脸色却更加沉重了。 这一晚,分房而睡的“夫妻”俩都未曾合眼,寒夜蒙霜,冷暖自知。 第二天清晨,海尔特带着玛丽公主到了皇宫,晋见斯比亚皇帝,科恩.凯达。 “中将阁下,陛下传令,要将军携玛丽.霍格珊达在早朝后晋见。”等了一会,一位跑来的传令官对海尔特说:“陛下和各位大臣的会议已近尾声,请将军准备。” “知道了,”海尔特整整身上的衣服,转头对玛丽公主说:“跟我来。” 玛丽公主站起身,收拾好纷乱的心绪,准备在海尔特中将的陪伴下,勇敢的去直面自己阴暗人生最重要的一个瞬间,即使是不好的命运,也要表现出自己的气概、为人的尊严。对于海尔特中将,其实她早没有恨意……应该说,她一直没有恨意,甚至在谈判期间,一直处于阴暗生活中的她就对这位中将有特别的感觉,一种不需要再担心什么事情的,安全的感觉。 况且在那样的情况下,如果海尔特不立即“抢”她走,她唯一的选择就是带着弟弟自尽。甚至,在某个角度上,她是深深的感激海尔特。 但这个似乎除了打仗,什么都不明白的海尔特,就是那种天生能让她生气的人,一次又一次的浪费机会,一次又一次的对自己的暗示置若罔闻,让她生气、让她跳脚……如果他明白,他愿意,那么在今天,他和自己就不会以这样被动的状态来晋见斯比亚皇帝。 这不单单是为自己,也是为他好啊!搞成现在这个样子,真是让人气闷。 “斯比亚皇帝……”走在后宫的,反倒是玛丽公主先开了口,“会怎么对待你?” “这不关你的事,我只是抢你回来开心的,没说过你有权利对我的事情指手画脚。”海尔特头也不回的回答,“你不是说我粗鲁卑鄙吗?还问这个干什么?” “你的确粗鲁卑鄙,但我看啊看啊就看习惯了不行吗?”玛丽公主说:“分清好坏行不!” “对,我就是分不清好坏的人,所以才会把你抢回来。” “不走了!”玛丽公主停下了脚步。 海尔特也不多说,拦腰抱起玛丽公主向前走去,毫不理会玛丽公主为恢复自由而进行的一系列抵抗,一直到了一座凉亭边上才停下来,“把你的头弄弄,像什么样子?” “我就是这个样子,嫌我长得不行,当初就别抢!” 海尔特楞了一下,随即背过身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在公主怨恨的目光中,围着她走了一个圈子,然后猛一转身,抓住了公主的衣领,把她拖过来,两张脸有史以来第一次靠得这样近,让公主的心跳都乱得一塌糊涂,不知道海尔特要做什么。 “我只说一次,你要给我听清楚了!”海尔特似乎是动了怒,脸色变得煞白,“无论我今天是什么下场,但是你,你必须给我漂漂亮亮的出场。我海尔特做事从来都是争先,就算我今天被砍了脑袋,我也要让这里的人、帝国的人、整个大陆所有的人知道,我海尔特抢回了最漂亮的女人!我的女人!她值得我去付出代价!” “你……你……”玛丽公主曾经无数次的憧憬过另一半对自己的表白,但都不是这个模式。 这时候被海尔特慑人的气势全面压倒,双目所见尽是那攻城掠地的神情;双耳萦绕的尽是那低沉的充满男人气概的话;呼吸的,是带着他身上战甲气味的空气……她整个人呆住,紧张、茫然、迷乱,不知要说什么才好。 “如果你再表现得像个泼妇,我就把你扫地出门。”海尔特慢慢的把手放开,一丝不舍在目光掠过,“让你去过你那该死的自由生活。” 捕捉到眼前男子那一点细微却真实的对自己的眷念,玛丽公主心里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身体微微着抖,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张开娇艳的红唇,却吐出一句那么不合时宜的话:“你威胁我!” “同不同意,一句话。” “我……”玛丽公主咬了咬嘴唇,突然意识到自己显得很弱势,于是背过身去,偷拭去眼角那一点泪花:“这地方不能化妆!” “毛病,”刚才的话似乎耗费了海尔特中将大量的体力,他看看四周,指着近处一精巧房舍,“那里,快点。” 清水洗面,花汁点唇,轻拢云,拈草凝眉,玛丽公主最细微的动作全映在海尔特眼中,没有一丝遗漏。这位从来不懂儿女情长、从来没把贵族名媛放在心上的铁血战将,嘴唇边隐约露出笑容,带着苦涩,带着坚定,带着心甘情愿。 带着一身令人心旷神怡的清香,玛丽公主低了双眉,绞着素手,几乎是一步步挪到他面前。良久听不到他一句赞赏的话,慢慢的抬起眼,怔怔的看着他。 “你刚才用的水,是第一皇妃承接的清露,是用来泡制饮品给国相的;摘的花,是第四皇妃辛苦培育、第一次开花的珍品;那草,是皇帝陛下的母亲视若心头肉的故友遗物……”海尔特看着眼前焕然一新的公主,很无力的说:“三罪齐,够我被砍十次了……” “那么,”玛丽公主秀美的眉毛一扬,把头轻轻偏开一点,开启嘴唇,“又怎么样呢?” “值得。”海尔特点了头,“这样的容貌,这样的气度,这样的你,才是我要抢的。” 拉起玛丽公主的手,一直走到花园的尽头,在一处被保护得几乎有些过分的楼前,海尔特中将才停下了脚步。一位近卫军军官上前,向海尔特行了一个军礼,解下了他的佩剑。 “进去之后,不需要你做任何解释,你当初怎么对我,今天就怎么面对那些大臣,一切的话,都由我来说,”最后,海尔特转头过来,以不容拒绝的语气交代,“不许软弱,不许哀求,更不许流泪,就是我被拉出去砍脑袋,你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含着微笑目送我,不许倒地不起,不许惊慌失措……我是让人闻风丧胆的海尔特中将,我天生就不需要这些,即便是在被老大牺牲的时候也不需要,如果你愿意,你可以用其他的方式……” “吻你吗?在那样的情形下,跟做戏有什么区别?”玛丽公主打断海尔特的话,“你可知道,身为一个魔属公主,我吻你代表着什么?” “懒得去想,”海尔特回答,“从来不想。” “如果我要吻一个人,不需要任何人来告诉我,我自己知道怎么做……”玛丽公主放脱海尔特的手,抚上了他的脸,慢慢的靠过头去,缓缓的踮起了脚,但火热的唇落在空处,没有吻到海尔特那久经战场的粗糙脸庞──玛丽公主亲眼看着三个近卫冲上来,不由分说的按住了海尔特,用一根象徵着皇权的绳索把他的双手绞在身后。 眼泪在瞬间就涌了上来,却在海尔特的一句话中被强自按下,在被近卫们拖起来的时候,他微笑着说:“记住我的话。” “近卫军驻坎普行省、威尔斯行省总指挥官海尔特中将,晋见皇帝陛下!” 在内侍长的通报声中,反剪双手的海尔特挂着微笑,骄傲的走进了楼内大厅,玛丽公主缓缓跟在后面,她正从另一个角度看着这个男人,只觉得这巨大的大厅,似乎还容纳不下他的身影,于是,也微微的仰起头,平和大方,仪态端庄的跟进,一直跟他保持着三步的距离。 一直以来,她心中暗暗惋惜没有见到海尔特中将在战场上的气概,但在这时,她已不用等战争了,因为走在自己前面的海尔特中将,就是最为威武的海尔特,不可能有比他更勇敢、更无畏的将军了。不管以后怎么样,至少她会记得这个背影,这一刻。 大厅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药香,在最靠里的正中平台上,安放着一张可以由人抬的病榻,一位黑的青年无力的依靠在上面,以手支头,看着另一手里握着的卷宗。 看上去,他似乎比海尔特更要年轻,但消瘦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挺立的皇家礼服也难掩他打骨子里渗透出来的疲倦……但,这个大厅里有他,就几乎使人注意不到站在两侧的大臣们。他似乎是一个神秘、危险、又具有致命吸引力的黑洞,把玛丽公主的目光牢牢的吸引过去,为了不偷看,而是直视他,玛丽公主再不能保持常态。 “陛下!”看到这年轻人的面色,海尔特禁不住的前冲几步,以玛丽公主从未见过的慌乱和急切口气问:“你……你还好吧!?”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疯子,科恩.凯达啊!玛丽公主在心里这样想着,目光一偏,寻找着这位皇帝靠吸血维持生命的证据……对自己的命运,反倒不那么关心了,因为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便是非常坚定的海尔特中将,最后也不得不点头,答应牺牲自己吧! 有他为自己这样做,有他曾经为自己这样做,能够亲眼看到有人曾经为自己这样做,就已经够了,已经可以满足了…… “无知女流!”一位站在科恩.凯达下的大臣上前一步,“见到皇帝陛下,还不跪下?” “院长大人自重!”还没等玛丽公主想好要回答的话,海尔特已经抢先回答了,“我海尔特一向敬你为师,你训斥我天经地义,但你不能训斥我的妻子!” “海尔特中将,斯比亚帝国还没承认这位玛丽.霍格珊达是你的妻子。”被称为院长的大臣冷着一张脸回答,“校官以上军官迎娶,必须得军部批准,准将以上将领迎娶,必须得到皇帝陛下批准──你身为中将,岂能不知?” “是我不守军规,卤莽从事。自从成为军人,我就知军规国法神圣崇高,身为将领,我愿领受一切处罚,”海尔特目光低垂着说完上半句,然后把脖子一硬,“但这不关她的事!她是公主!我无法容忍她受到不符合身分的对待,你们不承认她是我的妻子,但是你们也无法否认她是我抢回来的,我抢她回来,就是为了拿她当老婆!能训斥她的,只有我!” 这一番话,把这位大臣气得瞪圆了眼睛,正要话,无力依靠在病榻上的科恩陛下轻轻的将手里的文书翻页,纸张的轻微响声回响在大厅里,各位义愤填膺的大臣,还有同样义愤填膺的海尔特中将,都不由自主的低了低头。 这是极具威严的皇帝才能做到的事情,玛丽公主很奇怪,传闻中的斯比亚皇帝不应该是这样的,他应该只有暴政淫威,应该只有卑劣阴险,应该永远得不到大臣真正拥戴才对。 在把公文翻过了一页之后,科恩陛下依然把目光放在,连眼都没抬,更别说就身前的事情表任何见解和决定。 “我们先放下身分待遇,海尔特中将,在这件事情上,你应该知道你犯下了怎样的罪。”于是,另一侧的大臣开口了,“我国与魔属联盟如同水火,在这样的情况下,你应该尽量延缓开战时间,而不是用这样的手段去刺激他们将战事提前。你可知道目前的形势?国内已有叛乱,里瓦叛军正在反攻!” “我知道,”海尔特中将点了点头,“所以我现在跪在这里。” “中将,你不可一错再错了,”说话的大臣忧虑的看着海尔特,“请你告诉我们,你是被这位来自魔属联盟的女士设计引诱,你是中了魔属联盟的奸计──事情,或者会有转机。” “我海尔特是一个军人,同时也是一个男人,我今天跪在这里,是因为我要跪的是皇帝、国法、军规,我并不会因为这一段身高的差距就泯灭我身为军人的坚定,做为男人的担当,”海尔特抬起头来,“犯错的是我,我绝对不会把过错推到一个女人身上。她端庄高贵、她矜持聪慧,是我自己一见倾心,非要把她抢到手不可!” “但我们接到情报,当晚的情形似乎不是这样,”又有一位大臣言,“在魔属联盟中有人想对其不利,中将大人似乎是去救了她出来,有感她已无路可走才出此下策……” “这是一派胡言!我海尔特刀锋饮血,绝对不是慈悲心氾滥的闲人!”海尔特中将大声将其言打断,“她是我费尽心机抢来,强行逼迫举行了婚礼,除了将她几度扛在肩头,我没碰过她一个手指头!一直到现在,她还未对我心甘情愿,所以,还是我的追求目标!” 大厅里,回荡着大臣们轻微的讨论声,无一不是对海尔特极力维护玛丽公主的事情感到愤怒和失望,而玛丽公主本人更是深切的感受到这一切,喉头哽咽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海尔特中将,你……太令我等失望了。”劝告的苦心白费,位大臣用沙哑的声音感叹一声,然后转头向着科恩陛下一礼,“为正帝国法典,给世间一个交代,免于陷入两线作战的危险境地,请陛下以军法处罚海尔特中将,并对等处置玛丽公主。” 海尔特中将很平静,维护了她的声誉,让大臣们用“公主”的称呼,似乎他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一些大臣扼腕摇头,跟着附议:“臣等同请……” 一些大臣稍微考虑了皇帝陛下与海尔特中将的私人关系:“或将海尔特中将和玛丽公主降为平民……” 在场的大臣们一共提出了七种处置方案,随便哪一种,都不是一个中将领受之后还能维持威严和尊严的,但是在这个大厅里,大臣们脸上没有愧色,有的只是惋惜和悲切,有资格站在这里的他们,处理此事可以说不带丝毫私人感情。暗保海尔特,是为了帝国的将来,明令处罚公主,也是为了帝国的将来。 大臣们,已经尽最大努力去挽救海尔特中将了,无奈海尔特中将却不肯迷途知返……而且在本质上,斯比亚不但难以向外交代,也难以向国内民众交代魔属公主的事情。就算科恩陛下无视帝国之外的声音,他也要对内有所交代才行,陛下的身体已经这样子了,难道又要去为海尔特中将背这个黑锅?归根结底是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更别说这个女人实际个已穷途末路的魔属公主,值得吗? 是她的帝国要毁掉她! 哪怕,哪怕就是海尔特中将暂时受一下委屈,身为统军将领,日后未必就找不回来这面子!在场的大臣就差对海尔特中将明说:“牺牲这个魔属公主,保你一世威名,保我斯比亚武将齐全!” 群臣的言结束,而低头看着文书的科恩陛下依然没有抬眼,对场内的一切视而不见。事情陷入了僵持的局面,这很明显,海尔特中将不放弃玛丽公主,而大臣们是在强迫着海尔特放弃玛丽公主,双方都不肯后退一步。 自从遭遇了前些时候的变故,玛丽公主对皇族其实已非常瞭解了,在这令人窒息的沉寂之中,她向前跨出了一小步,迟疑了一下,再跨出一小步,然后,义无反顾的迈出了第三步,嘴角露出微笑,提起裙边,向着科恩.凯达皇帝行了标准的宫廷礼。 在她露出微笑的时候,在场的大臣们清晰的感觉到了她的魅力,如同方才海尔特转述的那种魅力,他们惊讶于她在这时还能艳光四射,还能笑得出来…… “我,玛丽.霍格珊达,魔属联盟突蓝帝国公主,”她微笑着,“请求跟皇帝陛下说话。” 科恩.凯达没有任何表示,群臣也不能逾越礼节,海尔特不知她想干什么,于是,无人出声制止──在这样的情况下,能不给海尔特极力维护的女人说话的权利吗?即便她就是红颜祸水,能迷惑海尔特中将,她还能迷惑这大厅里的所有人吗? “皇帝陛下,我自幼生长在宫廷,见惯了男女欢爱,情场追逐;我习惯了贵族少年向我献殷勤,风流才子追逐我的身影,我已习惯了征服男人的心灵,习惯**男人于掌心,并且……以之为最大的生活乐趣。”公主无视海尔特惊讶又愤怒的眼神,就站在他的身边,以最悠闲、清淡的表情说出了这些话,“初见海尔特中将,感觉他粗鲁无礼、不学无术,但我,我不允许有人在我面前肆无忌惮的笑,肆无忌惮的说……肆无忌惮的,拿面包屑喂鱼……” 大臣们的迷惑,海尔特中将的慌乱,还有皇帝陛下的无视,在这刻构成一幅奇特的景观。 “所以,我用自己的容颜,千般迷惑海尔特中将……我用一言一行去……去挑逗他,”伴随着海尔特的怒吼声,玛丽公主咬着牙,强行命令自己说出声,“是我……我想**他……我要……我要把他……踩在脚下……我、我,我从来……” “你!”海尔特大喊一声,声音振聋聩,“你敢说出口!我现在就砍了你!” 一名昨天晚上去过中将府邸的年轻大臣快上前,用一块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牢牢的封住了海尔特中将的嘴,然后目光复杂的看了玛丽公主一眼,又转过头去对近卫点了点头──两名近卫手上用力,那不知用什么东西做成的绳索紧紧的缚住海尔特中将,使之动弹不得! “我……”玛丽公主着抖,用尽全身力气,说出了自己从未想过会说出的话,“我、我是一个……**的女人……我……我是……用心险恶的,去设计这个……男人……” “我……”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她说出了最伤人伤己的一句话:“我从来……就没喜欢过……他……从来没有!” 然后,放弃了最后一丝活下去的希望的她,身体不受控制的瘫到地面上,垂着头,大滴的泪水滴到光可鉴人的地板上,无力的程度,比斯比亚皇帝更甚。 在海尔特中将的坚持下,只要玛丽公主不说出这样的话,凭海尔特中将以往的功劳与地位,她至少还能保得住性命。而海尔特中将也是这样打算的,要用自己的处罚换她一命……束缚海尔特中将的绳索,因为他剧烈而绝望的挣扎,已经嵌入皮肉之中,殷红的鲜血,染红了中将礼服,滴在金黄色的军衔上,红得刺眼。 “请陛下决断!”大臣们强自按捺着,不再去看这一男一女,硬着心肠进言,“公主殿下已表明心迹,海尔特中将确实是误入陷阱,请立即将玛丽公主以间谍罪名法办──臣等再诚请陛下,给公主殿下以皇族待遇!” 玛丽公主在这个时候抬起了头,遥望着上方的科恩.凯达,心中对这位皇帝已没有了任何的好奇和鄙视。因为没有任何理由了,这位传说中的疯子一言未,就把事情推到了这个地步……真是她从前闻所未闻的阴险和歹毒…… 也是这个时候,科恩.凯达才拿过一枝笔,在写了点什么,然后把手上的东西交给身边的书记官,抬起了双眼──真的是一双黑色的眼睛,属于洞察者的眼睛。 在这一瞬间,玛丽公主意识到自己方才的举动有多幼稚、有多愚蠢。 “你,”科恩.凯达抬起了左手,指着海尔特,轻声说:“近一点。” 近卫松开海尔特,让他行进到科恩陛下十步处,海尔特正要下跪,科恩陛下又斜斜看了他一眼,“要死的人,免。” 然后转头看着玛丽公主,示意她也走上去……不过,当她走到一半的时候,斜边过来一位白衣侍女,唰唰唰几下清理了她身上所有的尖锐物品,最后假意旋身以衣袖掩盖,用几乎要捏碎了她右手骨头的力气,把她手心里的一枚细针夺去──那可是玛丽公主异想天开,想劫持斯比亚皇帝好与海尔特中将逃跑,如果海尔特中将死忠就用来捅自己喉咙的最后依凭! “你非斯比亚人,”在她要下跪的那刻,面无人色的斯比亚皇帝又说:“免。” 然后,科恩陛下的目光环视全场,让众人也围拢过来,在平台前站成两排。 “你们,看不到吗?”凝视着地面,科恩.凯达问了众人一个摸不着头脑的话,“嗯?” 没有人醒悟过来,皇帝陛下是在问大家看不到什么,难道是在责备大家看不到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没人能回应。 “你们知道吗?如果朕现在受制于各方压力,处罚了海尔特,”科恩.凯达的目光抬起,在包括海尔特在内的所有人脸上掠过,“海尔特会变成什么?” 变成军法如山、国法威严的活生生的反面例子? 没人能回应。 斯比亚皇帝支起身子,从病榻上站了起来,早有门外的护卫抬过麻袋,让科恩陛下抽出匕刺入了麻袋,逐渐的,一点血红从他嘴角边渗出。 “海尔特会变成朕心里、斯比亚帝国心里的一个伤口,一个永远的伤口,朕与斯比亚,将永远无法再前进一步。”科恩.凯达将匕还鞘,用丝巾擦去嘴边的血迹,用平和的目光看着众人,说出了谜底,“在朕、在斯比亚想做点什么的时候,这个伤口就会痛,就会流血……它就醒目的摆在眼前,用那痛楚和血液告诉我们,我们曾经怕过、曾经犹豫过、曾经妥协过。” 众位大臣静静的听着,一时没有话来反对。 “我们本来可以不妥协的,”科恩.凯达继续说:“魔属联盟的提前攻击,就是因为抢了他们的女人?可笑,他们的用意再明白不过……这是送上门的女人,不抢回来,后果更为严重,海尔特至少避免了成为奸杀者,是这样吧!各位?哀兵,女人被抢了,只能成为没卵蛋的兵!记住,没有心甘情愿就没有哀,有的只是行凶未遂的老羞成怒。” 虽然一直在某中将的粗鲁中经受历练,但玛丽公主听到这里,脸蛋还是前所未有的火烫,可是,内心却无法不去注意这个疯子皇帝的任何一个字,而这并不完全是他在说自己的事情,而是他那种淡泊却理所当然的语气,平缓却无视豪强的态度……皇帝说这些话,不可能是随口说说就算了。 天知道,身为魔属一员,她本应该立即反驳才是,即便是找不到任何理由,她也可以对这位皇帝怒目而视的。 “至于无法向国内交代,这就更过虑了。”斯比亚皇帝的嘴角向上一翘,“士兵们、民众们,会很高兴海尔特获得一位魔属公主的青睐……当然,前提是公主回心转意,但这属于技术细节,暂时放下。” “然后,说到里瓦的叛军,不错,他们会来势凶猛,在听说这件事情之后,他们甚至会找个借口结成真正的同盟,不拘泥于里瓦境内,而是从所有的边境线上攻击斯比亚。”科恩.凯达收敛了笑容,“从根,他们的人数没有增加,却会分散到更为广大的战线上去,这对我们的防守来说却是好事。他们的空隙更大,在同一战线上的力度减弱,缓解了我们的压力。” “那么……朕说了这么多,”最后,科恩问:“你们明白了?” “明白了,陛下。”皇帝的意志是如此的明显,没有人能拉得回来。 “至于海尔特,朕以后会处罚他,而现在,却要麻烦你们在两天内准备一个盛大的婚礼。朕要让所有人知道,这位女子心甘情愿的嫁到了斯比亚,嫁给了海尔特。” “这……”大臣们面面相窥,但是最后,谁还能敌得过皇帝的意志? “剩下的是私事,你们就不用围观了。”科恩示意众人离开,再让**官撕去海尔特中将嘴上的东西,“说吧!自己说。” “老大……我……我……”海尔特见大事底定,反倒羞愧万分的说不出来什么,不过,羞愧的原因不是因为抢了人,而是因为先前怀疑老大有可能会把自己拖出去“喀嚓”,或者就乾脆是“卡嚓卡嚓”。 “话都说不利索,还敢学人抢老婆?”科恩.凯达冷冷一笑,“这婚礼也不用办了。” “不是!老大!”海尔特当然知道科恩的意思,“我喜欢!我是真喜欢!从我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喜欢,虽然我那个时候不明白!” “你们俩方才演的那一出戏真是矬到爆,”科恩还是冷冷的看着海尔特,“有没有排练过?跟你说了多少次,演戏要专业!专业!” “老大……那个……”海尔特低下头去,“其实不是演戏……” “哦?不是演戏啊!那么就是你真心爱上了女人?”科恩.凯达的面色,终于有了一点变化,变得邪恶,但多少有了些凡人的表情,“记得很久以前,有四个人跟你有一个赌约啊!” “老大!不要!”此时出现在海尔特脸上的,才是真正的恐惧,“不要!至少换个地方!” “哭求无用啊!因为你老大现在是痛兵,”科恩笑笑,“谁叫你当时斩钉截铁的说自己绝对不会为女人怎样。杰克,把那东西抬上来。” 在场的六个人之中,只有两位女性不知道目前是什么状况,然后,就看着本应该很严肃的**官杰克扛着一根巨大的灯柱,贼笑着从偏门进来,而那位先前堵住海尔特嘴的总联络官,正躲在一角,捂着肚子,异常夸张的偷笑。 灯柱是一般的灯柱,毫不起眼,就是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那种。但海尔特中将如同见到了鬼魅一样,不住的求饶,令两位女士异常诧异。 “再不开始,一会的人更多,甚至会有皇妃过来看,说不定还有公主,不急,可以慢慢等。”科恩说:“又说真的爱,又说军人的坚定、男人的担当,恐怕不是真心话吧?” “是……是真的,”海尔特低下头,又抬头看了一眼玛丽公主,“是真的。” “那就请吧!”杰克扶着灯柱,已经笑到不行,“我已经听到其他人的脚步声了哦。” 海尔特踌躇片刻,神情变得坦然,然后走到灯柱边用双手抱住了灯柱,玛丽公主惊讶的掩上嘴,却看到海尔特的双脚也盘了上去…… 难道是学动物爬上去做什么令人尴尬的动作吗……两位女性的心里刚刚掠过这样的正常人的想法,就听到海尔特中将难为情、粗壮的吼声──“我的病──终于有救啦!” “我的病──终于有救啦!” “我!的!病──终!于!有!救!啦!” 惊讶过后,两位女性的好奇心顿时大涨,不约而同的注目看了过去,现灯柱上贴满了那种一个指头、两个指头的短小纸条,因为经历风雨,所以变得跟灯柱的花纹一般。 再走近一点,现这些纸条上以各种字体写着一些广告:包治男性隐患,一剂上天、二剂入地、三剂四剂神魔难敌!(需要者请前行五十步,左转五步后进入旅店,向店家寻求隐居在此店最便宜房间的大师即可)上承十五代专治男儿风流疾病之不二世家,一不要钱、二不要物,广结各地豪杰而已!(欢迎各风流男儿前来寻访,在下于前行一百步之露天花园左侧之围栏边听候差遣)十四风月街,八大寻芳地之共同推荐之保健名师,一心培训男欢女爱之绝代高手!即日起大赠送,来就送绝版山川大地寻花问柳图!(欢迎──这厮卖假药已经被抓了,现在由真我大师免费问诊受害者,……) 两位女性一目览过,都同时撇了头不再看向那边,脸上表情极为复杂。 为了躲避海尔特中将接下来的报复,杰克和总联络官赶紧收拾东西溜了,而科恩.凯达走过去,一把扶住无地自容的海尔特的后脑,猛力把他的脑袋收拢过来,让两个人额头相抵,而科恩的目光,直直的盯住了海尔特。 海尔特大吃一惊,这力气、这眼神,怎么会是刚才那个无力靠在病榻上的皇帝? “你有没有把我真正当兄弟看待?”科恩的目光逼视着海尔特,句的问:“说!” “有啊……”海尔特茫然的点点头,“真的有!” “刚才有没有怕过?”逼视的目光更甚,“怕那个斯比亚皇帝砍了你的脑袋!” “没有!”海尔特摇了摇头,“我……只怕斯比亚皇帝砍她的脑袋……” “有抢的果敢,就要有保护的坚持!”科恩捏住海尔特的脸,“你能做到吗?尽全力去守护自己心爱的女人!” “能!” “即使是所有的人都反对,还能坚持吗?” “能!” “即便是来自魔属联盟的女人,也不怕吗?” “不怕!” “那好……我在此地以老大的身分祝福你,我的兄弟!好多年,我一直盼望你等得到幸福,现在,你终于肯自己去夺取了。虽然斯比亚皇帝会惩罚你,但我,我一定会支持你的。”科恩放开海尔特,随即一个紧紧的拥抱,“我,以你为荣!” “我……老大……”海尔特说话有些不利索,“我会永远……记得这一刻……” “爬开!”科恩突然变脸,一把就把他的将军推了个跟头,然后转过头,阴阴的笑着,对目瞪口呆的玛丽公主说:“看到了吧?他就这傻样,长得不帅,又不会说话,喜欢跟人抬杠,钻进牛角尖就不会出来……真心劝你一句,还是不要嫁了。天空海阔,外面的好男人就像是地里的庄稼,你一抓一大把,抓两把就放不下……” “你……”又气又急的玛丽公主突然明白了,面对这样一个皇帝,最好什么修饰的话都不要说,直接说出心里的感觉是最合适的选择,于是猛的擦去眼中的泪,“你欺负我!” “皇帝不能欺负人,还干这个皇帝干嘛?”科恩眼睛一翻,“不服?回家种地去!” “这……”玛丽公主又抹掉一把眼泪,“这……不公平!” “公平?”科恩哼了一声,“海尔特,解释一下公平的含义给你女人听。” “所谓的公平,”海尔特这个时候才从地上爬起来,眼中全是狂喜,“就是把能让人看到的不公平的地方全部隐藏起来!” “所以,你还是要赶快习惯的好,”科恩满意的点点头,隐去了一些笑意,用手指着海尔特,“就是这样一个糟糕的人,你也愿意陪伴他吗?无论他怎样,都始终相信他,就算斯比亚皇帝以后要砍他的脑袋,你也会像刚才那样身怀暗刃来救他?” “虽然绝对不会成功。”白影硬插了一句。 “我想……”看着海尔特,玛丽公主用嘶哑的声音说:“从那天晚上,他出现在我面前,我……我就不可能再对其他的男人那样了……” “也就是说,有可能对其他女人这样做是吧……算了,如果有这样一天,也是他倒霉,”科恩轻咳一声,右手抽出一柄礼仪佩剑,左手捏住剑尖,“都给我跪下!” “朕,斯比亚皇帝在此宣布,授予玛丽帝国南郡公主的封号,依从原姓,不需更改。”说着,科恩转了头过去,“朕,准许你们的婚姻,并祝你们白头相携,幸福美满。” 说完,科恩两手同时用力,礼仪佩剑一声脆响,断为两截──这是一国皇帝非常正式的决定仪式,剑一断,意味着这件事情永成定局,如果有人要反对的话,不好意思,请谋反先。 “从此,我把我的生死兄弟托付给你,请你,一定要给他幸福。”拉起玛丽公主的手,科恩先轻吻了她的手背,然后拿过海尔特的手,眼内洋溢着细碎的闪光,“除了教会他打仗和抢女人,我没有机会教他其他的,请看护他,扶助他。” “老大!”海尔特哽咽着说:“我没有那么没用!” “你也一样要给她幸福,有了家,男人就不一样了。”科恩的目光再次落到玛丽公主脸上,“现在,请回答我。” “是的,皇帝陛下,我保证。”玛丽公主哭得不成样子,说出了心里最想说的一句话,“像陛下这样的皇帝,别说一天吸十个死囚的血,就是一天吸一百个,也没人可以歪曲陛下的声誉……” “说到这个……”科恩回过头看着白影,尴尬的笑笑,“我是不是又……” 白影没好气的点点头。 “朕好辛苦,”斯比亚皇帝的脸色在瞬间恢复能吓死人的苍白,无力的倒在白影的怀里,手轻轻一挥,淡淡笑说:“你们还不请退?” 第1章 依照斯比亚皇帝的命令,海尔特中将在圣都迎娶了魔属公主。浪漫婚礼上的悠然钟声还未完全散去,科恩几乎是在同时接到了神属联盟与魔属联盟的警告信,在他把这两封信随手丢弃在书桌上的那一个瞬间,战争的号角,就不可避免的回响在南北两个方向的边境线上。 普通民众很难理解这次的战争是因为什么而起,所以皇帝陛下专门颁布了一道公文,由最基层行政官员直接向民众宣读,明白阐述了这一战的最根本原因,以及斯比亚不能软弱的理由。 无数在历次战争中负伤退役、对自己军队有无上信心的市长、镇长、村长们拖着残疾的身体,用坚毅的神情、豪迈的语气向民众传达了公。 就连那些正在生叛乱的区域里,大街小巷里也贴满了这道公文,怎么撕都撕不完。 于是帝国民众们知道了这战争是上次神魔大战的余波,战争的根本原因是其他帝国容不下一个欣欣向荣的斯比亚,无论有没有中将的婚礼又或是其他什么事,这战争依然会来︱︱帝国,说白了还是由人组成的,就跟一群平庸的小人容不下别人比自己优秀一样,他们会群起而攻之。跟他们没有道理可讲,也没有规则可循,只能展现出自己最强硬、最暴烈的一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而在这个时候,斯比亚帝国内的叛乱已经蔓延到三个行省,叛军占领了大小城市共计十七个,甚至对两个行省的府形成了包围的态势。 斯比亚帝国,已经处于内外交困、腹背受敌的危急境地。 也是在这个时期,魔属联军军部第一次在神魔大战之外的时期正式组建了战时指挥部,属下各路军队大张旗鼓的,依批次向斯比亚领土开进,惟恐天底下还有人不知道他们兵分三路,每路军力十五万似的。 把自己的军事部署做得人尽皆知是一个奇怪的举动,但魔属联军的指挥部却不怎么在意。他们就如同是在进行一场演习,把四十五万军队放在距离斯比亚帝国的南部防线之外两百里,左军对准坎普行省,右军对准威尔斯行省,中军兼顾左右,三军互为依托,对斯比亚防线虎视眈眈,让人难以判断其真实进攻方向。 而在面向神属联盟的方向上,斯比亚帝国漫长的边境线与两个帝国接壤:一个是里瓦帝国,另一个是波塔帝国。 但在魔属联军高调部署的同时,之前历次战争中都表现出很强‘冒失精神’的神属联军却一直没有什么行动,他们就连一点行动的迹象都没有。不过,有确切的情报指出,神属联军的进攻集群也在这个时期正式组建了,其战时指挥部就设在班塞帝国。 大势所趋,斯比亚帝国实际上已被孤立,所以没有更多的情报传回,参谋部和联络处甚至没有两处联军总指挥的确切情报︱︱挂名的总指挥是两位名不见经传的老将军,说他们老真的不过份,别说打仗,他们的岁数能活过今年就不错了,真正的指挥官一定是另有其人。 不过,根据魔属联军与神属联军的种种表现来看,他们已经在某种程度上达成了默契,甚至是密切合作。这才是最让科恩担心的,如果同时在两线作战,斯比亚军的处境将会极为恶劣︱︱神属与魔属的军队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合作,必定是存了灭亡斯比亚的决心! 普通民众不可能得到这么详尽的情报,但在参谋部供职的一些高级将领们却心知肚明,他们明白等待斯比亚的将是一场极为惨烈的战争,内忧外患的斯比亚能在这样的情形下支撑多久,完全得看科恩陛下的运筹。 对于即将到来的整个战争,总参谋官不允许参谋部做任何出单场战役的战前预演,但他关起门来私下演练过,最好的结果是:斯比亚帝国在付出极大代价之后,在外交手段的配合下,保留了小半国土而继续存在…… 这不是失败,面对这样的攻势,本身的继续存在就比单纯的胜利要有意义。 魔属联盟,布卢克帝国,福克斯堡,魔属联军军部。 宽敞明亮的会议室里坐满了凝神静声的军人,放眼望去,长长的会议桌两边全是耀眼的将军以上军衔。这些将领是前线指挥部的属下各部门指挥官以及各参战军团的军事指挥官,但令人疑惑的是,在总指挥官的位置旁边还安放着一张与总指挥等级一样的高靠背椅,与副总指挥相对,其旁才是参谋部、情报部、后勤部等部门长官的位置。 在这样严肃的战争中,不太可能出现两个总指挥官吧? ‘联军总指挥官到!’门边警戒的军官一声通报,会议室里的军官全部起身,保持肃立。 仅听那远远传来的蹒跚脚步声,众将领心中就可以推测出这位总指挥官阁下的身体糟糕到了一个怎样的地步,但这是神圣严肃的军事会议现场,没有人会把对总指挥官的忧虑挂在脸上︱︱对斯比亚帝国的作战,是当前一切事情中最重要和迫切的,谁来担任总指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带来一场胜利。 拄着拐杖的老军人终于走到了门口,威严军服的刀削线条掩饰不了他的苍老,精美考究的黄金装饰只能让他的喘气声更显急促。但是,在看清这位将领的面容之后,没有人露出失望或者轻视的眼神……与年纪和身体状况成正比,这位老将领在魔属军队体系中的威望和号召力也是最强的(前联军元帅除外),在场的将领们都曾经是他的学生︱︱他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担任魔殿的军事将领导师,负责教授军官们要使用一生的知识:军人的本质与素养。 ‘敬礼!’值更军官一声号令,数十位将领同时转身行礼,以信服的目光注视着老军人,‘听从元帅大人的一切号令!’(担任魔属联军总指挥官,军衔即自动升为元帅。) 放开副官的搀扶,老元帅举起手来还了礼,再拄着拐杖走到会议桌边,微笑着与自己往昔的学生一一握手,一直到走到自己的座位前。 再一次用目光巡视了会议桌前的将领们,老元帅才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风烛残年的我,再一次身着军服见到各位,深感荣幸!’挺直了腰的老元帅,说出话来一点也不输给年轻人,洪亮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着,‘能亲身参与这一场针对魔属联盟最大敌人的战争,本人以及本人的家族,更觉得由衷的荣幸!’ ‘下官等同感荣幸!’数十人洪亮整齐的回答着。 ‘身为军人,为国尽忠是最基本的本分,我不想再强调这一点,我现在要告诉各位的是,消灭斯比亚帝国,不仅仅是收回被占领土地那么简单!这场战争的最重要意义在于彻底摧毁魔属竞争对手的实力,以此为基点,我们可以保持起码一百年的独大优势!如果这个目的没有达到,魔属联盟的情况就会变得非常糟糕!’老元帅的话停顿了一下,‘所以,对于这场战争,本人不会接受除了胜利之外的任何结局,本人,是带着这个来担任总指挥官的。’ 一个白色的信封被老元帅以凝重的姿势放到桌上,上面‘遗书’两字,显得刺眼之极。 ‘这,就是本人对待这场战争的态度,当不是胜利的消息传来的那个瞬间,就是这封信公开的时候。’对于将领们的震惊表情,老元帅表现得非常坦然,‘上至魔殿金袍祭司,下至普通平民百姓,都在瞩目着我等的表现,在这个扭转历史的时刻,每一个军人都要承担起自己的义务和使命!我的使命很简单,就是满足你们的一切需要,包括物资、兵员、战争条件,以及顶住来自外界的一切干扰,而你们的使命就是用这些东西,去夺取一个完美的胜利!’ ‘下官等必定全力以赴!不辱使命!’将领们心里原本还有的一点对元帅的疑虑,在元帅清楚的言谈、坚定的意志影响之下,已经全部消融。 ‘这场战争,我是以最谨慎的态度在对待,我希望各位也一样。’直到这时,老元帅依然没有让大家坐下的意思,‘在平时,你们之间会有这样那样的矛盾,有不服,有争斗,这我能理解。但现在我命令你们,把这些屁事都给我丢开︱︱这是在神圣的黑暗魔王大人关注下的战争,军队里不能容许一丝一毫的龌龊!拖后腿的、犹豫不决的、不服从命令的,死!’ ‘是的︱︱元帅大人!’ ‘检讨以往的战争,所以我们决定在这次的战争中增加“作战部”这个单位,这个部门与参谋部并列,直接对我负责,所有布给参战军团的军事指令,都会经过作战部下达,任何没有作战部部长签名的军事命令,你们都不得执行。’老元帅郑重的宣布,‘那么,在会议正式开始之前,我就介绍担任作战部部长的将领给各位认识,他的任职是由联军总部决定,而且得到了我的全力支持的。作战部长,进来!’ 对在场的将领来说,这个消息既有点意外,却又符合情理。意外的是联军在总指挥官与各军团之间增加这样一个全新的,拥有绝对权威的机构;符合情理之处在于,老元帅的身体真的无法支撑他随军指挥…… 在将领们等待的目光中,门外有一组稳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脚步声停止在紧闭的大门外,一个清朗的,令众人感到熟悉的声音穿透大门,直达各人的耳边,‘联军作战部部长,斯维斯.赫本中将前来报到!’ 大门被缓缓的打开,在门外站着的,正是一身戎装,佩戴中将军衔的斯维斯.赫本公爵。 会议室内的将领之中,有人释然,有人惊讶,也有人木然。 离开联军多时的他,此时依然是那么风度翩翩,但目光中的冰冷和坚毅却让人再也找不到以前那位‘温柔可人的情报部副长官’的影子了。以前的他,像是一柄周身镶嵌宝石的工艺长剑,华丽、高贵而不具危险性。而现在,这长剑已被抽离了剑鞘,显露出锐利的锋芒,还有一击杀敌的凌厉。 ‘请进,’不出所料,老元帅指着身边的空位,扬声说:‘这是你的位置。’ 时隔多日,斯维斯中将终于以军人的身分重新进入了这间会议室,参与到一场针对斯比亚帝国的百年战争中。在这个会议室中,明白这场战争真正意义的仅仅只有两个人而已,而作战部的成立,其实已经让斯维斯中将本人成为这次战争的直接指挥者,元帅,只是一个签在军事命令最后的标记︱︱其代表的全部意义是支持,魔属联盟支持这份命令! ‘在今天这个会议进行之后,前线指挥部所属的各位就要开拔。我这老朽的身体无法伴随你们一起上前线,但这不重要,因为我知道各位与我都是抱着同一理想在奋斗着。’老元帅沉声说:‘我宣布,对魔属联军对斯比亚作战总策略会开始︱︱各位,请就座!’ ‘是的,长官!’将领们坐下。 在老元帅身后的墙上,巨幅地图正在缓缓下放。新一任的参谋部长官站起身向地图走去。几名参谋军官快步走近,把手里的绝密文件分给在座将领。 ‘对斯比亚的战争,’当那无比熟悉的斯比亚地图出现在眼中的时候,斯维斯.赫本在心里暗暗说:‘终于开始了!’ ‘各位请看,这是目前的战场态势图,’参谋部长手里的长棍点到了地图上,‘斯比亚帝国近期的军力配属基本未变,他们依然在坎普和威尔斯各要地保留着十二万战斗力最强的近卫军。而且两地的近卫军统领府已经秘密迁移,统领府除去指挥体系还另有直属部队六万。整个防御圈里还另有一些新组建的军团,以及地方守备军团,总数不到八万。’ ‘也就是说,我们要面对的敌军总数量是二十六万,不到三十万是吗?’有将领问。 ‘只能说目前是这样,实际上会有变化,通过几次战争,大家应该对斯比亚军的调动度有个起码的估计。根据谨慎的分析,我们相信斯比亚能在很短时间内动员五十万规模的军队,在我们这个方向,他们能很快的将十到二十万军队放到防御位置上。’参谋部长解释说:‘在其中,十八万近卫军是整个斯比亚军中最精锐的部队,是中坚力量,也是最难啃的骨头。’ ‘资料中说斯比亚军近卫军总额还不到三十万,除了各级指挥机构外,作战部队不到二十五万。’另一位将领看着手里的文件言,‘也就是说,除了留下拱卫都的必要军团,斯比亚全部的近卫军都在我们对面了?’ ‘是这样,而且在我们对面的近卫军都是身经百战的老牌军团,他们的中高级军官,绝大多数都是土城战役的幸存者,拥有的实力我这里就不用再做描述了。’参谋部长点了点头,接着说了下去,‘这些军队的总指挥官是海尔特中将,根据我们的最新情报,他已经在回统领府的路上了。对于这位极具攻击性的指挥官,大家也不会感到陌生,去年到今年,军部就三次要求所有少将以上级别将领写了关于他和另几位斯比亚将领的作战预想。’ ‘斯比亚坚持把海尔特中将放在我们对面多少有点奇怪,要知道这位指挥官最擅长的是进攻,而在我们对面的坎普和威尔斯地域,斯比亚军却是处于守势。’坐在会议桌边的一位军团长说:‘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阴谋?或者斯比亚军是想在我们进攻之前先来一次进攻?’ ‘进攻是肯定有的,但不会是全线进攻,就如同上一次一样,在战线某一点上进攻至战线后方并展开一系列破坏才是斯比亚军真正擅长做的,这一次,他们也不会放弃这样的战法,在这之外,斯比亚坚持把海尔特中将放在这里还有一个原因。’参谋部长说:‘在眼前腹背受敌的时候,他们的另一位中将莫亚,被部署在斯比亚以北靠近里瓦帝国的地域,唯一的一位上将马丁.路德,被部署在斯比亚东北方向,防御除里瓦之外的全部神属联军进攻面。’ ‘斯比亚帝国已处于无将可派的境地?’对这样的答案,问话的将领有点意外,‘但我们怎么保证神属联军会真正的进攻斯比亚?以前神属联军就出卖过盟军,实在不可信任。’ ‘虽然会常常出卖盟友,但神属联军永远会忠于自己的**,只要我们让他们保持这个**,他们就会按照我们定下的步骤去做事。’老元帅插话说:‘让神属联军进攻斯比亚并保持这种攻势,是我工作中非常重要的一个部分,对于这点我可以向各位保证。’ ‘这样说来,在这次的战争中,斯比亚会比上次更加凶险?是真正的腹背受敌?’ ‘应该这样说,’斯维斯.赫本中将纠正说:‘斯比亚要先解决国内的叛乱之后,才能有资格腹背受敌。’ ‘关于斯比亚国内的叛乱,我们也知道一些,’一位将领问:‘但怎么能肯定斯比亚会先对国内的叛乱下手?’ ‘因为,斯比亚皇帝的性格使然,科恩.凯达不会允许国内有任何武装在做跟对外战争无关的事情,所以,国内的叛乱会先被扑灭。’斯维斯.赫本中将说:‘但扑灭叛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会消耗他很多时间和精力。而这些时间对于我们而言,是异常宝贵的……’ 第2章 斯比亚帝国,叛军临时总部。 “我想我已经说很清楚了,阁下,”在一群叛军将领的注视下,帐篷正中那位黑衣蒙面的使者提高了他威严无比的声音,“我们要求你的部队立刻展开进攻,进攻方向是圣都!” “进攻?那就意味着我现在就要公布自己的身分,”站在信使对面的是四位同样的黑衣蒙面人,其中一位看起来像是头领的人回答,“这时间不对,目前的情况还不成熟。” “时机是不是成熟,这得由我们说了算。”信使的态度非常强硬,事实上,他这句话已经满是威胁的意味了,“如果不按照我们说的话去做,你恐怕就等不到时机成熟的那一刻了。” “您的意思是让我们去送死?”信使在这些人心中似乎具备非常高的地位,与之对话的黑衣人还是用平和的语气在说话,“我们已经在广袤的土地上进行了针对科恩皇朝的叛乱,我们已经达到了协定的条款,托光明神王的宠爱和保佑,我们没有被科恩。凯达的军队消灭。如果现在这个时候要我们进攻圣都,科恩。凯达会立即把我们扑杀的!” “当然,你们的部队会进行一场艰苦的战争,伤亡也不会小,但献身战争是士兵的宿命。”信使坚持着,“最重要的一点是你们能保得性命,并可从最后的胜利中分得一杯羹。” “就凭我们手上的叛乱军队对圣都的近卫军?我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这军队只能用来叛乱。”黑衣头领摇着头,“这是我们最后的班底,我绝不会让他们做无谓的消耗。” “要么你就带着这支部队去进攻圣都,”信使的语气冰冷得没有一丝人味,“要么你就去死,由其他人带领这支部队去进攻圣都。” “我了解了,信使阁下,”黑衣头领点了点头,仿佛已经低头,语气中也泛出浓重的疲惫感,“您知道吗?每当您与我对话,我都能在您的语气中感受到另一个人──也就是科恩。凯达曾经给我的感觉,至少在让我接受一些事情的时候,你们的态度很相似。” “我应该说,那是我的荣幸吗?”信使轻哼了一声。 “不,这不是您的荣幸,而是您的遗憾。” “怎么会成为我的遗憾了?” “当我把这柄匕**你的脖子,并拔出来之后,”黑衣头领举起自己的右手,一柄雪亮的匕闪耀着寒光。 信使下意识的要有所行动,周围的一群叛军将领已经涌上去抓牢了他,黑衣头领上前两步,用左手抓住了他的头,继续说:“现在,信使大人,你只会后悔一件事,就是你没能拥有跟科恩。凯达一样,能把心有杀机的人威吓住的那种目光和实力──” “噗”的一声,尖锐的匕插进了信使的脖子,雪亮的刃口没有在伤口里停留,在扯出一大片血雾之后,黑衣头领把匕丢弃到地上,站到门边长吁了一口气。 “阁下,”看着还在血泊中抽搐的信使,一位叛军将领小心翼翼的开口问:“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这位信使死了之后,我们就跟外面失去了联系。” “我们有军队,怎么可能跟外面失去联系?他们也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信使跟我们撕破脸,更重要的是,我们现在有了不向圣都进军的最好理由,因为信使不见了……”黑衣头领笑了笑,向将领示意拿地图来,“现在,先生们,让我们来看看自己的处境。” “出于某种原因,科恩。凯达没有使用精锐部队对付我们分布在三个行省里的部队,也许你们会想,这是因为他的部队不够,但我现在要告诉你们,那是假象。在任何时候,科恩。凯达都会先对付我们,因为我们是身处在他家后院的叛徒!”看着地图,黑衣头领说:“所以我们目前不是要进攻,而是要收缩防御,我们要找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地方,静静的等待神属联军和魔属联军进攻的那天。看看这地图,你们觉得什么地方合适?” “以这样的要求来说,似乎靠近边境的城市更符合我们的要求,但考虑到帝国之间的关系,里瓦绝对不行,那边的势力太复杂,靠近波塔帝国会好一点。”一位将领说:“这里有两个城市,都有通向边境的道路,对我们来说,最万不得已的时候还有条退路。” “我喜欢凡事留有退路,”黑衣头领并不心急,用目光询问着将领们的意见,“那我们得放弃一个城市,要选哪一个?你们给我理由。” “阁下,有一个消息,但我不知道对我们有没有帮助,”围看地图的将领中,有人说:“在三个多月之前,东缔行省府来了一位跟阁下很有渊源、跟科恩。凯达也很有渊源的少年。” “哦?赶紧让我知道,这个幸运儿是谁。” “是雅尔萨德。萨兰,就是那个早就死了的,所谓的帝国忠良尤肯。萨兰的儿子。”那位将领回答,“为了让他成年之后更好的行使自己的使命,科恩。凯达命令他回到家族曾经的领地,进行一些……实践之类的事情,目前应该还没有离开,因为道路都掌握在我们手里。” “成年前的游历,回述家族的荣耀,科恩。凯达对这位未来的总督真的很好,完全是按照真正的贵族方式在培养他,雅尔萨德。萨兰……”黑衣头领不知是在高兴还是在愤怒,出一连串不真实的刺耳笑声,“哈哈!哈哈哈!这真是宿命的安排,我真是走运! ““聚集全部部队,包围东缔行省府,我要在最短的时间之内,站在这个府──缔亚索玛城下!”黑衣头领的手指在地图上移动着,尖端染血的手套在纸面上画出一个红圈,“先生们,这个雅尔萨德。萨兰是科恩的养子,只要我们生擒住他,我们就能处于不败之地!之后,我们就能打出‘清君侧’的旗帜了。先生们,没有必要再隐藏身分了,我们将以真面目示人,从现在起,你们不再是叛军,你们是斯比亚帝国的军队!” “是的──阁下!”将领们兴奋的回答着。 “科恩。凯达真是不走运啊!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居然把一个这么关键的人物遗忘在边境城市,以我们的实力,要夺取这个城市应该不是什么问题。”黑衣头领解下了蒙面的黑巾,露出自己消瘦的面孔,“命令部队换装,以追剿叛军的名义,以最快的度前进!” “遵命!”将领们回答:“维纶总督!” 命令传出,除了留下一部分作为牵制的驻守部队外,原本分散做几十股的叛军一起掉转了方向,以前所未见的行军度向东缔行省冲去。而维纶总督亲自率领的一支“讨伐军队”追在稍微后面一点的地方,以相距不过百里的状态,两股部队先后进入了东缔行省! 一路之上,所遇到的所有仓库、农场、乡镇甚至乡间小屋都被洗劫一空,所幸叛军的目标异常明确,选定的行军路线几乎是一条直线,沿途根本不做停留,加之靠近波塔边境的又多是防御敌军进攻的缓冲地带,地广人稀,要不然的话,这不知又要增添多少冤魂。 叛军不得不这么凶恶,因为在斯比亚国土上进行叛乱真不是一件令人心旷神怡的事,即使斯比亚正处于腹背受敌的境地──谁都看得出来,科恩。凯达要想外御强敌的先决条件就是肃清国内的反对势力,而叛军的支持者们却又一再命令叛军进攻,真是丧心病狂的外援啊! 这场叛乱进行到今天,已经不是想隐瞒就能隐瞒得了的,所有的情报都显示出,科恩。 凯达一早就知道主事者是谁,虽然没有兵围剿,但几支部队却封堵了叛军继续展的空间,科恩。凯达等的就是叛军成建制进攻的那一刻,进攻圣都?怕是手里的部队连点渣都剩不下。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身为叛军总指挥的维纶总督怎么会不为自己考虑考虑呢?此人的心狠手辣早已名声在外,别人的生死是从未看在眼里,但现在,手里这点部队已经是他所拥有的全部资本,如果在进攻圣都的路上拼光了,那么他以后的下场也不会比垮台的科恩。凯达好上那么一星半点──如果科恩。凯达真的倒台的话。 所以,要的任务是存在下去,只要部队存在,就有了跟任何人谈判的本钱──占领东缔行省坐观时局变化,这才是最稳妥的一个办法。 如果神属联军或魔属联军要赢了,他可以选个好时机冲出来抢地盘;如果天没长眼,科恩。凯达在两面夹击之下赢了,他至少还可以用雅尔萨德。萨兰换得一个远走高飞的机会。 科恩。凯达即使再恨自己也会接受这样的条件,他太了解这位皇帝的心理了……这样的思维方式,就是维纶总督一直以来秉承的“乱世生存法则”,在上次内战中,他就是这样活下来的。 东缔行省,历史上曾经是萨兰家族的领地。在斯比亚帝国所有的十八个行省之中(不算坎普和威尔斯) ,这行省的面积并不算很大,处于斯比亚与波塔接壤线的中间部位,拥有两条通向波塔帝国的运输线,民众数量在所有行省中排末尾几位,物产贫乏。 在科恩。凯达登基之后,这里更被帝国做为一个与波塔帝国的缓冲地带,所以没得到大规模的民生建设支持,反倒是有几处囤军地点和一些边境军事设施。因为斯比亚军的总体防御思想出奇,所以在边境上并没有部署什么兵力,只有被称为边境守备部队的一些不入流警戒部队存在着。另在行省府缔亚索玛城周围驻有不到两万的帝**,那是唯一有战斗力的部队──但他们做梦都想不到,有一天敌军会在身后突然出现! 在前进的时候,维纶总督仔细的研究了战局,又现了另一个对己方极为有利的条件,那就是在缔亚索玛城驻守的军队,当初只是一个仅具备指挥系统的空架子,全部的兵员都是在自己的领地上征召的──在向所有部队送兵的时候,精明的维纶总督也送进去大批心腹。 以此种情况推论,这一仗不但不会有什么损失,还会多出万余可用之兵吧?被科恩。凯达训练过的军队,战斗力可不是自己训练的叛乱部队能比拟的……真是久旱逢甘霖。 犹如是压顶的乌云一样,维纶总督的部队包围了缔亚索玛城,当中自然少不了一些战斗,但不管怎么说,总数过十万的叛军已经严密的、没有一丝缝隙的包围了这座城市。 能在乱世之中存活下来,维纶总督不是草包,在进军的路上,他自始至终的关切着外间的一切情报,包括周围行省、帝国内外的军事情报。最具可信度的情报指出,自己周围没有任何一支上百人的帝国部队存在,醒悟过来的科恩。凯达倒是派出一支军队追赶过来,但差距在二十天以上……可笑,这支部队之前还等在自己去进攻圣都的路上。 在维纶总督到达缔亚索玛城下时,攻击城市的战斗已经持续了三天,缔亚索玛城的魔法防御光幕在之前一天寿终正寝,那道本来就不怎么高的城墙被投石车削去了一人高,城内各处冒起直冲云霄的粗大烟柱…… 这些战果,都是那些在科恩。凯达处偷学多时的军官干出来的,当然,还有内应的帮助。 “这一步总算是走对了,”沉默良久的维纶总督叹了口气,说出了到达城下的第一句话:“世事如棋局,只有看不懂的下棋人,没有识不破的密眼雾。” “维纶总督,我们的攻击是突然展开的,三天以来,城内守军伤亡惨重,连总督府邸都被用来治疗伤员了,一切男丁都被要求参与防御,那黑烟,就是他们在焚烧尸体。”负责攻城的将领在维纶耳边说:“根据内应的次报告,雅尔萨德。萨兰还留在缔亚索玛城里。” “雅尔萨德。萨兰?说详细一点。” “是的,总督。他是在我们举事之前来到此地的,有三位导师陪伴着,走访了与其家族有关的一些地点,并根据科恩。凯达的要求,在这里撰写一本有关他家族的传记,这是内应搞到的抄本。”将领递过抄本,“我们到达这里之前,有护卫要带着他逃去波塔帝国,但这小混蛋跟他老子一样又臭又硬,说什么也不肯离开,还翻出他老子留给他的一副盔甲穿戴起来,说是不能有侮家门……” “这是真正的将门之后,可敬,可爱,可悲,可叹。”维纶总督端详着手里的抄本,消瘦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对于他们来说,逃去别的帝国被外交条例保护、最后再被神殿送回,真比杀了他们还难以接受……不过,我倒是喜欢这样的家族。” “总督大人喜欢?”将领有些迷惑,因为在上次帝国内乱中的一个深夜,他亲眼见到,维纶总督用佩剑杀了雅尔萨德。萨兰的父亲尤肯。萨兰! “因为我做不到,所以有些羡慕。”在心里暗自说了喜欢的理由,维纶总督稍微偏转了头问将领,“城内其他情况又如何?” “城内总共只有一万余部队,三天激战之后,还能在城头的只有五千余人了。”将领回答说:“从昨天起,防守城墙的平民就占防御总数的一半了,多处城墙被破坏……他们没补给、没援军、没希望,我们明天就能拿下这城市!” “我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明天的总攻我来指挥。哦,那不就是我们的幸运儿吗?”维纶总督敏锐而阴冷的目光搜索着城墙,终于,在倒塌的门楼边,将雅尔萨德。萨兰的身影从杂乱的背景之中剥离出来──雅尔萨德。萨兰穿着一副镶嵌着银丝花纹的残破盔甲,手抚着光秃秃的墙面,坚毅的脸庞血渍和灰尘,一名护卫正拚命的把他的身体往后拖。 维纶总督一阵心悸,被远方城墙上雅尔萨德。萨兰的目光吓到了,那种翻滚着滔天仇恨的、毫不加以掩饰的目光,很明显带有科恩似的特色──不将其生擒,自己今后将噩梦连连。 “我改变主意了,”回味着少年那充满恨意的眼神,维纶总督轻柔的翻开了手抄本的第一页,“在我翻看完这本传记的时候,部队必须集合完毕,我要马上总攻!” “是的,总督!”知道自己交给维纶总督的手抄本不过百多页,将领急忙跑去传令,“传令全军集合──准备总攻!准备总攻!” 维纶总督身边的副官把手中令旗一举,正在后面千步处待命的六百鲜衣银甲的亲卫队立即催马上前,不消片刻就团团围在维纶总督周围,一声整齐的呼喊之后,六百柄马刀同声出鞘,宣告准备完毕。这是维纶总督真正放心的部队,全由本家族的子弟组成。 维纶总督的战马被牵了过来,他就骑在马背上,一页又一页的翻看着这本名为“萨兰家族传记”的手抄本。在他身后的大营里,几万接到军令的大军正蜂拥而出,依照事先制定的总攻计划,奔向各自的攻击准备位置──战鼓阵阵,号角嘹亮,楼车、撞车、云梯车汇集成行,长枪阵列组成雪亮的金属密林! 在这样的环境之下,看着这样,等待着这样的一场战争,维纶总督也有点奇怪自己的举止。在把眼前的手抄本翻看过半之后,他才终于明白过来,自己内心其实并不是在惧怕这位少年,而是惧怕科恩。凯达,斯比亚的皇帝。 加上原本就在围攻缔亚索玛城的先头部队,总攻部队将近九万人,此起彼伏的军令中,这支大军终于在维纶总督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准备完毕。 而在缔亚索玛城的城头,这时候也匍匐了一些防御部队,从他们的姿势和服装上来分辨,这应该是那种半军半民的临时部队。 这将是没有一丝波澜的战斗。 除了呜咽而过的风,城上城下均是鸦雀无声。 死寂之中,维纶总督轻轻合上了手抄本,闭眼沉思着,好半天之后,才吐出一口气。 “真有意思,”猛的睁开眼睛,维纶总督阴冷的目光重新笼罩着缔亚索玛城,“这本书。” “回禀总督大人!”叛军将领来到维纶总督身边,大声回报,“大军准备完毕,请下令!” “部队待命,布置传音魔法。”维纶总督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将领们,“先生们,你们之中谁能告诉我,科恩。凯达在得知我们攻击缔亚索玛城的时候,他会怎么做? ““按照常理来讲,总督大人这次进军突破一般思维,不求进,只要自保,所以科恩。凯达不可能会先有防范,他只能接受这样一个现实。”一阵沉默之后,有将领分析说:“以末将想来,大概会让追来的两支部队钳制我进军斯比亚内地的出路,把我们逼在这地方,再谈判。” “因为我们手上有雅尔萨德。萨兰,所以科恩。凯达会投鼠忌器吗?”维纶总督笑了笑,“在此总攻前最后一刻,我们的情报官还有一次汇报机会。” “是的,总督大人,”负责情报的将领说:“最新的情报显示,我们周边五百里没有帝**队,雅尔萨德。萨兰还留在缔亚索玛城内。” “不容易啊!这是我们第一次从科恩。凯达手里抢得主动,各位要好好珍惜,以此为契机,达到我们一直期盼的目标。”维纶总督转过了头,看着远方的城墙,“在我劝降无效之后,立即展开强攻,我今夜要在城内入眠!” “如您所愿,总督大人!” 第3章 呼啸的风声中,鲜亮的叛军旗帜在飘扬着,维纶总督的亲卫队在缓步向前,六百骑的行动就犹如一人般,整个的、分毫不差的保护着维纶总督,前进到守军投石车的打击范围之外。 城下,叛军趾高气扬;城上,守军脸如菜色。 “缔亚索玛城里的人听好了,这是你们最后活命的机会。”身披一袭血红披风、穿银色礼服的维纶总督策马上前,好让城头的守军不但能听到自己的声音,还能看到自己的身影,“我──维纶总督,这支十万大军的统领者,要求与缔亚索玛城守军将领说话。” “维纶总督万岁!维纶总督万岁!维纶总督万岁!”城下的叛军出雷鸣般的欢呼声。 “在我的耐心还没消失之前,你们最好派一个说得上话的人站出来,”在欢呼声停顿下来之后,维纶总督长笑一声,“否则的话,我的军队会把你们的城市夷为平地!” “杀!杀!杀!”叛军晃动着手里的武器,疯狂的叫嚣声一波高过一波,与石车空转的声音混淆起来,如同浪涛般的冲击着缔亚索玛已显脆弱的城墙。 “在我眼中,缔亚索玛城只是一粒沙尘!其实,你们也没做错什么,只是你们不小心挡在我前进的道路上,必须退让!”威胁的话说到这里,维纶总督的语调稍微有一点缓和,“为城里的无辜百姓,难道你们就不想纠正这个错误吗?你们不是一直宣称自己爱民如子吗?如果是因为你们的将领死了,那么总还有领主和城主吧?出来,你们也有谈判投降的资格!” 在近十万叛军的注视下,四位盔甲还算整洁的守军军官走上了城头,往两边一分之后,一位个头明显矮小许多的将官跟着走了出来。与身边的四位军官相比,这位矮小的将官简直就像一个少年──虽然他穿着一副只有帝国大领主才能拥有的金黄色镶银饰盔甲。 “斯比亚帝国属下,缔亚索玛城代城主,雅尔萨德。萨兰在此!”矮小的将官取下头盔,露出满面风尘,以坦然无畏的神情面对着城下的十万叛军。 但在维纶总督听来,这声音分明未脱稚气,以这样的小孩为对手也是异数。 叛军阵中也响起连片讥笑声,小孩子?这一仗赢得太简单了! “雅尔萨德。萨兰,本人可以承认你城主的身分,这就意味着,你现在可以代表缔亚索玛城全体民众,与我进行谈判。”维纶总督正色说:“投降吧!你们没有丝毫的胜算。 ““我以代城主的身分站在这里,并不是要向你投降,”雅尔萨德。萨兰冷静得不像是个少年,“我在向叛军表明,缔亚索玛城是有领导者存在的! 城主牺牲了,有代城主,代城主牺牲了,会有下一个代城主继任!哪怕战斗到最后一个人,也绝对没有向叛逆投降的道理!““先,我对你的勇气表示钦佩,其次,我对你的愚蠢表示鄙视,”维纶总督哈哈一笑,“叛逆?谁是叛逆?!” 雅尔萨德身边的一名军官忍不住上前一步,大声训斥:“你维纶难道还不算是叛逆吗? ““当然不算是叛逆,我维纶只是一个倍受迫害的贵族!”维纶反驳说:“叛逆者,无一不是以犯上做乱为手段、以推翻帝国身登皇位为最终目的! 但是,你们看看我!我维纶打出了自己的旗号了吗?我宣布要推翻斯比亚帝国了吗?我向圣都进攻了吗?我在回避、在逃亡,而你们,就挡在我前进的路线上!为了我所率领着的这十万本族子弟,我一定要跨过这座城去! 是战到最后一个人连累无辜百姓,还是要现在投降各走各路,你们选择吧!““有谁会相信你的谎言!”城头上,另一位军官大声说道:“你这卑鄙小人!” “科恩。凯达曾经说过,人生就像是在赌博,我同意这句话,你们现在就是在赌博,但赌注不是一个铜板。”维纶并没在卑鄙上做任何反驳,“你们不赌,就是大军杀入城内,血流成河!赌了,至少还有一丝活命的希望! 我维纶在此立誓,在你们投降之后,我将以仁厚的手段对待你们,无论贵族平民,我都不会滥杀无辜──如果,你们激怒了我,那就……““杀!杀!杀!”十万叛军不失时机的同声大喊,声音震得城墙上的沙土都在向下滑落。 “投降吧!我留点时间给你们考虑。”维纶抬手制止了军队的吼声,眼中流露出温和的目光,用悲天悯人的沉重语气,缓缓的说:“城下的军队,城上的军队,都是来自同一个故乡。两军之中,有血肉相连的父子、有盼望团圆的叔侄、有同一母亲的兄弟……曾经有人说,一场没有亲兄弟相互残杀的战争就称不上真正惨烈,那么,这场就要爆的战争,会惨过历史上任何一次,但这是可以避免的,只要你们投降,一切的悲剧就不会生……” 城墙上,守军有了些动摇的迹象,这可以从那些四处跑动的军官身上看出来。 “或者,你们的军官不愿意投降,因为他们是靠着士兵的生命在维持荣耀,但这荣耀并不属于普通士兵,战斗下去,除了死,你们能得到什么呢?作为一个普通人,幸福的唯一解释就是活下去,活下去,就有希望。”维纶深情的继续,并开始把蛊惑目标从守军将领转移到普通士兵身上,“你们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加入我这一方,抓住你们的最高将领,杀死你们身边的军官!只有这样,你们才有活下去的权利!自己的生死,不应该由军官们来决定!” 城墙上的守军在继续动摇,已经在某些地方展为骚动,这样看来,无论是在素质和忠诚上,边境地区的军团都无法跟帝国内地的军团相提并论,不过,这也省去很多麻烦──想到这里,维纶总督大喊了一声:“时间无多,你们做出决定吧!” 缔亚索玛城头,保持多时沉默的雅尔萨德。萨兰抬起手来,阻止了身边军官的话,然后转身走了下去,几位陪伴他的军官紧跟在后面。相隔太远,维纶总督实在无法得知详情,但从跟在后面的军官们互相推攘的动作来看,似乎他们已经生了争吵,或是在劝说着什么……维纶心中一动,伸手向后面的人做出一个手势。 “全军──前进!”接到命令的叛军将领令,“投石车──准备!” “必胜!必胜!必胜!”三声呼喊之后,叛军前列的步兵缓步上前,以硕大的黑色盾牌护住全身,盾牌上缘,露出的一点雪亮战刀刀尖反射着光亮,无数甲片随主人脚步的移动而互相撞击,出的脆声汇集起来,成为一种沉重的,几乎要让四面城墙战栗的闷响…… 在投石车的绞索声里,缔亚索玛城正对叛军主营的吊桥晃动了一下,然后,在维纶总督处变不惊的目光注视下,铁链声大作,厚重的吊桥猛的砸了下来,“砰”的一声,尘土飞扬! “敌军异动!前军戒备、弓箭手上!”叛军将领紧张起来,“骑兵入快通道,准备反击!” 维纶总督缓缓举起右手摆了摆,身边的将领再一声号令:“全军止步,暂不攻击!” “哈!”军阵前进的脚步停止下来,万多面盾牌猛的砸入地下,无数长枪对准了城门。 两军沉默,一片死寂。 “吱呀──”一声,缔亚索玛城门上仅容一人通过的小门被推开了,有人走了出来,因为阳光照射角度的关系,所以一时之间还看不清楚走出来的人是谁,不过,这位走在阴影里的人才跨了不到三步,就被地上的杂物一绊,“噗”的一声摔倒在地。 叛军中的讥笑声还没形成规模,就被面色阴沉的维纶制止,这是一个真正紧张的时候! 那人重新站来,抖抖身上的尘土,一步步的走到阳光中,一副金黄色、镶嵌银色饰纹的盔甲出现在十万叛军眼中,让叛军上下都忍不住的高声欢呼:“必胜!必胜!我们必胜!” “贤侄,你果然没让我失望,为了百姓而投降,这是你成熟的第一步,继续,继续向前走,”维纶强自按捺住心头的激动,命令说:“谁敢对缔亚索玛城主无礼,杀无赦!” 身穿着父亲遗留的金黄盔甲,背后披着皇帝御赐的黑色披风,雅尔萨德。 萨兰走在通向叛军主营的路上,一步,又一步,脚步丝毫不偏的踩在道路中线处,在城门外五十步,面无表情的雅尔萨德停了下来,回手从背后取出三样城主才会拥有的物品,在身前摆好──那是一柄镶嵌着宝石的黄金佩剑、一颗被红色金丝绒包裹的方印、一本记载着城市资料的册子。 这是投降交权必备的三样物品,像征着城主的一切。叛军上下,几乎都要放声歌唱了──这么多日子的风餐露宿,终于要拥有一个行省府,有好日子过了! 然后,城下的雅尔萨德。萨兰又拿出一个卷轴,用双手捧到胸前。 “贤侄,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手上拿着的,是你家族的成年宣誓书吧?” 维纶回想了一下刚才所看的手抄本,恍然大悟,“萨兰家族的成年宣誓书需要一位长辈的签字才能生效,所以,你才坚持自己是代城主,不具备完全的权力是吗?没关系,我就是你的长辈嘛!我会为你签署这份成年宣誓书的,而且,作为对你优秀能力的奖励,我还会让你继续担任城主!好孩子,你有让我惊叹的决断力跟勇气!” 听到维纶这句话,表情默然的雅尔萨德向左横移了一步,一步,再一步,让出路心位置──这是投降礼仪的一部分,表示接受上位者,并恭敬的迎接上位者的到来。 看到雅尔萨德的行为,维纶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也就是在维纶露出笑容的那一个瞬间,位于雅尔萨德身后五十步的城门“砰”的一声震动起来,沙石不住的向下掉,似乎有人正要推开大门。城门一旦打开,这城市基本上就可以说是不对攻击方设防。这也是投降仪式的一部分,接着出来的,就应该是打扫道路的民众…… 破损之后又被修补过的城门终于打开了,门洞里的灰尘逐渐散开,模模糊糊的,里面好像有人走了出来,还是因为阳光照射角度的关系,没人能看清楚来人是谁。十万叛军之中,有不少眼力好的人,他们都跟维纶一样,紧盯着阳光投射在地的那道边缘,像这样一个标志着重要转折的投降仪式,没有人愿意遗漏每一个点滴。 一只黑色靴子的前半截,踩到明亮的光斑中。 另一只脚跟着进入明亮光线中,还有黑色的礼服下襟,紧接着,来人又跨出一步,停住了,明亮的阳光正好照耀着他鼻子以下的所有部位,脸的上半部分还隐没在黑暗之中,但在光线明亮处,带着邪恶意味的笑容,正从抿着的嘴角边蔓延出去。 礼服的胸前部位,一个硕大的斯比亚帝国皇家徽记正熠熠生光! 叛军将领之中,有人的身体正在微微抖,那不是因为幸福,而是因为心底的恐惧…… 门洞里,来人的身体在向前移动着,他缓缓抬起脚,在放下的那一个瞬间,就将十万叛军胜利的想法踩到了地下──阳光下,黑色的眼睛!黑色的头!黑色的科恩。凯达! 距离城门最近的叛军,是将近百名的侦察散兵,他们距离城门至少也有一千步,但在那一个瞬间,百来人都是“呼”的一声向后飞退! 带着嘲讽的微笑,科恩。凯达的脚步没再停留,如同是散步那样前进着,目光随和得像是去参加宴会。但叛军的侦察散兵却几乎是魂飞魄散,一个个猫腰低头,以同样的幅度后退着。而在城头上,那些原本匍匐在地的士兵同时起身,站得雄赳赳、气昂昂,身着银色盔甲的近卫军官跑上前去──把几十面巨大的斯比亚皇帝的旗帜同时在城墙上展开! 帝国皇帝,就在缔亚索玛城里! 近卫军,就在缔亚索玛城里! 上当了!这是圈套!卑鄙无耻的圈套! 科恩。凯达在这里,没有人能够活下去! 叛军上下十万之众,无一人不是张口结舌,除了震惊,脑袋里什么都没有,将领是这样,普通士兵也是这样……偌大的场地上,就静得只剩下“沙沙” 脚步声!就算是维纶这等人物,也接受不了如此巨大的反差,脸色变得煞白,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着,已经丧失了思考对策的能力,只是心里有个声音还在狂呼着……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顺着道路中央,科恩。凯达走到了雅尔萨德。萨兰身边,停下了脚步。一名白衣侍女凭空在他们身侧出现,把一张金黄色的王座安放在地──这金光闪闪的王座,平常要十人才能搬动,但在她手上就像是玩具似的,轻轻巧巧的拿,轻轻巧巧的放。 这个侍女,一定就是传说中,皇帝陛下身边那位神秘莫测的白影! 原来,雅尔萨德。萨兰并不是准备投降,他是在准备让皇帝陛下亲手授予他城主的身分!那些摆放在地上的东西,都是皇帝陛下要授予他的物品。 科恩。凯达一撩身后的披风,在王座上坐了下来,看他神清气爽的模样,哪是什么重病缠身快要千古的样子?虽然就他就坐在那里,虽然手里没有武器,但叛军中却没一个人敢妄动,生怕自己一动,就会招致科恩。凯达雷霆万钧般的打击。 在神属联盟的任何一支军队中,科恩。凯达的名字是直接跟死亡联系在一起的……他只消动动手指,就可能从天上、从地上、或者从身边、又或者从一些更诡异的地方冲出无数军队,直接把自己踏为肉泥! 所以,这十万叛军只能沉默着,惶恐着,等待着他对自己最后的判决。 科恩。凯达的目光逐渐抬起,叛军主阵进入眼帘,但在他脸上的那种嘲讽笑容,却愈加的浓重了──他,就要开口说话了。 “投降吧!我留点时间给你们考虑。”斯比亚皇帝开口第一句话,就让人有熟悉的感觉,好像不久前还听过的样子,“城下的军队,城上的军队,都是来自同一个故乡。两军之中,有血肉相连的父子、有盼望团圆的叔侄、有同一母亲的兄弟……曾经有人说,一场没有亲兄弟相互残杀的战争就称不上真正惨烈,那么,这场就要爆的战争,会惨过历史上任何一次,但这是可以避免的,只要你们投降,一切的悲剧就不会生……” 如果世上真有一个最喜欢羞辱别人的皇帝,眼前这位就是;如果世上真有一件令人羞愤得要自杀的事情,眼前这件就是。叛军阵列中,不断有士兵兵器脱手掉下……恐惧,令人无法抗拒的恐惧,正随着科恩。凯达的话声传来! “或者,你们的军官不愿意投降,因为他们是靠着士兵的生命在维持荣耀,但这荣耀并不属于普通士兵,战斗下去,除了死,你们能得到什么呢?作为一个普通人,幸福的唯一解释就是活下去,活下去,就有希望。”斯比亚皇帝的话,居然跟刚才维纶总督的话一字不差,“你们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加入我这一方,抓住你们的最高将领,杀死你们身边的军官!只有这样,你们才有活下去的权利!自己的生死,不应该由军官们来决定!” 以同样的语言劝降,效果截然不同。 除了主阵的叛军之外,其他围城的三面叛军“哄”的一声退散,丢盔弃甲,哭爹叫妈… … 主阵的叛军士兵们,正在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注视着军官们,直把军官们看得心里毛,在斩杀了数十名有逾越或逃跑企图的士兵后,督战队就被普通士兵围攻了…… “我抓到了一个军官啦!我不用死啦!” “干你娘的,不准抢我的!” “亲卫队!亲卫队里全是军官!” “上啊!杀啊!冲啊!” 城下的科恩。凯达,他含笑看着这一切 第4章 在当日,人数过十万的叛军饮恨缔亚索玛城下。 在九万作战部队中,有一万余人直接死于混乱之中的互相践踏,有八千余人直接死于内斗,在城外各处还趴着近万在以上两种情况中负重伤的倒霉蛋,投降二万余人,剩下的全脚底抹油跑了。这些没有武器与给养的溃兵,正好给地方守备部队做实战演练。 自始至终,缔亚索玛一方都只有万人不到的部队参战,真正露面的近卫军不过六百人,还是当初调拨给雅尔萨德。萨兰的卫队。可以说这十万叛军,是给斯比亚皇帝活活吓死的。 城下围了一个圈子,最外层是万余本城民众,中层是两千帝**,内层是六百近卫军。 坐在圈子正中的斯比亚皇帝正吹着口哨,左边站着代城主雅尔萨德。萨兰,右边站着侍女白影,身前是满身血污的维纶和一干叛军高级头领。他们均被五花大绑,一溜排开的跪在地上,每个人都被两名近卫军按下了头,只能看到自己膝盖旁边的一小块地面……也不完全是这样,因为有的叛军头领在混乱中被自己的手下打瞎了眼睛,已经看不到了什么了。 被擒获的维纶总督也被按在囚犯之中,不过在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战前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而以另一种神色取代,怨毒的目光透过纷乱的长瞪着科恩。凯达,人,沉默不语。 “三个行省总督参与谋反,占投诚总督的半数,好强悍的阵容。”扫了一眼跪在面前的囚犯,科恩。凯达接过白影递来的酒杯,先放在鼻边闻了闻,然后才带着满意的神色点了点头,“大事已定,你们这些准备轰轰烈烈干一番事业的人,难道就不想对本少爷说点什么吗?” 听到科恩的话,低头站立的白影把一只手掩在嘴上,轻声的咳嗽了一声。 “别啊!白影,朕已经很久没有用本少爷这种自称了,你应该觉得亲切才对。”科恩轻笑一声,把酒杯拿开了一点,以轻松的语气说:“本少爷没说错吧,维纶总督?” “本人无话可说,陛下无论使用何种称谓,都于威严无损。”沉默良久的维纶叹了口气,终于开口说道:“十万军队在陛下手下溃败是正常的,非本人之过。” “维纶总督,你也很强悍啊!”科恩用另一只手轻敲着王座把手,眼睛却看着天上,“虽然你伏法就是眼前的事情,但你煽动其他总督一同谋反却真真切切的生了,在斯比亚帝国的历史上,本少爷也成为一个逼迫任下总督集体谋反的皇帝,关于这点,你心里高兴吧?” “没有什么高兴与不高兴的,对我而言,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活下去的无奈之举,我内心本意是绝对不想与陛下为敌的,没人比我更知与陛下为敌的危险性。”维纶摇了摇头,“但在现今这种大陆形势之下,对即将来到的战争,陛下的胜算真不太高,我们这些在下面为臣的,自然犯不上去为一个即将倒台的皇权卖命,找条退路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那么忠贞呢?”对于维纶的辩解,科恩并没生气,“当初的誓言呢?” “无论是陛下,又或者是我,”维纶抬起一点头来,说:“都不会对这些当真吧?” “在某些时候,本少爷会当真,特别是关于那种誓言的后半部分。”科恩的嘴角露出一点笑,声音略微高了一点,“说句心里话,本少爷并不太在意属下大臣找后路,本少爷只在意大臣们有没有伤害到帝国的利益。但在这一点上,你的确做到了。” “陛下苦心经营,把我的十万大军诱出帝国腹地,来到这穷乡僻壤决战,把叛乱对帝国的伤害减到最小,”维纶苦笑了一下,“恭喜,陛下也做到了。” “当然,把你诱来这里是没错,但诱你来此的不是本少爷,而是站在这里的雅尔萨德。萨兰,整个作战计划是他做的,而本少爷,只是来收个尾而已。”科恩摇摇头说:“对本少爷来说,叛乱是由你来领导,那么这场叛乱对帝国的伤害就已经降到最低了。” “陛下……你一早就相信我要谋反?”维纶的脸色变了,“那为什么……” “为什么你还可以聚集起军队,为什么你还可以让叛乱持续到三个行省而且会维持那么长的时间是吗?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不世将才啊!”科恩斜着眼睛看维纶,黑色的浓眉扬了一扬,“不让你聚集起这支叛乱时才出现的流寇军队,帝国平常的犯罪率会大幅上升;不让你的叛乱扩大,那些蠢材怎么会千里迢迢的跑去支持你;不让你的叛乱延续下去,神属与魔属的军队怎么会相信本少爷已经病入膏肓!” “陛下……”科恩的话就像铁锤,重重的敲击在维纶的心头,让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你为帝国做了这么多好事,其实应该奖励你的。”科恩冷笑了一声,“抛开其他事情不谈,维纶,你的能力真可以干好一个总督,但很遗憾,你效忠的对象不是本少爷,而只是你自己。你应该知道,对于不效忠于本少爷的人,本少爷是不会费心去搭救的。” “但是陛下现在需要我这样一个人!陛下现在腹背受敌,我可以为陛下分忧!”维纶突然力,最大幅度的昂起头来,“陛下!我手里什么都没有了,我现在是安全的!” “是,你现在手里什么都没有了,但本少爷要一个手里什么都没有的人来干什么?” “这不公平!这不公平!陛下!”维纶看了看雅尔萨德。萨兰,又看了看外面的平民,“他们也什么都没有,他们还不如我!” “不,他们不是什么都没有,”科恩摸了摸雅尔萨德。萨兰的头,“他们对本少爷有信心。” “但是陛下,陛下心里也承认眼下的局势很危险吧?难以一心一意的应对吧?”维纶跪行两步,眼里闪着光彩,“我有内幕消息,我有头脑,我有帮助陛下赢得战争的一切!” “不过就是一群蠢材动的战争,本少爷还需要你的加入吗?你连一个少年设计的圈套都看不出来,还梦想着有更大的智慧?在来这个城市的路上,你居然没有现自己正在走数年前尤肯。萨兰总督被你诱骗的路,这样的你,还梦想着能帮上本少爷的忙?” “承认吧,陛下,没有我,陛下不会赢得这场战争的!”维纶笑了笑,“我不是一个好人,但我永远都为自己留好了退路。陛下,只要你让我活下去,我会把自己准备好的一切呈上。” “不用你的任何东西,本少爷也会赢得这场战争,而你,你将永远不知道本少爷用什么手段赢得这场战争,因为你已经看不到了。”科恩看了一眼情绪激动的雅尔萨德。萨兰,向一边穿着军法处服装的军官递个眼色。 几名士兵跑过来,从近卫军手中接过了维纶总督。 “陛下!”雅尔萨德。萨兰转过身,急切的喊着,“我要亲自砍掉他的脑袋!为父亲报仇!” “今天是你**的第一天,本少爷不想你手上染血,那样不好。”科恩再对军法官点点头。 军法官指挥着士兵,把囚犯们拖开去。而在科恩身边,雅尔萨德。萨兰这次是真的被几个军官拖住,还没正式成年的代城主个头不高,但力气真不小,几个军官都使出了吃奶的劲。 “不要闹了,”白影走过去,轻柔的把雅尔萨德拉到自己身前,“你该举行仪式了。” 知道不能违反科恩的意愿,雅尔萨德收拾起心有不甘的表情,再一次拿出自己的成年证书,郑重其事的来到科恩身前,“扑通”一声跪倒,大声说:“请陛下准许雅尔萨德。萨兰成年,我将不辱家族历代族长传承的使命与荣誉,以鲜血捍卫忠贞,以生命肩负诺言!” “在这个平常的日子里,能代替尤肯。萨兰见证你的成年,朕有两份荣幸,也有两份自豪。”科恩坐在王座上,一脸和蔼的回答,“处在一个长辈的位置,朕真切希望你能获得幸福的生活,但是你要明白,一旦成年之后,你的幸福生活势必会奉献出来为他人忙碌奔波,这就的枷锁。但你还可以选择,你远没到应该成年的年纪,你真的想在今天成年吗?” “陛下,请允许我再次恳求,”雅尔萨德以坚定的眼神回望着科恩,“我已经了解到一个成年人的苦痛,我不怕。请陛下允许我拥有一个成年人的力量和权利。” “成年就是为了追求力量和权利吗?” “力量和权利,是保证自己和家人的保障,我要保护我要保护的人。” “孩子,这是你最后一次被这样称呼,朕要祝福你。”科恩点了点头,“朕现在,允许你成年,你将拥有一个成年人的力量与权利。” 泪水,禁不住的从雅尔萨德的眼角滑落出来。 科恩含笑看了他一眼,接过了他手里的证书,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再站起身来,白影早把三样城主信物捧到他身边。 “今天,十万叛军在城下灰飞烟灭,大家都亲眼看到了这一切。在以前的日子里,缔亚索玛城日常事务被处理得井然有序,大家都亲眼看到了这一切,”看着周围的民众,科恩扬声说:“这位代城主是如此的称职,你们──有正常的理由阻止朕将城主的荣耀授予他吗?” “没有!”围观的民众大声回答。 “既然这样,朕现在就把缔亚索玛城城主一职授予雅尔萨德。萨兰!”科恩在白影递来的城主信物里先拿出了黄金佩剑,横举在胸前,沉声对雅尔萨德说:“今天,朕见证了你的勇气,朕希望你永远保持住这份勇气!” 科恩手一推,黄金佩剑前送三分,让雅尔萨德双手接住。挂在腰带上之后,他又接过科恩递出的大印和卷轴高高举起,围在外圈的民众开始连声欢呼──这段时间以来,这位少年代城主的所作所为已经证明他具备成为正式城主的素养,特别是被攻击的最后阶段,他已经成了这片土地上的英雄,因为,不是每个人都有面对十万叛军的勇气的。 欢呼声持续了很久,雅尔萨德才收回手,一边的城主副官连忙过来帮他拿住手里的东西。 “现在,缔亚索玛城主,”科恩重新坐了回去,“行使你的第一次权利和义务。” “缔亚索玛城主!”军法官几个正步走到雅尔萨德正前方,“本官代表近卫军,正式将攻击缔亚索玛城的叛军领交给阁下,共计三十七人,请阁下查验!” “偏劳阁下,”虽然是第一次被人这样称呼,但雅尔萨德的应对却没出错,“验收人犯!” “陛下!我是总督,不应该交由一个城主处置!”已经走到生命最后一刻的维纶大喊,“我不服,我是总督,应该押解回圣都!” “回禀城主大人,维纶及一干人犯已经查验完毕,并无差错。”在维纶的呼叫声里,城主副官躬身说:“如何处置,请城主大人示下。” “维纶等人叛国谋反,铁证如山……”说到这里,雅尔萨德的话停顿了一下,强自命令自己压下汹涌的复仇冲动,大声命令,“无需审判,立即以平民等级正法!” “城主命令,”副官转过身,向远方大喊,“维纶等人叛国谋反,铁证如山,无需审判,立即以平民等级正法!” “走吧!”科恩站起身来对白影小声说:“这是百姓的娱乐,我们不要在这里碍事。” 近卫军簇拥着皇帝离开,而围在外圈的民众,却已经纷纷从地上拣起大小不一的石头,朝着圈里的叛逆们涌了过去,维持秩序的士兵们费了很大力气才让他们排好队……在离开之时,民众们眼里全是大仇得报的欣慰,但对于年少热血的缔亚索玛城主而言,这将是一个很难忍受的过程──因为他会看着自己的杀父仇人被民众们用石头砸成肉酱,而不是自己亲手去结束他。 这将成为自己心里永远的遗憾…… 回头看一眼已走进城门的皇帝陛下,他走得那么平稳,不带一丝霸气,身后的黑色披风正随他的脚步荡漾着,跟自己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大相迳庭……雅尔萨德心中似乎明白了点什么,再转回头时,原本带有些怨忿的目光已经淡薄了许多。 第二天下午,圣都皇宫。 “这不是朕在为难他,而是要让他记住,一个城主不能只凭自己的私欲去做事情,既然有了权力,也就有了责任,”面对皇妃们的疑问,斯比亚皇帝是这样回答的,“维纶怎么死重要吗?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真的死了,朕希望雅尔萨德能明白这才是关键 “真是冠冕堂皇的借口啊!”蜷在躺椅上的第一皇妃淡笑着,“其实你有私心的吧?” 被人揭穿的斯比亚皇帝看看其他三位皇妃,有点不甘心的回问:“你怎么知道?” 菲琳用手支起头,“第一皇妃又不是假装的,连这个都不知道,那也太不称职了吧?” “没错!朕承认自己有私心!”科恩拍了拍手,“朕的成年仪式不怎么样,第一次就任官职也不怎么样,怎么可能给他一个完美的就任仪式?城下退敌这个名号还不够他自喜的?” “真是自私的家伙,而且还耍手段。”迪尔。梅林随手就把身边的一个枕头丢了过去,“不是说情况非常紧张吗?为什么还一直赖在这里不去做事呢?” “情况紧张就不用过日子了?打仗的事情有参谋部,处理国事有内政部,应该朕去做的事情,朕已经全做了。”科恩接住枕头,耸耸肩膀说:“等一下,朕会带着琴伦小公主去听歌。” “听歌?”第一皇妃有点惊讶的问:“我的夫君什么时候对听歌感兴趣了?” “一直都有兴趣,”科恩笑着说:“特别是福尔娜演唱的军歌。” “神属联军的进攻迹像已经显露出来了,这次的进攻规模将会很大,边境守备力量不足,所以朕调集了一支近卫军去支援,由朕亲自带领。”科恩坐下,以尽量轻松的语气,缓缓把最新的情况告诉皇妃们,“这支军队会在一天之后抵达圣都,所以会有个出师仪式,朕希望福尔娜新近演练的军歌能在这个仪式上起到鼓舞军心的作用。” “既然是在两天之后就要用,那夫君你还是早些去的好,”第一皇妃微笑着说:“我怕福尔娜的歌声还不太适合唱军歌,夫君你得多指导她才行。” “也好,”科恩站起来,“朕这就去接琴伦公主。” 当科恩的身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外,温丝丽才看着菲琳,眼中露出担忧的神情,“情况真的已经这么危险了吗?竟然需要夫君亲自带军增援,还需要以军歌来振奋士气?那可都是由近卫军组成的部队啊!什么时候听说过近卫军的士气还不够高昂的?” “别慌张,温丝丽,你忘记夫君的话了吗?即便是外面的情况危急到什么程度,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菲琳拉着温丝丽的手,轻声说:“夫君虽然是皇帝,但到了应该由他统兵出征的时候,他会去做的。即使是陷于危险之中,那也是不容推辞的责任,我们不应该在这点上有异议……” “万一……” “没有万一,夫君回来,斯比亚帝国就能继续存在;夫君没回来,一切都将不存在。”菲琳眼中透出异常坚决的神色,“但在这之前,我们要把一切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第5章 “不对,不应该这样唱,”一份文件被摔在桌面上,回响在大厅里的音乐声戛然而止,科恩的声音里带着些失望和谴责,“前几天就跟你说过了,福尔娜,军歌不是这样唱的。这不是咏叹调、不是礼曲、更不是情歌。” 第一次被科恩用这样严厉的口气责备,身穿蓝色连衣裙的福尔娜两领涨红,低垂着头,捏在手里的词谱也在微微颤动着。 整个大厅里的人,都吓得不敢出声,只有小公主琴伦是个例外,她站在科恩身侧,正用小手轻轻拉着皇帝的衣角。 “这也不怪你,是朕急躁了些,要你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达到要求,真是有些难度,但局势紧迫,没有太多的时间了,”抱起琴伦公主之后,科恩的语气缓和下来,“军歌不需要委婉、缠绵、清越,以及一切的不直接的技法,军歌只需要铿锵作响、令战士热血沸腾就够了!” “是,陛下,”福尔娜不敢抬起目光,“我……我再试试。 “这不是简单试试就能达到的,军歌要让战士记起往日的丰功伟业,从而战胜心中的恐惧,充满荣耀的上阵杀敌,第一次在正式场合这样的资讯给他们,不能出任何错误。”科恩的目光看着窗外,“你没去过战场,没看到那些血肉交织的场景,所以没有体会,一会你去找总参谋官,让他跟你讲讲什么是战争。多用点心,晚上朕再听听,带琴伦下去吧!” 让福尔娜尾随着军乐队走出房间,近来行踪神秘的总联络官出现在门口。他镇定自若的站在门边,而在这个时侯,任何一个清楚内幕的人都不应该有这样的神情,至少应该是担忧……出现这样的表情,只能说明情况在进一步的恶化,而他在掩饰。 “多日不见啊!”科恩对他笑笑,挥手让近卫再一次的清场,“又带来了什么消息?” “陛下,我们调动了一切能够调动的力量,终于得到了一些消息,”总联络官走近科恩很是退疑,“不过,因为得来的渠道并不完全能保证,所以这些消息的可信度……” “你会带着不具可信度的情报给朕看吗?”科恩摇摇头,“说,你老大我还没那么脆弱。” “准备完毕的神属联军会在今明两天向我起进攻,两个主要攻击点都集中在马丁。路德上将防守的区域,兵力起码在六十万以上,这是大概的进攻路线。”玛法递上一张标注过的地图,轻声说:“老大,因为他们的封锁,这情报来得太晚了……我很抱歉。” “不用内疚,能得到这个消息已经很难得了,虽然兵力比我们预计的要多两倍,但这个消息还不至于让你现在这副模样。”科恩接过地图,“说下去,他们真正的指挥官是谁?” “他们的指挥官,是坦西帝国的卡尔。尤里西斯亲王。”总联络官的话停顿了一下,“根据截获的军令和战略会议,神属联军在攻击中不会留有余力,全部军队一次投入。他们不是要打仗,只是组织一次冲锋而已……我们的进界防御将很难适应这种力度的冲锋。” 在听到神属指挥官是尤里西斯亲王的时侯,科恩怔了一下,当总联络官说完余下的话,他现皇帝的左手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紧握起来。过了好半天之后,科恩脸生丰露出一丝笑容,用沉重的语气连说了三个“好”,让总联络官无言以对。 或许别人不知道,但他很清楚,与卡尔。尤里西斯亲王对阵,是科恩最不愿意面对的情形之一,这之中不但有上次神魔大战的上下级关系,还有尤里西斯亲王本身的缘故----他并不仅仅是个军事将领,而是一个几乎与科恩旗鼓相当的人物! “如果是一次冲锋,那么就说明他们的重心不在神属这边。”科恩把头放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但尤里西斯亲王的脸始终在眼前晃来晃去,“到底,你是怎么想的呢?” “下帝国战争动员令,是时侯了。”科恩睁开眼睛,招手叫来书记官,“你去参谋部一趟,让他们动用一切力量增援马丁。路德上将,但在应对的时侯不要调动魔属的任何一支部队,而且要把向魔属增加兵力的预案放在手边。我要帝国所有能拿起武器的人都拿到武器,封锁各行省之间的道路,逮捕全部间谍……派人去唤醒所有的特别部队。” “陛下,唤醒所有特别部队,是要执行横刀计划吗?”总联络官一惊,“我们的准备还没进行完毕,不用再举行会议告诉大家一下吗?” “已经不需要开会了,这世界上的事,不会都等你准备好了才来,去令。” “是。”书记官正要后退,又被皇帝叫住。 皇帝沉默了一下,终于没把本来要说的话说出来,只是面无表情的交代一句,“都下去吧!我要静一下。” 两人离开之后,大厅里变得非常空旷,穿着一身盔甲的乌鸦离开墙角,向科恩说:“不要让我再提醒你,以你现在的体质,还是不要激动的好,这里没别人供你吸血了。” “不激动有个屁用,改天上了战场能不激动?”科恩脸色白,眼中流露出浓重的倦意。 “那是战场,一个你不用担心找不到生命的地方,”乌鸦拉过一把椅子,在科恩身边坐了下来,“我以为你什么都不担心。” “对于自己的事,我从来就不担心,但对其他人,担心是难免的。”科恩回答说:“如果我陷进去了,你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吧?直接执行就行了。” 乌鸦没有回答,只把一个信封递给科恩,“这个,在你最沮丧的时侯打开。” “你什么时侯学会玩这套?”科恩一把抓过信封,“是什么玩意?” “是让你看了会更沮丧的东西,”乌鸦说:“现在打开,你会后悔,失去所有勇气。” “信你一次。”科恩笑笑,把信封放好。 天堂岛,神族长公主的宫殿花园里,午后的阳光透过树荫,化做支离的斑斓碎光,投射在园中的古朴桌椅上。 一只手缓缓的伸出,用三根素指握住玉杯晶莹的曲柄,玉杯移动到胸前停住,红润的双唇缓缓开启,吐出一句轻柔的话,“你不清楚的事情很多,这是一个协定。” “什么时侯有了这样的协定?”听到这句话的神族小公主抬起头来,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姐姐,“光明神族怎么能跟黑暗魔族达成协定?一个合作的协定?” “协定本来就是敌对双方的最佳选择,你也可以把协定看做争斗的另一种体现方式,至于合作,这完全取决于要对付的对象。”长公主笑了笑,轻声回答妹妹,“协定是最近达成的,使者是魔族长公主,父神没有拒绝。” “我并不怀疑父神的意志,但我们就这样把斯比亚帝国拱手让出?”神族小公主迟疑了一下,“我并不质疑这事情本身,但这也来得太快了吧!应该再过一段时间……” “父神的意思,是觉得在这样的条件之下,斯比亚帝国与科恩。凯达本人都再没有展的空间,也不能做出让人意外的精彩事情,不如就此解除这个制约,让大家都能尽兴。”长公主打断妹妹的话,脸上依然保持着笑容,“这也算是对我们的惩罚,因为我们此前所做的一系列事情并没能让父神尽兴,没让父神感到快乐。 “是对我的惩罚吧!因为我在斯比亚事务上一直没有做出什么能让父神高兴的结果。”神族小公主在姐姐的注视目光中垂下了头,好一阵沉默之后才抬起头来问:“那么这次的神属和魔属的联军攻击,就是父神的意愿了?” “联军进攻并非父神的意愿,而是经我默许的,因为这符合协定内容,”长公主收起笑意,“斯比亚帝国骄横已久,是时侯让他们感受一下挫折和打击了。” “可是……姐姐你不是一直对斯比亚皇帝青睐有加吗?怎么这次会……”长公主的回答让小公主震惊不已,“斯比亚不可能抵挡得住这种进攻吧?会灭国的。” “如果你留心了,就会知道我所青睐的不是个人,是一件事情的本质。”长公主看了看迷惑不解的小公主,平静的回答说:“如果斯比亚帝国因为这次的进攻而不存在了,只能说明科恩。凯达的能力不够,还不能做为神魔新一轮争夺的棋子,他的生死荣辱并不值得我去关心,换一下,在你的角度,这样的结局不是也很好吗,你一直都想抹掉斯比亚帝国,这次甚至不用自己动手。” 听到姐姐这样的回答,小公主更觉得一阵没来由的心惊,半天才接着问下去:“如果……万一斯比亚帝国存活下来,大陆上又会是一个怎样的格局?” “如果事情这样展下去,出现的格局将是前所未有的,一直以来对斯比亚的培养,不就是期待着这种格局的出现吗?”长公主重新露出和煦的微笑,“我在期待着,父神在期待着,黑暗魔族也一样在期待……这件事充满了如此之多的不确定因素,这就是最诱人之处。” “真的要用这样的方式?结局会比神魔大战更甚……”小公主的声音低了下去,“就算斯比亚存活下来,也会成为一个千疮百孔的帝国,说不定科恩。凯达会战死,这样的一个斯比亚,还能上演什么精彩的事情呢?” “人族有一句话,叫作‘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胜旧人’,回想一下克里默、菲谢特、维素、科恩,不正符合这个规律吗?”长公主的目光看着别处,“科恩是否还活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经将他的风格和思想传播开去,人类之中已经有了他的记载。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完全可以等待另一个科恩出现,把这精彩继续下去,并期待另一个科恩的突破。” “也许,这就是我与姐姐的差别吧!”小公主也伸出手来拿起一只玉杯,呢喃自语般的说:“我厌恶科恩。凯达,只想在他身上出气,而大度的姐姐能忍得住;我知道不应该让斯比亚放任自流,但却不想用出神罚一样的灾祸,而睿智的姐姐能下这个决定……” “我不否认我们之间有不小的差别,但我不认为这差距是不能逾越的,事实上,只要你能做到一点,就能像我一样坦然面对问题,”说到这里,长公主迟疑了一下才继续,只要你放弃掉一些继承自人类的东西……” “怎么,姐姐认为我身上还残留着人类的感情?”小公主看了一眼姐姐,“那姐姐呢?” “有或没有,这并不是值得探讨的话题,有则改之,无则嘉勉。对你说这样的话,我也并不清楚是对是错,放任或制止都是方法之一,清楚了解自己的本质,这才是最为重要的,”长公主嘴角出现的笑意更浓,“当你了解自己之后,才可以关心我身上是否还有人类的情感。 “对姐姐的心思,我已经失去关注的热情了,请恕无礼,我这就告辞了。”小公主站起来,向长公主施了一礼,步出两步之后停下,说:“姐姐你已经做到了,我只有深深的敬畏。多好,一个真正的光明神族,既没有喜欢的东西,也没有厌恶的东西。” “确定了吗?”看着越走越远的妹妹,长公主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什么东西是你真的喜欢?真的厌恶?” 小公主的身体无力的一斜,伸手扶住院门,沉默良久,又才又向外走去。 斯比亚帝国东北部,银霜行省府银霜堡。 一名汗湿衣襟的军官奔跑在通向战指挥官寝室的通道上,最后收势不及,整个人几乎是扑到门上,嘴里叫着,“上将,前线特急战报!” 闻声而来的近卫打开了门,把焦急的军官放了进去,一身戎装的马丁。路德从窗边转过身来接过战报,不满的瞪了军官一眼,教训说:“越是在情况紧急的时侯,越是不能慌张,这是一个好军官的基本素养。” “是……是的,长官。”军官气喘吁吁的回答,看着马丁。路德拆开红色信封。 看了战报上的内容,马丁上将看着这军官问:“小伙子,你能跑多快?” “很、很快!”虽然有点疑惑,但军官还是挺直了身体回答。 “用你最快的度去通知各位将军,军事会议立即开始,”马丁上将把战报放进怀里,“再去通知行省总督,让他安排老弱居民撤离,告诉他,只有一天的撤离时间。” 军官跑离的脚步声刚刚消失,马丁上将就转身对自已的副官说:“下动员令。” 正是在晚饭时间,接到会议命令的十来位将领差不多都是边啃着面包边走进会议室的,因为这段时间以来,局势已经相当紧张了,身为高级将领的他们根本没有从容进餐的时间。 对于今天的会议,他们也没做更多的猜想,反正战争肯定要爆的,时间早晚而已。会议上要说的,就是己方要怎么去具体防御。但在进入会议室的那一瞬间,将领们都不约而同的感到了这次会议的不同之处----第一个到达的人,居然丁。路德上将! 全军的将领都知道,马丁。路德上将是一位帝国元老级的将领,为人处事都与科恩陛下一手提拨的将领们截然不同,带有强烈的传统将帅风格,像这样的一位贵族将领,是绝对不会在会议室等待下属的,如果他这样做了,就只有一个可能----今天的会议内容非同小可! 人到齐了之后,马丁上将让副官打开一幅地图,招呼众将领,“都站过来。” “刚接到的特急战报,神属联军将在今明两天之内向我防线起攻击,他们将兵分四路,理论上讲,他们可以从漫长的防御线的任意点上起进攻,但是,我们可以根据他们的作战条件分析出大致地方,”没有任何的铺垫,马丁上将直接就进入了正题,他用手在地图上画了几个圈子,“就是这几个地方,其中两处是走商路,大致上,敌人总数是六十余万。” 一听敌人的数额,众位将领就都傻了眼,还有人当场就喊了出来,“六十万敌军,上将,我们战区的防御规划只是二十万,现在是三倍!我们连十万正规军都不到啊!” 第6章 对于一个不到十万部队的防御战区来说,六十万敌军可以在任何方向上对其展开进攻,全方位、全时段、完全掌握主动。一对六,把防御力量分散的话只会是惨淡收场,就算抱成一团,在对方不断攻击之下,其结局也好不到哪里去…… “吼一声就能把敌军人数变成二十万的话,我不会阻止你,但很明显,你没有这个本事,”马丁上将横了他一眼,“现在,闭上你的嘴!” “长官,我们有细致一点的情报吗?”一位少将小心翼翼的问:“比如……” “没有确切时间,没有确切人数,没有确切进攻路线,”马丁上将直接把各将领的幻想击得粉碎,“确切的只有一点,我们必须挡住他们,无论付出任何代价。” 将领们一直跟随皇帝战斗,一直享受着达情报网路所带来的种种便利,所以在此刻,大家都很不适应情报极端匮乏的现实,不满的神情也流露在脸上了。 “没有细致的情报,我们就打不了仗?上将此刻要的是军人的建议,而不是娘们的抱怨。”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把情报匮乏的原因归咎到别人头上,一位将领用不怒而威的目光扫视着其他将领们。“科恩陛下一直苦心栽培我们是为什么?为了把我们放在平安无事的战场上?为了让我们去打必定胜利的仗?那是敌人!不是演戏的对手!他们会搜肠刮肚、不择手段的出现在我们面前!就是要靠自己的能力将不利的战局扭转过来,这才是一个将领真正的作用!” “你们应该还记得在科恩陛下指挥下的每一场战争,哪一场不是以少打多?一比六,他们稳赢吗?”马丁上将接过这位将领的话.并把自己的语调放缓了些,“你们都是科恩陛下带在身边的将领,好好回想-下吧!要怎么打才能保住这支军队的威名,要怎么打,才对得起皇带陛下!” “是的,长官,”一位少将干咳了一声,把全部心思都放到了战争上,稍微思考了一下开口说:“六十万敌军从四个点进入边境,这至少要五天的时间,再加上后勤等等,他们要打到我们的内防御圈至少要十五天,虽然我们手上的正规兵力不足十万,但只要收缩防御的活,坚持半月应该没有问题,有这一个月的时间,援军应该可以赶到了。” “但关键在于我们不清楚敌军以何种方式进攻,”另一位少将说.“如果我们采取收缩防御的方式,他们绕过我们直接攻击后方怎么办。我们前后都是平原,根本役有防御关卡,取个平均数,任何一支人数十五万的敌人越过银霜堡,内陆军队只能与他们展开野外决战,而根据前一段时间的情况来看,帝国内陆基本再无这样规模的军团在附近,就算能够集结一支这样的军队,时间上也不允许。” “在我们的战区之后,也绝对没有一支能与十五万正规军抗衡的地方守军,”有将领在肯定这个观点,“在援军赶到之前,他们会对我们造成极大的破坏……” “援军虽然一定会来,但现在不要做太多考虑,没到达战场的兵力,再多都是没用的。现在制定战略,仅以我们自身的兵力为基础。”说到这里,马丁上将用平静的语气宣布,“对了,对方的指挥官是卡尔.尤里西斯,上次神魔大战的总指挥官。” 围在他身边的将领们,这时侯都沉默了,这位亲王的份量,他们可是非常了解的。神属联盟能派出他来指挥,只能说明他们对这场战争异常重视,他们的战争准备已经远远过自己原本的估计……六十万人,尤里西斯,他们难道想灭掉斯比亚? 而己方,恐怕也得从一个更高的层面来重新考虑这次战争了。 “看来大家都了解到这其中的关键了,那么,现在就让我们假定敌人后勤完全不成问题。”马丁上将说“你们应该注意到一个关键点,为什么敌军会同时从四个点进攻?这与神属联军的风格不相符,也与这位指挥官的风格不相符,他一直是个稳健派的指挥官。” “而且道路只有两条,为什么又要费力开出另两条道路呢?这种临时道路运输力严重不足,部队必须随身携带便携给养,还持续不了多久。”有将领点头同意,“这手笔太大了,如果是进攻,靠六十万的规模,顺着两条商路前进不是最佳选择吗?” “或者……这样奇怪的方式在他看来才是最稳健的?” 毕竟都是跟着科恩混过很长时间的,再加之已逐渐进入临战的兴奋当中,将领们的思维开始活跃起来,立即开始从现象着手,试图反推讨方的最终作战目标。 “究竟是什么作战目标,才会稳健的兵分四路呢?而且其中两路只携带有限的给养?” “有限的给养,证明这两路敌人的作战任务不是很繁重,或者就只是负担了掩护使命。” “他们掩护什么?掩护主力攻击银霜行省?”有人在疑惑。 “攻击银霜行省以两路三十万人就完全胜任了!”有人在反驳,“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如果两翼敌人的作战任务繁重,随身携带的给养肯定经不起消耗,他们没了给养还能干什么?他们绝对不可能有扩大战线,或者是向纵深展的企图,这完全无法解释!” “先生们,我真的对你们很失望,”马丁上将摆了摆手,制止了越来越多的争论,然后在众位将领的注视下说:“时间不多了,我要先出去一下。在我回来之后,我要听到你们对敌人作战意图最正确的分析,如果你们做不到,就准备全部去挑大粪。” 一刻钟之后,马丁上将走回了会议室,来到沉默无语的将领中。 “长官,我们分析出来了,”一名的少将说:“他们的作战意图不是我们……” “是什么? “他们最终的作战目标,是我们的援军。”面色沉重的少将把地图送到上将面前,指着上面的各色线条说:“敌军侧翼部队会在过了边境之后保持不战状态,只在援军到来之时才实施迁回包围,在构成包围圈例,他们也同时进入了自方补给范围,所以他们不需要过多的给养。他们两侧的军队,只需要携带这一战的给养就够了。” “所以?”马丁上将看着文位少将说:“我们的援军就不能来了?” “如果援军不来,那我们的防御就没有意义了,六十万敌人,可以做到任何事情。”少将脸色已经有点不正常,“援军不但要来,而且要赶快来,如果银霜行省失陷,结局也不会比援军被围歼好。” “为什么呢?” “主力敌人可以选择攻击银霜堡,或者用十五万人把我们包围,直接去打我们身后。更可怕的是,他们还可以选择把援军一直拖在这里,那魔属那边的战局就非常危险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自己的十万军队几乎帮不上任何忙!” “所以,我们得想办法让这十万军队帮得上忙才行,”马丁上将说:“十万部队虽然不多,但他们想一口吃下去还不大可能。” “上将!时间已经很紧迫了!”一位将领急切的说:“赶紧下命令吧!” “刚才出去的时侯,我已经把命令下达了。”马丁上将轻松自若的回答,“现在让我们来看看,我们这十万人能做点什么吧……各位,我要你们重新分析一次,如果你们的分析跟我的命令有出入,你们一样要去挑大粪。” 仿佛在这个战区,挑大粪比六十万敌军来袭还要恐怖。 会议结束之后已是深夜,众位将领相继领命离去,会议室里只剩下上将一人,他站在窗边,皱眉背手看着银霜堡街道上逃离的人流,显得心事重重。 这时侯,会议室的门又一次打开了,副官带着一名联络处的军官走了进来,站到上将身后。 深知副官不会在紧要关头打断自己的思路,上将轻声问:“什么事情?” “长官,是我,”身穿联络官制服的军官上前一小步,“我是您的机要官。” “机要官?”马丁上将转过身来,脸上带着一丝惊讶,“那个……盒子有用了?” “是的,长官,在一刻钟之前,我收到来自圣都第一份命令,再三确定无误,”有点兴 奋的机要官递上手里的一份用火漆密封的文件,“由皇帝陛下签的,属于最高机密文 件。” 马丁上将将信将疑的接过文件,拆开火漆,看着上面仅有的短短的一行 横刀计划开始实施科恩.凯达 橘红的火焰在文件上蔓延着,纸张逐渐化为飞灰了。 “终于开始了啊!”转身去看着黑沉的夜幕,上将口里念叨着一句皇帝陛下当初在制定这个绝密计划时就在念叨的奇怪诗句,“我自横刀,向天笑。” 圣都,皇宫,维素.凯达正告诉四位皇妃横刀计划开始实施。 “父亲,横刀计划不是才准备了三分之一吗?”在躺椅上坐直了身体的第一皇妃微皱着眉头说:“现在实施横刀计划,会暴露我们全部的实力,再也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吧?”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虽然横刀计划的准备没能完成,但这次神属与魔属联军已经勾结在一起了,规模异常强大,几乎是把要用在下次神魔大战的力量全部用来攻击我们了,”国相大人也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在这个时侯,仅凭斯比亚的常规军队是绝对撑不过去的,即便是派出所有为横刀计划准备的特殊军团,我们的情况依然很险。” “他们的规模有多大?” “仅从目前来看,神属联军第一次进攻的兵力已达六十万,里瓦叛军二十五万,”国相照实回答,“魔属联军那边现在看是四十五万,但谁都知道这数字会继续增加的。” “明白了,形式逼迫,别无办法。”菲琳点着头说:“先度过这个险关再说。” “才准备了三分之一的军团,具体要怎么实施呢?”迪尔.梅林问。 “根据刚才商量的结果,内政方面要按照这个改良过的步骤去做,尽量在细节上施展个人才能去增加效果,弥补准备不足所带来的影响,”国相把三个卷轴分递给三位皇妃,“军事方面的事情交给科恩和参谋部去办,我们只要做这些事情就足够了。” “父亲,”菲琳疑惑的问:“为什么没有要我做的事情?横刀计划不适合我做?” “不,菲琳,你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因为横刀计划准备不足,所以我并不知道结局会怎么样,因此,我已经向科恩提出了另一个事情,科恩他也默许了。”拿出另一个卷轴,维素.凯达正色说:“我们早先准备的几个秘密基地,只有我跟科恩知道,绝对不会被外人现。你要做的,就是按照这个卷轴上提出的要求,去一项一项的完成规划。” “有这样的事情?”菲琳将信将疑的接过卷轴,现上面是要求自己指定一批各族、各部后备人才名单,并准备大量资金、资源、资料的要求,“这是……这是……” “我说过了,横刀计划一展开,我们根本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或者我们可以达到目标,又或者某些势力会插手干涉,什么样的可能都是存在的,这个后备计划不一定会用上,可我们不能冒毫无准备的危险。我们一直以来的努力不能白费,只有你才能担负起这个承先启后的重任。”维素.凯达的语气十分沉重,“在完成本职之后,凯丽、温丝丽、迪尔和其他一些人会赶来帮你的忙。” “你要马上起程,在你今夜离开之后,圣都乃至整个帝国就会进入战时紧急状态,没有人可以自由通行,也没有人知道你们在什么地方,你们会受到最严密的保护。” “那么……父亲呢?还有母亲呢?”菲琳抬起头问:“科恩呢?” “在这样的一场战争中,我们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使命,”维素.凯达微笑着说:“你不用担心我们,科恩也是一样,在我们成为皇族之底嘴卿萝亥有面对一切艰难的准备了。” “但是……”菲琳还有能力问,而其他三位皇妃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这种安排,几乎就等于是在安排最后的种子,如果预计中的事情一旦生,可以肯定除了菲琳圈定的人之外,所有的人都活不下来。 “不要太苛求,”维素摇了摇头,无奈的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逃避不了的。” “我明白了,”菲琳紧握住卷轴,坚定的说:“我会去做好这件事情,而且会等待科恩把我接回圣都的那一天。” “我们也是一样,”另三位皇妃的手握到一起,迪尔.梅林说:“我们绝不会输的!” 银霜行省,府银霜堡 “不可以!上将,这绝对不可以!”会议室里,传来青年将领们激烈反对的声音,“绝对不能让上将你冒险!只用四万人防守银霜堡,实在是太危险了!” “打仗,就没有不冒险的,只要能保证拖住敌军,退滞敌军的展开,这种冒险就有了很积极的意义。”马丁上将稳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点也没把手下将领的反对放在心上,“说到冒险,还是两支骚扰敌军侧翼的部队最危险,你们每支只有三万人,却要缠住对方的十五万人……” “那不一样啊!上将!在野外我们有很多办法,您在这里只有死守啊!”手下的将领们喊着,“这样的事情,应该让我们年轻人来做!” “当你们有一天成为上将的时侯,才能有资格跟我争防守银霜堡的权力,对方的指挥官是谁?凭你们肩上的一颗金星,还妄想拉住他?”马丁上将笑了笑,站起身来说:“如果觉得我的防守位置危险,你们就要好好打,拖住他们,你们打得越好,我就越是安全。” “上将” “别说了,这种决定是最符合帝国利益的,我意已决!”上将目光一变,把所有的劝阻都打了回去,“现在,让我们再来看一遍计划!” 将领们无言的沉默着,打开了手里的文件。 第7章 在现在这个季节,圣都的夜晚是清冷的,而且还常常伴随着浓雾,在这样的季节里,没有人愿意在浓雾中行走。但今天,不顾清冷在雾中行走的人非常多。那轰然的脚步声,那金属的摩擦声,一阵阵的从主街上扩散出去,让圣都居民惊讶不已----因为从昨天晚上开始,久无变化的圣都就重新实施了宵禁,这突如其来的脚步声,莫非预示着什么重大事件不成? 从门缝里,从窗格中,居民们看到街圣都警备队忙碌的身影,他们在通宵抓人。 当第一缕阳光透过雾气照耀在皇宫大门的时侯,圣都正东面的城门终于打开了,城门之外,安静的站立着以行进姿态排列的军队,黑压压的方阵一个接着一个,一直顺着道路排下去,最后隐入了白的蒙蒙雾气之中。 这些部队,全是以前部署在圣都附近的近卫军。他们属于拱卫帝国都的精锐力量,也是在目前情况下,斯比亚帝**事体系中最后一支同时其备强战斗力和机动力的军队。他们出现在这里,一方面预示着局面的危急,另一方面也在展示带国的战争决心。 在城门上当值的中将点点头,他身边的魔法师向城门外出三个红色光球,排列于城下的方阵轰然作晌,开始向前移动,穿过门洞,顺着宽大的街道,直接走向皇宫前的巨大厂场----皇帝陛下的命令,即将出征的部队会在皇官厂场举行一个临战前的阅兵式,不但可以鼓舞士气,更可以藉这个机会向国民宣布战争正式开始。 但不得不说,这一次的阅兵完全不同以前,街道两边没有插满鲜亮的旗识,城市上空也没有厚重的庆典钟声,没有鲜花,没有欢呼,只有一些负责维持秩序的警备队士兵站在街边,沉默的看着近卫军通过。但斯比亚近卫军是一支非常军队,是最不容易受到外在环境影晌的军队,战士们的脚步声依旧整齐,目光依旧坚定, 部队通过之后,宵禁正式解除,圣都的民众们涌出家门,聚集在皇宫广场周围虽然警备队在昨天晚上抓了一夜的外国间谍,但某些流言还是在民众中扩散开来,其中有关于叛军的,有关于神属联军和魔属联军的,也有关于皇帝陛下身体状况的…… 皇宫里,一夜未睡的科恩.凯达正站在雾气弥漫的小花园里沉思着,白影坐在他身边的小石桌上,把接到的最高机密文件一一拆封,念出内容给科恩听--这些文件,建的通信系统在后半夜收到的,刚刚送来。 “……莫亚中将回覆,坚决完成横刀计划内容。另:里瓦叛军已展开全线疯狂进攻……”白影的声音回响在科恩耳边,“……马丁.路德上将回覆,坚决完成横刀计划内容。另:敌军势头凶猛,数量庞大,无其他办法可以退敌,我等已决意献身,以使敌军无法展开,陛下来援时不必顾及,以歼灭敌军为第一考量标准……” “近卫军集合完毕了吗?”科恩打断白影的汇报,问了一句,“什么时侯可以出?” “回票陛下,集合在广场上的近卫军一共十万人,还需要半个钟头的时间,”书记官回答说:“随军各种物资在中午准备完毕,不足部分可以在途中补充。” “以参谋部的计算,还能缩短行军时间吗?” “已经是最短的行军路线了……”书记官转变了一下语调,让自己的话听起来不是那么的沉重,“阅兵就快开始,陛下也应该换衣服了,官员们已经全部到场,贵族们也是一样。” “换,都换,”科恩点点头,没一点嫌麻烦的意恩,“这一次的阅兵,可得好好办啊!” 随着时间的推移,笼罩圣都的浓雾终于有了消散的迹象,但当官员贵族们到齐、阅兵快要正式开始的时侯,太阳又被密集的云层遮蔽,天色阴沉得让人无法展开眉头,似乎在预示着什么不祥的事端。陆续聚集到广场周围的民众交头接耳,掩饰不住慌乱和焦虑的神情。 检阅台边沿位置,皇家军乐队已经准备妥当,福尔娜穿着军装站在最前面。 嚓亮的长号声中,皇宫正门对开,门口传出一声洪亮的号令,“皇帝陛下到!”附近的近卫军士兵同声敬礼,广场周围的嘈杂声完全消失。 大约百多名身穿银色盔甲的近卫军分为两队,快从门内跑出,手抱战刀,沿地毯疾进。快要结束的时侯,一身黑色装扮的皇帝陛下快步走出,步伐稳健快,与身边跑进的近卫军士兵只慢上一拍,跟在后面的亲王、皇妃、小公主等人,根本就无法跟上科恩陛下的脚步。 陛下今日一身黑色装扮,黑礼服、黑铁剑、外加一袭黑色的披风,再衬着陛下冷峻的面色,整个人显得杀气凛然,他全身上下唯一的一点银色,仅是胸前皇家徽记的刺绣。 “停!”军官一声令下,跑到位置的近卫军静静伫立在鲜红色地毯两侧。 科恩陛下却没有停下脚步,直接就跨上了检阅台----统帅的目光,将整个广场上的十万近卫军完全容纳! “全体注意----敬礼!”当值中将大喝一声,“皇帝陛下万岁!” “轰”的一声响,十万近卫军将武器举起,同声呐喊,“皇帝陛下万岁!” 犹如金属般坚硬的声音,让广场周围的民众心头齐齐一颤。他们居住在圣都,常常围观此类仪式,以前所见的阅兵,受阅军队无一不是穿着鲜亮的盔甲,远比今天的这些近卫军要好看得多,但那些仅式上的军队,却绝对赶不上今天这些近卫军有震撼力。民众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这些士兵身上,第一次仔细打量起来----之前,他们甚至没有好好看过这些士兵。 这些士兵身上的装备显得杂乱,却无一例外的向外散着杀气;他们的战袍黯淡陈旧,头罩一直压到眉沿,却掩饰不了目空一切的眼神! 科恩右手握拳横到胸前,干脆俐落的回了一个军礼。 “礼毕!” 又是“轰”的一声,十万近卫军武器下放,动作整齐得让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斯比亚帝国科恩.凯达亲卫军,第一军团复仇、第二军团毁灭、第三军团浩劫、第四军团裁决、第五军团末日,集结完毕!”当值中将跑近检阅台,大声汇报,“请皇帝陛下检阅!” 乍一听到这五个军团的番号,一般官员与贵族们所站的地方就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因为这五个军团是所有帝**队里最让人感到陌生的部队----从来没有参加过任何一次检阅,也从来没有出现在后勤部的给养名单上。甚至一度有人猜测科恩.凯达亲卫军这个军种不是真的存在,但在今天,他们却真切的出现在自己眼前了,而且看起来还是一支很强悍的军队。 在场所有的人里面,只有为数不多的高层官员知道,这五个不属于帝国普通部队,也不属于近卫军的特异军团,是皇帝陛下秘密部署在圣都周围的应急部队,是用来救命的。 同时他们也知道,这支部队被调出圣都,就意味着帝国后方已经极度空虚了……到底是面对着多么强大的敌人,才会让帝国的军力紧张到如此程度? 科恩陛下站到检阅台的边缘,背起了两手,沉默的目光从左到右的扫过广场上的部队,移动的幅度极为缓慢。无论是站在他身后的亲王、皇妃,还是台侧的贵族官员,甚至是广场周围的民众,都在静静等待着皇帝开口的那一刻----科恩陛下的语言是有无上魔力的,每一次讲话,都能带给大家绝对不同以往的**和感动! 无数人在心里猜测着:大战在即,又是一次如此出奇的阅兵仅式,科恩陛下会说些什么呢?从哪一点进入话题呢?陛下的选择是偏向鼓舞?还是要偏向激励?又或者根本就是一次彻头彻尾的煽动? 时间在慢慢流逝,科恩陛下的目光在缓缓移动,这中间沉默不语的空档,已经过了以往任何一次阅兵或讲话……或者是因为时局严峻,皇帝本人想以这样的方式来提高大家的注意力?这样的气氛,还真是让在场的人有点不适应。 终于,皇帝的目光已经将部队方阵逐一打量完毕,站在检阅台附近的人甚至可以看到皇帝的目光正在向广场中心线回收,鼓舞军心民心的最佳时机,就是现在了。 但是,站在检阅台上的科恩.凯达,还是没有讲话,就连脸上的严肃表情都没有一丝变化。围观的民众人群中,本已消失的窃窃私语又有了复苏的迹象,当然,是那种非常细微的私语----夹在沉默不语的皇帝和十万亲卫军之间,怎么敢大声说话? 按道理讲,科恩陛下不应该把最佳讲话时机放掉,这不符合陛下一贯的风格,更不符合一个君王的睿智,科恩陛下从来都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皇帝,更拥有极强的果敢精神,难道,真是因为这次局势危急,让科恩陛下挥失常了吗? 站在检阅台下的中将没等到皇帝的回应,举在胸前的手始终无法放下,但军令如此,这位中将只能坚持着最为标淮的立正姿势,站在皇帝和十万亲卫军的目光交叉点上! 不管科恩陛下心里是怎么想的,一种抑郁的气氛,己经开始在广场上扩散开来,逐渐的影响到越来越多的人,良众人群中的私语范围也越来越大----难道,皇帝陛下真的己经如传言所说的那徉病入膏肓了?难道站在检阅台上的这个皇帝只是一个替身,根本就不敢讲话? 现场的沉默状态,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现场气氛的转变,也让很多人暗中焦急。 这样下去可不行!虽然最好的时机已过,但皇帝陛下必须立即说话,陛下必须自己救场!这是在圣都,是在近百万民众眼下举行的检阅,关系到这场战争中的民心起伏----皇帝,他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难道是,有什么东西在阻止他讲话?会不会又是来自其他势力的干扰? 急切的神情,已经出现在皇妃们的脸上,维素.凯达看看旁边负责警戒的将领,打了个眼色,将领心神领会,后退转身,跟一群手下安排起来。随即,广场周围的情报人员、警备队员、便衣近卫展开了一次沉默的拉网式搜查! 呜咽的风,萧瑟的刮过广场街道,黑沉的云,一直压到不能再低的地方。 接到消息的乌鸦,从皇宫侧门走出,静静站到检阅台远方一个不起眼的位置上,之后回过身去,向维素亲王轻轻摇了下头,示意广场中并无一个能令皇帝无言的势力在,皇帝不讲话,只能是另有缘故……但在他们做这一切的同时,广场上的气氛已经抑郁到相当浓烈的程度,任何一个民众,哪怕是一个白痴,都能感受得到。 这太诡异了,时间并没有停滞不前啊! 逐渐的,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伴随着抑郁的气氛袭来,有如实质一般,迫使周围的民众停止一切举动和语言。不约而同的,他们强迫自己溶入这一片铺天盖地的沉默之中,仿佛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稍微好受一点;仿佛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安抚自己内心的惊恐。 有人在流汗,有人在抖,有人在缓慢的后退,再没有人愿意站在第一排,所有人的第一选择都是要躲藏在别人背后,一种不知名的恐惧正从皇宫广场扩散,不停的向四周蔓延着! 民众们已经受不了了,认识的人,不认识的人,身体逐渐靠拢并相互依偎着,汗湿的手掌紧握在一起,以同样的频率瑟瑟抖……不经然的,人群之中会出一声悲凄声。 一向稳健的维素亲王也等不下去了,他想走到乌鸦身边去观察一下科恩的状况,但在临迈步的那一个瞬间,他惊异的现自己无法向前移动脚步,哪怕是想让脚稍微向前滑动一点都不行,腿上的肌肉紧绷着,犹如抽筋一样,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无奈之下,维素亲王只能向站在皇帝与十万亲卫军之间的中将猛打眼色,示意他立即想办法化解----但满头冷汗的中将却连目光都无法移动,因为,他正处于皇帝陛下的目光正中! 只有他最清楚的看到,皇帝陛下的目光一直在变,变得无比的凌厉,甚至是充满了一种原始的暴力野性。这个广场的恐怖气氛源点,就是科感陛下的这双眼晴! 他怎么敢动,怎么能动?他只能尽量以同样的目光回视科恩陛下,才能压制住自己掉头逃跑的念头,他只能让自己处于一种更加疯狂的、受不理智的精神状态,才能保持住自己站立的姿势! 十万亲卫军的感受,与中将一模一样,处于科恩目光中的他们,手中的武器在微微晃动,呼吸声粗重如牛----而这时的广场周围,已经有不少的民众尿了裤子! 这么多人,在阅兵式上被自己的皇帝吓成如此模样,还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意识到情况不妙,维素亲王转过一点目光,命令皇家军乐团演奏,但乐队指挥根本就拿不稳手里的指挥棒,更别说举起来----他几乎是用哀求的眼神看着维素亲王,希望亲王能想办法去解救自己。维素亲王眉头一皱,又看着福尔娜,但脸色苍白的福尔娜只试着张了张嘴,没能出任何一丝声音 再让这祥的状态维持下去,转瞬之间,就会有人受不了而疯,围观的人群之中,己经有很多人晕倒了,唯一还能保持住的,只有十万亲卫军和皇帝身后的一群人,但他们的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看着亲卫军士兵的眼神,维素亲王焦急万分,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军队会疯狂的!就连维素亲王自己,内心也是止不住的一阵阵恐慌。仿佛在这个时侯,站在前面的不是自己的儿子,不是斯比亚皇帝,而是一个真正的魔鬼! 千钧一之际,科恩陛下目光一变,沉声一喝:“全军!” 十万亲卫军将士犹如被科恩救出万劫不复的死地一般,以从未有过的兴奋回应:“在!” 皇帝陛下冷漠异常的吐出两个字:“出!” “是!” 这句短得不能再短的话,是十万亲卫军异口同声的回答,是他们自心底的欢呼,在刚才那样的情况之下,他们已经忘记了自己是谁,更忘记了敌人的规模、攻击,跟这个广场相比,战场就是乐园----因为在战场之上,是敌人在感受皇帝陛下的目光! 汗湿衣襟的中将,终于能将手放下,转身指挥部队出了+ 围观的民众,终于也能从无边的恐惧之中回过神来,站在前面的民众十有**都是同时瘫倒在地,目瞪口呆的看着这支阵形不乱的军队移动----这个时侯,没有人再怀疑科恩.凯达,没有人敢再怀疑科恩.凯达……病入膏肓?真是见鬼了! 在民众敬畏的目光注视中,在诡异的高涨士气之中,亲卫军缓缓前进。 皇帝陛下那匹黑色的坐骑被人牵了过来,科恩整了整装束,准备上马。 亲王和皇妃们都松了一口气,意识到这是科恩刻意的行为,不可否认,这非常有效。贵族官员们更是在心里感叹着皇帝陛下的英武----这样的方式,别的皇帝即便全盘学去也是毫无用处的,不但无法激士气民心,还会成为笑柄! 没有问题了,这样一支已经遗忘了所有恐惧的军队,将不会再有敌手,而带领着他们的科恩陛下,将使他们一直维持着这样的状态,没有任何人能让他们回复一个正常人的心态,他们不会再惧怕除了陛下之外的任何事情……所有的官员,都以崇拜的眼神目送这支军队,目送科恩陛下。 就在科恩陛下右手扶到马鞍的那一个瞬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闯进了转音魔法区域,一路穿过了检阅台,冲到了科恩陛下身后! 已经下了检阅台的科恩陛下回转身体,看到脸上挂着泪痕的琴伦小公主正跑向自己,最后纵身跃下检阅台,一头扑到自己怀中,两只手紧紧的抓住了自己的衣服…… “不……不……不……你……不要……走……”一个口齿不清、却能让人心伤欲碎的童音,传到圣都的每一个角落里,“不准……你……走……不准……你……死……” 前进的军队放缓了脚步,士兵们都转过头来,科恩陛下怔怔的看着怀里的琴伦小公主。 “你……不要走……”不住哽咽的琴伦小公主,已经让科恩陛下激励而出的士气烟消云散,“你别走,我……每天都对你说话一我每夭都很乖……我跳舞给你看……我唱歌给你听……你别走……你别死……” “完了。”维素亲王在心里叹了一声,“全完了。” 第8章 自从和乌鸦救出琴伦的第一天起,在以后无数个日日夜夜,科恩。凯达无时无刻不在期望着她开口说话,能开口说出除了那一段万恶誓词之外的任何话。但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琴伦小公主的第一次开口,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说的会是这样的话。 如果是个迟钝的人,科恩当不上这个皇帝,在琴伦开口的那一个瞬间,他就明白了一切。 琴伦自小在暗无天日的环境中成长,受尽了迫害与折磨,在被自己救出来之后,当然会希望得到尽可能多的关爱,当她现自己很关切她的情况时,她在恢复了语言能力的时候选择了继续沉默,继续“啊啊”的跟在自己身后,生怕自己现她能说话,而少了那一份关爱。 毫无疑问,科恩已经是琴伦小公主最亲密的人之一,在小公主刚才所说的话里没有一丝的造作,完全是她真情流露。 并不知道战争是怎么回事的她,愿意做一切的事情,换取科恩不要离开自己──整天跟科恩待在一起的琴伦,知道的帝国机密多过任何一位大臣,她知道科恩此去会面对极大的危险,很有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斯比亚帝国法典明文规定,战时扰乱军心民心者处死。琴伦小公主方才的所作所为,完美的瓦解掉了皇帝苦心营造的一切,其中就包括了军心和民心,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东西。 坦白说,在今天的阅兵仪式上以沉默贯穿始终,是科恩权衡了时局所做的最好选择。他深知,尽管抓了很多外国间谍,但自己今天的一切言行,还是会在最短的时间里传到神属和魔属联军那里去,为了完美自己现在的“形象”,他需要向他们传达一个最重要的资讯──那就是斯比亚皇帝已处于一种巨大压力下的半疯狂状态! 广场中的亲卫军、广场周围的民众,甚至站在身后的官员贵族们,只是这个疯狂场景之下的一些布景,科恩。凯达要影响的是两名敌军最高指挥官的思考方式! 当然,任何人想动琴伦公主一根头都是妄想,科恩更是这样。但科恩是一个皇帝,他还得照顾自己的帝国,所以,他必须在保证琴伦公主不受到任何伤害的同时,重建被琴伦公主瓦解的民心士气……虽然这很艰难,艰难的近乎痴人说梦。 “全军──止步!” 皇帝陛下的号令传出,本来就没怎么动的亲卫军士兵们下意识的跺脚停下。皇宫广场上的军队,还有周围的人们都在注视着他俩,等待着接下来要生的事情。 温柔的笑容出现在斯比亚皇帝脸上,化开了慑人心魄的凌厉气势。科恩单膝跪地,让被泪花蒙了双眼的琴伦能清楚的看到自己的笑容,再脱下手套,用手指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珠。 “不能哭,再哭就不漂亮了。” 科恩轻柔的话语,被传音魔法送到了所有人耳边。 之后,科恩抱起琴伦公主,转过身去面对着军队,面对着民众,缓缓的走近了部队,“这一位,不用朕再介绍了,她是朕的妹妹,是朕最珍视的妹妹,你们的琴伦公主。” 维素亲王急打眼色让负责传音魔法的魔法师跟上──此时,贵族官员们都觉得极端无力,完全无法想像如果自己是处在科恩陛下的地位,还能有什么办法挽回局面。 “你!”抱着琴伦小公主的斯比亚皇帝,冲一个最靠近自己的士兵问道:“家乡在那里?” “神……神魔分界线……”震惊不已的士兵纠正,“黑暗行省!” “你!”皇帝的目光偏斜到另一名士兵身上,脚步没有停留,“家里还有什么人?” “母亲!弟弟!” “你!”皇帝的目光注视着另一个士兵,“为什么要成为斯比亚的军人?” “因为要跟着皇帝陛下,因为我要活下去!” “家在暗月行省、还有一个父亲、要保护父亲!” 在这之后,皇帝本人已经不问,他的目光落到谁的身上,谁就会立即报出自己的家乡、自己的家人、自己为什么从军。 “家在丽桑行省、有一个妹妹、要保护妹妹活下去!” “家在杜枫行省、有一大家人、要保护他们!” “家在白霜行省……” “家在基泰行省……” “家在圣都……” “你们和朕一样,都有家庭,都有最为珍视的人,都穿上了军服,都要上战场杀敌──朕与你们有着同样的目的!”走到了广场正中心,斯比亚皇帝终于停下了脚步,环顾着四周,“土城成军以来,你们就跟随朕浴血奋战;帝国光复战役,你们从黑暗行省一直打到圣都,立下了赫赫战功;朕登基之后,你们就再也没出现在人前……做这一切,难道不是为了一个安定的生活吗?” “是的!陛下!”整齐而洪亮的回答再一次席卷全场。 “谁都想生活得好一点,谁都不想每时每刻面对生死的抉择!但是,这并不由我们说了算,因为我们,有敌人,”科恩看看广场周围的民众,一点也没隐瞒战局,“敌军的规模很庞大,敌军的攻势也不会弱,他们先毒杀了里瓦帝国的皇帝,然后挑起了国内的叛乱,一直做到今天的全面进攻!他们叫嚣着,要攻进斯比亚,要攻到圣都!在这个时候,如果我们不迎头反击,我们一直以来生活的帝国,我们的家,我们的家人,将再无安宁之日!” “是的!陛下!” “敌人要摧毁你们的家!你们答应吗?” “不!” “敌人要凌辱你们的家人!你们答应吗?” “不!” “因为有军队在守护着所有人,因为有法律在保护着所有人,因为有皇族和官员在引导帮助着所有人,帝国,才被称为帝国!当有敌人来犯的时候,该谁挺身而出?!” “我们!” “我们是什么人?” “军人!” “为了帝国的安宁,我们要去战斗;为了家人的安宁,我们要去战斗;为了往昔牺牲战友的鲜血不是白流,我们要去战斗!”科恩点着头,放缓了语气,“你们不孤单,因为在你们战斗的时候,朕在你们身边。我们不孤单,因为在我们战斗的时候,斯比亚帝国在我们身边!” “是的!陛下!” “所以,我们要暂时告别亲爱的家人,”科恩陛下顺着来路走向检阅台,“我们要在她们的思念之中,踩着斯比亚的土地战斗,我们还要在她们殷切的期待之中──凯!旋! 归!来!“ “凯!旋!归!来!”士兵们挥舞着手里的武器,情绪高涨! 广场周围的民众,他们被皇帝陛下和军队深深感动,壮年男子、垂暮老人,泪光闪闪。 “等着朕,琴伦公主,等朕凯旋回来的时候,会带一个最漂亮的花环送给你。”斯比亚皇帝把琴伦公主放到检阅台上,在她脸庞轻轻一吻,然后转过身去,一声震耳欲聋的号令,“部队──出!” “得令!”已在原地站了很久的中将拉长了声音,暴吼一声,“出!” “在我们凯旋的时候,准备好鲜花和美酒,”科恩接过马缰,翻身上马,转头对检阅台边的军乐队说:“随便来点什么。” 呆若木鸡的乐队指挥总算可以活动了,金色的指挥棒横着一划,三声雄厚的鼓声点出节奏,雄壮的军乐声响起来。 恢复了演唱能力的福尔娜上前几步,站到了演唱位置上,但她立即就被人推开了──推开她的人,居然是还在一个劲抹着泪水的琴伦小公主! 军乐是不能停的,面对这样的特殊状况,乐队指挥唯一能做的只能是重新演奏一次前奏,正在他要做出这个再来一次的手势的时候,琴伦小公主那口齿不清却天真纯净的声音已变成歌声,通过传音魔法,回响在圣都上空,回响在每一个军人的耳边…… “跨过千山,撕裂寂静;越过大江,黑暗咆哮;我们是帝国的军团,如同暴雨中雷霆闪电!” 本来威武雄壮的军歌,又被泪流不止的琴伦小公主用独特的音质演绎得格外坚定。 在这个时候,已经在刚才体会了比战场更为悲壮惨烈场景的福尔娜,站在琴伦小公主身后,将自己的歌声融合进去。 “铁血誓言,终生不变;征途漫长,谁敢抵挡;我们是帝国的军团,敌人不过是盘中美餐!” “肩并肩,顶天立地;为光荣的军队而战!为斯比亚帝国而战!” 一个稚嫩清脆,一个轻灵高亢,两个女声的简单汇合,居然隐隐透出一股别**歌绝对无法承载的意味,不仅仅是威武雄壮、坚定无畏所能形容,而是一种让人不听歌词就能立即辨别出这军歌一定是斯比亚帝国的特色!带着一种只听这声音,就犹如典型的斯比亚军人站在眼前一样的效果! 凝重的旋律、激昂的节奏中,就犹如是无数个手持战刀的科恩。凯达出现在所有人面前,他们从容不迫的经过,他们紧抿的嘴角带着骄傲的笑,他们平视的双眼中流露出对敌军的蔑视,他们一直走到了充斥着血与火交织的战场之中……而且确信无疑,这无数个科恩。凯达,还是会以这样的神情走出来…… 就连维素亲王,也微笑着,不住点头。 几天之后,斯比亚帝国阅兵仪式上的景象,就丝毫不漏的出现在魔属联军作战部里。 斯比亚皇帝的每一个举止、每一句话、甚至是每一个眼神变化,都被魔属联军的军官们翻来覆去的看过了。 其中,看得最为仔细的一个将领,就是作战部长斯维斯。赫本中将。说得正确一点,他看了整个晚上,直到魔法师再次为保留影像的水晶注入能量的时候,他才转过头去思索起来。 副官适时打开了窗帘,阳光从窗户格子中间射进来,一条一条的,打横照在这位实际支魔属联军总指挥官的俊秀面庞上…… 这位历史上最为年轻的总指挥,此刻正拿着斯比亚的最新情报,陷入一种深深的疑惑之中。 让他疑惑的东西,不仅仅是这个前后风格截然不同的检阅仪式,还有斯比亚的调兵情况──除了那些以前完全没有出现过的亲卫军之外,他们没有调动过任何一支军队,镇守国内各个要地的部队一个士兵也没动,更没有大批的物资转运迹象。 按照常理推测,魔属联军与神属联军的夹击之势已经完成,中间还有数支叛军响应,斯比亚帝国应该是处于一种四面皆敌,无法应付的境地才是。但在科恩。凯达的应对手法里,却多少透出些诡异的意味……难道,他这次又有什么奇特的招数?或者根本就是虚张声势? 闭上眼睛,斯维斯。赫本中将在脑海里检查着战争的每一步计划,寻找着任何一个可能被科恩。凯达找到并利用的漏洞…… 这些计划已经深深的印进了他的记忆中,但在最后,寻找的结果却是毫无所获。 “到目前为止,部队的准备情况怎么样?”终于,斯维斯中将开口问:“斯比亚近卫军在两个行省中有什么怪异的举动吗?” “没有,中将大人,他们并没有任何的调动现象,”副官轻声的回答着,“斯比亚所有的部队距离边疆至少都保持着四百里的距离,好像一点都不心急的样子。” “神属联军那边的情况呢?”斯维斯中将又问:“他们开始进攻了吗?” “已经开始了,我们接到了他们的一份通报,”副官看了看文件,“选择的地点、时间都与我们商定的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出入。” “神属联军会这么乖吗?他们又不是傻子,不会真心真意的帮我们做事。恐怕有很多通报里不会提及的安排吧!”斯维斯中将摇了摇头,“还有什么别的异常情况没有?” “没有,中将大人,”副官说:“我们的进攻,应该在十天之后正式展开。” “先缓一缓,别着急,”斯维斯中将下令说:“要等科恩。凯达的精锐军团陷进神属联军的泥潭之后,我们才会动手。” “为什么呢?中将大人,前线的部队都有点等不及了。” “如果我们手里的粮草充足,我不会把攻击日期后延;如果现在一个金币能买到原来那么多的物资,我也不会把攻击日期后延。但是,现在魔属联盟的情况很糟糕,我们禁不起折腾,更没有余力支撑一场长久的战争,我们必须要一击建功,”斯维斯中将叹了口气,“对我们来说,这是一次百年战争,我们必须要慎重──再去检查一遍准备情况! “ “是的,中将大人!” 第9章 神属联盟,斯比亚帝国,银霜行省境内。 斜风细雨之中,商路两侧旌旗招展,人声鼎沸,一眼望不到头的神属联军正在埋头行进着。正中的商路被满载的马车占据,作战部队全在路基两边的泥泞路上行军。 雨虽然细,却足够从盔甲的缝隙渗入,湿透每一件衣服,士兵们如战马那样喘着粗气,艰难的挪动着自己的脚步,却没有任何人出一声抱怨。相反,他们还能在这样的环境中保持军容严整。 这支为数三十万的部队,是此次进攻中的绝对主力,其中大部分军团都是来自坦西帝国,并由他们的卡尔。尤里西斯亲王直接指挥。 在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里,神属联军总指挥官带着数十名副官和参谋上了一个小山坡,在最高处,骏马喷着响鼻停下,让主人将附近部队的行军状况尽收眼底──将领们停在尤里西斯亲王的马后,以信服的目光注视着他的背影,静静的等待着亲王的命令和问题。 飘飞的细雨,无法沾染在亲王身上,都在距离盔甲数寸的地方滑开,顺着风势落向地面。亲王本人是唯一不受这天气影响的人,脸上未染风尘,军服干净笔挺,但就在他的形象神态给人无上信心和威严的同时,他那沉默的目光又能让人感到一丝紧迫,一点严峻。 在接过总指挥权力的那一天,这位亲王就不顾神殿祭司们的反对,极为强势的更改的整个作战计划,先把总攻的四路部队变为三路,他亲自指挥的中军被充实为三十万,并用近乎威胁的手段要来了一支额外的部队做为预备队,总数十万,使神属联军的总兵力达到了空前的七十五万人,但亲王──他似乎还不满足。 “主力部队距离银霜堡还有几天的路程?侧翼部队情况如何?”卡尔。尤里西斯亲王一面用手抚摩着爱马的脖子,一面对自己的副官连续问:“斯比亚军队有什么动作?” “主力部队距离银霜堡还有九天的路程,先头部队还有四天的路程。前面回来的情报说,驻守银霜堡的斯比亚军队一分为三,留下了大概五万人的守军,其他大约五万人已经不知去向。”干练的副官回答,“亲王,还有一个情况比较特别,我们的侧翼自进入斯比亚以后,没有遇到任何抵抗,沿途也没有任何可补充给养的村庄,连居民和耕地都很少见。” “不奇怪,这是斯比亚防守地区的基本策略,边境数百里纵深一律清空,不留任何可攻支援作战的物资,只要看看商路附近连棵碗口粗的树木都没有,就应该知道这个对手有多难缠。”尤里西斯亲王感叹着说:“命令侧翼部队,非必要情况下不得与敌人接触,节约给养!” “是的,亲王!” “再命令先头部队再加快行军度,务必早日赶到银霜堡,一旦赶到就立即攻击!这支主力也要加快度,在距离银霜堡一日路程时展开,战线的总宽度要达到六十里,”亲王接着下令,“这样的道路情况,后勤马车肯定不够,还要再征调一倍的马车和民夫。 “ “是的,亲王!”副官犹豫了一下,“后勤基地附近的几个行省总督,已经竭尽全力了……” “我只介意够不够我用,不会想其他的事情,”亲王的语气很平和,“既然他们无法办到,你就带些人回去解除那几个总督的职务,然后征集足够我用的东西。” “亲王……那不是我们的帝国。”副官有点笛邸?“我知道。”亲王转头看了副官一眼。 副官一个激灵,挺胸回答:“下官一定完成!” “你怎么完成?”亲王继续看着副官,目光还是很温和的。 但副官额头上的冷汗都流出来了,“下官立即带兵接管邻近行省的一切权力,征集任何一辆能用的马车,直接在城里抓人充当民夫!不管是偷是抢,都要满足前线一切需要! 下官这就出!“ 接到命令的副官刚刚出,尤里西斯亲王又掏出了地图,就在纷飞的细雨中看起来。指挥着一支人数如此庞大的军队攻击区区一个帝国,身为总指挥官的尤里西斯亲王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因为他要攻击的目标是斯比亚,是科恩。凯达。 而这场战争的起者,却无视战争具体情况,要求他必须在预定的地域和时间展开进攻。 坦白说,这真不是一个进攻的好地段,即便是前面的军队能够顺利,后面狭窄的道路也会限制部队的后勤补给。那么,战争组织者的意图就很明显了──他们不希望神属联军进攻得太顺利,他们也不希望神属联军占领太多斯比亚的土地。他们只想让这支神属联军成为一个陷阱,死死的拖住科恩。凯达,让他不得抽身。 但尤里西斯亲王本人,却不想只做到这个地步,因为这次战争跟以前的战争不一样,占领的土地是不需要归还的,另一个原因,身为皇室一员的亲王,无法拒绝成为指挥官的命令,但他绝不会按照别人的意图去打仗!更别说这场战争关系到大陆之后数十年的整体格局和力量对比。 所以,尤里西斯亲王强制性的更改了作战计划细节,这是他身为指挥官的权力。 银霜行省位于斯比亚帝国东北边陲,在面向边境的方向,只有两条运载能力不强的商路通向波塔,另有几条小路通向里瓦,但在其府银霜堡之后,却有达的水系一直蜿蜒到达圣都,可供军队后勤之用,是斯比亚帝国东北防御的最重要枢纽。 如果神属联军能在短时间之内占领银霜堡,而后勤又能够搭建好到银霜堡的运输线,那么就有了稳固的后勤基地,前面的军队就可以一直向前推进,尽可能多的占领土地。 驻守银霜堡的十万斯比亚军队并不能阻挠亲王这个计划,实际上,当战争一打响,这十万部队就只能是菜板上的肉,现在剩下的唯一一个问题,就是怎么解决科恩。凯达率领的援军了──只有到达战场的援军才有能力改变战局,但前提是他们能及时到达,有战斗力。 昨天晚上,尤里西斯亲王已经接到了科恩。凯达率援军出的消息,算算时间,这支援军到达战场的时候,银霜堡应该早已易手了,他们不可能来得那么快。而且十万之数的援军,无论从哪个方向靠拢,都会被己方的侧翼部队包围……但科恩。凯达会乖乖的送上门来吗? 与魔属联军指挥官所担心的一样,尤里西斯亲王也把注意力集中在最关键的一点上:科恩。凯达,他会用什么办法来应对呢? 在心里叹了口气,亲王合上了地图。 就犹如科恩。凯达看不透他,尤里西斯亲王同样抓不到科恩。凯达的思维方法。而战争的本质就是敌我双方的一场从统帅到士兵的全方位对抗,统帅的策略在其中占据的成分又很大……但不管怎么说,在这场战争中占优势的,还是尤里西斯亲王一方。 在不知敌军统帅的意图时,只有把自己的准备工作做到最好。而现在,神属联军的一切都已做得妥妥当当,尤里西斯亲王,就等着科恩。凯达出现了。 一方面,尤里西斯亲王本人不太愿意与科恩。凯达在战场上见,但在另一方面,他又非常期盼着这一次交手──人,真是一种矛盾的生灵。 “亲王殿下,紧急情报。”一名参谋跑过来报告,“两支侧翼部队各自被一支斯比亚部队盯上了,敌军人数不详但非常油滑,根据交手情况来看,敌军是想缠住我们的侧翼。 “ “马丁。路德,你想做什么呢?”尤里西斯亲王接过情报看了看,自言自语的问了一句,眉头扬了扬,“真是一位令人肃然起敬的老将军。” “父亲……”一位穿着全副盔甲的年轻将领靠过来,被亲王严厉的目光扫了一眼,立即改口,“长官,您为什么出这样的感叹?” “这位马丁。路德上将一心只求破坏我们的布置,分出相当力量缠住我军两翼,让我两翼无法完成对其援军的合围。而自己以破釜沉舟的决心驻守银霜堡,用上将的威望稳定军队不足所造成的军心士气下降,他已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这样的将领,我尊敬他。”亲王淡淡一笑,“为了表示我对他的尊敬,我任命你为攻击银霜堡的督战官。” “是的,长官。” “你现在就赶去先头部队,”亲王继续交代,“无论打成什么样子,我只要你做到两点。三天拿下银霜堡,保证码头设施的完整。” 当尤里西斯亲王随主力部队到达银霜堡城下的时候,已经是第七天之后。 在这几天里,本来规模就不算太大的银霜堡,已经在神属联军强大而猛烈的攻势中受到极大摧残,别说魔法防御屏障了,连城墙都被完全推平,整个城市中有一半的城区变成了瓦砾,多处街道冒着火苗,城区上空弥漫着成片的黑烟…… 但银霜堡里还没被破坏的城区这时还处于斯比亚军的控制之下。仅余的这部分斯比亚军全收缩在码头附近的军事要塞群中,苦苦支撑着斯比亚在东北防御中最后一个防御要点。因为码头附近的地区就只有那么大,神属联军一时之间还拿他们没办法。 包括先头部队的营地一直到银霜堡城后的广袤战场,都笼罩在一种暗灰的冷凝色调中,天空是暗灰的,地面是暗灰的,孤零零耸立的残破城市是暗灰的,就连一路所见的士兵们也是暗灰的……点缀在这无边无际暗灰颜色里的,是一团团、一条条、一点点无规则的暗红。身穿银白盔甲、披着一袭火红披风的尤里西斯亲王,是这战场里唯一的一点鲜艳。 从神属联军大营到银霜堡的城墙有两里地,通常,这段路程并不算长,但尤里西斯亲王却足足花了半个钟头的时间。因为唯一的平整道路全被运送伤员的担架占用,挤得水泄不通,伤员们痛入心肺的哀号和担架员心急如焚的开道声交汇在一起,中间还混杂着军官们嘶哑的调度命令,瞬间就将战场的残酷含义昭示在众人面前。 又因为人手不足,在运输途中死去的伤员只能盖一张军毯就地摆放着,每隔上数十步,路边就堆放着大堆残破到无法修复的兵器盔甲,被烧毁的攻城车残骸横七竖八的斜倒在远处的旷野之中……唯一不缺的,无处不在的,是血。铺满路面泥沙的暗红血液刚刚有了凝固的迹象,又被一层新的血液盖住,逐渐变成深浅不一的血洼,不断向外散着浓烈的腥味。 这些景象都在向人述说着,生在这里的战斗有多激烈。 在军官的命令声里,补充战场的神属部队在向前开进,不少士兵脸色白,还有的士兵用手掩着嘴,一边呕吐一边踉跄前进,更有一些士兵张着一双呆滞的眼睛,看着路边的一排排尸体,忘记了前进── “干你x的!什么呆!”军官拳打脚踢,“前进!不然就是你躺在这里被别人看!”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在此次组建的神属联军中,有大量新近招募的新兵,为了能赶上这次战争,训练得不是很充分。巷战这种整个神属联军都不熟悉的科目,自然会更加生疏。 “亲王阁下,我们的攻击是在五天之前开始的,在两天之内就摧毁了银霜堡的外围防御和城墙,进入了城区……”一位先头部队的少将跟在亲王身边,胆战心惊的汇报着战况,“斯比亚军跟我们展开了巷战,战争很惨烈,我们的伤亡极大……” “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听伤亡数字的,”亲王登上一段残破的城墙,神情严峻的眺望着远处的码头,斯比亚军正利用这战斗的间隙把他们的伤员放上运输船和木筏送走,己方的十几具投石车徒劳的向运输船攻击着,但射程远远不够,全部落在岸边不远处的水里,“十五万人攻击了五天,却连一个边陲城市都没拿下来,你们的指挥官呢?” “亲王殿下,”少将一脸悲痛的回答,“指挥官他……已经在巷战中殉职了。” “殉职了?”稍微有点意外的神色一掠而过,亲王又问:“督战官呢?怎么不来汇报? “ “督战官也在巷战中负重伤,至今还昏迷不醒。”少将解释说:“在今天上午巷战的时候,斯比亚人前后三次偷袭了指挥部,很多将领都殉职了,部队一团乱,好不容易才恢复了指挥。下官是接替指挥全面战斗的临时指挥官。” “前后三次?”掠过尤里西斯亲王脸上的意外神色加深了,停留时间也更长,“情报上并没有说此地有如此强悍的斯比亚部队。” “是斯比亚军指挥官的卫队干的,这从他们的尸体上能看得出来。”少将回答,“情报并没有把私人卫队包含进去,而马丁。路德的私人卫队近千人,全是驻守斯比亚皇宫的皇室亲卫部队,他们从地道里钻出来之后,指挥部卫戍部队根本抵挡不住……更可恨的是,他们第一次袭击之后根本就没撤退,就隐藏在瓦砾废墟中,又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袭击我们两次!” “敌军的情况又如何?”尤里西斯亲王看着军事要塞群中最高的那一座建筑说道。 “我们查明守军的正规部队一共是四万人,都是非常善于巷战的老牌部队,战术手段相当的老辣。但这几天的战斗下来,他们的伤亡也很惨重,现在最多还剩下一万人,”少将说:“战斗地点越是靠近码头,他们的防御就越是顽固,我们每前进一步都会付出很大代价。” “先头部队中,还有多少能战斗?” “我们的伤亡数接近五万,”少将回答说:“能有效投入战斗的建制单位还有半数。” “我给你五万主力部队,再给你半个钟头的时间组织下一次进攻,我来督战,一刻钟一个攻击波次,绝对不能停止,一直持续到攻下这座城市为止。”亲王看着要塞群上空飘扬着的斯比亚旗帜,“我不想再看到斯比亚的旗帜在这城市上空飘扬。你们不用再有顾忌,直接用魔法攻击。” “那码头设施……” “码头毁了可以重建,时间浪费了可补不回来,”尤里西斯亲王依旧用平静的语气说:“如果这样还攻不下来,你就只能直接去督战队报到了。” 要攻下一个城市,不容易。要摧毁一个城市,就要简单得多。更别说是毫不吝啬,甚至是不计血本的使用魔法攻击去摧毁一个残缺的城市,这就更加的简单了。 至当天深夜,除了最为坚固、有额外魔法防御的军事堡垒群之外,银霜堡里所有的建筑都被一**的魔法攻击推倒推平,在不间断的照明魔法光亮下,可以看到那些建筑已经化成了粉末,四下里连大一点的瓦砾堆都见不到,只剩下军事堡垒孤零零的伫立在江岸边。 在神属联军丧心病狂的攻击下,坍塌的码头已经陷入地基,整个滑入江水里,原本几艘停留在码头边的运输船正熊熊燃烧着……这就意味着,银霜堡最后的退路也被切断了。 地面上人声鼎沸,神属联军新一波次的攻城部队正在弓箭射程之外集合,篝火边,云梯如林,长刀反光。而在军事堡垒上,却只点着几支火把,一群群神情枯槁的士兵正相互依靠着坐在地上,仔细检查着自己脚下的武器。 还好,这个军事堡垒在设计之初就被定位为战区指挥部的所在地,特别强调防御和安全,更储存有大量的武器装备,所以在神属联军的攻击下幸存下来。但处于如此强度的攻击之下,这堡垒再怎么坚固也支撑不了多久──守卫这里的斯比亚军,包括轻伤员和伙夫在内,只剩不到五千人了。 敌人进攻之间的准备时间,正是分食物的时候,往日可口的面包和肉汤,这时却变得难以下咽,但为了保持住最起码的一点体力,士兵们只有强忍着伤口的痛楚,用几乎握不住碗的手进食,不少士兵的手根本就举不到自己嘴边,只有互相帮忙。 先后让近六万余神属联军士兵上了死亡名单,他们真是太累了。 从码头被毁的那一刻,就没有人再幻想着还能活着出去,但没有一个人慌乱失措,他们是斯比亚的军人,除了本身具有悍不畏死的作风之外,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一个理由──斯比亚帝**中唯一一位上将,就在他们身边。 自己并不是被帝国抛弃的人,因为上将在这里! 自己还在进行着关键的战争,因为上将在这里! 远方,观望着堡垒的尤里西斯亲王难掩心中的愤怒,沉声下令:“攻击!” 第10章 “西墙被突破,赶快补救!”一队还能走动的伤员出。 “东墙羽箭紧缺,赶紧运送!”肢体残缺的民夫去了。 “敌军尖兵一组突入地下室,敌军增强了楼顶的进攻,迅救援!”令的上校左右看看,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转头对马丁。路德说:“长官,我去地下室。” “去吧!”马丁。路德上将拿起身边的黑铁战刀,“我去楼顶平台。” “上将,”上校说:“还有机会的……帝**队不能没有您!” “帝**队不能没有皇帝,除了皇帝,谁都可以献身,”马丁。路德上将坚决的摇了摇头,又转头对机要官说:“你毁掉那玩意,然后拿起武器参加地下室的战斗。” “是的,上将。”机要官把绑在胸前的一个大皮箱解下打开,露出一个金属箱,正面的金属板上镶嵌着二十多块拇指粗细的各色魔法晶石。 机要官扭转着上面的一组按钮,魔法水晶立即就出了一组有规律的闪光,“毁灭的资讯已经出,正等待回覆。” 过了片刻,最上面一排红色魔法晶石也有规律的闪烁起来,机要官的目光紧盯着那闪烁的光亮,一边用笔飞快在纸张上记着,一边开口说:“是皇帝陛下的回覆:各路援军距离银霜堡均已很近,包括飞行部队,命令你部尽一切可能存活下来,尽一切可能存活下来。” “真是好东西啊!看着这东西,犹如是看到帝**队的明天,没有一个将领不想带着这东西建功立业……”马丁。路德蹲下来,用手抚摩着箱子上面的晶石,“毁掉它。” “是!”机要官先用一把铁锤将金属箱里的一部分砸成了粉末,再摆弄一阵上面的魔法晶石,又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类似火油石弹的圆球,小心翼翼的安放在金属棉板的凹槽里,然后把整个金属箱抱起来,满怀歉意的对马丁。路德说:“上将,我不能参加地下室战斗,为保守帝国最高等级机密,请送我上平台。” “走吧!”马丁。路德释然的点点头,带着仅剩的几名护卫向外走去,“我们给你开路。” 走在曲折的回廊里,外面惨烈的厮杀声顺着钢铁阑珊传进来,透过通风口向外看,可以看到神属联军的士兵正顺着云梯向堡垒上攀爬着,几乎布满了整个外墙。神属联军的天空单位还在不断的起突袭,包括在平台上投下重装步兵!而己方所有的防御设施都已经被损坏,仅余的斯比亚军正疯狂的砍杀着爬上平台边沿的神属士兵,但还是砍不尽、杀不完,反而会被数量庞大的敌人淹没掉。 主堡最高一层平台的门刚被打开,一名神属联军的重甲步兵就从平台上扑了过来,马丁上将看也不看一脚踢出,把这敌军连带他身上几十斤重的盔甲踢得倒飞出去,撞倒了另一名重装步兵。 “记住了!平台上跑动的都是敌军!”马丁。路德“唰”的一声抽出黑铁战刀,第一个冲了出去,战刀抡出一个黑色圆圈,让三名想抢进门里的重装士兵身分离。几名近卫保护着机要官站上平台,锁死门不说,还将钥匙扭断在锁眼里。 “杀!”马丁。路德一刀把挡住去路的敌人劈成两半,大喊一声,“还有活着的人没有?!” “上将来支援我们了!”一名双腿齐膝断掉的斯比亚军官嘶哑的喊道:“兄弟们,杀啊!” “上将来支援我们了!”平台边缘各处,四五十名身上沾满血迹、连面目都辨认不出的斯比亚士兵用同样嘶哑的声音回应,“杀啊!” “送我去墙边!”满天的飞矢中,机要官大喊一声,“这里不行!” “跟紧我!”马丁。路德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情况,掉头向战斗最激烈的方向杀去,行进途中,他肩上耀眼的军衔被敌人现,不断有神属联军的重装士兵被从天上丢下来,但往往是人还没落到地面,就被这位斯比亚军中最年长、军衔最高的将领一刀劈死! 走到一半,神属联军空中部队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主堡的这层平台上,斯比亚上将的出现就是最直接有效的军令,根本不用请示,密集的空中部队疯狂的向这层平台投掷重装步兵,虽然频频生在空中相撞,把重装步兵投在空处摔死的事故,却依然坚持这样的战术。 “上将!很高兴在您麾下效力!”机要官终于到了平台边缘,大喊了一声,然后,抱着金属箱的机要官就顺着堆积的尸体跑上垛眼,纵身跳了下去,“兄弟们──低头,趴下!” 在任何时间,任何情况下,一位穿着整洁军服、身上没受到任何伤害的斯比亚军官从平台上跳下,都是能让人感到奇怪的事情,要知道他跳下的地方,有成千的神属士兵。 地面上的神属士兵们都抬头,看着这名军官的陨落,在他们疯狂的眼神里,有一丝不解的疑惑。 这名斯比亚军官直接掉到了地上,时间仿佛停滞了一下──当它重新开始流转的时候,还伴随着一声沉闷的爆响。 堡垒下出现一道璀璨的闪光,巨大的冲击力震得堡垒剧烈抖动,架在堡垒墙外的云梯一起折断,无数士兵惨叫着掉下──喷涌而出的金黄色火焰顺着地面延伸,吞噬着遇到的一切生灵;银白色闪电漫无目的的飞射横扫,在更大的范围内肆虐;激飞上天的蓝色雾气迅化开转白,飞行部队触之即坠! 一时间,战场中心变得非常安静,如同是被清洗过一样。三千多正等着要攻入堡垒内的神属联军士兵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地面延烧着的火焰,墙面残留着的冰晶…… 神属联军指挥部里,目睹这一切的副官声音在战栗着,“亲王……” “不用惊讶,让各军团的特殊兵种接手攻击!没有人能阻挡我们的脚步,一定要拿下这个堡垒!”尤里西斯亲王嘴边的肌肉**两下,“要目标是拿下主堡最高的平台!” 连绵不绝的号角声中,更多的神属联军士兵向堡垒涌了过去,数量多得如同暴风雨前迁徙的蚂蚁。军官们也拿着武器行进在队伍里,用近乎疯狂的语言驱赶着士兵向前。 “斯比亚士兵们!全大陆最勇敢的士兵们──站起来!”马丁。路德上将抖落身上的灰尘,走到了平台中央,不需要传音魔法,他的声音就回响在每一个士兵耳边,“我!马丁。路德,从不怀疑你们的勇气,我深信你们将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直到现在,还没有谁能阻止你们努力赢得胜利!如果,你们现在已失去必胜的信念,那就需要我来激励你们,但是,斯比亚的士兵们,你们是从来不需要激励的!你们真的失去必胜的信念了吗?!” “没有!”堡垒上下各处,都传出斯比亚士兵的回应。 神属联军的云梯,就在这个时候重新架上了堡垒。 “当年在土城,我们被数十万魔属联军围困,魔属联军的攻击才称得上真正疯狂!可结果怎么样?是谁胜利了?!是谁存活了?!”上将的话里充满了对神属联军的蔑视,“面前这些敌人,是独自一个人连门都不敢出,一群人聚在一起就以为自己能占领整个世界的懦夫!仅凭人数上的优势,他们就可以打败我们?!打垮英雄的斯比亚军队?!” “不能!”斯比亚士兵的回应声大了,更为坚定。 神属联军的士兵,就在这个时候开始向上攀爬。 “神属联军是什么军队?最多对付一个帝国的军队!斯比亚军是什么军队?是可以独自打败魔属联军的军队!这是雄狮与野狗的区别!一支只敢袭击盟友的军队,竟然敢来攻击我们,这不是奇耻大辱吗?!人生在世,终归一死,为了所爱的帝国,我们可能死在这里,为了不负先我而去的烈士英灵,我们可以死在这里!但我们的叱吒将震动天地,我们的旗帜将永远飘扬!” “兄弟们,”马丁。路德将手中的战刀高高举起,对着第一个冒头的神属联军士兵挥下,“杀啊!” “杀啊──”神属联军顺着云梯涌上…… “杀啊──”没来得及运走的斯比亚伤员们出疯狂的叫喊,冲上各层平台和地下室… … “杀啊──”闪着寒光的金属撞击在一起,血光伴随着火花一起缤现! 斯比亚军人不计后果的,向堡垒外倾泻着全部火力,铁制的、石头的、木头的、液体的……神属联军层层围堵在堡垒之外,拚命的寻找着堡垒的每一个缝隙…… “报告亲王殿下──维拔军团近卫队上去了!” “报告亲王殿下──安塔韦少将重伤!” “报告亲王殿下──夺取了主堡第一层平台!” “报告亲王殿下──阿嚓汗准将阵亡!” “报告亲王殿下──飞歌军团近卫队攻进主堡地下室!” “报告亲王殿下──现斯比亚运输船队,距离我主营地六十里!” “报告亲王殿下──飞行部队开始投掷特殊部队!” “报告亲王殿下──主堡第一层平台坍塌,其下士兵全部阵亡!” “报告亲王殿下──特殊部队投入战斗!” “报告亲王殿下──地下室进水,白狼准将以下三百人阵亡!” 围绕主堡垒的厮杀已不知道进行了多久,一层层的平台相继失守坍塌,到最后,整个堡垒外围只剩下最上面一层平台还没坍塌,神属联军再无阻碍,开始用工具在堡垒上开凿通道,但堡垒墙壁太厚,一时之间根本弄不开。所以,对仅有的一层平台的攻击反而更加激烈──在那层平台上,现在只剩下一名斯比亚军人了,神属联军的各军团特殊战队轮番上阵! 整个神属联军的目光,全部都集中在这个不大的平台上,几十万人在同时给自己的士兵加油鼓劲,每一次的攻击受挫,却会让四下里的助威声音变得更大一些。 调整好一切作战部署之后,卡尔。尤里西斯亲王也加入了观战的行列,因为对他而言,这场战斗进行到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悬念了,唯一未确定的,就是对方的失败时间而已。但这属于前线将士的职能范围,他本人不会去心急。 他所要做的,是在这最后一位顽抗的斯比亚军人倒下时鼓舞全军士气,以迎接斯比亚援军的到来,他们的船队距离这里不足百里。斯比亚援军以这样的度来援,是件大好事,因为那说明他们为了挽救银霜堡而不计代价,根本就没有携带足够的给养。 斯比亚援军到达这里还要好几个钟头,而且到达之后还要下船、展开、布阵,他不会给他们这个时间和机会…… 平台上那名斯比亚军人是极为强悍的,神属联军接连十几次的攻击全以失败告终,以通向堡垒内部的小门为中心,三十步外的平台地面上堆满了残缺的尸体,无数的鲜血流淌着汇集起来,顺着地面下的排水管流出,染红了从上到下一整面的青石墙面…… “呛”的一声之后,跟随着液体疾喷洒的声音,一名神属联军的中校军官摇摇晃晃的后退,两手无助的空中虚抓,最后出一声惨叫后,从平台边栽了下去。 马丁。路德上将退到小门前,摆出一个任何斯比亚士兵都熟悉无比的防御姿势,他左手持小圆盾,右手握黑铁刀,侧身弓步,双目傲然平视,静待着下一波次敌军的攻势逼近──在这之前,他已经独自一人挡住了无数次这样的进攻,死在他手下的敌人不可计数。 上将的盔甲多处破损,黑色披风也只剩半截,战靴之下还有一大滩殷红的血迹。 “铁勒战队有礼!”一声沉喝,又一位打扮怪异的神属联军军官从天而降,四十多名与他一样打扮的士兵跟着落下,附和着,“见过马丁。路德上将!” “杀了他!”银霜堡下,几十万人同声叫喊! 追随着这声音一起出现的,是一组闪耀着狰狞寒光的武器,长枪在前飞掠呼啸、弯刀在后翻转厉叫,裹着斗气的连枷、回旋而至的飞刀,这些如海啸般猛烈的攻击涌向了马丁。路德──上将目光一凛,前冲几步,矫健的身影在刀光剑影之中闪转腾挪,每一手起,必有敌人级落下,每一移步,必有对手颓然倒地!不过片刻,四十多人的队伍只剩半数。 “杀了他!”神属联军的叫嚣声越的大了! “上将神勇,晚辈失礼了!”趁着马丁。路德一路搏杀、连气都来不及换的时机,带队的神属军官大喊一声,提起自己手里的重型战斧,劈头向已独自战斗了好几个钟头的马丁。路德砍去。 上将急退一步,提起手里的盾牌,但这面小圆盾早已是伤痕累累,加之上将久战力衰、斗气薄弱,怎么还经受得起重型武器的凝力一击?“当”的一声,盾牌当场裂成两半! 上将本可趁这机会反击,但无奈敌人太多,纷纷从两侧蜂拥而上掩护长官,上将只得再退一步──只是一步,那军官的重斧又已临头! 上将不断后退,军官不断进逼。重斧与战刀在空中交集,不断出“当、当、当!”连声闷响,最后,在一记声震四野的撞击声中,上将与神属军官分开了。 “叮叮当当”一阵响,两人的武器都断裂成了碎片。 “好!”几十万人出的欢呼声直上云霄! 这位马丁。路德上将之所以能坚持这么久,完全是因为他手里那柄黑铁战刀,如今断成碎片,看他还能靠什么屠杀神属士兵! “投降吧!上将,你已筋疲力尽,无法再战了。”神属军官丢下手中的半截斧柄,拿过一把大刀,“铁勒战队是里瓦帝国最强悍的战队,本人是皇亲,不会辱没您的身分。能撑到这个地步,无论最后结果如何,对您而言都够了。” 上将看了看手里的黑铁刀,刀柄之外只余数寸锋刃,淡淡一笑,上前一步站好。 “你没机会的!”神属军官满眼都是杀机,“投降!” 上将轻蔑的看了军官一眼。 “杀!”神属军官与剩余的二十来人一涌而上,武器尽出。 “杀了他!”几十万神属联军挥舞着拳头,几近疯狂。 金黄色的耀眼光辉出现,在平台上席卷而过,神属军官与他的二十多名手下连惨叫都来不及出,就被这道璀璨的亮光拦腰砍作两段! 这一刻,堡垒下的军队沉默了,没有人能喊出任何一个字,在整个神属联军的震惊目光中,黑铁刀柄上的金黄光亮逐渐黯然,消散。 身上战甲尽裂的上将脚步踉跄,在尽力让自己站稳之后,喘着粗气,猛然喊道:“我自横刀──向天笑!” 没有刀身的黑铁战刀,端端的遥指着神属联军总指挥官──卡尔。尤里西斯亲王所在的方向,那一身的傲气与坚定,铺天盖地! “杀啊!”醒悟过来的神属联军这时是真正的疯狂了,再一次紧急升空的飞行部队,开始投掷。 天空中,传来一声清越的鸣叫,上将把目光上抬,现神属联军的飞行部队已被团团火焰包围着,正不断的下落! 皇帝陛下的援军,到了。 疼痛,从布满全身的伤口中传来,随着每一次呼吸,汹涌澎湃;麻木与冰冷,逐渐把上将的身体包裹起来,遥指着对方阵营的黑铁刀柄,无法上举一分,也无法下落一毫。 胸口传来断裂的感觉。 一大口鲜血从上将口中激喷而出,在悠然掠过的清风中化为血雾,上连一轮猩红夕阳,下接苍茫杀戮战场…… 篇外篇“黑暗传说──城下之约” 在天空中,一组组的翼人飞行兵监视着战场上的一切迹象。 在地面上,斯比亚亲卫军复仇军团、毁灭军团,正以千人队的规模接成阵线,待命。 江岸边,末日军团、浩劫军团还在不断的下船,退出战场的裁决军团正在将伤员后送。 在神属联军的阵营中,这时候是一片沉默。而在银霜堡下,却是满地的死尸和伤员。 就在神属联军即将攻下银霜堡的那一个瞬间,斯比亚的援军到了,无数飞来的翼人部队在极快的时间里打垮了神属联军的飞行部队,肃清了堡垒下的战场,更有一部分充实进堡垒内部,还在平台上建立了指挥部。之后没过多久,斯比亚军队的运输船队就露面了。 因为银霜堡的地势限制,所以能同时投入战斗的队伍不是很多。 卡尔。尤里西斯亲王派出两支部队突袭船队,却在斯比亚翼人和飞龙的攻击下狼狈逃回,远道而来的斯比亚援军,就在亲王能看到的地方下船、整队、展开,从容的向战场进。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神属联军中没有人相信这个两万余人的军团会拥有如此强大的战斗力。这个叫做“裁决”的军团,没有使用任何离奇的战术手段,他们直接冲上来,从正中撕裂六万神属联军组成的战线,就在银霜堡的废墟中,在堡垒军队的支援下,把神属联军的部队打得支离破碎。数量上占据绝对优势的神属联军,居然出现了整队、整营脱离战斗的情况! 一个钟头之后,斯比亚援军中的复仇军团、毁灭军团各部相继投入战斗。两个钟头之后,银霜堡整个城市重新被斯比亚军控制。三个钟头之后,神属联军指挥部被迫后撤──在这三个钟头的残酷战斗中,神属联军的伤亡近六万人,其中一万余人是因逃散而丢掉了性命。加上先前攻击银霜堡所损失的兵员,神属联军主力部队的总伤亡已经过十二万,以三十五万人的总数量计算,这样的伤亡已经远远出通常战争中五分之一的伤亡机率。 尤里西斯亲王再次组织起阵列,斯比亚军也突出城区,列阵于银霜堡城墙范围外──这里地势平坦,才是真正的决战之地,这场战争一旦开打,不打到一方彻底灭亡是停不下来的。 对神属联军来说,这不是一个好选择,一整天的持续攻击行动,已经消耗了部队太多的精力。虽然在接到斯比亚援军逼近的消息之后,亲王曾让一部分部队休整过,但在之前的战斗里,士气受到了极大的打击,这时候开战,面对的又是如此强悍的敌人,结局不会很乐观。 如果是在平常,神属联军不会这么容易受影响,但他们已经在战场上劳累了一天,又接连受到战斗局势的打击,特别是以绝对优势围攻银霜堡而不克,士气和体力已经跟早上大不一样了。后面又亲眼目睹了斯比亚军砍瓜切菜一般的杀戮作风,一些新兵能站稳就已经不错了。 仿佛是知道了亲王心中的顾虑,杀气腾腾的斯比亚军队在列阵完毕后并没有敲响战鼓进攻,而是在战场中那些伤员连绵不绝的哭号声里静静的站着,等待着,一直到夜幕降临下来。 斯比亚军越是沉默,神属联军的士兵就越是惶恐,死亡的气息,在这块土地上传播着。 但是尤里西斯亲王却神情自若,一点也不受这气氛的影响,因为他知道,即便是科恩。 凯达真的想要干掉自己,也不会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做,更何况他现在手里只有这点军队,根本没有全歼自己的能力──自己麾下的部队,毕竟是坦西帝国真正的精锐! 斯比亚军可能连今天的早饭都没吃,现在想一口吃掉自己的军队,谈何容易? 随着黑暗的降临,战线上有无数的篝火升起,远远近近,连成一片摇曳的橘红星海,光亮照耀着战场,照耀着周围的战士──活着的,死去的,或者是在两者之间挣扎着的。 “部队准备战斗!”神属联军指挥部里,一直关注着江岸的亲王命令,“皇家礼服,牵马。” 副官迷惘的照办了,无从知道缘故,但在亲王那沉默的目光中,一艘与别的运输船迥异的运输船正在银霜堡下靠岸,一匹毛色全黑的骏马跃上了临时码头,马上的人黑衣黑甲,身影却绝不溶于背后黑沉的夜色,反而像是一个诡异的光源一样,正在向外散着什么…… “皇帝陛下万岁!” 斯比亚军中传出三声排山倒海的呼喊声,让神属联军上下知道,斯比亚皇帝亲临战场! 尤里西斯亲王好整以暇的换上皇家礼服,跨上了战马,只带十余名护卫,向战场前沿靠拢,在到达一线部队的时候,亲王想了想,再命人用担架把重伤之后刚刚苏醒不久的儿子也带了过来,让他骑上战马,跟自己待在一起。 而在对面,一身黑色打扮的斯比亚皇帝在银色盔甲的亲卫簇拥下,也来到了战场前沿。 “好好看着,这就是斯比亚皇帝。记住他的样子,记住他让你重伤,记住今天因为他而死去的战士,然后,对他露出笑容。”亲王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抬起手来向对面招了招。 斯比亚皇帝没有什么表示,只是继续策马上前,出了部队前沿还没停下,一直到了两军正中,这位皇帝才解下自己的头盔,顺手挂在马鞍前桥上,冷冷的看着亲王。 “其他人留在这里,”亲王点了点头,对自己的儿子说:“你跟我上前,别说话。” 在严阵以待的两军士兵之中,坦西亲王与斯比亚皇帝走到一处,只相距半个马身的距离。 “陛下晚安,多日不见了,陛下风采更胜从前。”卡尔。尤里西斯亲王微笑问候完毕,介绍了自己身边面无血色的青年将领,“这是犬子,一直仰慕陛下威名。” 科恩。凯达的脸上连应付的笑容都没有出现,只是把冰冷的目光放到亲王身上,微微点了下头算是回答。 亲王也不以为意,淡淡一笑说:“陛下招我前来,是因为有什么话要说吗?两军交战在即,我身为指挥官,脱离部队太久可不怎么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科恩终于开始说话,“总比身为一个没有军队的指挥官好。” “陛下还是那么风趣,”亲王脸色一正,凛然反问:“陛下请看,本王麾下大军近百万,如何会成为一个没有部队的指挥官呢?” “因为有朕在这里,”科恩的视线稍微向上抬了一点,“一场面对朕的战争,你最后的结局,只能是成为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光杆指挥官。或者在那时,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指挥官了。” “陛下真是豪气干云,”亲王哈哈一笑,“本王久经战事,只信最后的结果,从不战前臆想。不错,陛下年少英武,但这里的斯比亚军也仅仅是十万不到吧!就算斯比亚军战力强悍,想要吃掉本王手下的军队得花多少时间?斯比亚军吃什么?用什么?就凭那点运输船,陛下带了多少给养来?或者陛下会延年益寿,看着本王手下逐渐老去,那时候本王才真是光杆。” “听口气,你是想打这一仗?”科恩眯起一点眼睛,“那么就退后,开战。” “不是本王想开战,”亲王捕捉到科恩陛下眼中的杀机,“是陛下心里想开战吧?” “废话,你率大军侵入斯比亚帝国,攻斯比亚边防,身为斯比亚皇帝,朕心里不想将你歼灭,难道是在想陪你散步么?”科恩冷漠的回答,“说起来,亲王这种昨天才笑脸相迎,今天就背后插刀的行径,真是令朕不太适应啊!” “陛下怎么能说出如此话来,神属联军要攻击斯比亚,不由本王的意志为转移,本王被任命领军,完全是身不由己,”亲王摇了摇头,淡淡笑说:“陛下不也是身不由己的登基,登基之后,不也得为斯比亚帝国鞠躬尽瘁?本王也是一样,既然这战争无法避免,那么为了自己的帝国,为了自己的皇族,本王一定会打好这一仗。本王麾下健儿,没有一个是怕死之辈!” “朕相信亲王手下无怕死之人,但坦西帝国的败落不就是从此落下病根吗?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斯比亚军今天不会让任何一个敌人生还,你坦西军勇猛,正好全部死在此地。 “笑容,第一次出现在科恩脸上,”然后,神属联军来年要讨伐的就不再是斯比亚,而是坦西了。““本王承认,陛下所说不无可能,但时世无常,我等不可能安排好千秋大业吧?” “既然不想千秋大业,亲王你又何必带军至此?” “总有些牵挂吧……”亲王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陛下想怎么样?” “朕给亲王两个选择,”科恩伸出两根指头,“其一,开战,不死不休,打到一方完全覆灭为止。其二,你退兵。” “陛下是非常人,想的也是非常之事,”亲王惊讶的张大了嘴,“本王想不通这两个提议。” “斯比亚的援军为什么会来得如此之快,想必亲王也想不通吧?因为这五个军团是斯比亚精锐之选,以一当十不是自夸的形容,而朕带着他们出来,就没有再想过要活着回圣都,反正是打仗,打哪边对朕而言已不是考虑的范围。”科恩说:“神属联军是杀,魔属联军也是杀,倒是亲王要想一想,如果你手里的这点子弟回不去,以后的坦西帝国将是何等遭遇?” “陛下对胜利的执着真是令本王汗颜,”亲王回答,“陛下就那么肯定本王会退兵?” “亲王退不退兵,在斯比亚来说并不重要,只是对坦西帝国比较重要而已,毕竟坦西不是每年都能征召到这些精锐。现在的斯比亚不再相信任何人,任何人都是敌人,斯比亚只想好好的杀戮一次,不负威名而已。”科恩说:“怎么选择,亲王自己拿主意,朕等不了太久。” “陛下,请王的军队吧!他们经年的训练,流了无数的血汗,就是为了今天这一战。”亲王笑着转头过去看了自己的部队,换了一种略微低沉的声音说:“陛下也清楚,这一战奠定的是以后数十年的大陆格局,神属联盟也好,魔属联盟也罢,又有哪一个帝国不想从中谋利?本王带着满腔战意而来,陛下只轻描淡写一句话,就想让本王退兵?如果换了陛下在本王的位置,难道就不想再向前走上一步吗?如果有能力除去一个帝国大患,陛下不做?” “亲王毕竟还是年长啊!不错,换了朕在亲王的位置,朕也想向前再走一步,如果有一天能除去斯比亚这大患,朕会做。”科恩不为所动,“朕说正事一向轻描淡写,因为这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一眼就能看清楚,当然,亲王退兵对斯比亚也有好处,但这好处却不算大,属于你们的战争结束了,而属于我们的战争才刚刚开始。亲王一生明智,当然会权衡利弊吧!” “这事难办了,”亲王沉默半晌,对科恩说:“本王伤了这么多人手,无法交代啊!” “需要向人交代吗?”科恩微微一笑,“身为神属联军最高指挥官的亲王,在担心这个?” “陛下位高权重,自然没有这些烦恼,神殿的祭司们,监军可是很严厉的。”亲王也笑,“陛下,人言可畏啊!如果手上没点东西,本王无法退兵。” “行啊!”科恩抬手起来,指指自己说:“朕这颗人头怎么样?要吗?” “陛下说笑了,谁有胆量要陛下人头?”亲王摇着手说:“陛下给点土地,本王不就好交代了?本王也不想走上一条跟陛下兵戎相见的道路,无奈帝国与神殿逼得紧啊!” “亲王想要的是这个银霜堡?”科恩皱皱眉头,“如果朕把斯比亚军死守之地让给了你,朕怎么向那些死去的烈士交代?” “本王退兵也有同样的难题,陛下,不如我们一起面对?” 这一次,换到科恩沉默,好半天之后,斯比亚皇帝下了决心,“好吧!交出你们全部军粮,然后退兵,朕就把银霜堡给你。” “为什么要交出军粮?” “不交军粮,朕怎么放心得下?亲王你追击朕的部队怎么办?” “陛下太多疑了,”亲王笑笑,“陛下用这些军粮追击本王怎么办?” “那就在军粮里下毒,烧,洒到水里。”斯比亚皇帝的坏主意真是不少,“军粮一完,大家退兵,二十天之后,银霜堡就是你的了。” “陛下真是好气魄,”亲王击掌一笑,放低了声音,“陛下不怕本王二十天后继续进攻?” “亲王有这信心当然是好事,”斯比亚皇帝哈哈大笑,一牵马头就往回走,“如有雅意,亲王尽管前来,朕一定预备上等好酒恭候!” 尤里西斯亲王也笑了一笑,掉转马头,带着儿子一起回归本阵。 当夜,神属联军交出了自己大部分军粮,由斯比亚军付之一炬,浓烟滚滚,遮天蔽星。 在整个焚烧军粮的过程中出了点小意外,小纠纷也一直没完,因为蛮不讲理的斯比亚军士兵会在焚烧前搬开一些粮食,就在旁边架起大锅煮来吃,看得神属联军心痛手痒…… 但是,说起打架找麻烦的话,谁又是斯比亚军的对手?于是,第二天清晨的神属联军撤退队列中,又多了近千鼻青脸肿的轻伤员。 对于这些事情,亲王只是一笑置之,完全没有理会,一心一意的指挥部队撤退着。 退兵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其艰难的程度甚至比进军更甚,特别是身后是斯比亚这只猛虎,神属联军更需要小心翼翼。亲王在召集援军向自己缓缓靠拢的同时,命令后勤送来足够的粮食,以保证退兵中途的日常消耗;更在安排部队分阶段、分批次后撤的过程中,精简裁撤掉了一些已没有多少战斗力的部队。 这样的行为,使得神属联军的中层将领心中布满疑惑,特别是其他帝国的将领,就差指着亲王的鼻子骂他排除异己居心叵测了,但亲王却一反常态的以极为强硬的态度压下这股风波,几天之后,已有很多中层将领向神殿写信,报告亲王此次的异常举动了…… 这天晚上,重伤未愈,刚刚能够行走的亲王儿子来到父亲的帐篷,身为儿子,这位年轻人觉得自己有责任提醒父亲一些事情。 “来了?”尤里西斯亲王端详着手里的地图,一点也没有对儿子的到来表示出一点惊讶的意思,只是指指旁边的一排凳子,“你伤还没好,坐吧!” 看着父亲两鬓的花白,儿子心中不忍,把原本要质问父亲的话缓了一缓──他不知道,就是这一缓,让自己在父亲心目中的地位升了一大截。 “身体伤了,脑袋倒是没伤,我本以为你不能体会为父这次的计划,”亲王抬起头来,看了看自己的儿子,“脸色还是很差,看来这次你出不上什么力了。” 儿子心里有点迷惑,欲言又止。 “不用固执了,你的身体不适合奔波。” 儿子正准备什么事情,帐篷外就接连不断的响起通报声,各军团指挥官鱼贯而入,都是一身戎装,满脸杀气。在向亲王问好之后,也都一一落坐。 “各位,其他话我就不多说了,”人差不多到齐之后,亲王沉声问:“部队准备好没有?” 一名将领起身回答:“回禀亲王,部队已经全部准备完毕!” “斯比亚军的行动呢?”亲王再问。 另一名将领回答说:“斯比亚军正在撤离中,已经有一部分顺着水路离开了。” “好!正合本王算计,他们在后撤中途,就是防范最薄弱的时候,”亲王巡视着部下,“此次作战,本王要求各部疾进,不要管任何事情,一定要按时赶到预定位置,包围斯比亚军队全歼之!有任何人贻误战机,杀无赦!” “是!” “侧翼部队已经接到本王命令,将在你们行动时给予强有力的支援!” “是!” “你们各归本部,按先前给你们的战斗计划执行,马上就出!” “是!” 接到命令的各位指挥官正要起身离开,帐篷外就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半息之后,一个传令兵连滚带爬的进了帐篷,哭号了一句:“亲王!我们的两支侧翼部队被斯比亚军袭击,全完了!” “胡说!”亲王拍案而起,怒目圆睁,“两支侧翼加在一起三十万,斯比亚怎么吃得下?!” “他们的指挥官……已经殉职了……”传令兵吓得瑟瑟抖,“头、头被抢回来了…… ““全军……”亲王只觉得一阵晕眩,两手不由得按住了桌子,“布置防御!” 神属联军的大营外,黑压压的斯比亚军已经开始在收拢包围圈了,鲜红的战斗旗帜高高的飘扬着…… “报告皇帝陛下,山地矮人联合军团到位!” “报告皇帝陛下,部族重步联合军团到位!” “报告皇帝陛下,飞行特种混编大队到位!” “报告皇帝陛下,魔法师混编大队到位!” “报告皇帝陛下,第一奴隶联合军团到位!” “报告皇帝陛下,精灵狼骑军团到位!” “报告皇帝陛下,马丁。路德上将伤势恶化,以身殉职……” 黑衣黑甲的斯比亚皇帝接过书记官递上的一截只剩刀柄的黑铁刀,紧紧的握在手里,望着地平线上的神属联军大营,声音异常低沉。 “进攻。”他说。 下期预告硝烟散去,战争却没有结束,战火反而蔓延到更加广阔的空间里。 几乎损失了所有军队,卡尔。尤里西斯亲王终于如愿进入了银霜堡,却接到了神殿祭司继续进军的命令,攻击目标,居然是斯比亚帝国的都。这一次,亲王会依从吗? 趁着斯比亚帝**队疲于奔波的时候,魔属联军终于亮出了手里最锋利的武器,越以往任何一次战争的强烈攻势,如火如荼的展开了! 而在这时,科恩。凯达还被困在神魔分界线某处一座金字塔的浮雕里…… 第一章 依照斯比亚皇帝的命令,海尔特中将在圣都迎娶了魔属公主。浪漫婚礼上的悠然钟声还未完全散去,科恩几乎是在同时接到了神属联盟与魔属联盟的警告信,在他把这两封信随手丢弃在书桌上的那一个瞬间,战争的号角,就不可避免的回响在南北两个方向的边境线上。 普通民众很难理解这次的战争是因为什么而起,所以皇帝陛下专门颁布了一道公文,由最基层行政官员直接向民众宣读,明白阐述了这一战的最根本原因,以及斯比亚不能软弱的理由。 无数在历次战争中负伤退役、对自己军队有无上信心的市长、镇长、村长们拖着残疾的身体,用坚毅的神情、豪迈的语气向民众传达了公。 就连那些正在生叛乱的区域里,大街小巷里也贴满了这道公文,怎么撕都撕不完。 帝国民众们知道了这战争是上次神魔大战的余波,战争的根本原因是其他帝国容不下一个欣欣向荣的斯比亚,无论有没有中将的婚礼又或是其他什么事,这战争依然会来︱︱帝国,说白了还是由人组成的,就跟一群平庸的小人容不下别人比自己优秀一样,他们会群起而攻之。跟他们没有道理可讲,也没有规则可循,只能展现出自己最强硬、最暴烈的一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而在这个时候,斯比亚帝国内的叛乱已经蔓延到三个行省,叛军占领了大小城市共计十七个,甚至对两个行省的府形成了包围的态势。 斯比亚帝国,已经处于内外交困、腹背受敌的危急境地。 也是在这个时期,魔属联军军部第一次在神魔大战之外的时期正式组建了战时指挥部,属下各路军队大张旗鼓的,依批次向斯比亚领土开进,惟恐天底下还有人不知道他们兵分三路,每路军力十五万似的。 把自己的军事部署做得人尽皆知是一个奇怪的举动,但魔属联军的指挥部却不怎么在意。他们就如同是在进行一场演习,把四十五万军队放在距离斯比亚帝国的南部防线之外两百里,左军对准坎普行省,右军对准威尔斯行省,中军兼顾左右,三军互为依托,对斯比亚防线虎视眈眈,让人难以判断其真实进攻方向。 而在面向神属联盟的方向上,斯比亚帝国漫长的边境线与两个帝国接壤:一个是里瓦帝国,另一个是波塔帝国。 但在魔属联军高调部署的同时,之前历次战争中都表现出很强‘冒失精神’的神属联军却一直没有什么行动,他们就连一点行动的迹象都没有。不过,有确切的情报指出,神属联军的进攻集群也在这个时期正式组建了,其战时指挥部就设在班塞帝国。 大势所趋,斯比亚帝国实际上已被孤立,所以没有更多的情报传回,参谋部和联络处甚至没有两处联军总指挥的确切情报︱︱挂名的总指挥是两位名不见经传的老将军,说他们老真的不过份,别说打仗,他们的岁数能活过今年就不错了,真正的指挥官一定是另有其人。 不过,根据魔属联军与神属联军的种种表现来看,他们已经在某种程度上达成了默契,甚至是密切合作。这才是最让科恩担心的,如果同时在两线作战,斯比亚军的处境将会极为恶劣︱︱神属与魔属的军队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合作,必定是存了灭亡斯比亚的决心! 普通民众不可能得到这么详尽的情报,但在参谋部供职的一些高级将领们却心知肚明,他们明白等待斯比亚的将是一场极为惨烈的战争,内忧外患的斯比亚能在这样的情形下支撑多久,完全得看科恩陛下的运筹。 对于即将到来的整个战争,总参谋官不允许参谋部做任何出单场战役的战前预演,但他关起门来私下演练过,最好的结果是:斯比亚帝国在付出极大代价之后,在外交手段的配合下,保留了小半国土而继续存在…… 这不是失败,面对这样的攻势,本身的继续存在就比单纯的胜利要有意义。 魔属联盟,布卢克帝国,福克斯堡,魔属联军军部。 宽敞明亮的会议室里坐满了凝神静声的军人,放眼望去,长长的会议桌两边全是耀眼的将军以上军衔。这些将领是前线指挥部的属下各部门指挥官以及各参战军团的军事指挥官,但令人疑惑的是,在总指挥官的位置旁边还安放着一张与总指挥等级一样的高靠背椅,与副总指挥相对,其旁才是参谋部、情报部、后勤部等部门长官的位置。 在这样严肃的战争中,不太可能出现两个总指挥官吧? ‘联军总指挥官到!’门边警戒的军官一声通报,会议室里的军官全部起身,保持肃立。 仅听那远远传来的蹒跚脚步声,众将领心中就可以推测出这位总指挥官阁下的身体糟糕到了一个怎样的地步,但这是神圣严肃的军事会议现场,没有人会把对总指挥官的忧虑挂在脸上︱︱对斯比亚帝国的作战,是当前一切事情中最重要和迫切的,谁来担任总指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带来一场胜利。 拄着拐杖的老军人终于走到了门口,威严军服的刀削线条掩饰不了他的苍老,精美考究的黄金装饰只能让他的喘气声更显急促。但是,在看清这位将领的面容之后,没有人露出失望或者轻视的眼神……与年纪和身体状况成正比,这位老将领在魔属军队体系中的威望和号召力也是最强的(前联军元帅除外),在场的将领们都曾经是他的学生︱︱他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担任魔殿的军事将领导师,负责教授军官们要使用一生的知识:军人的本质与素养。 ‘敬礼!’值更军官一声号令,数十位将领同时转身行礼,以信服的目光注视着老军人,‘听从元帅大人的一切号令!’(担任魔属联军总指挥官,军衔即自动升为元帅。) 放开副官的搀扶,老元帅举起手来还了礼,再拄着拐杖走到会议桌边,微笑着与自己往昔的学生一一握手,一直到走到自己的座位前。 再一次用目光巡视了会议桌前的将领们,老元帅才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风烛残年的我,再一次身着军服见到各位,深感荣幸!’挺直了腰的老元帅,说出话来一点也不输给年轻人,洪亮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着,‘能亲身参与这一场针对魔属联盟最大敌人的战争,本人以及本人的家族,更觉得由衷的荣幸!’ ‘下官等同感荣幸!’数十人洪亮整齐的回答着。 ‘身为军人,为国尽忠是最基本的本分,我不想再强调这一点,我现在要告诉各位的是,消灭斯比亚帝国,不仅仅是收回被占领土地那么简单!这场战争的最重要意义在于彻底摧毁魔属竞争对手的实力,以此为基点,我们可以保持起码一百年的独大优势!如果这个目的没有达到,魔属联盟的情况就会变得非常糟糕!’老元帅的话停顿了一下,‘所以,对于这场战争,本人不会接受除了胜利之外的任何结局,本人,是带着这个来担任总指挥官的。’ 个白色的信封被老元帅以凝重的姿势放到桌上,上面‘遗书’两字,显得刺眼之极。 ‘这,就是本人对待这场战争的态度,当不是胜利的消息传来的那个瞬间,就是这封信公开的时候。’对于将领们的震惊表情,老元帅表现得非常坦然,‘上至魔殿金袍祭司,下至普通平民百姓,都在瞩目着我等的表现,在这个扭转历史的时刻,每一个军人都要承担起自己的义务和使命!我的使命很简单,就是满足你们的一切需要,包括物资、兵员、战争条件,以及顶住来自外界的一切干扰,而你们的使命就是用这些东西,去夺取一个完美的胜利!’ ‘下官等必定全力以赴!不辱使命!’将领们心里原本还有的一点对元帅的疑虑,在元帅清楚的言谈、坚定的意志影响之下,已经全部消融。 ‘这场战争,我是以最谨慎的态度在对待,我希望各位也一样。’直到这时,老元帅依然没有让大家坐下的意思,‘在平时,你们之间会有这样那样的矛盾,有不服,有争斗,这我能理解。但现在我命令你们,把这些屁事都给我丢开︱︱这是在神圣的黑暗魔王大人关注下的战争,军队里不能容许一丝一毫的龌龊!拖后腿的、犹豫不决的、不服从命令的,死!’ ‘是的︱︱元帅大人!’ ‘检讨以往的战争,所以我们决定在这次的战争中增加“作战部”这个单位,这个部门与参谋部并列,直接对我负责,所有布给参战军团的军事指令,都会经过作战部下达,任何没有作战部部长签名的军事命令,你们都不得执行。’老元帅郑重的宣布,‘那么,在会议正式开始之前,我就介绍担任作战部部长的将领给各位认识,他的任职是由联军总部决定,而且得到了我的全力支持的。作战部长,进来!’ 对在场的将领来说,这个消息既有点意外,却又符合情理。意外的是联军在总指挥官与各军团之间增加这样一个全新的,拥有绝对权威的机构;符合情理之处在于,老元帅的身体真的无法支撑他随军指挥…… 在将领们等待的目光中,门外有一组稳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脚步声停止在紧闭的大门外,一个清朗的,令众人感到熟悉的声音穿透大门,直达各人的耳边,‘联军作战部部长,斯维斯.赫本中将前来报到!’ 大门被缓缓的打开,在门外站着的,正是一身戎装,佩戴中将军衔的斯维斯.赫本公爵。 会议室内的将领之中,有人释然,有人惊讶,也有人木然。 离开联军多时的他,此时依然是那么风度翩翩,但目光中的冰冷和坚毅却让人再也找不到以前那位‘温柔可人的情报部副长官’的影子了。以前的他,像是一柄周身镶嵌宝石的工艺长剑,华丽、高贵而不具危险性。而现在,这长剑已被抽离了剑鞘,显露出锐利的锋芒,还有一击杀敌的凌厉。 ‘请进,’不出所料,老元帅指着身边的空位,扬声说:‘这是你的位置。’ 时隔多日,斯维斯中将终于以军人的身分重新进入了这间会议室,参与到一场针对斯比亚帝国的百年战争中。在这个会议室中,明白这场战争真正意义的仅仅只有两个人而已,而作战部的成立,其实已经让斯维斯中将本人成为这次战争的直接指挥者,元帅,只是一个签在军事命令最后的标记︱︱其代表的全部意义是支持,魔属联盟支持这份命令! ‘在今天这个会议进行之后,前线指挥部所属的各位就要开拔。我这老朽的身体无法伴随你们一起上前线,但这不重要,因为我知道各位与我都是抱着同一理想在奋斗着。’老元帅沉声说:‘我宣布,对魔属联军对斯比亚作战总策略会开始︱︱各位,请就座!’ ‘是的,长官!’将领们坐下。 在老元帅身后的墙上,巨幅地图正在缓缓下放。新一任的参谋部长官站起身向地图走去。几名参谋军官快步走近,把手里的绝密文件分给在座将领。 ‘对斯比亚的战争,’当那无比熟悉的斯比亚地图出现在眼中的时候,斯维斯.赫本在心里暗暗说:‘终于开始了!’ ‘各位请看,这是目前的战场态势图,’参谋部长手里的长棍点到了地图上,‘斯比亚帝国近期的军力配属基本未变,他们依然在坎普和威尔斯各要地保留着十二万战斗力最强的近卫军。而且两地的近卫军统领府已经秘密迁移,统领府除去指挥体系还另有直属部队六万。整个防御圈里还另有一些新组建的军团,以及地方守备军团,总数不到八万。’ ‘也就是说,我们要面对的敌军总数量是二十六万,不到三十万是吗?’有将领问。 ‘只能说目前是这样,实际上会有变化,通过几次战争,大家应该对斯比亚军的调动度有个起码的估计。根据谨慎的分析,我们相信斯比亚能在很短时间内动员五十万规模的军队,在我们这个方向,他们能很快的将十到二十万军队放到防御位置上。’参谋部长解释说:‘在其中,十八万近卫军是整个斯比亚军中最精锐的部队,是中坚力量,也是最难啃的骨头。’ ‘资料中说斯比亚军近卫军总额还不到三十万,除了各级指挥机构外,作战部队不到二十五万。’另一位将领看着手里的文件言,‘也就是说,除了留下拱卫都的必要军团,斯比亚全部的近卫军都在我们对面了?’ ‘是这样,而且在我们对面的近卫军都是身经百战的老牌军团,他们的中高级军官,绝大多数都是土城战役的幸存者,拥有的实力我这里就不用再做描述了。’参谋部长点了点头,接着说了下去,‘这些军队的总指挥官是海尔特中将,根据我们的最新情报,他已经在回统领府的路上了。对于这位极具攻击性的指挥官,大家也不会感到陌生,去年到今年,军部就三次要求所有少将以上级别将领写了关于他和另几位斯比亚将领的作战预想。’ ‘斯比亚坚持把海尔特中将放在我们对面多少有点奇怪,要知道这位指挥官最擅长的是进攻,而在我们对面的坎普和威尔斯地域,斯比亚军却是处于守势。’坐在会议桌边的一位军团长说:‘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阴谋?或者斯比亚军是想在我们进攻之前先来一次进攻?’ ‘进攻是肯定有的,但不会是全线进攻,就如同上一次一样,在战线某一点上进攻至战线后方并展开一系列破坏才是斯比亚军真正擅长做的,这一次,他们也不会放弃这样的战法,在这之外,斯比亚坚持把海尔特中将放在这里还有一个原因。’参谋部长说:‘在眼前腹背受敌的时候,他们的另一位中将莫亚,被部署在斯比亚以北靠近里瓦帝国的地域,唯一的一位上将马丁.路德,被部署在斯比亚东北方向,防御除里瓦之外的全部神属联军进攻面。’ ‘斯比亚帝国已处于无将可派的境地?’对这样的答案,问话的将领有点意外,‘但我们怎么保证神属联军会真正的进攻斯比亚?以前神属联军就出卖过盟军,实在不可信任。’ ‘虽然会常常出卖盟友,但神属联军永远会忠于自己的**,只要我们让他们保持这个**,他们就会按照我们定下的步骤去做事。’老元帅插话说:‘让神属联军进攻斯比亚并保持这种攻势,是我工作中非常重要的一个部分,对于这点我可以向各位保证。’ ‘这样说来,在这次的战争中,斯比亚会比上次更加凶险?是真正的腹背受敌?’ ‘应该这样说,’斯维斯.赫本中将纠正说:‘斯比亚要先解决国内的叛乱之后,才能有资格腹背受敌。’ ‘关于斯比亚国内的叛乱,我们也知道一些,’一位将领问:‘但怎么能肯定斯比亚会先对国内的叛乱下手?’ ‘因为,斯比亚皇帝的性格使然,科恩.凯达不会允许国内有任何武装在做跟对外战争无关的事情,所以,国内的叛乱会先被扑灭。’斯维斯.赫本中将说:‘但扑灭叛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会消耗他很多时间和精力。而这些时间对于我们而言,是异常宝贵的……’ 第二章 斯比亚帝国,叛军临时总部。 ‘我想我已经说很清楚了,阁下,’在一群叛军将领的注视下,帐篷正中那位黑衣蒙面的使者提高了他威严无比的声音,‘我们要求你的部队立刻展开进攻,进攻方向是圣都!’ ‘进攻?那就意味着我现在就要公布自己的身分,’站在信使对面的是四位同样的黑衣蒙面人,其中一位看起来像是头领的人回答,‘这时间不对,目前的情况还不成熟。’ ‘时机是不是成熟,这得由我们说了算。’信使的态度非常强硬,事实上,他这句话已经满是威胁的意味了,‘如果不按照我们说的话去做,你恐怕就等不到时机成熟的那一刻了。’ ‘您的意思是让我们去送死?’信使在这些人心中似乎具备非常高的地位,与之对话的黑衣人还是用平和的语气在说话,‘我们已经在广袤的土地上进行了针对科恩皇朝的叛乱,我们已经达到了协议的条款,托光明神王的宠爱和保佑,我们没有被科恩.凯达的军队消灭。如果现在这个时候要我们进攻圣都,科恩.凯达会立即把我们扑杀的!’ ‘当然,你们的部队会进行一场艰苦的战争,伤亡也不会小,但献身战争是士兵的宿命。’信使坚持着,‘最重要的一点是你们能保得性命,并可从最后的胜利中分得一杯羹。’ ‘就凭我们手上的叛乱军队对圣都的近卫军?我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这军队只能用来叛乱。’黑衣头领摇着头,‘这是我们最后的班底,我绝不会让他们做无谓的消耗。’ ‘要么你就带着这支部队去进攻圣都,’信使的语气冰冷得没有一丝人味,‘要么你就去死,由其他人带领这支部队去进攻圣都。’ ‘我了解了,信使阁下,’黑衣头领点了点头,仿佛已经低头,语气中也泛出浓重的疲惫感,‘您知道吗?每当您与我对话,我都能在您的语气中感受到另一个人──也就是科恩.凯达曾经给我的感觉,至少在让我接受一些事情的时候,你们的态度很相似。’ ‘我应该说,那是我的荣幸吗?’信使轻哼了一声。 ‘不,这不是您的荣幸,而是您的遗憾。’ ‘怎么会成为我的遗憾了?’ ‘当我把这柄匕**你的脖子,并拔出来之后,’黑衣头领举起自己的右手,一柄雪亮的匕闪耀着寒光。 信使下意识的要有所行动,周围的一群叛军将领已经涌上去抓牢了他,黑衣头领上前两步,用左手抓住了他的头,继续说:‘现在,信使大人,你只会后悔一件事,就是你没能拥有跟科恩.凯达一样,能把心有杀机的人威吓住的那种目光和实力──’ ‘噗’的一声,尖锐的匕插进了信使的脖子,雪亮的刃口没有在伤口里停留,在扯出一大片血雾之后,黑衣头领把匕丢弃到地上,站到门边长吁了一口气。 ‘阁下,’看着还在血泊中抽搐的信使,一位叛军将领小心翼翼的开口问:‘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这位信使死了之后,我们就跟外面失去了联系。’ ‘我们有军队,怎么可能跟外面失去联系?他们也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信使跟我们撕破脸,更重要的是,我们现在有了不向圣都进军的最好理由,因为信使不见了……’黑衣头领笑了笑,向将领示意拿地图来,‘现在,先生们,让我们来看看自己的处境。’ ‘出于某种原因,科恩.凯达没有使用精锐部队对付我们分布在三个行省里的部队,也许你们会想,这是因为他的部队不够,但我现在要告诉你们,那是假象。在任何时候,科恩.凯达都会先对付我们,因为我们是身处在他家后院的叛徒!’看着地图,黑衣头领说:‘所以我们目前不是要进攻,而是要收缩防御,我们要找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地方,静静的等待神属联军和魔属联军进攻的那天。看看这地图,你们觉得什么地方合适?’ ‘以这样的要求来说,似乎靠近边境的城市更符合我们的要求,但考虑到帝国之间的关系,里瓦绝对不行,那边的势力太复杂,靠近波塔帝国会好一点。’一位将领说:‘这里有两个城市,都有通向边境的道路,对我们来说,最万不得已的时候还有条退路。’ ‘我喜欢凡事留有退路,’黑衣头领并不心急,用目光询问着将领们的意见,‘那我们得放弃一个城市,要选哪一个?你们给我理由。’ ‘阁下,有一个消息,但我不知道对我们有没有帮助,’围看地图的将领中,有人说:‘在三个多月之前,东缔行省府来了一位跟阁下很有渊源、跟科恩.凯达也很有渊源的少年。’ ‘哦?赶紧让我知道,这个幸运儿是谁。’ ‘是雅尔萨德.萨兰,就是那个早就死了的,所谓的帝国忠良尤肯.萨兰的儿子。’那位将领回答,‘为了让他成年之后更好的行使自己的使命,科恩.凯达命令他回到家族曾经的领地,进行一些……实践之类的事情,目前应该还没有离开,因为道路都掌握在我们手里。’ ‘成年前的游历,回述家族的荣耀,科恩.凯达对这位未来的总督真的很好,完全是按照真正的贵族方式在培养他,雅尔萨德.萨兰……’黑衣头领不知是在高兴还是在愤怒,出一连串不真实的刺耳笑声,‘哈哈!哈哈哈!这真是宿命的安排,我真是走运!’ ‘聚集全部部队,包围东缔行省府,我要在最短的时间之内,站在这个府──缔亚索玛城下!’黑衣头领的手指在地图上移动着,尖端染血的手套在纸面上画出一个红圈,‘先生们,这个雅尔萨德.萨兰是科恩的养子,只要我们生擒住他,我们就能处于不败之地!之后,我们就能打出“清君侧”的旗帜了。先生们,没有必要再隐藏身分了,我们将以真面目示人,从现在起,你们不再是叛军,你们是斯比亚帝国的军队!’ ‘是的──阁下!’将领们兴奋的回答着。 ‘科恩.凯达真是不走运啊!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居然把一个这么关键的人物遗忘在边境城市,以我们的实力,要夺取这个城市应该不是什么问题。’黑衣头领解下了蒙面的黑巾,露出自己消瘦的面孔,‘命令部队换装,以追剿叛军的名义,以最快的度前进!’ ‘遵命!’将领们回答:‘维纶总督!’ 命令传出,除了留下一部分作为牵制的驻守部队外,原本分散做几十股的叛军一起掉转了方向,以前所未见的行军度向东缔行省冲去。而维纶总督亲自率领的一支‘讨伐军队’追在稍微后面一点的地方,以相距不过百里的状态,两股部队先后进入了东缔行省! 之上,所遇到的所有仓库、农场、乡镇甚至乡间小屋都被洗劫一空,所幸叛军的目标异常明确,选定的行军路线几乎是一条直线,沿途根本不做停留,加之靠近波塔边境的又多是防御敌军进攻的缓冲地带,地广人稀,要不然的话,这不知又要增添多少冤魂。 叛军不得不这么凶恶,因为在斯比亚国土上进行叛乱真不是一件令人心旷神怡的事,即使斯比亚正处于腹背受敌的境地──谁都看得出来,科恩.凯达要想外御强敌的先决条件就是肃清国内的反对势力,而叛军的支持者们却又一再命令叛军进攻,真是丧心病狂的外援啊! 这场叛乱进行到今天,已经不是想隐瞒就能隐瞒得了的,所有的情报都显示出,科恩.凯达一早就知道主事者是谁,虽然没有兵围剿,但几支部队却封堵了叛军继续展的空间,科恩.凯达等的就是叛军成建制进攻的那一刻,进攻圣都?怕是手里的部队连点渣都剩不下。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身为叛军总指挥的维纶总督怎么会不为自己考虑考虑呢?此人的心狠手辣早已名声在外,别人的生死是从未看在眼里,但现在,手里这点部队已经是他所拥有的全部资本,如果在进攻圣都的路上拼光了,那么他以后的下场也不会比垮台的科恩.凯达好上那么一星半点──如果科恩.凯达真的倒台的话。 所以,要的任务是存在下去,只要部队存在,就有了跟任何人谈判的本钱──占领东缔行省坐观时局变化,这才是最稳妥的一个办法。 如果神属联军或魔属联军要赢了,他可以选个好时机冲出来抢地盘;如果天没长眼,科恩.凯达在两面夹击之下赢了,他至少还可以用雅尔萨德.萨兰换得一个远走高飞的机会。 科恩.凯达即使再恨自己也会接受这样的条件,他太了解这位皇帝的心理了……这样的思维方式,就是维纶总督一直以来秉承的‘乱世生存法则’,在上次内战中,他就是这样活下来的。 东缔行省,历史上曾经是萨兰家族的领地。在斯比亚帝国所有的十八个行省之中(不算坎普和威尔斯),这行省的面积并不算很大,处于斯比亚与波塔接壤线的中间部位,拥有两条通向波塔帝国的运输线,民众数量在所有行省中排末尾几位,物产贫乏。 在科恩.凯达登基之后,这里更被帝国做为一个与波塔帝国的缓冲地带,所以没得到大规模的民生建设支持,反倒是有几处囤军地点和一些边境军事设施。因为斯比亚军的总体防御思想出奇,所以在边境上并没有部署什么兵力,只有被称为边境守备部队的一些不入流警戒部队存在着。另在行省府缔亚索玛城周围驻有不到两万的帝**,那是唯一有战斗力的部队──但他们做梦都想不到,有一天敌军会在身后突然出现! 在前进的时候,维纶总督仔细的研究了战局,又现了另一个对己方极为有利的条件,那就是在缔亚索玛城驻守的军队,当初只是一个仅具备指挥系统的空架子,全部的兵员都是在自己的领地上征召的──在向所有部队送兵的时候,精明的维纶总督也送进去大批心腹。 以此种情况推论,这一仗不但不会有什么损失,还会多出万余可用之兵吧?被科恩.凯达训练过的军队,战斗力可不是自己训练的叛乱部队能比拟的……真是久旱逢甘霖。 犹如是压顶的乌云一样,维纶总督的部队包围了缔亚索玛城,当中自然少不了一些战斗,但不管怎么说,总数过十万的叛军已经严密的、没有一丝缝隙的包围了这座城市。 能在乱世之中存活下来,维纶总督不是草包,在进军的路上,他自始至终的关切着外间的一切情报,包括周围行省、帝国内外的军事情报。最具可信度的情报指出,自己周围没有任何一支上百人的帝国部队存在,醒悟过来的科恩.凯达倒是派出一支军队追赶过来,但差距在二十天以上……可笑,这支部队之前还等在自己去进攻圣都的路上。 在维纶总督到达缔亚索玛城下时,攻击城市的战斗已经持续了三天,缔亚索玛城的魔法防御光幕在之前一天寿终正寝,那道本来就不怎么高的城墙被投石车削去了一人高,城内各处冒起直冲云霄的粗大烟柱…… 这些战果,都是那些在科恩.凯达处偷学多时的军官干出来的,当然,还有内应的帮助。 ‘这一步总算是走对了,’沉默良久的维纶总督叹了口气,说出了到达城下的第一句话:‘世事如棋局,只有看不懂的下棋人,没有识不破的密眼雾。’ ‘维纶总督,我们的攻击是突然展开的,三天以来,城内守军伤亡惨重,连总督府邸都被用来治疗伤员了,一切男丁都被要求参与防御,那黑烟,就是他们在焚烧尸体。’负责攻城的将领在维纶耳边说:‘根据内应的次报告,雅尔萨德.萨兰还留在缔亚索玛城里。’ ‘雅尔萨德.萨兰?说详细一点。’ ‘是的,总督。他是在我们举事之前来到此地的,有三位导师陪伴着,走访了与其家族有关的一些地点,并根据科恩.凯达的要求,在这里撰写一本有关他家族的传记,这是内应搞到的抄本。’将领递过抄本,‘我们到达这里之前,有护卫要带着他逃去波塔帝国,但这小混蛋跟他老子一样又臭又硬,说什么也不肯离开,还翻出他老子留给他的一副盔甲穿戴起来,说是不能有侮家门……’ ‘这是真正的将门之后,可敬,可爱,可悲,可叹。’维纶总督端详着手里的抄本,消瘦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对于他们来说,逃去别的帝国被外交条例保护、最后再被神殿送回,真比杀了他们还难以接受……不过,我倒是喜欢这样的家族。’ ‘总督大人喜欢?’将领有些迷惑,因为在上次帝国内乱中的一个深夜,他亲眼见到,维纶总督用佩剑杀了雅尔萨德.萨兰的父亲尤肯.萨兰! ‘因为我做不到,所以有些羡慕。’在心里暗自说了喜欢的理由,维纶总督稍微偏转了头问将领,‘城内其他情况又如何?’ ‘城内总共只有一万余部队,三天激战之后,还能在城头的只有五千余人了。’将领回答说:‘从昨天起,防守城墙的平民就占防御总数的一半了,多处城墙被破坏……他们没补给、没援军、没希望,我们明天就能拿下这城市!’ ‘我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明天的总攻我来指挥。哦,那不就是我们的幸运儿吗?’维纶总督敏锐而阴冷的目光搜索着城墙,终于,在倒塌的门楼边,将雅尔萨德.萨兰的身影从杂乱的背景之中剥离出来──雅尔萨德.萨兰穿着一副镶嵌着银丝花纹的残破盔甲,手抚着光秃秃的墙面,坚毅的脸庞血渍和灰尘,一名护卫正拚命的把他的身体往后拖。 维纶总督一阵心悸,被远方城墙上雅尔萨德.萨兰的目光吓到了,那种翻滚着滔天仇恨的、毫不加以掩饰的目光,很明显带有科恩似的特色──不将其生擒,自己今后将噩梦连连。 ‘我改变主意了,’回味着少年那充满恨意的眼神,维纶总督轻柔的翻开了手抄本的第一页,‘在我翻看完这本传记的时候,部队必须集合完毕,我要马上总攻!’ ‘是的,总督!’知道自己交给维纶总督的手抄本不过百多页,将领急忙跑去传令,‘传令全军集合──准备总攻!准备总攻!’ 维纶总督身边的副官把手中令旗一举,正在后面千步处待命的六百鲜衣银甲的亲卫队立即催马上前,不消片刻就团团围在维纶总督周围,一声整齐的呼喊之后,六百柄马刀同声出鞘,宣告准备完毕。这是维纶总督真正放心的部队,全由本家族的子弟组成。 维纶总督的战马被牵了过来,他就骑在马背上,一页又一页的翻看着这本名为‘萨兰家族传记’的手抄本。在他身后的大营里,几万接到军令的大军正蜂拥而出,依照事先制定的总攻计划,奔向各自的攻击准备位置──战鼓阵阵,号角嘹亮,楼车、撞车、云梯车汇集成行,长枪阵列组成雪亮的金属密林! 在这样的环境之下,看着这样,等待着这样的一场战争,维纶总督也有点奇怪自己的举止。在把眼前的手抄本翻看过半之后,他才终于明白过来,自己内心其实并不是在惧怕这位少年,而是惧怕科恩.凯达,斯比亚的皇帝。 加上原本就在围攻缔亚索玛城的先头部队,总攻部队将近九万人,此起彼伏的军令中,这支大军终于在维纶总督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准备完毕。 而在缔亚索玛城的城头,这时候也匍匐了一些防御部队,从他们的姿势和服装上来分辨,这应该是那种半军半民的临时部队。 这将是没有一丝波澜的战斗。 除了呜咽而过的风,城上城下均是鸦雀无声。 死寂之中,维纶总督轻轻合上了手抄本,闭眼沉思着,好半天之后,才吐出一口气。 ‘真有意思,’猛的睁开眼睛,维纶总督阴冷的目光重新笼罩着缔亚索玛城,‘这本书。’ ‘回禀总督大人!’叛军将领来到维纶总督身边,大声回报,‘大军准备完毕,请下令!’ ‘部队待命,布置传音魔法。’维纶总督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将领们,‘先生们,你们之中谁能告诉我,科恩.凯达在得知我们攻击缔亚索玛城的时候,他会怎么做?’ ‘按照常理来讲,总督大人这次进军突破一般思维,不求进,只要自保,所以科恩.凯达不可能会先有防范,他只能接受这样一个现实。’一阵沉默之后,有将领分析说:‘以末将想来,大概会让追来的两支部队钳制我进军斯比亚内地的出路,把我们逼在这地方,再谈判。’ ‘因为我们手上有雅尔萨德.萨兰,所以科恩.凯达会投鼠忌器吗?’维纶总督笑了笑,‘在此总攻前最后一刻,我们的情报官还有一次汇报机会。’ ‘是的,总督大人,’负责情报的将领说:‘最新的情报显示,我们周边五百里没有帝**队,雅尔萨德.萨兰还留在缔亚索玛城内。’ ‘不容易啊!这是我们第一次从科恩.凯达手里抢得主动,各位要好好珍惜,以此为契机,达到我们一直期盼的目标。’维纶总督转过了头,看着远方的城墙,‘在我劝降无效之后,立即展开强攻,我今夜要在城内入眠!’ ‘如您所愿,总督大人!’ 第三章 呼啸的风声中,鲜亮的叛军旗帜在飘扬着,维纶总督的亲卫队在缓步向前,六百骑的行动就犹如一人般,整个的、分毫不差的保护着维纶总督,前进到守军投石车的打击范围之外。 城下,叛军趾高气扬;城上,守军脸如菜色。 ‘缔亚索玛城里的人听好了,这是你们最后活命的机会。’身披一袭血红披风、穿银色礼服的维纶总督策马上前,好让城头的守军不但能听到自己的声音,还能看到自己的身影,‘我──维纶总督,这支十万大军的统领者,要求与缔亚索玛城守军将领说话。’ ‘维纶总督万岁!维纶总督万岁!维纶总督万岁!’城下的叛军出雷鸣般的欢呼声。 ‘在我的耐心还没消失之前,你们最好派一个说得上话的人站出来,’在欢呼声停顿下来之后,维纶总督长笑一声,‘否则的话,我的军队会把你们的城市夷为平地!’ ‘杀!杀!杀!’叛军晃动着手里的武器,疯狂的叫嚣声一波高过一波,与石车空转的声音混淆起来,如同浪涛般的冲击着缔亚索玛已显脆弱的城墙。 ‘在我眼中,缔亚索玛城只是一粒沙尘!其实,你们也没做错什么,只是你们不小心挡在我前进的道路上,必须退让!’威胁的话说到这里,维纶总督的语调稍微有一点缓和,‘为城里的无辜百姓,难道你们就不想纠正这个错误吗?你们不是一直宣称自己爱民如子吗?如果是因为你们的将领死了,那么总还有领主和城主吧?出来,你们也有谈判投降的资格!’ 在近十万叛军的注视下,四位盔甲还算整洁的守军军官走上了城头,往两边一分之后,一位个头明显矮小许多的将官跟着走了出来。与身边的四位军官相比,这位矮小的将官简直就像一个少年──虽然他穿着一副只有帝国大领主才能拥有的金黄色镶银饰盔甲。 ‘斯比亚帝国属下,缔亚索玛城代城主,雅尔萨德.萨兰在此!’矮小的将官取下头盔,露出满面风尘,以坦然无畏的神情面对着城下的十万叛军。 但在维纶总督听来,这声音分明未脱稚气,以这样的小孩为对手也是异数。 叛军阵中也响起连片讥笑声,小孩子?这一仗赢得太简单了! ‘雅尔萨德.萨兰,本人可以承认你城主的身分,这就意味着,你现在可以代表缔亚索玛城全体民众,与我进行谈判。’维纶总督正色说:‘投降吧!你们没有丝毫的胜算。’ ‘我以代城主的身分站在这里,并不是要向你投降,’雅尔萨德.萨兰冷静得不像是个少年,‘我在向叛军表明,缔亚索玛城是有领导者存在的!城主牺牲了,有代城主,代城主牺牲了,会有下一个代城主继任!哪怕战斗到最后一个人,也绝对没有向叛逆投降的道理!’ ‘先,我对你的勇气表示钦佩,其次,我对你的愚蠢表示鄙视,’维纶总督哈哈一笑,‘叛逆?谁是叛逆?!’ 雅尔萨德身边的一名军官忍不住上前一步,大声训斥:‘你维纶难道还不算是叛逆吗?’ ‘当然不算是叛逆,我维纶只是一个倍受迫害的贵族!’维纶反驳说:‘叛逆者,无一不是以犯上做乱为手段、以推翻帝国身登皇位为最终目的!但是,你们看看我!我维纶打出了自己的旗号了吗?我宣布要推翻斯比亚帝国了吗?我向圣都进攻了吗?我在回避、在逃亡,而你们,就挡在我前进的路线上!为了我所率领着的这十万本族子弟,我一定要跨过这座城去!是战到最后一个人连累无辜百姓,还是要现在投降各走各路,你们选择吧!’ ‘有谁会相信你的谎言!’城头上,另一位军官大声说道:‘你这卑鄙小人!’ ‘科恩.凯达曾经说过,人生就像是在赌博,我同意这句话,你们现在就是在赌博,但赌注不是一个铜板。’维纶并没在卑鄙上做任何反驳,‘你们不赌,就是大军杀入城内,血流成河!赌了,至少还有一丝活命的希望!我维纶在此立誓,在你们投降之后,我将以仁厚的手段对待你们,无论贵族平民,我都不会滥杀无辜──如果,你们激怒了我,那就……’ ‘杀!杀!杀!’十万叛军不失时机的同声大喊,声音震得城墙上的沙土都在向下滑落。 ‘投降吧!我留点时间给你们考虑。’维纶抬手制止了军队的吼声,眼中流露出温和的目光,用悲天悯人的沉重语气,缓缓的说:‘城下的军队,城上的军队,都是来自同一个故乡。两军之中,有血肉相连的父子、有盼望团圆的叔侄、有同一母亲的兄弟……曾经有人说,一场没有亲兄弟相互残杀的战争就称不上真正惨烈,那么,这场就要爆的战争,会惨过历史上任何一次,但这是可以避免的,只要你们投降,一切的悲剧就不会生……’ 城墙上,守军有了些动摇的迹象,这可以从那些四处跑动的军官身上看出来。 ‘或者,你们的军官不愿意投降,因为他们是靠着士兵的生命在维持荣耀,但这荣耀并不属于普通士兵,战斗下去,除了死,你们能得到什么呢?作为一个普通人,幸福的唯一解释就是活下去,活下去,就有希望。’维纶深情的继续,并开始把蛊惑目标从守军将领转移到普通士兵身上,‘你们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加入我这一方,抓住你们的最高将领,杀死你们身边的军官!只有这样,你们才有活下去的权利!自己的生死,不应该由军官们来决定!’ 城墙上的守军在继续动摇,已经在某些地方展为骚动,这样看来,无论是在素质和忠诚上,边境地区的军团都无法跟帝国内地的军团相提并论,不过,这也省去很多麻烦──想到这里,维纶总督大喊了一声:‘时间无多,你们做出决定吧!’ 缔亚索玛城头,保持多时沉默的雅尔萨德.萨兰抬起手来,阻止了身边军官的话,然后转身走了下去,几位陪伴他的军官紧跟在后面。相隔太远,维纶总督实在无法得知详情,但从跟在后面的军官们互相推攘的动作来看,似乎他们已经生了争吵,或是在劝说着什么……维纶心中一动,伸手向后面的人做出一个手势。 ‘全军──前进!’接到命令的叛军将领令,‘投石车──准备!’ ‘必胜!必胜!必胜!’三声呼喊之后,叛军前列的步兵缓步上前,以硕大的黑色盾牌护住全身,盾牌上缘,露出的一点雪亮战刀刀尖反射着光亮,无数甲片随主人脚步的移动而互相撞击,出的脆声汇集起来,成为一种沉重的,几乎要让四面城墙战栗的闷响…… 在投石车的绞索声里,缔亚索玛城正对叛军主营的吊桥晃动了一下,然后,在维纶总督处变不惊的目光注视下,铁链声大作,厚重的吊桥猛的砸了下来,‘砰’的一声,尘土飞扬! ‘敌军异动!前军戒备、弓箭手上!’叛军将领紧张起来,‘骑兵入快通道,准备反击!’ 维纶总督缓缓举起右手摆了摆,身边的将领再一声号令:‘全军止步,暂不攻击!’ ‘哈!’军阵前进的脚步停止下来,万多面盾牌猛的砸入地下,无数长枪对准了城门。 两军沉默,一片死寂。 ‘吱呀──’一声,缔亚索玛城门上仅容一人通过的小门被推开了,有人走了出来,因为阳光照射角度的关系,所以一时之间还看不清楚走出来的人是谁,不过,这位走在阴影里的人才跨了不到三步,就被地上的杂物一绊,‘噗’的一声摔倒在地。 叛军中的讥笑声还没形成规模,就被面色阴沉的维纶制止,这是一个真正紧张的时候! 那人重新站来,抖抖身上的尘土,一步步的走到阳光中,一副金黄色、镶嵌银色饰纹的盔甲出现在十万叛军眼中,让叛军上下都忍不住的高声欢呼:‘必胜!必胜!我们必胜!’ ‘贤侄,你果然没让我失望,为了百姓而投降,这是你成熟的第一步,继续,继续向前走,’维纶强自按捺住心头的激动,命令说:‘谁敢对缔亚索玛城主无礼,杀无赦!’ 身穿着父亲遗留的金黄盔甲,背后披着皇帝御赐的黑色披风,雅尔萨德.萨兰走在通向叛军主营的路上,一步,又一步,脚步丝毫不偏的踩在道路中线处,在城门外五十步,面无表情的雅尔萨德停了下来,回手从背后取出三样城主才会拥有的物品,在身前摆好──那是一柄镶嵌着宝石的黄金佩剑、一颗被红色金丝绒包裹的方印、一本记载着城市资料的册子。 这是投降交权必备的三样物品,象征着城主的一切。叛军上下,几乎都要放声歌唱了──这么多日子的风餐露宿,终于要拥有一个行省府,有好日子过了! 然后,城下的雅尔萨德.萨兰又拿出一个卷轴,用双手捧到胸前。 ‘贤侄,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手上拿着的,是你家族的成年宣誓书吧?’维纶回想了一下刚才所看的手抄本,恍然大悟,‘萨兰家族的成年宣誓书需要一位长辈的签字才能生效,所以,你才坚持自己是代城主,不具备完全的权力是吗?没关系,我就是你的长辈嘛!我会为你签署这份成年宣誓书的,而且,作为对你优秀能力的奖励,我还会让你继续担任城主!好孩子,你有让我惊叹的决断力跟勇气!’ 听到维纶这句话,表情默然的雅尔萨德向左横移了一步,一步,再一步,让出路心位置──这是投降礼仪的一部分,表示接受上位者,并恭敬的迎接上位者的到来。 到雅尔萨德的行为,维纶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也就是在维纶露出笑容的那一个瞬间,位于雅尔萨德身后五十步的城门‘砰’的一声震动起来,沙石不住的向下掉,似乎有人正要推开大门。城门一旦打开,这城市基本上就可以说是不对攻击方设防。这也是投降仪式的一部分,接着出来的,就应该是打扫道路的民众…… 破损之后又被修补过的城门终于打开了,门洞里的灰尘逐渐散开,模模糊糊的,里面好像有人走了出来,还是因为阳光照射角度的关系,没人能看清楚来人是谁。十万叛军之中,有不少眼力好的人,他们都跟维纶一样,紧盯着阳光投射在地的那道边缘,像这样一个标志着重要转折的投降仪式,没有人愿意遗漏每一个点滴。 只黑色靴子的前半截,踩到明亮的光斑中。 另一只脚跟着进入明亮光线中,还有黑色的礼服下襟,紧接着,来人又跨出一步,停住了,明亮的阳光正好照耀着他鼻子以下的所有部位,脸的上半部分还隐没在黑暗之中,但在光线明亮处,带着邪恶意味的笑容,正从抿着的嘴角边蔓延出去。 礼服的胸前部位,一个硕大的斯比亚帝国皇家徽记正熠熠生光! 叛军将领之中,有人的身体正在微微抖,那不是因为幸福,而是因为心底的恐惧…… 门洞里,来人的身体在向前移动着,他缓缓抬起脚,在放下的那一个瞬间,就将十万叛军胜利的想法踩到了地下──阳光下,黑色的眼睛!黑色的头!黑色的科恩.凯达! 距离城门最近的叛军,是将近百名的侦察散兵,他们距离城门至少也有一千步,但在那一个瞬间,百来人都是‘呼’的一声向后飞退! 带着嘲讽的微笑,科恩.凯达的脚步没再停留,如同是散步那样前进着,目光随和得像是去参加宴会。但叛军的侦察散兵却几乎是魂飞魄散,一个个猫腰低头,以同样的幅度后退着。而在城头上,那些原本匍匐在地的士兵同时起身,站得雄赳赳、气昂昂,身着银色盔甲的近卫军官跑上前去──把几十面巨大的斯比亚皇帝的旗帜同时在城墙上展开! 帝国皇帝,就在缔亚索玛城里! 近卫军,就在缔亚索玛城里! 当了!这是圈套!卑鄙无耻的圈套! 科恩.凯达在这里,没有人能够活下去! 叛军上下十万之众,无一人不是张口结舌,除了震惊,脑袋里什么都没有,将领是这样,普通士兵也是这样……偌大的场地上,就静得只剩下‘沙沙’脚步声!就算是维纶这等人物,也接受不了如此巨大的反差,脸色变得煞白,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着,已经丧失了思考对策的能力,只是心里有个声音还在狂呼着……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顺着道路中央,科恩.凯达走到了雅尔萨德.萨兰身边,停下了脚步。一名白衣侍女凭空在他们身侧出现,把一张金黄色的王座安放在地──这金光闪闪的王座,平常要十人才能搬动,但在她手上就像是玩具似的,轻轻巧巧的拿,轻轻巧巧的放。 这个侍女,一定就是传说中,皇帝陛下身边那位神秘莫测的白影! 原来,雅尔萨德.萨兰并不是准备投降,他是在准备让皇帝陛下亲手授予他城主的身分!那些摆放在地上的东西,都是皇帝陛下要授予他的物品。 科恩.凯达一撩身后的披风,在王座上坐了下来,看他神清气爽的模样,哪是什么重病缠身快要千古的样子?虽然就他就坐在那里,虽然手里没有武器,但叛军中却没一个人敢妄动,生怕自己一动,就会招致科恩.凯达雷霆万钧般的打击。 在神属联盟的任何一支军队中,科恩.凯达的名字是直接跟死亡联系在一起的……他只消动动手指,就可能从天上、从地上、或者从身边、又或者从一些更诡异的地方冲出无数军队,直接把自己踏为肉泥! 所以,这十万叛军只能沉默着,惶恐着,等待着他对自己最后的判决。 科恩.凯达的目光逐渐抬起,叛军主阵进入眼帘,但在他脸上的那种嘲讽笑容,却愈加的浓重了──他,就要开口说话了。 ‘投降吧!我留点时间给你们考虑。’斯比亚皇帝开口第一句话,就让人有熟悉的感觉,好像不久前还听过的样子,‘城下的军队,城上的军队,都是来自同一个故乡。两军之中,有血肉相连的父子、有盼望团圆的叔侄、有同一母亲的兄弟……曾经有人说,一场没有亲兄弟相互残杀的战争就称不上真正惨烈,那么,这场就要爆的战争,会惨过历史上任何一次,但这是可以避免的,只要你们投降,一切的悲剧就不会生……’ 如果世上真有一个最喜欢羞辱别人的皇帝,眼前这位就是;如果世上真有一件令人羞愤得要自杀的事情,眼前这件就是。叛军阵列中,不断有士兵兵器脱手掉下……恐惧,令人无法抗拒的恐惧,正随着科恩.凯达的话声传来! ‘或者,你们的军官不愿意投降,因为他们是靠着士兵的生命在维持荣耀,但这荣耀并不属于普通士兵,战斗下去,除了死,你们能得到什么呢?作为一个普通人,幸福的唯一解释就是活下去,活下去,就有希望。’斯比亚皇帝的话,居然跟刚才维纶总督的话一字不差,‘你们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加入我这一方,抓住你们的最高将领,杀死你们身边的军官!只有这样,你们才有活下去的权利!自己的生死,不应该由军官们来决定!’ 以同样的语言劝降,效果截然不同。 除了主阵的叛军之外,其他围城的三面叛军‘哄’的一声退散,丢盔弃甲,哭爹叫妈…… 主阵的叛军士兵们,正在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注视着军官们,直把军官们看得心里毛,在斩杀了数十名有逾越或逃跑企图的士兵后,督战队就被普通士兵围攻了…… ‘我抓到了一个军官啦!我不用死啦!’ ‘干你娘的,不准抢我的!’ ‘亲卫队!亲卫队里全是军官!’ ‘上啊!杀啊!冲啊!’ 城下的科恩.凯达,他含笑看着这一切。 第四章 在当日,人数过十万的叛军饮恨缔亚索玛城下。 在九万作战部队中,有一万余人直接死于混乱之中的互相践踏,有八千余人直接死于内斗,在城外各处还趴着近万在以上两种情况中负重伤的倒霉蛋,投降二万余人,剩下的全脚底抹油跑了。这些没有武器与给养的溃兵,正好给地方守备部队做实战演练。 自始至终,缔亚索玛一方都只有万人不到的部队参战,真正露面的近卫军不过六百人,还是当初调拨给雅尔萨德.萨兰的卫队。可以说这十万叛军,是给斯比亚皇帝活活吓死的。 城下围了一个圈子,最外层是万余本城民众,中层是两千帝**,内层是六百近卫军。 坐在圈子正中的斯比亚皇帝正吹着口哨,左边站着代城主雅尔萨德.萨兰,右边站着侍女白影,身前是满身血污的维纶和一干叛军高级头领。他们均被五花大绑,一溜排开的跪在地上,每个人都被两名近卫军按下了头,只能看到自己膝盖旁边的一小块地面……也不完全是这样,因为有的叛军头领在混乱中被自己的手下打瞎了眼睛,已经看不到了什么了。 被擒获的维纶总督也被按在囚犯之中,不过在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战前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而以另一种神色取代,怨毒的目光透过纷乱的长瞪着科恩.凯达,人,沉默不语。 ‘三个行省总督参与谋反,占投诚总督的半数,好强悍的阵容。’扫了一眼跪在面前的囚犯,科恩.凯达接过白影递来的酒杯,先放在鼻边闻了闻,然后才带着满意的神色点了点头,‘大事已定,你们这些准备轰轰烈烈干一番事业的人,难道就不想对本少爷说点什么吗?’ 听到科恩的话,低头站立的白影把一只手掩在嘴上,轻声的咳嗽了一声。 ‘别啊!白影,朕已经很久没有用本少爷这种自称了,你应该觉得亲切才对。’科恩轻笑一声,把酒杯拿开了一点,以轻松的语气说:‘本少爷没说错吧,维纶总督?’ ‘本人无话可说,陛下无论使用何种称谓,都于威严无损。’沉默良久的维纶叹了口气,终于开口说道:‘十万军队在陛下手下溃败是正常的,非本人之过。’ ‘维纶总督,你也很强悍啊!’科恩用另一只手轻敲着王座把手,眼睛却看着天上,‘虽然你伏法就是眼前的事情,但你煽动其他总督一同谋反却真真切切的生了,在斯比亚帝国的历史上,本少爷也成为一个逼迫任下总督集体谋反的皇帝,关于这点,你心里高兴吧?’ ‘没有什么高兴与不高兴的,对我而言,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活下去的无奈之举,我内心本意是绝对不想与陛下为敌的,没人比我更知与陛下为敌的危险性。’维纶摇了摇头,‘但在现今这种大陆形势之下,对即将来到的战争,陛下的胜算真不太高,我们这些在下面为臣的,自然犯不上去为一个即将倒台的皇权卖命,找条退路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那么忠贞呢?’对于维纶的辩解,科恩并没生气,‘当初的誓言呢?’ ‘无论是陛下,又或者是我,’维纶抬起一点头来,说:‘都不会对这些当真吧?’ ‘在某些时候,本少爷会当真,特别是关于那种誓言的后半部分。’科恩的嘴角露出一点笑,声音略微高了一点,‘说句心里话,本少爷并不太在意属下大臣找后路,本少爷只在意大臣们有没有伤害到帝国的利益。但在这一点上,你的确做到了。’ ‘陛下苦心经营,把我的十万大军诱出帝国腹地,来到这穷乡僻壤决战,把叛乱对帝国的伤害减到最小,’维纶苦笑了一下,‘恭喜,陛下也做到了。’ ‘当然,把你诱来这里是没错,但诱你来此的不是本少爷,而是站在这里的雅尔萨德.萨兰,整个作战计划是他做的,而本少爷,只是来收个尾而已。’科恩摇摇头说:‘对本少爷来说,叛乱是由你来领导,那么这场叛乱对帝国的伤害就已经降到最低了。’ ‘陛下……你一早就相信我要谋反?’维纶的脸色变了,‘那为什么……’ ‘为什么你还可以聚集起军队,为什么你还可以让叛乱持续到三个行省而且会维持那么长的时间是吗?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不世将才啊!’科恩斜着眼睛看维纶,黑色的浓眉扬了一扬,‘不让你聚集起这支叛乱时才出现的流寇军队,帝国平常的犯罪率会大幅上升;不让你的叛乱扩大,那些蠢材怎么会千里迢迢的跑去支持你;不让你的叛乱延续下去,神属与魔属的军队怎么会相信本少爷已经病入膏肓!’ ‘陛下……’科恩的话就像铁锤,重重的敲击在维纶的心头,让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你为帝国做了这么多好事,其实应该奖励你的。’科恩冷笑了一声,‘抛开其他事情不谈,维纶,你的能力真可以干好一个总督,但很遗憾,你效忠的对象不是本少爷,而只是你自己。你应该知道,对于不效忠于本少爷的人,本少爷是不会费心去搭救的。’ ‘但是陛下现在需要我这样一个人!陛下现在腹背受敌,我可以为陛下分忧!’维纶突然力,最大幅度的昂起头来,‘陛下!我手里什么都没有了,我现在是安全的!’ ‘是,你现在手里什么都没有了,但本少爷要一个手里什么都没有的人来干什么?’ ‘这不公平!这不公平!陛下!’维纶看了看雅尔萨德.萨兰,又看了看外面的平民,‘他们也什么都没有,他们还不如我!’ ‘不,他们不是什么都没有,’科恩摸了摸雅尔萨德.萨兰的头,‘他们对本少爷有信心。’ ‘但是陛下,陛下心里也承认眼下的局势很危险吧?难以一心一意的应对吧?’维纶跪行两步,眼里闪着光彩,‘我有内幕消息,我有头脑,我有帮助陛下赢得战争的一切!’ ‘不过就是一群蠢材动的战争,本少爷还需要你的加入吗?你连一个少年设计的圈套都看不出来,还梦想著有更大的智慧?在来这个城市的路上,你居然没有现自己正在走数年前尤肯.萨兰总督被你诱骗的路,这样的你,还梦想着能帮上本少爷的忙?’ ‘承认吧,陛下,没有我,陛下不会赢得这场战争的!’维纶笑了笑,‘我不是一个好人,但我永远都为自己留好了退路。陛下,只要你让我活下去,我会把自己准备好的一切呈上。’ ‘不用你的任何东西,本少爷也会赢得这场战争,而你,你将永远不知道本少爷用什么手段赢得这场战争,因为你已经看不到了。’科恩看了一眼情绪激动的雅尔萨德.萨兰,向一边穿着军法处服装的军官递个眼色。 几名士兵跑过来,从近卫军手中接过了维纶总督。 ‘陛下!’雅尔萨德.萨兰转过身,急切的喊着,‘我要亲自砍掉他的脑袋!为父亲报仇!’ ‘今天是你**的第一天,本少爷不想你手上染血,那样不好。’科恩再对军法官点点头。 军法官指挥着士兵,把囚犯们拖开去。而在科恩身边,雅尔萨德.萨兰这次是真的被几个军官拖住,还没正式成年的代城主个头不高,但力气真不小,几个军官都使出了吃奶的劲。 ‘不要闹了,’白影走过去,轻柔的把雅尔萨德拉到自己身前,‘你该举行仪式了。’ 知道不能违反科恩的意愿,雅尔萨德收拾起心有不甘的表情,再一次拿出自己的成年证书,郑重其事的来到科恩身前,‘扑通’一声跪倒,大声说:‘请陛下准许雅尔萨德.萨兰成年,我将不辱家族历代族长传承的使命与荣誉,以鲜血捍卫忠贞,以生命肩负诺言!’ ‘在这个平常的日子里,能代替尤肯.萨兰见证你的成年,朕有两份荣幸,也有两份自豪。’科恩坐在王座上,一脸和蔼的回答,‘处在一个长辈的位置,朕真切希望你能获得幸福的生活,但是你要明白,一旦成年之后,你的幸福生活势必会奉献出来为他人忙碌奔波,这就的枷锁。但你还可以选择,你远没到应该成年的年纪,你真的想在今天成年吗?’ ‘陛下,请允许我再次恳求,’雅尔萨德以坚定的眼神回望着科恩,‘我已经了解到一个成年人的苦痛,我不怕。请陛下允许我拥有一个成年人的力量和权利。’ ‘成年就是为了追求力量和权利吗?’ ‘力量和权利,是保证自己和家人的保障,我要保护我要保护的人。’ ‘孩子,这是你最后一次被这样称呼,朕要祝福你。’科恩点了点头,‘朕现在,允许你成年,你将拥有一个成年人的力量与权利。’ 泪水,禁不住的从雅尔萨德的眼角滑落出来。 科恩含笑看了他一眼,接过了他手里的证书,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再站起身来,白影早把三样城主信物捧到他身边。 ‘今天,十万叛军在城下灰飞烟灭,大家都亲眼看到了这一切。在以前的日子里,缔亚索玛城日常事务被处理得井然有序,大家都亲眼看到了这一切,’看着周围的民众,科恩扬声说:‘这位代城主是如此的称职,你们──有正常的理由阻止朕将城主的荣耀授予他吗?’ ‘没有!’围观的民众大声回答。 ‘既然这样,朕现在就把缔亚索玛城城主一职授予雅尔萨德.萨兰!’科恩在白影递来的城主信物里先拿出了黄金佩剑,横举在胸前,沉声对雅尔萨德说:‘今天,朕见证了你的勇气,朕希望你永远保持住这份勇气!’ 科恩手一推,黄金佩剑前送三分,让雅尔萨德双手接住。挂在腰带上之后,他又接过科恩递出的大印和卷轴高高举起,围在外圈的民众开始连声欢呼──这段时间以来,这位少年代城主的所作所为已经证明他具备成为正式城主的素养,特别是被攻击的最后阶段,他已经成了这片土地上的英雄,因为,不是每个人都有面对十万叛军的勇气的。 欢呼声持续了很久,雅尔萨德才收回手,一边的城主副官连忙过来帮他拿住手里的东西。 ‘现在,缔亚索玛城主,’科恩重新坐了回去,‘行使你的第一次权利和义务。’ ‘缔亚索玛城主!’军法官几个正步走到雅尔萨德正前方,‘本官代表近卫军,正式将攻击缔亚索玛城的叛军领交给阁下,共计三十七人,请阁下查验!’ ‘偏劳阁下,’虽然是第一次被人这样称呼,但雅尔萨德的应对却没出错,‘验收人犯!’ ‘陛下!我是总督,不应该交由一个城主处置!’已经走到生命最后一刻的维纶大喊,‘我不服,我是总督,应该押解回圣都!’ ‘回禀城主大人,维纶及一干人犯已经查验完毕,并无差错。’在维纶的呼叫声里,城主副官躬身说:‘如何处置,请城主大人示下。’ ‘维纶等人叛国谋反,铁证如山……’说到这里,雅尔萨德的话停顿了一下,强自命令自己压下汹涌的复仇冲动,大声命令,‘无需审判,立即以平民等级正法!’ ‘城主命令,’副官转过身,向远方大喊,‘维纶等人叛国谋反,铁证如山,无需审判,立即以平民等级正法!’ ‘走吧!’科恩站起身来对白影小声说:‘这是百姓的娱乐,我们不要在这里碍事。’ 近卫军簇拥着皇帝离开,而围在外圈的民众,却已经纷纷从地上拣起大小不一的石头,朝着圈里的叛逆们涌了过去,维持秩序的士兵们费了很大力气才让他们排好队……在离开之时,民众们眼里全是大仇得报的欣慰,但对于年少热血的缔亚索玛城主而言,这将是一个很难忍受的过程──因为他会看着自己的杀父仇人被民众们用石头砸成肉酱,而不是自己亲手去结束他。 这将成为自己心里永远的遗憾…… 回头看一眼已走进城门的皇帝陛下,他走得那么平稳,不带一丝霸气,身后的黑色披风正随他的脚步荡漾着,跟自己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大相迳庭……雅尔萨德心中似乎明白了点什么,再转回头时,原本带有些怨忿的目光已经淡薄了许多。 第二天下午,圣都皇宫。 ‘这不是朕在为难他,而是要让他记住,一个城主不能只凭自己的私欲去做事情,既然有了权力,也就有了责任,’面对皇妃们的疑问,斯比亚皇帝是这样回答的,‘维纶怎么死重要吗?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真的死了,朕希望雅尔萨德能明白这才是关键。’ ‘真是冠冕堂皇的借口啊!’蜷在躺椅上的第一皇妃淡笑着,‘其实你有私心的吧?’ 被人揭穿的斯比亚皇帝看看其他三位皇妃,有点不甘心的回问:‘你怎么知道?’ 菲琳用手支起头,‘第一皇妃又不是假装的,连这个都不知道,那也太不称职了吧?’ ‘没错!朕承认自己有私心!’科恩拍了拍手,‘朕的成年仪式不怎么样,第一次就任官职也不怎么样,怎么可能给他一个完美的就任仪式?城下退敌这个名号还不够他自喜的?’ ‘真是自私的家伙,而且还耍手段。’迪尔.梅林随手就把身边的一个枕头丢了过去,‘不是说情况非常紧张吗?为什么还一直赖在这里不去做事呢?’ ‘情况紧张就不用过日子了?打仗的事情有参谋部,处理国事有内政部,应该朕去做的事情,朕已经全做了。’科恩接住枕头,耸耸肩膀说:‘等一下,朕会带着琴伦小公主去听歌。’ ‘听歌?’第一皇妃有点惊讶的问:‘我的夫君什么时候对听歌感兴趣了?’ ‘一直都有兴趣,’科恩笑着说:‘特别是福尔娜演唱的军歌。’ ‘福尔娜演唱的军歌?’ ‘神属联军的进攻迹象已经显露出来了,这次的进攻规模将会很大,边境守备力量不足,所以朕调集了一支近卫军去支援,由朕亲自带领。’科恩坐下,以尽量轻松的语气,缓缓把最新的情况告诉皇妃们,‘这支军队会在一天之后抵达圣都,所以会有个出师仪式,朕希望福尔娜新近演练的军歌能在这个仪式上起到鼓舞军心的作用。’ ‘既然是在两天之后就要用,那夫君你还是早些去的好,’第一皇妃微笑着说:‘我怕福尔娜的歌声还不太适合唱军歌,夫君你得多指导她才行。’ ‘也好,’科恩站起来,‘朕这就去接琴伦公主。’ 当科恩的身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外,温丝丽才看着菲琳,眼中露出担忧的神情,‘情况真的已经这么危险了吗?竟然需要夫君亲自带军增援,还需要以军歌来振奋士气?那可都是由近卫军组成的部队啊!什么时候听说过近卫军的士气还不够高昂的?’ ‘别慌张,温丝丽,你忘记夫君的话了吗?即便是外面的情况危急到什么程度,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菲琳拉着温丝丽的手,轻声说:‘夫君虽然是皇帝,但到了应该由他统兵出征的时候,他会去做的。即使是陷于危险之中,那也是不容推辞的责任,我们不应该在这点上有异议……’ ‘万一……’ ‘没有万一,夫君回来,斯比亚帝国就能继续存在;夫君没回来,一切都将不存在。’菲琳眼中透出异常坚决的神色,‘但在这之前,我们要把一切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第五章 ‘不对,不应该这样唱,’一份文件被摔在桌面上,回响在大厅里的音乐声戛然而止,科恩的声音里带着些失望和谴责,‘前几天就跟你说过了,福尔娜,军歌不是这样唱的。这不是咏叹调、不是礼赞曲、更不是情歌。’ 第一次被科恩用这样严厉的口气责备,身穿蓝色连衣裙的福尔娜两颊涨红,低垂着头,捏在手里的词谱也在微微颤动着。 个大厅里的人,都吓得不敢出声,只有小公主琴伦是个例外,她站在科恩身侧,正用小手轻轻拉着皇帝的衣角。 ‘这也不怪你,是朕急躁了些,要你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达到要求,真是有些难度,但局势紧迫,没有太多的时间了,’抱起琴伦公主之后,科恩的语气缓和下来,‘军歌不需要委婉、缠绵、清越,以及一切的不直接的技法,军歌只需要铿锵作响、令战士热血沸腾就够了!’ ‘是,陛下,’福尔娜不敢抬起目光,‘我……我再试试。’ ‘这不是简单试试就能达到的,军歌要让战士记起往日的丰功伟业,从而战胜心中的恐惧,充满荣耀的上阵杀敌,第一次在正式场合传递这样的信息给他们,不能出任何错误。’科恩的目光看着窗外,‘你没去过战场,没看到那些血肉交织的场景,所以没有体会,一会你去找总参谋官,让他跟你讲讲什么是战争。多用点心,晚上朕再听听,带琴伦下去吧!’ 让福尔娜尾随着军乐队走出房间,近来行踪神秘的总联络官出现在门口。他镇定自若的站在门边,而在这个时候,任何一个清楚内幕的人都不应该有这样的神情,至少应该是担忧……出现这样的表情,只能说明情况在进一步的恶化,而他在掩饰。 ‘多日不见啊!’科恩对他笑笑,挥手让近卫再一次的清场,‘又带来了什么消息?’ ‘陛下,我们调动了一切能够调动的力量,终于得到了一些消息,’总联络官走近科恩,很是迟疑,‘不过,因为得来的渠道并不完全能保证,所以这些消息的可信度……’ ‘你会带着不具可信度的情报给朕看吗?’科恩摇摇头,‘说,你老大我还没那么脆弱。’ ‘准备完毕的神属联军会在今明两天向我起进攻,两个主要攻击点都集中在马丁.路德上将防守的区域,兵力起码在六十万以上,这是大概的进攻路线。’玛法递上一张标注过的地图,轻声说:‘老大,因为他们的封锁,这情报来得太晚了……我很抱歉。’ ‘不用内疚,能得到这个消息已经很难得了,虽然兵力比我们预计的要多两倍,但这个消息还不至于让你现在这副模样。’科恩接过地图,‘说下去,他们真正的指挥官是谁?’ ‘他们的指挥官,是坦西帝国的卡尔.尤里西斯亲王。’总联络官的话停顿了一下,‘根据截获的军令和战略会议,神属联军在攻击中不会留有余力,全部军队一次投入。他们不是要打仗,只是组织一次冲锋而已……我们的边界防御将很难适应这种力度的冲锋。’ 在听到神属指挥官是尤里西斯亲王的时候,科恩怔了一下,当总联络官说完余下的话,他现皇帝的左手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紧握起来。过了好半天之后,科恩脸上才露出一丝笑容,用沉重的语气连说了三个‘好’,让总联络官无言以对。 或许别人不知道,但他很清楚,与卡尔.尤里西斯亲王对阵,是科恩最不愿意面对的情形之一,这之中不但有上次神魔大战的上下级关系,还有尤里西斯亲王本身的缘故──他并不仅仅是个军事将领,而是一个几乎与科恩旗鼓相当的人物! ‘如果是一次冲锋,那么就说明他们的重心不在神属这边。’科恩把头放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但尤里西斯亲王的脸始终在眼前晃来晃去,‘到底,你是怎么想的呢?’ ‘下帝国战争动员令,是时候了。’科恩睁开眼睛,招手叫来书记官,‘你去参谋部一趟,让他们动用一切力量增援马丁.路德上将,但在应对的时候不要调动魔属的任何一支部队,而且要把向魔属增加兵力的预案放在手边。我要帝国所有能拿起武器的人都拿到武器,封锁各行省之间的道路,逮捕全部间谍……派人去唤醒所有的特别部队。’ ‘陛下,唤醒所有特别部队,是要执行横刀计划吗?’总联络官一惊,‘我们的准备还没进行完毕,不用再举行会议告诉大家一下吗?’ ‘已经不需要开会了,这世界上的事,不会都等你准备好了才来,去令。’ ‘是。’书记官正要后退,又被皇帝叫住。 皇帝沉默了一下,终于没把本来要说的话说出来,只是面无表情的交代一句,‘都下去吧!我要静一下。’ 两人离开之后,大厅里变得非常空旷,穿着一身盔甲的乌鸦离开墙角,向科恩说:‘不要让我再提醒你,以你现在的体质,还是不要激动的好,这里没别人供你吸血了。’ ‘不激动有个屁用,改天上了战场能不激动?’科恩脸色白,眼中流露出浓重的倦意。 ‘那是战场,一个你不用担心找不到生命的地方,’乌鸦拉过一把椅子,在科恩身边坐了下来,‘我以为你什么都不担心。’ ‘对于自己的事,我从来就不担心,但对其他人,担心是难免的。’科恩回答说:‘如果我陷进去了,你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吧?直接执行就行了。’ 乌鸦没有回答,只把一个信封递给科恩,‘这个,在你最沮丧的时候打开。’ ‘你什么时候学会玩这套?’科恩一把抓过信封,‘是什么玩意?’ ‘是让你看了会更沮丧的东西,’乌鸦说:‘现在打开,你会后悔,失去所有勇气。’ ‘信你一次。’科恩笑笑,把信封放好。 天堂岛,神族长公主的宫殿花园里,午后的阳光透过树荫,化做支离的斑斓碎光,投射在园中的古朴桌椅上。 只手缓缓的伸出,用三根素指握住玉杯晶莹的曲柄,玉杯移动到胸前停住,红润的双唇缓缓开启,吐出一句轻柔的话,‘你不清楚的事情很多,这是一个协议。’ ‘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协议?’听到这句话的神族小公主抬起头来,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姐姐,‘光明神族怎么能跟黑暗魔族达成协议?一个合作的协议?’ ‘协议本来就是敌对双方的最佳选择,你也可以把协议看做争斗的另一种体现方式,至于合作,这完全取决于要对付的对象。’长公主笑了笑,轻声回答妹妹,‘协议是最近达成的,使者是魔族长公主,父神没有拒绝。’ ‘我并不怀疑父神的意志,但我们就这样把斯比亚帝国拱手让出?’神族小公主迟疑了一下,‘我并不质疑这事情本身,但这也来得太快了吧!应该再过一段时间……’ ‘父神的意思,是觉得在这样的条件之下,斯比亚帝国与科恩.凯达本人都再没有展的空间,也不能做出让人意外的精彩事情,不如就此解除这个制约,让大家都能尽兴。’长公主打断妹妹的话,脸上依然保持着笑容,‘这也算是对我们的惩罚,因为我们此前所做的一系列事情并没能让父神尽兴,没让父神感到快乐。’ ‘是对我的惩罚吧!因为我在斯比亚事务上一直没有做出什么能让父神高兴的结果。’神族小公主在姐姐的注视目光中垂下了头,好一阵沉默之后才抬起头来问:‘那么这次的神属和魔属的联军攻击,就是父神的意愿了?’ ‘联军进攻并非父神的意愿,而是经我默许的,因为这符合协议内容,’长公主收起笑意,‘斯比亚帝国骄横已久,是时候让他们感受一下挫折和打击了。’ ‘可是……姐姐你不是一直对斯比亚皇帝青睐有加吗?怎么这次会……’长公主的回答让小公主震惊不已,‘斯比亚不可能抵挡得住这种进攻吧?会灭国的。’ ‘如果你留心了,就会知道我所青睐的不是个人,而是一件事情的本质。’长公主看了看迷惑不解的小公主,平静的回答说:‘如果斯比亚帝国因为这次的进攻而不存在了,只能说明科恩.凯达的能力不够,还不能做为神魔新一轮争夺的棋子,他的生死荣辱并不值得我去关心。换一下,在你的角度,这样的结局不是也很好吗,你一直都想抹掉斯比亚帝国,这次甚至不用自己动手。’ 听到姐姐这样的回答,小公主更觉得一阵没来由的心惊,半天才接着问下去:‘如果……万一斯比亚帝国存活下来,大陆上又会是一个怎样的格局?’ ‘如果事情这样展下去,出现的格局将是前所未有的,一直以来对斯比亚的培养,不就是期待着这种格局的出现吗?’长公主重新露出和煦的微笑,‘我在期待着,父神在期待着,黑暗魔族也一样在期待……这件事充满了如此之多的不确定因素,这就是最诱人之处。’ ‘真的要用这样的方式?结局会比神魔大战更甚……’小公主的声音低了下去,‘就算斯比亚存活下来,也会成为一个千疮百孔的帝国,说不定科恩.凯达会战死,这样的一个斯比亚,还能上演什么精彩的事情呢?’ ‘人族有一句话,叫作“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胜旧人”,回想一下克里默、菲谢特、维素、科恩,不正符合这个规律吗?’长公主的目光看着别处,‘科恩是否还活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经将他的风格和思想传播开去,人类之中已经有了他的记载。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完全可以等待另一个科恩出现,把这精彩继续下去,并期待另一个科恩的突破。’ ‘也许,这就是我与姐姐的差别吧!’小公主也伸出手来拿起一只玉杯,呢喃自语般的说:‘我厌恶科恩.凯达,只想在他身上出气,而大度的姐姐能忍得住;我知道不应该让斯比亚放任自流,但却不想用出神罚一样的灾祸,而睿智的姐姐能下这个决定……’ ‘我不否认我们之间有不小的差别,但我不认为这差距是不能逾越的,事实上,只要你能做到一点,就能像我一样坦然面对问题,’说到这里,长公主迟疑了一下才继续,‘只要你放弃掉一些继承自人类的东西……’ ‘怎么,姐姐认为我身上还残留着人类的感情?’小公主看了一眼姐姐,‘那姐姐呢?’ ‘有或没有,这并不是值得探讨的话题,有则改之,无则嘉勉。对你说这样的话,我也并不清楚是对是错,放任或制止都是方法之一,清楚了解自己的本质,这才是最为重要的,’长公主嘴角出现的笑意更浓,‘当你了解自己之后,才可以关心我身上是否还有人类的情感。’ ‘对姐姐的心思,我已经失去关注的热情了,请恕无礼,我这就告辞了。’小公主站起来,向长公主施了一礼,步出两步之后停下,说:‘姐姐你已经做到了,我只有深深的敬畏。多好,一个真正的光明神族,既没有喜欢的东西,也没有厌恶的东西。’ ‘确定了吗?’看着越走越远的妹妹,长公主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什么东西是你真的喜欢?真的厌恶?’ 公主的身体无力的一斜,伸手扶住院门,沉默良久,又才又向外走去。 斯比亚帝国东北部,银霜行省府银霜堡。 名汗湿衣襟的军官奔跑在通向战区指挥官寝室的通道上,最后收势不及,整个人几乎是扑到门上,嘴里叫着,‘上将,前线特急战报!’ 闻声而来的近卫打开了门,把焦急的军官放了进去,一身戎装的马丁.路德从窗边转过身来接过战报,不满的瞪了军官一眼,教训说:‘越是在情况紧急的时候,越是不能慌张,这是一个好军官的基本素养。’ ‘是……是的,长官。’军官气喘吁吁的回答,看着马丁.路德拆开红色信封。 了战报上的内容,马丁上将看着这军官问:‘小伙子,你能跑多快?’ ‘很、很快!’虽然有点疑惑,但军官还是挺直了身体回答。 ‘用你最快的度去通知各位将军,军事会议立即开始,’马丁上将把战报放进怀里,‘再去通知行省总督,让他安排老弱居民撤离,告诉他,只有一天的撤离时间。’ 军官跑离的脚步声刚刚消失,马丁上将就转身对自己的副官说:‘下动员令。’ 正是在晚饭时间,接到会议命令的十来位将领差不多都是边啃着面包边走进会议室的,因为这段时间以来,局势已经相当紧张了,身为高级将领的他们根本没有从容进餐的时间。 对于今天的会议,他们也没做更多的猜想,反正战争肯定要爆的,时间早晚而已。会议上要说的,就是己方要怎么去具体防御。但在进入会议室的那一瞬间,将领们都不约而同的感到了这次会议的不同之处──第一个到达的人,居然是马丁.路德上将! 军的将领都知道,马丁.路德上将是一位帝国元老级的将领,为人处事都与科恩陛下一手提拔的将领们截然不同,带有强烈的传统将帅风格,像这样的一位贵族将领,是绝对不会在会议室等待下属的,如果他这样做了,就只有一个可能──今天的会议内容非同小可! 人到齐了之后,马丁上将让副官打开一幅地图,招呼众将领,‘都站过来。’ ‘刚接到的特急战报,神属联军将在今明两天之内向我防线起攻击,他们将兵分四路,理论上讲,他们可以从漫长的防御线的任意点上起进攻,但是,我们可以根据他们的作战条件分析出大致地方,’没有任何的铺垫,马丁上将直接就进入了正题,他用手在地图上画了几个圈子,‘就是这几个地方,其中两处是走商路。大致上,敌人总数是六十余万。’ 听敌人的数额,众位将领就都傻了眼,还有人当场就喊了出来,‘六十万敌军!上将,我们战区的防御规划只是二十万,现在是三倍!我们连十万正规军都不到啊!’ 第1章 这实在不是一个好天气。 天空中,阴霾满布;田野上,霪雨带风;哪怕是只走一步,靴子也会陷到湿透的泥土中,随便呼出一口气来,都会在身前变成一团白雾。这样的天气不适合耕种劳作,不适合寻胜探幽,除了在小屋里生上暖暖的一炉碳火驱散湿气之外,做什么事情都不适合。 但就是在这样一个能让一切东西都霉的天气里,在除了烂泥还是烂泥的斯比亚东北边陲的旷野中,阵阵雄厚、低沉的战鼓声响了起来,无数火红、醒目的战斗旗帜飘扬如海。一个个严整的方阵,一群群在身体上覆盖着钢铁的士兵,如同蔓延在田野上的汹涌洪流一般向着某处汇集而去,仿佛那处地点具有绝世无双的魅力。 而在斯比亚帝国的军用地图上,这处地点此时的名称是神属联军中军大营,也就是说,这地点是神属联军最高指挥部所在地! 神属联军统帅,威名显赫的卡尔.尤里西斯亲王,以及他魔下的近二十万精锐部队就盘踞在这里。就是在他们准备出,要隐秘的向撤退中的斯比亚军队起致命一击的时侯,却意外的现自己反被斯比亚军队包围了…… 其实严格一点来说,斯比亚军队并没有完成这个包围圈,他们只是从三面合围上来,还给神属联军留下背面那一条路,神属联军主营四面的九个警戒营被他们以排山倒海之势拔除了七个,只剩背面的两个没动,但这并不是因为斯比亚军仁慈。 斯比亚军是希望让神属联军知道自己还有条生路,希望神属联军沿着这条并不宽敞的生路后退,进而展为溃退,那么,斯比亚的骑兵们正好可以衔尾追击,把他们杀个一干二净。 所以,洞悉了斯比亚军意图的的卡尔.尤里西斯亲王在第一时间就宣布本军已四面被围陷入了绝境,将士们除了奋力一战之外别无生路。 亲王的做法说明他在进行一场豪赌,他赌自己这支精锐士气未泄,他赌斯比亚军强弩之末,他赌斯比亚皇帝科恩.凯达----兵力不足! “长官,”亲王重伤未愈的公子一步三喘的爬上营地高台,在父亲的耳边提醒说:“我们手下这支军队,在银霜堡战斗中减员甚多,布置上可否更稳妥一点?” “不需要刻意去做,这几天撤退下来,部队已经逐渐恢复元气。”亲王的目光扫视着远方的斯比亚军,但旷野上湿重的雾气严重干扰了他的视线,让亲王有些无可奈何,“更别说为进攻而进行了大范围的精简,指挥上也将会更流畅、快捷,不应该有问题。” “但是,”把手从伤口上拿开,儿子忧虑的说:“斯比亚军来势汹汹……” “在斯比亚军队方面,虽然他们离奇的将我们包围,但在这短短几天时间里,斯比亚不可能调集太多部队过来。即便是勉强调集过来了,这些部队的战斗力也不会太强。斯比亚手上有多少军队,我可是清楚楚得很。” 亲王淡淡一笑,转身对后边的儿子和众将领解释说:“科恩.凯达可没那么多精锐,他的大部分近卫军还在魔属联盟的土地上挖沟筑城,而大批正规军团分散各地根本就来不及增援这里。除了那五个银霜堡下见过的亲卫军居之外,眼下这些包围我们的部队,绝对是新近训练,从没上过战场的后备军团。” “这些后备军团既没有作战经验,又属于长途跋涉,到现在还能剩下多少战斗力?” 将领们在亲王的话语中连连点头,慌张的心情也渐渐安定下来。 “就算这些斯比亚援军还保留了体力,但他们是临时混编的队伍,怕是连‘协同作战’这句话都没听说过,更不要奢望他们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并在战斗中去贯彻。有以上三点因素,这一仗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所以,要命令前卫部队以最快的度通过营门,组成敌前防御。”解释完毕之后,亲王大声命令,“你们各归部队,等待本王的作战命令,这一仗,本王会让斯比亚军吃够苦头!” “为了神属联军的荣誉!”将领们轰然响应,“战斗!” 不过,大营对面的斯比亚皇帝却并不在意尤里西斯亲王在说些什么,科恩陛下只是看着手中的一柄黑铁残刀,用冰冷严酷的语气下达了命令:“进攻!” 这命令从科恩陛下驻马的小丘陵此起彼伏的传出,其中一路奔向装载着巨大战鼓的马车队,盼间就变成或激昂、或低沉的节奏响起;另一路则沿着战线分散开来,被遍布战地的战斗旗手接收到,立即化为上下摇曳的火红信号--半空云雾中响起连声呼啸,一直盘旋在阴霾间的飞行军种开始向神属联军俯冲过去。 而在这个时候,神属联军队正在出营。 当斯比亚飞行军种临头之时,这些倒霉的士兵们不是不想抵抗躲避,而是没有抵抗躲避的办法。因为之前的准备是要追赶斯比亚军,所以他们的大盾、弩机等等武器全部装车,这会时间根本没有机会取下来,营地附近一片旷野,又能怎么躲避?唯一的办法是尽快冲出营门分散,但斯比亚的羽箭却以人数最密集的营门为中心,向这些正奔向战场的神属联军覆盖! “不要停下脚步!快向外冲!”神属联军的军官们心急火燎,冲出去就安全了----低头!” 连纬的弩箭啸叫而来.营门附近汹涌的人潮猛的塌下去一块,身上插满箭矢的士兵扑倒在地,立即就给这天地间连绵的灰沉加了些许亮丽。 鲜红的血液伴着甩起的泥浆一起飞溅,濒死的惨叫混合着嘶哑的命令回荡,那些还能奔跑的士兵疯狂叫喊着向前冲,根本顾不上去分辨脚下踩到的是淤泥、是箭杆又或者是自己战友的身体…… 在天空中,斯比亚军翼人部队开始将新的战术第一次用于实战,神属联军的军官们惊异的看着已射出箭矢的翼人们接连不断的向上飞、再向上飞,像极了条正在昂的毒蛇,逐渐的,这条毒蛇昂过度了,甚至在它的背部与地面平行之后还依然不更改飞行线路,而是继续向着自己的尾部靠拢…… 就这样,翼人们在空中组成了一个圆环队形,每一个身处其中的翼人都保持着这种垂直于地面的圆周飞行方式,在最短时间内带着弩箭重临营门上空! 这是高悬在神属联军头上的死亡之轮。 神属联军的营地大门,自然也就遭受到了他们最为猛烈和密集的弩箭攻击,平均每冲出十个士兵,就有一到两个受伤倒地。 如此程度的伤亡让军官们心惊肉跳,纷纷要求推倒营地周围防御物以开辟新的出口,但尤里西斯亲王却冷言否决。 “斯比亚人这样做,就是要让我们自己破坏营地防御!”亲王下令,“调集弓箭手、弩机上前反击!飞行单位继续侦察,不得与敌接触!” 在门口附近堆积的伤员成为后面士兵前进的阻碍时,神属联军的弓箭手终于赶到了----不过这些向上射出的弓箭,即便是能飞到斯比亚翼人身边也没剩下多少伤害力,倒是随后出现的弩机带有真正的威胁。 一张弩机,一弦可带五支弩箭,同时射的弩机数量一多,飞向敌人的弩箭就连成了片! 当第一批被弩机射中的翼人士兵坠落下去的时侯,斯比亚人飞行部队就变了队形,每一个“悬”在营门上空的圆环都开始分裂成好几个圆环,远远看过去,那轮廓就好像是一朵绽放开来的花朵,他们暂时用这样分散的队形减少所受到的伤害,以争取时间做进一步的调整。 不过神属联军的弩机这时侯也遇到了一个令人吐血的难题----仰射角度不够。 于是,营门附近就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场景,一方面是斯比亚翼人在艰难的提升整体高度,而另一方面的神属联军的弩机兵们,却在疯狂的用双手在弩机尾部挖坑! 不过,通过营门的士兵却更多了,他们中的不少人已经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盾牌,这在很大程度上减少了弩箭带来的伤害。 看到营门附近的截击意义已经不大,斯比亚翼人掉转方向,追杀先前出营的神属部队去了----神属联军的弓箭手和弩机连忙冲出营门掩护外面的部队。 然后,当他们出了营门,就正好掉进斯比亚人的圈套。 天上的翼人突然折回,以近乎垂直的角度向弓箭手和弩机倾泻火力,终于第一次有火光出现在这霍雨霏霏的大地上,虽然烧得不旺,也足够让神属联军的将领们心疼一阵子了。 斯比亚的游骑兵们也没闲着,他们趁着这段混乱,尽心尽力的照顾了跑在最前面的轻步兵。 似平斯比亚人的总攻击,就要这样展开了。 “沉住气,都不要乱,命令部队继续出营!”面对手下将领的担忧,尤里西斯亲王坚定而又自信的说:“这只是斯比亚军的骚扰,只要保持好阵形,他们不久之后就会停手。” 将领们都有些怀疑尤里西斯亲王的判断,斯比亚人打得顺风顺水,怎么会突然收手呢? 不过之后的事实却证明了亲王的判断,斯比亚人真的在缓慢的收回部队! 他们的翼人部队和游骑兵在逐渐严整的神属联军面前已经占不到什么便宜,所以开始后撤,而他们的主力也并没有在这个时侯起总攻击--事实上,在这个角度上看,他们的主力都还没怎么露面。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在这样的情况下不起攻击呢?这明明就是个好机会啊! 大多数神属联军的军官都很费解,斯比亚人实在没理由放过这样的机会。但从容若定的亲王却明白,这不是斯比亚人的机会,他们之前不过是在骚扰、在打击己方士气的同时看看能不能造成己方的恐慌。 如果自己的部队真的恐慌,斯比亚人才会真的起攻击。 像这样规模的一场大战,斯比亚人会非常谨慎,科恩.凯达是个吝啬的人,他不会把士兵的生命浪费在试探性的进攻上面……他是在找机会,一个可以真正击溃神属联军的机会! 战鼓声平息下来,翼人收拢了翅膀,战斗旗帜停止了摇动,游骑回归本队。斯比亚人似乎在酝酿着什么?在他们的队伍中,有很多小股的烟尘正在冉冉上升,这种烟尘在雾气中非常显眼,也让神属联军费解----斯比亚人要火攻?在这种天气里? 不一会,潮湿的空气中,飘来了一阵肉汤的香味。 难道他们是想要吃饭……不会吧?战斗已经开始了,还有时间吃饭? “通知后勤准备饭食,”亲王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被察觉的微笑,“战斗会持续很长时间。” “怎么可能……”有人小声嘀咕。 “我们的部属有将近二十万,即便是前军被偷袭,主营剩下的军队也有十六万之多,斯比亚人想打败我们,他们需要多长时间?就算让你去杀手无寸铁的二十万人,一天一夜也不见得能杀完。”亲王也不生气,淡淡的说:“只要我们自己不乱,斯比亚人就没有机会。” 凭藉几十年的军务生涯经验,凭藉在大小战争中磨练出来的敏锐眼光,尤里西斯亲王的宝全都压中了! 科恩.凯达当然没有更多的近卫军和正规军团增援这里,这些紧急调集而来的斯比亚军队的确都是远道而来,大部分士兵的确也没上过战场,甚至在人数上也不占优势,包括科恩的五个亲卫军团在内,包围此处的兵力是二十二万余人,其实并不比被包围的亲王部队多。 对这位斯比亚帝国皇帝而言,今天这场战斗非常关键,其结果甚至关系到斯比亚帝国的生死存亡,但科恩.凯达手里没有更多的东西能为他增添胜算,他的全部优势就在于指挥部队竭尽全力的在计划时间内包围了尤里西斯亲王,没有给对方留下更多的机会----这个计划在增援路上就已经制定完成,科恩陛下在银霜堡下的所有举动,都是为了促成这个计划。 虽然科恩.凯达在人前表现得信心十足,但斯比亚帝国的核心层人员都明白,自从神属联盟和魔属联盟决定夹击斯比亚帝国的那一刻起,斯比亚就被推到一个异常危险的位置上,尤里西斯亲王出任神属联军统帅,更是让这种危险加剧。 斯比亚的唯一自保办法,就是在漫长的战役途中,以自己的拚搏和牺牲,去一丝一毫的夺回主动。 马丁.路德上将以自己的生命与数万斯比亚健儿的鲜血为代价坚守住了银霜堡,抢回了第一丝主动----科恩.凯达不是神王,也不是魔王,他不能像变戏法那样把远方的军队抓到战场上来,也不能诅咒全体神属联军同时患上失心疯,他只能用自己最擅长的手段去把这一点主动扩大,最完善的加以利用。 在眼前这片战场上,敌我兵力对比大致比一,科恩陛下想一口吃掉尤里西斯亲王是不现实的,就算吃得下,这顿大餐怎么也得花掉他两三天的时间,对斯比亚军来说,两天时间就足以导致一场噩梦。 在所有会导致失败的因素之中,时间对斯比亚来说显得尤为关键。 在这种势均力敌的战斗中,士兵素质固然重要,但统帅的谋略、意志以及决心则更为重要。打与不打,怎么个杯法;廿打到什么程度,都要由统帅来下决断。 换句话说,这一场战斗,完全得看两位统帅的表现。但就现在而言,这两位统帅都才摆出一个阵势,还没有进入试探对方的阶段,他们必须在战斗的过程中去分析对方的作战意图,谁落在后面,谁就会被动。 斯比亚皇帝的狡猾之处在于将这场战斗的时间提前了,这场战斗,其实自他带援军离开圣都的那刻起就已经开始。 在进军途中,斯比亚皇帝调集了所有能赶到银霜行省的部队分五路驰援银霜堡,其中大部分部队是为横刀计划准备的。 但由于各路援军到达的时间有差异,无法凝聚成拳,所以皇帝陛下只能将计就计,暴露自己这一路援军的行踪,好全力掩盖其他部队的行踪。 在银霜堡下,科恩陛下打落牙齿和血吞,生生的咽下一口恶气,与尤里西斯亲王订城下之约,其实两位统帅谁也没拿这个约定当回事,科恩陛下不打,是苦于部队没到位,而尤里西斯亲王不打,是在寻找对自己最有利的时机--结果是两军假装撤退又回头,在这撞上。 从表面看起来,似乎斯比亚军更具优势,但实际情况却不是这样。斯比亚各路部队经过长途奔波,疲惫的身体是不能支撑一场持久战争的,而这恶劣的战场条件却注定今天的战斗会让士兵消耗更多的体力----这是科恩陛下必须直面的第一个难题。 除了各级军官、魔法师混编大队和飞行特种混编大队之外,斯比亚军队里的其他军团都是没有经历过战火洗礼的部队,实战经验很是缺乏。虽然都是为横刀计划所准备的精英力量,但训练时间根本就不够。其中的精灵狼骑军团、山地矮人联合军团军种,这些军种是否能在战场上达到预定效果很难这是科恩陛下必须直面的第二个难题。 因为科恩陛下命令部队要以最快的度赶到,所以这些部队早就把辐重给养甩在身后,如果今天这一战没有达到预想的效果,那么斯比亚军队就会陷入用一只手握着断刀抵挡敌人的疯狂进攻,而用另一只手去挖野菜充饥的境这是科恩陛下必须直面的第三个难题。 通常情况下,有这三个难题是绝对不能起战斗的,但科恩陛下却没有其他选择了,如果他此时不知难而上,悬挂在斯比亚帝国头上的灾难之剑就真会当头劈下来! 冒险是无可遴免的,而战斗又希望渺茫。能不能更改结果,只能靠陛下的军事谋略了。 在隆隆的战鼓声中,尤里西斯亲王施展出自己的雷霆手段,在短时闯里让麾下部队在慌乱中镇静下来。 接着,他一边命令仅余的飞行部队升空侦察,一边让参谋官就地布置防御阵形。在侦察军官收集情报时,亲王已经为即将到来的战斗盘算起来……在不明敌情的时侯,指挥官应该先以自己的军队状况为考虑标准,所以亲王让部队排下了一个稳固的防御阵形。 尤里西斯亲王并不是一个缺乏进取精神的统帅,个经验老道的指挥官,他知道在这样的气侯条件下,步兵并不适合在泥泞的战场上进攻,所以,他以各类步兵为主力布置防御,各类骑兵作为机动力量,以便伺机反攻,打乱斯比亚军的进攻节奏以夺取战机斯比亚军为数不多的精锐具有强悍的冲击力,组成兵力均匀的线形防御是愚蠢的做法, 斯比亚军可以任选一点进行突击,从而压迫己方,导致战线塌陷和崩溃。 所以神属联军这次摆出了由无数小方阵组成的一个大方阵,其中留有大量间隙和空地,重步兵、轻步兵、突击步兵依次排列,组成层次分明的抗冲击队列。当斯比亚部队突入这样一个方阵之后,他们会现自己前后左右全是敌人,而且自己是在联军的弓箭射程之内。 第2章 在亲王目视斯比亚军,心中暗自盘算的时候,神属联军的情报官终于跑到了亲王身后抹了抹头上的汗,情报官压低了声音说:“禀报亲王殿下!我军最新情况收集完毕。” “收集好了?”亲王的目光没有离开过敌军,“。” “是的,殿下。因为我们先前的准备是要进军,所以当时斯比亚军奇袭过来的时候,前军完全出于准备不足的状态,四支前军现在都联系不上,指有些散兵逃了回来,根据他们的描述,前军遭受了猛烈打击,我们判断他们已经完了。”情报官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资料,“主营及附近有我十六余万军队,刨除各指挥后勤系统外,可用之兵为十四万余,包括两万后卫部队。” “不要去动我们的后卫部队,”亲王淡声问:“向国境外的留守部队布增援命令了么?” “第一时间就把主营遇袭的消息通报过去了,我们的留守部队是坦西嫡系,他们接到命令一定会前来增援的,但是这条道路艰难,怕是一时之间也到不了。” “不需要那么慌张,本王会追加一道命令给他们,让他们不要忙乱,稳住脚步四平八稳得来,别在半路被斯比亚人偷袭了。有手里这十多万军队,本王也能跟科恩#8226;凯达一争短长!”亲王微微一笑,“斯比亚军的情况又如何?” “亲王殿下,斯比亚人切断了我们与外面侦察兵的联系,我们不清楚他们有哪些部队,有多少人。在这种天气里,升空的飞行部队视野也很不好,只能看到他们一部分兵力部署,”说到敌军,情报官的眉头都快拧到一起了,“根据下官的分析,在这样的气候条件下,斯比亚人不可能调集这么多的部队包围我们,周边的道路情况不可能让这么多人通过。” “你忘记斯比亚军擅长的东西了,这些包围我们的部队,甚至有从我们身后绕过来的,”亲王对情报官说:“这里的道路不怎么好,可是里瓦、波塔帝国的边境道路却还可以使用。” “他们越过国境?”亲王的公子问:“从里瓦、波塔帝国迂回到我们身后?” “既然斯比亚下定决心要打着一张,他们心里就不会有任何的顾忌,为救这里的燃眉之急,他们根本不会在乎那些小小的边境纠纷,”亲王摆手让情报官退下,对自己的儿子说:“所以今天的这一仗,我们唯一的目的是保存实力伺机反攻,时间推得越久对我们越有利……不过,如果拖得太久的话,也有可能导致科恩#8226;凯达更改战略,把这里当做主战场。” “这里是不是主战场,跟现在的情况又有什么区别?” “现在的斯比亚腹背受敌,从帝国的存亡角度考虑,科恩#8226;凯达势必会轻视其中一个方向,用相对集中的兵力保证一个战场的胜利。虽然他与神属的关系很不好,但神属这边毕竟比魔属好说话,所以,他最终还是会忽略我们这个战场,以换取对魔属战场的主动。”亲王解释说:“如果科恩#8226;凯达把这里当成主战场,那么它部署在魔属联盟的近卫军就会大部回援,到那时候,我们这点部队不但打不近斯比亚,而且还会非常危险。” “也就是说,科恩#8226;凯达现在的抵抗只是做做样子?他已经决定把这场仗拱手相让?” “本王刚才所说只是一个大致上的情况,科恩#8226;凯达是个很厉害的将领,胃口也不小,能吃下的东西绝对不会放过,他之所以亲自来这里,就是想寻找一个吃掉我们的机会。事实上,本王授命来侵占斯比亚的领土,又令斯比亚损失惨重,他心中恨不得将本王剥皮拆骨。” 说到这里,亲王看了看自己的儿子,语重心长地说:“大局势是一回事,细节上能做到什么程度是另一回事,以细节反控全局的可能是存在的。身为将领,必须全身心地投入其中。” “所以,我们必须仔细的打好每一仗,不给斯比亚军反控全局的机会是吗?” 亲王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亲王殿下,”脚步声响起,情报官又一次跑来,交给亲王一叠资料,“殿下,我们派出的侦察兵汇报,斯比亚军这次的部队很奇怪,以前的情报上没有,从装备的军团。野外有雨雾,不清楚他们来了多少人,他们摆出了进攻振兴,但还没有完成部署。” “知道了,”亲王翻看手里的资料,“斯比亚那五个亲卫军团在不在?” “再派出侦察兵,把你手里全部的侦察兵都派出去,从各个方向出击,接敌面以进攻侦察。一定要查明这五个亲卫军团的位置!”亲王似乎抓到了什么线索,语气加重了一些,在情报官转身离开之后,他又问自己的副官,“刚才那个从侧翼部队来的传令兵呢?叫他来。” 副官立即去找,但绕了一大圈,却找不到那位跑来报告侧翼两军被消灭的传令兵,亲王听到这个消息,只微微点了下头,回望斯比亚军阵营的时候,脸上还露出了一丝笑容。 站在他身边的儿子不解,“长官,这五个军团的位置有什么特殊意义?” “记得我刚才所说吗?以细节反控全局,你很幸运,因为你现在正身处在这样一场战争中,对面的科恩#8226;凯达已经开始反抗他的命运了。以你的年纪来说,这是不可多得的宝贵经验,科恩#8226;凯达这一刻,你可要用心去学。”亲王转过头来,脸上的笑容未变,“你想一想,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五个战斗力最强的斯比亚军团部在我们眼前?” “这……我们的侧翼?”儿子愣了一下,脸色突然一变,“先前的情报有可能是假的,我们侧翼的两支部队很可能只被隔开,并没有受到攻击,斯比亚军想在他们来援的时候偷袭!” “还不算笨,”亲王转头说:“传令下去,参谋部来台上作业,所有随军学员台下观摩!” “是!”副官领命而去。 而在对面的雨雾中,斯比亚军的号令声再一次响起,部队终于完成整体部署,组成前军的诸多方阵缓步上前,透过雨雾的间隙,神属的飞行侦察兵们可以窥视到其中的一部分:一个又一个的方阵依次上前,布满田野,棱角分明的方阵间都留有供其他部队通过的通道----他们居然使用了与神属联军差不多的阵型! 斯比亚皇帝身边,一名军人打扮的文官开口说:“陛下,前面准备好了,我们是不是要进攻了?” 听了这名文官的话,其他将领不禁觉得好笑,陛下是整个斯比亚军队的灵魂,整个军队就是有陛下一手带到今天,什么时候进攻,陛下心里自然是考虑好了的,何须一个书记官在边上瞎紧张?书记官嘛,不就是写写记记就完了----这位年轻的书记官第一次上战场,跟随在科恩#8226;凯达身边充当第二副官,他穿着一副连体盔甲,因为头盔大了点,一直要用手扶着。 一边吃着配属的战地口粮,科恩陛下一边注视着敌军大营那边的情况,缓缓问道:“你第一次上战场吧,觉得怎么样?” 水雾缭绕,稍微远点的地方就隐没在漫漫的白气中。 “感觉嘛,这里的气氛很肃穆,很压抑,像是把全身的血都挤在一个地方,令人非常难受,但我还能行,”书记官说完感受,又说了一句陛下曾对他说过的话,“兵者,国之大事。” “不错。兵者,国之大事,”科恩陛下又问:“对面的那位亲王也一定是这么想的吧?” “应该…应该是这样。”书记官的答话度越来越慢了,因为在通常情况下,陛下如果用这种方式跟他说话,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会令他非常难受……但是,这是一场关系帝国存亡的战争,陛下不会在这时候还有心情耍他吧?或者陛下只是想来点轻松的话题? “朕记得你也曾经上过军校,又在朕身边待了这么久,对军队应该不陌生,”科恩陛下再问:“你觉得斯比亚军今天能做到什么程度?攻的破敌军阵型么?打得进敌军营盘吗?” “这个……我们的军队当然可以做到,斯比亚军无敌。”书记官觉得事情越不妙了,因为他再去军校报道的第一天就被当时的科恩总督截下,丢在维素总督的手下处理文案。以陛下的头脑,他当然不会忘记这点,但陛下现在故意选择性的失忆,事情有些奇怪。 “有信心?” “当然有信心!”书记官心里在“扑通扑通”的狂跳,但他此时绝对不能提供其他的答案。 果不其然,皇帝陛下的目光向他看过来,嘴角先滑过一丝诡异的笑容,然后句地说:“你有信心是吧?好,那这段进攻由你来指挥。” 这句轻描淡写的话,把身边的将领连带书记官本人下的一起打了个冷战。 皇帝陛下这到底是怎么了?如此重要的一次战斗,居然让一个书记官来指挥,这也太儿戏了吧?这可关系帝国存亡啊!书记官本人更是哭丧着脸,即羞愧、又慌张,就差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朕累了,所以要休息一会,在朕醒来之前,战斗指挥权由第二副官行使,给朕好好打,打好了晚上加菜,”皇帝下了马,横了一眼周围那些想要说话的将领,“任何人不得有异议!” “陛下……”书记官处在众将领锋利而又愤怒的眼神焦点中,急得都快哭了,只好跑去哀求科恩,“陛下……我只是一个书记官啊,这等达是我可做不下来……” “关我屁事,”铁石心肠的皇帝一裹披风,就在侍卫铺下的油布上躺下,还满足的伸了一个懒腰,“吃饱喝足之后,就是应该静卧啊……你指挥到朕睡醒为止。” 书记官还想再求求皇帝陛下,哪怕是拼着挨上两脚也得推回这个差事,但前军已经行进到攻击位置,讨令的传令官已经在指挥部的小丘陵下站了一排,实在不能再等下去了。 一位年长的高级将领给其他将领打了个眼色,走到书记官面前。 “部队进攻在即,还请阁下立即下令,”对书记官说完这句话,年长将领把头凑过去,“陛下这样安排必然有道理,阁下只管下令就是,我们参谋部自然会酌情处理。” “既然这样……那我就试一试吧!”书记官看了看闭上双眼的科恩陛下,又去看看等待命令的前军,终于把心一横,脚一跺,拼命回忆着以前粗略看过的步兵操典,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命令来,“前军,谨慎进攻!” 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用出任何具有冒险性的战术。 “得令。”年长将领点点头,对身边副官说:“弓箭兵急袭,前军缓进,进行试探性进攻!” 战鼓擂响,隆隆声在荒芜的田野上扩散开去,震得人心也跟着这节奏剧烈跳动,所有听到这鼓声的斯比亚士兵都不禁精神一振,而对面神属联军的军人们,却都不由自主的一惊!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斯比亚人的进攻开始时,他们还是会觉得有些慌张!这种对斯比亚军的恐惧是潜藏在他们灵魂深处的一个印记,无论他们怎么准备,无论是谁给他们搭起,他们都会在这支传说的军队前战栗----特别是这支军队是由科恩#8226;凯达在带领的时候! 在无数的传说和谣言中,当科恩#8226;凯达统领着这支军队时,他们就会变得极为邪恶和锋利,他们会冲垮一切阻碍、做的人和他们想做到的事情……那些口说没事俄将领们,那些呼喊着神圣口号的祭祀们,却不会在这可代替他们来面对这如同刀子一样锋利的进攻! “全阵----举盾!”神属联军的军官们挥舞着战刀,大声喝令着那些眼神有点呆滞的士兵们,因为斯比亚军名闻天下的进攻已经开始了。 天空中传来一样的呼啸,如同是蜂群临头,又像是奔出地狱的鬼怪在历号,转瞬间就从远方来到近前,飘忽不定却又能让神属士兵分辨出这声音的轨迹。 少数警觉的士兵抬起头,正好看到一片黑色的麻点从茫茫雨雾中显现出来,在半息之中完成了从模糊到清晰的全过程,变成斯比亚军特有的黑杆白羽的利箭,雪亮的箭镞闪着寒光,劈头盖脸的刺下来! 在三个方向上斯比亚军的箭下笼罩了一共六个神属联军方阵。凄厉的惨叫声在神属联军的阵型中蔓延着,猩红的液体甚至飞溅过了盾墙,原本整齐划一的方阵中,出现了成片的缺口,伤亡密度之高、宽度之广,让后面的神属士兵不寒而栗…… 在以往的战事里,斯比亚弓箭兵已经久负盛名。这次参加战斗的弓箭兵就更为特殊,其中大部分士兵经历过里次大战,又秘密训练很长时间,真可说得支由魔鬼组成的部队。从上到下,个个都手稳心狠、战术老辣。居然可以在最大射程上做到密集覆盖,这些特别配置的羽箭在积攒了足够的能量之后,又以近乎垂直的角度落下,让神属联军吃了大亏! 更有甚者,弓箭指挥官命令部队使用骨牌射击法,催命的弓箭从后到前、从中间到左右一次射,神属联军那边到下的士兵自然也就跟着这样的次序倒下,中箭的身体接连倒下,像极了被推倒的骨牌----这比稀稀拉拉的伤亡更有震撼力,更能恐吓神属联军。 “弥补盾墙!各方阵预备兵补充站位!”神属联军前军指挥官下令,“弓箭手上前,反击!” 还未让神属联军从第一次弓箭攻击中回过神来,斯比亚军第二波羽箭又跟着飞了过来,再准确不过的落到第一批羽箭造成的缺口周围,让这些缺口变得更大、更宽、更深! 虽然在方针后列队等待的预备兵员跑步上前补充,但却无法在斯比亚军弓箭攻击的短暂空隙闾补好缺口,一是因为负重,二是因为地面。这地面已经被前面的人踩过,又泡足了雨水,比沼泽强不到那里的,用力过重脚就陷进去,用力过轻就是一个大跟头----只跑上这么一小段距离,每个留得命在的士兵都是浑身泥浆。 前线的慌乱是免不了的,好在身处前线的神属军官并不是菜鸟,在他们的喝令声中,士兵们高举着盾牌,与周围的盾牌一起严密的护住自己。这样一来,斯比亚军的弓箭伤害就被降下来了,但为了保证防护密度,神属联军的阵型自然就收缩了些。 基次箭雨过后,神属联军的弓箭兵终于到位,为数不多的弩车也被前拖后顶的弄了上去,前面被斯比亚弓箭打得凄惨无比的士兵出欢呼,自己的反击终于开始了! 但身处大营中的尤里西斯亲王,这时才想出斯比亚军为什么会在骚扰之后吃饭的原因,目光一凛,下令说:“弓箭兵暂不反击,先给所有沾过水的弓箭换弦!” 弓箭是一种娇贵的兵器,弓弦又是其中最娇贵的部分,遇水之后弹性就会大幅减弱,先前在营门被骚扰的时候,弓箭大部分都是用过,不可避免的沾了水,又过了这么长时间,肯定是不行了----为了最求效果,弓箭兵肯定会向前靠,那么就会被斯比亚弓箭手提前歼灭! 这命令和新弓弦在射前的那一刹那同时到达,让弓箭手们好一阵手忙脚乱。虽然这令他们无法立即支援前线,但却可以在斯比亚弓箭兵一会换弓弦的时候偷袭他们----在这种鬼天气里,弓箭兵的杀伤力已经高得可怕了。 就是趁着这个机会,斯比亚的先头部队已经出现在远方。这是黑压压的一大片轻装步兵,行进间根本就没有任何阵型可言----他们冲破雨雾的包裹,伴着头上横飞的羽箭,像是满过堤岸的潮水一样,,缓慢而又坚决地涌向神属联军。 轻装步兵一直是斯比亚军队的主力军种,也是其他帝国最熟悉的斯比亚军种,其训练和使用都有一套很严格的流程方法,但无论是哪一种使用方法,都不符合眼下这种情况……科恩#8226;凯达吃错药了么? “试探攻击?” 这些士兵的装备很复杂,长短粗细什么都有,虽然可以互补,却不具备统一的冲击性和突破力,跟一般的野外侦察队没什么区别。甚至连这些士兵,也比一般的斯比亚步兵要瘦弱矮小一些!难道是斯比亚无兵可用,先派出了边境守备队那样的部队? 到这个时候,亲王已经有点捉摸不透斯比亚军的想法了。按照科恩#8226;凯达谋定而动、一击必杀的风格,他不会用出这一着,因为时间对于他来说是非常宝贵的。 不过身为神属联军的统帅,亲王不会在猜测敌军怪异行为上花时间,亲王想要的,是一场实质上的胜利! “你把我坦西健儿看成什么人了,”亲王冷冷一笑,决定将计就计,“反击,攻击侦察!” “反击,攻击侦察!”传令官的声音回响在高台下,一直延伸到远方的几只攻击队伍中。亲王一点都不担心这些部队会遭受密集羽箭的袭击。因为,斯比亚人的弓箭兵一直在射,这个时候也需要换弓弦了。 果然,在此同时,斯比亚弓箭兵阵营中也传出号令,“停止射----换弓弦” “换弓弦!”弓箭兵们同时收弓解弦,“解弦完毕!” “三号弦----换!” “三号弦----换!” 弓箭兵揭开宽大的内衣皮带扣,在六个同柱中找到三号弦头,“呼”的一声拉出来,只用很简单的工具协助,三两下就把弦装上,开始调试起来,所用时间可比神属联军快多了! “阁下,这是专为潮湿气候作战而准备的弓弦,我军军纪良好,所以这类贵重的作战器材是在战前下到每个士兵手上,换起来是很方便的。”皇帝旗帜下,年长将领正在为书记官解释,“有这支弓箭部队压阵,神属联军可要吃足苦头,阁下也可防线大胆的指挥。” 当换完弓弦的斯比亚弓箭兵再度开始射时,对面高台上的亲王,眼中也禁不住流露出一丝赞叹神色,而后冷冷一笑“雕虫小技!攻击!” 第3章 “攻击!”魔属联军的号角声中,步兵方阵指挥军官的战刀向下一挥,“前进!” 严密护住方阵的盾墙微微一抬,一排排长枪枪头同时斜指着前方:一列列的士兵踏步上前,脚下每走一步,口中必定出一声大喊。 “前进!前进!前进!” 这些方阵,就像是在田野中移动着的钢铁方块一样,迎着斯比亚的轻步兵而去。真正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神属联军在反击了,他们开始反击了!”斯比亚指挥部里,面无人色的书记官站在皇帝陛下的威武旗帜之下,手心里全是冷汗,“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做呢?” “请阁下先冷静下来,想想如果是陛下在指挥,他会以怎样的心态面对,大家都在关注着阁下呢!”年长将领在书记官旁边分析说:“请看,敌军前面的方阵残缺不全,冲击力不足,眼下起反击只有两个可能:其一,他们在虚张声势;其二,他们是另有部队反击,前面这些只是在放烟雾,想迷惑我们。我们应该在防御这两点的同时,再给对方一点压力。” “是这样吗?”有了及时的提醒,书记官点了点头,在心里回想了平日皇帝指挥军队的然风度,虽然怀疑自己做不到,但现在身处在这位置,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说到底,陛下还在后面躺着呢!于是稳了稳心神,“那么,我们应该防御对方的反击,再找机会进攻!” “前线部队做好撤离准备,弓箭兵继续遮断射击并布置防御,”书记官毫无头绪的话通过年长将领的嘴,却变成清晰明了的命令,“步兵方阵准备抗冲击,游骑兵、猎杀队准备!” 神属联军的步兵方阵越来越快,与斯比亚轻装步兵的距离也就越来越近,但尤里西斯亲王派出的侦察部队却不是前面的步兵方阵,这些步兵大张旗鼓的移动只不过是为了掩盖其后部队出的声响而已----三支自从战争开始以来还没派上用场的精锐骑兵部队,正藉着雨雾的笼罩,悄悄的行进在方阵间的通道中。 马上的骑兵们静悄悄的移动着,刀枪贴身,尽力压低身体,避免被对面的敌军现。不多时,他们已经顺着交错的通道来到突击位置。 “呜----呜!”一批响箭终于从骑兵头顶掠过。 “为了联盟的荣誉!”指挥官猛的立起身体,高举手中的战刀,“全体骑兵----突击!” 这一声命令,同时唤起了战场三个方向上的急促马蹄声,这声音如临头的滚滚春雷,又像瀑布在飞流长泻,乍一响起就完全盖过了步兵的喧嚣。瞬息之间,三支精锐的神属联盟骑兵就裹着雨雾赶了步兵方阵,一路人吼马嘶、风驰电掣的冲向斯比亚军的阵营! “坦西健儿们!你们在马背上长大!你们打败过魔属联军!你们是毫无畏惧的骑兵!”指挥官手上的战刀在风雨之中虚砍,“打败斯比亚人,成就百年功勋----冲啊!” “是敌人的骑兵……轻步兵不是对手,赶快避开!”书记官心头狂跳,连呼吸也变得急促,情不自禁地向后退了一步。虽然自己从来没指挥过军队,但书记官也知道骑兵是轻步兵的天敌,心里怎么会不紧张? “传令----步兵退后,把敌军诱进来!”他身后的那位年长将领一把顶住书记官的背,令他动弹不得,同时小声在书记官耳边说:“激战在即,主帅不能移动半步!” “承教了,”书记官顿时想通其中缘故,脸上泛出坚毅神情,抬头说:“自这刻起,再不会有后退的事情生!” 在长官的激励下,在号角的催促中,神属骑兵们**坐骑越奔越快,手里的武器越舞越急,溅起的泥点甚至粘上了长达八臂的骑枪头! 一千臂、八百臂、六百臂,突击中的骑兵两腿直立,猛的起身离鞍,尖锐的枪头开始下压! 四百臂、三百臂、两百臂,手中那闪耀着死亡气息的金属,已经对准了那些向后逃跑的斯比亚轻装步兵! 没错,他们在逃跑! “不可一世的斯比亚军也有今天,也有**对刀的时候,你们受死吧!”指挥官在狂呼,“跟紧他们,就没陷阱!” “斯比亚人!”四方的骑兵们群起呼应,持枪手臂已经**枪尾,“你们受死吧!” 之后,这三股由骑兵组成的洪流紧追着逃跑的斯比亚轻装步兵,一头就扎进了突然变得浓密的雨雾中。 穿透雨雾时只觉得气息一紧,骑兵们眼前就已豁然开朗----正前方是几个整齐的弓箭兵方阵,再后面是更多的步兵方阵,虽然他们站得还算规矩,但放眼一看就知道是杂牌部队。而那些像没头苍蝇一样四散的斯比亚步兵,居然跑进了他们的弓箭兵阵列! 而这些站位严密的斯比亚弓箭兵,在骑兵前锋临近的时候似乎有点被吓傻了,还在向着后面的骑兵射,这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只要冲进去,就能让他们血流成河! “杀啊!”根本不用等什么命令,骑兵们挥舞着战刀、平端着长枪就冲了上去,只在一刹那就冲进了斯比亚弓箭兵的队形中----浓密的血光飞舞而起,却不是斯比亚人的伤亡! 神属骑兵突击前锋最前列,排的马匹同时失足,马上的骑兵也跟着飞甩出去,以各种匪夷所思的姿势在天上滑过,但落入泥泞中的下过半数,其他的都横在距离地面一两臂的地方抽搐惨号----阴险的斯比亚人,他们居然在弓箭兵阵列中安插了无数的长枪和尖桩! 蹄声如暴雨般密集,突击波前部的骑兵无法更改方向,只得以血肉之躯去碾平前进的道路,马上的骑兵也急红了眼,疯狂叫嚣着冲了上去! 男儿刀锋争英雄,杀一个打平、杀两个就赚! 可斯比亚弓箭兵却不是这样打算的,前面的人射出一箭之后就飞后撤,露出身后那一排狰狞的箭簇来。箭矢连绵不绝,那些已经突入阵形的神属联盟的骑兵,就是这样陷入了绝境,前冲的撞上长枪尖桩,一个个死不瞑目;原地打转的,却又在斯比亚的弓箭下饮恨收场。 “分进合围!”跟进的骑兵指挥官眼睛已被己方士兵的鲜血染红,当即下令,“继续突击!” 突击中的三支骑兵大都依从命令一分为二,从斯比亚弓箭兵阵形两边绕过,这可便宜了斯比亚弓箭兵,侧面对着他们的骑兵简直就是完美的移动靶子!虽然骑兵有盾牌护身,但马匹可没有穿盔甲!更别说这些骑兵在进行高转向时得付出的代价----每支骑兵中都几乎有三分之一的马匹滑倒。斯比亚人没安陷阱,但这湿滑的地面就是最厉害的陷阱! 这支坦西骑兵也不是菜鸟,除了借助冲击节奏和队形减少自己的损失之外,居然还有人在飞驰之中收刀提弓,跟斯比亚人对射起来,虽然大欠准头,可还是给斯比亚人带去了伤亡。眼看着,就已经冲到了斯比亚的轻步兵方阵区域。 这个时候,变换了节奏的战鼓声在斯比亚军阵列中响成一片,各步兵方阵突然收缩,四边排出长枪林,士兵全部蹲了下去,用盾牌把自己保护得密不透风。那些混杂在弓箭兵阵列中的轻装步兵们,也为弓箭兵提供了严密的盾墙保护,倒让冲近的骑兵有点找不到地方下手。 几乎是在神属骑兵冲击弓箭兵的同时,斯比亚军的骑兵也上场了,往日三三两两的游骑兵,这时都以百人为单位实施反冲击。神属骑兵憋住一口恶气,就想找斯比亚骑兵来一场白刀战,但狡猾的斯比亚骑兵却只肯隔着步兵方阵用弓箭分胜负,直把神属骑兵气的肝胆俱裂! 追吧,斯比亚骑兵的度快、地形熟,根本就追不上;直接从步兵方阵中冲过去吧,那盾墙和长枪阵是骑兵的天敌;隔着一个个步兵方阵对射吧,又根本不是斯比亚骑兵的对手! 双方骑兵在四通八达的通道中彼此追逐冲撞,天上弓矢乱舞,地上血肉横飞,仅有的几次短暂接触也以神属骑兵的溃散而落下帷幕……尤其可恨的是那些龟缩的斯比亚步兵方阵,他们顶着龟壳一样厚重的防御充当人造障碍不说,还竟然能随意压缩神属骑兵的道路,不少骑兵就丧命在突然压迫过来的长枪林以及一些其他的器械下。 弩箭、飞斧、石头、鱼网、绳套,还有不知道是什么的各色粉末……各种希奇古怪的“武器”都被斯比亚人用了出来,让神属骑兵的伤亡不断攀升,这哪是在打仗,这简直就是屠杀! 激烈对战中,神属骑兵虽然无法冲击到斯比亚步兵方阵,但视野已经不受雨雾的局限,可以看得很远,他们最主要的作战目的也就达到了。更有甚者,个别混在普通神属骑兵中的精英侦察骑兵以小队为单位,相互掩护着冲向斯比亚阵营深处,斯比亚方虽然有猎杀队拦阻,但还是有数处被渗透,随后,阵营深处就有一组组耀眼的魔法光球升上天空----此类非攻击型魔法不受魔法屏障限制,所散出来的刺目光亮能直接穿透雨雾。 骑兵用生命换来的情报,以最快的度传到亲王处。 “报告----敌军是以魔法加重雨雾!” “报告----敌军在阵前布置了三层雨雾带,阻挡我军视线!” “报告----敌军弓箭兵阵列布置有严密器械防御!我军伤亡惨重!” “报告----敌军中阵视野良好,未见重装步兵与骑兵,全部是轻装步兵方阵,后阵有大量未着盔甲的单位在构筑工事!” “报告----已经侦察到敌军指挥部所在地,上面插有斯比亚皇帝的旗帜!” “命令步兵方阵进攻,注意进攻节奏和波次,本王要给斯比亚军真正的压力。”听完这些报告的尤里西斯亲王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有活着回来的骑兵军官没有,带上来说说情况。” 听到亲王这样的命令,正在高台下学习作战的学员们都有些费解,按理说攻击侦察到这一步就应该足够了,为什么亲王殿下还要继续让步兵进攻呢?难道亲王已经洞悉了斯比亚人的安排了吗? 实际上,亲王还不知道斯比亚方面的作战意图,他只清楚一点,如果对面的斯比亚军要掩盖自己的真实目的,那仅靠这一次的骑兵突袭是侦察不出来的,斯比亚人就算付出再大的代价也会硬撑下去,直到真的撑不住了为止……但神属联军这边却不能再承受这么大的侦察伤亡了,既然已经付出高昂的代价,那么就要继续施加压力,一次侦察清楚! 连绵不断的号角声音中,神属步兵方阵在弓箭兵的掩护下继续向前。就是在这个时候,两位军官搀扶着一位浑身血污的骑兵军官上了高台。 这位骄傲的骑兵指挥官“咕咚”一声跪在亲王脚下,老泪纵横的嘶吼了一句,“亲王殿下!请殿下为兄弟们报仇啊!” 短短一语,凄凄血泪,让高台下的军官学员们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 “说说战斗经过、斯比亚人的部队配置和战术,详细一点。”亲王一把拉起骑兵军官,另一手拖过一张地图。 骑兵军官用颤抖的手指指着地图和前方的战场,从前到后的叙述骑兵的作战经过。 才听了三分之一,亲王就转头下命令,“左右两方转为佯攻,前方为主攻!” “为什么?”亲王的公子有点转不过弯来。 “场地泥泞,左右两方不适合配置骑兵,我们要找的五个军团不会在那里,所以强攻正面就可以,”亲王稍微解释了一下,又对骑兵军官说:“你继续。” “为什么左右不好配置骑兵呢?”高台之下,一名学员悄悄问一个参谋。 参谋冷冷一笑,“你没听我们的骑兵因为转向而大批摔倒?斯比亚骑兵的马蹄子上长得有刺啊?左右配置的骑兵要冲击我们得转多少弯才行?路上要摔倒多少?斯比亚人又不是傻子!” 纷飞的箭雨中,神属联军的步兵方阵已经接触到斯比亚人做出的雨雾,士兵们扛着大盾,咬着牙行进在滑得不行的泥泞中,一步一停,终于挨过了雨雾带,看清了他们面前的敌人。 旌旗下,一个个斯比亚轻装步兵方阵,整齐的排列在战场的另一边,后退的弓箭兵正在其中穿梭站位。 敌我之间的空些己方骑兵的残骸,人马尸体混杂在一起,都裹着一层泥浆。那些未断气的战士还在呼着白气,一边呻吟,一边在泥水中爬行蠕动着。鲜血被雨水稀释,又和地上的泥污混合,变成一种恶心倒胃的颜色……黑暗惨烈的地狱,也不过就是如此了。 “调整脚步!”趁斯比亚的弓箭兵后退,神属军官们布命令,“保持防护前!” 这可能是神属联军成军以来最乌龟的一次进攻,各方阵几乎是爬着攻过去的。但在这种地面上,快冲击是在开玩笑。即便是慢慢的走到这里,都几乎有一半士兵成了光脚----在他们身后的泥泞中,一路都陷着标准战靴的靴筒,其中又要数军官的牛皮战靴最挺直神气。 与此同时,神属联军中的魔法师也跟随着步兵方阵的脚步,开始以魔法驱散雨雾。但斯比亚军的随军魔法师也不会闲着,立刻又有新的雨雾出现……两军的魔法师就隔着广阔的战场,干这些看起来莫名其妙的勾当。 神属魔法师用风系魔法不停的吹,但斯比亚魔法师是用水系魔法不断的加,相比而言是斯比亚占便宜。所以神属魔法师尽了全力,但雨雾还是照样在战场中间阻隔着视线。 “前进!前进!前进!”神属步兵方阵硬着头皮,打着光脚,接连穿越雨雾带去攻击斯比亚军。就算是非常小心的前进,但还是有士兵掉队、滑倒,异常的狼狈,也让人怒火中烧。 双方的步兵方阵,终于要在这时候撞到一起了。彼此都是长枪如林,都是盾牌似墙,都是血肉之躯包裹钢铁,都是大好年华背负帝国兴衰! 杂念全部抛之脑后,白茫茫天空,灰蒙蒙的田野都变得凝滞,只剩下一群脚下甩着泥浆、口鼻呼出白气的男人在冲击。 二百臂、一百臂……头上箭如雨下,身边惨叫不断。 九十臂、六十臂……脚下一片腻滑,手中汗出如浆。 四十臂、气如牛喘!三十臂、雨水蒙眼!二十臂、两耳失聪! 十臂! 血! 鲜活的生灵撞击在尖锐的钢铁上,顿时擦出一蓬蓬刺眼的血色花朵,沿着战线连接成行,纵横着,蔓延着,飘荡着,就如同是扎根在腐土中的灵魂之花听从邪魔死神的召唤,在刹那中怒放,又在转眼间凋零,只将那一瞬触目惊心的璀璨留在天地之间,充满人类的全部视野! “弩箭,----射!”“兄弟们杀啊!” “飞斧----投!”“为了荣誉!” “石灰----撒!”“坦西健儿们冲啊!” 刹那之间,一切感觉重归身体,士兵们能听到震耳欲聋的喊杀声、长官嘶哑的命令声;能看到亮眼的枪头从身边掠过,捅进战友的心窝,拖出一串串血珠子;能感受到手中盾牌正被敌人的武器猛烈撞击着,一下接着一下,数都数不过来! 枪头下的红缨在左右飞窜,手上的战刀来回盘旋,盾牌撞在一起互相挤压,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谁都分不清别人在叫喊什么,谁都不知道自己在叫喊什么,满眼尽是横飞的武器,进一步伴着哭,退一步随着笑,脚下一滑跟着凄惨的哀号。 谁也不曾想到,平常在身体里流动的血会在身体外面变出这么多花样,箭矢射中飞溅起的血珠、枪头刺中激起的血流、刀锋拖过带起的血雾……血,在洞穿的伤口前后喷洒着,在切割的**上蔓延着,在斩断的肢体断口汩汩流淌着……衬托着白惨骨头、黑黄泥浆,扬起一阵阵腥气…… “前面打得很激烈,弓箭兵还能帮他们减轻压力吗?那边有神属散兵,派队人去挡住他们。左翼敌军松动了,要调整一下方阵的队形……”指挥部的皇帝旗帜下,书记官圆睁着眼睛,紧握双拳,不断下达着命令,当然,这些命令必要先经参谋军官的转述,才能被部队了解和执行。 经历了先前的惊慌和忐忑,书记官已经投入到这个“指挥”的角色中,虽然还年轻,虽然还不怎么明白应该怎么去指挥一场战争,但当田野凝固成猩红、前线的厮杀声清晰的传来时,一种钢铁的韵律却在他的心中悄然涌动着。夹杂着对命运的愤怒,对世道的无奈,让他忘记了害怕,也忘记了自己是个书记官…… 唯一没忘的,就是自己看过一次的,也是全大陆最普通的兵步兵操典! 第4章 “一流的战士配合,二流的部队,三流的全局指挥。科恩凯达,你果然是令人费角啊。”听完骑兵军官的描述,再听完步兵进攻情况,亲王的眉头微微皱起,“这事情就有点奇怪了。” 亲王这一句话说出来,不但是他的儿子,连身边的其他军官也愣住了。一名将领悄声说:“那个,长官,斯比来人看起来打得还不错啊” “那是部队本身的战斗力,你们何时察觉对方有任何大一点的配合与整体指挥?到目前为止,斯比亚人只让前列方阵单独战斗,后方诸兵种都没调动。”亲王说:“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斯比亚军战斗风格可不是这样的,甚至一个普通平庸的指挥官也会做得痹烩好。” “难道斯比亚人在放烟雾?企图迷惑我们?” “不要去想表征,我们应该分析敌人的最终意图。你们想一想,无论科恩凯达想要做什么,他的第一目的是战决,时间拖得越久他就越危险。”亲王背起手来,在高台上走起了圈子,“在包围我们的时候,就应该全面戟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但他放过了这个机会,反而在外面跟我们打野战。科恩凯达惜兵如命,什么时候听说他愿意跟人打野战?” “或者他们是要引我们去进攻他们?”有将领回答,“斯比亚人在阵后修筑了工事。” “在这样的气候之下,修筑有效的工事需要多长时间?”亲王脚步未停,反问一句,“如果是想以工事为依靠,为什么又急着挑起点端?为什么不再等?等工事修完不是更好?” “或者是故弄玄虚,让我们以为他们的力量不够起攻击,只能以防御代替进攻,从而引我们主动攻击?” “战场广阔,不是斯比亚人想让我们怎么打,我们就怎么打。”亲王转头过去看一眼战场,继续引导手下将领,“以我们的实力耗上五六天不是问题,但他们等不了,这战术能奏效?“ “他们想缠住我们?以便留出时间去清剿我们的侧翼部队?” “想缠住我们的话,他们就应该不露面,在我们接到侧翼警报迟缓时偷袭我们不是更有效果?”亲王说:“斯比亚人现在的打法,分明就是在拖时间,他们似乎在等待什么。在一场需要战决的战役中拖时间,他们一定在等待着什么。” “这很有可能,可他们到底在等待什么呢?” “这个线索很难理清,”亲王的手指在剑柄上轻轻敲击着,“斯比亚阵形图画好没有?” “画好了!”一名参谋递过一张墨迹未干的纸张来,这是根据骑兵军官的描述画出的。 “很眼熟,”亲王拿在手里看了一眼,对自己的儿子说:“把土块战役过程图拿给我。” “是!”亲王的公子从怀里掏出一本标注着“机密”两字的图册,递给自己的父亲,这是坦西帝国高级将领才能拿到的机密材料,上面有斯比亚军历次作战的资料。作为经典防御战的土城之战,上面自然不会漏过。 “奇怪,布局上居然是全盘在模仿,”亲王愣了一下,“斯比亚人真要打防御战?” “一模一样?”一名将领凑上来看了看两份图,惊讶的张大了嘴,“难道科恩凯达料定我们会全线压上?” “科恩凯达?”亲王冷哼一声,收起了两份图纸,“他有可能不在这里。” “不在这里?” “通常情况下,如果科恩凯达在这里,他不会排列出这样一个没经变化的阵形,也不会用上散兵试探进攻这一手,这违背他的作战思想。而且今天的斯比亚军基本上没有表露出战略上的进取心,只是凭着自身的训练素质在硬撑。”亲王思索着,“这种仗打下去,对斯比亚有百害而无一利,对战局也没有影响如果斯比亚军这样打,那他们只有一个目的。” “什么目的?” “虚实相同的拖下去,”亲王的公子轻声说:“拖到科恩凯达赶来这里,或者是拖到大部队到达这里,更或者是一个重大转机的出现。其中又以科恩凯达不在的可能性最大。” “不会吧?如此重要的战斗,统帅居然不在这里?” “这可能是其中一个原因,但这也有可能是科恩凯达想要传递给我们的信息,”亲王说:“我们这样考虑----如果这一切都是得恩凯达对我们的误导呢?” “误导?” “拿地图来!”亲王招呼参谋部各将上前,指着地图说:“我们先确定一个前提,斯比亚军不受任何限制,能够调集大量部队实施作战。在这个前提下,他们会怎么制定战略?” 众将领相互看了一眼,都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斯比亚精英部队都被分隔在相距离几千里的另一个战场,吃紧的其它地方向边境也分去不少兵力,科恩凯达还有什么部队用?但亲王殿下已经这样要求,他们也只得去配合。 “在兵力相仿的情况下,斯比亚军会以他们最拿手的战术,对我本营的两侧翼部队实施分割,选择其中最合适的下手,争取既成战果之后,再寻求其他战机。”亲王公了先言,“他们选择在这种最不适合战斗的天气战斗,是出于让我们无法彼此快增援的考虑。” “也就是说,他们利用这样的气候条件把我们分割了?”一们参谋将领接过话,“在这样的天气里,我们行动不便,但斯比亚军也是一样,他们又靠什么形成对我们的优势兵力?” “如果斯比亚军没有分兵攻击我们的侧翼呢?”亲王说出了关键,“如果他们把全部兵力用来对本官实施包围攻击呢?” “那就不应该贸然动攻击,这样做会让我们有所警惕。明智的选择是安静的实施包围,然后全面强攻,一鼓作气打下去,这才是正确的战术。” “亲王殿下科恩凯达用兵一向诡异,”站在亲王对面的一位参谋官踌躇了半天,看看亲王的脸色半不坏,才轻声说:“是不是因为他们的包抄部队没有到位呢?” “不会吧?”周围响起几声冷笑,“包抄部队没到位就攻击,这才是傻瓜才会做的事情啊!” “这可不一定,可能斯比亚人现在就在这么干。”亲王并没有嘲笑这们参谋官,“至于他们为什么这么干,你们都是聪明人,仔细想想就应该明白了。” 有了亲王的支持嘲笑声是没有了,但绝大多数参谋官还是想不通,而亲王殿下却微笑着,看着他手下的这一群将领,那令人捉摸不透的目光最后落在自己的儿子脸这们公子此刻脸色凝重,额头上已经冒出一层冷汗。 亲王上前一步,对儿子说:“看你的样子,似乎想到了斯比亚人在等什么?” “是的,长官,但我的想法很、很荒唐” “说来听听嘛!”亲王摆摆手,“斯比亚人在等什么?他们的五个军团去哪里了?” “我想,他们应该是在等等我们侧翼部队的反应,”亲王的儿子看着父亲,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斯比亚人布置战场的时间很短,无法保证全面屏蔽我们的命令传递,他们担心会受到侧翼的夹击,所以他们要试探进攻一下,然后拖一拖时间,等我们侧翼的反应。那五个军团应该被做为机动部队使用,埋伏在距离这里不远的地方” “如果侧翼部队得到了我们被进攻的消失而来增援,那么五个军团就在路上偷袭,”有了亲王公子前面的分析,参谋官们也想到了这一点,开始担心起来,“如果侧翼部队没有接到消息,这五个军团就会压上,完成对我们的彻底合围!?” “所以斯比亚人才用这样看似笨拙、普通的方式进攻?”现在气氛突然活跃起来,参谋军官们七嘴八舌的补充着,“历为他们只有展开进攻,才能看到我军侧翼的反应?” “所以一流部队打增援,二流的部队拖住我们科恩凯达一定就在这里,”亲王断然直言,说出自己真正的想法,“要想凭借这支二流部队拖住我们,就必然由科恩凯达亲自带领才行,他一就在敌军的指挥部里。” “但是,长官,我依然有一个不明白的地方。”亲王的儿子说:“如果科恩凯达要完成这样的布置,特别是监视我军的左右两翼的情况,他就需要一个非常达的情报传递体系,但是在目前的情况下,这是不可能完成的啊!再说,他只有五个军团的机动兵力,单独冲击一支侧翼部队还行,但我们有左右两支,进军道有选择,他怎么应行突情况?” “科恩凯达的情报消息要怎么传递,不是我们现在应该关注的,”亲王摇了摇头,“事实摆在眼前,我们要先为这场战斗伤脑筋。” “那我们的战略是?”参谋官们看着亲王。 “斯比亚人设计了一个局,把我们套在了里面,如果我们按照一般方法应付,那么身边的网会越来越紧,唯一的胜算,是我们不信常规,逆行破局,再不济也要拼个鱼死网破!”亲王好整以暇的回答,“既然斯比亚人分兵玩火,我们就把这火烧得更旺些!” “亲王的意思是?” “我们主动进攻!把斯比亚人往死里打,本王不信科恩凯达五个军团不来救他们的皇帝!”亲王微微一笑,“你们看,我们眼前的斯比亚人不过十来万,人数比我们还要少。如果我们看得准、打得好,这一战就可定大势。” “但是亲王殿下,要是他们还藏着五个机动兵团,那差不多是十万精兵。” “整个战场的变数其实就在这五个机动兵团身上,如果科恩凯达这边有危险,他们身为将领救是不救?一方兵力要在这种天气中投入战场,得花多少时间?我们难道无法利用这段时间改变战略吗?”亲王说:“还有我们的两翼,如果他们真被斯比亚人消灭的话,他们难道没有动作吗?只要他们一动,斯比亚人就要溃退了。其中的概率,你们可以算一下。” “但是我们的力量似乎不太够”有将领担心兵力不足。 “退一万步来说,如果我们没能完成这个目的,斯比亚人没被我们打败,但他们会没有损失?”亲王一笑,“战斗一完,无论什么结果,他们为了自保都要退!到那时,我们二路大路中至少还有两路可以继续进攻!这就是了不起的胜利。” “亲王殿下分析得很全面,但我们身为指挥中枢,以身犯险是不是有点急进了?” “打仗,从来都没有绝对把握,有以上几点而且概率如此大,就值得我辈努力了,”亲王收起脸上的笑容,正色说:“本王身受联盟托付,就应该为联盟打好这一仗,危险算什么?!” 统帅这样一说,将领们再没有劝阻的心思了,此战是神殿的主张,不打真是无法交代。 “在这种天气,战斗进行得会很慢,只要指挥得当,伤亡就不会太高,”亲王定了决心,“我们的侧翼部队一直在等进军的命令,这么久没有得到我们的消息,肯定会有所行动,只要我们的侧翼一动,斯比亚人就完了!传令下去,用所有手段去联系他们!飞行兵种、骑兵队,能派的都给我派出去!” “是!” “参谋部,马上制定强攻步骤!” “是!” 亲王一声令下,参谋部立时忙碌起来,大幅地图一铺,参谋军记们就急忙趴上去画线计算,冲击时间、战斗消耗、部队排列、兵种配合、前后支援等等数据纷纷出笼,再变换成具体命令下给各个方阵。 大营里,传令兵骑着骏马往来穿梭,把统帅的决心和战斗意图送到各个指挥官手上。卡乐尤里西斯亲王盛名卓着,从不打没把握之仗,这时斗志昂扬的布置进攻,无疑会使得神属联军的战斗意志高涨,各部队有条不紊的进行调整,军官们的喝令声中气十足,士兵们跑动中腰身挺直,就连聚集在高台下观摩作战的学员们,也显得流动起来。 在这上下一心,群情激奋之时,亲王也带着儿子步下高台,去换穿战甲,这样看来,统帅有可能要亲临前线指挥! “你的伤,怎么样?”在独生子帮父亲束紧背后皮带的时候,亲王轻声问:“还能战斗吗?” “没有问题!”儿子嘴角一泯,把伤口疼痛暂时忘却,“长官,我可以!” “那好,你即刻带本部近卫离宫,集合两万后卫部队,第隔二十里地设立一道防御,斯比亚人一定会有小部分人来骚扰,但你一定在稳稳守住,”亲王转过身来看着一脸茫然的儿子,继续说“专挑险要地段,清理面积加大,每一处防御都要树起本王统帅旗织。” “这这是为什么?” “科恩凯达这回要跟本王拼命,本王没什么好怕的,但这指挥中枢却瘫痪不得。战场变数太多,科恩凯达又一向悍勇,如果情况不对,本王指挥部队后撤。”亲王苦笑一下,“后撤是不会变成溃退,就得看你的作为了。如果你做得不好,可能谁都回不去。” “情况没恶化到这一步吧?” “科恩凯达志在纵横,拼命的念头一起,斯比亚人一定会拿出最的法宝。如果他病了,那可不是本宫这点部队能顶住的,为父这样打算,也是为了保全帝国子弟。”亲王轻声说:“此战如果不打,我们就不算是军人,万一情况有变,至少这样的安排能争取到撤退的时间。他是一国之君,可以毫无顾忌的作战,这就胜过本王太多。而本王的敌人不仅在前面,身后也有很多啊!” “如果情况有变,我们成建制后撤不就行了?以我军力,斯比亚人能奈我何?” “我儿幼稚,科恩凯达早就料到这点了,如我部不战而退,他会追击与否暂不说。联军那边会不追究部队的责任?监察厅的祭司政客可懂战争?到时会有多少人含冤而死?”亲王摇摇头说:“再说,为父并不想后撤,先前那么分析并不尽是为了误导手下将领,如果斯比亚军势微,为父会打他们一个落花流水;如果两翼部队真的联络上,斯比亚人就死无葬身之地了。但战场上的事情无法尽在我手,为父不得不未雨绸缪。” “父亲长官请千万小心!” 亲王看着儿子身上的伤,没有像往常那么责怪儿子对自己的称呼,反而少有的流露出些许柔情,“本王会把学员全归入你麾下,他们是帝国明曰希望,你要保护好。” “遵命!” 亲王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拿起佩剑大步走出帐篷。 “学员们!”等独生子跟到高台下,亲王已经站在一群学员中,跟他们讲话了,“全军上下都在备战,你们也一定想要为这战战争尽一份力吧?” “愿听亲王殿下调度!”听了亲王的话,本来没机会参加战斗的军官们多数面露喜色。 “我军总攻在即,物资消耗很大,所以我军后路就显得极为重要,”亲王不动声色的吩咐下去,“本王已令岚度少将于我军后沿途布置防御,防止斯比亚人偷袭,你们跟随他去督促部队,务必把这件事做好,功成之后,本王重赏!” “遵命!”一听是如此而轻松的关键差事,众学员轰然领命,纷纷收笔奔去自己的帐篷披挂。 这群什么事都问个没完的学员一离开,参谋部的军官也大感轻松,专心做起自己的事来。记录官在战事笔记上翻过一页,又把亲王这道命令和话都记录在案----记录官是神殿下派,负责记录各将领在战争中的一切言行。 岚度少将再看父亲一眼,毅然转头离开,早有亲卫带过战马,前呼后拥的出了营门。 亲王目送儿子出营后上了高台,问自己的副官,“还有多久展开攻击?” “长官,”副官回答,“已经开始调动了。” 亲王轻声说:“一开始就不能停下,尽力联系左右两军,一定要联系上!” “是的,长官,”副官问:“给他们什么命令呢?” “依战局自行处置,本王这次允许他们做任务有利于神属联军的行动。”亲王向副官打了个眼色,副官立时心领神会 前线的厮杀还在继续,不断有士兵扑倒在污秽的泥浆里,而在远方,重新调整了阵形的神属联军,已经慢慢开始前进。前面方阵走过的路更加难走了,野草被踩得乱七八糟,甚至被踩踏得草根外露虽然这些部队行进的度比先前要慢,但密密度度的方阵一个个出现在斯比亚阵前,依然是气势十足。 事实上,就连久经沙场的斯比亚军官们,也人没见过这么有气势的神属联军,从来都是联军主力的坦西部队中,那么军旗连成片,那士兵汇成了汪洋! 在卡尔尤里西斯亲王的统领下,这支军队不比精锐的魔属联军差。 “都出来了,”斯比亚指挥部,书记官用冰冷的口气下了结论,“他们要总攻!” “判断得很好嘛!” 身后传来一个懒散的声音,让书记官吓了一大跳,“陛下!” “他们上主力了,但你刚才指挥得也不错,很有你老子的风格,“斯比亚皇帝嘴里咬着草根,淡淡的说:“下去休息吧,换上朕那么副骑战盔甲。” 一听可以去休息,书记官先松了一口气,可皇帝陛下后面一句话又把他吓了个半死,骑战盔甲的盔甲啊,盔甲都内嵌能大幅提升各种能力的小型魔法阵和魔晶石,造价极为昂贵。 陛下这样安排,难道还要自己上前线去打吗? 自己、自己不过就是个书记官啊! 第5章 敌我两方的方阵在互相撞击着,前锋线将士奋力交战,绞出一团团死亡之声。时间在缓缓的推移着,战斗的重点已经转移到两军正面。气势如虹的神属联军似乎在这个时候占了上风,中央方阵开始向前挤压。在强大压力下,斯比亚防线中心的几个步兵方阵有些扛不住了,虽然很无奈,即使是身后的战鼓声密集如故,但这些方阵还是像停在水面的黑甲虫一样,被来自神属联军阵营中的大风吹得向后滑去。 斯比亚步兵真的不善野战!这一点变化立即就被通报上去,亲王和一众参谋看着手上的地图,脑袋里飞推断着这形式演化下去的结果…… “雨雾稀薄,他们的魔法师停止施放雨雾了。亲王殿下,斯比亚军队变换阵形了,前后都在动!”高台之上,参谋宫的连声大叫让人侧目。 亲王走到栏杆边,凝神向战场望了过去,果然看到弥漫在战场上的雨雾带已消散了不少,加之己方魔法师一直在用风系魔法驱散,笼罩战场的稀薄雨雾很快就被卷了个干净,斯比亚全军阵容也第一次出现在神属联军面前。 看清斯比亚军的方阵数量,神属联军中顿时爆出一阵阵欢呼,因为这些斯比亚军的人数,甚至要比被包围的神属联军少----普通士兵和小军官哪知战斗背后的艰辛?一看眼前的数量对比,立即就心花怒放,这可真是送上门来的肥肉啊! “是不是斯比亚的魔法师已经耗尽魔力,无法再支持下去了?”有参谋官在亲王身后猜测,“这种规模的战斗,先还是要维持魔法屏障啊!” “不一定,他们阵形整齐,进退有据,不像是支持不下去的样子,”亲王的目光在斯比亚军阵形中扫视着,特别注意那些方阵的位置调整,“我看是斯比亚人现我们的意图,正在进行重要调整,他们要来真的了----传令前线,加紧攻击,不要让斯比亚人完成调整!” 这命令刚一路传到前线,斯比亚人阵后的战鼓声就变换了节奏,他们前线正中心的方阵就“呼啦”一声炸了窝,如决堤之水一般向后退去! 敌军溃退,激战之中的神属联军方阵当然要大追特追,前排本就不甚整齐的士兵“啊啊”大叫着拚命向前,后排的士兵一看空隙拉大赶紧向前靠----但脚下的地面却严重干扰了战士的跑动,方阵轮廓立即模糊、扩大、不规则起来,顶在头上的盾牌,这时候自然也就分开了。 “不要急进!”亲王目光一凝,心里已知道这几个方阵要吃亏,“保持方阵防御!” “敌突前零散方阵、覆盖急射、左三减二、标定十节----”、“右二加一、标定九节----”、“正前加二、标定八节----”隐藏在各方阵中的斯比亚弓箭指挥官同声下令,“射!”、“射!”、“射!”。 刹那间,斯比亚军几乎全部方阵中都飞腾起一股黑点,前后左右,横七竖八的向着那几个阵形散乱的神属联军方阵飞去----神属联军方阵中的盾墙已经在士兵跑动中散开,单个盾牌完全挡不住多方向射来的箭雨,立时遭受到自开战以来最惨烈的伤亡! 斯比亚弓箭兵这五轮齐射引了第一场浩劫,之后,当余下的神属方阵士兵们自围拢在一起的时候,斯比亚军中突出的方阵却以令人难以置信的度反冲上去,浩劫之后的那点神属士兵就像是洪水前的几只破箱子,只在峰头晃了一下就消逝不见了……吞噬了他们的斯比亚方阵并没有停下,反而借势上前与之后的神属方阵交战,前线一时打得天昏地暗! “科恩?凯达!”亲王沉声说:“一定是科恩?凯达在统一指挥了。” 在那片插满箭杆的地面上,弥漫的鲜红相互连接起来,逐渐变成一片巨大的红,衬着昏暗天地,让人看了心惊肉跳。也仿佛在提醒着这里所有人,斯比亚军的战斗力已经复苏了。其他神属方阵中虽然骂声一片,怎么恶毒怎么来,却再没有先前的那种欢呼声了。 “混蛋!”一名参谋官的拳头砸在栏杆上,嘴里恨恨的说:“斯比亚人,有你没我!” “小不忍则乱大谋,冷静点。敌军弓箭的射程和杀伤远过我们的弓箭,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我们必须时刻防备他们的弓箭部队。”亲王殿下倒是没有流露出更多心疼神情,“照这样看来,斯比亚人会不断的给我们看新花样,大家要有心理准备。” “是啊!”参谋长忧心的说:“敌军的前冲度非常快,像是完全不受这地面的影响。” “度快也杀不了人,告诉各方阵指挥官,要扬坚忍不拔的意志,稳住战线!”亲王冷冷一笑,“就算拖,我们也要拖死斯比亚人!” “陛下!”斯比亚军指挥部里,随军参谋长也在言,“敌军更加注意防御了。” “少爷我就怕他们不注意防御。”科恩?凯达吐出嘴里的草根,“部队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 “布置魔法传音,少爷我来给这群渣滓聊上几句。” “日安啊,卡尔?尤里西斯亲王。”不多时,一个年轻声音穿越喧嚣的战场,直达神属联军的大营,客气的态度让神属联军官兵都有点摸不着头脑,“在这里见到你,真是令人高兴。” 尤里西斯亲王淡笑,吩咐魔法师准备好传音魔法,回应说:“日安,科恩?凯达陛下。本亲王也很高兴,但陛下所站之处风雨交加,不若本王派亲卫前来引路,陛下来此烤烤衣服?” “亲王好意,朕一定要去,一定要去的,”斯比亚皇帝像是没听出亲王话中的隐意,反而很承情,语气中还有些急切,“不过呢,朕还是先想为亲王介绍一下这几支斯比亚部队,虽然他们初上战场,但无一不想得到世人的关注,亲王睿智,当知朕的心意。” “陛下请讲,”亲王哈哈一笑,“于公于私,本王都当指教后辈!” “这第一支部队自然就是斯比亚皇家亲卫军弓箭军团,他们刚才的表演,亲王还看得过眼吧?”斯比亚皇帝好整以暇,一句一顿,像极了一个博物馆的解说员,还知道卖关子,“亲王可知道斯比亚部队为什么在这样的地面上奔跑自如却不滑倒吗?” “陛下如不私藏,本王自然要洗耳恭听。” “因为在这里的所有斯比亚步兵,都来自一个遥远的地方,那个地方被人称为神魔分界线,”斯比亚皇帝说起谎话来比平常说话还流利,因为在这里,三十六部族的士兵只有三分之一,但这并不影响皇帝继续给敌方施加压力,“厮杀的战斗虽然惨烈艰苦,但对他们来说,却不比平常糊口更艰难!虽然你们会在这种泥泞的地面滑倒,但从出生开始,他们就是在这上面奔跑、围猎、逃避他人的追杀!他们----早已经习惯在这种地面上生活!” “陛下所说,倒是本王前所未闻之事,”亲王觉得有些奇怪,特别是对科恩?凯达突然冷酷激昂的声音不理解,但不管怎样,这对话不能继续下去了,以免动摇军心,“如无其他,本王就等着与陛下的见面了。” “亲王殿下可要保重了,”斯比亚皇帝以这样一句话做为对亲王的结束语,“突击军团!” “在!”斯比亚阵营中响起排山倒海的回应声。 “你们,”科恩?凯达冷声说:“听清楚卡尔?尤里西斯在哪里了吗?” “听到了!” “擒贼先擒王!”斯比亚皇帝的眼神逐渐变冷,下达军令,“给朕活捉卡尔?尤里西斯!” “遵命!”各方阵轰然回应。 战鼓声滚滚擂向四方,除了一线搏杀的方阵之外,其他斯比亚军方阵同时前进,在战斗旗的指挥下,各方阵调整相对度,形成一个全新的阵形。就那些没穿盔甲、在军阵后方修工事的“民夫”们,也以最快的度披甲带刀,集结成方阵来到阵形后方。 “亲王殿下,那不是民夫,是军队!”参谋官察觉到了异常,“他们的度很快……” “斯比亚军全员投入是好事。”亲王面不改色,连看都没看一眼,“继续派出联络队,一定要联络上侧翼!” “呼----呼----呼!”三个明亮的光球从斯比亚军阵中飞上天,轰然一声炸开之后洒落漫天的银华,裹着风雨久久不肯消散----神属联军参谋部中一片哗然,难道这就是斯比亚军的总攻信号吗?!但斯比亚军却没有什么大动作,只有十来个“民夫”方阵在向前移动。 这些“民夫”方阵,正式名称是斯比亚部族重步联合军团,属于横刀计划中的一支隐藏力量,虽然此军团满员参战,但现在根本没有达成“重装”的标准,实战威力如何,谁都不敢保证。科恩把他们用在这场战斗的关键之处,也是苦于没有其他兵力可用了。 行进中的部族联合军团,依照重步兵的习惯缓慢提升度,在喊杀声中越冲越快。对面的卡尔?尤里西斯亲王甚至已经可以辨别出他们身上所穿的皮甲、手里的战刀和木盾。 把这些看在眼里,亲王不禁哑然失笑----坦西重步闻名天下,他从军之初就指挥重步军团,深知此军种的优劣,斯比亚军现在要靠一个没有重装的重步军团来做总攻尖刀,这简直就是自找死路,虽然他们的突击度很快,但没有重型装备的重步,又能在战场上有什么作为? 针对斯比亚的进攻,亲王迅对神属联军做出调整,齐装满员的坦西重步开始相互靠拢,在一线的方阵之后接成一道铜墙铁壁般的防线,就等着那些斯比亚傻瓜来冲撞了----双方将士都明白这种规模撞击的意义,不约而同的放声大喊,为己方阵营打气! 刚睡着的斯比亚书记官被这澎湃的助威声吵醒,拖着一副骑战盔甲来到科恩陛下身后,凝神向战场望去,现己方的十一个方阵正在加冲向敌方,心头热血一涌,脑海里残留的些许睡意一扫而空----头上“呼啦啦”一阵响动,竟是无数翼人飞过,结队扑向战场中心。 “普通的空地联合,这是斯比亚军的老招数了,”亲王也看到从云雾中冲来的群群翼人,命令说:“部队稳住,做好防御就可以撑过去,注意打击对方飞来的翼人。” 神属联军重步防线后方,所有的努机都张弦待,枚枚铁箭昂指天空;换上新弦的弓箭兵也在盾牌后潜伏着,他们准备给予斯比亚翼人部队一个致命的偷袭----斯比亚翼人却并不急于冲击,而是在本阵上空回旋着,在空中聚集成了更宠大的队形。 “他们在等什么?”亲王有些疑惑的自语,“应该在步兵冲锋前开始攻击。” 其实不但是亲王和神属联军的疑惑,斯比亚指挥部里的书记官也很疑惑,科恩陛下看了看他,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没有说什么,但这时,天空上却响起一声清越长鸣----听到这呜叫的神属士兵,心中都翻涌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深切恐惧,意志不甚坚定者手脚开始抖,营后的马厩中群马悲鸣,不是吓得趴在地上就是挣脱缰绳亡命逃离! “加强魔法屏障!布置精神屏障!”长鸣声还未消散,亲王就下令,“这是斯比亚的飞龙!” 魔法力量加注进去,野战魔法屏障闪出丝丝异彩。而此时的天上,一个巨大的火红身影正破空而出,穿越巳变得稀薄的云雾向下急坠,度快得让人看不清,好似一颗燃烧的流星撞过来,又忽的一折,如同一道红光向上疾飞,转折中甩出八个连珠火球,向神属联军重步军团的防线砸去----在防线士兵眼中,那些火球似乎是凝滞不动的,只是体形在迅的扩大! “轰!轰!轰!”的一串闷响,八个火球都打在了神属联军的魔法屏障上,强大的力量不但把魔法屏障打了八个大凹,巨大的声响还让士兵们痛苦不堪,被弹开的火球残块燃烧着飞落各处,只在空中留下道道黑烟----可还没等神属联军将士回过神来,火红色的飞龙又再次冲了下来,不过这次,他对还没恢复的魔法屏障喷出了十二个更大的火球! 望向天空的神属联军官兵,眼中都流露出恐惧,一位参谋官用这样的眼神看了看亲王。 “怕什么?一头龙能与我二十万大军相提并论吗!”察觉部下心理的亲王一声怒吼,“增援上前----士兵死光了军官上、军官死光了将官上、将官死光了本王上!” 轰然巨响中,魔法师们全力施出的魔法屏障被撕开一个大口子,后续三个火球从这裂缝中钻入,直接降临到神属联军的头顶上!巨大的身影仍然在空中盘旋,它散出的无形威压不断地挤压着脆弱的精神屏障,毫无来由的恐惧渗入了士兵们身体的每一部分,当其冲的那数百人甚至连牙齿都在格格打战,眼睁睁地看着火球临头,身体却完全无法躲避! 连珠火球,终于在重步军团的防线上制造出一场灾难! 这是在今天的雨雾天气下,大地的次燃烧! 巨大的火球钻入地下,在地底深处爆裂开来,被释放的魔法能量顺着被震开的龟裂,向外猛烈喷,掀起巨大的、一块块、一团团的泥土,最终纵横连接,变成了追魂噬骨的火焰,伴随着异常的呼啸,这火焰奔行着、澎湃着,吞噬了一切! 地面的积水瞬间就被烤干,变成大团的白气升腾,草木皆成飞灰,金属通红变形,**归于尘土…… 防线缺口的边缘处,数百个火人在漫无目的的奔跑着,出凄厉的惨叫,希望战友能帮助他们……事实上他们也的确得到了帮助,各种水系魔法和防护魔法接踵而至,却对已经被点燃的东西无济于事,无奈的军官举起了手,含泪的弓箭兵张满了弦…… 增援部队接替了死去的人,站在还在不住冒着白气的土地上。 “哦,意志是很坚强的嘛,不愧是坦西部队。”眼见部族联合军团靠近敌方防线,科恩?凯达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浓烈,“变鼓,围猎。叫奴隶军团准备。” “亲王殿下!”参谋官手指着远方的天空,“斯比亚军动了!” 天空中,聚集成团的斯比亚翼人部队正在分裂,分别向正在突击的部族方阵靠拢,在上下组合好了之后,形成层次分明的突击集团----在这一瞬,尤里西斯亲王觉得嘴唇有些干。 看似散乱的部族方阵分散开来,以一种匪夷所思的、神属联军不可能追上的度绕向两翼,而在每一个方阵上空,都扭动着一个巨大的黑色风柱……那是斯比亚的翼人,他们用自己高的飞行技巧,在战场上组成了十二个上粗下细的龙卷风柱阵形。 配合着步兵的度,就像龙卷风那样旋转前进!配合着步兵的攻击,就像龙卷风那样暴烈残忍! 第6章 神属联军重步防线两翼有足够的轻骑和轻装步兵压阵,在面对斯比亚部族军团冲击的时候也勇敢的压了上去,若在平时,即使无法完全遏止冲击,也能拖住敌人的攻击脚步,让其陷入苦战,但在此时却受到了来自空中的猛烈打击弩箭,斯比亚翼人部队的弩箭! 回旋在本阵上空的十二个龙卷风柱,如同败家子一样向反击过来的轻骑和轻步喷射着弩箭,更有甚者,在看到这些神属联军中没有弓箭手之后,龙卷风柱开始倾斜着向前“刮”去,巨大的上部前伸而出,一会在敌人头上来回的滚动压榨,把敌人打得散之又散,一会又变像是巨大的铁锤那样高高扬起,一下接一下的猛砸在一队轻骑或轻步头上,将之完全消灭…… 在龙卷风下面,部族军团的士兵们也没闲着,他们在方阵外面放置了不少游击小队,那些在弩箭打击下存活下来的神属联军还没冲到他们面前,就要经受另一轮的远程打击。身为部族一员,这些士兵除了拥有在恶劣地面上的通行度之外,还拥有投掷多种武器的技能。 地上的长枪、战刀、斧头、铁锤,没有什么是他们投不出去的,在个翻滚,捡起的武器“唰”的一声就出去了。就算是与小股敌人的近身战,他们也打得可圈可点。 三十六部族的子弟在放下了懦弱与恐惧之后,本身的优良素质得到了极大的挥----论单兵厮杀,神属联军的士兵万万不及他们油滑刁钻;论配合作战,口哨声远比神属联军的军令来得方便快捷,更不要说在这样地面上,神属士兵就是听到了军令,也不一定能及时完成动作! 遇到成规模的敌军反击部队,这些外围游击的士兵会一哄而散,让敌军去面对身后如林的盾墙刀山。 神属联军放置在两侧压阵的部队没有一丝怯战,坦西精锐悍勇的特点显露无遗,虽然被天上的弩箭压得喘不过气来,反冲击队伍却打得异常顽强,前赴后继的向前冲。在靠近之后,这些坦西士兵们显示出远高出斯比亚士兵的战斗能力,加上坦西人体格强壮,装备精良,所以厮杀之中,两三个斯比亚士兵未必能收拾下一个对手。 双方将士裹在一起,杀得天昏地暗,坦西反击部队的轻骑带领着步兵坚守着,在局部战线上,倒下的斯比亚士兵是敌人的两倍甚至三倍! 这样的局面,让后面的斯比亚高级将领也看得心惊肉跳,战前对坦西战力的估计,看来还是不够。这时来不及调整战术,只能靠前线将士用生命去铺就前进的道路了,军令不断向前传,全是差不多的话----“帝国存亡,在此一战!”、“冲不过去,提头来见!”。 斯比亚各线军官,眼睛也红了,这些参加过帝国历次战役的军人,带着训练多时的部队来打这一仗,没有人能容忍失败!坦西士兵的激烈反击,已经深深的激怒了他们。 “魔法师----出击!”各方阵的指挥官,几乎同时下达了这个命令。魔法师本来不应该在这里使用,但现在已顾不上了,对方的增援已经快到了! 在相对整齐的方阵中,狡猾的斯比亚人放进了魔法师,这是他们在碎浪溪战役中取得的经验----神属联军的魔法屏障高悬于天,这种接近之后释放的魔法,他们根本无法防御! 隐秘训练这么久的魔法师混编大队,在这时显露了自己真正的实力,近身护卫住两边一分(抱歉,我实在看不清图片上的字了,好象是一分?),一个个刺眼的魔法闪电球就从盾墙间隙中平射而出,又与临近的闪电连接起来编织成一组没有间隙的电网,神属联军士兵身上的金属甲恰好成为最好的导体……满目亮银闪过,伴随着成片的惨叫,还冒着袅袅青烟的地上只余下黑糊糊的枯骨和变形的甲胄兵器! 看到前面突击已近成功,斯比亚皇帝一挥手,组成方阵的奴隶军团也开始向前冲击了,在军阵的后面还有一些由山地矮人联合军团组成的方阵在缓步推进着! “补充魔法屏障、精神屏障!”亲王心中知道了斯比亚军的战术,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增援一线,左右两翼向中军靠拢封闭通道,不能让敌军冲进防线!” 虽然亲王这时候下达了有针对性的命令,接到命令的部队也在一丝不苟的执行,但他明白得却晚了一点,斯比亚军部族军团的度,已经提升到令神属联军望尘莫及的地步----十二个方阵分成四队,如同滚滚洪流一般,从神属联军中重步防线两侧杀了进去。然后四队调整队形,以八个方阵的兵力在神属联军防线两翼分别摆出了两个“吕”字形,牢牢的控制住了缺口,另四个方阵呐喊一声,向重步防线后方包抄过去! 重步兵;一面还有敌军,根本就没办法转身迎敌,而且在防线后还有大批防御能力脆弱的弓箭兵,如果不保护他们,那么接下来的战斗也就不用打了……战斗的艰难与危急,使得亲王脸上的神色有了自战斗开始以来第一次变化。 亲王殿下把心一横,一拍面前的桌子,“重步就地防御,把弓箭兵纳入保护范围,配合后续部队包围冲入的敌军!” 敌军突破入内,线型防线已经没有必要再维持下去,也维持不下去了,只有先结成圆阵自保,再与增援队伍配合,去消灭已突入阵形的斯比亚人,这样的话,战局或者还有这就如同是一个赌局,赌的就是麾下将士的意志和战斗力! 相比与神属联军的动作,斯比亚军的行动更快,两个方阵的部族军团士兵趁此时机沿敌军防线后侧疯狂突进,追杀那些来不及逃脱又缺乏近战能力的兵种,还一路分出斯比亚诸兵种中战斗力最强大的猎杀队。 这些士兵的武器配备与能力不是普通精锐能比,长枪遇之即断,大盾一劈两半,在局部战斗中,神属重步根本就没有防御办法,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这些敌人在自己身前绞起一阵阵腥风血雨……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神属重步兵的这个圆阵变化过程要多艰难有多艰难,人员战位要多混乱有多混乱,原本亲王的估计,重步可以趁变阵的机会包围两支急袭的斯比亚部族军团,可就连这个打算也落了空----两支急袭队伍合而为一之后,总兵力达到了四个方阵,汇集的魔法师在保护下跟随推进,接连不断的范围性魔法打得神属联军根本近不了身。 神属联军的弓箭兵到这时才回过神来,军官们好不容易才把散乱的士兵汇集成群,正要展开反击,天上的四个龙卷风柱又接踵而至,在神属重步上空刮过,连绵箭雨射得他们连拉弓的机会都没有! 没有远程攻击的骚扰,斯比亚部族军团的突进没有遇到太多障碍,依然在按照自己的作战意图进行战斗,十二个急袭方阵分成三个集群,相互配合作战。 当一个集群在神属联军中完成一个冲击波次之后,会向己方的另一个集群靠拢,而这个被靠拢的集群会接替冲击,最后以一个弧线轨迹靠近另一侧的己方集群,这三个筑群,就像是小丑手里的三个球,始终有一个在冲击、两个在重要位置防御兼休整。 如果不是神属重步还在混乱之中,如果不是神属增援部队还没到位,斯比亚人就无法使用这样的战术。可偏偏斯比亚人创造了这样的条件! 反观神属联军这边,情况可就不一样了。在先前开始的攻击中,一线普通步方阵被斯比亚军消灭,再次组织起来的重步防线被斯比亚军从两侧绕过急袭,下得不变得圆阵,而后面的部队放置得并不紧密,增援途中被突进的斯比亚军绞得混乱不堪。斯比亚军的战术刁钻,善于抓机会度又快,他们是拖着神属联军的方阵在打,把这些方阵拖离原来的位置和路线,使得整个阵形更加混乱! 看到此时,亲王才知道科恩?凯达不是想打面对面的方阵决战,他是要把双方尽快拖入到一场混战中去……混而不乱、浑水摸鱼的打法,才是斯比亚军真正的强项。 “命令我军后方的方阵,在左右两侧各组成由十个方阵构成的集群,彼此压缩通道,缓步向前推进,”亲王下令说:“其他方阵,互相支援向前推进,到达位置之后就停留在重步方阵外围,先与后面两个大集群构成‘品’字形!然后变阵成倒‘品’阵形!” 亲王的这个命令不可谓不及时,但接到命令的神属联军才开始执行,斯比亚军第二突进部队已经从部族军团把守的突破口中冲了进来。原因嘛,自然是斯比亚皇帝看到了神属联军的动向,命令后续部队加快了度----斯比亚军能在这样的地面上一而再、再而三的加快突进度,实在让神属联军上下心惊肉跳! 这就意味着,斯比亚人能把一个方阵当两个方阵使用! “这该死的天气,”亲王的脸上闪过一丝焦虑,转过头去问副官,“与侧翼的联系怎么样了?打了这么久,还没有一点消息吗?” “还没有联系上,”副官摇头,想了想又说:“殿下,侧翼是不是已经……” “不会的,科恩?凯达绝无兵力去消灭他们,本王能肯定自己的推断!”亲王转过头去,神情严峻,“只要我们再坚持一下,斯比亚军就会陷入包围了!” 话没说完,斯比亚军的奴隶联合军团爆出一阵震天撼地的呼喊,跟随着先一步前进的部族方阵,分成左右两个方向向神属联军的阵营深处冲去。根本不用去听,亲王都知道那些奴隶叫喊的内容只有两个字,最多四个字。 “军功!”、“军功!”、“十级军功!” 这种出自奴隶军官之口的呼喊,对奴隶士兵来说比什么军令都管用----在奴隶的灵魂和意识中,军功是比金币更实在的东西,有了军功,可以当平民、挣房子、换土地、娶老婆、生儿子! 房子、土地、老婆、儿子!听者热血澎湃、闻者两眼通红,嚎叫声当即就嘶哑起来,瞬间就冲到了最前面,脚步快得连部族士兵都跟不上。而科恩?凯达要的,就是他们这种被刺激出来的凡冲击力,至于他们散乱的冲击线,那已经不算什么了。 望着以散兵线急冲击而来的奴隶军团,神属各方阵的士兵都有点懵,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斯比亚方阵瞬间就乱了套,待这群恶鬼冲到面前的时候,士兵们还以普通方式防守。轻装步兵对上奴隶兵,本来也算棋逢对手,但谁也没料到这是一群来抢人头的疯子。 “你妈啊----”先是三阵由远及近、没头没脑的嘶哑叫骂,而后才是实实在在的攻击。 冲在最前面的一整排奴隶只用盾牌护住上身,距离足够近的时候猛的跃起,像是饿狗一般扑向敌军士兵,用自身的重量和冲击力压垮一两个敌人,后面的奴隶及时冲上与周围的敌人打成一片,支援的奴隶专攻下盘,自然少不了其他东西助威----几名前线指挥的神属军官正要令就被撒了一脸的石灰,还没回过神来,两腿中间那玩意被人狠狠一拽,来不及叫痛,眼睛又被奴隶用手指捅了,跟着颈间一凉,脑袋高高飞起…… 与实际战斗效果相比,奴隶联合军团带给神属联军更多的是混乱和恐惧,这群斯比亚军中的异类根本不顾及自己的生命,他们以小队为战斗单位,分工明确、配合精密,要的就是人头! 被奴隶们用绳子套住,强行拖出队列分尸的神属士兵比比皆是;被奴隶们抱住,以老鼠偷鸡蛋方式活捉的军官也不在少数…… 奴隶们会以各种方式,包括投掷手上唯一的武器为代价赢得一丝主动,甚至不惜用一只手来换取机会,只要是在他们面前倒下,无论是滑倒还是被扑倒,下场都是非常凄惨的。 虽然斯比亚军各部油滑的打法给坦西部队制造了无数麻烦,但他们近战实力也在这时候得到了挥,地面的不利在防守战中降到了可以被忽视的地步,奴隶们只能缠斗奇袭、不善强攻久战的缺点也暴露出来,战场各处杀得倒也旗鼓相当。 神属联军各方阵刚完成针对此类攻击的防御调整,正要把奴隶军团端掉的时候,斯比亚部族军团趁奴隶军团制造的混乱杀到,两路各六个方阵的兵员组成楔形攻击箭头,深深的**还没完成集结的两个大集群中,这就宣告亲王殿下的“品”字阵形已成为泡影。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神属联军重步兵圆阵,遭受到斯比亚山地矮人联合军团的猛烈攻击,被打得残缺不全的重步兵陷轮的危机之中。 纵观整个战场,无处不是在激烈血战中,神属联军各个集群被斯比亚军分割开来,一些咬牙坚持的部队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虽然说不上是谁包围了谁,但整个战场却在逐步被拖入一场大的混战之中。 战局已经显示出失控的迹象,仅靠现在的部队独木难支,卡尔?尤里西斯亲王心里的焦急已经累积到相当高的程度,询问副官和参谋的声音也变得十分严厉,“侧翼联系上没有?!” “还没有任何消息,亲王殿下!”面对亲王殿下凌厉的目光,答话的参谋心里不由自主的在抖,询问是否撤退的话在喉咙里转了又转,还是没敢说出口。 亲王转过头去,心中有无数念头闪过,最后还是决定继续赌下去……因为撤退不是小事情! 战斗到现在,神属联军付出了很大代价,一撤退,这些努力就付之东流了,虽然斯比亚军占据了主动,虽然斯比亚军带给己方严重的伤害,但斯比亚军并没有足够的实力歼灭自己。就算两边都达成残废,最后倒霉的也不是自己,能拼掉斯比亚这支主力,也算是一场胜利! “重步以斯比亚指挥部为目标,进攻!预备队绕过敌军从两侧强攻!”亲王冷冰冰的命令声响起,“其余各方阵坚守,要战至最后一兵一卒!” 听到亲王殿下命令,将领们都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来了,不少人望着预备队中为数不多的轻骑兵,心中不免惋惜:如果在这个战场上,坦西还拥有一支神魔大战中的猛兽骑兵该多好!哪怕只有一两队,也能立刻改变战局啊! 号角声绵延传递,决死一战的心意传到每一个士兵的耳中,神属联军各方阵的血性都激,战斗的残酷步。前面的重步兵出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全面疯狂反扑,一时之间打得矮人军团节节后退……而步骑混编的预备队,则在这时绕过激战的地段,向前推进。 “陛下,敌人开始全线反击了。” 皇帝说:“各部队的压力会很重,但生死存亡就在此一战,斯比亚军决不后退。” “那么下一步的战术是……” “他打他的,我打我的!攻击部队按照计划打,不得后退一步!”科恩?凯打下令,“矮人军团拖一下分开,去干两侧的预备队!让重步冲进来,交给其他部队给我往死里打----告诉所有人,敌人冲到了指挥部都给我提刀就砍!就算人死光了,旗帜也不能后退一步!” “是!” 释放完一轮魔法的巨龙翱翔在高空,看到了战场局势的最新变化,神属联军的攻击部队分三路冲进了斯比亚阵营中,重步前锋组成斜线突进态势,虽然行进度不快,但却在异常坚决的向前插----他们在舍命攻击! 斯比亚各部队围绕着三支敌人血战不止,在付出巨大代价之后,才堪堪挡住左右两侧,但坦西重步的脚步却没有被阻止。 山地矮人联合军团一分为二,堵在左右敌人的前进通道上,这些在个头上更不如坦西士兵高大的矮人们虽然对重步没有什么优势,但打轻骑和普通步兵就顺手多了,对方冒死攻击,队形很是散乱,矮人们的力量和战斗技能在这种情势下最好挥! 虽然装备不齐、兵员不够,又是千里奔袭,但这才叫硬仗! 双刀斧左右劈砍、单头锤上下翻飞,坦西士兵却前仆后继的冲,一往无前的冲!两边都杀红了眼,根本不顾伤亡了! “陛下,敌军的反攻势头太过凶猛,我们的伤亡幅度加大。” “部队不需要做任何调整,”斯比亚皇帝嘴角的笑意冰冷严酷,嘴里更是怪话连篇,“老子这几年砸锅卖铁凑出来的家当都压上了,拼光也要把坦西人干掉!” 站在皇帝陛下身后的书记官遗传了家族见不得血的毛病,虽然不至于晕倒,但看到前线从未间断的血肉模糊,胃里还是在翻江倒海。正在难受时,猛然间看到敌军一支数十人的轻骑从混乱中杀出,一直冲击到距离指挥部不足一里的地方。 他心里一阵紧张,而一支卫戍骑兵小队迎上前去,拦截住他们,双方在他目光可及的地方厮杀起来!鲜血四处迸溅,却遮不住骑兵们坚毅如钢铁一般的表情,不知怎么着,他突然振作了起来,一时间全忘了胃里的不适,跳起来指着那支轻骑嘶哑的大吼,直到他们被一个不剩地消灭干净,才畅快地大笑起来,好像自己也打了一场胜仗一样。 战场已经混乱到不能再混乱的程度,但是在场面上,反倒是神属联军的状态要更好一点,至少他们的指挥部没有受到威胁。 “你觉得现在怎么样?”可恨的是,皇帝陛下还有闲心转头过来调侃他。 “我觉得……”书记官回想着步兵操典,“指挥部受敌军威胁,要……” “反击是吧?”皇帝陛下哈哈一笑,“朕已经把近卫派上去了。” 看到皇帝陛下豪迈的笑容,书记官心中满是惭愧,包在头盔里的脸涨得通红,因为他本来要说“转移或撤退”,但皇帝陛下用力的拍着他的肩,说了一通夸奖的话,还让他去后面任一支什么什么部队的监督官…… “完了,这下不知被贬到什么地方去了……”有些沮丧的书记官还以为自己被贬,一步步绕到丘陵后面,只见满眼荒草在雨雾下飘摇,哪来什么部队? 书记官正在惊异,旁边过来一个少见的精灵族军官,边行军礼边说:“阁下来这里是要传达命令?” “啊,我是来担任监督官。”书记官看看这位精灵族军官,把皇帝的手令递过去。 “欢迎阁下,”精灵军官也在打量着这位穿着皇室盔甲的年轻人,把手向荒原上一指,“部队都在这里了。” 书记官顺着军官的手看去,却什么都没现,只有脚上有什么东西在挠,低头一下,一双猛兽的眼睛正在荒草中仰视着自己----它似乎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这是我的坐骑,阁下你踩着它的前爪了。”精灵军官微笑着解释,“您的坐骑,就是右边这一只,很温顺……” 书记官看过去,只见一个令人感觉恐怖的魔兽脸孔也从草丛里抬起望着自己,虽然身体被伪装掩盖,看不出体形轮廓,但那对铜铃一般大小的眼睛里充满了野性,尖利的牙齿一直伸出唇外。袋里一阵乱响,至此对“温顺”一词有了新的理解。 第7章 这场坚苦卓绝的战斗进行到现在已经好几个钟头了,纵观整个战场,会现两军在广阔的原野上分成了五个大版块,各版块之间空隙极大,而且都以神属联军为中心展开战斗,分别是联军左后集群、左前集群、右后集群、右前集群及在中央强攻的重步集群。斯比亚各部队以强的移动力为基础,缠着这五个集群进行血战。 如果不是坦西军人的纪律和意志在联军中屈一指的话,这战场早已散架。也多亏是卡尔?尤里西斯亲王亲自领兵作战,有亲王坐镇在后方,一道道军令接连下达,前线厮杀的将士才心里不慌,换了其他统帅可没这个效果----不管怎么样,能在战场上几度与斯比亚军抢夺主动权,能让科恩?凯达如此狼狈的,卡尔?尤里西斯亲王是开了先河。 越是在危机关口,两军越想寻找到有利于自己的战局突破,派出的小部队更是在战场各处杀得浑然忘我。突击、反突击、偷袭、反偷袭……敌我都是花样百出,敢想敢做。 斯比亚军毕竟没有联军的重装和长年累月的方阵作战经验,打成现在这个局面也殊为不易,但以这样的方式进行下去,优势却会逐渐的、不可抑制的向联军倾斜,亲王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坚定的支持下来,这正是老辣统帅的本色,知己、更知彼! 飞翔在高空的巨龙在回旋着,似乎已经用尽了力气,只能不甘心的俯视着身下。十二个翼人组成的龙卷风柱只剩下了九个,力不从心,不得不渐渐放缓度……亲王看在眼里,虽感欣慰,却又不免为科恩?凯达惋惜一下,斯比亚这些全新的兵种、全新的战术都很有威力,却坏在兵员少、战法生疏,在关键性的战役中能力有限。 就在亲王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要在战后组建专门的空中集群时,斯比亚阵营后方传出一阵绵长的号角声。亲王眉头一拧,凝神看过去,在号角声音中,一支全新的部队从斯比亚指挥部所在的丘陵两侧开了出来。居然是骑兵,斯比亚的骑兵部队! 看着那些骑兵从丘陵两侧不住的往外漫,亲王觉得自己似乎上当了,战场五个版块之中留有巨大空隙,无一物可以阻挡骑兵冲击,各部队又被斯比亚人缠住……科恩?凯达,他居然敢这样兵行险着! “传令,卫戍部队上前准备反冲击!”亲王的命令在湿冷的空气中震颤着,“集中所有骑兵、所有空闲兵员,各部军官带队,一定要堵住斯比亚骑兵的冲击!” 战斗打到现在,局势呈胶着状,这是士兵们付出最大努力的结果,这个时候,斯比亚的骑兵投入战场,可以不受限制的分割和袭击任何一处、反复冲击任何一支部队,甚至是直接冲击联军指挥部! 这些攻击带来的后果,都将是联军的噩梦! 与此同时,在斯比亚的骑兵队列中,另一个人也和亲王殿下一样经受着折磨,那就是可怜的书记官,这倒不是因为他那只“温顺”的坐骑一直都不安分,而是因为身边的那位精灵军官,他嘴里唠唠叨叨就没个完,跟那些皇宫里的女精灵们完全不一样。 “本来啊,精灵是不应该在这样的战场上出现的,我们更应该在森林和花海之间驰骋,沐浴在月神的光辉之下,”精灵军官向身边的文官抱怨着,“我们是狼骑兵,可是现在的精灵驯养狼已经不多了,你看看,几乎什么魔兽都有,完全不美观、不浪漫……而且,魔兽的瞬间冲刺能力还不如战马呢!虽然说它的持久力、跳跃攀爬能力和破坏力比战马强很多……” “我是监督官,”书记官狠狠的瞪了精灵军官一眼,“你战后要去军法处自请处罚!” “说说而已嘛!”精灵军官楞了一下,叫屈说:“还没开始打嘛!” “再说我现在就换了你!”书记官接过刚到的命令,看了一眼丢给精灵军官,十足的铁血军人做派,“战斗命令下达,直接冲击敌军指挥部,给我马上执行!” “知道了!”精灵军官大吼一声,回身做个手势。 十多面旗帜接连展开,几千精灵兵刀在手,**坐骑跟随战鼓的节奏缓缓向前,再自然不过(我看不清楚,不太肯定哦)的结成楔形攻击队形。整支队伍中的士兵,全都是人骑合一默默前进,没有任何一点多余的动作或者声音。书记官甚至觉得这些士兵都不用监督,唯一要看着的只是他们那嘴里喋喋不休的带队军官。 长年跟在皇帝身边,书记官本身不但会骑马,而且体格也较强壮,再加上科恩陛下还会偶尔把他丢到皇家演武厅里去跟近卫军官们“活动”,天长地久的下来身手也算敏捷。虽然没正式学习过武技,空手放倒三两个士兵还是不成问题的。不过第一次进行在这样一支骑兵中,心中没有一点忐忑,那是骗人。 在书记官眼中,这支骑兵行动划一,整齐的好象是连体所生,体形高大的冥狼、斑纹虎、闪电豹、幽灵熊依次前进,尖锐的齿爪与凶恶眼神相互辉映,而其上的精灵却都微眯着双眼,对即将到来的血战一脸平静,只有成片的暗绿战甲中偶尔会闪过一抹精灵利刀的锋芒。 这支骑兵,就是横刀计划中的一支精锐,精灵狼骑军团,虽然人不过万,但都是为以后特别骑兵军团准备的种子。就算坦西帝国当日的猛兽骑兵军团,也比不上眼前精灵和魔兽浑然天成的关系。而今天,斯比亚精灵狼骑已经在此,覆灭已久的坦西猛兽军团却还没有重置。 精灵军官高举的双手向外一分,又向前一挥,全线骑兵们几乎是在同时进入了慢跑阶段,队伍进行在凌乱的战场前沿,十来面旗帜在带有浓重血腥味的空气中飘扬起来,上面精细的花纹将精灵族的风格显露无遗。逐渐的,他们距离激战处越来越近,地面上开始有大滩的血迹和残破兵器出现。远方的喊杀声也变得清晰起来…… 嗅到血的味道,天生嗜好血肉杀戮的魔兽出了低沉吼声,喘气声也变得粗重,但在精灵的控制下,它们有很快平复下来,以坚定的步伐从血泊中踏过,跨越满地的尸体,迎向在战场的另一端出现的联军轻骑兵。 谁都知道那是联军仅余的骑兵部队,是为了阻止狼骑兵而来。 在各处苦战的联军部队看到这支特殊的骑兵,拼杀的动作僵凝了一阵,人类对魔兽天然的恐惧不由自主地升了起来。可是,他们现在有什么办法呢?试图去增援的分队也被斯比亚军牢牢的牵制在原升空中的飞龙已经在盘旋上升,翼人也在重新组织队形,这所有的压力,都要让来自营地的最后一支生力军去独自承担。 精灵军官的双手再次高举,在空中凝固了一下,然后坚决有力的向前一挥,整个骑兵队形就像被人猛的抽了一鞭子那样提升了冲击度----群兽的嚎叫刺破苍穹,战士的半月利刀晃花了敌人眼睛,就连书记官也被这股洪流一样的队伍裹带着,开始了生平第一次疯狂冲击! 巨龙下滑,龙卷风起,战场上又一次风云变色! 只在一瞬间,从天上喷洒下来的连珠火球和如雨的箭矢就完全覆盖了联军阻击部队,引的火焰和震动还未消散,精灵狼骑的铁爪就伸到联军士兵跟前,临时组成的阻击队伍被狼骑兵摧枯拉朽一般的撕成碎片----魔兽与精灵战士的组合威力,就在这一刻,就在联军士兵纷飞的血液和残肢断体中凝固下来,永远的留在比斯历史上! “殿下!”神属联军参谋官的话音里有掩饰不住的颤动,“被击破了!” “命令两翼不惜代价的阻击他们!”亲王终于变了脸色,“不惜任何代价,指挥部不能动!” 左后、右后两个集群接到军令之后,拼死杀出一支部队前来增援,在漫天弩箭下不计伤亡的一直冲到狼骑兵身边,却被魔兽的毛爪毫不留情的践踏了----精灵骑兵以最快的度向前推进,攻势直指联军大营。 没过多久,精灵族所特有的银色圆刀,已经有不少飞射到了神属联军营地里,这些线条与造型都符合精灵族审美标准的金属片,杀伤力也是那么完美,它们盘旋着,切割着,拉扯着,直至失去所有动力,最终卡进某个神属兵将的骨缝里。 冲在最前面的一排魔兽嚎叫着跳过拒马,猛扑到两人高的营墙上,并不厚实的营墙哪经得起这力量?当场就斜了下去,后面的魔兽藉着坡度冲上,拿营墙当跳板,直接跳进了神属联军的大营!“轰轰”声接连响起,营墙被又压又托又踩,终于大段大段的倒塌下来! 无论是哪一方,所有看到这一幕的士兵,都在这一瞬间有点恍惚,破了?这点时间,神属联军大营破了?!随即,战场上响起斯比亚士兵的欢呼声,各处杀得更加激烈,而联军士兵却还能咬紧牙关坚持,破了就破了,只要统帅旗帜不倒,以亲王的睿智,未必就扳不回来! 在联军大营附近捞油水的奴隶军团士兵一声高喊,跟在精灵狼骑后面冲上,别的不会,捡便宜还不会吗?狼骑第一任务是攻击联军指挥部,第二任务是消灭魔法师,而自冲进去的奴隶士兵一个固定任务也没有,于是就跟在后面抢人头兼放火…… 狼骑兵从各个方向冲进来,一入营区更是如鱼得水,体形大的顺着通道杀,跳得高的窜上帐篷,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止他们了! “亲王殿下快走!” 形势已危急得无可挽回,一群军官涌上高台强行把亲王带离,留下另一名将领指挥残局,到亲王被放上马离开,精灵狼骑前锋距离这座高台已不足两百步,到亲王出营门的时候,冲在最前面的一只魔兽已经跳到了高台上! 大营里飘摇的火头伴随浓烟升起,半空中的魔法屏障暗淡下去,在联军统帅的旗帜倒下的那一瞬间,由斯比亚魔法师编织出的闪电网和流星雨也出现在战场上! 兵败,如山倒。 把这一切尽收眼底的斯比亚皇帝上了马,一挥手,身后的巨大旗帜跟随他向前移动,皇帝一动,斯比亚全部兵力也就一起压上,就连伙夫、马夫、民夫都抓起武器向前冲……神属联军将士心中的最后一点依凭消失了,在血战不休的精锐部队中,终于出现了逃兵,恐惧和怯弱是会传染的,凄厉的惨叫声传来,靠近大营的部队反而最先崩溃。 “神属联军败啦!”、“神属联军败啦!”、“杀了坦西亲王了!”夹着流言的欢呼声汹涌如潮。 “斯比亚健儿们!”科恩?凯达一声呼喊,“杀光他们!” “杀光他们!” 在斯比亚军震天动地的呼喊声中,越来越多的联军方阵崩溃,四处都是丢盔弃甲的逃兵,就算是逃,这也是神属联军历史上最丢脸的一次逃离,无数被这个结果弄昏了头的士兵慌不择路,最后陷在淤泥中,有的哭,有的笑,有的抖…… 狼骑兵在大营里转了两个圈,杀得正兴起的时候,科恩陛下和一众近卫穿越混乱的战场赶到。 但陛下并没有任何夸奖的话,反而劈头就给了带队的精灵军官一马鞭,一句严厉得不能再严厉的喝骂脱口而出,“收拢队伍,追!” “是!”精灵军官一个激灵,哪敢有二话,赶紧转身走。 “回来!”陛下把一个少将肩章丢给他,又把自己随身佩带的黑铁剑塞到书记官手上,然后一把拉过书记官的脖子说:“你现在是精灵狼骑兵的总指挥,追!抓不到亲王,你别回来!” “是!”书记官根本没有去考虑陛下的话,直接就跟着精灵军官去了。 待到火烧**的狼骑兵冲出大营去追亲王的时候,斯比亚皇帝才把目光放到身后的战场上。刚才的五大版块已经不存在了,还在拼命苦战的只有联军的重步集群和另两支小部队,但这些还在坚持的军人却没有回天之力,因为其他联军部队不是逃了个干净,就是军心大乱被斯比亚军打成了残废。 “传令下去,留少量部队监视联军重步兵,集中力量尽快击溃联军剩余部队,”科恩?凯达下令说:“本少爷倒要看看,穿着几十斤的盔甲他们还能跑多久、跑多远!就让奴隶军团去跑给他们追,其他人弓箭伺候!” 那位指导过书记官作战的年长将领迷惑不已的问皇帝,“陛下,为什么要让书记官去追亲王?难道他是文武全才?” “是不是文武全才得看他这次追得怎么样,”陛下微微一笑,说出了原因,“精灵们的爆力强,但打不下来这种苦仗。而书记官继承了他老子的固执和坚持,必定会牢牢咬住敌军,这样的配合,才能使这次追击变得彻底。我们的坦西亲王啊,这次可要把裤子跑掉了。” “为什么您不把坦西亲王……”年长将领手掌一切。 “干掉他,再换七十万联军来打斯比亚?”科恩看着身边将领,摇了摇头,“只要坦西亲王在,半支残军在,他们就不会换人……神属联军的两支侧翼部队怎么样?” “他们已经反应过来了,”情报官说:“正在做调整。” “真乖,”斯比亚皇帝的笑容有点儿狰狞,“好,我们这就去做客。” 第8章 一只奇特的骑兵正快行进在泥泞难行的路面上,之所以说他们奇特,不但是因为她们的坐骑不是普通战马,也因为他们全身上下只有一个斯比亚军的标记,更因为骑士装备异常整齐周全,大多数是左刀右弓,背后还背负着一个银色的圆盘状武器。 刚刚结束一场遭遇战,路边躺满了联军死尸,骑士的盔甲沾满鲜血和泥点,都在急促的呼吸着,微微张大的口鼻处喷出一口口白气,**魔兽的低沉嘶吼此起彼伏,每一声都意味着这些敏锐的魔兽又嗅到敌人的气味--羽箭会紧接着飞出,结果一个路边的联军逃兵。 虽然疲惫,但是不能停,追击的脚步绝对不能停! “报告,前方现大量溃兵,还有坦西亲王的旗帜!” 侦察兵的报告让书记官精神为之一振,他看了一眼身边那位刚刚晋升为少将的精灵,“干吧!” “全军成冲击队形!”精灵少将大喊一声,自己先冲了上去,“攻击!” 汹涌而至的攻击转过一个丘陵,就现了不远处那面高扬的联军统帅旗,顿时杀声大起,分为三路直冲过去。在联军统帅旗下,正在被归拢的联军散兵看着斯比亚军脚跟脚的杀到,都傻眼了,但一直在“保护联军后卫线”的联军学员军官们却很悍勇,先是分出一支弓箭兵占据有利地形,又驱赶着再次拿到武器的散兵上前拼命。 双方接战之前,先是一轮稀疏的弓箭对射,狼骑兵的队列中出现伤亡,但对方的弓箭兵损失更是他们的十倍以上!没等联军第二轮齐射,狼骑兵的锋芒已经临头! 半弯长刀在飞旋,凶恶魔兽在撕咬,联军散乱的阻挡被拦腰截断,面对这支凶神恶煞的骑兵,大批心有余悸的联军士兵再次沦为逃兵,转头就跑,盔甲不要了,武器也不要了,飘扬的统帅旗居然让这群可耻的逃兵撞的不住摇晃,学员军官提刀乱砍也控制不了局面。 接踵而来的狼骑兵高高跃起,杀入还有战斗力的联军队伍中,撞出了大片血色,不断有士兵被魔兽咬住丢上天,铁甲都顶不住那毛茸茸的爪子一击,两千多名保护后路的联军士兵当然知道前面败了,但却不知道这支骑兵如此可怕。 不要恋战!恶狠狠的把黑铁剑从一名逃兵身上拔出,书记官大声喊叫,”坦西亲王不在这里,砍倒旗帜向前追!“然后把不太会用的黑铁剑还鞘,找了一把长柄砍刀握在手中。 又杀了一个来回,把这里的联军队伍击溃后,狼骑兵呼啸而去,只留下一地尸骸和倒在污泥中的联军统帅旗。”慢一点!”精灵少将对书记官说:“魔兽脚力不一,这样的度无法配合!” “要捉坦西亲王就不能放慢脚步!”书记官狠狠地瞪了精灵军官一眼,那凌厉的目光居然逼得这位久经沙场的军人一凛。他厉声吼着,俨然一位铁血将领,叫他们追,从你往下,掉队者不论什麽原因,战后一律追究责任!” 少将愣了一下,更加大声的吼叫着,把这道命令传到了整个狼骑兵队伍的耳朵里,脚力的骑兵面面相觑-平时嬉皮笑脸的头已经够狠了,这新任命的人类总指挥居然更心狠手辣!” 但这命令十分有效,他们满脸怒容的丢下多余负重,艰难万分的赶上去-在度上比较,魔兽在路面上不如马匹,但长途奔袭能力更加强悍,不断有零散敌人满面惊慌的回头看见这群恶魔奔驰而过,然后一刀砍下他们的头颅。 一路驱赶着溃兵,前行不到五里又看到坦西亲王的统帅旗,这一次是书记官抢先冲出,众人哪敢让他冒进,纷纷拼了老命越过他,顶着头上的箭矢直接杀入敌阵-还是老办法,将敌人截成数段之后一路追杀。 砍倒旗帜不见坦西亲王,这回不用吩咐,整枝骑兵继续向前追赶。 这一追追的就远了,足有三十多里,在这段路程上,狼骑兵无可避免的分为前后两个集群,后面的因为魔兽类别原因,实在跟不上脚步了。 没有先前一逃再逃的士兵提前预警,当狼骑兵从丘陵间溢出时,数千后卫部队居然没有准备,直到索命的骑兵冲到眼前,才好歹列成阵势。 因为地形关系,狼骑兵采用一点突破,敌后回转的战术,付出数百伤亡后,狼骑兵在联军背后变成两个巨轮,强力压迫下,联军阵势变得不成形状,刚好后集群赶到,两边一突,联军伤亡成倍增加。 这一战打的艰苦,被严密保护的书记官负伤两处,好在没有大碍。可战斗还未结束,书记官又厉声催促部队前进。 “停一停吧。”精灵军官几乎是哀求的语气对书记官说,让部队吃口饭,喝口水!” “不行,”书记官红着眼睛拒绝了,不捉住坦西亲王,只有我死了,你们才能停!” 这个人类总指挥实在疯狂,骄傲地精灵们心底的热血被压的狂涌出来,让魔兽喝点血里的脏水,自己生吞下难咽的干粮,再次前进,一路疯狂杀戮。 遇到零星阻拦,破! 遇到后方医院,毁! 遇到后勤基地,烧! 在看到第四面统帅旗时,精灵们已经不记得自己斩获多少,追至何处,只有统帅旗下那些近卫盔甲极为显眼 “是坦西亲王!杀啊!”书记官的吼声早已沙哑,活捉坦西亲王!” 精灵的天性注定他们不会一起吼叫,但他们会义无反顾冲上去,追到这一步,没理由不再添战果!此时,跟随书记官的只有两千多骑兵,其它的或已牺牲,或已掉队,而坦西亲王身边有近万部队! 能帮助他们的,只有舍身的战斗意志与新胜的余威。 所有的家当拿出来,不再保留战斗力,进攻途中射光所有箭,接战前一瞬甩出背后最致命的飞轮,在重伤掉下坐骑的那一刻,骑士们也向朝夕相伴的魔兽下达最后一个指令-向前,向前,再向前! 孤僻冷傲的精灵从未如此热血沸腾过,从未这麽豪迈过,他们用生命铺就的道路向前蔓延,劈开枪林,砸开盾墙,一路深入敌阵,狼骑爆全部潜能,锋锐直至统帅旗,一批失去主人的魔兽比野生魔兽更加凶猛,一边出悲戚的吼叫,一边在联军腹心区域横冲直撞,肆意杀戮。 伤亡过半时,落后的狼骑终于赶到,他们是抛弃战甲才追到的。 看着被精灵狼骑搅成散沙的战地,亲王出一声长叹,再被军官们架上马时,顿时觉得自己在今天老了十岁。 坦西亲王要跑!书记官大喊一声,让**魔兽调转方向,“抓住他!” 看着满眼血丝,脸色狰狞的书记官强行冲撞,十余名精灵狼骑立刻跟上保护,但书记官行为太过疯狂,他简直比久经训练的士兵还快,战刀只有无师自通的横扫竖劈两式,却在混战中威力无穷。 他驾驭的魔兽已在连番苦战中与他配合默契,此时感到主人自灵魂的杀机,也挥出全部的兽性--只以后足蹬地,人立着向前冲,两只前抓左右开弓,遇着无不血肉模糊! 欺我坦西无人! 一位拍马过来的联军将领提枪就刺,书记官只及把战刀一架,刀却被长枪挑飞,雪亮的枪尖接着一晃,照着书记官的心窝扎去,一边的护卫掷出弯刀把长枪砍成两截,但敌将不改初衷,没有枪头的长枪依旧刺去,好在被弯刀打偏一点,只把书记官左肩捅了个对穿。 钻心的痛袭来,书记官出不逊于任何魔兽的嚎叫,抽出腰间黑铁剑下意识向前一挥,整个人从魔兽上栽下,在那一刹那,他看到联军将领脖子被砍破,鲜血喷射出来。 他的嘴角挑起骄傲的笑容,还想提刀继续,但一阵天旋地转,沉寂和黑暗袭来,书记官终于昏迷过去 当书记官醒来,现身下晃晃悠悠,仔细一看,原来自己躺在一张宽敞的担架上,由四头魔兽背负前进。 “我们--”书记官张开干裂的嘴唇,追到什麽地方了?” 行行好吧。精灵军官第一时间赶到,又犯了老毛病,还要追?追到天涯海角啊?坦西亲王又不是你逃婚的夫人 “不行--,书记官看看周围,现路边狼骑不是在追击,两手摸索着,要追上,要追上-” “别动,小心伤口!”精灵少将真是怕了书记官,赶紧把一张命令放到他面前,是皇帝陛下命令回撤的,看清楚,是皇帝陛下亲手签的命令!” 仔细确认无误后,书记官才无力的躺下,忍着伤口的疼痛问:“结果-怎样?” “据通报说,皇帝陛下亲率五个亲卫兵团,以地形优势将神属左翼快歼灭,之后连夜设计埋伏,奇袭右翼,此战役已阶段性结束,我军完胜,共歼灭俘虏敌军三十多万。”精灵少将摇了摇头,说:“只可惜我们追到那一步,还是让坦西亲王跑了!” “是我的过失……” “别把自己当宝石看,阁下,你已经晕过去三天四夜了。”精灵少将很不乐意的回答,“在你晕过去之后,我们依然向前追击了。” “真的?”书记官有点惊讶。 “精灵不骗人,可我们的这支狼骑兵,也就只剩三千多了。”少将的语气变得很低沉,“陛下那边伤亡也很大,各参战部队中没有损失过半的很少,这一场仗,我们牺牲太多了。” “陛下心里,想必也很难受吧……” “不过你也别难过,我们抓住了联军断后的总指挥,身份高贵,是坦西亲王的亲儿子!”精灵少将笑着说:“跑了老的,但捉了小的,好歹也算是个安慰吧?” “有一件事我一直想说,”书记官一脸的正经,“你笑起来像是个蛇人奸商……” 进攻的路难行,撤退的路就更难走,还要收容伤员,打扫战场,押运俘虏……所以,当狼骑兵回到银霜堡的时候,已经是追击战结束的第五天。书记官肩上的伤口经过多次魔法治疗后开始愈合,终于能骑着自己那头魔兽赶路了。 经过这次恶战,他的魔兽真的变温顺了。 银霜堡下,上万伤员被运上船,沿江两岸全是撤退的军队,几乎没有辎重,只有俘虏背着少量的粮食。这情景让书记官费解,为什么斯比亚打胜了还要撤退? “都是陛下的安排,我们在这次大撤退中担任后卫,”精灵少将现在很少露出笑容了,“刚接到命令,阁下的总指挥职务已经被取消,你必须直接乘快船回圣都去。” 书记官接过命令看看,点头说:“明白了。” “阁下不用归还坐骑,这头魔兽已经不会再有第二个主人了,”精灵少将又递过一封公文,“麻烦阁下帮我把这个提交军法处。” “这是什么?” “弹劾文件。”精灵少将脸色如常的回答,“阁下不顾将士伤亡,强令部队追击,造成了大量损失,我身为这支骑兵的训练指挥官,必须弹劾阁下,这是对事不对人。” “你做得对,”对着生平第一次弹劾自己的公文,书记官心中波澜不惊,“我会提交的。” “谢谢阁下的体谅,”精灵少将行了个军礼,“祝阁下一路顺风!” “那个……”书记官的嘴唇蠕动了半天,才说出这句话,“多加小心。” “战友啊,高贵而浪漫的精灵是大地的儿女,”精灵少将扶了扶头盔,又露出了他那特别的微笑,“无论我们倒在哪里,都是回到母亲的怀抱……” “明白,”书记官点点头,“我会请陛下再派监督官来看着你的……” 军用快船一般是用来传送紧急军情,度不是民间快船可比,十九个船员里有十六个壮汉是浆手,顺风顺水,细窄的船身破浪前行,飞一般的驶去圣都方向。 一进入帝国腹地,书记官看到两岸全是备战的景象,路上的后勤辎重穿流不息,江上的运输船队昼夜不停,码头上停满部队……看来陛下是要弃守银霜堡,以城市为基础进行内线防守了。 只是几天工夫,圣都城巍峨的城墙已经在望,书记官再城外换上魔兽,没有时间收拾自己,就这一身不文不武的打扮,还吊着一只手就进了圣都城门。 战时的皇宫是极为忙碌的,熟识的官员们看到这位刚从战场上下来,穿着带血盔甲的书记官也不觉得惊讶,倒是参谋部的一些将领们看他的目光比较奇怪,看得书记官浑身不自在,交了战果报告和战损表之后赶紧溜去最高军法处。 一推开门,现自己的老爹和**官对坐在一张桌子边,看来,兼任最高军法官的**官与军纪总监督又开始“目光决战”了! “哎呀,我亲爱的书记官,你可算回来了,”已经落在下风的杰克像是看到了救星,跳过来抱住书记官,“前线怎么样?打得顺手吗?我收到消息,说你大破敌军,连坦西亲王都被你追得尿了裤子,嘿嘿嘿嘿,我们的莱顿罗伦佐----少将!” “准将!”一边的提夫罗伦佐老大人一拍桌子,“是准将!” “皇帝陛下的命令上写得很明白,”杰克耸耸肩,“是少将。” “一次侥幸的战果能让文官上升少将之位?准将已经过高了!”提夫罗伦佐院长中气还是那么足,“我已经回禀过国相与四位皇妃,是准将。” “是这样的,”杰克在迷惑的书记官耳边说:“陛下的命令是不能更改的,但院长执意只升你为准将,所以编了一大堆你的不足来,要我想办法降你一级……” “这个是……”书记官苦笑着,拿出弹劾公文,“这是狼骑兵指挥官对我的弹劾案。” “哦?”听说是公文,杰克收起了笑容,翻阅一下以明白事情经过,于是把弹劾公文递给军纪监督,“院长大人,不如就以略有冒进嫌疑为由,暂时将莱顿罗伦佐降为准将,战后由陛下来为令公子恢复名誉如何?” “不过,因为陛下对令公子的最新任命,他依然要加挂少将军衔上任才能镇得住。”杰克接着说:“对外宣称依然是少将,对内嘛,下公文把这个处罚通知到总督和少将一级。” “就这么办吧!”老院长终于点了点头,对自己的儿子说:“陛下任命你为魔属战场总后勤监督官,全面监督后勤事物,你的担子可不轻。” “魔属一线已经开战了吗?”书记官这一惊可吃得不小。 “在你们跟坦西亲王决战之时,魔属联军已经开进了砍普和威尔斯特别行省,”杰克回答说:“战争已经开始几天了!” “你回来的途中也应该现了吧?南北两个战场,斯比亚已经倾注了举国之力,腹地的军库都已经被搬空,所有的储备都运向前线,这是生死存亡的一战。”老院长低沉的说:“北部战场已经阶段性结束,我们将转入战略防御,现在,帝国要全力支持南部战场!” “明白了,”书记官一挺胸膛,眼睛里闪耀的是属于军人的光芒,“我马上出!” 第9章 魔属联盟,艾里纳帝国,魔属前线指挥部。 年轻的中将端坐在丝绒背椅上,手上拿着一幅神魔分界线地图,俊秀的脸上神色淡漠,全部思绪都沉寂在地图里。午后阳光透过部长室的拼花落地窗照射进来,变成了明暗不一的光带,拖长变形的窗花图案斜斜的烙在他那身威严的军服上,如同布料本身的水印一样。 “长官。”一份标注着绝密的公文被放到了遍布淡棕色木纹的办公桌上,情报官的声音带着职业特有的冰冷,“科恩凯达丢了银霜堡,斯比亚北部战线被迫后退,全面转入防御。” 被这一连串名称所刺激,作战部长抬起头来,伸出白净的手接过了情报,只看一眼站起身,几步走到墙边的巨幅地图边。手脚麻利的情报官已经早一步到达,摇动着绞盘把地图降下来,又在相关范围上铺了一层几乎透明的纸,用各种线条标出斯比亚北部态势。 “斯比亚军目前在银霜行省动了一次大规模反击战,战况很激烈,据现有情报的分析,双方投入的兵力总数过百万,其中神属联军的兵力起码是六十五万以上,”情报官用古井无波的声音解说着,“整个银霜堡战役前后历时十五到二十天,其中激烈交战时间长达十天。” “科恩凯达这次是御驾亲征,以他的指挥能力,实际战果应该更大一些。”站立姿势十分标准的作战部长这时候轻声说:“坦西亲王有那么难缠吗?” “据可靠消息,科恩凯达这次是兵行险着,他选择在泥泞天气孤军深入,以精锐主力在野外决战,一举重创神属联军。但因为联军先行进攻了银霜行省,导致斯比亚后勤全毁而无力追击,只派了一支骑兵驱逐联军指挥机构。撤退之时,斯比亚军的景况空前凄凉。” “这场主力决战中,处处细节都充满科恩凯达的个人风格,”作战部长翻看着手里的详细情报,下了断语,“的确是他在指挥。” 年纪比作战部长大一点的情报官虚心请教,“何以见得?” “我们可以从战役开始看起,后来殉职的马丁路德上将死守银霜堡并坚持到援军到来,这就为斯比亚军争取到了第一个微小的主动,虽然这点主动还远远不够撼动战争的天平,但却给了斯比亚皇帝一个耍流氓的机会,此后的战事,处处都是科恩凯达这位流氓皇帝的杰作。坦西亲王就是被这无数的手段围绕,难免影响他的判断。” “流氓会怎么做事?就像我在一个朋友身所感受到的,流氓是一个对个人素质要求不高的行业,”作战部长解释说:“当一个真正的流氓遇到状况时,他通常不会真的出手,即便是真的出手了也不会真的拼命。流氓通常做的事情,上用自己的种种表现让对手觉得他会出手,会拼命,有实力去拼命并且造成很大的伤害……通俗的说就是唬人,用正式一点的阐述是战略以及战术欺骗。坦西亲王的遗憾,是在于身边没有具备流氓习气的朋友。” “照这样分析的话,马丁路德上将的死会不会让斯比亚皇帝留在北部战场上?”情报官说,“科恩凯达是一个报复心非常重的人,如此亲近的人殉职,他不会放过亲王的。” “不!科恩凯达一定会来南部战场,而且会尽快赶到。”作战部长否定了情报官的分析,“不错,他是一个流氓,但你别忘记他流氓之后的后缀是什么。” “皇帝。” “成大事者不以自身喜好为转移。为了帝国,为了皇室,他一定会亲身奔赴我们这里。” 听了作战部长的话,情报官点了点头,再次指着地图说起了北部战场的事情。 “神属联军剩余的主力在班塞帝国休整之后,紧随斯比亚军主力后退的脚步,经过一些零星战斗占领银霜行省大部,并一直保持了对斯比亚的压力。而司比亚军在撤退之后,一方面开始补充新兵,一方面动员全民防御,各城市乡镇的成年居民全部到军队登记,被分派工作。临近地区的所有作战物资,都在加紧向这线抢运。”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作战队长回到桌边,放下手里的情报,“除了联军的伤亡之外。” “是的,神属联军现在的兵力很是尴尬,防守绰绰有余,进攻却稍显不足,这会让卡尔尤里西斯亲王伤透了脑筋。”情报官跟随在作战部长深厚,“还有一个趣闻,听说亲王的世子在断后的时候被斯比亚骑兵俘虏了,而这支骑兵的指挥官,就是斯比亚皇帝身边的书记官。” “这哪里是什么趣闻,这是不折不扣的坏消息,亲子被俘,多少会干扰一下坦西亲王的作战指挥。”作战部长摇摇头,指着桌上的情报说,“书记官介文官,但在斯比亚皇帝身边待上一段时间居然就可以领兵作战,这场追击打的坚决彻底,已能让不少将领汗颜了。” “但是科恩凯达接下来的安排却有些奇怪,他给这位刚立下战功的书记官授予少将军衔,让他担任南部战场总后勤监督官,”情报官说:“根据我们掌握的资料,这位书记官没有学习过一天后勤。难道他是个事事无师自通的特例天才吗?” 听了情报官的话,作战部长沉思片刻,才摇头说:“不对。” “这世上没有事事无师自通的天才,只有知人善用的统帅。这个书记官如果对后勤很精通,那么就应该去担任总后勤官。”作战部长缓缓说:“正因为他不懂后勤,才最适合担任总后勤监督。这种规模的大战,后勤牵扯到地方与军队两个系统,相当复杂,意外频繁,职权不清,相互推委的事情也层出不穷。在这个时候,监督官的作用就显得尤其重要,做为一个门外汉,他只做一件事就够了。” “哪一件事?” “以强势力消灭所有不和谐的声音,压榨出后勤系统的全部潜能。他长期担任书记官,对官僚体系有相当程度的了解,那些地方官员骗不了他;在军队方面,他有战功在身,并不逊于一般的将领,特殊状况他可显欢后奏,谁敢违背他?”作战部长说:“这样一解释,你还觉得这任命奇怪吗?斯比亚的后勤无忧了,这对我们可不是什么好休息。” “但是神属联军的接连作战,在客观上消耗了大量斯比亚生力军,他们不可能再增援我们前面的敌人……”情报官还想再强调这一点,但作战部长却对此不太感兴趣,只好换了话题,“长官,您对情报部的最新命令是?……” “为了保证切断斯比亚增援南部战场,我们有必要对坦西亲王提供点帮助,当然,还要对他施加一些压力,”作战部长沉吟半刻,“通知我们的朋友,请他们去处理这件事,我们需要坦西亲王尽快动新的攻势,他的动作要快,要猛,最好先毁掉几个城市。” “下官明白。”情报官点头。 “我们的朋友”这个词在两人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含义,那就是背景神秘,手段残酷的黑骷髅会,所以“可靠情报”都来自黑骷髅会,甚至情报官自己就是来自这个组织。 “时间紧迫,你出去吧!”作战部长从情报中挑选出几页,其他的全部烧掉。 青烟还未散去,这位年轻的公爵就拿着这几页情报出了门,直接走向楼下的参谋部,,无论是什么军衔的将领,都在第一时间向他行军礼。 因为大家都知道,作战部长这个职务,实际上是在行使联军统帅的职权。虽然他现在只是指挥部众多中将里的一位,但整个魔属联军,都在这位斯维特赫本公爵的指挥之下! “最新情报,”走进参谋部的斯维特中将把情报递给总参谋官,“有些变化,我们的战略要做一些调整。” “斯比亚全线后撤?”总参谋的声音里带着点兴奋,马上在地图上找到银霜堡的位置,加重语气说了声,“丢得好!” 听到总参谋的话,一群参谋围上来,几页纸在他们手里传阅着,议论声响成一片。 “斯比亚北部战火未熄,”总参谋官请作战部长坐下,轻声问:“以阁下的判断,斯比亚皇帝会不会来我们这边亲自指挥?” “就和我一直的判断一样,他肯定会来的。”斯维特中将回答,“带着他仅有的近卫军。” “斯比亚被两面夹击,还能抽调部队?”总参谋摇了摇头,“他们在北部的防线已经够薄弱了,这不太可能。” “斯比亚这次拿出了全副身家,一定会出现我们情报上所没有的部队,”斯维特中将说:“以科恩凯达的性格,他怎么会不藏点好东西在暗处?” “阁下这话不无道理,”总参谋考虑了一下。“斯比亚的新军种很有威力啊!” “他们有新军种,我们也有,这点不用担心,我对联军的特别部队很有信心。” “那阁下在顾虑什么?” “在这个时候,我们更要慎重的去判断另一件事,科恩凯达会以何种方式到来?”斯维特中将说:“他是要稳妥的去增强正面的近卫军呢?还 是像上次神魔大战一样,以舰队海运到我军背后,以打击我军后勤线为切入点呢?” “针对这两点,我们已经做过分析了。上次神魔大战与今次战争不一样,我们的攻击已经全线展开,中路突进已经二百多里,科恩凯达这个时候再袭击我军后方效果不会很明显,而且风险很大。”总参谋说:“我们判断,他更有可能直接指挥坎普和威尔斯的全面防御。” “我的看法刚好与你相反。” “阁下的根据呢?” “分析斯比亚曰前的北部战役,我们可以现一件有趣的事,科恩凯达已经变成一个赌徒,整场战争都是孤注一掷过来的,本来坦西亲王的赢面比较大,但科恩凯达运气比坦西亲王好一些。” “阁下的意思是说……斯比亚还会在我们这边赌一把?” “是的,虽然规模小一点,但依然是孤注一掷的赌法。” “两次针对魔属联盟的作战都使用同一种战术,他就不怕我们防备?”总参谋说:“事实上,我们的防备是很充分的,在海岸附近监视的军舰多达四百艘,他怎么登陆?” “斯比亚的海军在上次神魔大战中就有很大规模,这次恐怕就更强了,”斯维特中将说;“如果连登陆这一点都做不到的话,他就不是科恩凯达了。” “我们在海岸线已经部署有部队,既然阁下做出了判断,那是否要从前线抽调部队增加防御?”总参谋官的表现倒有配合,“不够的话,还可以临时从各国调兵。” “战况很紧张,海尔特中将不是有勇无谋之辈,不能从前线抽调一兵一卒,预备队更不能动用。我来找你,就是要告诉你,我决定让特别部队靠近海岸线。”斯维特中将看着总参谋说:“舰队要全力拦截斯比亚海军,尽量削弱他们的力量,然后放他们上岸,趁他们立足未稳的时候,用特别部队冲击,他他们消灭在海滩上。” “我们能知道斯比亚的确切登陆地点?” “就算我们的海军再怎么无能,起码的预警能力还是具备的,”斯维特中将拿过一张地图,“我门的特别部队,机动能力是很强的。” “斯比亚人想要达到作战效果,那么登陆队就不可能是步兵军团,数量也不会少,”总参谋官看着地图,低声分析说:“骑兵的重量是很大的,再加上要持久作战的粮草军械,他们想要上岸就得找个大码头啊……” “还有一点,”斯维特中将的手指划过海岸线附近的连绵山脉,“他们也不能指望着骑兵去翻越这条山脉吧!” “明白了,我们立刻开始作业,”总参谋站起来,“半个钟头后,我们会像阁下交出最详尽的分析报告,一个钟头之后,我们就能拟订出这个反登陆的作战计划。” “我不怀疑参谋部的谋划能力。”斯维特中将脸上出现了自信的笑容,“我就等着用印了。” 当天下午,魔属联军的数支秘密部队就接到了军令,开始隐秘的向海岸线进,专为消灭斯比亚精锐而准备的战场侦察系统也全面铺开----因为斯比亚在魔属的防御大体上呈线型,所以坎普帝国(魔属联盟不承认坎普是斯比亚领土)南部的大片地域实际上是在魔属联军手里,而斯比亚的预计登陆地点就是在坎普海岸线的几个山脉隘口。 没过多久,这个区域就被魔属联军布下了天罗地网。 与此同时,黑骷髅总部也接到了来自魔属联军指挥部的消息,但在满足魔属请求的时候,黑骷髅会却在这里面夹带了私货。 一份包括四位斯比亚皇妃在内的名单,即将启动在斯比亚都圣都的一场血腥狂潮。 史称“圣都浩劫行动”。 第10章 燃烧在江岸边的战火逐次熄灭了,天空中飘散这一股焦臭的味道。原本宏伟坚固的银霜,现在只剩一栋两层的陈旧楼房还可以使用。 缺了一角的大门边响起脚本声,身为神属联军总指挥的卡尔#8226;尤里西斯亲王,一身戎装,走进了这栋被严密把守的楼房。在他深厚,一群高级将领满面焦虑地注视着他进去。 这楼里楼外的卫兵都不是普通士兵,而是一群神情倨傲的盛装武士。 亲王殿下在二楼过道里停了下来,一位武士过来为他开了门,默认做了个“请”的手势。 在久经战场的军人看来,房间里有说不上的奢侈华贵。空中有淡淡的花香,地板铺设的羊毛地毯,靠里一排长桌,内侧坐了十来个祭司,有来自天堂岛神殿的,也有来自各国大神殿的,级别都很高。 “请坐吧,”居中的一位祭司,表情严肃的指指正对长桌的一张半高靠背椅,“亲王殿下。” 尤里西斯亲王向各位祭司点了点头,坐到了椅子上。才坐下来,就现这椅子比估计的高度还要矮上三分,自己的目光不得不微微向上,才能注视着桌后的祭司们。以亲王的大量,也不禁在心里暗暗鄙视这样的安排。 祭司们是要自己低头认罪吗?可笑,自己何罪之有? “亲王殿下,今天我等唤你来,是想请你解释一些事情。”说话的祭司看到亲王腰后的佩剑,“虽然你身份高贵,但神殿祭司找你谈话,你怎么还敢佩带武器?快快解下。” “联军统帅行至任何一处,都不需要解下这佩剑,以为这是统帅身份的象征,”亲王和蔼地回答,“各位当然是神殿祭司,但各位现在找我谈话,是在行使联军督战的权利,也就是说,各位现在的第一身份是军职,且等级在本王之下,哪有见下级还要交武器的道理?” “尤里西斯亲王!”另一位祭司很没风度地拍着桌子,给亲王扣了很大一顶帽子,“你不要狂!这次战役的失败,你是有很大责任的!” “失败?”亲王冷冷一笑,“这次战役还没有结束,阁下怎么就认为是失败了呢?” “六十五万军队,再加上十万预备队,现在还剩下多少部队?”祭司继续拍着桌子自问自答,巨大但又中气不足的声音在房间了来回飘,“还剩二十七万!二十七万!辎重被毁,后勤被搞得一塌糊涂!这难道不是失败?不是你的责任?” “哦,本王明白你话里的意思了,但遗憾的是,本王不能同意你的观点。” “本王先告诉各位一个基本军事常识吧,”好整以暇的亲王伸出一根手指,根本不理会那张愤怒到肥肉乱抖的大脸,“第一,战役远没到激素的时候,判断胜利与失败都为时过早。” “第二,”亲王再轻巧地伸出第二根手指,“即使要判断战役的成败,其标准也是战役目标的达到程度。在站前,本王接到的战略目标是在占领银霜行省的同时,消灭和牵制尽可能多的斯比亚军队。” “各位请看看,银霜行省现在以被我军占领,与我军决战的斯比亚军损失过半,还有大批的斯比亚军在我军正面疯狂的构筑防御。”说到这里,亲王殿下的脸上甚至有了点笑容,“本王目前已经大部完成了这两个预定目标。在这种情况下,各位怎么能说是战役失败?” “简直是狡辩!付出如此巨大的伤亡,你难道还能说这是胜利?” “事实上,本王确是这样认为的,”亲王收起脸上的笑意,正色回答说:“斯比亚也大了很多仗了,各位可曾见过谁从斯比亚手里占领到土地和城市?可曾见到谁把斯比亚军队打得如此凄惨的弃城而逃了?可曾见过谁在斯比亚军的主力攻击下存活下来了?” “只有本王!”房间里回响着亲王殿下的话,“只有本王率领的这支军队做到了!” 回声逐渐平息下来,祭司们的脸色有点凝滞,特别是拍桌子的那位,已经满脸涨红。 “至于我军的伤亡损失,当然是大了一点,但各位不觉得跟取得的战果比起来,这些损失还算合理吗?”说到这里,亲王适时的方放缓语气,“科恩#8226;凯达御驾亲征,不但无寸尺之功,反而损兵折将,连斯比亚帝国仅有的一名上将、神属联盟四大统帅之一、与本王齐名的马丁#8226;路德都在此战中陨落,这还不算是好战果?各位,你们还想要什么样的战果?” 在神属联盟的所有帝国之中比较,只有两个帝国对待神殿祭司的态度可以强硬,一是“目中无人,惟恐天下不乱”的斯比亚帝国,另一个就是大陆最北端的坦西帝国。相对与斯比亚仅是皇帝个人喜好不同,坦西帝国的强硬是先天性的历史原因。 坦西最靠近天堂岛,靠近光明神族,得到的晋见机会也是其他帝国的数倍,能够经常见到主子,对奴才当然就不太看重。坦西大神殿虽然外表看起来冠冕堂皇,却最没有油水可捞,祭司嘛,自然也就谈不上金贵。 “亲王殿下,”坦西神殿大祭司干咳了一声,用看似缓和,其实是落井下石的用心接过了话头,“就想你所说,战役还未结束,谈胜败还早了一点。但神属联军的重大损失却是摆在眼前是事实,如果说,我们真的需要付出如此之大的伤亡来赢得这场站争,那么亲王你的价值体现在何处?” “我们已经尽全力满足亲王的一切要求,兵员、钱粮,要我们承担多少压力才能做到这些?”坦西祭司接着说下去,“现在的战果,绝对不是亲王真正能力的体现吧?” “阁下这话,”亲王殿下的眉头挑了挑,“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我们之所以提名亲王来担任联军统帅,是希望亲王能带给联盟一次无可争议的巨大胜利,而不是象现在这样,一边心通,一边清点战果,”坦西祭司说:“以亲王一直以来的优异表现,完成这样的目标似乎不是难事。” “阁下是在职责本王作战不利?”亲王冷笑着回答,“如果是这样,阁下应该投起诉状。” “大家都不要带着情绪嘛,这是公事嘛!”看到谈话的气氛已经很僵,天堂岛神殿祭司出来打了圆场,“亲王,这里并没有说你作战不立嘛,你一生忠勇,这一点上谁会怀疑你嘛?” 之后,话锋一转。 “不过嘛,这次战役的种种安排,倒跟亲王你以前的风格不太一样,虽然我等不是将领,但还是想请亲王为我们解释一下,我们听明白了,才能向联盟军民传达嘛!” 话音刚落,几名武士从侧间走了出来,手里捧着一大堆记录。 “那么,我们先从第一次银霜堡攻击战开始吧,”最左侧的祭司拿起第一份记录,“亲王殿下,我想听听你任命自己的公子----岚度少将担任督战管的解释。” “我们想听听亲王殿下对银霜堡总攻击战最后阶段的解释……” “我们想听听亲王殿下对于在银霜堡下与科恩#8226;凯达会面的解释……” “我们想听听亲王殿下对于在银霜堡下销毁军粮全军后撤的解释……” “我们想听听亲王殿下对于全线后撤中撤消众多部队编制的解释……” 一顶又一顶的帽子扣过来,一项又一项的罪名载过来,亲王殿下平静的回答着,他已经清楚这些祭司们心里的打算,应对起来并不感觉吃力,因为他们现在所说的这些都是管样文章,亲王在等他们摊牌的那一刻。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楼外的联军将领们焦急地等待这,那块刚刚铺设好的草地,又被将军的长筒站靴踩得处处凹陷。由祭司组成的督战处无疑是一个烂泥坑,进去出来可就难了,将领们怎么能不担心? 偶尔会从楼上传来某个祭司的咆哮,但从头到尾都听不到亲王任何声音,这就更让他们不安了。 一个钟头,两个钟头,三个钟头……直到夜幕降临之后,这场长达六个钟头的“谈话”才结束。当亲王殿下施施然的从门口出来的时候,居然连一根头都没有少。众将领这才大出一口长气,纷纷围了上去。 “都在啊?”亲王殿下微笑着向各位点头,“走,一起出饭吧!” 将领们簇拥着亲王离开,没有一个人再回头看那小楼一眼。 吃饭的地点,就在主帅帐营中。 “诸位,”亲王殿下把酒杯放到饭桌上,打量了面前的几名核心手下,“祭司们摊牌了。” 将领们根本就没心思吃东西,总参谋官轻声询问:“他们还想我们做什么?” “进攻,”亲王殿下微笑着回答,“祭司们要求我们再次组织强大的攻势。” “开玩笑,谁他妈想进攻自己去!”一位脾气火暴的将领当场就说了粗口,“干!老子们拼死拼活,打到今天这个程度,还他妈挑三拣四!” 一直以来举止优雅,充满贵族风度的亲王殿下,这时含笑看着手下们,对将领的粗话没有一丁点的不适应。 “那么……”总参谋官自然而然的压低了声音,“亲王的意思是?” “坦白说,我对现在的战局也不甚满意,但本王却不想按照祭司们的话去做。”亲王殿下平静的说:“进攻是必要的,但按照祭司们安排的时间和方式去做,只能是为魔属联军的攻击做嫁衣,对我们没有半点的好处。” “亲王想另外决定进攻方式?”总参谋官来了精神。 “仗打到这份上,也应该变一变了,带着这样的战果回去,大家都面上无光啊!”亲王回答,“现在,斯比亚军精锐全力支援南部,是动手的最好时机。” “可是……”另一名将领忧心的开口,“把斯比亚打痛了,世子的安全……” “这点倒不用担心,于公于私,科恩#8226;凯达都不会做这种事情,”亲王微微一笑,“大家就等着斯比亚人把他完整无缺的送回来吧!” 黑暗传说——两两相对 与以往的魔属联军相比,这一次组建的魔属联军在各方面都有了显著的变化。 名义上的联军统帅坐镇后方,拖着老迈的身体周旋在各个势力中,尽全力为前线争取更多、更好的物资和政治支持。各帝国的皇族、贵族终于在大是大非上达成了一致,把看家老本都拿了出来。舞会、庆典全部取消,贵族、官员俸禄减半,多少年没见过的贵族名媛们上街募捐了?多少代没见过太子世子扛包运粮了?但现在,这一切又重新出现在魔属土地上。 实质上的联军统帅,斯维斯赫本?中将坐镇前线,亲身参与到每一个攻击环节中,务实、严谨又不失进取的作风扩散到每一级的指挥机构中。军官阶层的优异表现,加上良好的内外环境,使各部队逐渐摆脱历次失败所带来的不良影响,终于可以正式以前的历史,并开始从中吸取经验教训。 有长期细致的前期准备,有作战部及参谋部的统一指挥调度,又有后方各帝国的全力支持,全军的战斗力和战斗意志空前,可以说是历史上最团结、最冷静、最勇猛的军队。 对正面之敌--由海尔特中将率领的斯比亚近卫军的进攻,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展开。 海尔特中将,在光明神殿的神属联盟军事将领名册中,排名第十六位,黑暗魔殿基本上认同这个排名,针对他和他率领的进卫军集群,斯维斯?赫本中将可花了不少的心思。 从前线的战斗状况,就可以体现出这点来。 魔属联军分成左、中、右三个攻击集群,在同一时间开进了斯比亚军队的防区,牢牢的站稳了脚跟。但在这之后,在兵力上占据绝对优势的魔属联军却没有急躁冒进,而是让部队进入了一种波浪式的进攻中--在整个前线上,看似零散的小规模攻击一个接着一个展开。 配置合理的兵力构成,精心策划的路线规模,灵活多变的攻击顺序,让战斗力无与伦比的斯比亚近卫军也伤透了脑筋。在这片广阔的区域上,近卫军少则损失数十人,多者损失上百人。虽然看起来不算太多,可架不住魔属联军每天这么干! 在兵力上,斯比亚近卫军实在困难,但在帝国最精锐的部队全在这里了,谁还有那个脸再去向圣都要兵?而魔属联军呢?虽然他们每一次的损失都是近卫军的数倍,可他们有编制庞大的补充兵团,损失多少,回营救能补充上相同数量的、有一定作战能力的新兵。 斯比亚的将领中最有特色的两位,莫亚中将善守,海尔特中将善攻,这市天下皆知的事情。而这种战术,就是斯维斯中将全盘计划中的一环,斯维斯中将相信,海尔特中将的忍耐力是有限的。魔属联军就是要用这样的攻势不断的撩拨海尔特中将的暴力脾气,要这位中将无一刻时间的安宁,要他自己跑出来找魔属联军决战! 两军胶着着,每一天,每一刻,曲折绵延数百里的前线都是激烈而血腥的战斗……而被斯比亚军上下视为神明的皇帝陛下,却没有针对此战的命令下,彷佛陛下已经忘记了还有这样一场战役。 当阳光照在这座宏伟的阶梯状金字塔上时,已经变得相当柔和了,沉眠之地的微风拂动着,里着无数不知名的花瓣,荡起白影轻盈的衣角,让这位龙族的挺拔身姿显得更加轻盈。 他明亮清澈的双眼的盯着面前的浮雕,任凭时间流逝,目不转睛。 不是因为喜欢这浮雕,而是因为浮雕前的那个一身黑黑衣的年轻男子--他单手撑在浮雕上,意识已经进入浮雕内的世界,到现在还没有一点回复本体的迹象。 上一次,科恩一路从最低层到达这里,破了很多浮雕,即使是身体受伤,可每一次都能在一瞬间内完成,从没有耽搁这么久过。 还好他本身脸色平静,呼吸心跳等等也无异常,要不然的话,谁都难保白影不动粗。 跟白影一比,四神的神经就比较大条了,陪了白影等了一会之后,水神拉着风神到一边下棋去了,这也难怪,四神的性格各不一样,尤其要算水、风最是无形。只有土神在坚持等待着,剩下一个火神就只好两边游荡着。 谁也不知道这位斯比亚皇帝在浮雕世界里遇到了什么难题,可有一点是肯定的,不管他遇到什么难题,都要独自去解决,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到他。 而在此时此刻,在浮雕内的世界里,科恩?凯达正微笑着,拿惯了刀剑的手中正捻着一枚棋子,用一个轻柔的动作放到棋盘上。 坐在他对面的菲谢特?夏麦,用一种平静的可以令人窒息的神态看着他。 「本少爷就是这样干的,」落子之后,斯比亚皇帝的手并没有离开,而适用一根手指推着这枚黑色的棋子移动,向前、再向前,直到把一堆白色棋子都推落到棋盘之外,「派书记官带领精灵狼骑兵一路追杀,不给坦西亲王任何干涉战局的时间,之后再集中兵力将两翼的神属联军分别击溃,期间斩获无数……怎样?做得还漂亮吧?」 「已经十二天了,」菲谢特?夏麦叹了一口气,轻声说:「你花了这么多时间,把你登基以来的每一场战争事无遗漏的讲,你是想说服谁?是要说服我,还是要说服你自己?」 「世界已经不一样了,」斯比亚皇帝抬起头,看着自己的朋友,脸上的笑容更明显了一点,「本少爷已经不需要在为自己找借口了。」 「上次的问题,你已经找到答案了吗?」 「上次的问题?」科恩惊讶的反问:「你指哪一件?复活还是战争?」 「两者皆有。」菲谢特的语气没有丝毫变化,「否则你来这里做什么?」 「本少爷来这里,是为了检视以往的每一场战争,从中吸取经验验教训,顺道再跟四神做点交易而已,」科恩坦然回答,「至于上次你的问题,我不准备回答,事实上,我没放在心上。」 「没放在心上?」 「是!因为你不是『菲谢特』你只是本少爷心理的一个投影,一个『菲谢特』的投影。上次本少爷铩羽而去,就是因为没有想到这点,情绪波动,才败在自己那廉价的人生观之下,」科恩哈哈一笑,「当本少爷想通了这点,还有什么可以限制本少爷的?」 「廉价的人生观?你还真是没把人命当成一回事。」 「好吧,或者本少爷刚才所说的并不完整,你不只是本少爷的投影,你是套用了本少爷心中投影的生命之源。虽然生命之源没有醒来,但总有点意识留下吧!」 「如果你是菲谢特,你不会不知道本少爷的选择,虽然我跟以前相比不一样,但菲谢特还是可以理解我。菲谢特知道这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贪大求全,他还没有这么笨。」科恩的笑容逐渐淡去,正色说:「不过,本少爷还是愿意告诉你答案。」 「本少爷决心已下,即将起的战争,会是比斯大陆历史上最惨烈的战争,影响之巨、范围之广,不是其它战争可比。当然,战争就免不了死人,而且要死不少人,」斯比亚皇帝把手上的棋子一丢,显示出强大无比的决心和勇气,「这是决定大陆命运的一战,也是向黑暗魔族和光明神族的开战的序曲!」 「菲谢特」静静的看着科恩,没有说话。 「对普通人类来说,他们没有选择,因为在种种逼迫之下,本少爷已经做出了最后的选择,不容更改。」科恩正视着面前的「菲谢特」,加强了语气,「本少爷要复活菲谢特,这是本少爷的选择,哪轮得到菲谢特表意见?他愿意也得活过来,不愿意也得活过来!」 「嚣张跋扈,一意孤行,这就是你登基为帝之后的威风吗?」 「有这么严重吗?」科恩又哈哈一笑,表情中尽显豪迈,「如你所说,因为战争要伤人命就不战争了,那么以前死去的人呢?本少爷要怎么向他们交代?无数为梦想抛洒热血的人就这么白白的死了?情何以堪!?」 「本少爷现在是皇帝了,甚至应该自称为朕,那么朕就告诉你一句话,」说到这里,科恩才放缓了语气,「一块石头,当它被压在泥土中的时候,它什么都没有,它什么都不做。但当有一天它出了泥土、成为山巅一柱的时候,它就拥有了包括阳光在内的一切,在这个时候,它就要辉映阳光,报答雨露,做它能做的一切事情,给仰望者以力量、勇气!」 「朕现在,就是这样一块石头。朕已经是山巅一柱,不能再回到泥土里去了。话说回来,这谋划归谋划,在世上毕竟还有运气这种东西存在,不一定能成果。」斯比亚皇帝话锋一转,斩钉截铁,「但是!哪怕是事情半砸了,粉身碎骨的一路滚下山去,朕也不能回头,不能畏畏尾!」 「这样看来,你是决定死战到底了?」对面的「菲谢特」神色依然,「你以自己的生命去拼,但如果你死了,这世上还能留下些什么?」 「我不是神,我当然会死,也许就会在这一战中死去,但这无碍于这个世界。」科恩还是第一次正面回答这类问题,「跟伪神玩命不是件容易的事,这需要巨大的努力和牺牲,我现在能做到这一步,并不仅是我自己的能力,即便是我这次玩完,但我付出的努力和牺牲会融合到人类反正伪神的世代力量中。有赌不为虽然不一定是我押注。」 「看来,我是说服不了你了。」 「是啊,你说服不了我。」科恩点点头,把手里的棋子一丢,「僵持下去没意思,开门吧!」 「虽然我不同意你的观点,」「菲谢特」把手一挥,庭院里的篱笆门滑开,「但我还期待着再次与你谈话。」 「贪大求全,真不是好习惯。」留下最后一句话,科恩长笑而去。 出了这箝制自己很长时间的浮雕世界,科恩没有再去动同级别的其它浮雕,而是在四神惊讶的目光中转过身来,深深的吸入一口带着淡淡花香的清新空气,昂天笑了几声。 对他这种出奇的行为,白影是见得太多了,只是没想到笑完之后,斯比亚皇帝嘴角边又挂上了一丝血迹,白影连忙走上去拿自己的手帕拭掉血迹,扶着科恩下了塔。 在之前,科恩到达沉眠之地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泡了半天清泉。四神又在他身体上研究半天,还是没能把科恩身上的诅咒去掉,但四神却能肯定一件事情,就是它身上这诅咒的原理,与伪神当日用来对付生命之源的的魔法很类似。科恩对这结果只能一笑了之,自己只是区区一个人类,居然能享受到生命之源相同的待遇。 不过,在四神在治标不治本的尽力救治下,科恩身体上的不适感有很大的改善,要是换了之前的状况,在浮雕世界里耗费那么多心力,出来非喷血三尺不可。 「这样的身体,」让科恩坐下,白影有些怀疑的看了看四神,「他还能上战场吗?」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你的皇帝又不肯吸血维持体力,」水神没好气的看着斯比亚皇帝,气呼呼的坐下来,「战场上都不肯吸血,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伪善了?」 「战场上是要死人,但是死在战斗中跟我被我吸血是两回事,」科恩苦笑一下,「性质不同。」 「如果你支持不下去了呢?你吸还是不吸?」 「这个……」科恩看了一眼自己腰间挂着的吸血鬼之触,「得看我当时的求生**了,顺其自然吧!」 「这次的战争环境相当恶劣,但我们却无法向你提供帮助,一切都只能靠你自己了。」土神面色凝重的说:「希望你能胜利啊!」 「打仗的事情交给我就好,我有其它事要拜托你们做,」科恩这次居然一点苦都不叫,直接就把条件开出来了,「我安排了一些后手,包括人事上的安排,现在这些人已经离开了圣都,经过几次中转之后,他们会分批到达这附近。你们要负责他们的安全,里面包括我的妃子。」 「这与我们的使命相冲突。」风神说:「人一多,这里的秘密就保不住了。」 「拚命的事情我做,伤脑筋的事情你们做,」科恩笑着说:「请各位多开动脑筋,想个办法既不影响使命又能保护我的人,这件事没价钱可讲。」 「好吧,」土神郑重点头答应,「我们会做到。」 「白影在送走我之后会回来这里做接应。」科恩说:「我这就点要求,你们一定要做到。」 「既然答应了殿下,我们就一定会负责到底。」火神说:「请放心!」 「好!时间紧迫,我们就改日再叙了,」科恩站起身来,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白影,走。」 黑沉沉的天,雾茫茫的海,波涛翻涌,朔丰强劲。 一支庞大的舰队停泊在海面上,虽然各舰都下了重锚,但船身还再随着波涛再不住漂移着。舰队不得不拉开各舰的距离,预防出现诸如碰撞之类的意外。 巨大的旗舰上,一位身穿洁白海军军服,佩戴斯比亚中将军衔的将领正在指挥室里交集的等待着,一会走到穿口观望天色,一会又喝令外面的了望兵认真点--他就是斯比亚帝国皇家海军总指挥官,山德中将。 山德中将和他的舰队,等待的不是别人,就是他口中的「恶魔」--斯比亚皇帝陛下,因为皇帝陛下将亲自指挥偷袭部队,使用与上次神魔大战相同的事情,奇袭魔属联军后方。 对于皇帝陛下的这个提案,当初知道的帝国核心层全员反对,包括山德在内。可是皇帝陛下只有几句轻描淡写的说辞,「奇袭部队注定孤立无援,要独自承受巨大伤亡,环境之恶劣,不是能凭空想象。如果朕不在,谁敢保证战果?国君国君,如果这一仗打败了,斯比亚帝国就没了,还哪来什么君?」 「魔鬼最大的魅力,还是在军队中啊!」想到这里,山得不禁苦笑了一下。 「来了!来了!」了望兵在外面大叫,「中将,来了!」 山德冲出指挥室,顺着了望兵手指的方向看去,现天边有一个细微的白点飞来,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转身命令,「叫各舰、各部队指挥官来旗舰,皇帝陛下到了!」 再说这句话的时候,山得看不到自己脸上的表情。 第1章 厚重的布慢隔绝了浪涛和夜寒,明亮的灯光下,巨大的指挥舱内挤坐着几乎所有的斯比亚海军将领。靠内的一圈人,手里拿着六页的作战计划;后面的人,手里捧着却是两寸厚的详细作战计划。 而他们的皇帝陛下,此时正面无表情地盘腿坐在椭圆形会议桌上,一边对作战计划进行最后休正,一边用手里的匕戳着身下的地图那张被他坐着的、大比例的魔属联盟地图上,几十处割裂的破口蜿蜒着,连接成几条明晰的进攻路线。 科恩陛下水远能带给大家无比的信心和挑战,这一次也没让大家“失望”。在最后一次与手下将领对照了作战计划之后,他站了起来,迈动着双腿,漫不经心似的走在会议桌边沿上,脸上也终于出现了一点表情。 没有人会对科恩陛下这样的言行不满,也不会有人觉得科恩陛下的举止与舱内的气氛不相符。事实上,以一个标准军人的目光来看,无论陛下在作战会议上怎么做,这位斯比亚帝国和军队的灵魂人物,他的形象都依旧是那么完美。 长久以来,军队对内政系统的最大不满,就是因为军人们觉得内政事物占用陛下太多时间和精力了,以致于陛下与军队日渐疏远。 “自从斯比亚帝国第一支舰队建立以来,你们就没打过什么恶仗。所以有人形容加入斯比亚海军是一件既安全、又浪漫的事,”皇帝停下脚步,对着前排的三位海军将领微微一笑,“你们觉得这说法怎么样?还合适吗?” “这是挑衅和侮辱!”虽然海军没打过什么恶仗,但将领们的火爆脾气却不逊于伟大的近卫军,当场就有人挥舞起了拳头,“我们一定要把这些嚼舌头的泼妇揪出来打倒!” “经验不足是事实,但这场战争提前了,我没有时间让你们去吸取血战经验。”目光中带着严酷,皇帝陛下抬手阻止了下面将领的牢骚,“在这次战役里,海军是最重要的一环,如果你们搞砸了,那就再也没有下一次机会。你们不会有,我不会有,斯比亚帝国不会有。” 皇帝的话响在耳边,重如千钧的作战计划拿在手里,海军将领们当然知道自己的责任。 “从整体到细节,我们是在进行一场前无古人的战役。你们手里虽然拿着最详细的战役计划,但没人知道这场战役里会出现什么突状况,到那个时候,你们不会在计划书里找到应对办法,”皇帝用靴尖轻轻点在桌面上,“战争啊,是永远没有教科书的。” “陛下放心,海军可不是鱼楠部队!”听到皇帝这么说了,海军实际上的最高将领,帝国海军副司令,第一舰队司令山德中将站了起来,斩钉截铁的说:“我们能完成战役目标!” “凭什么?”皇帝陛下看过来,目光严厉。 “战争没有教科书,但皇帝陛下已经给了我们一切应该具备的素质,让我们成为最优秀的军人!”山德中将站得笔直,“是的,浴血奋战的经历,我们没有像近卫军那么多,经验上是差一些。但我们对于这次的战役进行了不下十次的演练,海军流出的汗是近卫军的十倍!” “所有能想到的突情况,我们都想到了,对于那些没能想到的问题,我相信海军参谋部能在第一时间拿出应对方法!”山德中将的语气中洋溢着非常坚定的信念,他明白,自己此时是在代表整个海军言,“海军将以舍弃性命的决心去作战,展现出我们最大的战术及技术优势!我们会用一个辉煌的战役结果,让那些流言和我们的敌人一齐消失!” “我们会用一个辉煌的战役结果,让那些流言和我们的敌人一齐消失!”众将领站起,齐声附和:“请皇帝陛下相信我们!” “我最得意的事,不是重建了帝国和军队,你们知道是什么吗?”被海军将领无比旺盛的战斗意志和胜利信心包围,科恩陛下嘴角浮出一点细微的笑容,缓缓说:“我最得意的是把一种新的思考方式教给了你们。北部战场上的大军,已经可以在没有我指挥的情况下作战,他们已能应付一切情况而不损斯比亚威名。希望今天的斯比亚海军,也拥有了这份实力!” “请陛下放心,海军拥有这份实力!” “既然你们拥有这份实力,”科恩陛下脸色一凝,“那么,我现在命令--作战开始!” “接令!”所有人同时起身,依次从两个侧门离开会场。 偌大的一条指挥船,立时就处处充满喧嚣。启动作战的命令经过参谋部出,化做了闪烁的灯光信号。这些灯光点亮了桅杆,也刺破了黑沉冷寂的夜空,像是积蓄了巨大能量的涟漪一般快的扩散出去,没过多久,整片海域都闪烁起来。 微弱的星光下,规模巨大的斯比亚舰队扬帆破浪前进,只在身后留下一道道模糊的航迹。 皇帝陛下站在指挥舰最高一层船台上,看着整支舰队移动、加,嘴角边洋溢着笑意,对他的海军统帅说:“横竖还有段时间,来喝一杯好了。” “陛下,我正在当值。”山德中将脸上充盈着一种临战的兴奋神情,“喝酒会被处罚的。” “我没说要跟你喝,是你自己赖在这里不走。”斯比亚皇帝一点也不担心伤了山德中将的心,“有话就说,省得站在这边煞风景。” 如果是换做其他帝国的皇帝对臣下说出这样的话,那么臣下一定是脸色苍白汗如雨下,而山德中将只点点头,说出自己心里一直酝酿的话来,“陛下带兵进包围圈,不觉得太危险了吗?以陛下的地位和影响力,如某陛下有什么意外,那么我们斯比亚帝国也就完了。” “坦白说吧,本少爷不是那种舍己为人救世界的人,也不是用性命去出风头的白痴,所谓君主陷入危险会激军队的战力这种说法,我虽然觉得没错,却不想用自己去试验。之所以要自己带领这支部队登陆,是因为有其他原因,”科恩摇了摇头,“国相和皇妃那里,你要多做解释,让他们不要过于担心,本少爷没那么容易玩完的。” “如果陛下不告诉我原因,我又怎么去跟国相和皇妃们解释呢?”山德中将跟着摇了摇头,“我并不担心陛下玩完之后我会被士兵们撕成碎片,我只是很好奇而已。” 皇帝陛下要亲领部队偷袭魔属联军后方,到现在为止,知道的人仅限于帝国核心人员。国相和皇妃们都有密令下达,要山德全力阻止陛下冒险。 虽然跟随在科恩身边的日子不多,山德中将却觉得自己对科恩内心韵理解过其他将领。 他明白自己在这个时侯无法劝阻科恩,但他可以利用这个最后机会帮科恩重新梳理一下作战思路,事情也许会有些转变。 从另一角度来看,山德是一个由部族领成长起来的海军将领,对于亲身冒险这种事情,他从来就不太看重。生存于世,不冒险的话无疑是痴人说梦,整个斯比亚帝国都在冒险,唯独缺了皇帝针怎么行? 所以在感受到皇帝目光异样时,他的面色反倒如常。 “魔属联军实际上的统帅,是斯维斯.赫本公爵,你对于这位贵族统帅了解多少?” “除了参谋部和联络部下放的文件之外,我没有其他渠道去了解斯维斯.赫本公爵。山德回答:“从文件个厉害的家伙,虽然作为一名联军统帅还有欠缺,但魔属联盟为他配备了最优化的指挥机构,他除了作战之外可以不理会任何事,能够放开手脚挥特长。” “魔属联军拥有了一个很强大的统帅,这是我们面临的最大难题,”科恩陛下点点头,斯维斯公爵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没有其他魔属将领那么明显的缺点,如果让他把全部注意力放到与斯比亚军的作战上,这场战争将成为我们的噩梦。” “难道陛下你有办法让他不把全部注意力放到与斯比亚军的作战上?”山德觉得科恩的话有点无稽。“打败我们,这是魔属联军唯一的目标吧?” “本少爷当然可以做到,”科恩冷冷一笑,“对于一个魔属统帅,特别是对于斯维斯公爵这样的贵族统帅来说,打败斯比亚军队与打败我,这是两件事,这中间是有区别的。” “陛下是想……”山德中将感觉自己的心脏猛然收缩了一下,“陛下是想让斯维斯公爵将注意力放到你身上,干扰他对全局的判断,让斯比亚得到扭转战局的机会?” “此战非同小可,虽然我们有这样前的力量和作战部队,但时间仓促,各方面都有欠缺,”科恩说:“计划初期是最危险的,如果在这时被斯维斯看破,我们会怎么样?” “……”想想己方用等同于孤注一掷的战略,山德点了点头。 “斯维斯公爵是一位优秀的贵族统帅,生来就拥有别人一生拚搏也得不到的东西,更从小受到正统的贵族教育。所以他不看重金钱地位,不喜欢奢靡浮华,虽然有强烈的使命感和正义心,但冷寂的灵魂和血液攀得不到一个沸腾燃烧的机会,”科恩陛下脸色冰冷,说出自己对斯维斯公爵的性格分析,“在他的心底里,充斥着一种连他自己也无法解释的,对战争的渴望。所以眼下的这场战争与其说是魔属联盟的,还不如说是他自己的。” “对绝大多数人来说,有这样一个伟大的人生目标是好事,但对斯维斯公爵来说,他的人生目标会成为他最致命的弱点。”从这刻开始,科恩的话里带有了强烈的血腥味,“他不明白,也不能摆脱,因为这些东西本就是他灵魂中的一部分--我是他的天敌!” “战必攻心、攻心为上!既然他想要一个一生的敌人,我就给他一个;他想要一场宿命般的战争,我就把这场战争送到他伸手可及的地方……斯维斯公爵,纵然是魔属联军的明日之星,也无法背弃自己的人生,也跳不出这个自己亲手设下的束缚!” “我们前后两条战线,对魔属联军来说都是那么重要,但是一条有我,一条没有我。那么,斯维斯公爵会以哪一处为要目标呢?我不需要,也不可能让他在战役中全程关注我,只要他在某个关键时刻有恍惚和迷惘,对斯比亚军来说就足够了。” “我完全明白了,”站在科恩身后的山德听得汗流浃背,从刚才的话里,他终于知道了自己与面前这人的差距,更清楚的知道自己和海军在这次战役中肩负的使命,直身体,向科恩行了一个最正式的军礼,“在这场战争中,海军会做得比陛下预想的还要好!告辞。” 在山德走下去的时侯,送酒上来的勤务兵才刚到,在这小兵崇敬的目光中,皇帝陛下端起酒杯向着无垠的夜空一举,微闭着眼睛,用对长辈的语气说了句“干杯”,杯中美酒,被均匀洒在船板上…… 在科恩和山德这次谈话的同时,在魔属联盟的联军前线指挥部,在作战部会议室里也有一次性质相差无几的谈话。 “公爵阁下,最新的情报里还没有斯比亚海军的动向,他们的舰只仿佛像是失踪了一样,”总参谋官扫视着手里的情报,一脸忧虑的神色,“我们是不是要再确定一下?” “当然要确定,但不是确定斯比亚海军的登陆,而是确定他们会在何时、何地登陆。”斯维斯.赫本公爵凝视着桌上的地图,手指在海岸线上来回移动着,一个又一个的港口在指尖下滑过,“科恩.凯达这次想做多大?他会带多少部队过来?现在的局面没有给他留下充裕的时间,他们的登陆行动绝对就在三天之内展开。” “如果阁下的预想没错,那么留给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总参谋官也把目光放到了地图上,“斯比亚军决定偷袭我军身后,那么他们先要确定的是部队规模和偷袭地点,因为这两点直接受限于后勤能力。部队规模小,达不到作战目的;规模过大会过后勤能力,生存都是问题,再加之是皇帝率领这支部队,不得不在安全上做更多的考虑…… “所以呢?”斯维斯公爵抬头看着总参谋官,“他会怎么做?” “我觉得,科恩.凯达会选择在靠近前线的地方往行登陆,就在我们一线营地之后的两百到四百里之间,在我们前线与后勤分配战之间的地域进行战斗,”总参谋官解释说:“在这个距离之内,科恩.凯达先能以随身携带的物资支撑五到十天,然后他会在战斗中缴获一定的作战物资,接着,我们当面的斯比亚近卫军会来接应他……他们会在某个关键地点会师后撤,从而安全的打乱我们的作战构想,甚至在我们这里取得更大的战果。” “你的分析大致上成立,我也觉得他会使用分兵偷袭、两边呼应、会师伺机的战术,但在时间和空间规模上会更大胆,”斯维斯公爵说:“他们偷袭的距离不应该是两百到四百里,因为这个距离对我军伤害不大。科恩.凯达亲自出击,这本身就说明了这次偷袭的规模或者我们对他们的计划有很多不了解的地方,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如何解决给养问题,但别忘了,科恩.凯达已经在上次神魔大战中给 我们上了一课。” “这样说来,最适合的登陆地点应该在坎普海岸线西南方的突出部。这里三面临海,有适合登陆的港口,更重要的是,他们可以在这里建立一个稳固的基地。”总参谋官摇了摇头,极力不去考虑敌军如何运输给养的问题,只把自己的想像力挥到了极限,“这处地点距离交战地点的路程足有上千里,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我们还真没有很有效的办法消灭他们,唯一能做的只是封锁。” “我们已经调集了机动部队防守这一线,另有海军全程监视。虽然不能在第一时间反击,但我有信心把他们困死在海滩七月士他们泥足深陷,”虽然是这样说,但斯维斯公爵眉宇间却没有一丝的轻松神态,“问题的关键在于,科恩.凯达每一次都有奇策,全是让我们措手不及的战术……我担心这一次,我们依然没有抓到他的要害。” “为什么阁下会这么担忧呢?” “我们当面之敌,自从我们接成战线以来,他们就没有任何动作,无论斯比亚在北边打得如何,他们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漠态度。没有主动进攻,没有求战心切,甚至我们连续两次重拳进攻都没打开局虱丹的勺防御做得太好了,这不是海尔特中将的指挥风格,更像是莫亚中将的手笔。”斯维斯公爵说:“但我们知道莫亚中将不在这里,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他一定是接到科恩.凯达的命令,在某个时间或者事件之前,除了防守,不能有任何行动,以免引起我们的警觉。” “面对这样一个思维另类的对手,阁下也一定很伤脑筋吧?”总参谋官感慨的说:“科恩.凯达是一个狡猾的统帅,他仅仅是玩个消失,就能把已经明晰的战场又盖上一片迷雾,让我们看不清楚如果不能把握住他的作战思路,对我们可不太有利。” “没有关系,到目前为止,整个战场的主动权都在我们手里。能处处料敌先机当然很好,但在大多数时侯我们却不能凭空臆测,见招拆招才是最实际、有效的办法。”斯维斯公爵安慰总参谋官说:“你看,整个战场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下,还有一支专门为对付科恩.凯达登陆而准备的精锐军队,无论科恩.凯达想怎么玩,他都不可能跳出这个圈子!” “在整个联盟的支援之下,联军前所未有的强大,”分析完一切,斯维斯公爵站直了身体,“所以,对即将到来的这场战役,我很乐观,我们一定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报告!”公爵贴身的近卫队长在外敲门,高声回报:“吉伦特子爵报到!” “终于来了,”公爵面露喜色,把手上事务交给总参谋官,自己出门迎接,走到半路又折回,叫人拿上一套中将军服和军衔佩饰,去往指挥部大门这位子爵来得真是及时。 吉伦特子爵,一向在魔属联军将领中享有“农夫”之称,也是唯一一个曾经成功抑制科恩.凯达的战役级指挥官。在目前这个时侯,要对付科恩.凯达的出奇战术,吉伦特子爵将是斯维斯公爵最得力的助手和伙伴! 有了他的加入,科恩.凯达这次掀起的风浪将会小很多。 第2章 冰冷的海面上,一支艾里纳帝国的海军舰队正在距离海岸两百余里处巡航。九十来艘舰船的桅杆塔台上,浑身哆嗦的了望兵顶着强劲的海风,却连眼皮都不敢眨一下,裹紧了身上的皮袍,小口往嗓子里灌着烈酒,圆睁着一对通红的双眼,严密监视周围的海面一一大规模的海上作战远比陆战来得残酷,虽然不存在被偷袭的情况,但早一点现敌军,自己手里就多一分把握。 自从海军强盛的坎普帝国被斯比亚强占之后,以往规模庞大的魔属海军就被活生生宛i去一块。之后因为威尔斯被占,让同样以海军强盛著称的特拉法帝国不得不大力展陆军,完全没有新舰下水,连旧舰的维修费都拿不出来。又因为魔属联盟内物价上扬、资源紧缺……所以现在能维持这支比以前规模还要大一点的联合海军,不知道有多少官员贵族呕心沥血! 眼下航行在海面上的这支舰队,是三支强大的巡航舰队中的一支,全舰队有三成的新舰,还混杂了一些老坎普舰,长官士兵都是长年与海打交道的老手,也算是能拿得出手的精锐力量了。他们在战斗中的唯一使命就是拖住遇到的敌人,阻止登陆并坚持到歼灭舰队的到来。 虽然近年来每一次出海前夕,长官们都会用诸如“我们这次是去打斯比亚海军! 这次的敌人是山德那条烂**鳖鱼!“之类的话来吓唬士兵们,但谁都知道,这一回出海是在玩真的--从了望塔到底舱,各种流言像烟雾一样弥漫着,士兵们都有所耳闻,那些随船配备的狮鹜飞行兵可不会帮着自己打仗,他们唯一的使命就是在遇到敌人时飞去联军报信。 对于普通士兵们来说,不惧怕斯比亚这个敌人那是假话,但自从联军军部的作战指令下达之后,他们心中对斯比亚海军的惧怕已经顺延到第二位了,取而代之的是战败惩罚:在额头刻上“败军”两字,默默无闻的在屈辱与庸碌中度过余生,甚至失去向黑暗魔王祈祷的权利……别说是魔属士兵,就算是普通魔属平民都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 “南风加大--调整风帆、稳定航向!” 舰队左侧的掩护舰上,站在舵手边的航行官在大声传令。前后甲板上立时响起一片绞盘声,涨满的风帆在笨重的移动着,桅杆顶上的了望官不得不调整站位,以免那些撩过自己视野的绳索影响观察,当他的视线再一次回到自己所负责的区域时,现某一点上的浪花显得有些死板,与周围翻涌不止的海面上区别了出来--在这个稍纵即逝的瞬间,如果不是他的视线移动与那片海浪的涌动幅度达成同步的话,他不可能现其中细微的异常。 一个冷战,了望官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直竖起来,他用力拉动身边的绳子,下面立即就把一个魔法师送上了望塔。年轻的魔法师强忍着酷寒,用魔法观察了望官所指的方位----在魔法光幕上,虽然还是无法辨别轮廓、航向和度,但那绝对是一艘船! 联络兵拚命的向舰队旗舰打旗语,航行官在吼叫着:“桨手全力、顶风航行!放飞行兵!” 三只张满双翼的石像鬼从船尾跃起,各自紧抓一条拉直的绳索,如同风筝一样升上天空,蓄满势力之后振翅向上,调整了方向疾飞。即便是使用了这种最稳妥的起飞方式,还是有一只石像鬼被突然袭来的乱风卷了个跟头,差点掉下海去。 “是侦察船!”确切的消息很快就被石像鬼传了回来,“度很快,没有旗帜!” 警铃声一响起来,舰船上就不再存有秘密。军官全部补充到战位上,凝神戒备的士兵们血液也沸腾了。在这种时候,一艘不打旗帜的快侦察船跟在自己身边,这只能说明自己与斯比亚海军的战斗已经迫在眉睫! “收到旗舰命令!”联络兵冲到指挥舱报告:“旗舰命令我舰带左右两舰攻击敌方侦察舰、各舰放出全部石像鬼进行侦察!” “带队左转!”舰长的命令简短有力,“抢占风向!” 在这艘掩护舰掉头冲向斯比亚侦察舰的时候,整个联军舰队也开始收拢队形,进行海战准备。没有人知道斯比亚的侦察舰是在做巡逻侦察还是战前侦察,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一一它所属的斯比亚舰队一定就在己方周围,距离这里不会过两个钟头的航程! 被现的斯比亚侦察舰依仗着自己的度和灵活性,在三艘联军掩护舰的围堵中左冲右突,油滑得像条海鳗,无论情况如何危急,就是不肯离开联军舰队的目视范围。仅从这点就已经说明它不是在巡逻侦察,而是在做战前侦察。 旗舰上,联军舰队指挥官脸上的肌肉抖动着,下达了一连串命令。同一时间,旗舰后甲板清空,善于长途飞行的一队狮鹜正在起飞……而那些先行起飞的石像鬼不负重托,挥得异常出色,警讯一个接着一个传到旗舰上,让指挥官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现斯比亚舰队!两支斯比亚舰队分别位于我舰队两侧! “各有主力舰四十艘以上,配有相当数量的小型掩护舰,有不明用途的大舰只跟随! “左侧敌舰转向,正向我舰队靠近,距离我舰队不足一个钟头的航程!” “右侧敌舰转向,正向我舰队靠近,距离我舰队不足一个钟头的航程!” “左右敌舰队形一致,倒人字阵!” 在心里惊讶了一下斯比亚人的配合默契度,舰队指挥官决定先行攻击更靠近海岸的一支敌军舰队,好方便自己战后的撤离,“全舰队向右、呈突击队形全前进,准备破击敌军舰队!狮鹫分队立即离开,上报战况!” 联军舰队排成两列纵队,像是两支撩过海面的铁枪,一往无前的刺向传说中的斯比亚海军。投石机上的油布已经揭开,努机上也架好了锐利的铁箭,坚守着在岗位上的士兵们在祭司的带领下向黑暗魔王祈祷着…… 整个舰队,此时再没有了多余的动作和声音,直到一声尖利的通报从桅杆上传下来:看到敌军舰队!正前、八海里--他们升了斯比亚军旗! 一瞬间,魔属舰队中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士兵们紧握武器的手猛的再一紧,有的人甚至连呼吸都已经忘记,真的是斯比亚人,他们来了!就要在这里进行战斗了! 斯比亚舰队越来越近,近到魔属舰队的士兵们已经能看清对方桅杆上的旗帜,他们的舰体和风帆上都涂着诡异的条形彩**案,和起伏不止的海面混成一体,即使是在这种距离上,依旧让人很不容易分辨出他们的度和确切航向! 魔属旗舰的指挥舱中,两鬓斑白的海军中将望着斯比亚舰队,禁不住心潮澎湃,接连战败的屈辱、对胜利的渴望,如同是两只大手在猛力拉扯着他的心脏,就在对方前锋舰艇驶入攻击范围的那一刹那,他忍不住拔出腰间的指挥刀,一刀劈得身前驾驶台木屑乱飞! “各舰,”老将军出一声嘶吼:“为了魔属联盟的荣誉--战斗!” 跟随这一声号令,魔属海军前列军舰的投石机抢先攻击,一团团燃烧的巨石从魔属舰只的甲板上腾飞而起,带着士兵们毁灭一切的**和希翼,向斯比亚舰队狠狠砸过去! “敌军攻击!”巨石还在空中飞行,在斯比亚旗舰上,山德中将身边的副官转头问长官:“是否反击?” “还不到时候,稳住,”山德的双眼微眯着,尖锐的目光紧盯着前方,“突击舰冲击!” 在第一轮巨石激起的水柱中,被魔属海军误认为是“掩护舰”的数十艘斯比亚突击舰猛的加快度,组成两列纵队,迎面向魔属联军的舰队冲去,很快就遭遇了魔属一方的掩护舰群--双方的突击力量在海面上擦肩而过,一场激烈而短暂的混战后分道扬镇,各自冲向对方的主力舰队群,只在海面上留下二十多条猛烈燃烧的舰体。 后面的斯比亚舰队也稍微改变了一下队形,大约四十艘主力舰组成厚实的壁垒,用自己的舰体和风帆护住后面的六艘大型舰船,但整个舰队的方向和度没有大变化,只是“人”字阵形的后端收了上来,变做一个倒“u”字形,隐约要把敌军的“双铁枪”罩在里面。 这种阵形并没有特别值得一提的地方,但是“u”字底端两侧的六艘大型舰船,怎么看怎么让魔属心里打鼓,难道这六艘大型舰船有特殊用途?或者就干脆是运输舰? 一个接一个的疑问在魔属指挥官的心中升起,但他下达命令时还是遵循战前订下的策略--海战是苦战、是血战、没有任何滑头可耍!最稳妥的战术就是最有效的战术! “正面突击,猛烈攻击斯比亚主力舰!”中将的语气沉稳异常,“注意防备斯比亚掩护舰的扰乱攻击! 魔属舰甲板上,全部投石机都瞄准了斯比亚主力舰,随着距离的接近持续调整射角度,巨石在空中连成了片,接成了群。不断有斯比亚方的主力舰被飞石击中,但他们的舰体坚固,不容易被飞石伤害--这是第一轮,接下来的近战才是重头戏,特别是距离五百臂,能直接攻击对方风帆的时候,这种主力舰近距离战斗,被各国海军戏称为“疯狂泼水节”。 至于游弋在主力舰中间的那些掩护舰,在疯狂泼水节来临时就要远远逃开,他们的舰体大小,一个照面就会被烧成火鸟。 靠舷的弩机则俯向下,准备攻击靠近的敌人,眼见那些前来骚扰的斯比亚“小型掩护舰”就要进入弩机射程,几十艘“掩护舰”上的桅杆却突然折断,向后倒去,风帆也紧缩成一团--不,那不是桅杆折断倒下,那是斯比亚人有预谋的统一收帆! 没有人不在内心中惊讶,但谁也没有时间去思索斯比亚“掩护舰”的桅杆和风帆构造,因为这些接近的“掩护舰”又有了新变化--船身两侧的壁板向上伸出,倾斜过来之后严密的盖在了甲板上方,保护住大部分船身。 遮蔽了自己的武装,斯比亚人要怎么攻击?! 海面在起伏翻滚的时候,也把一艘斯比亚突击舰推送到浪尖上,让它那流线型的舰跋雇万分的高昂起来--舰下方埋设的一根金属撞角狰狞的指向天空! “他们要撞击!”各舰的弩机指挥官大声喊叫:“瞄准!瞄准他们的船身正中! 尽管斯比亚的战术有些出人意料,但魔属各舰指挥官却并不慌张,对于己方这种舷高达到三十五臂的大型军舰来说,斯比亚这种舷高十来臂的小船撞一下只能是轻伤,它们的撞角虽然尖利,但自身的重量却不够,无法在刺穿舰体的时候把破口撕开。 况且,参加这次海战的魔属大舰都装备了最新制造的秘密武备,正是打击这种小船的利器--每支弩箭尾端都有一条粗缆与主桅附近的一组滑轮相连,只要带有倒刺的弩箭刺入斯比亚小船的舰体,滑轮那头的重物就被抛下,斯比亚的小船会被吊在空中,生死两难! 斯比亚人一向自诩自己军力群,但魔属联盟也没有睡大觉,军事科技一样在前进! “突击舰驶入投石机射击死角、以轮叶浆前进……驶入弩机射击范围……继续前进…… 进入贴身范围!“斯比亚旗舰上,副官怪叫一声:”魔属舰队上当了!我们的突击舰加成功!“ “弩箭射!”同一时间,魔属舰上传出攻击命令。 魔属士兵没有对不起长年累月的艰苦训练,多组弩机同时运作,射击角度和时机配合得天衣无缝,拖着粗缆的巨大铁箭向着自己的目标呼啸而去,负责牵引粗缆的士兵紧张的等待长官的命令。对每一艘斯比亚小船,他们都至少使用了三支铁弩,所以要在第一时间选择**位置最牢固的那一支做牵引,另两支要及时放弃才行。 “当!”的一声巨响,飞在最前面的那支铁弩撞在斯比亚突击舰的舰体上,却没能如愿刺穿,只在壁板上拉出一道让人毛骨悚然的火星,就滑落到海里--这是金属相撞的声音! “混帐,是铁船!”、“快转舵!”、“重新装填弩箭!”、“撑杆入水!”、“击锤准备!” 电光石火中,魔属一方的补救办法接二连三的出笼,却未想到利用特殊机械加之后的斯比亚突击舰避开了防守严密的舰和舰身,直接撞向魔属大舰的舰尾! 斯比亚人想做什么?舰尾有什么东西好撞吗?是,那里有船舵,可是,要想用尖利的撞角去破坏水下的船舵,那就跟老眼昏花的人穿绣花针一样艰难……只是理论上可行而已“喀嚓!”一声,领头的魔属巨舰船身一震,正在用力扳动舵盘的军官手下一空,整个人收力不及摔在地上,只余下舵盘无故疯转--尾舵已经碎裂了!? “他们的撞角不是尖刺形的!”一名目睹了尾舵惨剧的军官面色白的宣布:“斯比亚人误导我们,他们的撞角非常大,上面还有铁齿,全是冲我们的尾舵来的!” “快警告其他舰艇!”舰队指挥官高声叫着,但却没有多大的效果。 斯比亚突击舰群已经冲进整支舰队的阵形之中,正在肆无忌惮的冲撞着各舰的舰尾--这些小舰的防护严密、度快、转向灵活,根本拿它们没办法! 魔属方射出的漫天弩箭中,终于有一根插进了斯比亚突击舰的上甲板,倒钩幸运的卡在金属防护板的缝隙中,愤怒的魔属军官一声令下,数千斤的重物从另一端的甲板被抛下海去,强大的势能通过滑轮组的加强,把这艘铁船向上拉起,虽然斯比亚人立即砍断了粗缆,但舰还是脱出水面,让附近的魔属军人们看清了斯比亚人的神秘撞角。 那是一组正在运转的锥型金属机械,主体不算大粗大,但上面的八组铁齿正围绕着锥型主体左右相反的飞旋转,破坏范围很大,别说是木制的船舵,就算是金属制成的舵面在这种金属撞角的攻击下也会被绞成破烂! 思维灵活点的人一看这种撞角的长短大小和安装深度,就会知道这武器分明就是专用于毁坏魔属大舰的尾舵,斯比亚人一定搞到了魔属主力舰的图纸--这全是早有安排的阴谋! 这时候明白,很明显已经晚了一点,就是在这段时间里,只是一轮接触而已,就有十来艘巨舰被撞毁了尾舵,已经不能再转向了……在海上的战舰不能转向,无论这战舰有多么强大坚固,它的最终结局都不会有任何的悬念。 “突击舰继续扩大战果,主力舰向前,稳定战场态势,”斯比亚旗舰上,山德中将依旧是那副冰冷的脸色,仿佛眼前的战局根本不足于撼动他那金属一样冷酷的心,“火力舰准备!” “火力舰准备!”副官大声重复着命令,两手紧抓住指挥舱的门框,连自己指甲出血都没察觉到--身处在这样一场激烈的海战之中,见证斯比亚海军即将到来的辉煌,年轻的心灵怎么可能不激动?不紧张? 事实上,除了那些正拚死冲杀的斯比亚突击舰,即将投入战斗的主力舰和火力舰上,所有人的心情都与这位副官类似。 “主力舰已到达最佳射程!”副官的声音有些颤抖,“请求压制攻击!” “攻击!”山德一声令下,在海面上飞越的带火巨石就多了不止一倍! 双方的主力舰越来越近,最终不可避免的开始擦身而过,但狡猾的斯比亚人,他们把距离设定在魔属弩箭的射程之外,就是那么一点微小的差距,魔属舰队的弩机大部分已经失去了作用……可恨的是,部分杀红了眼的魔属大舰为了追求这一点射程开始转舵,但立即就遭到斯比亚主力舰的重点打击! “混帐啊!”魔属舰队指挥官心如火焚,“斯比亚人这下知道我们那些舰艇的船舵没了!” 但马上,魔属舰队指挥官就得担心另一件事,斯比亚的大舰船显露出尖利的牙口,甲板上紧密有致的排列着大型投石机,侧弦上伸出上下两层平台,上面弩机的体形跟魔属这边的中型投石机有得一比。第一次射击就让魔属海军张口结舌--铁枪阵形前排的四艘主力舰完全被火焰吞噬,一艘悍不畏死的魔属主力舰在被点燃之后还想上去撞击,无奈被斯比亚主力舰用粗缆拉住,被那小山一样的巨大舰船从头顶碾过,活生生轧成两截i在一系列看似普通的战术安排之后,战局已经在按照斯比亚方的预想进行。旗舰上的作战军官在纸面上把敌军分为两类--有舵的和没舵的。其实不用他们去分了,在这样的情况下,魔属舰队的队形很快就会崩溃,变成两个度和航向完全不同的群体。 那些有舵的魔属大舰,将在第一时间被围杀,至于那些失去了船舵的,不妨让它们先装装死狗,己方后面的火力舰会在战斗最后赶去送他们一程。 被识别出来的,还能转向的魔属舰只遭受到猛烈的攻击,斯比亚主力舰近乎疯狂的向它们的桅杆和风帆倾泻着火焰,成群的巨石飞离斯比亚火力舰的甲板,加深了这些魔属舰艇的灾难,场面上,这已经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了! 追剿战在冰冷如铅的海面上展开,通体灰色的魔属舰船,蓝、灰、黑条纹斑中夹杂着白点的斯比亚舰在往来穿梭,相互撕咬着对方的尾巴,致命的武器就是他们之间的唯一联系。巨石入水激起的高高水柱犹如硷布一样挂在海天之间,刺眼的红色火焰燃烧着,在船帆上、在甲板上,甚至是在翻卷着泡沫的浪涌上! 随着时间的流逝,魔属舰队一方的阵形终于分崩离析,中将指挥官长叹一声,命令还有航行能力的残余舰只自行突围,这一仗,英勇的魔属舰队已经输了……虽然胸中满怀苦楚,但中将却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在一场实实在在的海战中失败。 在列焰与鲜血的包围中,中将指挥官开始了平生最后一次祈祷,也是最诚挚的一次祈祷……但愿其他两支舰队,不要遭遇与自己相同的命运。 第3章 黑暗魔王的宫殿大厅里,蓝色海洋的幻像漂浮在近地处,就像是真正的液体一样,缓慢把大厅每一寸的地面都覆盖住。斯比亚帝国的几支舰队就在这片海面上乘风破浪,与魔属舰队厮杀战斗着。 周围的几名魔族女性沉默不语,专注的把斯比亚海军的战术看了个一清二楚。 不过,这些魔族的目光并不完全在舰队上,身为下位者,她们的大部分注意力要随时随地的停留在自己的主宰者--黑暗魔王身上。 “这是到目前为止的情况,”眼见着那些舰队在海面上聚合、分开,最后各自靠近海岸线,魔族长公主开口解说:“斯比亚海军以小股舰队迷惑住联盟海军最强大的巡航舰队,而自己的主力却同时在两片海域与另两支联盟海军交战,均取得无可争辩的胜利…… 联盟海军现在已没有阻止斯比亚海军的能力了。“ “如果科恩。凯达只想打一场海战,他何必准备这么长的时间?机关算尽,难道就是为了打沉几艘破船?”黑暗魔王轻摇着头,向站在自己下的长公主说:“你们有什么看法?” “如果这就是科恩。凯达这些天全部的作为,那么,照这样的方式进行下去,这次战争就跟以前那些无聊事没什么分别,”长公主谦恭的低了低头,婉转说出自己的想法:“但这仅仅是表面,如果是儿臣处在科恩。凯达的位置上,必定不会甘心认输,也不能甘心认输。科恩。凯达,他必定会在这些看似普通的布置里玩出些花样来。” “那是我最希望看到的。”黑暗魔王淡淡一笑,“你指挥着棋盘上的棋子,教会它一切规则。到后来,棋子在你的教导之下有了自己的想法。它会迷惘、会挣扎、会痛苦,甚至妄图掌握自己,而它最终的命运,却还是在下棋人的手里转着……科恩。凯达会玩出什么花样?” “在情况没有变化以前,我们还无法得出结论,人类的思考方式和我们差别大大,我们无法去模仿被主宰者的想法……”长公主回答说:“不过,联盟内的一支精锐部队已经被部署到海岸附近,似乎是为了打击斯比亚的登陆军队。根据第一魔将的回报,斯比亚方面的确准备了一支精锐的登陆部队,而且是由科恩亲自带领。” “既然如此,我们就等待着战场的变化吧!”魔王说:“有件事情你要留意,那群虫子沉默大久,只散着一股恶臭……进取心已消磨殆尽,还想插手这场游戏?你可以去换血了。” “儿臣明白,”长公主点了点头,“那么,关于替换的人选方面呢?” “要是能在这次的战争中存活下来,年轻的联军统帅应该可以胜任。相应的,如果科恩。凯达这次无法取得完胜,对他的魔化就要立即进行。一个人类无法做到,我们就要把玩具增加到两个……”说到这里,魔王又摇了摇头,“尽力把事情做得有趣些,你们可以退下了。” “是。”长公主回答着魔王的话,目光落在自己的小妹身上,神情中闪过一丝不容被察觉的忧虑。对科恩。凯达的魔化,小公主真的可以胜任吗?但随即又转念,为自己的想法奇怪,科恩。凯达不是每次都能达成目标吗?为什么自己这次不怎么看好他?难道以科恩。凯达之能,也只能到这一步了? 魔属联盟在上次神魔大战中吃了一个大亏,让科恩。凯达在战线后方混得风生水起,所以在针对斯比亚的这次战争中,特别是猜到科恩。凯达会故技重施后,作战部长官亲自操刀,把后勤运输乃至整个后勤线都重新设计规划过,力求安全稳妥。 林林总总,前线的总人数达到八十万之巨,就不是一个枯燥的数字,而是一个巨大的黑洞,每天都吸取着后方的血液。各种消耗中,仅仅粮食一项就能把人吓傻,这种长得能用来放风筝的数额不是一两个帝国能够负担得起,整个魔属联盟都要打起精神来供应前方才行。 巨大的运输量让联盟内的道路不堪重负,在这时候,便捷的水路运输就显得尤为重要了魔属联盟内本来就拥有一个水运体系,加之近百年来的苦心经营,已经把各大水系连通。从最南端的突蓝帝国起,蜿蜒经过艾里纳、布卢克、特拉法直至延伸到最北的分界线一带。对联军来说,这是一条生命线。拥有这样达的后勤便利条件,是他们近几次神魔大战获胜的一大原因。 所以,这条线路绝不能出差错。 与神属联盟一样,各帝国境内的后勤调度官都由皇室直系成员担任。 在沿线的所有调度官当中,要数突蓝帝国总调度官最轻松,因为这里是水运体系的起点之一,运输量不大,只要编排好本国和临近地区的运输船队的次序就可以。但在大战之中,谁都不能大意,所以突蓝帝国的大子殿下还是亲自坐镇大江入海口,监督进来的每一支船队。 两天前,联军军部就来了几名揣着密令的军官,一个劲的在大子身边打转,焦急的等待着一支来自艾里纳帝国的运输船队。大子有点不解,艾里纳帝国也有自己的水运体系去往布卢克帝国中转地,为什么要经过自己这里?连番追问下,那几名军官才开了口。 原来,斯比亚的海军已经从海上打了过来,沿着海岸线把联军舰队一个个的狠揍,个别斯比亚侦察舰已经越过漫长的坎普一线,出现在艾里纳海湾,联军军部一心急,决定让这批重要的辐重转道从突蓝帝国水路走,以求一个万全。 不过,至于这些船上运的是什么,几个军官打死都不说。好奇的大子殿下连塞了十来个美女陪着洗澡睡觉,领头的军官还是油盐不进,最后看大子的眼神一个劲的往腰刀上瞄,才苦着脸说等船队到达,带着大子殿下上船去看,从他们嘴里说出就是死罪,实在担当不起。 要不然,大子殿下怎么可能有兴致跟几个少校、中校站在码头上受冻?这会的夜风可是够劲得很,大子叫人往奴隶搬运工的大腿上泼一捅水,转身拿根棍子过来就能敲得“邦邦”响……才刚敲了两三个,远处海口上已经隐约有灯火出现。 规模不小的一支运输船队,前后三十来艘。都是清一色的新船,直刺向上的三桅巨帆鼓得像女人**。领头的军官在码头上兴奋的窜来窜去,叫来小船联络去了。 不一会,领头的大船向码头靠来,大子殿下也丢了棍子,这两天叫军官们吊足了好奇心,准备等会上去看个过瘾。 “船上运了什么?”大子不傻,这些船有三十五臂的舷高,看船雕像的位置,吃水怎么着也得有十臂,已水运输的极限了。他摸摸下巴上的一点胡根,盯着身边的两个年轻军官,“神神秘秘的,里面装的是不是艾里纳的近卫军团?那可是艾里纳帝国的心头肉啊}近卫军团是艾里纳帝国的心头肉不假,但同时也是突蓝帝国的眼中钉,运上去消耗是好事。如果死光了,大子殿下还会摆两桌,好酒好肉的”哀悼“一下。 “回殿下,下官实在是说不得。”感受到大子殿下威严而好奇的目光,年轻军官之一不住的弯着腰,以近乎哀求的口气说:“船马上就靠岸了,殿下可以直接询问船队的押运官,也可以上船去,从桅杆尖看到压舱石还不是随您的心意吗……” “那是当然。”大子很满意自己这种天下无敌的目光,也很喜欢别人在自己的目光下畏畏尾。什么联军军官,就这个胆量,还不知是哪家破落户的落魄后代,开后门进的军营吧!“ 运输船靠上码头一系缆,侧方壁板就“呼”的一声打开,几块宽得可以跑马的跳板“匡当”一声砸在码头石条上,一群各种服色的人蜂拥而出,堆在码头上伸手弯腰的活动着,用各种各样的粗口问候着这该死的气候和先前的海浪,都是一口地道的艾里纳口音。 眼看着码头上的闲人越来越多,却没有一个像样的头目上来请安,大子殿下有点不自在,眼光威严的瞄了瞄身边的军官,那两个军官一哆嗦,快步跑上去找“说得上话的人”,还没着落,大子就不想等了,朝手下侍卫头打个眼色,一伙粗壮得像是野兽的侍卫上去找茬了。 人群涌来涌去,几个侍卫淹没在人群里,大子在心里怒骂一声,紧了紧身上的佩剑,已经有了关门打狗的心思……正好在这时,联军军官陪着一位身穿黑色斗篷的人走下船。 这人的身材不算大强壮,一身所穿干净利落,虽然是上不了台面的黑色,但胸前镶绣的银色纹章却有饭盆那么大,显然不是一般身份。 远远传来的声音也有点拿腔拿调,古怪又陌生,至少也是个公爵、亲王之类--要换了一般贵族这么说话,早给人乱棍打死了,学什么口音不好,去学神属联盟的渣滓口音! 大子冷哼着,站得再盛气凌人一点,等着对方上来给自己请安。却没想到对方拿着一幅地图指指点点,和军官直接从距离自己十来步的地方走过,连头都没抬! “大胆!”感受到从大子身上冒出的杀气,侍卫头子冲上两步,一声震人心肺的大喊,“见到大子殿下居然不请安,你们是在找死吗?” “……就是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明白了?去办吧……”穿着黑色斗篷的年轻人打了军官离去,才抬头起来看着大子殿下这边,走来扬声询问:“是突蓝帝国的大子殿下?” “正是!”侍卫头子把胸一挺,却出人意料的挨了一个耳光,捂脸转了一圈,才看清是那黑衣人后窜出的一个高大侍卫。 对方打了人不算,还指着鼻子骂:“问你了吗?找死呢!” 见大子的侍卫头子挨了耳光,近处一群突蓝士兵就走过来壮声势,而对方散站的码头上的人也走过来,眼看两帮人就要摩拳擦掌的开打……这景象引得远处的守卫都有点心浮气躁,纷纷看着这边。 要是自己大子吃了亏,不管怎样也要砍上对方几十人才够出气,未来皇帝可不好伺候啊!不过对方的气焰这么嚣张,可能也是皇亲国戚吧? “属下的军人卤莽,见笑了,”黑斗篷甚至没有取下头上风帽的意思,只是阻止了混乱的局势,又向大子笑了笑,灯光不好,看不清脸,“是太子殿下吧?” 大子殿下脸色阴冷,点了点头,心头正在盘算要怎么拿下眼前这人细细调教。“是就好,”黑斗篷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慢悠悠的说:“朕,是科恩。凯达。” “科恩。凯达!” 在除此之外的任何时候,这个名字都不会有如此的威力。大子殿下后退一步,如同被雷电击中,脑袋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没能去想,只有右手下意识的向佩剑摸去--还没伸到剑柄上,背后就是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脚下一软,不得已跪倒在地。 “斯比亚远征军在此,突蓝太子被擒----投降者不杀!” 一个声音在高喊着,太子不甘的抬头望去,现喊叫的人正是先前在自己跟前卑躬屈膝的那名年轻军官! 整个码头在这叫喊声中进入了一种混乱的喧嚣,士兵的喊杀声、奴隶的奔逃声、迅响起又逐渐低沉下去的刀刃撞击声……这里的守卫本来就不多,又黑灯瞎火的吃了暗亏,加之对方早有预谋,袭击各要害的人早就趁码头喧闹的时候做好准备,突蓝守军败得那叫一个快。 在熊熊火焰燃起之后,惊魂未定的太子殿下还在考虑一个问题,斯比亚人是怎么来这里的?这里是整个比斯大陆的最南端!魔属最后的乐土、永远不会被神属联盟染指的纯洁之地! 还没想通,大子肥壮的身体就被人拉了起来,一路飞沙走石的拖到科恩。凯达面前,这位魔属联盟全民都恨不得生食其肉的斯比亚皇帝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一脸的从容不迫“朕给你带来一个问候,”科恩。凯达伸出手来抬起大子的下巴,手套表面粗糙的皮质把大子下巴上的皮肤磨得生痛,“玛丽。霍格珊达公主你应该不陌生吧,她托朕向你问好。” “玛丽。霍格珊达!”太子殿下自知今天玩不成投降了,咬着牙回了一句:“这个婊子!” “真是个粗人,说话又脏又臭,要让他死得其所。”科恩。凯达吩咐完左右,转身就走留下的几个斯比亚军官面面相窥,不知道要让突蓝太子怎么个死法才对,只好向一个路过的,名叫玛法的将领讨教,那个叫玛法的长官冷冷一笑,教了一个令突蓝太子永不瞑目的办法。 “这都不知道,去找个又脏又臭的地方淹死他……还不明白,茅房!” 此次作战,科恩选定的这条突袭线路万分凶险,绝对不容有半点闪失。而陪伴在科恩身边的,除了玛法之外一个老人都没有,连带军的都是新近提拔的一批将领,玛法的责任实在不小。为了保证科恩的安全,玛法咬着牙跟龙族私下交易,借来一只飞龙,平常就让其变**形贴身保护着科恩,危急关头可以带他走----白影和龙族诸长老另有重任,无法分身。 就算是玛法,也不是很满意科恩千挑万选,最后找了这么一个地点突袭魔属联盟后方。 别的不说,仅仅是路程,这里就距离前线交战处好几千里,要是被醒悟过来的魔属联军拼上全副家当回身堵住去路,大家就得赤条条的去了。但他是科恩的贴心近臣,少时一个锅里抢饭吃的自家人,就是再苦再险也得帮科恩扛起来,有不满可以,但得回去之后关起门来说。 当突蓝太子闭气自救宣告失败,正在黄浆里奋力蠕动身体的时候,玛法已经转身上船,找到了站在船头的科恩陛下,低声向科恩汇报着最新战况,更有大量自己的情报系统近况。 “……山冈回报,喜闻春风吹到,全部山峰都已解冻,外加新近崛起的山脉,魔属联盟内风光无限,没有遗漏,”多年职业习惯的沉淀,玛法就算是在向科恩汇报时也是一嘴暗语,根本不管其他人脸上似懂非懂的神色,“山冈还请示陛下,几条江河要不要提前化冻?时间紧迫,临时化冻恐怕来不及。” “干得不错,这次倒是辛苦山冈了。你告诉他,我们的场面大,众山峰暴露的可能增加了,做完这单买卖,该跑就跑、该藏就藏吧!”科恩满意的点点头,思考了一下又说:“至于江河系统,我们暂时还不需要,这能自己打猎,但要江河做好准备。” “是!”玛法弯下腰,就着码头冲天的火光写下命令,交给心腹手下送走。之后就站在科恩身边,一起欣赏起江上的风景来。 远处有几艘觉码头异常的突蓝巡逻船过来了,但还没到江心就遭到来自水下的攻击,处于半沉没状态,还不断有人掉下水去。这说是事先定下的计划,不但要沉了这些小船,船队后面甚至还拉了大船来沉,一路过去,还会把这条水路的各处要口堵死。 第4章 “你们,对联的战略还有些迷惑吧?好在战役现已全面打响,这些事情不再需要保密了.”到脚下的大船重新起航时,沉默不语的科恩微微一笑,回身看着身边的将领们,朕之所以要绕个大圈子从这里进入魔属,心里是存了一仗定大局的打算.“ 环绕在科恩身边的十来位年轻将领,此时还属于战术,至多算战役指挥官,冲锋陷阵是拿手好戏,对战略全局却没有接触,这次作战归皇帝陛下直接指挥,实在是难得的学习机会. 都是从死人堆里滚出来的军人新秀,虽然一个个有勇有谋,并不比那些高级将领逊色,却输在年轻,少了些跟在皇帝身边打天下的经历,这时听到皇帝要交心,兴奋得就想要当场大叫,脸上根本没有一点恐惧怯战的意思. “我们最大程度的远离主要战线,除了既定的登陆部队之外,我们在战争期间得不到任何增援,如果魔属联军回身过来打我们,我们就有可能被包围,甚至被消灭,”科恩看了一眼身边的将领们,“对这样的战役布局,大家心里一定会有很多想法,都说说吧!” 将领们互相看看,觉得皇帝不像是在开玩笑,于是纷纷说出自己的意见.这些将领事先并不清楚要在何时、何处登陆,直到今天早上才拿到详细的作战计划和路线,这时候还没消化完毕,所以这些意见比较杂乱,虽然个个求战心切,但还是一致认为处境并不大乐观. “这要从两方面来看,”科恩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当然了,这里是魔属大后方,居民信仰坚定,恨我们入骨,行动上有很多不便.但另一方面,魔属联军做梦都想不到我们能从这里登陆.他们在大后方几乎没有安排任何有机动力的部队,仅有的那些守备兵团也只是监视奴隶用的.至于情报和向导方面,我们有联络处的支援,不成问题.” “是的,联络处在魔属经营了这么年,花了那么多黄金,为的就是今天这一仗,”玛法再恰当不过的接过话,“我们为各部队准备的联络官数量足够,标准配备是每五百人两名,他们都是长期潜伏在魔属的精英,熟悉这里的地形、语言、风俗,能够满足作战需要. 将领们点着头,压在他们心里最大那块石头落地了. “虽然我们拥有这样的便利条件,但对战斗你们不能麻痹大意,”科恩接下来的话,却让将领们轻松不起来,“上一次作战,我们是极力掩盖自己的行踪以迷惑敌人.但这次的敌人却不会被我们迷惑,所以对各部队的要求就更严苛.度要快、作战要坚决、路线要诡异,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让魔属大后方进入混乱状态!然后,我们就要给魔属来个大的!” “是!”短促的回答声回响在甲板上. “这个计划虽然冒险,但我们做的是百年大计!”科恩的声音高了点,语气强硬,把嚣张话丢在了前面. 恍惚间,一个曾经是科恩亲兵的将领还以为是大名鼎鼎的流氓总督,神属联军第九军团长官又回来了. “一直以来,魔属联盟凭什么打仗?就是靠我们身前的这块土地!这块土地上的出产供养着他们的军队,让他们一批批的年轻人长大,老鼠下怠一样多生多养.不过,他们这次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跟我交战,在我眼里,战场没有前后之分!敌人没有老弱之别!” “以前,我们是以一国之身份与敌人战斗,打的虽然漂亮却是小场面,伤不了魔属联盟的根本.这一次,我们是作为一个与魔属联盟等同的大帝国在作战,我们要在最具战略意义的地方下刀子,要一战定势,让他们打成残废、让他们翻不了身!” “我会把你们在各个地段依次放下去!我要你们打破他们饭碗、践踏他们的土地!这都给我烧过去!”科恩指了指前方的黑沉大地,“除了最初的给养,我手里没更多东西.你们抢到什么吃什么,找到什么用什么,我什么都不管!我只要一条,一条……” “时间一到,”看了一眼手下的将领,科恩凶狠异常的说:“都给我在布卢克帝国集合!” “是的陛下!”众将领齐声回应:“在布卢克帝国集合!” “今天,是魔属联盟的一个节日,因为在这个时节,突蓝帝国最南端的群岛会迎来第一场雪,所以这节日叫‘雪舞节’.在时间上标志这一年收获季节结束,他们会唱歌跳舞来庆祝,而我们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自然也要入乡随俗给他们献上一曲,”科恩背着手,“命令!” “在!”将领们再一次站直身体. “狂想曲作战,现在开始!” “只要胜利,其他勿论!”年轻的将领们用力撞击了自己的军鞋后跟,用帝**校的方式回应了皇帝.军团指挥的毕业考试由皇帝陛下亲自过问,所以科恩也是他们的教官之简短的会议结束之后,将领们分乘小船离开,这也就预示着由科恩陛下亲自拟订,代号为《狂想曲》的作战计划已全面展开. 在魔属联盟的喜庆节日里,在这个不可能生战争的地方,在这条魔属联军心脏血管一样重要的运河上,斯比亚远征军第一军团的十多名机要官全员凝神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前摆放着他们要用生命去保护的神秘金属箱,长长的餐桌闪烁着各色亮光的面板! “机要处中转舰,接通!” “海军第一、第二、第三舰队,接通!” “远征军第二军团,接通!” “南方战区近卫军统领府,接通!” 会议之后,换上黑色盔甲的科恩就一直待在这里,巨大的指挥舱中只有他一人在悠然踱步.在他的左侧,机要官们汇报的声音此起彼伏;右侧,神情肃穆的参谋官们围绕着一个巨大的沙盘,不断把手中的小旗标记上去;书记官和传令官跟在科恩身后,准备记录他的命令. 这里还不到五十人,但这些人却以比斯大陆上从未出现过的方式指挥着一场前无古人的战役,时时掌握整个战局.紧张、谨慎,容不得任何失误! “战报!第一团登岸完毕!” “通告第三团所属运输船,突击分队拿下了前面的码头,准备靠岸!” “第二团展良好,已经隐蔽接敌!” 随着这一声通报,军官们的眼色都显得凝重起来,几乎同时向皇帝陛下看过去,而皇帝陛下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众人的思绪都在这一瞬间凝聚成团. “让他们……给马丁.路德元帅殉葬!” “是!”军官们回应着,一个个咬牙切齿. 雪原农场,魔属联军在突蓝帝国境内最大的一个综合后勤生产基地. 一个小丘陵把雪原农场分成两半,远处是联军畜牧场,靠近运河边是一个大型马车作坊、一个大型面粉作坊、一个皮件作坊和数不清的大小仓库.战争期间,这里比前线还要忙碌.几千工匠在敲打铁块、制作盔甲马车,更多的奴隶日夜开工磨制面粉、上马蹄铁.特别是军畜牧场,在大雪降临之前抢收的草料已经堆成了小山,但还有更多的草料从各条路上运来. 前线需要的物资数量巨大,连数量有限的守备部队也加入到令人指的监工中去,挥舞皮鞭驱赶那些身上遍布血汗污渍的奴隶们,在忙碌的劳作中,没有人现在农场中心的丘陵上,有几处草丛的晃动幅度跟平时有些不一样,甚至还有一根两人高的野草在高高挺立着. “真有家教,东西都摆放得整齐,”草丛被拨开一个口子,一名斯比亚上校军官躲在后面,谨慎的打量着周围,他的目光才撩过丘陵下的平坦处,已经被那些海量的物资吓了一大跳,承自历任长官的粗话脱口而出,“你妈妈的西瓜,老子这次达了!” 在农场靠近运河的一面,守卫着路口的魔属联军警备士兵全部被斯比亚人代替,步兵的攻击顺序已经安排好,一个千人规模的骑兵队正潜伏在树林中,等待着最后的命令. 传令兵蠕虫似的爬过来,小声在上校耳边说:“报告长官,各部队都准备好了! “告诉他们,都给本官把眼睛睁大点,等突击队出手我们就攻击!”上校往嘴里塞了一把草根,忿忿的嚼着,“你妈妈的西瓜,怎么还不出现!” 在完整的横刀计划里,远征军应该有六个军团,但这次是仓促上阵,只能拿出仅有的两个军团.各级军官都是为培训其他四个军团准备的种子军官,经验老到,金责得很,所以科恩严令高级军官只能指挥,不得亲自上阵,这就让习惯了搏杀的军官们浑身不自在抱怨声中,一队运输马车出现在远离运河的一端,顺路向牧场驶来.车上满载的草料堆放得像是一栋房子,这景象几乎让人质疑拉车的马匹是不是快被累死了.负责押运的魔属士兵老远就拿出腰牌,扯开嗓子大叫着,快马去守备士兵那边通报身份. “快点过,后面的跟上!”路边塔楼上,唯一的一名军官吐喝着运输队,“磨蹭什么!” “快点快点,都利索些!”押运的士兵也在吼,完了转头赔笑,“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神情威严的军官冷哼一声,拉了拉身上的军装,转过身去拿水杯,家里送来的新做叠香茶,刚调制完,要趁热喝才好. 感受着手掌中传来的热度,满怀期待的军官揭开盖子,吹吹茶上的浮沫,转身,现自己处于阴影中个阴影正无声的向自己扑来! 尖利的黑刃刺入身体,“嚓!”的一声轻响,刀身突然在体内扩大,军官清晰的感觉到深秋微凉的空气灌入自己胸腔.这一瞬间,军官现自己的脚尖离开了地面,这让他看到了下面的路口.那些被马车挡住的地方都飞溅着鲜血,一些斯比亚人正站到警戒士兵的位置上,另有一些人正把尸体拖去路边. 军官眼前的敌人用冰冷的目光注视着他,他竭力的张嘴呼吸着,想弄点声响警示其他人,却毫无办法出声音,挣扎着让水杯一歪,就被一只大手连杯带手的握住,顺势压到胸前,滚烫的茶水打湿了军服,混合着奔涌而出的鲜血向下流淌,散出一股浓郁香气已经不再剧烈抽搐的军官被横放下来,攻击他的人脱去伪装,露出里面与他一样的军装,在替代他位置的同时还不忘用脚踩着他的头.军官那渐失神采的双眼还望着外面的野地,那里有无数阴影正猫腰前进,越过牧场边缘向前面冲去,但这名军官却无法行使自己的使命了. “什么人?”仓库大门处,监督奴隶进行搬运的一名联军士兵望见有人跑来,还以为是前来申领物资的冒失鬼,开口训斤:“这里是仓库重地,不许乱闯! 但那队人却并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冲得联军士兵见势不好,赶紧招呼另外的同伴跑去墙角拿武器:这是怎么回事?联盟大后方的治安一向都很好,怎么闹起流寇来了? 才把腰刀抽出来,那伙人就冲近了,装束很奇怪,从头到脚蒙得严严实实,黑糊糊的颜色,看不出来是大衣还是盔甲. “敲警钟!”警戒的联军站成一排,赶来的军官大喝一声:“再不后退,格杀勿论!” “准备!”冲来的人停下脚步,右手整齐的向外一翻,露出一排弩机. 居中一人下令:“杀!” 尖啸声起,弩箭破空,站成一线的联军士兵瞬间就倒下一大半,余下的士兵惊骇不已,还没拿定主意是进是退,第二批弩箭紧接着射到--除了带队的联军军官之外,士兵们都没有金属盔甲,挨上弩箭的,无论什么部位都是贯穿伤! “你们……是……什么人……”身上插着两支弩箭,联军军官摇摇晃晃的前进几步,就被冲上的敌人一刀砍翻在地. 对方的领大声招呼:“占领仓库!信号!” 当这个明亮的魔法光团升上天空时,忙碌的农场里并没有大多人注意到,只有一群背上驮着沉重木箱的奴隶在用无动于衷的眼神看天空,直到从农场外传来的沉闷马蹄声来到近前,如同春雷般回响不休为止! “敌袭,上马!”联军指挥官冲到农场守备部队营房外,命令仅有的一支联军骑兵迎敌三百多人的骑兵虽然不明白敌人为什么会打到这里来,但却没有一个人胆怯,紧跟着长官冲了上去--他们是世代驻守这里的职业军人,都知道丢了农场,横竖都是死路一条冲了几百步,现前面的仓库区乱成一团,身穿黑色衣甲的敌人步兵正在疯狂屠杀一切敢于抵抗的士兵和工匠,甚至是不小心跑到身边的奴隶,他们的一支攻击前锋度奇快,已蔓延到作坊区了,好在人数不算大多,也就三、四百个,看样子是小股的骚扰部队联军指挥官看了一眼敌人的数量,心中暗想:“一定有内奸!一定要把内奸揪出来! 这样想着,手里的长剑才刚举起,就看到仓库区域后飞起一片黑点,敌人有弓箭兵! “散开!”指挥官惊恐的大叫一声,拼了老命催马前冲,想脱出敌军弓箭的打击范围. 周围骑兵还没有反应过来,那群飞来的羽箭就顺着低伸的轨迹临头,落在后面的近百人被射中,其中半数以上的人被这黑杆黑羽的长箭贯穿身体,以各种匪夷所思的姿态荣耀献身. 普通羽箭中还有几枝混有晶莹的闪光,被射中的人瞬间就被强大的残留冲击力撞离了马鞍,或就干脆被撞成两截,看着下半截被战马驮着“冲击”,在天上翻转的上半截出凄厉惨叫.其他还有命在的骑兵一边抹去脸上的血液和内脏碎块,一边鬼哭狼嚎的为自己壮胆. 人的本领参差不齐,马匹的冲击度也是一样,特别是在紧要关头,本来还算是整齐的冲击阵形变得稀稀拉拉,敌军步兵却早已依靠着仓库和作坊的建筑,用弩箭瞄准了他们“冲啊!冲进去就能活!”以第一轮攻击推断敌人实力,指挥官对“击败敌人”这种海市屋楼的目标已不抱希望,他只想早些冲进建筑群,靠自己对地形的熟悉,绕路冲出去报信! 狡猾又刁钻的斯比亚人没有犯错,他们的弩箭射得沉着,时间也拿捏得恰倒好处,甚至就像是在自家农庄上围猎一样悠然,几枝弩箭一组,任凭联军骑兵如何油滑,却逃不掉那如影随形的最终一击! 联军指挥官也是上过战场的,却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惨烈的一面倒战斗,身边的士兵和近卫接连倒下,他们出的那些惨烈而又无助的惨叫,让他心中憋屈不已! 三百多人的骑兵,冲近建筑群的只有几十人,联军指挥官已经找着一处缝隙,盘算好了逃跑的路径.仅余在他身边的几名近卫心领神会,在他前面交互穿插,死命掩护着他. 身下马匹的度已经到了极限,视野里的一切景物都在剧烈晃动着,建筑区越来越近了,一百步、五十步、三十步……穿越奔逃的工匠、跳过惊恐失神的奴隶,到了!建筑间的生路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呜”的一声,一根黑色铁枪斜里横飞过来,洞穿前面一名近卫的胸部,直接把他钉在厚实的青石墙上!另一名近卫躲避不及,一头撞了上去,人仰马翻之后被自己长官的爱马踏碎胸腔,口中血箭喷空三尺有余!下一个瞬间,这些纷乱的血珠被袭过的魔法能量冻成鲜红色的冰粒,把裹在一大片白色旋风中的几名联军骑兵连人带马打得千疮百孔! 依仗着自己身上的防魔盔甲,指挥官逃过了这一劫,但从碎肉堆里穿过之后,心中的坚强荡然无存,他俯头侧身,把自己藏在马身与石墙之间--那些战斗、报警之类的想法在此时全都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野兽般的本能,驱使着他逃离这里,要死也不能死在这! 一个黑色的身影迎面冲来,他的体形只能以瘦弱来形容,两柄黑色细长弯刀垂在身侧,靠近刀锋处却亮得刺眼,就像日蚀后半那一抹才展现出无尽璀璨的弧形光亮--躲在马头后面的指挥官出一声哭号,手中长剑也举了起来.依仗着度,瘦弱的身影纵身一跃,脚尖搭上石墙继续前冲,让身体“横挂”空中旋转起来,两柄细长弯刀挽成一个光轮,划过马头与人身,在这刀锋之前,魔属联军的密造盔甲是那么的脆弱,被它摧枯拉朽一般的剖开,撕裂里面的**,拖出漫天血光! 之后,黑亮的刀势不减,又接着旋转出去砍翻了后面的四名联军骑兵! 联军指挥官身亡魂灭,斯比亚军以仓库区为基点全面展开,突袭的人数虽然不大多,但这股黑色激流却淹没了整个雪原农场,满眼刀枪剑戟,处处血肉飞溅,残余联军士兵吓破了胆,丢下手下武器就开始逃跑. 隆隆蹄声中,斯比亚骑兵华丽登场,衔尾追杀那些混在奴隶群中逃散的士兵和工匠,守军斗志崩溃,抵抗微乎其微,斯比亚骑兵只管往人多的地方去,刀劈头颅、枪贯铁甲,每逢出手必有斩获,甚至连**马匹都是四蹄染血、功勋卓然! “大局已定!”丘陵上的斯比亚军官们早已站立起来,中校大声下令,“后面的人准备接收农场,收集每一匹马!其他人驱赶残军--机要官汇报战果!” “回票陛下,战告捷!第二团夺取雪原农场,获战马近三千匹,粮食马车盔甲无数!”传令官站在科恩身侧,“守军全灭,其余人等被第二团驱赶至预定方向!” “命令他们在补充马匹物资后赶紧撤离,向下一个攻击目标进,”科恩陛下点了点头,脸上却并没有显露出高兴的神色,“留下点火的人,等我们走远之后掐着时间点火. “是的陛下!”传令官跑去机要官处传达命令. 科恩走到一张小桌前,伸手摸出一颗棋子,然后注视着舷窗外的河岸,嘴角边露出一丝冰冷如霜的笑意,“本少爷领先一步。” 第5章 突蓝太子的印信到手,又有潜伏的联络官们炮制各种军令文书,斯比亚远征军的攻击行动如虎添翼。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这支打着艾里纳帝国旗号的运输船队逆流而上,沿途专挑紧要地方猛下黑手,诱骗突袭轮番上阵、火烧水淹层出不穷…… 接连到手好几处中转站和后勤生产、储备重地。在抢够了船只战马、军械粮食后,远征军还用大船把入海口和运河两处航道狭窄处给填了。 魔属联军在这一线的防御基本为零,仅有的守备部队又多半伴随着第一打击对像而灰飞烟灭。剩余的贵族私人武装、地方守备兵力不能及时有效的判断出对方身份和事态程度。等到能够辨别清楚的时侯,已经事过境迁,这群“该死的斯比亚人”早就走远了。 被船队所搭载的斯比亚远征军在不同的地段上岸,通常以小股兵力做多批次、大范围的梳理破坏,用近乎疯狂的手段沿江岸前推。他们的目标不仅仅只是后勤补给线,而是要摧毁视线范围内所有的魔属联盟重要战争设施。在这条宽阔的运河两侧,百多里的距离内密布着军方的仓库和作坊,越是往布卢克帝国方向走,这些设施的密度就越高。 只要是在科思。凯达的直接指挥下,斯比亚军人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也不知道什么是见好就收,他们简直就是把这片未设防的土他当成是自己的训练场。风卷过处,仓库焚毁、桥梁坍塌、牧场满地马尸,城镇片狼籍。大军所指,流言蛮语,不打自乱,居民贵族争相逃窜。无主的奴隶满山遍野乱跑。 在吸收了魔属联军大后方无穷无尽的给养,特别是补充了足够的战马之后,分为三个批次地上岸部队把自己的机动力完全展现出来,来如风。去似电,打时磅礴大气,藏时行踪诡异,袭掠劫杀有若奔雷过顶。 代表毁灭与杀戮的船队逆水航行,如同是一只来自罪恶深渊的血腥鬼怪,它狞笑着,肆虐着,不紧不慢地向自己的目标挪动。伸展开的两翼把身侧左方两百里的地域掩盖住,让地面饱饮鲜血,让天空燃起了永不熄灭的火焰! 在运河区域的将领和贵族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各出奇策绕道传递信息的时候,三轮斯比亚军地攻击范围却在逐渐收拢,运输舰队逐次接近了艾里纳帝国,攻击势头隐隐瞄准了运河体系中枢地段的布卢克帝国一一在他们身后,此时的突蓝帝国运河区已经是浓烟滚滚,一片狼籍。没有任何值得打击的对象了! 各个次要地点的魔属联军守备部队都声称自己遭遇斯比亚军的偷袭和围困,弄得他们的长官不知道该相信谁才好。好不容易凑起一支有点规模的部队,脚步蹒跚地开到运河边却中了斯比亚人的埋伏,上上下下死得一塌糊涂,都没人敢以“联军正规军”的名义向上报损失! “雪舞节”之后的第八天,突蓝帝国运河巡查官终于醒悟过来。他被一堆雪花般飞来的战报吓得魂不附体,赶紧派出手里唯一的飞行兵去报警。但这队倒霉的石像鬼才升上天空,就被一直窥规着它们的斯比亚翼人撕成碎片。 不得已,运河巡查官只有越权下令点燃告急烽火,却现那些多年未用的古董被人悉数破坏。最后费尽周章才让狼烟升起来,心想斯比亚人再厉害也不能把冲天狼烟给吸进肺里去吧?没想到对方来了很的。按照皇帝的以往教诲,斯比亚人早就知道一滴水要藏在什么地方才不会被人现,所以,斯比亚人把沿途地山林全部点燃了。 这一下,目光再怎么敏锐的人也不能从漫天烟雾中分辨出其后的狼烟来!虽然会迷惑。甚至个别人怀疑是有敌情,但军中无小事,这火不是人人都能玩的,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乱点。就算有敌情,也要知道点哪一种颜色的狼烟、点几柱才对。 在什么都不确定的情况下,后面的烽火台还是表现得很谨慎,但是烽火台附近的大火又不能忽视,得、一处处的去询问、查看。于是呢,本来快捷烽火传递就变成了笨拙的人力传递……一来二去的折腾,事关魔属联盟命运的消息就没有在第一时间传递出去。等警报姗姗到达突蓝帝国都时,已是“雪彝节”过后的第十三日了! 接获军报,突蓝皇帝先是呆半晌,然后摇晃着身子吐了半口血,用哆嗦的两手拔剑砍了四个侍卫、六名侍女才缓过这口恶气来。身为一国之君,突蓝皇帝当然具备起码的军事判断力,他知道斯比亚人不是冲他来的,而是要断绝前线的物资。突蓝帝国在这次灾祸中已经被欺凌完结,他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把消息传递出去,才能在战后的清算中保住自己的脑袋。 对于这样紧急的情报,快马信使的度是远远不够的,更别说快马释道因为靠近运河而不可用。突蓝帝国的皇帝陛下为这个伤透了脑筋,最后把心一横,命令皇家作坊把一直在研究却未能有结果的“晶石空行船”作为这次情报传递的工具一一自从重金购得图纸以来,皇帝本人对这东西的兴趣极大,耗费了无数人力、物力,研究进度远远领先于其他所有国家,虽然没太大把握,但大大小小十多条样品中总有一条能胜任吧? 在突蓝皇帝期待的目光中,十七条造型优美、线条饱满、从头到尾都尽现皇宗尊贵气派的晶石空行船被拉出了仓库,被魔法师和技师联袂启动。 其中八条无法离开地面,两条升起三、四尺的距离就不再动弹,一条在三十尺失去控制,拉出一连串横滚之后撞在魔殿那圣洁无比的魔王雕像上,把魔王脑袋削去半个,歪打正着的揭露了一起以次充好的**工程。还有三条在四十尺高度固执的翻着跟头,另两条在五十尺高度撞在一起之后栽下来,风姿挺拔地插在田野上…… 终于,最后一条承载着希望的晶石空行船不负重托。一口气升上八十尺的“高空”,但被迎面风一吹就打起了摆子,挣扎前进了十来尺,然后“砰”的一声化为无比耀眼的大火球! 看到耗费了巨量宝贵魔晶石的空行船如此下场,负责皇家作坊事务的十来个老头子相互看了一眼,然后二话没说,几乎在同时一仰脖子,爽快的把一瓶朝夕相伴的毒酒咽下肚去。非常成功的在皇帝的近卫赶到之前伸直了腿。 如此结局,突蓝皇帝除了无奈,还是无奈,他只有冒着被羞辱的危险求到魔殿。 魔殿除了奚落这位事后才想起自己的皇帝一番之后,倒是没二话,手段出尽,终于让这情报出了国境,至于时间上,当然谁也无法再做任何苛求了……毕竟魔殿派出的那些飞行单位。无论狮鹫也好,石像鬼也罢,都是从养老院和展览柜里领受的任务。 好在万事只是开头难,在出了国境之后,这份情报就被送到联军手中。只要一搭上专业线路,情报的传递度立即就上了档次。终于赶上了斯比亚远程军的前进步伐。但在这个时侯,斯比亚人已经把战火带入了大运河的艾里纳帝国段,而艾里纳帝国的防卫水平要比突蓝帝国强上一些,虽然无法遏止斯比亚军的袭击,但上报的度却并不慢。 两份急报几乎是同时到达位于布卢克帝国都的魔属联军军部。但后果却不是人们乐意见到的,这份情报直接引起一场恐慌、数日争吵……不幸中的大幸,军部的将领们在脸红耳赤的争论之余,并没有忘记把这份情报转交作战部长。精英狮鹫骑士披星戴月,在第一时间就将情报往前线送去。 科恩。凯达这如同梦境般的致命一击,已经完全改变了整个战场的事态。联军军部的老爷们至少在一点上达成共识。即不要再去追问斯比亚人是怎么来的,关键是他们已经来了! 抵抗,一定要抵抗! 但是,魔属联军的精锐部队都在前线戳着呢,仅靠后方那些“老弱病残”的部队去抵抗斯比亚的远征军,这想法只能是个笑话,抵抗的关键在于怎么靠现有条件去盘活这劣势战局。 有的将领要求立刻征召包括贵族私兵在内的一切武装,不计伤亡,用人海去堵住斯比亚人前进的脚步;而有的将领却主张放弃斯比亚远征军已夺取和即将夺取的这一线,全力守住布大运河卢克帝国段,只要这一段连带斯潘内湖不被斯比亚人占领,那么联军就还有机会保证前线的用度。换言之,如果斯比亚突入斯潘内湖,那么魔属联军就无法达成战役目标了,甚至有可能遭遇失败。 失败!一个禁忌的词汇,在魔属联盟的土地上,这个词以及衍生词都是禁忌中的禁忌! 联军军部一片忙乱,参谋部紧急起草的命令飞向四面八方,一切能用、能动的武装都在赶往运河区域。在魔属联军的老统帅用颤抖的声音喊出“一切为了运河战役”的口号之后,就再也没有人去留意联军的权限范围到底有多大。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皮之不存,毛将附焉?! 周边帝国的守备部队、贵族私兵、皇城近卫军、魔法师行会、佣兵团,甚至是大一点的结社帮会都接到了动员令。命令上直言不讳的要求他们立刻中组织、成规模的派出武装力量向本地联军营地报到,参与运河保卫战役,其它力量要立刻做好本土守卫的一切淮备…… 也不是没有人担心这样做的效果,但目前,这是唯一一个没有办法的办法。联军军部根本就不清楚斯比亚远征军的人数规模、兵种构成等细节,只知道他们是直接从大陆最南端的突蓝入海口进入魔属联盟,烧杀抢掠犹如过境蝗虫,所过之处,左方两百里区域化作焦士,一直向着布卢克帝国而来! 如果让他们到达斯潘内湖或者福克斯堡。不但是这场战役,对魔属联盟各个方面来说都是前所未有的灾难,后果将不堪想象……科恩凯达这一抬来得太恶毒,他才刚起手。魔属这边己经有点喘不过气了。 所有得知详情的人都明白,魔属联军……不,魔属联盟唯一,也是最后的希望是远在前线的斯维斯。赫本公爵,还有他麾下的精锐部队。他们必须回过头来,先救联盟于水火之中才行,至于对斯比亚本土的进攻,事有轻重缓急。只有先拖延一下了。 所以,为了给斯维斯公爵的部队回归做铺垫,军部必须先要以手上的力量挡住斯比亚远征军,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截住他们的舰队,人、钱、物资,砸锅卖铁吧! 四十多艘内河运输船接受了军部密令,满载着泥沙驶住三处布卢克境内河面狭窄、水流湍急之处,自凿下沉堵住了航道。甚至,军部还牺牲了联盟十大风景线之一的曙光桥运河流域唯一一座横跨整个河面的开合桥。也用桥身堵塞了航道。 做完这一切,就只剩下等待,等待斯比亚远征军来袭,也等待斯维斯公爵率军回归…… 布卢克帝国,都福克斯堡,郊外某处。 一身便装的金袍主祭。走在黑骷髅会的地下密室通道中,脚步沉重,神情肃穆的护卫为他打开会议室的大门,但主祭并没有像平常那样向其点头致谢,看起来。他似乎很有些心事的样子一一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毫无疑问,大家都是在等待着这位金袍主祭的到来。 “在事务如此紧张的时刻,还要麻烦大家在百忙中赶来这里,我深感歉意,”金袍主祭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直接进入正题,“因为情况有些变化,我恐怕有些坏消息要告诉各位。” “是有关于战争的事情?”一位在座的老者开了口,连他脸上的面具都无法完全掩饰住惊讶的表情,“老天,还有坏消息?现在的联盟可经受不起战败的摧残了!” “联军还没到轻言失败的地步,我坚信战局无妨,只是在一些细微处和我们预想的有出入。”金袍主祭叹了口气,缓缓说:“第一是在斯比亚圣都方面,他们的帝国要员大多不在,我们要进行的计划失去了一部分目标。第二是除了在前线作战的军队之外,其它斯比亚部队已经封闭,到现在,各个行省之间的联系都处于监控之下,我们的情报来源已经枯竭。第三,大家都知道了……自然是科恩。凯达使用大规模的登陆作战,亲率军队偷袭我联军后方。” “这样的局面与事先估计的出入不算太大,我们知道科恩。凯达的反抗是很激烈的,我们也有相应的补救手段,”先前惊讶的老者说:“诚然,科恩。凯达的行为会给眼下的战局带来很大的影响,但这也不是我们的事。后果由联军去承担,这不是也在我们的计划之内吗?” “打仗的事情,我们会按照事先的约定,完全交给联军军部去处理。”另一名老者接过话来,用浸透着强烈威严的语调说:“但在其它方面,我们却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无论圣都还有多少目标存在,都要展开行动!” “计划的事情,我一直在贯彻,有‘农夫’之称的吉伶特子爵已经提前赶到联军前线指挥部,协助联军对付斯比亚军队。”金袍主祭点了点头,“这位中将对付科恩。 凯达很有经验,加之性格坚韧,战法娴熟,上一次就让其吃足了苦头。虽然这一次斯比亚军来得凶猛,但只要联军能够及时回头,也不至于出现大问题。“ “我们不能冒险,作为后续计划,我们有必要在特定的地点给斯比亚军致命一击!”拥有威严语气的老者,他的话停顿了一下,像是身体被千万斤的重物压住了一样,困难的开口说:“是时候让‘星尘骑士团’出场了。” 似乎老者的提议是一件关乎全局的巨大事件,现场陷入一阵沉默,每个参与会议的人都在思索着、考虑着,虽然面上覆盖着面具,但微微抖的身体还是暴露出他们紧张的心情。 “我们训练这些特别力量,就是等待有一天能使用他们!虽然会付出代价,但这就是我们的使命……”好半天之后,金袍主祭缓缓的把手举起,“我同意使用星尘骑士团,使用地点和时间由身处前线的人决定。” “等等!不再做考虑了吗?现在就要使用这股力量了吗?!”一位埋头苦思的与会者抬起眼,话中隐含着与他年纪毫不相称的慌乱,“那是我们最后的依凭,一但使用,我们就再也没有王牌了……甚至有可能暴露我们的整个计划!” “能对斯比亚军,甚至是科恩。凯达进行致命一击,这正是王牌的作用。我们可以再次蛰伏,骑士团也可以再训练,但都得先撑过眼前这关再说,一旦斯比亚远征军达到他们的目的,我们的末日也就不远了。”金袍主祭如释重负的笑了笑,“我们这些老头子还能活多久?大家也不是因为想长命百岁才加入的吧?可不能让年轻一辈看了笑话。” 听金袍主祭这样说,没人再迟疑。 但金袍主祭又说:“我在这里,向大家请求一件事,战场情况瞬息万变,在没有时间通知各位的情况下,我要有专断的权力。” “要申请这样的权力吗……投票吧!” 全票通过。 事情一定下来,提议的那位威严老者问金袍主祭:“说起年轻人,您上次那位副手调教得如何?能堪重任吗?” “说到这个年轻人,本人心里倒是有一点不成熟的想法。”金袍主祭却不想在这样的场合谈及“那位副手”,只是微微点头说:“之后会分别语教各位的。” 众人心照不宣的点头响应,收拾起桌上的卷宗离开,偌大的会议室里,只剩下金袍主祭一个人。 他在枯坐沉思。 第6章 看了一眼刚刚送达的情报,年轻的联军作战部部长,斯维斯。赫本中将就如同被石化魔法击中一样,脸上表情凝固,身体僵在靠背椅上,左手的那杯红茶也随之从荡漾中平静下来,只有香气还在袅袅升起。 其它几位也待在露台上的将领面面相窥,各自心中忐忑不已,不知道是生了什么事情。只有坐在斯维斯。赫本中将对面的吉伦特中将,看到了斯维斯眼中不断翻涌的光芒,虽然他很快就闭上了双眼,但吉伦特中将还是认出,那是猎人找到猎物时的目光! 睁开眼晴,把茶杯放到几上,斯维斯中将用平静的语气说:“命令,停止对当面之敌而准备的进攻,实行严格的物资管制,就地筹措粮食。机动部队退出一线,启动堡垒作战方案。” 除了吉伦特中将,在场将领无不大惊失色,“堡垒作战方案”是联军为防备斯比亚得到强力外援展开反攻时的一个备用应急方案,是联军转入重点防御、节节抵抗的计划……可是,这个计划是不可能用上的,在联盟的运筹之下,斯比亚没有得到任何外援啊! “雪舞节,斯比亚远征军乘舰队于突蓝帝国运河入海口进入魔属联盟,之后一路逆行,将突蓝帝国境内的运河区烧成白地。此情报已经过多次查证,属实!”斯维斯中将把情报递给身边将领传阅,只看着面前的吉伦特中将,像是在向他一人解释:“今天是雪舞节之后的第三十三天,大半个月,斯比亚远征军的舰队恐怕已经在向布卢克帝国边境接近了。” “战场的局势被他一举扭转,”吉伦特中将沉声响应:“他可以进逼斯潘内湖和福克斯堡。但在我们腹地孤军作战……这样对待自己,好狠心的科恩。凯达!” 几名将领还在这晴天霹雳一样的情报中震撼着,没有时间玩味吉伦特中将的话。 站着的将领之一看完情报细节,不甘心的嘶吼一声。砸了自己杯子,快步冲出,快到门口却被斯维斯中将叫住。 “保持军心,封锁消息。”交代完华,斯维斯中将转头过来对吉伦特中将说:“福克斯堡应该是安全的,仅靠远征军,科恩。凯达不会攻击这里,他付不起这个代价。如果能顺利前进。斯比亚远征军会直接进入斯潘内湖,那样的话,他们施展战略战术的余地会非常大。” “既然斯比亚远征军进入了运河,那么他们就有所依仗,地方部队能在河面上阻挡他们的可能性不大,即便是堵塞航道作用也不会太大,”吉伦特中将点了点头,“如果我是科恩。凯达,我会先作势要进攻福克斯堡。引恐慌,然后再乘机进入斯潘内湖,掐断联军的命脉!” “堵塞航道会有一定的作用,至少能为我们赢得时间。而我方从部队回头开始,到对其形成有效威慑为止,这中间不能有抢延。”说到这里。斯维斯中将转头吩咐副官:“前线指挥部、作战部准备迁移到斯潘内湖一线,马上!准备直接指挥对斯比亚远征军的作战。” “我们部署在坎普海湾一线的部队有强机动力,距离也相对较近,可以于我之前赶赴斯潘内湖,牵制住斯比亚远征军。前线这边。有足够堡垒作战方案中的守卫部队,斯比亚近卫军不可能达成大的战果,”吉伦特中将站起来,“我们到达之时,就是与科恩决战之日。” 听到即将有这么大的动作,另一名看完情报的将领急切言:“请等等!作战部长阁下。万一斯比亚远征军只是骚扰我方呢?趁我们回头,他们就撤退回大海!情报上说他们堵住了自己后面的运河,他们堵的,要清理也会容易得多!而我们一去一回,这战役就打不下去了!” “要信任我们身后的联军军部,”斯维斯中将站起来,走到这位将领面前,微笑着说:“不错,是斯比亚人堵了身后的运河,但那并不意味着我们就不能重新堵、重复堵。放心,当我们到达斯潘内湖一线时,科恩。凯达一定还在运河上,我们有的是仗打。” “是……”也许是斯维斯中将的微笑有镇定作用,将领用力的点了点头,“下官莽撞了!” “分头准备,立即出!” “是的长官!”将领们领命,“下官告辞!” 等将领们离去之后,吉伦特中将才问:“阁下怎么知道科恩。凯达一定会在远征军中?怎知斯比亚远征军值得我们回头?” “按照我们事先的计划,斯比亚难以逃脱这场战祸,只有铤而走险。”斯维斯中将脸上已没有了笑容,“这等大手笔的战略迂回简直是前无古人,一次行动所需就能耗尽一个中等帝国经年积累的物资和部队,怎么会是迷惑行为?将己方部队置于死地,这等看似荒唐透顶的战略迂回如果不是科恩。凯达亲自领军,军心何在?战力何在?能在区区十来天的时间里把突蓝运河区焚毁?” “他知道我会回头!”重重一掌打在围栏上,斯维斯中将少见的露出怒意,“欺人太甚!” “战争,一向是如此。”吉伦特中将轻声说:“统帅斗智,战士角力。” “我过于激动了,”斯维斯深吸了一口气,“多谢提醒。” “究竟阁下刚才想到了什么?”吉伦特中将笑笑,“才少见的流露了情绪。” “斯比亚何时拥有这样一支战略投送舰队,我们现在不可能知道,但是我们知道,安排和指挥这样一次行动所需的周期是很长的,而从斯比亚所谓的北部战场到突蓝帝国,这么长的航程又需要多么长的时间?”斯维斯中将解释说:“科恩。凯达用尤里西斯亲王演了一出好戏,至少在后半段。那场战役最激烈地时侯,科恩。凯达是不在北部战场的……而我们的目光却依然停留在那里,甚至是到了最后,我们也只注意到坎普一线……作为指挥官。我失察了!” “在我这个老头子来看,阁下完全可以不这样想,这不是阁下或其它将领自责的理由,”吉伦特中将正色说:“科恩。凯达正用他最擅长的手法,指挥着斯比亚军队在进行一场前所未有的战役,无论全局还是局部,都新、奇、险。对这样的事,谁都不能事前有防备。” “我明白。但是我却不能不担忧,”斯维斯说:“至少在战争方面,科恩。凯达不是疯子,他这样做,必定还留有后手,我们当面之敌很可能是他预埋的杀手。” “就算是,那又怎么样?”吉伦特中将洒脱一笑,“斯比亚近卫军怎知他们那远在天边的皇帝在做什么?而他们又应该怎么配合?说得直白点,斯比亚远征军从踏上魔属后方的那一天起。他们这支孤军就已经死了。” “但我们却必须抛下眼前大好的局面回身救援!就算能消灭斯比亚远征军又怎么样?就算我们赶在他们之前赶到斯潘内湖,运河有一半也保不住了,”斯维斯很不甘心,“而斯比亚呢,他们却得到一个苟延残喘的机会!” “阁下,战争取胜的真缔是变被动为主动。尽力让自己抓住战争的中心,换言之,如果自己抓到的不是关键,那么就要想办法让其变成关键……阁下拥有这样的能力,我坚信!”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斯维斯语气中消沉逐渐散去。“我们用科恩。凯达和他的远征军为饵,网开一面泄露消息,吸引斯比亚近卫军飞蛾扑火……待其将要汇合之打尽!” “他们的准备应该差不多了,我们出吧!”吉伦特中将说:“阁下可以在路上完成策划。” 就这样,已经连续对斯比亚近卫军起两次进攻的魔属联军,在第三次进攻的前夕突然停止攻击行动。机动力群的几个军团逐一回撤。又过了两、三天,本来占据绝对优势的魔属联军全线收缩,依托稳固的要塞城市进行重点防御,似乎是进入了战略防御中。 这种景象很不正常,要知道,斯比亚近卫军在防御前两次进攻中打得比较吃力,少数地方的兵力已近枯竭,第三次能否撑下来还是个未知数,联军现在停止进攻,无疑是给了斯比亚近卫军一个喘息的良机。 但联军却不得不给斯比亚近卫军这个机会,因为斯比亚远征军在魔属打得太顺手,如果不及时纠集兵力回援,那么运河最重要的枢纽----斯潘内湖就有可能落入敌手,魔属联盟的根本被其动摇,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好在联军当面的斯比亚近卫军实力不强,防守有余而进攻不足,不用担心身后被人抄了。 在联军的机动军团全回援之时,位于福克斯堡的联军军部也没闲着。 在最初的慌乱和争吵之后,特别是在跟联军作战部长的几次联系之后,这个联军最高机构终于挥出它应有的职能,开始为即将来到的“斯潘内湖一一福克斯堡战役”做淮备。斯维斯中将并有说错,联军军部的将领不是笨蛋,他们一边进行已方的兵力调动,从临近地区抽调的内河舰队蜂拥驶住斯潘内湖,先行保证这个魔属联盟最大的内陆湖泊安全。 另一边开始挤压斯比亚远征军地活动空间,说明白点,就是一个“堵”字。 既然斯比亚人已经到了,那么运河这一脉就得暂时废弃才行!突蓝帝国段的运河封堵了十二处,布卢克帝国段封堵了九处。竭尽所能,迟缓斯比亚远征军的行动!能将他们堵在运河好,最差也要让他们晚于联军接近斯潘内湖或福克斯。 因为他们知道,斯比亚人的目的绝不是待在运河上,但他们也不会现在就上岸。 整个大陆的消息灵通人士,都已经在突然平静下来的南部战场上嗅出了异味,一时之间,无数关注的目光全部投射在魔属联盟的腹地。而斯比亚的远征军,也的确如联军估计的那样没有匆忙上岸,还是在沿着运河固执的上行着,仿佛不知道联军巳经回援一样。 魔属联盟的援军分为四路,同样是乘军舰,向着斯潘内湖到福克斯堡一线汇集而来。 第一路来自联军前线,第二路来自坎普海岸线,第三路来自乌鲁克方向,第四路来自特拉法方向。还有一支数量庞大的杂牌部队远远的缀在远征军**后,虽然被多次伏击,却一直阴魂不散的跟随着…… 大运河,艾里纳帝国段。 运河到了这里已经不是人工开凿或拓宽的,因为艾里纳帝国境内最大、最宽的艾里江本身就是运河的一段,不需要任何改动就能满足一切航运需要。魔属联盟十大风景线之一的曙光桥,也就修建在这条江上。铁石混合结构横跨整个江面,江心正中的两个桥墩跨度最大,之间的桥面可以向上抬升,以方便大型运输船通过。 壮观的大桥,自建成的那天起就被誉为“巧夺天工的不世雄伟建筑”。 而现在,整个曙光桥的桥身满载沙石沉在冰冷的江水中,横在斯比亚舰队前方。 那是接到密令的艾里纳帝**花了四天才完成的杰作,沉桥入江! 对于斯比亚远征军团来说,不通过这里就不能进入布卢克帝国,也就到不了斯潘内湖。但在距离大桥三百来臂的斯比亚运输船上,那些斯比亚官兵却没有一个露出焦急神色,反而在船头争抢位置,划拳猜枚的有,恐吓威胁的也有,像是要观看什么节目一样。 他们的皇帝陛下科恩。凯达,这时也坐在船平台上悠闲的等待着,面前摆着一溜点心,似乎这即将上演的节目不但可以雅俗同赏,还是一个与兵同乐的好机会。在科恩身旁,帝国总联络官的脸色却是铁青,眼晴一直注视着远处的江面,那里有一群群的小黑点正随波起伏,每群小黑点都簇拥着一面挥动的小旗帜。 “陛下,他们完成了,”玛法对科恩说:“现在开始吗?” “当然,”科恩点了点头,笑着说:“没见大家都等得心急了吗?” “开始。”玛法转头过去轻声下达了命令。 靠近曙光大桥的小黑点们接到命令,争相翻身上了小船,一个个操起手桨,待人员到齐,于是齐声大喊,桨叶起舞、银珠纷飞,风一般的向这里划来,犹如是皇家快艇竞赛一般。运输舰上的士兵们也齐声为他们打气,加油之声震耳欲聋,远远的传开去。 三百臂的距离并不遥远,小船很快就到了,也分出了高下。小船上是穿着保暖水靠的水族士兵,他们丢开船桨之后的第一个动作就是登上大船,似乎小船上很不安全。 大桥处的水面似乎有少许的白色雾气升腾起来,等待中的斯比亚士兵们嬉笑着,整齐的张大了嘴,用两手抚住耳朵。 靠近大桥的水面在起伏着,巨大的气泡接连破开,幅度在逐渐加剧,过不多久竟然像是沸腾了一样翻滚!就连站立在三百臂之外的大船上,士兵们也能感觉到脚下传来的阵阵震颤……但他们脸上的表情却是越来越兴奋,“开始了,开始了”的私语声到处响起…… 第7章 一声沉闷的巨响,万千白浪裹着着铁石直刺苍穹,几达百臂之高,一面连绵而起的滞空水幕沿江横挂,犹如城墙般壮观瑰丽!跟着一团团烈火自江底喷涌而出,在水面上腾胀、分裂,又化为火流跳跃升腾……水幕正要下落,江面之下窜出的杂乱白气又顺势而上,瞬间就将水幕连带大桥附近的水面冻结成巨大的冰墙! 虽然已经见过多次类似情景,但各艘运舰上还是传出士兵们情不自禁的惊呼和赞叹,几位最后撤离的水族军官脸的骄傲。 一轮赞叹声还未落定,水面冰层就被无形的力量突破,形成一个个大洞,尖锐的风啸声响起,无数水珠和边角尖锐的冰块被卷上天,空中冰墙摇摇欲坠,出一连串清晰的“咯咯”破裂声! 转瞬之间,无数条浑浊的巨大水流冲天而起,无比巨大的冲击力把坚固的冰墙抬高十多臂,停滞片刻后缓缓下落,以万钧之力直接砸入江心! 这一砸,引的灾难可谓天地变色,轰然巨响中,这段江面变成了魔法战场,大量的魔法能量在瞬间被同时释放出来,引动自然的、不受控制的原始魔法,虽然是最简单不过的能量冲击,但强度却不是魔法师能够比拟的。只见江底的泥土裹着小碎石漫天飞舞,天上的水珠都被震成了雾气,在三百臂的安全距离上,不少士兵都被震得摇晃不已。 巨大的水浪排开,运输舰前后一阵乱摇,站在桅杆顶部的了望兵却看得很清楚,那横在江心的桥身早就化为乌有不说,江心还被整齐的开出一道巨大深壑。周围的水倒灌进去,让船身周围的水面下降了四臂多! “真是够刺激!”科恩抖落一块掉在身上的碎石子,哈哈一笑,“叫人确认效果!” “十五处都起了效果。没有废品。”玛法可不是光看热闹,在又一次于心里核对了埋没魔晶石数量和爆炸点之后,才叫人上去确认效果。这种装置威力惊人,如果有没有起效的在检查时爆了,足可叫人尸骨无存。 “虽然没有其它办法,但每次看到魔晶石被这样使用,又是这么大的数量,我心里很别扭。” “虽然成本大一点。但做事情要看效果嘛,况且别人这么使用魔晶石可干不成这事。”科恩当然知道玛法不是个小气的人,事实上,全帝国最小气的可能就数皇帝本人,“我也想不到,开其它东西而明的副产品,居然解决我们这次作战中的一个大难题……真走运。” 也难怪科恩得意,这是皇家密造坊在开绝密联络器材时明的意外收获。因为联络器材本身的魔晶石用量巨大,曾经多次出现事故。后来才找到了安全的使用方法。顺便用这种魔晶石失衡后产生剧烈爆炸的原理来制作器材自毁机关,后来还甚至开出了单独的大型爆炸器材,但是造价极为高昂,最小的一个型号,所耗魔晶石的市价也在九十万金币以上。 对科恩来说,钱是没用的。但对从小就爱钱的玛法来说,每用一个这样的东西都会让他心碎欲绝,所以这一路他的脸色就没好过…… 周围地域已经被上岸部队清空,空中有翼人监视,魔法师也在搜索。魔属联军在短时间之内绝不可能知道斯比亚远征军用什么办法清除了航道上的障碍。 “障得排除,可以走了。” 前方的水族士兵探察完毕,在水面上标记出航道,舰队收拾妥当,逐次起锚。 “刚到的消息,在南部战场的魔属联军巳经回来了。确认无误,详细情况会在今天送到。” “就怕他们不回来。” “另一个已经查实的情报是陛下的老朋友,曾经在上次神魔大战后期与陛下对垒的吉伦特子爵已经升任中将,在辅佐我们的公爵大人。”玛法轻声说:“他们也一起回来了。” “制定神魔联盟夹攻斯比亚的战略时,策划者里不可能没有这个吉伦特,”科恩拿起一块点心,脸上阴晴不定,“好啊,这两人凑到一起是好事,真是连老天都在帮斯比亚。” “但陛下的打算……”玛法一直被这个问题困扰着,“陛下怎么让斯维斯。赫本公爵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对付这种人呐,一般方法可不好用,”科恩陛下笑了笑,望着玛法,“你要先挑逗他。” “挑、挑逗?”听到这种答案,玛法的脸一下就拉长了。 “是的。”科恩点了点头,“所谓的挑逗,就指本少爷不拿正眼看他,只在没有他的地方出现,所作所为却能间接的点到他的痛处,让他无从回避,让他时刻处于本少爷的阴影之下。过不了多久,他就会积郁成疾,迫不及待的跳出来,哭着喊着要与本少爷一决高下……” “然后呢?” “然后?当然是满足他了,再怎么样也不能显得本少爷眼高于顶不是?” “他在这样的情况下,出错的机率就会大增,”玛法跟着点了点头,“似乎不太公平……” “这世上的事情,哪来那么多公平?看着吧,好戏要上场了!”科恩敲了玛法的头,目光放到远处的江面上,“在知道我们还有后手的时候,不知道一老一少的两位中将,将会做何想法?你说,他们会不会去请求帮忙?” “难说,”玛法摇了摇头,“不过要严防。” “那就交给你了,情报收集上要尽量周全一些,”科恩点点头,“我们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嘛,真让人包裹起来,那可就不好玩了。” “是!我这就去安排!”玛法走了两步又转回来。“我们到底什么时侯才能上岸?” “什么时候上岸?”科恩摇了接头,“这个问题不应该由我们决定,而是由魔属联军一方来决定,当他们做好了准备。我们自然就能上岸了。” “不是由我们决定?”玛法的目光闪了两闪,脸上仍有些疑惑,“不懂!” “慢慢体会吧,我不能指点你,”科恩岔开了话题,“说到这个啊,我们近卫军的‘变奏曲计划’和第二军团的‘协奏曲计划’应该准备好了吧?你顺便去问问。” “哦!”玛法带着自己的疑惑离开。 漫漫数千里地大运河,以这一河濯濯承载着两支互为宿敌的舰队。浪涛起伏跌荡之中,彼此之间已越来越近……斯比亚远征军以魔属联军想不到的度破障前进,而在另一边,魔属的救援部队也以斯比亚人想不到的决心和规模在往回赶。 魔属联军作战部指挥舰上,年轻的斯维斯公爵正凝神注视着手上的一幅地图,这是他亲手绘制的一幅半成品,公爵有这个习惯,每当大战临近时都会用绘制地图的方式来帮助自己理清思绪,做为这种方式的一部分。他会在同时和旁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战局。 这时在他身边的人,是神色平和的吉伦特中将,一老一少的搭配,倒也能够互补。 在对答之间,科恩。凯达的心思让他们揣摩了个七、八分。对科恩的揣摩越是深入,两人的态度就越是认真和谨慎。因为两人都有预感,他们就要窥视到科恩的一手杀招“……斯比亚远征军的舰队正顺着艾里江连接突蓝的支脉前进,度比我们预想的要快,似乎守备部队堵塞航道的办法没有效果,”吉伦特中将正在念最新收到的情报。 “按照这样展下去,当我们到达斯潘内湖的时候,斯比亚人也到了。斯潘内湖将会一片狼籍。” “这不正是斯比亚人要的结果吗?他们到达斯潘内湖之后,才能选择突围路线,” 斯维斯公爵说:“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那就不是科恩。凯达了。事实上。你我不都是想在斯潘内湖围剿斯比亚军吗?” “同样数量的部队对比,斯比亚人无论在战斗力或指挥上都占优,这一点不用质疑。但在自己的土地上,我们能便捷地调集大军围堵他,这一点也不用质疑。”吉伦特中将摇晃着手里的酒杯,“就算是国难当头,他也不会用上这自取灭亡的一招啊……” “科恩必然有所依凭,算好了我们无法围堵他,但我们这边却有能力做到……这皆中有一个大缺口,”斯维斯公爵手上的笔在一点点的勾勒着运河的轮廓,“究竟在什么样的情况之下,我们的围堵会出现问题呢?” “战略层面,魔族和神族不可能插手战事,魔属联盟和神属联盟也不会构成影响,整个战场环境是一再经过我们确认的,”吉伦特中将回答:“那么能出现问题的地方,就只能是在战役层面,我不相信我们的兵力部署和策略会出问题。” “那剩下的因素就不多了,而且是他方的因素,”斯维斯公爵点了点头,“我们己经足够的评估了斯比亚远征军的战斗力,所以不会给他蚕食我军的机会,而是决定一次定胜负,在这样的条件之下,科恩能玩出的花样就不多……兵力?如果斯比亚军的数量多了的话……” “有可能,但是斯比亚远征军要增加多少才能改变这个局面?” “增加一支与已知远征军同等数量和水平的部队,而且要在合适的时间,出现在合适的位置上,”斯维斯公爵说:“那样的话,我们的围堵才会被打破……” “斯比亚近卫军是不可能满足这个要求,就算他们全力进攻,推进度也会很慢,”吉伦特中将摇了摇头,“我们已经推演过了,他们最多能担当一个收尸的使命。” “那么,如果有新的增兵,就会出现在其它方向,而且度要快才行……我们是不是想多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斯维斯公爵抬起头来。自嘲般一笑,“这得依靠大运河……” “是啊……”吉伦特中将正要点头,却现斯维斯公爵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目光也重新下落。手指放在一条大运河支脉上,久久没动。 “怎么?” “科恩。凯达,真是狡猾到了极点啊!”斯维斯公爵叹了一口气。 吉伦特中将猛然站起,现公爵的手指放在大运河坎普到斯潘内湖一线----原本在坎普海岸线防御斯比亚登陆的部队最先接到回援命令,就是沿着这条线去斯潘内湖的。 “出了什么问题?” “科恩。凯达这手玩得很漂亮,也很毒辣,是攻心之计。”斯维斯公爵的语气不再是那么平静了,“从突蓝帝国进入运河之后。他就大张旗鼓的烧,惟恐我们不知道一般。因为他清楚,魔属联盟和联军都很注重荣誉和尊严,但凡是有半点办法都会回头救援的……紧急回援,问题就出在这里!” “如果我们没有调这支特别部队呢?” “怎么可能不调?在得知斯比亚远征军的消息时,我们俩不都是第一时间想到这支特别部队了吗?只有他们能快行动,牵制住斯比亚远征军。在我们想来,斯比亚远征军既然已经出现,那么在坎普一线的反登陆已经毫无意义。科恩。凯就是给我们做了这样一个思维惯性的圈套,让我们上了当。谁也没想到他还有第二支远征军!” “原本用来反登陆的特别部队紧急回援,他们要尽快赶到斯潘内湖,那么行动计划上就不可能周密,因为进入艾里纳帝国后有军站供应,还要换作战装备。所以作战部队之后的后勤辎重必定会是自行筹措船只跟随!另一支斯比亚远征军必定就隐藏身份跟在后面了!” “坎普境内居民少且并不可靠,又没有驻军点,很难现尾随舰队中的问题。斯比亚军的情报达,冒充后勤舰艇是小菜一碟,”吉伦特中将也明白事态的严重性。 “特别部队的后勤辎重舰队怕是凶多吉少了。” “他们会被两支斯比亚远征军夹击的!按照日程来算,特别部队今天会到什么地方?” “按照计划,他们应该进入了艾里纳境内,就在艾里江连接坎普段。”吉伦特中将回答:“如果斯比亚人掌握占领了艾里江,那么我们的围堵就很成问题,艾里江水系连接着坎普、韦尔斯、突蓝、布卢克四国啊!这就意味着斯比亚军占据了大运河的西部水域。把整个联军分割成了两块,而他们自己却有了安全的撤退通道!” “用狮鹫传令,”斯维斯公爵拿定了主意,叫进传令官,给特别部队下达了紧急命令,最后又强调:“一定要托守住艾里江水系,保证蓝翎湖不落入敌手!” 坐下之后,斯维斯公爵看着手边的地图沉思一会,对吉伦特中将说:“有点不妙,我们的命令到达时,正好是特别部队靠岸于艾里江边的军站,进行换装的日子……为什么?为什么科恩。凯达的计算竟然能如此精准,其中环环相扣,又步步走在我们前面?!” 吉伦特中将脸上表情严肃,沉默不语。 “他在我联军中安有奸细,这我知道,但这些奸细能把你我心中的想法也汇报他吗?”斯维斯公爵扔下笔,表情在快的变换着,“为什么斯比亚皇帝会熟知我心中想法,如同与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亲人一样?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我的错误会越来越多,必定会一步步掉入他亲手设计的圈套!” “阁下认为战争是什么?就我看来,战争就是敌我双方的统帅不断犯错的过程,一个统帅要想没有错误,除非什么也不做!”等斯维斯公爵的疑问完结,吉伦特中将才开口,“重点不在于自己有什么错误,而是要抓住对方的错!” “科恩。凯达会有什么错误?”斯维斯公爵不怒不喜地反问:“能让我抓住又足够致命?” “他太能计算,太会计算,而且还可以保证执行自己的计算,他的整个作战计划太精确,看起来,我们以一般方法无论如何也难以取得主动。”吉伦特中将说:“但在这种精确的计划之中,只要一个环节出错,就足以导致计划全盘崩溃而不可挽救,这就是他的致命错误!” “有道理,”斯维斯公爵点了点头,“也有难度。” “要抓住科恩。凯达的痛处当然很难,所以,在寻常办法无法争取主动的时侯,我们也要增加兵力,”吉伦特中将笑了笑,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张信笺递过去,“虽然不多,但把这股力量运用在关键之处时,就可颠覆整个局面。现在的话,科恩。凯达本人就是他计划中最脆弱的一处。” “有这种办法?”斯维斯公爵接过信笺一看,立即讶异的抬起头来,“原来科恩。凯达被诅咒不是骗人的,他真是有伤在身,这种方法一旦施加到他身上,效果是怎样的?“ “是的,伤有多重不得而知,但一定是有伤。”吉伦特中将回答:“施加到他身上,斯比亚人就应该为他们的皇帝准备国葬了。” “没想到中将你也是……” “我只是一个农夫,过去、现在、将来都是一个老农夫……”吉伦特中将拿回信笺,手腕一绕,纸张就在空中燃烧起来,袅袅青烟中,中将用苍老的声音说:“阁下觉得怎么样?” “有些为难。” “会有人安排好一切的,”吉伦特中将说:“阁下不必在意这些,专心只求一胜就好。”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斯维斯公爵摇了摇头,“我是这场战役的指挥,我当然要一心求胜,但是我不想轻率的使用这股力量……即便是对战局有利,也要由我来决定是否使用,这是不容商谈的指挥权,希望阁下能体谅我。” “明白了。”吉伦特中将当然明白公爵话里的意思,于是郑重的点了点头,“我立即把阁下的意思传达到,尽力让这股力量在联军的直接掌握之下。” 第8章 即使是晚了一步,但斯维斯中将的预感和推论都很正确,斯比亚远征军的确不止科恩这一路。确切的说,科恩所带领的只是远征军第一军团。而让斯维斯中将吃瘪的是齐装满员的远征军第二军团----倒不是因为斯比亚非得分两次投入兵力,也不是因为科恩陛下的脑袋被门夹国而故意耍帅,只是斯比亚远洋舰队的数量不够,撑死了也只能一次投送一个军团。 所以,远征军第二军团只有委屈的乘坐那些舰龄大过绝大多数军官的老旧船只,被分批运到坎普一线的外海岛屿上潜伏。等到执行反登陆的魔属联军特别军团一转身,第二军团的破船老舰就在情报系统的引导下,做贼似的摸进了运河水域,不断接收魔属联军的舰艇,在几乎打掉对方整个后勤之后,于艾里纳帝国境内追上了联军的特别军团的作战部队。 当时,运载联军特别军团的舰船正靠在岸边,对整个军团进行大换装----因为要在不同的地域执行不同的任务,所以盔甲、武器、坐骑、马车什么的都要换。就在特别军团几乎没有什么战斗力的时候,前些天还状蹑手蹑脚的斯比亚远征军第二军团,明目张胆的出现了。 八十多艘各式舰艇各自拖着大筏子,组成一子纵队,乘风破浪砸到魔属联军面前! 军站边的魔属舰艇当然是一阵大乱。可还没等他们起锚生帆,对方筏子上地投石机就开始表自己独特而专横的火暴意见,水族同胞也在浪头下面做些不三不四的下作勾当,于是乎,在岸边的一溜魔属舰艇里,欢快的燃烧着。原地转圈的有,翘起舰奔放疾驶的有,矜持的让水面漫过甲板地有。歪国老斜过去就像喝醉了酒的也有……急得游泳上岸的军团将领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但他们的舰艇上没有远程武器,除了跺脚之外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看着“天杀的斯比亚人”尽兴肆虐,待到千帆过尽,这一段江岸已是浓烟漫卷、热浪滚滚,犹如炼铁炉一般……但这还不是结束。最让这支精锐军团憋气成疾地是随后的一个讽刺性结局。 斯比亚人的舰艇才刚刚过去,联军作战部的紧急命令就接踵而至。 “一定要扼守住艾里江水系,保证蓝翎湖不落入敌手……保证蓝翎湖不落入敌手……” 看着江面上熊熊燃烧的舰队,看着那些还在水里挣扎地士兵,特别军团指挥官二话没说。纵身就跳下了船,被人七手八脚捞起来时又哭又笑,已经彻底的疯了。 也不怪这位指挥官如此死心眼。眼下运输舰队被人烧了一大半、凿沉了一小半、能浮在水面上的,一只手五个指头就能数下来,他还拿什么去扼守住艾里江水系?还拿什么保证蓝翎湖不落入敌手?与其战后受人侮辱,不如现在死了干净! 很快,第二军团就越过了蓝翎湖运河中枢,以度向第一军团靠拢。等到魔属联军特别军团受挫的消息传到作战部时,斯维斯。赫本公爵的指挥舰已经到了斯潘内湖附近,而他要面队的敌人,也已到达斯潘内湖另一边。而且是会师完毕、战力完整的远征军! 受里拿着情报,斯维斯公爵在船头的甲板上独自漫步,时而看看下面的江水,时而看看天边的夕阳,面色如常。自从了解到科恩的战略安排重点其实是针对自己这位联军指挥管之后,公爵大人反而彻底冷静了下来。公爵这样的变化。老成持重的吉伦特中将看在眼里,喜在心中,越是在危机时刻,联军越是需要这样的统帅。 斯维斯公爵已经把战争细节指挥权完全下放到军团一级,他自己只思考着一个问题,要怎么抓住科恩的痛处----斯比亚远征军孤军深入,要说没弱点那是骗人的,只是科恩把自己的意图藏得很深,所以从表面上看,这支远征军轮廓不明,更难以找到其关键弱点。 所以,联军地军事安排到目前为止还仅限于见招拆招的地步,作战部没有更多的分析来支持一个大的战役安排。好在两军都靠近了斯潘内湖,情报来得会些。这几天,已经有小规模的直接交战生,两边互有胜败。 “作战部长阁下,”吉伦特中将走了过来,“最新的情报,斯比亚远征军的规模查清楚了。” 请帮我念。”斯维斯公爵没有转身,低头整理着自己手上的东西。 “按照江上的舰船数来估计,斯比亚远征军的总数应该在六到八万之间,还随船携带着大量作战物资,分别有马匹、攻坚器械等……”吉伦特中将停顿了一下,继续念下去,“其指挥机构编制不大,所使用的军团级单位有两个,分别为第一军团和第二军团……” “中将,”听完了这份情报,斯维斯公爵轻声说:“这些天来,我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在困惑阁下?” “你说,我们得到的这些情报,是不是科恩。凯达故意让我们知道的?” “是斯比亚方面故意泄露的?” 从战役一开始,科恩。凯达就想把我们引入歧途,靠什么引呢?当然就是情报。“斯维斯公爵解释说:“他知道我是情报部出身,擅长情报收集和进一步分析,所以,他就想在情报上让我钻进死胡同……之前我们完全被动,就是因为被他迷惑了。” “当然有这个可能,那么阁下的应对之策是?” “六到八万人地远征军。做出一副要攻击福克斯堡的样子,”斯维斯公爵转过身来,对吉伦特中将笑了笑,“好啊,我决定放他们去进攻福克斯堡。” “让他们去攻福克斯堡?”吉伦特中将微微一惊,“合适吗?” “他们打不下来的!远征军?这名字也是为了迷惑我们而取的吧!”斯维斯公爵脸上的笑容更多,“请你想一想,为什么斯比亚要一直待在运河上?” “在运河上可以来去自如。”吉伦特中将说:“斯比亚人拥有破障的方法,走运河更方便。” “是方便,但斯比亚人一直待在运河上,就能完成这场战争了吗?”斯维斯公爵摇了摇头,“不,斯比亚的特点是在。他们只有上了陆地才能挥全部能力!” “那么……他们待在运河上是要混淆视听?”吉伦特中将顺着公爵的话往下一想,“让我们地目光完全停留在运河上,才是科恩。凯达最根本的迷惑计策?” “恐怕这个时候,科恩。凯达正在选择一个最合适的上岸地点,准备要大干一场。以此吸引我军主力,作为本次突袭作战的转折点和撤退点,”斯维斯公爵以肯定的语气说:“他们就要顺着准备好的退路逃跑了。” “那阁下地对策是什么?”吉伦特中将问:“真的要放弃福克斯堡一线吗?他们如果有八万人。那么就具备了攻击福克斯堡的能力,如果福克斯堡有什么不测……” “就算福克斯堡受到攻击又怎么样?魔属联盟里最重要的是什么?是石头修建起来的高大城墙和建筑吗?不,魔属联盟里最重要的是人,只要人在,我们就能修建起无数的城墙和建筑,没有人,城墙和建筑一点意义都没有。”斯维斯公爵摇了摇头说:“魔属联盟在雪舞节那天其实就已经失败了,我们唯一一个反败为胜的机会就是现在,而代价是福克斯堡。” “我们面对是非常之敌。能用运河和城市作为代价去赢得胜利,这已经是很幸运了。中将你前几天说得很对,我只需要抓住科恩计划中的一个关键点就行了,”说到这里,斯维斯公爵低下头去想了一会,然后抬起头来说:“中将。我们来比赛吧!” “比赛?”虽然是疑问,但吉伦特中将明白,面前这位公爵已思考成熟了。 “上任联军培养我,不是让我一帆风顺接任元帅的,而是想让我带领联军取得胜利。在形势对联军不利的时候,我就更要努力小心,”公爵微微一笑,“比赛一下,看我俩谁能活捉科恩。凯达。” “阁下已经有把握了吗?”中将也笑了,“如果是这样,我可不会输给年轻人,比!” 在到达斯潘内湖之后,斯比亚远征军的舰队先跟魔属联军的运河舰队打了一仗,一比三的数量,天一夜,从运河一直打到湖内,斯比亚远征军舰队以少胜多。自此以后,斯潘内湖附近再无成规模的联军舰队,联军的大运河体系瘫痪三分之二,只剩靠近前线地一段还在运转,前线的个别守备军团已经开始吃自己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斯比亚远征军终于以军团规模上岸攻击。不过这次是按照以往的惯例,两个军团相隔一百里齐头并进,快慢如一,攻击锋头直指福克斯堡! 福克斯堡可不是普通城市,它是被誉为“魔属联盟的都”的都城,附近地域是整个魔属联盟内经济最为繁华的地方,也是联盟最重要地、生产基地,遍地作坊、漫山粮仓。虽然前些日子一直在准备作战,但当斯比亚远征军真的近在咫尺之时,引的恐慌实属百年未遇。 魅影军团重现----这句话能把人吓得魂飞魄散! 无论贵族平民,又或军人祭司,对“魅影军团这个称呼都异常熟悉,上次神魔大战中,这个军团以及它的指挥官都给联盟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科恩。凯达,这个名字虽然被无数人刻在门坎上每天践踏,却并不意味着其本人会受到丝毫的伤害……恐惧,无边无际的恐惧开始蔓延在这片土地上,无人能够抑制。 斯比亚人点燃的战火刚刚在内湖岸边升起,流言就以更快的度传播开来,战区周围十室九空,除了紧急调往战区的军队之外,逃难的人流,贵族马车成队,平民拖家带口,一起涌向城防坚固的福克斯堡。没了管束的奴隶拆房上树、躺大街上晒肚皮都没人过问。 联军军部传令魔属全境统一指挥,宣称无论情况如何紧急,军部上下都决不后撤一步。魔殿也全员上阵,开始以自己独特的方法应付眼前这难堪的局面……堂堂的魔属联盟,上上下下在一支人数不足十万的神属军队面前瑟瑟抖,这是多少年都没有过的稀罕事了! 此时此刻,在这样一场稍不注意就会全盘皆输的战争里,所有人都小心翼翼,惟恐自己的行为会对己方的大势造成不良影响,敌我两边,上至统帅下到士兵,就只有一个还在整天嬉皮笑脸的人……那就是斯比亚皇帝,科恩。凯达陛下! 因为对上岸的安排感到不满,陛下一连重复了六次,哭笑不得的将领们最后安排了一个极其繁杂、隆重的仪式才算遂了他的心意。可背转身,陛下又对自己的马车不满意了,亲自把顶棚拆了,重装了座位之后才一脸不甘的坐上去,之后,他就一直躺在上面处理事情。 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跟班,皇帝陛下的坐骑小乌鸦“大人”终于告别了昏暗的船舱,欢天喜地的下了地,可等了半天都没工作可做,只有无聊的喷者鼻响欺负其它的马匹。 最可恨的这位“大人”不欺负斯比亚的马,专挑被俘虏过来的烈马下黑手,一天下来,管理马匹的军官连脸都笑麻了,十来匹被俘获后一直耍脾气的烈马,被小乌鸦大人收拾得俯帖耳,跟奴才一个模样。到最后,小乌鸦大人耀武扬威的在路边站着,让新收的小弟去漫山遍野搜寻无主马匹当小小弟。才过了半天不到,远处烟尘喧嚣,蹄声连绵,突然袭来的马群让皇家近卫虚惊一场,小乌鸦大人被皇帝陛下一阵臭骂,才喷着响鼻,不甘不愿的老实下来。 第9章 “按照陛下的计划,我军已经最大限度的展开了,正在摧毁当面的敌军设施,到目前为止展顺利,”玛法带着一众将领,来向科恩陛下汇报战况,“……我当面之敌接成三条战线,以个要点扼守住我军前进路线;侧面之敌缓慢靠近我方,动作稳健,取守势……” “哦?”科恩仰头望着天,“他们没有一支部队打算出来找本少爷拼命?” “没有。” “这样啊,”科恩陛下嘿嘿冷笑,“人家这么大方的把大门打开,你们就别闲着,能怎么玩就怎么玩吧,你们不玩大一点,人家不会舍得上主菜的。命令舰队进入斯潘内湖巡航,保证我军无后顾之忧。” “是的陛下!”将领领命而去。 “陛下,打到现在,我们的作战意图已经完成大半了吧?”见身边没有了旁人,玛法轻声问:“近卫军那边都准备好了,只等陛下点头,变奏曲计划就可以实施。” “别忙,”科恩摇了摇头,“魔属联军的主力还没出现呢!” “那我们现在干嘛?没办法拖时间了,”玛法试探着问:“不是真的要打福克斯堡吧?” “这哪说得准,”科恩笑得更加温柔了,“以前没想打,可是现在……真的很想看看公爵大人知道福克斯堡被攻击的表情啊……好吧。就这样决定了,给本少爷清扫福克斯堡外围!” “这……”玛法头都大了,“真要打?” “还有假,快去!”科恩脸上虽然有笑容,可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度!” 玛法一跺脚,转头就奔出了指挥部。 于是,本来是斯比亚远征军全盘战略中的可选择的一个环节----佯攻福克斯堡战役。在魔属联军有意无意的“放纵和配合”下,弄得越来越像是真的。对福克斯堡周围地区的人们而言,战争,果然是充满了无法预测的因素…… 自从进入魔属以来,斯比亚远征军都是在小打小闹,今天烧个作坊。明天掏个仓库,虽然实际战果很大,但军官们一个个都被憋得挠腮抓耳,这时得到一个如此明确、庞大的攻击目标,各部队上下都嗷嗷直叫。你争我夺的扑向任务区,跟一群看到布施面包的流浪儿一样。 斯比亚打攻坚有一套完整战术,先就是清扫外围。部队得到划分的区域之后。怎么打,指挥部根本不管的,只有一样,战区内的局面越乱越好。况且这里的魔属腹地,打下来也没法长期占领,打的时候根本就不会心疼,也不会有顾及,所以战术是很好安排的。 对地方守卫部队,斯比亚军的方法是先突袭。中间开花、相向穿插、旋风破击……对于强攻会造成重大伤亡的地方就围三放一,留下一条“生路”让他们逃走,对于那些要与脚下土地共存亡的中坚部队,要创造条件让他们逃走,火烧、烟熏、断水、石头砸…… 当然,对方一动就意味着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他们一挪窝,会现自己周围都是敌人,筋疲力尽之余,也就是穷途末路之时,斯比亚人会在恰当的时候出现,像收割庄稼那样收割他们……最多留几个回去福斯堡报丧的。 没过几天,福克斯堡周围地区已是“浓烟滚滚向天横,战火处处社稷尽”。好好的一片富庶鱼米乡,硬是被斯比亚远征军打成蛮荒之地。 当斯比亚远征军开到福克斯堡城下,架起长程投石车的时候,站在城墙上的魔属联军军部的一众将领脸都绿了,之前信誓旦旦保证对方不会真攻城的人,心里都在忐忑不安。而距离他们五里之地,换上一身黑色盔甲,骑在小乌鸦身上的科恩#8226;凯达陛下,一边把玩着手里的黑铁断剑,一边也在打量着这座并不陌生的城市。明明眼前形势一片大好,但他的神色却有些沉郁。 科恩身边的玛法看了一眼那柄断剑,原本轻松的神色也沉重许多,叹了口气,“陛下在想念马丁爷爷?” “是啊,如果不是马丁爷爷死守银霜堡的话,我们现在还在跟尤里西斯对掐,没可能打到这里解围,”科恩眼中火光闪过,斩钉截铁的下令,“投石车现在就攻击,使用火油石弹,不要打城墙,直接往城里丢!给本少爷点燃这座城市!让他们知道惦记斯比亚的下场!” “是!”玛法兴奋的问:“什么时候开始攻城呢?” “你傻啦?”科恩又敲了玛法的头,“点城之后全魔属的人都要找我们玩命,全军入夜之后就撤退,天亮之前一定要撤完!” “????”玛法呆呆地问。 “远征军的作战使命已经完成了,我们回家。”科恩说:“命令近卫军,变奏曲计划开始!” 在斯比亚远征军的全盘战略里,攻打福克斯堡是一件只能宣传而不能去做的事情,福克斯堡这座级城市防御坚固,驻军数量多而精锐,虽然所属的机动部队早就调去了魔属联军里,但剩下的皇家步兵团依然可以防守这座城市。要打下来,极难。 科恩之所以要大张旗鼓的登岸、进逼、扫外围,是在执行早先的战略安排,是想把回援的魔属联军吸引到福克斯堡一线,那么他就能指挥远征军在内糊上袭击之,尽量避免己方的损失。但这次回援的魔属联军军团不仅不露面,反而派出经验丰富的“农夫中将”在远征军旁边扎起了篱笆,作出一副要把科恩困在这里的态势----当然,他们有这个实力。 所以这地方已变得很危险,科恩多留一天,就多一分危险 但说到全军撤退,这又谈何容易呢?远征军这里一动,“农夫中将”的部队就会如影随形的跟上,隐隐牵制。在诸如登船等等的时候,部队就会变得非常危险。所以,安全撤退的关键是要先创造一些条件。而这些条件嘛,自然就得在福克斯堡身上找了…… 雪舞节之后的第四十九天深夜,在形势看起来一片大好的情况之下,毫无预兆的,突入魔属联盟腹地的斯比亚远征军开始了全面撤离。在他们身后,布卢克帝国的都福克斯堡已经烧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盆。火势猛烈,连几百里外都能看到荡漾在天际的红光。 但凡是一国之都,那都是有些年头和来头的城市,建筑大多也都上了年纪,最好是古董才显得气派!福克斯堡乃是个中翘楚。城里当然全是古董----木结构或木石混合结构的建筑,属于一点就着的柴火堆,连魔殿那绵延成片的建筑也不例外。 斯比亚军的火油石弹个头小、重量轻。打得又远又准,按照其射击精度和次序看来,他们早就拥有福克斯堡的详细地图,甚至早就有了一个火烧福克斯堡的计划!先是一阵乱打将各区救火队调离,然后再分城区、分街道点起火头,起火点间隔再合适不过,而且还充分借助了风力。要说这不是战前的计划而是随便打出来的,福克斯堡居民就得去上吊喊冤! 于是这一整夜,福克斯堡军民什么都没顾上,就灭火了。一边与舔蚀着圣地的冲天火焰战斗,人们一边在心里用最恶毒的言语咒骂科恩#8226;凯达…… 浑然不觉这场大火是自己挑起战争的报应。 福克斯堡是一个什么地方?那是号称“整个魔属联盟都”的级城市。要文化有文化,要历史有历史,寻常的百姓贵族能进去看看就会热泪盈眶。随便叫来一个人,先给他一套在福克斯堡的房子,然后当着他的面杀他老子。他都不会吭声…… 所以,在看到这场火的时候,方圆几百里的魔属联军顿时进入一种疯癫状态,几支布卢克帝国的直属部队再也管不了什么联军的军令,当夜就起拔,仅带着作战装备就向福克斯堡冲去。其余联军部队先是一阵人心浮动,又看到有部队向福克斯堡冲去,也赶紧随了大流。 整个福克斯堡战区分城市和外围两个防御体系,外围部队虽然都是二流、三流的牵制部队,但数量不少,所以是统一由一个指挥部协调指挥。但这个位于战场后方的指挥部在刚入夜时,就被斯比亚远征军的一支精锐给连锅端了。幸存下来的几个参谋根本不清楚被袭击的过程,只知道无数的魔法和箭矢从天而降,又有无数黑衣黑甲的敌人从地道中涌出……然后,就啥也不知道了。 失去指挥部统一协调,各支魔属部队杂乱无章的涌向福克斯堡。他们互相之间没有平行联系,而位于福克斯堡内的联军的指挥系统始料不及,无法接替调整。所以在半夜之后,福克斯堡外围地区已经是一片混乱,各处军队在路上挤成了一团,所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分彼此就是这些部队现在的真实写照。 特别是驻防本地的布卢克帝国的几支直属部队,其组成成分很复杂,少爷兵、老爷兵、奴隶兵全都不缺,还有之前大动员阶段收上来的一大堆杂兵,根本不堪大用。驻守福克斯堡城内没他们的份,但是凑热闹却不甘人后。这些人往战场里面一挤……乱子可就更大了。 也就是在这样的混乱中,斯比亚远征军派出的这支挑衅部队,慢慢的开始了行动。执行这项“挑拨工作”的是??悠久传统的夜鹰部队,也就是大名鼎鼎的坎普内乱的祸。现场指挥由科恩#8226;凯达陛下担当,这是经过实战检验的、举世无双的、非寻常八士兵们一口地道的布卢克方言,军官们说话贵族韵味十足。原版服装道具再配上标准的军令口令,外加惟妙惟肖的临场挥,这样的“传令官、侦察兵”,试问有谁能辨别真假?心痒难耐的科恩陛下甚至还亲自上场,指挥着一支地痞组成的部队设下埋伏,暗算来袭的“斯比亚军”,一连打了两个胜仗才尽兴而回……回去之后,被急得差点去上吊的总联络官拉到僻静处一顿乱打。 在黑暗、焦急以及恐慌中,斯比亚情报人员炮制的流言和虚假情报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加之一再受到“友邻”部队的袭击,魔属联盟的各方部队终于互相开打,谁先动手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都开始拉帮接伙的大干了。 这是一场集夜战、野战、混战于一体的全方面战斗,过程曲折、场面精彩。各支魔属部队的战果都很辉煌。到清晨时分,联军的吉伦特中将接到消息亲自赶到时,摆在他面前的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烂摊子----各部伤亡共计二万余,半夜里跑散的、跟丢的、吓傻的不计其数。 在那些没来得及开打的部队中,有的仅剩下指挥部和卫戍部队。其他部队不知道哪去了;而有的是在一夜苦战之后却猛然现自己的人数多了两三倍,仔细一查都不是自己的兵……这些本来用在向斯比亚远征军施压的部队,到现在根本派不上用场了。 临时统领所有部队。以个人权威压倒一切,吉伦特中将这回使用的是雷厉风行的手段,当他到达福克斯堡之后,麾下部队已经建制清晰、军心稳定,只是时间上有点延误,两天已经过去……斯比亚远征军利用魔属军队的这场混乱,已施施然打点好一切,扬帆斯潘内湖了。 对斯比亚远征军来说,帝国的战斗----狂想曲作战计划已经结束。现在,脚下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回家的路。 以越时代的远洋投送能力和实时通信能力为根本,斯比亚远征军在没有任何人预料到的地点进入魔属联盟,展开一场大范围破坏战。在这场占据绝对优势,长达五十一天的战役中,共行经四个魔属帝国。虽然没有进行大型战役,但一路之上取得的战果是极为辉煌。 前后消灭魔属各帝**队三万余人,内河舰艇三百多艘。完全被摧毁的仓库三百六十九个、作坊一百零四个、军用牧场九个、草场二十七个、造船厂十一个、码头八十七个、矿区五个,其余驻军点、农场、农庄、小乡镇无法计数…… 对于缴获的马匹、粮食、武器等物资,远征军上下都坚决执行了科恩#8226;凯达的命令:能用就用、能吃就吃、能烧就烧、能毁就毁,不能吃、用、烧、毁,甚至不能刨坑埋的,拿去堵塞运河! 可以这样说,在这场持久的战役之中,魔属联盟的整个军民生产体系、运输体系的三分之一以上被斯比亚远征军破坏,有一半以上的库存物资被毁。现在,摆在魔属联盟面前的难题是:别说再动一次战争,怎么让国民过完这个冬天都将是一件很头疼的事! 在听到斯比亚远征军“火遁”之后,整个福克斯堡地区都陷入一片可怕的寂静之中,灰头土脸的人们仰望着魔殿,眼中流下了屈辱的泪水……因为,他们已经没有能力追击敌人了。满腔的悲愤都寄托在唯一的希望上,那就是他们以往用血汗喂养出来的魔属联军前线兵团! 虽然不知道他们具体在哪里,但这些军团一定就游弋在斯比亚远征军附近! 福克斯堡地区的惨状,很快就随着情报传递到了位于千里之外的斯维斯#8226;赫本公爵手中,看完之后,这位联军作战部长凭栏远眺,目含热泪……福克斯堡不但是他的都,也是他的故乡,把这样一个城市当作战争天平上的砝码,公爵心里也极不好受。 但是,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斯维斯公爵已经抓到了这场战役的关键! 斯维斯公爵抓紧了战报,手中的纸张被揉成一团。双眼中翻涌着火焰,科恩#8226;凯达,你以为你做得非常巧妙么?等着吧,我要让你尝一尝弄巧成拙的滋味! 第10章 现在的神魔分界线,与几年前相比那是大不一样,因为在这实直是这已经属于斯比亚帝国的领土了,而且居住其上的各个部族对他们的新主人有很高的忠诚度,加之部族居民对生活的要求并不高,有吃.有穿,不横死,就是大众化的幸福,所以在建设事物是几乎没是没有什么障碍。 在科恩跟魔属军打得难分你我的时候,这里的建设却进行得如火如荼。纵横交错的道路体系已初具雏形,人口逐渐流向分布合理的市镇----其实并不是市镇,而是军事屯军点。人们经由这里转向斯比亚各个行省,其中包括坎普和韦尔斯两个特别行省。 在横刀计划中,神魔分界线地区是作为最重要的战略基地存在的。先期建立的十几处军事基地已具备了完全能力,加之自神魔大战之后就秘密建立在森林中的庞大后勤生产基地,这块土地越来越重要,已契合其本身的关键位置。斯比亚这次针对魔属的作战之所以能瞒过所有人,正是这里的生产基地在提供后勤保障,没有动用斯比亚本土一个面包。 动用这种机密的后勤基地,也正是科恩任命莱顿#8226;罗伦佐为总后勤监督的根本原因。 沉眠之地外围,一座隐藏在密林深处的一处军事化营地里,斯比亚帝国真正的脑们正在办公。一排简易的树屋,分别是皇妃、国相、总参谋部等实权人物的办公地。这种迁移内政的安排是横刀计划实施的先决条件之一。是很有效的防范手段。 “……圣都的暗杀风波,在近卫军和联络部的强力压制之下,总算渐渐的消失了。乌鸦君他们找出了四百多名杀手,都是这几年先后潜伏于圣都的,黑骷髅会真是丧心病狂到了极点!”在皇妃的树屋中,神色疲惫的国相正看着手里的报告,向第一皇妃转述其中的内容,“我帝国高级官员的损失却很严重。先后有两位一级大臣、五位二级大臣、十七名三级大臣被害,另有三个行省总督、八位部司总管受重伤……我们对大臣的保护还是不够啊!” “说到底,这场风波总算过去了,母亲和妹妹们也都安全,父亲就不必担心了,”躺在软椅中的菲琳回答:“科恩每日都有消息传回。前线的战事进行得顺利,已经开始撤退。” “近卫军统领府也有报告过来,说是正进行变奏曲计划接应远征军,再过月余,我们就可以见到科恩了。”说到这里,国相脸上才稍微有点欣慰神色,“你的身体,这两天怎样?” “小腿已经完全麻痹,但还没有向上蔓延,”说着自己的病情,第一皇妃脸上却没有丝毫病人应有的忧郁,“苦了这么多人,每天为我的病情奔忙,我心里很过意不去呢!” “没有继续蔓延就是好事!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们也要把你治好,”国相点点头。“你先休息,我出去处理点事。” “父亲请走好。”菲琳勉强直起上身行了礼。等维素出门,正要躺下的时候,心中却一阵猛跳,脸色也有些变了。 “生了什么事?”一边的白影察觉,走过来查看菲琳的状况。“哪里不舒服?” “不是身体,是突然感到一阵心慌……”菲琳摇了摇头,气息有点急促,又低头想了一会,“不会是科恩那里遇到什么麻烦了吧?” “谁也不能保证,毕竟是在打仗,”白影很少见到菲琳有这么无助的时候,放缓了语气说:“谁要想在他身上捡便宜,自己先得掉一层皮吧?别担心,我这就去问问他的消息。” “谢谢。”菲琳点了点头,但心头惶恐不安的感觉却并未消散多少,脸色愈加苍白了。 “后面的跟上、跟紧些!”一位身穿连身骑战盔甲的斯比亚远征军军官站在路边,大声的呵斥着从身前经过的士兵们,“提高度!掉了队的人,是不会有人等他地!” 骑着缴获来的战马,远征军的士兵们已经把度提到最高了,但军官们显然还不太满意。因为命令中是有规定时限,耽搁的每一点时间都会积累起来,对战争造成不利影响。 路边的小山头上,身穿黑色盔甲,外披银色披风的科恩陛下正驻马山头,在他身边的总联络官玛法也是一身戎装。两人一边商量着战事,一边看着远征军组成的洪流滚滚而过----不到非常时刻,科恩不会如此驱赶部队做急行军,但现在的局势,却有点儿不妙。 火烧福克斯堡之后的前几天,部队乘船撤退的过程很顺利,但魔属联军很快就跟了上来,对远征军展开前后围堵。科恩让部队分批登岸,最后让空航队吸引敌军注意,从陆路掉转方向,赢得了两天的时间。 但农夫中将亲率的部队随后就跟了上来,吊在远征军后面,间隔大概是三天的路程。 被这样一支军队跟上可不大好受,为了摆脱,科恩已试过了各种方法。急行、蛇行、突然回头、做圈套设伏等等,却无一奏效。农夫中将的韧性,还有他对部队的驾御能力非常出众,就这样稳稳的钉在远征军后面,不急不躁,不愠不火。 远征军的撤退行动已经过去了十天,在撤退的前一刻,一直处于防守状态的斯比亚近卫军以万钧之势动了“变奏曲作战”,分两路从坎普和韦尔斯动了猛烈的反击。目前已经顺利的突破魔属联军的重点防御网,打通了一条安全通道。远征军没有能在这十天内脱离农夫中将。现在只有提高度尽早与近卫军会合。 因为远征军的使命是突袭和进攻,在战略上避免了防守这类任务,所以严格说来,整体构成不协调。从各个军团抽调的精英使得远征军成为一支锋利无比的长矛,可以撕裂坚固的防御,但自身的防护能力却显得低下。以这样一支军队对上斯维斯和吉伦特,先天上就有不足,所以,科恩现在的要任务是跟近卫军会合----这时候的近卫军,是一面极为坚固的盾。 之后才能有余力收拾吉伦特中将,还有藏在暗处的斯维斯#8226;赫本中将。 “整个区域都在情报系统的掌握之下,问题应该不大,仅仅是我们后面这支魔属部队,根本不具备吃掉我们的能力。“玛法说:”陛下你还在担心什么呢?“ “不是担心,而是惋惜,”科恩摇了摇头,“你看,到现在为止,横刀计划中针对魔属的一半已经由远征军完成了。是吧?” “是的。” “如果不是魔属联军和神属联军同时夹攻我们,我们就不会仓促应战。那么,我们的战争准备就会全部完成。”科恩叹了口气,“两支远洋舰队,搭载六个军团的远征军,将魔属联盟拦腰切成三块,一战将之覆灭!这才是我当初制定这计划的本意,绝不仅是像现在这样,毁点作坊、烧些仓库就算完事。下一次,他们就应该有防备了。” “时世无常嘛,等到下一次战争,老大你一定会有新的战术出来。”说到这个,玛法也有些惋惜,“我有点疑惑,追击并不是吉伦特的强项,为什么会是他来追击呢?远远吊在后面的话,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他还能等待什么?”科恩笑笑。“当然是等斯维斯#8226;赫本中将出现。” “他会出现在哪里?” “当然是出现在我们即将或刚刚跟近卫军会合的时候,”科恩说:“斯维斯必定会大致推算出我们的会合地点,他亲自率领的部队必定是提前就隐藏在附近。但没想到我们的会合点有三处选择,所以下不了最后的判断,只有跟着我们,走一步看一步。” “那么老大你的应对之策是?” “这是要让近卫军完成的几步棋,是时候出去了。”科恩交给玛法一张信笺,“你说,我们抓了斯维斯中将和吉伦特中将之后是要把他们杀了祭旗呢,还是留着换金币好?” 少时,这份命令就传到了几百里外的斯比亚近卫军统领、海尔特中将手里,他哈哈一笑,把看完的命令往总后勤监督官手里一塞,“我的书记官,陛下可选好地方要跟魔属联军大干一场了,将近七万人的用度吃喝,你准备的后勤物资可不能出纰漏。” “早就准备好了!”前皇家书记官看完了命令,沉稳地回答:“请叫我莱顿#8226;罗伦佐少将!” “谁让你是文官出身呢?想让我叫你少将,你自己得拿出本事来打完这一仗再说吧!”海尔特不以为意,在总后勤监督官再次反对之前,向手下几个将领抛出问题:“皇帝陛下对已选定的三个会合地点不满意,启动了备用会合地点,你们怎么看?” “看来皇帝陛下是想在会合的时候顺便打上一仗啊!” “这处地点距离皇帝陛下最近,对陛下来合适的选择,船只的话也没问题。” “我们的准备也没问题,部队突击一下后,还有一到两天的休整时间。” “那好,我们干吧!”海尔特一拍桌子,“命令前军掉转方向,向蓝水江畔的蔡斯城前进!” “报告长官!”魔属联军临时营地里,情报官拿着军报跑来,气喘吁吁的来到斯维斯#8226;赫本中将面前,“长官,斯比亚远征军和近卫军同时调整了前进方向了!” 斯维斯中将站起来,把军报压在了地图上,他身边的一群参谋“呼啦”一声就围了上去。 “嗯,果然不出我们所料,他们选定的会合地点是在我们的伏击区域内。”斯维斯中将的手指在地图上移动着,对斯比亚军的行进方向做了最后的确定,嘴角露出自信的微笑说:“蓝水江畔的蔡斯城,是个好地方,终于到摊牌的时候了。” “蓝水江?蔡斯城?”总参谋官的眉头一拧,“就是隔江相望、被分为南北两半的城市?” “是的,在蓝水江上,只有这个城市最为奇特。江面很宽,而且把城市分为两半,附近并无桥梁相连,只有渡船可提供往返,”斯维斯中将点头说:“我在游历时曾经去过,城市周围都是平坦原野,树林不多但浓密。作战之中能使用的变化很少。是一处野战决战的好地方。” “这样看来,科恩#8226;凯达已经选定这里作为战场了?”总参谋官思索着,“他不是一向回避野战吗?怎么这次会知难而上呢?” “因为他猜不到我们的安排,”斯维斯中将说:“情报不足,情况不明。所以他才选这处谁都玩不出花样的地点。虽然稳妥,却也把斯比亚军善变的风格给限制了。” “多亏阁下训练出来的情报人员,居然能瞒天过海。我们十七万军队的大埋伏圈,居然让一向以情报见长的斯比亚人毫无察觉,仅此一点,我们已抢得先机。”总参谋官老怀大慰:“更别说把大批军队伪装成围堵的地方武装,一直放在斯比亚人身后,这样的安排,非寻常人可以完成。最后,以渡船数量控制斯比亚人过江时间,这一招真是精妙!” “对于我军的伏击,斯比亚人并非是完全不知道。”斯维斯中将摇了摇头,“两权相害取其轻,科恩#8226;凯达没有办法而已,他选择这个城市,就有避开我军锋芒的意思。” “那我们基本的攻击战略是?” “先收网,等到他们开始渡江的时候我们才能起攻击。”斯维斯中将说:“大体策略是先攻击一侧之敌让其陷入混乱。也要给其另一侧的敌军以救援时间,之后再奇兵围歼势单力薄的一侧……这样一来战局就变得很明朗。在具体实施上应该会有些调整,所以各级指挥官要亲临一线指挥。” “这一下,斯比亚近卫军在北岸,远征军在南岸,看得见,摸不着,尾不能相顾……” “各个突击波次的顺序都编排完毕了?” “已经完成,都下了!请阁下布命令!” “传我命令,北岸各部队继续潜伏,无论斯比亚人距离多近都不能暴露,一旦得到命令,就立即向我靠拢,掐断斯比亚人的后路!”斯维斯中将转头命令,“南岸部队逐次行动起来,归属吉伦特中将指挥,对斯比亚远征军形成驱逐之势,务必使之亡命奔逃,不得喘息之机。” “是!” “剩下的一切,就看我们的努力了,”在最后,斯维斯中将扬声对在场将领们说:“我们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才使科恩#8226;凯达和他的军队进入我们的伏击圈中。诸君有此能生擒科恩#8226;凯达的一仗,人生还有什么遗憾?需要各位拿出军人气魄打好这一仗!无愧生我养我的魔属土地!” “我等愿追随中将、再建功勋!” 蓝水江两岸,无数的军队正源源不断的运动着。他们遵循着上司的命令,也遵循着无常的命运,挥汗如雨、脚步匆匆,翻越一个个丘陵,跨越一道道沟渠……两个阵营的将士们以血肉之躯,画出一个巨大的,越来越清晰的旋涡,在旋涡的中心,就是那个并不起眼的蔡斯城。 而此时的蔡斯城内外,却还是一片宁静。三十多万世代居住在这里的居民,依然依靠着一条湛蓝的江水过活。除了两军的情报人员,根本就没有人知道,这座与世无争的城市,已经同时被两支军队定为决一死战之地! 篇外篇 黑暗传说—覆世焰舞 战争,是一种使用暴力手段去争夺利益的极端方式。根据统帅本人所代表利益的不同,有的人需要战争获得毫无争议的胜利,有的人却追求不败不胜甚至是一个更离奇的战果。但不同的统帅所希冀的那个结局,一定会符合他们进行战争的最根本目的。 在蓝水江战役中,双方统帅所追求的目标不太一致。 魔属联军一方要尽最大能力消灭对方军事力量,并以此为契机扩大战果,削弱斯比亚帝**事力量;而斯比亚方确实要在消灭对方的基础上,最大限度的保存自己----早在之前的一系列战役中,他们已经成功地削弱了魔属的军事力量。 对这场战役的双方统帅来说,最关键之处就是蓝水江无敌龙书屋整理的地形。因为对敌方的站斗力有一个恰当的估计,所以两位统帅都回避了正面死拼的方法,而借助蓝水江的地形。聚集优势兵力先破击对方一部再趁胜追击的想法,同时被斯维斯。赫本公爵和科恩。凯达陛下列为选。 戏法人人会变,各有巧妙不同。虽然采用了同一战术,但两支军队的动作却截然不同。 越常规的机动力,是斯比亚军队历经各次战役保存下来的特长之一。所以在战役的最后准备阶斯比亚军把自己的机动力挥到了极致。前一刻还在伪装僵尸、在各处游弋不定的远征军和近卫军,如两块感觉到对方存在的巨大磁石,快如闪电般的相互靠拢! 对于魔属联军而言,他们最擅长的却是一种传统而有效的一种战法,即稳固的进退,达成大规模对战条件并一击建功,这就是所谓的“磨刀不误砍柴工”。所以他们的主力部队一直在潜伏、忍耐,等到斯比亚主力部队越过自己敢去会合之后,才在指挥部的统一调度下,把自己的力量逐次的注入战场区域----现占据要点,在构筑支撑,最终形成合围。 两边军队都在按照自己的作战理念行动,似乎都顾不上去关心别人。但在战场局势展到一个临界点----即斯比亚的远征军和近卫军接近到一定范围时,几乎没有任何预兆,小规模、大范围的局部战火突然在战场的各处猛烈燃烧起来。 魔属联军编成的小股奇袭部队,同时在蓝水江两岸对斯比亚军展开奇袭战。无独有偶,斯比亚军派出的针对性猎杀部队也同时上场。 在战场“意外邂逅”的小部队少则数十人,多则上百人,都是精锐中的精锐。目光所及,无不迸射出绚丽的火花。他们依托各种地形,杀得天昏地暗,天上地下到处开打,结果多是互有胜败,谁多无法完全压制住对方。 斯比亚近卫军完成了他们的军令状,就在远征军到达江岸的前两天,他们的主力已经进入蔡斯城,在构建了三座浮桥、五个渡船码头的同时,还在江两岸各设一个巨大防御阵地。 主防御阵地纵深六里,形状如同一个大开的扇面,前宽六里,后宽三里,尾部收拢在江岸边,两侧还各有几个形状复杂的策应防御阵地和出击准备基地。依靠强大的后勤供应能力和土木工程能力,阵地之中沟壕遍布,障碍处处,活脱脱一个“土城防御阵地”的经典演化版。 这样的情况,很快就被冒死飞越蔡斯城上空的魔属联军飞行侦察部队察觉。这些由石像、鬼狮鹫、魔法师组成的侦察队伍毫不顾惜自己的生命,付出巨大代价冲破斯比亚飞行部队拦截,把蔡斯城的变化带回了魔属联军指挥部。 在确实情报的支持下,很快,斯维斯公爵的作战计划就最后确定下来。 在斯比亚远征军到达南岸的同时,魔属联军将聚集北岸全部的机动兵力进攻北岸斯比亚的近卫军,以促使斯比亚的远征军过江救援。 因为北岸囤积着大量后勤物资,所以斯比亚远征军无敌龙书屋整理不可能视而不见。一旦他们开始过江,那么,跟在他们声后的吉伦特中将就率领其精锐军团破击余下远征军,吉伦特中将的部队有能力把这一部分远征军歼灭并引混乱,然后魔属联军才会再此条件上起总决战…… 到时候魔属联军面对的将是不再完整的,甚至是惊慌的斯比亚军,战斗的难度和强度都会下降。 对于斯比亚人设置的防御阵地,斯维斯公爵并不担心因为这种类型的防御阵地,他已经研究很久了,不会有突破不了的情况出现。如果情况还是生了变化,那么战场的重心也可以移到南岸----无论是在心态上还是在现实上,斯比亚军现在都已经摆出了防御的架势,在此情形下,他们的调度灵活性会大幅下降,很难再跟上魔属联军的脚步。 一切都如图纸预演的那样展着,魔属联军将战场的各处口子牢牢收紧,而斯比亚远征军距离蓝水江也越来越近了。双方军队尽数进入战场,林林总总的撒在二百里方圆的区域中,总人数已经过二十五万,当真是遍野寒光、满目刀枪。 蔡斯城那模糊的轮廓,终于出现在斯比亚皇帝----科恩。凯达陛下黑色的瞳孔之中。 “陛下,近卫军已经全部准备好了,浮桥渡船都没问题!蔡斯城里做好了饭,就等陛下和远征军到达。”岩石少将骑着他那匹特别雄壮的战马,来到科恩身边,“最近的大股敌军距离我们有一天的路程。” “好。”科恩微微的把头一点,眼神中翻涌起一股狂热,对身边无敌龙书屋整理的一群将领说:“你们都给我记住,一旦部队到达岸边,那就是战役总爆的时候!敌人的第一轮攻击由近卫军挡住,你们先带部队进蔡斯城吃饭,补充装备。每个人都给本少爷打起精神来,本少也要杀他个落花流水!” “是的----长官!”皇帝说出的粗话总是带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煽动性,将领们吼叫着回应,脸上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根本不似一群要打防御战的人。 而事实上,他们也不是要打一次防御战,因为在总联络官接下来的通告里,就可以嗅出一股歼灭战特有的浓烈“香味”。 “……远征军和近卫军会合,陛下手里就同时拥有了矛和盾!我们的阵地是防御性质的没错,但变数就在这条蓝水江上。”玛法冷着脸,不带任何表情地说:“在江的上游和下游,我们联络处各有一个隐秘的基地,会在战役进行到关键时刻进行援助……上游将有作战物资送来,而伤员、后勤等等将顺流而下……之后我军不再有任何拖累,灵活很大,可以把城市丢给敌人,以优势兵力在任意方向起歼灭战……” 围成一圈的将领们频频点头,把这些绝密的数据记在心里。 “听清楚了?”科恩陛下最后问。 “听清楚了!”将领们回答。 “都给本少爷滚回本队去,十个钟头之内,全体远征军到达蔡斯城南城!” 在皇帝陛下热血沸腾的时候,将领们都会很乖。本来有几位被分配去“啃骨头”或“喝汤”的将领还想软磨硬泡一下,为自己的部队争取一个“吃肉”的好差事,可这时已经没人敢出一个字的杂音了,生怕耽搁了时间,真“滚”本队……这种事情,可都是有先例的! 打了将领们,科恩回过头去,再一次仔细无敌龙书屋整理打量着蔡斯城,虽然一切都很顺利,但科恩心里却感觉有些异样----这一路打过来,是不是有些太顺利了?自己一直在做圈套给别人钻,别人肯定也会做圈套给自己钻,魔属联军的种种行为,说明他们在准备一场前的决战。军事上争夺,科恩有信心,特别是在斯维斯。赫本率领下的魔属联军。但是,其他方面呢? 恨自己,又有能力和自己作对的,不会只有魔属联军。能在圣都展开大规模暗杀,这股势力不会小,怎么除了这些伎俩以外没有一点作为?他们就没有其他一些手段吗? 这一次战役中,科恩利用前的装备与战术占了优势。但他同样明白,上了岸的远征军已没有太多筹码,斯维斯。赫本呢现这点,其它敌视自己的势力也会现这一点。 虽然已经做好了在这里付出一切代价展开血战的准备,但从靠近这条蓝水江以来,不确定的忧虑却始终挥之不去。 “有点不对,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呢?”科恩喃喃自语,狐疑的目光扫视着远近各处,却没有现一点异常。 从遥远山脉汇集而成的淡蓝的江水在远处翻涌着,洒出一朵朵雪白的水花。距离江边最近的一只远征军部队,已经开始利用浮桥过江了。 就是在中维斯比亚将领回归本队的同时,在距离蔡斯城很遥远的某处,黑暗魔殿的最高领袖----金袍主祭,正在他豪华奢侈的祈祷间外准备着小酌的点心,雅兴浓烈的有些失常。 “想不到,在这个应该紧张的时候,我也有些松懈了啊!”珍藏多年的好酒在魔晶石所制的晶莹酒杯中散着诱人的香气,主祭神情悠然的自嘲一下,看看身前的定时器,“蔡斯城那边,应该开始了吧!” 仿佛是回应他这句带有肯定意味的问话,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平日里御下严苛的主祭微微抬起了头,脸上的笑容并没有消失,但在他看清来人的时候,那点笑容就直接被突然显露的皱纹夹住了。 “大人……”来人普通贵族打扮,带着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跪倒在地,“消息走漏了!” “消息?”虽然知道生了大事,但主祭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消息?” “星尘骑士团……他们在蔡斯城的行动……被假扮的斯比亚奸细给……虽然已经杀掉,但消息肯定被斯比亚人得到了……”跪在地上的贵族在微微抖,“我们无能!” “啪!”的一声,魔晶石所制的酒杯被老人的手指生生捏碎,酒汁拌着鲜血向下滴落。 “大人!大人!”贵族跪行过来,一把抱住主祭的大腿,“你赶快拿个主意呀!” “……本来是以最大的牺牲换取这个战果……但事到如今……我……” “这件事情提前暴露,斯比亚人一定会有防范,我们的目的就……” 贵族的话音未落,终于从巨大自责中醒悟过来的主祭就一语打断,“愚蠢!这个时候还担心什么斯比亚人?你还不赶紧去命令……” “不用了,”一个柔媚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响起,“你们,什么都不用了。” 两人惊愕的转过头,目光里带着一丝自心底的惶恐,看向这能让人血肉**的声音的主人----美艳不可方物的第一魔将正曲腿横坐在窗台上,浑身上下都散着柔无敌龙书屋整理媚气韵。她一手抚膝,一手支起下巴,冰冷却清莹的目光正回望着两人。 在这一瞬间,两人那本就苍白得入木三分的脸色,彻底变成了没有生机的盐碱地。 “你想让已经藏起来的各位骷髅会的长老们再藏得深一点,还是要令整个黑骷髅会都进入休眠期呢?”第一魔将幽幽的叹了口气,像是在关照两位做不成大事的手下,“都不用了。你的长老们,甚至黑骷髅会四分之三的会众们,已经不用再过着东躲西舱的生活了……” “已经完了吗?”得知其他长老和整个结社的噩耗时,主祭脸上反而透出一股异样的潮红,“要处死我的话,应该是公主大人来动手吧!” “抱歉,公主大人亲临蔡斯城,去观赏黑骷髅会星尘骑士团的表演了。” “摩族一直都知道我们的事?” “在向尊贵大人提问时,你的态度应该恭谨一些,不过呢,你并不需要在修身养性了。”魔将目光流转,眼中笑意盈盈,抚在膝上的手缓缓抬起,玉石般洁白细腻的手指交叠在一起,构成一个奇特的手势,另一只手前伸而出,遥遥对着主祭。 层层相迭的淡紫色光环带着彩晕,就在第一魔将的指尖翩然跃动着,好似微风中颤动的花瓣,又像毒蛇来回摆动头,转眼间,主祭身体就开始颤抖,在他胸前出现了一个越来越大的、正不断滚动的鲜红色球体。被淡紫色的光照到,球体表面立即腾起黑烟,围绕着主祭。那个贵族,他早在第一魔将微笑的时候就已经离奇的化为黑烟消失,连点灰都没留下。 “你们当然……可以……一次次的清洗我们……”主祭的身体迅衰竭下去,几乎站不稳了,用尽全身力气才喊出一句:“但这绝不是我们的结束!” “我也这样认为。”这样回答了一句,魔将手指一点,主祭那缩短了三分之一的身体就腾空而起,而且迅的干瘪了下去----犹如挂在烧腊店门外的风干鸡。 “黑骷髅会的自研魔法,蛮新奇的。”魔将看着这具骨突皮枯的臭皮囊,眼中不无鄙夷神色,“但想以此挑战魔族,真是愚蠢透顶。” 金袍主祭,在魔属联盟也算是呼风唤雨的一代豪杰,死时却贱得如鸿毛一样,甚至无人知晓。但经由他决定的另一件事,却在遥远的彼方轰然上演,另两个联盟所有人目瞪口呆----即便是科恩。凯达这等强横的人物也不例外。 这场异变,就生在斯比亚远征军大规模的从蔡斯城南城向北城转移的紧要关头。 当时,心情有些起伏的科恩正骑着小乌鸦大人在江边漫步,一边让小乌鸦自己找对味的好草,一边整理自己的思绪。 小乌鸦大人吃了个半饱,改变主意奔向江边,要去看自己水中的倒影。被打断思路的科恩才骂出半句粗口,他的声音就被一句更难堪的粗口盖过头一看,斯比亚的总联络官玛法正骑着战马疯一般的冲了过来,后面跟了一串不知生什么事的大小官员。 科恩当然很了解他这个兄弟,自从玛法那年有了自己的第一笔积蓄之后,他就没有这么疯过,绝对是由大事生了。于是飞身向前,抢过他手里的情报。 “传令----退出蔡斯城!”扫了一眼情报的文字和图标,科恩倒吸一口凉气,之前还在他眼中徘徊的那一丝茫然和迷惑,已被一种深深的震怒所取代。 他双手紧握,黑色盔甲的关节处传出一阵乱响,嘴上却没耽搁,猛一扭头,直接向那些跟在玛法后面的军官吼叫:“传令全军,紧急退出蔡斯南北城!” “近卫军……也退?在这个时候?”跑在最前的军官愣,很明显是跟不上皇帝的命令。 “啪!”的一声,楞的军官被科恩陛下一拳打飞,掉在地上的时候直接晕过去。 陛下目光如电,手掌伸在身前,临空抓过排第二的军官,“不要管物资!都给我跑出三十里外布防!违令者格杀勿论----还有你联络部的山峰系统,如果情报有误的话,给我自裁谢罪!” 那军管隔着四五臂远的距离被科恩抓到,又不可避免的与陛下可以溶化钢铁的愤怒眼神对视了一下,只惊的满头虚汗,吓得手脚冰凉,眼看又要被皇帝陛下打晕,玛法赶紧冲上前去,一阵乱拳为他恢复了理智,让他带着人传令去了。 “山峰不会出现误报,”玛法脸上还没恢复人色,“这次我们的麻烦大了!” “星尘骑士团吗……”科恩看了看城市周围的地形,又在情报附带的地图上比划了两下,随即对刚刚赶到的岩石说:“带骑兵和魔法师清剿这几个地点,翻地三尺、寸草不留!” 瞬息之后,预示着皇帝陛下命令的响箭和魔法球球掠过长空,传令兵擎在手中的旗帜也在四处飘扬----所有的将领都从不同的渠道得知了来自皇帝陛下最严厉的命令,一个犹如战争溃败时出的逃命命令! “撤出?”坐镇北岸的海尔特中将把头盔砸在桌子上,咆哮一声:“这是怎么回事?!” “急报!” 科恩陛下身边的传令官冲了进来,附耳说了几句,海尔特中将的脸色就变了,转头对手下将领吼叫:“全部军队都给老子撤出去!先撤出去再说!干----的魔属人!” 无论心中有多么疑惑,军队就是军队,将领们毫不迟疑的开始执行命令。 但在这么短促的时间内,进退的转换来得太突然,全军上下没有任何一个人有心理准备,更别说作战计划上会提前有这个步骤,所以混乱和反应迟钝是避免不了的……南岸的远征军、北岸的近卫军,都同时陷入这种环境之中。 两岸的斯比亚军队加在一起十几万人,撤退的方向、度、先后顺序等等都是大问题,更别说撤退行动展开后的负面影响----好在都是久经战事的老牌部队,要是换了其它将领或军团,当时就用可能引骚乱,最起码也会被打乱建制,成为十多万散兵游勇! 真实情况不能告诉每一个人,只有一级级的通告下去,知道了真相的军官们骑着快马前后监督,几乎是歇斯底里的驱赶着部队出城,工兵甚至用极为宝贵的魔晶石在城墙无敌龙书屋炸开了缺口。不知详情的士兵们出了城,如同汹涌的水流漫过田野,但良好的战术素质立即体现出来,各部队都在运动中逐渐恢复了队形。 蔡斯城里,数十万魔属居民正贴着门缝旁观者一切。心中的欢喜和兴奋简直不能以言语来形容。如果不是有足够数量的斯比亚军人还在维持秩序,恐怕会很多勇敢的民众冲出家门“追击溃败的斯比亚军人”……他们一点都没察觉到,外面的气温有点不符合时令。 确切地说,气温的改变是在斯比亚军正是撤退的同时开始的。本来是严寒潮湿的严冬天气,可渐渐的,蔡斯城内外已经变成暖洋洋的春天了。 在铺天盖地的喧嚣声里,科恩稍微冷静了一下,他伸手过头,试探了一下改变后的风向和风力,肯定了情报的正确,又下令加快撤退度之后,才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回头望望蔡斯城,科恩还想再追加几个命令,一伙贴身近卫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用严密的队形将他包围,裹带着向远方急行…… 在撤退的斯比亚军队中,最难受的是近卫军后勤系统。别人都可以抽身就走,但他们不行。北城中堆积如山的物资怎么办?十几万人那一天能不吃不用?现在虽然说了不用管物资,可转头还得找我后勤要吧。 无奈之下,总后勤官只得命令所有马车满,余下的人能拿多少拿多少,拿到什么是什么,以三里为限展开接力抢运! 至于道路嘛…… “这个时候谁敢跟后勤抢路,直接砍!”总后勤监督官在破天荒的吼出这辈子第一句粗口之后,又加了一个带有个人风格的尾巴,“我们在与天争命!” 与天争命,是这是回响在南北江岸的唯一口号。 在斯比亚人做这一切的同时,蔡斯上空云层越来越厚,整个天空的颜色正在步向阴暗。城中的家禽焦躁不安,鸣叫着壮笼拱门,想尽一切办法出逃……终于,有一些察觉不妙的魔属居民也像跟随着军队出城,但斯比亚人不可能把道路让给这些人,流血事件此起彼伏。 脱离蔡斯城二十余里后,科恩在一个路边丘陵上设置了指挥部,他已经没有精力再去关注成立生的事情。岩石那边传回消息,先头部队在清剿区域现了异状,正与不明来历魔法师和武士展开激烈战斗,对方战斗力很强,而且是在死守要点。 “什么不明来历,就是黑骷髅会!”科恩骂了一句,“命令岩石,不惜一切代价在最短时间内围剿,一个俘虏也不要!” 命令刚传递下去,科恩身边的一个副官就出一阵惊呼,伸手指着天空----科恩顺着他指的地方看过去,现蔡斯城上的云层正被高空的狂风驱使着,围绕着城市旋转,形成一个巨大圆环,红彤彤的光亮从中间的空洞中透出,严密的笼罩着整个城市。 在白痴的人都知道这不是什么祥瑞,甚至隔了二十多里地,科恩多可以隐约听到蔡斯城里的尖叫声和哭嚎声。整个城市的居民都加入了逃跑的行列,无数小黑点涌到了科恩的视野中,街道上、城墙上,甚至房顶上……又多又乱,就如同洪水来临前的蚂蚁。 “部队全部撤出来了?”科恩心急如焚,“还有多少人?” “作战部队差不多了,还剩些后勤的人,正在加紧撤!”玛法的声音很急促,“我好像闻到了什么……不好的味道!可是……城市里还有几十万居民……” 空气中弥漫的,并不是什么无法分辨的复杂气味,而是物体燃烧时出的臭味。 “我----黑骷髅会的----!”在这瞬间,科恩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眼神凌厉的让人无法直视。 熟悉他的人知道,科恩动了真怒----自从菲谢特出事之后,科恩还是第一次被气得抖。 让科恩震怒的原因之中,不仅有自己中伏、部队仓皇逃离等因素,最重要的,还是黑骷髅会居然以几十万居民为饵这件泯灭人性的行为。要知道,那可是几十万自己的平民,换了科恩自己选择,这一个决心是无论如何也下不了的。 斯比亚皇帝这种程度的愤怒,不是一般人能过承受得起的,就连战在他身侧的军官们都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出一口。 而在天空中,一个依稀的咏唱声却慢慢回荡起来。语韵悠长、字意不明,那么遥远、那么诡异,就犹如是在凶恶的梦境中所唱的。但其中那份残酷无情的意味,却能令每一个人都清晰地感觉到,就好似在嘲笑着、挑衅着科恩。凯达。 蔡斯城周围的土地在持续受热,已有大片水汽升腾而起,让大家的视线被扭曲,也让江边的蔡斯城看起来如同海市蜃楼一样虚幻……逃往中黑点们好像是被人同时抽了一鞭,一半的黑点跑动的度加快,另有一半的人丧失了逃跑的能力,扑倒在地翻滚起来…… 从那边传来的哭嚎声,更加得真切、更加的凄惨! 虽然是敌对势力的民众,但科恩身边这群在战场上杀人如麻的斯比亚军官们,依然心有不忍,纷纷移开了自己的视线。杀,与不杀之间,又一条很明晰的分界线。 “这是黑骷髅会释放的禁忌魔法……你们要无敌龙书屋整理记住,”科恩喃喃自语,不由自主地抓紧了佩剑,用生硬的语气宣布:“从今天起,黑骷髅会成员,将永远是斯比亚帝国的诛杀对象!” 就像是在回应科恩的这个誓言,蔡斯城上空的红光猛地炽亮起来。在广阔的区域里,同时将下漫天灿烂夺目的火雨----狂风裹带着热浪滚滚而来,其中带着的那种强烈而锐利的灼烧感,让面对蔡斯城的人们同时窒息,不堪忍受的转过头去! 逃到安全距离上的斯比亚军人们,都目瞪口呆的望着这座城市,再也说不出话来----无数股巨大的火流围绕着城市飞舞,整个城市的建筑都在炽烈的热浪中变形、垮塌。 最后,在城市的中心,出现了一道高达百臂的环形火焰墙! 这光环不是死物,而是一种拥有生命力的魔物,它共分乘内外三层,各自以不同的度,依照相反的方向围绕着中心旋转着,各层之间充斥着巨大的黑色符文,符文上下漂浮着,散出如带黑光,把周围的空间染成一片黑色。 还活着的魔属居民们开始下跪,祈祷。斯比亚军人们也目光流离,如中邪一般。 “继续跑!” 一声呼喊如雷鸣想起,震的人们双耳隐隐作痛----那是科恩陛下的声音。 本已止步的军人们从难言的震撼中恢复神智,继续向外飞奔。 “不要回头看!”在这个时候,科恩陛下的声音使他们唯一能感受到的声音,“一直跑!” 斯比亚皇帝的话音未落,耀眼的焰环带着令人震惊的热量,像是海啸一般扑向四面八方,吞噬路上的一切,连地面都变成一种诡异的黑红色……焰环继续向外扩散,所遇到的物体只有两个下场,一时变成飘洒空中的黑灰,再就是化作流动的岩浆…… 弥漫在所有人眼睛里的,是红色,只是红色。天空洒落下来的红、地面喷射上去的红,被狂风摇曳着,最终连接成铺天盖地的一幕血染,蔡斯城方圆十多里之中,万物、万色、万声均被掩盖,一切如同末日降临! 这时间并不太长,也就够喝一杯酒,但这个城市已经不存在了。 从城市中心算起,焰环横扫了十里范围,在二十里范围之内,致命的炽热空气杀死所有被包裹在其中的生物,甚至在向外的五里范围内,都倒毙着平民、士兵以及各种动物的尸体。如果不是科恩在紧要关头呼喊,死去的人将会多出好几倍。 火焰之环逐渐散去之后,众人面前只留下各色烟雾和肉香,以及一段沸腾的江水和其中无数被煮的血肉不在的生灵骨架。 “我们……有将近七千多士兵没能跑出来,大多数都是后勤……他们用生命为我们抢出了四到五天的口粮,”玛法的眼中噙着泪水,声音哽咽,“其他物资,全没了!” 在这个时候流下眼泪的,可不止玛法一个,可以说除了科恩之外,没有一个人的眼睛不是湿润的。即便是在坚强的将领,在面对这种规模的灾难时,也多少会有情绪失控的情况。 “擦干眼泪,”科恩沉稳的像是一具没有感情的石雕,“跟我来。” 蔡斯城上空光华大放的时候,在远方的一个山顶上,魔属联军的斯维斯。赫本公爵也在眺望着它,吉伦特中将跟在他的身后,用颤的语音念着手上的一份封信笺。 “……覆世焰舞……为什么不事前通知我们……为什么黑骷髅会每次都以为他们能掌握一切?” “我是今天才接到这个通知的,对黑骷髅会的冒然行为……我很震惊……” “冒失?这是什么冒失?联军上下消灭斯比亚军的努力,全被黑骷髅会付之一炬。”斯维斯。赫本中将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天边的红炎,双眼中尽是令人心碎的失落,“你应该知道吧,这是我们在这场战役里唯一反败为胜的机会。” “阁下,我们还是有机会的……” “追杀斯比亚人是吧?追杀哪一边的?远征军还是近卫军?你来告诉我,我们的部队要怎么追上斯比亚人?”斯维斯。赫本对这种安慰无动于衷,“无论追杀哪一边,都不可能消灭斯比亚军的主要进攻力量!无论做与不做,我们都无法阻止科恩。凯达接下来的报复!” “阁下……我很抱歉。”吉伦特中将当然明白问题的严重性,麾下机动力不强的部队,不可能同时追上斯比亚远征军和近卫军,全歼的打算一落空,战役目的也就落空了。错过这最后一个机会,他们已无望扳平战局。 按照之前的作战计划去执行的话,歼灭大部分斯比亚军队绝不是问题。可事情展到这一步,斯比亚方面至少能保存近卫军和远征军中的一支,其损失将不足以影响他们动下一次战役。而且因为这件事情,科恩。凯达接下来的报复一定非常疯狂,已经千疮百孔的魔属联军,将很难独自承受下来。 以吉伦特中将处变不惊的性格和凡的见识,也忍不住感到丝丝无力和绝望。 “抱歉,有用吗?”斯维斯。赫本公爵冰冷的语气几乎可以冻结空气,“愚蠢透顶的黑骷髅会,他们亲手点燃了摧毁时代的火焰!” 第一章 一个个长条形包裹用绳索和翼人连接起来。 “一、二、三──起飞!放手!” 在军官的口令指挥下,手脚最灵巧的斯比亚士兵们正在帮助空运的翼人升空。他们在下面用双手托起包裹,跟着起飞的翼人跑动,等翼人积蓄足够的能量时才能放手。步调要一致,托举的动作要尽量轻柔,因为每队翼人现在所空运的,全都是被烧伤烫伤的伤员。 斯比亚远征军所在的南岸有近千名伤员要这样运输到北岸,移交给近卫军。相比前路茫然的远征军,近卫军与大后方之间没有这条难以逾越的大江,更能保证这些伤员的活路。 几乎全部的翼人都投入到这场转运之中,远远近近的天空上,遍布着结队飞翔的翼人忙碌身影。 横越燃烧过后的大地,披戴夕阳最后的金辉,翼人们翱翔在缭绕烟雾中的身影,比之往日少了几许俊逸,多了一份谨慎。 在蔡斯城的覆世焰舞熄灭之后,这样的景象就一直在天空中持续着。天幕之下的苍茫大地上,斯比亚的士兵们正在掩埋在烈火中牺牲的战友。这些遗体都是侦察兵冒险进入废墟中寻找到的,大多近乎灰烬,如果不是有金属的身份牌,根本就无法辨别出来。 一支支失去战友的部队集结起来,以他们最严整、最正式的军容举行简洁的告别仅式。 数年相互关怀、荣辱与共的手足的遭遇,无疑是当头的一记棒喝,士兵们的脸上已经看不到烈火乍起之时的慌乱和彷徨,而是充斥着一种复仇的渴望,这让他们的神色看上去有些狰狞。 一群聚集在山头上的斯比亚将领仰望着天空,张张年轻的脸上写满了焦虑,直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到近前,他们才稍微放平了目光。 “皇帝陛下到──敬礼!”值勤官一声大喊,将领们马上立正、脚跟碰撞、抬手── “敬你妈个头!都这种时候了还讲什么排场?!”身穿黑色盔甲的科恩陛下大步行来,劈头一句粗口把值勤官骂得一头雾水,再把手套往桌上一扔:“地图!” 手脚麻利的参谋官手一扬,“哗──”的一声,就将一张大幅魔属联军军部原版地图在皇帝陛下身前铺开,聪明的将领们不待吩咐,同时靠上前去,围拢在陛下身边。 “已经点清楚了!”跟在皇帝陛下身后进来的后勤官说:“抢运出来的作战物资乱七八槽,但什么都有一点,上下都节省的话还能打两仗。但是……我们只剩下六天的军粮。” “六天的口粮,这太危险了,”一名将领摇着头说:“还能再节省点么?” “如果你打算不吃东西,我们就又节省了一点!”听到这么微薄的粮食储备,皇帝陛下的心情当然会不大好:“废什么话?听人说完!” “所有的伤员能在今天傍晚转运完毕,近卫军会带上他们后撤,直到找到一个安全的据点安顿。这里的事情大后方已经知道了,总后勤监督官已经紧急回去准备物资接应我们。”总联络官玛法接过后勤官的话:“如果我们能撑到那个时候的话,我们就能回家。” “那么,需要我们单独撑多久呢?”另一名将领脸上的肌肉**了一下。 玛法看了他一眼,嘴角吐出一句让所有人的脸都开始**的话:“最少二十天。” 一时之间,围在周围的将领都没开口说话。只有六天的口粮,却要撑上二十天的时间,如果这段时间全军上下只是躺着数手指头的话还行,但离得并不远的那些魔属联军肯定不答应……简单来说,这就成为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除非大家到第七天就开始吃人…… 而且,麻烦似平还不止这一点,因为远征军参谋官已经在准备言了。 “我们不能在这里停留,最近的一个魔属联军军团距离我们只有一天不到的路程。虽然他们现在还没有靠近,但那是害怕魔法的威力还没完全散去。等他们确定情况之后,我们就是想跑也来不及了。”参谋官脸色严峻,可大家知道,这并不是在危言耸听:“在我们开会的时候,陛下派出的岩石将军已经在为我们打通突围的道路了。 “突围?”将领们都是一惊。 “不突围,难道等死么?你们都给我正常一点!那狗屁城市烧就烧了,又不是你们死了亲爹!”科恩陛下冷哼一声,非常不满意将领们的表现:“现在你们唯一要考虑的,就是战争!” “等在这里绝对是死路一条,我们必须挥自己的特色才能存活下来,”然后,陛下的手指向地图上一点:“决定了,是从这里突围出过去。” “可是,陛下……那是魔属腹地啊!”靠得最近的将领看着皇帝手指点到的地方,提醒说:“打这里过去不是突围,是进攻才对吧?” “是突围,比进攻更加疯狂和锋利的行动。”科恩冷冷一笑,在将领们惊恐得齐齐后退时说:“我们的目标是这片区域的粮食──我不管这些粮食在什么地方,我要你们去找出来,一粒都不许放过,全部都要喂到我们的士兵嘴巴里!如果在这场战争中,斯比亚军队里注定有人会被饿死的话,可以!但要先从我开始!” 在斯比亚皇帝所有对付自己人的无赖招数中,就数这一招最让人哭笑不得,也最让人敬佩。大家都默默的点了点头,各自在心头为自己加油鼓劲。随即,面对科恩站立的三个将领,他们眼睛立即睁得大大的,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你们在看什么地方?完事之后给我各自掌嘴十下!”科恩瞪了一眼走神的将领,开始布置任务:“这片区域有好几条道路,但每一条道路附近都不足以供养六万军队的吃喝,所以,我们要把远征军分成七路,齐头并进。这样一来,作战配合就成为关键了…… 接下来,科恩开始布置作战主线和细节,七个能独当一面的年轻将领,要各自率领人数从三千到一万不等的部队突进作战。最后一支人数七千的特别部队,是由科恩陛下亲自率领。所以,远征军实际上分成了八支部队。每支部队各有自己的进攻路线和活动区域,给养方面要自己想办法──除此之外,作战任务也很繁重。 两个军团,不到七万人的军队,却要支撑起一个宽达三百五十里,前后纵深二百余里的进攻区域……这是全大陆任何一支军队都无法想像的进攻模式,但对斯比亚远征军来说,这却是一直以来训练中的重心之一,对于这样的军事革新,可以用一句皇帝陛下的话来概括。 技术,决定战术。 斯比亚帝国拥有越时代的战场即时通讯能力,还拥有傲视大陆的机动能力和进攻能力。这些优势累计在一起,就成为军队现在存活下去的全部本钱。而在这些优势当中,即时通讯能力又是优势中的优势,远远过其他。 在此先决条件之下,斯比亚远征军将开始一场颠覆现有军事理论的进攻方式,由大大小小的穿插、分割、包围和歼灭行动组合而成的军团级别快进攻。 领军的将领们很年轻,都参与过土城血战,那段岁月深深的烙在他们的灵魂里,甚至他们都认为,那就是他们身为军人的最刻骨铭心的一段记忆,以后不会再有其他能与之相比的战争了。但在此时此刻,当这个一直期盼的作战模式被科恩说出来之后,潜藏在将领们内心深处的记忆已跟眼前的现实重合起来。 从覆世焰舞时的冰冷到现在的沸腾,短短的时间内,斯比亚军人们的血液就完成了变温过程。当一个群体开始自我燃烧的时候,其情形是可怕的,更别说是“斯比亚”这个群体。 “既然要打,就打他个底朝天!魔属已经使用了非正常战争手段,我们的作战方式也没有任何约束,不用再管别人的死活了!”对迫在眉睫的战斗,科恩是这么形容的:“我们的攻击集群会一直推向敌土后方、再后方,主要夺取的目标是粮食。这也许会让你们感觉到有些惨烈甚至遗憾,但是,在生存下去的前提之下,正面决斗和夺取粮食是没有区别的!” 皇帝陛下的话非常实在,非常坚决。没有人回答,每个人的眼神中写满了坚决。 “为了士兵的生存,为了帝国的生存,为了我们一直以来梦想的生存,”科恩的手在空中用力挥下,以这样一句话作为结束语:“没有什么事情比这些更重要!” “只要胜利,其他勿论!”一声气动山河的回应宣告了会议的结束,将领们像是变了一个性格似的散开,头也不回的跑远。 科恩招手让其他几个情报后勤将领也离开,继续看了一会地图,这才转过身来,一个一直站在科恩身后,白衣飘飘,风姿卓越的女性,进入他的视野里。 “为什么本少爷每次说出不吃饭的话,你都刚好站在能听见的范围内?”科恩走过去,偏过头对着白影一笑:“皇妃们还好吧?大家还好吧?” “大家都在担心你,第一皇妃实在放心不下,所以让我过来看看你的近况,没想到却生了这种事……”就算是极少流露表情的白影,在说到覆世焰舞时,脸上也闪过浓重的怒气:“至于为什么我会听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一定要做到。” “我会立即让你回去皇妃那边,你还能怎么监督我?”之前三天没吃东西的惨痛经历,科恩可是记忆犹新。 “不是还有别的龙族在吗?”白影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被“秘密租借”来的那位龙族成员。她沉默了一会,眉间带着一丝担忧,轻声询问:“对之后的战事,你有把握吗?” “一听这话,就知道你对战争是个外行,”科恩哈哈一笑,豪爽、坚定的声音一直传递到山脚下:“活在这世界上,谁敢说对这些充满变数的事情有把握?谋划好之后,战就是了!” 少时,第一支收拾停当的部队路过山脚,火把前后相连,灿烂在滔滔水光及迷蒙大地间,恍若被点燃的银河。 火光之中,各兵种士兵及随队魔法师等都是一身轻装,除却武器盔甲和几天口粮之外别无他物,再也没有以往看不到头尾的辎重车队尾随。但在他们之中,却找不到一张带着沮丧和颓废表情的面孔,反而有一种无声的威势在缓慢的沁透着,让人们的腰杆笔直! 白影的身影翱翔在天际,她没能如愿的带回科恩,在这样一种环境之下,她甚至没能开这个口。但她却并不感到遗憾和抱歉。 就在同一时间,在同一夜幕所笼罩的,并不遥远的彼方,斯维斯赫本公爵身边的军事会议也处于尾声。 这个军事会议进行得很艰难,联军将领们对今天的事件都有些惶恐不安,但好在军事将领的性格都比较现实。漫长的会议之中,公爵苦心引导,将领们最终排除了无奈事件的影响,也接受了此事件带来的最大恶果──无法完全歼灭斯比亚军最精锐的军事力量,即近卫军和远征军。这虽然是两支不太一样的力量,但对魔属来说,他们都是具备攻击魔属联盟能力的敌军精锐。 两权相害,取其轻。大致上的作战方案定了下来,联军决定在无法同时追击两支斯比亚军队的情况下,力求达成对远征军的歼灭。 促使魔属联军下定这个决心的因素有两方面。 第一,斯比亚近卫军的防御能力很强悍,这在之前的一系列作战中就已经体现出来,而且近卫军所处的地理条件比较好,有可能得到其大后方的直接支援。要围歼这支部队,过程中难免出现很多无法预料的情况。 而从之前斯比亚远征军的战术来看,他在着力避免独自承担防御战,所以他们的防御能力不会太强。而且他们的位置很不利,与斯比亚大后方之间隔着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突遭大变又孤悬在外,一定军心不稳,就有可乘之机。 第二点,是魔属联军一方的切身考虑,进行南岸作战的话,无论是部队作战还是后勤保障都会便利很多。 “更重要的是,科恩凯达一定会留在远征军中。”公爵在情况分析的最后,说出了自己心里的取舍标准:“对于已失去扳平战局机会的我们来说,只有歼灭由科恩凯达所率领的远征军,才能打击整个斯比亚的战争意志,从而在另一个方面退缓、瓦解斯比亚的后续军事行动!” “这是稍后就要送出去的一份命令,将送达到每一帝国的皇帝、重臣和高级将领手中。”看到麾下将领们带着些茫然和不解的目光,身为统帅的斯维斯公爵从怀里拿出了一份命令,对这些缺乏战略大局眼光的战术指挥官说:“我在这里,先给大家宣读些片段。” “来历不明的大范围灾难,导致联军丧失了赢得这场战争的最佳机会。虽然我们可以不承认这点,但我们整个军事力量在斯比亚远征军的打击下损失惨重。我们本可以在蔡斯城战役中让整个斯比亚军尝到损失惨重的滋味,但现在已不可能了。失去这个赢得战争的机会,也就预示着神属联盟与魔属联盟相互对峙的时代的终结。” “蔡斯城燃起的火焰,标志着一个全新的、三足鼎立时代的产生!在以后的每一天,在每一件事情上,我们都要在一开始就考虑到斯比亚帝国的存在和影响……这是我们的空前的失败与悲哀,但更大的失败和悲哀,已经接踵而至。” “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斯比亚远征军必将朝魔属腹地挺进,以撩夺粮食果腹。如果让斯比亚人得到足够的粮食和物资撑到援军到达,他们就能回到斯比亚帝国,给这次的战争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而在以一、两个军团就横越魔属联盟的领土之后,斯比亚绝不会甘心于这一次的战果。科恩凯达会组织更强大的军队,以更疯狂的态度进攻他的目标!” “魔属联盟在三足鼎立的时代里能有什么样的地位,完全要看我们的抵抗……有史以来,魔属联盟就不怕牺牲,不怕付出代价。但是,抵抗行为本身就是一种相当被动的局面……我们有更好的选择──斯比亚的皇帝现在还在我们这边,我们还有机会去努力,全力以赴,歼灭正在寻拱粮食的斯比亚远征军,杀死科恩凯达!” “科恩凯达对斯比亚的意义无比重要,只要他一死,斯比亚帝国对我们的威胁会降到最低点。所以,我们的第一目标,就是干掉他!” “歼灭斯比亚远征军,会让斯比亚起的这次战役的结局出现缺憾。就算科恩凯达没有死,率领军队的他也会第一次尝到失败的滋味,他会明白,他和他的军队并不是无敌的,这对魔属联盟来说至关重要!” “一位没有过失败的皇帝所率领的帝国,和一位有过皇帝被歼灭记录的帝国,两者之间的心态完全不一样……而科恩凯达这个人对斯比亚的意义无比重要,所以,我们的第一目标是科恩凯达,歼灭远征军是次要目标!” “无论是什么程度的失败,在失败阴影的心态影响下,斯比亚就会出现守成的想法,军事行动的强度会大幅度降低,会给予复原中的魔属联盟更多时间……所以,我们现在进行的追击歼灭战,是一场意义凡的战役,是需要运用到全部勇气和智慧的战役,是关系到每一个魔属联盟居民前途的战役!” “在此危急关头,所有的军队都必须在联军的直接指挥之下,所有的物资都要听候调遣。无法直接受命于联军军部的地方武装下私人武装甚至个人武装,不需等待其他命令,直接投入对斯比亚远征军的战争中,哪怕是多杀伤一个斯比亚士兵,都是对这场战争的贡献!” 读到这里,斯维斯公爵放下手里的命令,沉稳的目光在帐篷里扫了一圈。 一直以来承受的巨大压力,经历过今天的突事件,又不确定黑暗魔族对事情的反应而倍受煎熬的将领们,都被这份命令上的文字震惊。在斯维斯公爵的引导下,他们的注意力穿越了眼前,看到了整个联盟的未来……回望着公爵的将领们,一些人的眼睛已经湿润了。 “联盟的未来,就掌握在我们的手里。”斯维斯公爵当然清楚他们心里在想什么:“只要倾注全力去拼搏,就算尽到我等血性男儿的本分。倒下之后,身为军人的我们才不再担负这个责任。其实说到底,就是一个死而已,我们舍不得吗?我们怕吗?” “我们不怕死!”终于有忍受不住的将领叫出声来,帐篷中群情激奋,他们满脸涨红,眼睛里闪着血光,刚才在城外看见的情景与斯维斯手中的信已经彻底地激起了他们的斗志,一个个都像是急于撕咬猎物的野兽:“下令吧!长官!杀他的!” 此刻喧闹的帐篷中,静静站在帐篷一角的吉伦特中将感触良多。 就是在今天,他亲眼见到年轻的斯维斯公爵放下全部不切实际的想法和包袱,熄灭了自己灵魂里的幼稚和空幻,完成了从一个战场指挥官到战役指挥官的转变。无论是以前眼光和纵观大局为标准来衡量,又或者从行事手段和对部下的领导力来判断,此时的公爵都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优秀统帅。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斯维斯公爵在成为一个真正的统帅之后,他就拥有了和科恩凯达类似的、真正的全局思维能力,也就拥有了能与科恩凯达一争胜负的能力! 眼前这一幕让各位将领摆脱不安和彷徨,充满战斗意志的同时又承认斯维斯公爵为“长官”的情景,就是一个有力的佐证。这个转变来得如此迅,几乎让吉伦特中将不敢相信。但他却能肯定一点,这个转变对联军来说,不亚于久旱之后的甘露。 英勇的联军将士们,现在太需要一个优秀的统帅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这场战争滑向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追击斯比亚远征军说起来简单,可战前没有这种计划,也没有这种准备!要在这样的情况下驱使着魔属联军这台巨大而臃肿的战斗机器,让其调过头扑上去撕咬转换了方向的敌人,又是何等艰难的一件事! 没有完备的作战计划,没有完备的军事动员,没有完备的后勤支援。能够弥补这些不足的,将士们能够依靠的,惟有统帅本人敏锐的战争才能! 斯维斯公爵,一定能带领大家在这场战争中走向胜利。 虽然,只是一个勉强的胜利。 “长官,”吉伦特中将上前一步,和其他人一样,对公爵使用了新的称呼:“刚接到的清报,斯比亚远征军移动了。” 斯维斯公爵接过中将递来的情报看了两眼,抬起目光,淡淡的说一句。 “作战开始。” 第二章 在得知科恩陛下的战略安排之后,斯比亚军全面行动起来。 工程兵临时制造出的一些木筏,被用来补充远征军的实力,近卫军里最精锐的突击、防御部队加入了远征军,甚至将无比珍贵的口粮也运了一大半到南岸。海尔特中将已经制定出计划,近卫军要抢先拿身边的属联军开刀,以策应远征军的行动。 与此同时,由岩石少将带领的斯比亚远征军先头部队,闪电般的攻击了负责防守战场关口的魔属联军“飞亚”步兵军团。这一场血战,拉开了此次战役转折之后的序幕--激 战到半夜时分,魔属联军的步兵军团全军覆没,一万三千余人的军团在斯比亚远征军的联合攻击中,只有不到两千人存活下来,损失比例令人禁不住咋舌。 远征军伤员紧急运输至对岸的近卫军,其他部队快通过,逐渐展开到百里的范围,像是一张打开的飞毯那样向着魔属联盟腹地冲去。远征军的猛烈攻击行为,只是这场战争中的一部分。战争的另一个组成部分──斯比亚帝国潜伏在魔属联盟的情报系统,从这夜开始就变得异常活跃。 上次神魔大战结束之后就组建的情报网路,经过这几年的经营,已经延伸到魔属各区域、各阶层之中。山峰体系只是情报网路中一个覆盖全魔属联盟的大单位,在代号为“山冈”的情报将领的领导之下,山峰体系为帝国提供各种绝密情报,以及协调其他情报单位的行动。 除此之外,斯比亚在魔属还组建了很多相对独立、使命单一的情报系统,其建立的初衷,是为某些重要的战役和事件提供保障。其中最大的一个单位,就是为科恩心中那场统一全大陆的战役──横刀战役所准备的“江河”系统。 准备完全的横刀计划中,斯比亚先期的进攻重心在魔属联盟。帝国会一次性投入进攻兵力五十万,分成三路横扫魔属。之前的“狂想曲”、“变奏曲”、“协奏曲”等等作战行动,其实都是从横刀计划中剥离出来的,路线和作战思量几乎一样,只是规模和攻击力度小了许多。 而这次,科恩带领远征军要攻击的区域,属于横刀计划中另一支进攻部队的攻击区域。 斯比亚参谋部、联络处在这块地域投入的心力不比运河区少。这片土地上的地形地貌、民族分布、帝国关系、社会构成、生产能力、后勤储备等等数据,斯比亚核心将领都一清二楚。 但是,横刀计划按照原本设计,毕竟是两年之后才能准备好的一个庞大战役,现在被迫提前实施,除了军队不足之外,江河情报系统能为军队提供的实际保障,也只是象征性的那么一点点而已。不过,有情报支援的区域相比其他地方总要好上一些,至少情报系统可以收容伤员,提供情报,让远征军免于盲目行动,能够轻装作战。 斯比亚远征军这么一动,将他们视为第一目标的魔属联军也就跟着动了。 在斯维斯公爵的直接指挥下,三个机动力最强的骑兵军团完成了集结,组成的追击前锋趁夜色出,六个步骑混合军团连带联军指挥部随后跟进。同时,对整个魔属的命令也已出,过不了多久,各帝国、贵族甚至魔殿都会接到命令。 在这份直白的命令中,公爵先是公布了此前战役的计划,一条一款,细到每一个军团的行动顺序。让所有接到命令的人知道,联军为了歼灭斯比亚远征军做出了怎样的努力和准备,让每一个人都可以在心里估算一下,联军最后取胜的可能有多高…… 然后,公爵承认了这次战役的失败,在承担责任的同时又巧妙的把众人的注意力引导至更加重要的事情上,那就是新时代的产生,而且坦承了再度失败的后果。在此严重得无法再严重的事态之下,没有人敢再多说一句,联军要什么,他们就会给什么……魔属帝国和贵族,在平时或许会斗得你死我活,但在性命攸关之时,他们会抱成团,而且是以一种非常紧密的方式…… 从另一个方面来说,斯维斯公爵这次所显露出来的,这种敏锐而坚决的行事风格,也很符合大家的喜好,对他统御能力的怀疑也降至历史最低点。过不了几天,魔属联盟最后一点精锐力量就会聚集在斯维斯公爵手里,把斯比亚远征军团团围住! 对于这些事情的生,对于出现在斯维斯公爵身上的变化,其实在蔡斯城燃起来那一刻,科恩凯达就已经知道。但事情的展度,特别是斯维斯公爵的变化却过了科恩的预料。 公爵不但挣脱了科恩施加在他身上的枷锁,还将消灭科恩的**存在作为第一目标──在直面生死的不二选择之下,带有梦幻、幼稚、碗惜的想法都是在说笑,人的本能会瞬间取代这一切。而科恩一直在压制的,就是斯维斯公爵灵魂深处的这种对战争破釜沉舟的本能。 这种可怕的战争本能,同样通过命令传递到魔属联盟的民众当中,无数信使、祭司、军官站在城市的广场上、村庄的谷垛下、路边的杂草丛中,用嘶哑的声音宣读这份战争动员令。 “……各个城市、乡镇要奋起抵抗斯比亚军的进攻,寸土不让!……斯比亚军进军路线上的牧场、农场、矿场、手工作坊要一律撤离,无法撤离的要完全烧毁,造成的损失联军会在战后按市价赔偿!” “……每一个战士和男人,都要负担起自己的责任,尽自己所有的手段打击斯比亚军队每杀伤一个斯比亚人,不但是对自己的生命负责,也是对整个联盟的无上功勋,会得到联军和魔殿的巨大嘉奖!” “……女人们要担负破坏交通的责任,拆毁指定区域里的桥梁、烧毁树林草丛,特别是牧草,根都不能留下!孩子们在撤退和躲避的时候要藏好家中的每一粒粮食、带走每一块麻布!连井水里也要投下腐烂动物的尸体和粪便!” 通过对斯比亚远征军前进路线的估算,在划定好的区域里,魔属联盟派出大量人手去执行这份命令。有作战能力的人都被集结在各个抗击据点里,那些散漫惯了的游侠、雇佣兵甚至街市流氓都领到了军队颁的证明,要在规定的区域里对斯比亚人进行无休止的骚扰。 没有作战能力的人,不分贵贱一律要撤走。为了不给科恩凯达一点儿作战物资,魔属居民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所有带不走的东西全部被毁,焚烧物品的烟雾冲天而起,远远近近的连了起来,就如同是世界末日一般…… 魔属联盟从这一刻起,就没有了国界和彼此之分。不在战争区域的国家的城市敞开大门收容撤下来的人们,为其提供生活所需。神殿的祭司和贵族官员们紧密合作,解决己方军队的难题,为战争尽着自己最大的心力。 因为大家都知道,科恩凯达是魔属联盟最大的敌人,比神属联盟可恨百倍、也可怕百倍!为了魔属联盟,也为了自己,大家必须要紧密配合,打败他、杀死他! 由狮鹜骑士、石像鬼和魔属翼人担任的信使,与密布的烽火台一起搭建成了魔属联盟的通信网,将前方与后方、军队和联盟一段段的联系起来,也让整个魔属联盟的注意力都停留在战区上,未来的日子里,这块地域的名字将会占据他们全部的生活! 在属联盟的历史上,特拉法帝国东南部区域就从来没有这样重要过!作为斯比亚军的掠取目标,也作为魔属联军推算出而出的主战场,特拉法帝国已经吸引了整个大陆的目光,成为所有人类神牵梦绕之地。希望和绝望这两颗种子已经被埋在这块土地下,经过鲜血和汗水的浇灌,将会在未来一段并不长久的时间内结出果实,注定会被两边分而食之。但两边都想独享甜美的那一颗果实,再把苦涩的那颗塞到他人嘴里……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魔属联军一方对战争的投入完全是不计成本。虽然魔殿的金袍主祭在日前神秘失踪,但需要魔殿协助的各项事物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魔殿不但拿出了大量的金钱和物资,甚至把保卫自己的各阶武士都派到了联军,包括精英巡查武士和魔法师。 重新聚集的军队分头向作战区域靠近,他们不属于决战部队,使命是从侧面去挤压斯比亚人的活动空间,确保他们不会流窜到其他区域。每一支联军部队身后都拉着长长的补给线,这种原始的补给方式消耗非常大,要动用二到三十个工人,才能保证一个士兵的给养。 决战部队由斯维斯公爵亲自带领,虽然只是四个军团的编制,但实力已经被近乎疯狂的扩充过了。魔属联盟近年来一直被斯比亚欺负,军事力量一再被削弱,但马瘦毛长,拼命力之下,决战部队的战斗力被累计得越来越强悍,最后到达一个令人目瞪口呆的地步。 就算是拥有了这样的实力,斯维斯公爵仍然一点也不心急,他指挥着部队跟在斯比亚远征军的**后面,时不时的再让前面的追击军团冲上去与斯比亚人殿后部队打一打,取得敌人实时资料以供决战部队分析演练。大大小小的数据充斥着参谋军官的脑袋里,衍生而出的各种各样的决战方案在指挥部里传递着、争论着…… 在联军上下都在紧张训练、竭力谋划的时候,反倒是斯维斯公爵本人还保持着冷静和清闲,每天准时到达指挥部处理事务,准时离开去帐篷休息,中间准时用餐、喝茶……对茶的味道和温度也如同往常一样的挑剔。不同的是,斯维斯公爵现在不苟言笑,他那冷冰冰的神态里,多了一种让人打心里害怕的东西,但离开过远,人们却又会感到另一种更恐俱的东西。 所以,有些人、有些事只会在斯维斯公爵喝茶,而且对茶比较满意的情况下才会出现,比如一群无头苍蝇和热锅蚂蚁的混合体…… 在一大群伏跪在地的人的环绕下,斯维斯公爵专心致志的观察着手里的杯子,少时,抬头对身边的吉伦特将说:“茶好,水好,器皿好,温度也合适。” “长官满意就好了,他们送的。”吉伦特中将瞥了一眼跪在前面连头都不敢抬的人。跪在地上的人分穿两种风格不同但颜色一样的大氅,似乎是一个组织内的两伙人。” “抬头,”斯维斯公爵轻抿着杯中的茶,对前面两人说:“你们为什么要送我礼物呢?” “求公爵大大收留我们!”左边的人抬起头来,无限惶恐的说:“星尘骑士团已经没有主人了,只要公爵收留我们,星尘骑士团必定为公爵大人赴汤蹈火!” “好一句赴汤蹈火。”斯维斯公爵不置可否:“你自称骑士,你一定知道什么叫骑士吧!” “在下不……不知道,请公爵大人指教……”跪在地上的人不明白斯维斯公爵为什么这样问,但他这个时候绝没有弄清楚的勇气。 “我也不知道什么是骑士,但我知道另一件事,”斯维斯公爵的眼中闪过一道充满铁与血的火光:“无论为了什么理由和命令,把一个城市内几十万居民屠杀的人,绝不会是骑士!” “公爵大人……” “你们应该知道,做了什么样的事情,就要承担责任。” 公爵的话音一落,吉伦特中将一声大喊:“来人等帐篷外站立的武士进来之后,吉伦特中将一指左边的人群:“把这一干枉顾人命、贻误战机的人犯拖出去,无需审判,就地绞杀!” “多谢你们的茶。”在求饶的喊叫和绝望的目光中,斯维斯公爵没有忘记道谢。 他沉默了一会儿,又转眼看着右边一群人,目光已经变得平静下来,轻声问:“你们知道什么叫骑士吗?” 右边领头的人摇了摇头。 斯维斯公爵接下去说:“没有做错事,没有杀错人,并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我没将你们一并处罚,是因为你们还有机会去做一件正确的事情,去杀一个值得杀的人……你们在错误生之前就归我指挥,所以,你们就有了这样一个机会。” “请公爵大人吩咐!”跪在最前面的头领,已是满额的冷汗。 “与科恩凯达的战争马上就会开始,杀死科恩凯达是我军的要目标,在情况允许的时候,我要你们用最擅长的那个诅咒去对付他!”斯维斯公爵说:“如果失败,你们应该知道后果。如果成功,我保你们之后的安全,任何人想要对你们不利,先得过我这关。” 在说到诅咒时,斯维斯公爵目光冷酷,口气决绝。 “公爵大人的命令,我们一定执行到底!请大人放心!”头领垂下头去,几乎贴到地面:“我们是仅存的星尘骑士,必定会以事实向大人表明决心!” “你们下去吧,会有人帮你们安排一切的。”吉伦特中将让这群人退下,转过头去对斯维斯公爵说:“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为什么长官还是有些顾虑的样子?” “被中将看出来了啊,”斯维斯公爵苦笑着回答:“这场战争难打,虽然我们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但根据前面回来的情报,科恩凯达也已经拿出自己最强的东西了。” 吉伦特中将有些意外:“他们是在亡命奔逃,还能有什么最强的东西?” “我所希望的决战,是一场大的正面战争。”斯维斯公爵解释说:“如果是这样的战争,我们就能挥出全部的水准,而斯比亚人的优势,就被我们压到了最底限。” “但现在,科恩凯达把他并不多的部队分成八个纵队,也就是说,每一个纵队才万人不到,”斯维斯公爵站起身来:“这样一来,先让我们在目标选择上就很难办,找不准的话还会被斯比亚人反咬一口。而斯比亚人呢,他们的指挥官包括科恩凯达本人在内,对这种规模的战斗指挥要比我方的指挥官强。在万人左右的战争中,我们的部队并不占优势。” “所以长官就想让斯比亚人积聚起来再进行决战吗?”吉伦特中将若有所思的顺着公爵的话说下去:“我们的部队一贯擅长积蓄足够的力量再展开雷霆一击,需要大范围、多层面的配合,显然斯比亚人也清楚这点,所以他们才这样布局,不打算给我们这个机会。” “我军虽然有可能按照老办法迫使斯比亚人聚集,但耗时耗力,而且会让斯比亚人看破,玩出其他花样来,”斯维斯公爵说:“要趁科恩凯达还没醒悟过来的时候就打完这一仗!不给他逃跑的机会!” “科恩凯达知道我军的作战风格,在这一点上我们不需要再试图去隐瞒。但我有一个想法,”吉伦特中将抬起头来说:“在此前的战争中,科恩凯达利用了我方指挥官的性格,现在,我们可以反过来利用他的性格,把他牢牢的粘在战场上,并将部队聚集起来……” “是什么办法?” “从之前的战争中看,斯比亚远征军是一个紧密的整体,是从招募、训练时期就在一起的部队。这种紧密度就决定了一件事,那就是他们绝不会放任其中一支部队被全歼。” 吉伦特中将说:“而科恩凯达的性格,也不允许一支部队在距离他很近的地方陷入绝境……” “否则军心不在,就是自取灭亡?”斯维斯公爵会意的点了点头:“要达到这样的条件,对我方也是一个挑战啊……” 看到公爵思索的表情,吉伦特中将知道自己已尽到了责任,余下的事情,已经属于统帅职权之内了,于是也不再说什么,告辞退出。 第三章 对斯比亚远征军来说,在这次行动中,最初几天的时间是非常宝贵的。魔属联军在这个方向上并没有部署太多的部队,冲破关口的远征军可以撒开了两腿飞奔,但等对方醒悟过来之后,堵截的部队就会蜂拥而至。到那个时候,再想每天跑个近百里就不大可能了。 在最初几天,斯比亚各路纵队都将度提升到最高,没有浪费一点时间,远征军全部越过了特拉法帝国国境,直接向东南部区域冲去。 而魔属联军的抵抗力度,也在远征军越过国境之后变得强硬起来。斯比亚军的度越来越慢,打前锋的部队异常疲意,已经轮换过两次。 另一方面,皇帝陛下拒绝独自撤离的消息一传回帝国后方,人们都急红了眼。帝国参谋部紧急调整全盘战略,支援近卫军和远征军的新一批物资和部队直接从神魔分界线留守 部队中抽调,甚至动用了保护沉眠之地外围的部队,留下的空缺再由从其他地方调来的填补上。 正在北部战场与神属联军对峙的部队得到命令,要尽快解决战斗、解决尤里西斯亲王! 与里瓦帝国叛军作战的莫亚中将也在这时接到了全面进攻的命令。 在给近卫军统领海尔特中将的命令中,总参谋官卡罗斯直言不讳的告诉他,斯比亚帝国在这场战争中已经失去了马丁路德元帅,如果再失去皇帝陛下,那么无论最后的战果如何,斯比亚帝国都将陷入四分五裂的地步…… 受到帝国总参谋官的刺激,海尔特中将率领近卫军一部猛然回头,以匪夷所恩的度打通了被魔属联军掐断的后勤通道。 “覆世焰舞”事件之后的第九天,近卫军就重新回到了蓝水江流域,然后拖着漫长的后勤线杀向特拉法帝国,沿着远征军此前的行进路线前进,一路与魔属联军的断后部队打得难分难解。 他这一打,就把本来复杂的战场变得更加复杂,变成了斯比亚的两支部队,近卫军和远征军,还有魔属联军的决战军团这三支部队相互追赶的情况。在其中,当然是魔属联军的决战军团实力最为强大,即使是近卫军和远征军成功会合了,从场面上看也是七三分。 再加上旁边还无数魔属小部队在干着锦上添花、雪中送炭、落井下石等等勾当……任何一位将领遇上这样的情况,脑袋都会很痛。 科恩陛下的脑袋,现在就很痛。 因为在这次艰苦的行军中,他不但要考虑打仗,还要考虑手下几万人的肚子----部队六天的口粮早已吃完,之后几乎刮着地皮过来的。靠着以战养战的手段弄到的那点粮食,搀杂着野兽肉、野菜什么的,还是有一顿没一顿,从上到下都吃得很痛苦。 虽然没有白影在身边监督,科恩陛下这次却说到做到,如果他手下还有士兵没吃上东西,那么身为皇帝和统帅的他也一起饿着。在种同甘共苦的做法在激励了士气的同时,也带来了一些副作用。 有句话说得很好,没有吃饱的男人脾气很大。所以,科恩陛下现在的脾气嘛…… “我……魔属联军个……!连水井里都丢泻药,我……你全家……个……!”连着没吃早饭、中饭,科恩陛下的嗓门相当大。 其实这次真的怪不得科恩,他只不过想喝点水填肚子,却没想到水井里被一个魔属小孩当面丢了脑袋那么大一陀泻药下去。泡沫翻滚犹如开水,普通人闻着气味都要倒下。 小孩拖着两道鼻涕,好奇的看着这位穿黑色盔甲的皇帝骂粗口,一副无知者无畏的表情。 “你觉得你很英雄是吧?”科恩骂完了魔属联军,看着这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本不应该与战争拉上任河关系的“抵抗组织战士”,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我就让你英雄到底!” 两个接到命令的军医跑过来,在科恩陛下面前站得笔直,这些出身三十六部族的巫医们,如今已经完全成为合格的军人。 科恩大声说:“你们不是有那种很久也褪不了色的墨汁吗?给我拿过来!” “我生命中的最至高无上的存在,我的皇帝陛下,军法严厉,我们没有私藏违禁品……” “找死是吧?去给我拿!” “是!是!”军医们埋下困惑的目光,小跑着去拿东西了。 没多久,一个光着**的小孩大哭着从部队驻地跑了出去。他的额头、脸、**,甚至小**上都写满了黑色的,样子非常丑陋的字,诸如“我爱斯比亚帝国”、“斯比亚人是我亲爸爸”之类。 科恩在他身后大声笑骂:“看谁还敢来投毒……” “怎么样?”科恩丢下手里的笔,问身边的军官:“没出错吧?” “没出错,他出去的时候,我们让他走的是粮仓的路。看到我们存粮还充足,他们的进攻应该再缓一下吧,”军官回答:“魔属联军的探子还真是诡异,居然有这么像小孩的。” “只要他们愿意,长得跟你老婆一样的都有。以后再有这类奸细,通通照此办理。”科恩恨恨地朝地上吐了口口水,转身就回了自己的帐篷,玛法已经在里面等他了。 “怎么样?”科恩没有客套:“我们的粮食已经吃完了,马匹草料还剩三天。” “跟此地的情报官联系上了,情报处之前在这里建了两个粮仓,还有一个牧场,虽然都没装满,但还是能提供一部分物资,能维持三天就算不错了。”玛法说:“魔属联军对我殿后部队的进攻力度加强了,是不是说明他们有大的行动在酝酿?” “不太像,因为这片区域不适合大兵团决战,魔属联军在这里根本就放不开手脚。”科恩看着桌上的地图:“我们要行进到粮食充足的东南部区域,至少还需要十五天的时间。再向前走大约十天,我们要遇到的这片平原才是最危险的。” “希望我们能冲过去,也希望后面的近卫军能打得过来,”玛法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我们现在是被魔属联军追着走,想留下来等等近卫军都不行啊! “我们一定能撑下来,”科恩拍拍玛法的肩,话中充斥着无比的信心:“我们辛苦,魔属联军一样很辛苦,他们可是被我们夹在中间。这个时候,即使他想回头去对付近卫军都不可能了,他们只有追着我们跑,试图从我们身上打开局面,只要我们抗住,就轮到他们难受了。” “道理人人都明白,可是我们这处境却太艰难了,还有十五天时间,但我们的粮食……没有任何军队能撑过三天的断粮期啊!” “放心吧,面包会有的,什么都会有的。你负责找,我负责去抢。”科恩嘿嘿一笑:“魔属联军一定会在这片平原布置大批军队,那就会有相应的物资输送,只要靠近他们,什么都能找到。命令情报系统,一定要找出他们的后勤运输路线,只要找到一条,我们就能缓过气来!” “在这个时候贸然靠近敌军不是太危险吗?” “怎么都比饿死强吧?我们是打仗的军队,还怕靠近敌人?” “我明白了。” “还有,我估计两军在这片平原的战斗规模不会小,得让情报系统提前做好战后接收伤员的准备,”科恩又拉住玛法交代说:“命令部队做好战斗准备,撒出去的小单位马上收回来。” 科恩陛下的命令一级级下达,江河情报系统、战场侦察系统都卯足了全力,各个小分队突进到大部队几日后就会到达的平原----特拉法帝国境内的飞马平原附近,寻找着魔属联军的后勤路线,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肯放过。因为谁都知道,光靠抢魔属百姓是养不活军队的。 时间在流逝,仅余的粮食也在被消耗,大量的情报传回,其中却没有对远征军有帮助的好消息。知道自己身负重任却徒劳无功,那些出营执行任务的侦察兵们都是一脸的自责和内疚,甚至在后勤官放外勤口粮的时候,他们一个个都羞愧的把头低下,脸涨得通红。 终于在三天之后,一个情报让远征军指挥部里的科恩跳了起来。 “有条伪装过的小船在探测河道?在哪里?给我标出来!”又连着饿了两顿的科恩陛下拉着玛法几步冲到地图跟前,又回头朝参谋们大声嚷嚷:“还不给老子过来堆沙盘!” 在参谋们手忙脚乱堆砌沙盘的时候,玛法一边在地图上标出与情报相关的地点,一边说着详细的情况:“侦察兵现一条精心伪装过的小船,就在苏文江艾新山口至图门卡一段活动,看似在打鱼,其实是在隐秘的丈量河道的深度和宽度。延伸侦察之后,又在苏文江飞马平原附近现同样的小船,此外还在沙列城附近现一批建筑码头的成形构件!” “参谋部的分析呢?山峰系统的证实情报什么时候能到?”在事实摆在眼前之时,又被连着饿了两顿的科恩陛下,他在第一时间表现得异常冷静:“在这个时候,我们千万不能出任何差错,否则就是万劫不复。” “帝国参谋部正在分析,山峰系统也在全力刺探,估计明天就能确认真伪。”玛法吐了一口长气:“这条运输线最近的地段距离我们不到两百里,而且承载量很大。做上一票的话,够我们行进到目标区,我们甚至能用打劫来的粮食物资做本钱,占领一个城市等待近卫军!” “话不要说早了,将领万万不能盲目乐观。敌军距离我们很近,情报却要明天才能确认,时间上来的及吗?”科恩摇了摇头,在帐篷里走了个来回,猛的抬起头来说:“命令侦察兵继续在全地区寻找,再叫岩石集合皇家近卫队,带侦察装备配一个猎杀中队!” “要让岩石做什么?”玛**了一下。 “时间紧迫,不能坐等,”科恩抓起佩刀和佩剑就往身上挂:“我要亲自去确认!” 当天夜里,皇家近卫队装扮成外出打劫粮食的小股远征军,潜出营区十里之后横向移动了六十里,在当地情报人员的协助下,找到一个隐秘的山谷作为临时基地。大部分近卫队就停留在这里,为这次侦察行动提供支援和援助,必要的时候还能实施武装侦察。 到天色蒙蒙亮的时候,科恩亲自带领的侦察队已经在苏文江岸的密林中潜伏下来。虽然规模不到百人,战斗力却可以傲视整个大陆。精灵法师十二位、精灵弓箭手二十位、翼人飞行兵十五个、沙族突击手十五个、矮人族斗士十个、血族暗夜杀手五个、半兽人战士五个,精锐战士十五人……都是浴血沙场、战功显赫的老手,攻守兼备,能打能跑。 在上游和下游,还各有一个编制相同的侦察队,再加上其他的战地侦察兵,整个侦察范围已经把苏文江三百里长的流域覆盖了。 执行侦察的科恩早就把自己皇帝的身份抛到一边,趴在露水很重的草丛里,目光紧锁着苏文江面上那艘没有任何标志,正在小心翼翼勘探河道的小船,同时在心里计算勘探的进度。 “长官,在昨天晚上,船上一共放出了三只信鸽,因为没有接到命令,所以我们没有贸然截获信鸽。”留守监视的一个侦察兵在科恩身边汇报:“敌人在这一片地方的侦察力量也加强过,侦察密度是一个钟头巡逻一次,都是老手。” “你们做得很好,”科恩对趴在身侧的一名军官说:“通知下去,下一只信鸽一定要截获,但不能伤着鸽子。做事情小心点,不要惊到对方的侦察兵。” 军官刚刚领命而去,另一名军官就爬了过来,在科恩耳边报告:“长官,有情报过来,说是魔属联军那些建筑码头的大型构件已经开始起运,有大批工兵随行。另有一支庞大的后勤船队到达艾新山口……有大批粮食和物资正在换船。” “情报确实吗?这么就知道是粮食和物资?情报人员有没有登船看过?如果魔属联军想要欺骗我们,运输单上的字相信不得。”科恩冷静异常的回答:“吃到嘴里才能证明是粮食,砍得死人才能证明是武器!” “是的,”军官点点头:“我这就去命令他们确认。 “再一个命令,让后面的部队做两手准备。”科恩叫住要离开的军官:“第一,如果情报正确,我们要以最快的度抢东西,他们已经在换船,留给我们的时间就不多了,所有的部队都要投入。第二,如果这情报被证明是假的,那么这里就是一个陷阱,全军要立即离开这个区域!参谋部和联络处要早做准备。” “明白了!”军官快爬离。 科恩往嘴里塞了条草根,慢慢的嚼起来。 不抢夺足够的粮食,远征军就没有办法通过飞马平原。要抢夺这批粮食的话,就必须使用相当数量的部队,而且还要横向移动将近两百里。也就是说,远征军就更靠近魔属联军了…… 魔属联军应该知道自己缺粮,但他们不会知道自己确实到了无以为继的境地,真的要用一批宝贵的粮食和物资为诱饵的话,那得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下得了这个决心! 如果眼前生的这一切真是他们布下的陷阱,那么只能说魔属联军没有选对地方----要埋伏下足够取胜的部队,只能是在江对岸的山林中,隔着条江,他们的部队怎么冲过来呢!? 退一万步讲,即使这真的是个陷阱,而且魔属联军的战斗力生了不可预计的提升,真的包围了远征军,但凭借着自己事先布置的战场势态,能打能走的远征军至少也能全身而退。 没过多久,被俘虏的沿江布防的魔属联军侦察兵,江河系统情报员上船查证的报告,还有山峰系统经过其他渠道获得的后勤物资调拨计划书,这些情报被同时送到了科恩凯达面前。看着这些能够互相佐证的东西,斯比亚皇帝缓缓呼出一口气,竟然有点心乱如麻的感觉。 要撩夺一条水运线上的物资,那比撩夺陆上运输线困难十倍,因为水上运输不存在仓库,船队也更加分散,这就需要投入更多的部队、需要更紧密的配合、耗费更长的时间……但几万人空瘪的肚子却不能明白情况的复杂性,时间到了就会响。 “好吧,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局势压人,斯比亚皇帝下定决心:“记录命令!” 少时,前线与后方的联络处,都同时得知了远征军的最新作战计划。 斯比亚远征军特别作战指令: 命令远征军第一纵队、第二纵队于今日夜间秘密开进至苏文江岸指定位置,展开为偷袭队形潜伏待命。其余纵队留下伪装部队,主力依次横向移动,于苏文江岸组成偷袭预备队和接应部队。侦察系统、前卫纵队、后卫纵队严密监视敌情,后勤准备运载工具。偷袭作战结束之后,各纵队立即开始做大范围、长距离转移参谋部、联络部必须作好一切应急准备。 各部自接令之时起开始行动,不得有任何延误。 第四章 夜色如墨,星光黯淡,在魔属联军侦察兵视线不及的岸边密林里,潜伏着一支支轻装的突击队。江岸上下万籁寂静,只有水花摇动的细微声响,但上万双被饥饿折磨得苦不堪言的目光正严密的监视着苏文江的水面,连一个细微的波浪起伏都不肯放过。 水族好手已经由支流潜入航道,就隐身于冰冷的江水中,留意着敌军运输船队的踪影。几乎全部的翼人精英都翱翔在云层缝隙内,仔细探察着可能会出现的敌军大部队。 午夜时分,姗姗来迟的魔属联军运输船队终于出现了。担当前哨的五艘战船带着几盏摇曳的灯火,不慌不忙的从侦察部队的眼前经过,悠然的接近伏击圈。沿途放下的加强警戒哨让斯比亚远征军的将领们惊出一身冷汗,还好各潜伏部队的伪装功夫实在高竿,加之彼此间的距离足够,才没有让沿河巡逻的敌人现。 哨兵们走了几圈没现异常,就放飞了信鸽。 重头戏,就要上场了! “各部队严密监视,现任何异常情况第一时间汇报,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动,必须等待对方的船队全部进入伏击圈后同时开打!”指挥部紧急下达了指令,从风格上看,很明显是科恩陛下的口令:“不要心慌,敌人的船队很庞大,足够我们吃上半年!” 又过了大半个钟头,第一支运输物资的船队终于出现在侦察兵的视野里。六十多艘满载 的运输船,在十多艘内河战舰的护卫下越来越近。因为之前的运河战役让魔属联军损失了几乎全部的制式船只,所以这些临时征集的船大小不等,形态各异,既有舷高两、三臂的小渡船,也有舷高十来臂的大型舰只……但在斯比亚军人的眼中,它们都是那么的可爱、可亲。 紧急传回的情报显示,在这支船队身后十五和三十里处,还各有一支同样数量的运输船队。 根据之前情报人员的上船查证,这三支船队里大多装的是粮食!性命攸关的粮食! 负责伏击的部队赶紧调整位置,但无论怎么做,三支运输舰都要分两口吃。 科恩坐在一具马鞍上,正等着情报人员最后一次情报反馈。为了今夜的战斗,科恩脱下了黑铁盔甲,穿上了很少穿的神族长公主赐予的杀戮之魔盔甲。在这样的一个黑夜里,这副盔甲的黑色表面不但没有反射任何光线,却反而像是在吸收周围的阴影一样。 “长官!”玛法小心翼翼的走过来,刻意压低的声音中充斥着无比的兴奋:“按照你的命令,我们沿河放出了些吃粮食的水禽。现在,这些小宝则门正追在敌人的运输船后面,有的还飞到船上去,怎么赶都赶不走,吃得那叫一个欢畅!” “紧急装船的粮食,总有洒落的,”科恩欣慰的点了头:“敌军的运输船是三队是吧?” “是的,三支运输队,看起来非常谨慎的样子。各自相隔十五里,跟我们预计的有点出入。”玛法回答说:“伏击部队把斯有的马匹都调集给了后勤,要同时动手的话,只能打两支。” “先掐头去尾!再留下中间的慢慢收拾。”科恩想都没想,当机立断的下令:“布置下去,运输船到达火力范围立即攻击,接应部队作好一切准备----开始执行! 夜莺的鸣叫绵延在岸边,正在警戒中的魔属联军侦察兵,已经被藏在暗处的对手牢牢锁定住。无所察觉的输船队还保持着恒定度,稳健的向前航行着。在船队头舰的船甲板上,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水手不断的抛下手中的船头尺去测量水深,报告的声音在持续回响。 “十七臂----正常。” “十八臂----正常。” “十六臂----正常。” “十九臂--卡尺。” 老水手向前探出身去拉船头尺,却现水下有一团黝黑的阴影,惊恐的张大嘴:“有鬼----” 一枝带着水花的短弩飞来,截断了水手的话! “彭!”的一声,巨大的水柱在船头爆起。在水手们惊愕上抬的目光中,从漫天白晃晃的水花中穿出数个黑影来。脚尖还未点着甲板,几道雪亮的弧光从黑影手中交错挥出,船甲板处的几个武士刀没出鞘就身异处,没有脑袋的身体喷洒着血雾向后飞倒! 与此同时,南岸边的密林中亮出连绵的火光,那是无数同时被点燃的火把! 随风传来的,是火光边不断响起的魔法吟唱声! “甲板遇袭----南岸有埋伏!”惊慌不已的船老大一边大叫,一边下意识的扳动船舵,让运输船远离南岸。 船一转方向,船队其他船只也跟着掉转船头靠向北岸----它们正好避开一拨从南岸射出的火箭,但还是有一艘行动慢了的船被火箭射中,风帆立即熊熊燃烧起来! 船边的水柱不断爆起,越来越多的斯比亚士兵从船部位跃上各船甲板,与运输船上的武士杀成一团。 但这些随船的武士却不像普通士兵,他们的武备精良、战技出众,几乎每个人都能给自己披挂上斗气,在这种小规模的战斗中很占便宜,而头批上船的斯比亚士兵没有能形**数上的优势,一时之间还掌握不了局面。 甲板上的战斗陷入僵局。 为运输船队护航的内河战舰全靠近南岸,大张着弩机奋力还击,垛口后的弓箭手也开始实施压制。指挥官一边布置上岸突击,一边大声喝令运输船:“加!快给我加冲过去!” 船队的船已经偏离江心好几十臂,处在相对比较安全的航道北侧。船老大也知道情况 危急耽搁不得,于是大喝一声要扳正船舵,却现船舵紧卡,无论自己怎么用力都纹丝不动! “上当了……我们上当了,”船老大回头看看后面的运输船,现各船都没有能够恢复正常航向,全部斜着冲向了北岸,于是万念俱灰,悲呼了一句:“斯比亚的狗杂种是在北岸!” “砰!砰!轰----啪嚓!”船冲出了航道,礁石不住的刮擦着船底,在剧烈的抖动中终于撞上北岸边一块巨大的礁石,一种只属于船只的悲惨命运降临在它头坐底搁浅! 在尖锐的口哨声里,在剧烈的晃动中,船的斯比亚人同时下重手逼退魔属武士,然后以一个漂亮的后空翻整齐的跃出甲板,在江面溅起一朵朵水花。 失却目标的魔属武士面面相窥,纷纷追到甲板边沿处,这才明白了斯比亚人突然后退的原因----轻柔的吟唱声,在岸边连绵的响起,魔法师,斯比亚的魔法师! 向远古神灵的企求,与下达给元素精灵的命令,互相交叠着、呼应着。在左右远近震耳欲聋的喊杀声里显得很空灵,也很诡异。 原恐万状的武士们回头就跑,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啪----!”北岸沿江处光华大放,数百条水桶粗细的银白闪电同时迸射而来,游动着撩过,把江岸和运输船紧紧的系在一起!在足以令人短暂失明的剧烈光亮中,闪电顶端横扫船身打出一团团灰烬,所有外露的金属都在向周围喷溅着火星,甚至连甲板上的铁钉都通体嫣红的飞舞在空中! 斯比亚人编织出的闪电链只持续了三息的时间,但各船的风帆、栏杆都开始燃烧起来。火势左右蔓延,杀得眼红的护航指挥官却在大喊:“不准救火,让它烧!” 即使是自己吃不到,这些粮食也不能留给斯比亚人! 不过,这位护航指挥官却低估了斯比亚人的战术配合,也低估了斯比亚魔法师对魔法本质的了解程度,更低估了科恩凯达的决心! 科恩既然是来抢粮食的,又怎会放任粮食在火焰中化为灰烬呢? 对那些甲板上的武士来说,今天是个特别悲惨的日子。闪电链带来的麻痹感还没有消失,巨大的白色冰雾又从岸边席卷过来,疾降温后的空气把甲板之上的一切都冻结了, 甚至连武士们的斗气铠甲上都蒙上了一层白霜,每一次迈步,每一次抬手都能听到关节处的“咯咯”轻响,像是一万年都没上油的机械! 这些失去活动能力的僵硬武士,只能无助等待着斯比亚人后面的打击。在他们绝望的目光里,接踵而至的风刃阵列贴地飞掠,疯狂的在甲板上肆虐起来----撞击了桅杆、切割了**、撕裂了舱壁,所遇的一切东西全部面目全非,连飞洒出来的血色冰粒都被磨成了粉末! 武士们精湛的个人战技是很出众的,但在军队魔法师的联袂打击之下,这一切都只能是一个笑话,再怎么灵活的敏锐身手、再出众的跳跃能力都是徒劳! 只有一部分脑袋油滑的武士翻出甲板,躲进船舱,惊险万分的逃过这一轮魔法打击,但当他们重新站立在甲板上的时候,却不得不面对数量远远过自己的对几乎是在一瞬间,甲板上已经站满了被斯比亚魔法师召唤出来的元素生物。 在平日的战场上,斯比亚的随军魔法师主要使用直接打击和加持魔法,根本就用不上这样的召唤魔法。所以,他们很乐意有这样的机会温习一下生疏的技能,没人介意火焰之心站在水元素身边会显得怪异,更不会在意土之傀儡表皮的尖刺被风精灵侵蚀而降低了杀伤力。 虽然上层建筑早已被摧毁,但对这些元素召唤生物来说,甲板这个舞台还是大小了,一点也显示不出自己强横的身段和娇人的风姿。几乎不需要魔法师下达命令,这些召唤生物就开始行使自己的本能----保护自己的立足之地,让其他生物明白自己才是这片甲板的领主! 水晶箭矢往来穿梭,耀眼的火焰光环争相绽放,尖锐的风刃圆舞阵来回旋转,沉钝的大地之牙次第咆哮……甲板上就犹如失控的烟花一样,各种各样的光芒此起彼伏、交相辉映,每一声爆响都震慑着魔属联军、每一道弧光都收割着生命! 毫无还手之力的魔属武士们,就在这连续不断的打击中败下阵来。 整个江岸边都是一边倒的杀戮场面,江水中全是逃命的武士和船夫…… 又一声口哨响起,回荡在岸边的魔法吟唱同时低落下去,甲板上稀稀拉拉的召唤生物收敛了光华,身影逐渐变得模糊、透明,直至彻底消失在黑沉的夜色当中。紧接着,北岸的树林里响起一个震动四方的呼喊声:“清场!隔离!射!” “崩!”“崩!”“崩!” 黑暗中,三声弓弦声特别的清晰,密集的箭雨从密林边缘泼向运输船队。当这些羽箭撩过之后,船上再没有能够活动的生物----带有斯比亚风格的喊杀声猛的在沿江十来里的地段上爆起,无数支小分队扛着攀船工具冲出了密林! 就在斯比亚的远端兵力把联军护航舰往死里打的时候,其他部队开始了疯狂的抢夺。跳板、云梯、绳套、勾爪,斯比亚士兵的传统法宝全部出笼,争先恐后的搭舷靠帮。 大一点的运输船上爬满了人,小一点的运输船居然被他们在船底垫上了东西,直接用绳子拖上了岸! “完了,全完了!”护航指挥官看着江边再也挽回不了的混乱,狠心咬牙,提刀下了指挥位置:“冲岸、放跳板----兄弟们跟我杀上去!” “杀上去!”船舱里的士兵们也在疯狂的嚎叫着,早在几天之前,他们的凶性就被联军统帅的命令激出来,而且运输队覆灭,自己无论怎样都难逃一死,不如就战死沙场,还能给后人留个好名声! “杀啊!”冒着斯比亚人的远端打击,六条护航战舰成功冲岸,就在舱板接触江底的那一瞬间,全部跳板都给放了下来,船舱里的士兵蜂拥而出,杀声震天。斯比亚方早有准备,分出一部分兵力进行拦阻,两边就在浅及脚面、深达腰身的江水中展开一场难分难解的厮杀! 水花连片的飞溅,反射着凌乱的火光,锐利的刀锋带起尖啸声,破开被铁甲包裹的**,瞬间就能撞出大团飞扬的血雾,沿岸五十臂的水面被染得一片猩红,其中漂浮着粮袋、旗帜、烧掉半截的桅杆,还有那无数或完整、或残缺的人体…… 战事最为激烈的时候,科恩带着一群护卫来到了江岸边,一边就近指挥,一边亲自监督着魔法师和巫医验证运输船上的粮食。 在确定一切都正常之后,他才放下了心里的石头。 “报告长官,我们对后面运输船队的进攻也同时开始了,根据翼人的报告,那边打得要比我们这边激烈一些,但情况还是正常的。”玛法急匆匆的跑过来:“火光冲天,中间的运输船队应该知道了我们的存在,他们却没有停下,反而加向我们这边冲过来。” “看来是我们布置在南岸的部队让他们产生了错觉,他们不明岸上的情况,所以不敢停留或疏散。”科恩想浮想,转身下令:“这里的战斗要尽快完成,在敌人另一支运输船队到达之前,一定要尽量多的抢运粮食上岸!” “是!”身边的一群传令官跑开。 “看这样子,我们能拿下将近五十艘船,上面全是粮食和草料啊!”玛法观察了江面上的战斗:“如果再截住第二支运输船队,我们的粮食问题就完全解决了。” “再叫他们加快度,手脚都利落点!”科恩冷静的回答:“我们的处境也就更危险了,光是搬运五十艘船上的粮食就需要一整天的时间,别说第二支运输船队----你赶紧叫预备突击队运动上来,准备布置敌人可能展开的反攻。后勤系统马上过来接手,全力抢运粮食!记住,我们只要粮食,其他什么亲西都不要,各部队不得贪图小便宜!” “是!” 战斗还未全部结束,后勤人员驾驶的马车就来到了江岸边,一包包沾着血迹的粮食被搬运上车,满载一辆走一辆。被卸完的空船被一艘艘拖到江心击沉,把航道堵得严严实实。 结束了这场短暂而激烈的战斗之后,伏击部队就把一切都交给预备队。就近在江岸边救护伤员、生火做饭。配着船上运输的时令蔬果,全军上下连带科恩在内,终于吃上了这十多天来第一顿足额配给的,半生不熟的战地饭。 上下一口称赞,都说这顿美味无比。 但是吃了这一餐之后,科恩对最后一支运输船队的态度就转变了,非得把上面的粮食抢到手再饥饿的滋味实在太可怕,就算是科恩这样理智的人也是如此。 “长官,来碗热汤去去寒吧!”这些天来受够了气不敢抬头做人的后勤官终于扬眉吐气了,亲自端着一碗清汤来给科恩。 科恩把碗接到手里,一时间心情大好,忍不住拍着后勤官的肩膀,对其推心置腹起来。 “我说,平时要多运动啊,瞧你胖的。”小口的喝着汤,斯比亚皇帝说了这句在战后流传极广,并且直接影响了后勤从业人员标准的话:“这身段在平时还没问题,但在缺粮的部队里,后勤官长得胖点那就是原罪呀……” 在身边一片哄笑声中,后勤官当场傻眼,但皇帝陛下有心情开玩笑,这本身就说明部队的前景一片大好。 “报告长官,”传令官远远的跑来:“最后一支运输船队快到达伏击位置了。 “好!”科恩站起来,把手里碗塞到后勤官手里,招呼身边的人:“我们再去抢他一票!” “吃完了再走嘛……哎……你们都还没吃呢……”送走了皇帝一行人,后勤官回过身来,严厉的瞪了一眼周围的士兵:“看什么看?看什么看?部队现在已经不缺粮了!你们还不赶紧做饭去,这仗一会可就打完了!” 然后,摸摸自己的肚子,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一下。 第五章 当科恩带着随从人员赶到中部伏击位置的时候,江面上的运输船队也恰好到达这一地域。不过这支运输船队显然知道生了什么,已经做了防备----各船的距离拉开,甲板上都灭了灯火,也见不到一个活人。在黑糊糊的夜里,就好似一支由幽灵操纵的船队在开进一样。 连绵的清涛泛起,不断的拍击着岸边的石块,单调的声音令人烦躁、焦急。在黯淡的星光下,埋伏在树林和草堆里的战士们紧贴在一起,面孔是那么的模糊,而眼神,却又是那么的锐利。 魔属联军的运输船队一点点的接近,彼此之间的距离让战士心中的那根弦,越绷越紧! 在科恩陛下目光的注视中,伏击部队指挥官的手臂在缓缓的向上抬,他身边的传令官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准备出攻击命令。但就在指挥官高抬的手臂即将落下的前一个瞬间,在江面上,另一个号令抢先传出----魔属联军指挥官洪亮、坚决的声音回荡在浩荡江面! “停船防----战斗开始!” 瞬息间,各船同时加力,或前进、或后退,使得先前疏散、凌乱的队形立即就变成了另一种诡异的阵列。一个个接近透明的魔法屏障以运输船为核心绽放开来,在江面上扩张着上升,反射出一抹星光之后同时收敛----这是相当高级的防御魔法屏障! 一瞬间,斯比亚为各部队都有点懵。面对这城市一样坚固的防御,南岸的佯攻部队、水下的突袭分队、北岸的魔法大队完全措手不及,不知应该如何转换。 “隔离----攻击!”斯比亚指挥官虽然心中有说不出惊讶,但这时势已经刻不容缓,也在第一时间出了攻击命令! 站在后面的科恩陛下,这时候的表情有些凝重,上前几步,推开了指挥官:“这里我来,你去一线加强指挥!” “南岸佯攻部队就地藏掖,北岸远端部队猛烈攻击,一切按照既定步骤来!”站上指挥位的科恩陛下接连下令:“侦察兵,详查周边情况,扩大范围!” 科恩的话音一落,斯比亚远端部队就抢先动了攻击,“崩!崩!崩!”的弓弦声里,连续射的火箭飞上天空,如同是近万只归巢的火鸟,将整个江面都染成一片火红! 但火箭穿过敌方魔法屏障后,却投有引燃众人期望中的大火。 科恩嘴角露出一个寓意不明的冷笑,将手一挥,斯比亚魔法师的吟唱声就在北岸猛的高亢起来---- 无数迷离的光点从天空中、树林里、水面下飞出,漂浮向着岸边涌来,在魔法师手里化为尖锐的冰锥、锋利的风刃、灼烈的闪电,伴随着可以让人丧心裂胆的声音,向着敌人的运输船喷而去! 漫天飞舞的光亮,似乎是在预示着这一场不知是谁伏击谁的惨烈战斗正式开始。 各种属性的攻击魔法撞击在魔属联军的魔法屏障上,溅射出无比强烈的耀眼光华! “再攻!”经过这一个瞬间的试探,科恩已经对眼前的势态有了很清晰的认识,知道今天晚上乐子大了。但战必攻心,无论从什么方面来说,自己都必须把对方的气焰打压下去,于是伸手来对远方的魔法师领做了个手势:“来个最大的!” “在已经被世人遗忘的岁月,在远古星际的最浩瀚之地,”心领神会的精灵魔法师两手 一抬,让自己的领唱声越了所有人,告诉魔法师接着要施展的魔法:“上古精灵的足迹……” “只有血光与火焰的交织,只有生命与灵魂的悲鸣,才能让众神的目光俯视这片大地……”几乎所有的斯比亚魔法师都加入了这场级豪华的吟唱阵容:“在高悬云端的烈焰之眼中,神灵的愤怒将要重降临,纯粹而猛烈,焚化一切愚昧的亵渎、轻率的冒犯……” 一块厚重如墨的云层在江面上方高高孤悬,将夜空中那一点黯淡的星光完全遮蔽。 随着吟唱声继续的高昂上去,整个云团开始旋转,逐渐变得扁平起来,其核心处还隐隐有红光透出----身处其下的人,他们的心绪就如同云层表面的变化一样,在剧烈的涌动和起伏着! 看到天空之上的云层,内里翻滚着就犹如沸水的前一盼。魔属指挥官那急促、焦虑的命令声隐约传出,江面上的运输船也开始有了变化。无数青绿色的藤蔓从甲板的缝隙中伸出,快的蔓延开来,直至堆满整个甲板。甚至有无数枝条下垂到水里,紧密的包裹住整艘船! “以我之血,为诸神的愤怒指引归途……”一道道细微明亮的红光从云层上投射下来,照射在各艘运输船的中心点:“降临之始、降临之中、降临之终,我即为谦卑的见证者!” 终于,云层裂开了无数道巨大的缝隙,内里流淌而出的火红色岩浆状物凝聚成型,第一个燃烧焰团,“呼呼”作响,循着指示方位的红色光带坠落下来,后面拖出的烟雾弥漫在天地之间,其中红光点点、相应照耀,那是无数同样大小的岩浆团在下坠! 当云层裂开之时,江上运输船里连绵的魔法吟唱也骤然暴起,其沉闷巨大不比战士狂暴时的怒吼逊色----甲板上那些青绿色藤蔓同时向上疯长,特别是在红光照射之地,更是盘踞、堆积,状如高塔。“哄!”的一声巨响,红色与青绿色的撞击开始了! 在两相接触的那一瞬间,火光就照亮了整个天空。巨大的魔法屏障被砸得变形,闪烁出银光,受阻的燃烧焰团碎裂开来,碎片四下飞散。 无数突出魔法屏障的藤蔓在炎热的热浪中化为灰烬,但其下的藤蔓却无穷无尽的汹涌而上。 虽然藤蔓阻挡了燃烧焰团,但硕大的燃烧焰团带来的冲击却无法被抵消,运输船身受到压迫向下沉去,排开的水浪高扬起来,直接涌上相邻船只的甲板。 接踵而至的燃烧焰团接着砸到其他运输船上,江中被激起的巨浪也是此起彼伏。虽然依靠魔法屏障隔绝了魔法伤害,但冲击力却还是要船只结构来承受。大一点的运输船还好,最多是下沉坐底后又回弹水面,但小一点的运输船相比之下就很脆弱,舱壁破碎、桅杆断裂,更有两三艘小船“啪嚓”一声直接解体----里面的一切物体,都在瞬间化为青烟! 滚滚热浪扑上两岸,带着无穷无尽的焦臭气味,熏得人睁不开眼睛。火红的碎片落入江中,让周围的江水翻滚沸腾,残肢断臂漂浮其上,就如同一锅食人魔的大杂烩…… “报告长官!”漫天火光中,一个传令官跑到科恩身边:“飞行侦察兵遭遇袭击,已经陷入苦战。敌人派出了大批狮鹫骑士和石像兔,天上乱成一团了! “报告长官----”前一个传令官的话音未落,又一个传令官赶到:“联络处汇报,南岸现大批魔属联军主力,距离我处不足十里,正在靠拢!” “其他侦察兵保持警惕!已经到手的粮食立刻起运!命令各路纵队开始接应!这里的战斗完结之后立刻撤退!” 在下达最重要命令的同时,科恩头脑里闪过无数念头:这的确是一个陷阱,但到手的粮食却绝对不能舍弃……敌军对岸的部队是为何而来呢?是想救援这支船队?笑话,不足十里又何必要开打之后才出来救援?为什么不去袭击正在搬运粮食的,却要朝着这里来? 唯一的可能,就是眼前的船队在这次陷阱中担任的角色……敌我双方要展开大规模的战斗……但中间却隔着一条江……他们需要快过江的工具……这船队有办法让魔属大部队过江……袭击上下两处搬运粮食的斯比亚部队…… 狙击,当前第一要务是狙击这支船队或浮桥,保护正在搬运粮食的部队、保护粮食!无论情况如何,没有这些粮食,部队连三天都撑不下去,一直以来的牺牲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在这里大打一场,才能保证运粮部队的安全! “长官,他们的魔法屏障不防御自然系魔法……”魔法师领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我们是否转用自然系魔法打击?” “不用了,”科恩深知敌军船队不会只有这等程度的自保能力,摇了摇头说:“给战士们加持辅助魔法,准备白刃战!” 斯比亚方的大型魔法渐渐平复下来,云层逐渐消失,天空恢复正常。 在江面上,受过一轮打击的魔属联军舰还余下九成的船只。他们的指挥官也知道,仅仅凭藉魔法屏障是不能抵抗住斯比亚人的。 于是,那个洪亮的号令声再次响起:“全体----准备白刃战!” 各船甲板上的藤蔓再次延伸,不过这一次已经不是向上,而是横向蔓延了。粗大的藤蔓没入江水中,很快就在水面下相互连接起来,挤占了整个江面并开始连接岸边----浮桥、这完全就是一座浮桥! “我的胜利、我的荣誉、我的生命!”震天的呼喊声中,运输舰的壁板放下,藏在船舱里的军士蜂拥而出。 密集的人流在藤蔓上排列着,粗略算算,三十来艘大型运输船、每船四百士兵左右;二十来艘中型运输船,每船二百来士兵…… 这是足足两万多的部队,是岸边斯比亚军队的四倍,魔属联盟这次可真是搭上老婆本了! 这支部队整队时间比起以往稍微有些长,全体都是清一色的精致防魔盔甲配黑披风。科恩又冷笑了一下,常去魔属联盟的他很熟悉这种黑披风,因为这是神殿麾下武士的标准装备。 在整理好冲击队形后,指挥官一声大喊,当头三支冲击箭头簇拥着巨大的盾墙压迫过来! “各队按序上前,准备接战!”科恩推开身边的卫兵,大步向前:“远端拦截----开始!” 听到科恩的命令,本已是灯火通明的岸边,弓箭射的声音霎时就密集起来,拖曳着火光的箭矢飞扑向浮桥,射出一道又一道的隔离区域。但魔殿武士悍不畏死的直接冲过来,依仗精悍的武技和精良的武备,通过之后,只有少量武士倒在江水中! “战士可以随时成为合格的武士,而武士想成为合格战士----还他妈早了一百万年!” 科恩踏足江边,大吼了一声:“斯比亚的士兵们!” “在!”回应声在四下轰然响起。 “给他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军队!”斯比亚皇帝横刀在手,威风凛凛:“让他们看看什么是死亡、什么是战斗!” “杀!杀!杀!”披挂着战甲的远征军将士接成战线,一声一踏,稳步向前,雪亮的枪头和刀刃在江边举起,犹如钢铁密林一般……这是训练经年的斯比亚远征军,从成立的那天起,他们的使命就是强敌环绕的情况下杀出血路,他们假想敌是魔属最精锐的部队!无论是谁,只要敢朝远征军递爪子,自己就得先脱层皮! 在斯比亚魔法师的吟唱声中,各色魔法光芒一一挂在斯比亚战士身上。白色的圣光护甲、红色的力量祝福、黄色的大地之障、蓝色的迟滞光环……林林总总,令人眼花缭乱。 “黑暗的君主,我们亲眼看见你一手所创的伟业!”狂热的魔殿武士一边开始呼喊,一边继续在箭雨中前进:“我们将在仇敌的祭台上,返唱赞美您的祷词!” “魔殿----就是个屁!”听清敌人祝词的科恩,禁不住勃然大怒,黑铁战刀向上一抡,再向前猛的一挥,一道金黄色的光带就从刀刃上喷涌而出,直端端的劈向冲到近处的魔殿武士,还沿着藤蔓浮桥冲了接近五十臂的距离----斗气过处,躯残刃断,一片鬼哭狼嚎! 巨大的圆盘状金属轮从树林中飞出,在魔法与火焰照耀下反淬出冷冽的死亡之光,“咻----咻!”作响着撩过远征军的战线,扑向魔殿武士的冲击队伍。锐利的边缘加上快的旋转,把所有撞上的魔殿武士连人带盔甲削成两段----这是在北部战场上出现过的精灵族投掷武器,不过个头大了足足好几倍,直径六臂,用机械射! “杀!”远征军魔法师释放闪电链! “杀!”远征军的手弩和飞斧齐射! “杀!”远征军第一排长枪手下蹲,第二排长枪手蓄力,第三排长枪手架枪! “西塞里亚!”如暴雨般密集的箭幕里,带着被魔法火焰点燃的盔甲,带着血珠喷溅的伤口,带着对斯比亚人的刻骨仇恨----魔殿武士冲向尖锐的枪林! “轰----”的一声,历史上两股最为精锐的战争力量终于面对面的撞在一起闪而过的一丝沉寂中,谁也没能前进一步,谁也没有后退一步。紧接着,在宽达数百步的战线上,离体的血肉开始喷洒! 上、中、下三组枪头中,中间的一组巍然不动,任凭魔殿武士的身体穿在枪头上,有一支长枪上洞穿三个敌人,也有三支长枪同时刺中一个敌人----号令声中,下面一组枪头斜向上刺,上面一组枪头斜向下刺!锐利的长枪交错而过,封死全部冲击角度! 敌人的哀号与惨叫才刚刚出口,长枪就开始回收,空缺处露出无数斯比亚制式手弩,对着魔殿武士劈头盖脸一阵压制齐射,又给战线前添加无数伏尸! 穿刺----刺耳的金属撕裂声充斥在耳边! 回收----血液猛的从伤口中喷溅出来! 魔殿武士的毅力和勇悍远远过联军普通士兵,被长枪当胸刺穿之后还屹立不倒的大有人在,脱力倒下之前把手上染毒的长刀掷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就算身体严重受伤的武士,也会嚎叫着抽出小匕爬向远征军的枪阵! 第一次撞击就异常惨烈,岸边水边倒下无数人,被削去手脚的在泥浆里翻滚哀号,被砍为两截的在血水中痛苦抽搐,混身插满羽箭如同刺猜的在梦游般游走呢喃……但魔殿武士的脑袋里并没有抢救伤员的概念,所以轻伤者会被裹带着继续冲击,重伤者会被后来人活活踩死…… 血雾的轮廓还没有展开,双方就有无数条人影窜上了空中。这些要强袭敌人战线身后的精英同时抓住战线撞击的时机出手,双刀在空中旋出一个个银亮的光轮----但是,太密集了!密集到有不少人在空中相撞的程度! 成功落入敌方身后的,遭遇却截然不同。 魔殿武士的落脚之处是被严密防守的地段,是无数长柄战刀加麻痹魔法组成的陷阱。 而远征军的精英战士,因为他们面对的不是一支真正意义上的军队,所以他们可以凭藉强大的魔法加持和黑铁武器在魔殿冲击队伍中如死神一样收割生命。 魔殿武士长长的冲击队形立即就被他们掐住节点,变得一段拥挤、一段稀疏。 遭遇到顽强阻击,魔殿武士的冲击势头不由得减缓下来,江水中那些被先前的浪头晃得头晕脑涨的远征军突袭分队也聚集起来,趁机猛下黑手。 虽然前面打得还算可以,但魔属运输船队却被那种青绿色藤蔓连接起来,就犹如在江心搭建了一个巨大的平台,还向外蔓延出越来越多的“浮桥”,让那些在平台上整队完毕的魔殿武士,可以从容的选择进攻路线! 对方的进攻路线太多,而科恩手里的可用之兵已经全部派出,连后面预备的后勤兵都准备上去了,余下的唯一一支力量,就是随身的皇家近卫队。 “近卫队集合待令!”科恩料定敌军还有后招,自己的卫队是唯一能担任救火队角色的力量,绝不能轻易使用,只能用自己精湛的战术指挥弥补着兵力上的薄弱:“各部稳守,不要贪图战果冒进!” 他的声音在夜空中回响,压过其他一切厮杀声,是远征军将士奋勇杀敌的信心源泉。魔殿武士无数次沿着新开辟的道路进攻,都被科恩适时调派的远征军打得落花流水,其中的数次水下和空中突袭更是被科恩事先判断出来,集中力量打击,使得突袭部队全军覆没! 两万余名魔殿武士,几乎是魔属全部的精锐武士,前仆后继的冲击,却没能冲开远征军的防御! 在最后一支石像鬼偷袭部队全灭之后,魔属指挥官的声音沉寂了片刻,随即夹带着震怒和疯狂嘶吼起来:“放秘炼血魔----此战不胜、天理不容!” “此战不胜、天理不容!”平台上的魔殿武士们拍打着手里的武器,还随着节奏跺脚,犹如在过狂欢节。冲击路线上的魔殿武士一边附和,一边找了地方躲避。 “噗!劈啪!”一艘运输船的甲板破裂,一只巨大的手臂伸了出来,跟着,是一个有半个船头那么大的,奇丑无比的脑袋,接着出现的上半身看起来还似人型,但表面覆盖着密密麻麻的鳞片、铁块甚至是岩石,再然后,整个身体挣脱船身的束缚,在木材破裂的声音中站了起来----起码是普通人的十五倍高! 六个,六个巨大的独眼人型怪物,就站到藤蔓平台边,身体上流淌着浓绿的黏液,却是燃烧着的,一旦流淌到江水里,立刻就“嘶嘶”的冒白气! “此战不胜、天理不容!此战不胜、天理不容!此战不胜、天理不容……” 在如阵雷一样滚滚而来的喊声中,科恩把玩着刀柄问:“粮食运得如何了?” “还……还有一大半没运走……”副官异常的紧张:“还需要很多时间。” “不管怎么样,一定要运走!我们就在这里争取时间。”科恩的眼神变得很平静,提着刀上前几步:“一个陷阱而已,既然跳下去容易,跳上来未必就很难!” 同样面色沉静的皇家近卫队员,就跟在他的身后。 自从劫粮行动开始之时起,前方后方的联络处就挤满了人,远征军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无数人的心,其中也包括沉眠之地附近的帝国核心。 由海军联络舰只辗转传来的消息,变成闪烁的光点。抄满文字的纸张,在一只只手里传递着。 “远征军第一路军遭遇由魔殿武士组成的军队,展开激战,伤亡达到三分之一!” “远征军第二路军已经赶到预定地区,距离战场还有十里!” “远征军第三路军赶到预定地区,距离战场还有五里!” “远征军第四路军作好接受粮食的准备!” “魔殿武士部队放出血魔,皇帝陛下带领卫队迎战!” “什么!?”帝国总参谋官一把抢过情报,前所未有的心急如焚:“其他部队怎么还没赶到?为什么还没投入战斗?赶紧把皇帝换下来!” “不要慌乱,虽然这肯定是魔属联军预谋已久的攻势,但到危急时刻,皇帝自有他脱险的方法,”国相面色沉静的对屋子里的高级官员们说:“我们的当务之急是要马上拿出一个适用的方案,尽快尽早的结束战争,这事关远征军几万将士的生命!” “此前,那时候还没有蔡斯城之变,皇帝陛下倒是有一个方案……但是军部和参谋部都不赞同这么危险的做法,于是共同阻止了这个计划。”总参谋官回答说:“现在,皇帝陛下似乎要自己去执行了……” “那就去配合皇帝陛下。”国相说:“全力配合!” 第六章 “长官!请你下令总攻吧!” 一名身穿雕刻有精美花纹盔甲,背后拖着黑色丝绒披风的武士跪在地毯上,嘶哑的声音随着身体的抖动而颤:“长官,我们已经单独进攻斯比亚远征军三个钟头,远征军那种防御不是我们这些没有战场训练的武士能够攻破的!每一次冲击,甚至是每一息的时间都有魔殿的武士付出生命的代价啊!” “我们的主力现在穿插到了哪里?远征军的其他部队距离战场还有多远?”在实际上和名义上,斯维斯赫本公爵现在已经是魔属联军的最高统帅,但此刻的他只在地图前询问自己的参谋官,甚至都没有看一眼满脸悲怆的魔殿武士领。 “长官!他们都是自愿前来参加战斗的!都是黑暗魔殿最杰出、最忠诚的武士,随时可以为信仰而死!”武士领已不知在这里跪了多久、哀求了多久:“但是长官,我们希望自己死的有价值,而不是这样被当成诱饵!” 听到这句几乎近乎威胁的话,斯维斯公爵终于回过头来走到武士领身边,伸手把他搀扶起来,用平淡的口气说:“这是战争,谁不想死得有价值?谁又能不被当成是诱饵?但是为了胜利,包括你我在内,我们都是诱饵。” “可是……” “还有什么部队能在带给科恩凯达强大压力的同时又不把他吓走?主力军团?精英骑士团?他们对上四千余斯比亚军久攻不破,换了是你会不会起疑心?”斯维斯摇了摇头:“只有魔殿武士,只有两万武技出众却没有受过战场训练的魔殿武士才能做到这一点!” “可是牺牲的武士太多了!” “这只是开始,更多的牺牲还在后面。”斯维斯公爵回答:“能吸引住斯比亚人,值得。” 吉伦特中将走进帐篷,把最新的情报递给公爵,脸上闪过一丝兴奋:“长官,我们用自己的口粮做诱饵,终于让科恩凯达这条鱼咬钩了。他的各支部队正向战场奔去,最近的只有五里地!有消息说,他本人其实就在与魔殿武士战斗的远征军中!” “听到皇帝陷入苦战,麾下当然会赶去救援,”面对这样的好运,斯维斯公爵脸上依然一片平静,他放开武士领,看着地图:“你说,科恩凯达是否已经察觉到这是一个陷阱了?” “事到如今,科恩凯达察觉与否又有什么区别?”对于统帅最后的谨慎,吉伦特中将露出一个洋溢着无比信心的笑容:“他,还有他的军队,都已经被卷到这个漩涡里,覆灭只是个时间问题。想抽身?先得问我们的将士们答应不答应!” “是啊,只是个时间问题了。”斯维斯公爵回过身去,扫视了一眼帐篷里的众随从,终于说出大家期盼已久的话:“指挥部迁移,我们去前线!” “是的长官!”巨大的回应声在帐篷里反覆回荡着,参谋近卫们跟着统帅大步走出去。人们的表情、气质都在走出帐篷前后有一个很显著的变化,仿佛在吼出那句话之后,他们已经将多年的屈辱和郁闷都抒出去,准备大干一场,而前方,将是一条无限美好的道路。 但至少在今天夜里,在那片红彤彤的夜空笼罩之下的前方,是战场。 现在,那里好像是在熊熊燃烧一样,传过来的喊杀声沉闷而又模糊,虽然一早就知道这是统帅的谋略、联军全力营造的优势,但将士们还是禁不住为这场战事捏着一把冷汗。黑黝黝的夜色中,前后之间的路上只有汇报战况的传令兵流水似的飞奔而过。 统帅的骏马被卫兵牵引着,在踏着细碎的小步前进。云层反射下来的火光,照耀着路边紧密排列的部队,全是呈急袭队形的魔属联军主力。 将士们已经脱去了伪装,武器都斜向下指,彼此之间紧紧的靠在一起,眼睛望着前方的战场,眼神里充满了复仇前夕的愤怒和仇视。 “好部队啊,这样的阵容,是我平生军事生涯之唯一……”与斯维斯公爵并肩而行的吉伦特中将颇为感叹的说:“长官,前面的战报来了。” 挂着少将军衔的统帅副官小跑着过去接过了战报,只看了一眼,身体就微微抖动起来。半天之后,他猛的转过身来,用最正式的姿势单膝跪下,再用自己最大的嗓门喊出:“报告联军统帅、斯维斯赫本公爵殿下,斯比亚远征军各部队都已到达战场,我军各穿插部队全部到位----殿下,总攻吧!” “殿下,总攻吧!”斯维斯公爵身边的将领齐声附和。 “殿下,总攻吧!”在目光所及之处,能下跪的魔属将士全部下跪,不能下跪的向着这边遥遥行礼。 请战声连绵不绝,在夜风中四下回荡,一声更比一声高! “升帅旗!”巨大旗帜在斯维斯公爵身后树立起来,黑底镶金的丝绒旗面舒展在夜风中从远古岁月流传下来的联盟图案奋战火下熠熠生辉! 斯维斯公爵抬手一挥:“全军----进入总攻击阵地! “全军----进入总攻击阵地!” 魔属将士们欢呼着,依次向前方的战场疾进。沿途有身穿醒目军服的督战队为部队指引方向,飘扬的旗帜在引导着这些热血沸腾的军队进入各战场。各条路线都沿途点燃火炬,摇曳飘渺的火光连接起来,在大地上蔓延着,就犹如六条火龙飞奔向江边。 魔属联军预先在南岸设立了六处渡江地点,他们的作战目的是消灭科恩凯达的**存在、全歼斯比亚远征军。 在天空之上,斯比亚翼人被数量远远过自己的魔属飞行兵死死缠住,魔属联盟几乎出动了所有能飞上天空的东西。狮鹫骑士、石像鬼,甚至还有魔属的翼人,他们密密麻麻布满夜空。只要有士兵负伤下坠,就会被下方的魔法无差别的轰成粉末……激战中的斯比亚飞行兵第一时间看到了地面的火光,但他们却无法脱身! 当大江南岸的欢呼声、军队行进声次第响起时,斯比亚皇帝正带领着强悍的卫队对付第一个秘炼血魔。 “全体远端,对准眼睛!”科恩举刀斜指着血魔的头部:“射!” 密集的火箭在科恩的命令声里射出,无数迷离的红色光点布满了整个空域,血魔低沉的 咆哮着,一边用巨大的手臂挡在脸前,一边加紧向岸边迈步----精灵飞轮刃呼啸着飞上天空,隐逸在漫天的火箭之后,只是一轮攻击,锐利的锋刃就切下血魔半个手掌! 感受到疼痛,受伤的血魔仰天吼叫一声,还飞洒着浓绿浆汁的半截手掌猛力下击水面,掀起一涌波涛,将冲到身边的十来个卫队成员荡飞。握在另的巨大树干横扫而出,“呜呜”声中,十来个准备支援的远征军士兵躲避不及被打翻在地,脆弱得如同野草! 黑夜中,十来道银光闪烁而过,精准的落在血魔不再有保护的脸部,引连串爆炸,那硕大的独眼就在这轮爆炸中成为肉浆--这倒霉的血魔只看到几位精灵弓箭手隐约在林边一晃,下一瞬间就已完全失明。 “啊!”科恩的命令异常简短直接:“猛攻!” “杀!”半兽人战士举着沉重的长柄战刀冲在最前面,壮硕的身材加士长柄,完全可以 将攻击点落在血魔的膝盖部位----血魔再怎么凶悍,也还是血肉之躯,脆弱的关节怎么可能抵挡得住黑铁打造的厚背砍刀?! “噗!”的一声暴响,血魔腿上出现一道破口,漫天的绿浆飞洒而出。但接踵而至的半兽人战士继续劈砍,血魔大腿之下全是飞轮一样转动的黑铁大刀! 血魔咆哮着,身体表面的颜色开始转红----这愚昧的野兽要狂了! 血族暗夜杀手在血魔身边凭空出现,身形诡异的犹如翩翩飞舞的蝴蝶,萦绕着血魔的上半身飞舞,脚尖轻轻一点,方向即刻改变,手中两柄细短匕婉转挥动,就像是在画布前挥洒自如的大师----他们用匕在血魔身体上刻下无数细密的黑色花纹,但这花纹却不是用来观赏的,每一条纹路都如烧红的金属,在血魔的皮肉上深深蚀刻下去,冒起一阵阵白烟。 血魔的身体在剧烈的晃动着,上肢却已无法动弹,犹如提线缠绕不清的木偶。 卫队里余下的魔法师和战士一涌而上,不留余力,法宝尽出,活生生将这第一个血魔大卸八块----巨大的身躯横倒下来,在岸边堆砌了一道散着恶臭的肉墙! “余下的都照此办理!” 带着卫队一连干掉三个血魔,斯比亚皇帝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一位半个身体被魔法烧焦,已经奄奄一息的翼人军官就被传令官抬到科恩凯达面前。 “……陛下……”翼人军官的半边身体还在向外冒着黑烟,徒劳的张大了嘴,却已经不出任何声音了:“……” “我知道,相信朕,朕什么都知道了。”科恩放下手里的战刀,抱住这位年轻军官残缺的身体,异常难得的露出了一个笑容:“休息,你现在可以休息一会了。” 翼人军官回应了一个勉强算是笑容的表情,目光随即就慢慢凝固。他那逐渐飘离的意识没有听清魔属联军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的呼喊声;悬空的身体,也没能感受到地面微微的震颤。 “陛下!”另一个传令官跑到科恩身边,兴奋的大叫:“我们的接应部队到了,三支我们现在的兵力有两万人了!” “陛下,是我!”玛法急匆匆的跑过来:“我们赶到了,陛下快下去,这里由我们来接手!” “命令接应部队,在离江岸三里处布防,做多层防御,多做陷阱。”科恩缓缓放下手中牺牲军官的身体,吩咐左右:“前面的部队稳住阵脚,开始缓缓后退。” “缓缓后退?”身边的一群军官面面相觑。 玛法问:“不是应该全后脱离战场吗?” “重兵临近,而我们没有马匹,已经不能全后撤了,”科恩的目光投射到对岸,语气如同万年无波的古井:“魔属联军的统帅来了。” “斯维斯赫本?”玛法猛的转头:“这怎么可能?!” “过日子嘛,谁能不遇上点烦心事。”科恩重新拿起自己的战刀,向对岸一歪脑袋:“看。” 对岸,火炬的光芒已经照亮了江水,黑潮一般的军队已经蔓延到了江边。 “你娘!”玛法猛的一跺脚,风风火火的向后传令:“部队结阵!” 前来接应的斯比亚远征军,徐徐后退到离岸三里的地方,铁铲翻飞,尘土四扬,全员都在紧急构筑阵地。 而在南岸,整齐的脚步和呼喊掩盖了一切嘈杂,魔属联军的主力军团从远方的黑暗中现身,巨大的阵形正对着科恩凯达所在的斯比亚远征军。根本数不清有多少人,但他们阵营后方,那面巨大的统帅旗帜却处在光亮之中,可以让人看得清清楚楚! “我们期待着这场战争,已经多少日子了?!无数牺牲在斯比亚人手中的将士英灵们,期待这场战争已经有多少日子了?!”斯维斯公爵一直平静的表情这时候才露出了一丝激动,他宏亮清晰的声音传遍大地:“他们的在天之灵一直在注视着我们啊!以往的耻辱----只能用鲜血来清洗!” “用鲜血来清洗!”魔属联军阵中响起回应。 “我们----这场战争的目标是什么?!”斯维斯公爵的声音再起。 “杀死科恩凯达、全歼斯比亚远征军!”四面八方响起回应。 意思直白的呼喊声如过境之胆风,在天地之间响起,声势之浩大,足可令风云变色。而事实上,他们的确有令风云变色的资格个魔属联军的主力军团分为六路,同时强行渡江,配合在斯比亚远征军身后的穿插部队,将一个大的合围行动成功实施! “杀死科恩凯达、全歼斯比亚远征军!” 在这一刻,江心藤蔓平台上的魔属指挥官在放声大哭,在接近四个钟头的鏖战中,他们以两万之众对四千余人,不但没有冲垮斯比亚人的防线,还损失了三分之二的手足----满江流淌的都是魔属人的鲜血,顺江漂浮的都是魔殿武士的尸体,而那些该死的斯比亚人,他们居然还能维持着战线,连秘炼血魔都没能建功!” “杀死科恩凯达、全歼斯比亚远征军!” 一批血魔来到了,排,三十多个巨大的阴影行进在夜幕中,越过魔属联军的后阵,直接站到了前排冲击位置。无聊等待之中,烦躁的把手里的巨锤砸在地上,“咚!咚!”作响,地面都在跟着跳动。这等声势,只能是福克斯堡卫戍骑士团的配备。 “呼,呼,呼!”从天空中低飞的是乌鲁克帝国皇族武装,传说中的冰雕骑士团。骑士全都拥有皇族血脉,**坐骑全是寻自千年雪山顶峰的铁羽冰雕。三百多组,全都稳稳的停在军阵两翼, “哗、哗、哗!”泛着血色的水面冒出数百水柱,突蓝帝国从未用在战场上的武装,水苍黑武士在阵营前方的江水中显露出本来面目,狰狞的黑武士摇动着自己的触须,身下的水苍兽也一样摇动触须,从嘴边吐出一团团白色泡沫。 “科恩凯达!”新军种的加入,让魔属联军上下同仇敌汽的呼喊:“杀死科恩凯达!” “好!”斯维斯公爵暴喝一声:“本帅今天就在此地,我要看着科恩凯达被你们杀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斯比亚皇帝把战刀倒插在地上,大步上前,狂放的大笑起来,声震四野,甚至盖过了魔属联军营造出来的声势。余势绵长,笑得魔属联军再也喊不下去。 当天地间只剩下自己的笑声,当敌我两方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之后,科恩凯达猛的把笑声一收,指着对岸的帅旗开骂:“**你妈!老子就那么好看?!” 第七章 趁着科恩陛下爆粗口争取来的短暂空隙,远征军方面的中高级军官聚拢在阵地前沿,仔细听取参谋官下达的战斗命令。至于敌方新出现的特殊兵种,自有下到队伍中的各级联络官们翻着自己的机密小册子,详细对低级军官进行说明,包括长处、弱点、以及快击杀方法。猎杀分队那边倒不用联络官去,因为那些强悍的猎杀队员生来就是干这个的,对于初次遇到的棘手敌人,他们仅凭自己的临场观察就能找到最合适的歼灭方法。 科恩说要在岸边空出两三里的空间来,麾下将领自然会明白他的意图。远征军这一退,就会把战意澎湃的魔属联军逼到一个必须全力进攻的境地,而短短三里的空间对于进攻方来说非常狭小,就像把一个胖子塞进衣柜,连挪移一下都很困难。特别是需要空间施展杀伤力的精英兵种,他们将不可避免的会与大批徒步进行后变得筋疲力尽的普通士兵挤在一起。 所以在这块地面上,远征军连一个士兵都没留下。两边的照明魔法毫无停顿的飞上夜空,将今夜的主战场照得亮如白昼,虽然现在还空无一物,但在下一刻,这里就会堆出无数尸骨! “想要朕的命?想歼灭远征军?朕给你这个机会!”斯比亚皇帝把他的流氓腔调拖得长长的,充分展示了帝国、军队还有他本人的活力:“别说斯比亚欺负你----朕让你的人登岸!” 说完之后,科恩陛下骑上自己撒欢跑过来的小乌鸦,一拉僵绳,施施然的踏着小碎步回归本阵。远征军中一片欢腾,夹杂无数粗口的叫阵声山崩地裂似的响起,全体将士上行下效、同仇敌汽,赌咒誓要和对岸敌人家的年轻女眷生不道德的**关系。 “敌人的辱骂无足轻重----在我们杀死他们之后!”面对远征军这支武装流氓军队,斯维斯赫本公爵则表现出一种传统贵族的风范,缓缓抬起手来:“前军----攻击!” “任他们攻!”科恩回到指挥位置的第一句话:“远征军还怕这个?” “我怕另一件事,我们其他几支部队怕是也陷入重围了。”玛法策马靠近科恩:“他们人数不多,能支撑多久谁都说不准,而我们这里的战斗短时间里可结束不了。” “在远征军成立的那一天朕就告诉他们了,”科恩只微微点了下头,用沉重的语气回答玛法:“远征军生来就应该被敌人包围,谁都别想指望他人的救援,一切只能靠自己!” 江心的魔殿武士差不多撤退完了,与后面那些进攻部队相比,他们退出战场的方式有些黯淡。不过对其他部队而言,这并不值得过多关注,他们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对岸的远征军还有它的最高统领者身上。 在斯维斯公爵身边,一个全身黑衣的人正在小声的汇报着什么,公爵听完慎重的点了点头,那位黑衣人迅退后,走到阵营深处,站到一群同样装束的手下面前----两百多名上下一体黑色装扮的星尘骑士,分别簇拥着十口巨大的黑箱。 “在和联系议会失去联系之后,我带着大家向联军效忠,我不清楚,你们当中是不是有人曾经怀疑过我的行为,”星尘骑士领拿下面巾,露出一张苍白的脸,用上了只有星尘骑士才能听懂的秘语:“没错,我让你们低下了头,抛弃的自己的尊严和高贵。而一个星尘骑士,是不应该这么做的。” “你们都是最纯正的贵族后裔,为了一个伟大的目标,你们的祖先数百年前就抛弃一切,隐藏自己的身份,过起苦行的生活并一直延续到今天。我是这样,你们也是这样,只因为我们要做一件事,”领看着这些只露出眼睛的手下,声音颤抖起来:“为了这件事,我们没有什么抛弃不了的,包括自己的尊严和生命……” “而现在,我们的目标出现了,他就在对岸,名叫科恩凯达。他是神魔的爪牙,神魔用来屠杀玩乐人类的先锋,他的军队在我们祖先的土地上肆虐!他火烧了福克斯堡!” 他的声音猛然高亢起来:“所有寻常手段都对其无效,甚至覆世焰舞都没有消灭掉他!我们是最后的希望----这是临行之前,联席议会交给我们的任务!” “现在,黑骷髅会被清洗,联席会议不存在了,但这个任务,却没有被取消!”骑士领的目光越来越犀利,不住在黑暗中扫视左右:“这个诅咒是我们毕生的努力,它必将成为后来人的路标,他们会以我等今天的作为为凭,去改进、去增幅,直到某一个能完成黑骷髅会的最终宏愿!” 沉默中,无数只扶着铁箱的手在微微抖动着。 “我,在出来的那一天起,就没想过要活着回去,因为无论诅咒的结果怎样,我们都暴露在神魔和其爪牙的目光之下,”领放缓了声音:“为了那些潜伏的会员,为了黑骷髅会能继续存在下去,为了我们心中理想的延续----今夜之后,我们不会再存活于世。” “今夜之后,”星尘骑士的手放在腰边的匕上,低声咏烦:“我们不会再存活于世。” “在这个时刻来临时,我说不出其他话来,手足,我会紧跟着你们。”领艰难万分的展现了一个笑容,向自己的手下行了一个古韵十足的贵族礼:“前进吧,像是无数次演练的那样。” “在飘落于大地的那一刻起,星之微尘就已经遗忘了过去。 低沉的咏颂声中,十口巨大的黑箱被推动上前,星尘骑士们将自己的身影隐藏在先头部队的队列之后。 魔属联军的魔法师又用古怪的语言吟唱起来,江中那些已经没有了变化的藤蔓又恢复了活力,再度相互连接,形成了跨越整个江面,而且越来越的宽阔平坦的桥面,让人禁不住对这些魔属联盟魔法师的实力有了新的认识。 连绵的号角声终于响了起来,巨大的血魔仰天咆哮一声开始前进,他们的行进路线是直接涉水,旁边有水苍黑武士掠阵,不怕远征军在水下偷袭。事实上,远征军也没有要在这个时候水下强袭的意图----既然已失去突然性和隐蔽性,水下袭击就不再有意义。 “第一攻击集团----前进!”在血魔和水苍黑武士快要接近江心的时候,魔属联军第一进攻集团中军令响起。 “哈!哈!哈!”军阵最前面,厚实的盾墙同时向上一抬,在整齐的呼喊声中不急不徐的向前推进。 组成盾墙的士兵们对远征军的辱骂声充耳不闻,只低垂着复仇的双目,划一的步伐逐渐追上了血魔身后掀起的浪涌。 站在远征军的阵营中看去,那就像是一堵高大的城墙迎面压迫过来。特别是在盾墙与血魔协调好了步伐之后,所带来的压迫感不是普通的强烈。 彼此之间的距离近了,场面也逐渐安静下来,最后,在一种令人呼吸困难的滞重气氛中,只余下了联军进攻部队单调的脚步声--他们的最前列已下了浮桥,踏在岸边的沙石上了! “全体注意----暗箭----标定六节----致命三连射----”在斯比亚远征军阵地的最前列,科恩伸直了手臂,指挥人数并不多的远征军弓箭兵施展他们的绝技。 站在科恩身后的弓箭指挥官目不转睛的看着陛下比出的手势,连眼皮都不敢眨一下。后面一点的弓箭手们同时呼出一口长气,之后紧抿嘴唇,将手里的羽箭上昂、再上昂。 “稳住----稳住----”随着科恩的手掌猛的收拢成拳,弓箭指挥官暴喝一声:“射!” 紧绷的弓弦震颤一声,奏响了这曲血肉之歌的第一个音符。抖动的弓弦还没静止的迹象,第二枝羽箭就被弓箭手挂了上去----后拉、下压、在指挥官嘶哑的命令声中,第二击离弦! “第三击----射!”几乎没有停顿,弓箭手以远其他帝国同行的度搭箭引弓,在指挥官的吼声下射出三连射的最后一击。 吮吸之间,三波羽箭没人黝黑的夜空中。 几千张特制长弓的三声弦响汇集成低沉的声音,在冰冷的夜里传扬开去,南岸的吉伦特中将闻声抬头,却没有现火箭在空中飞行的显眼轨迹,不由低声惊讶一句:“暗箭?三波?” 包括斯维斯公爵在内,魔属联军的将领们都同时把目光下移,寻找起羽箭落点来----斯比亚远征军居然连第一次的试探都免了?他们就相信自己的羽箭一定能撕裂联军由加厚盾牌组成的坚固防御吗? 而正处于指挥位上的科恩,他在听到无数羽箭远去的渺渺余音后,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暗箭偷袭----暗箭!”指挥盾墙推进的魔属军官在行进中听到上空传来的羽箭尖啸声一声大喊:“高抛箭体举盾!” “哈!”组成盾墙的士兵回应一声,同时将手中的巨大盾牌向上抬起,每一寸地方都至少有两面夹了铁板的盾牌上下重叠着,斯比亚人即使用了特制的箭头,也无法穿透这种防御----就在高抛箭如雨点一般打得向上的盾牌“叮当”做响的同时,斯比亚远征军的第二波羽箭以斜抛角度、第三波羽箭以直射角度飞射而来! 三个波次的箭雨,完全是同时到达盾墙的! 由重箭、三菱箭、长钉箭组合而成的攻击就好像是一柄铁锤,从三个角度猛力敲击盾墙,撞出大片横飞的血肉,严密的盾墙当场就被射了个七零八落。甚至有不少地段是整队倒下,空门大开,之前被盾墙保护着的突击步兵和压制弓箭兵倒了大霉,被射得嗷嗷乱叫。 军官们大声命令前面的盾墙调整防御方向,但是他们的命令,却不是一致的。 “盾牌斜举----” “防御正面----” “是高抛箭----” 盾墙中一片混乱,士兵对前后矛盾的命令无所适从。但在同一时间之内,正上方、斜上方和正前方射来的箭雨却毫不迟疑。箭头撞在盾牌上的“叮当”声少了,射中血肉的“噗噗”闷响充斥着整个一线----别说一个盾墙,就是再多一个也不能同时防住三个方向的攻击! 这就是对器材和人员都要求极高,被远征军弓箭手练得滚瓜烂熟的新战术,致命三连射。之所以致命,是因为三种羽箭循着三种轨迹同时射中目标区域,造成最密集和最致命的杀伤! 只是这开局的一击,就让持盾的魔属士兵伤亡高达五成,盾墙不再严密,也不再前进,各段前扑、后仰、侧倒……留在途中的尸数量,直让后面的魔属将领看得心里寒。 “前面危急,我上去吧!”脸色铁青的吉伦特中将正要拍马上前,却被斯维斯公爵一把拉住。 回头看去,公爵脸上微微泛着痛苦的神情,但态度却异常的坚决:“要相信我们的军队。” “继续前进!爬起来,前进!”盾墙指挥官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满面血污的他顾不得去理会身上的伤口,拼命的向手下呼喊着:“我们是盾墙----我们就是盾墙,前进!” 就在他叫喊着,把手上的战刀向斯比亚远征军遥劈下去的那个瞬间,一道耀眼的银华撩过广阔的战场,在他面前一闪而过。 “砰!”的一声,在抛洒的血舞中,这位中校军官的身体被远征军的魔法箭射成两截! “长官!”副官飞扑过去,只捞起一手的肉沫,顿时红了双眼,抓起中校的战刀:“前进!” “狗娘养的,老子跟你们没完!”吐出溢到喉咙的血,伤兵们摇晃着站了起来。 “不活了、不活了!”拔下插在身上的断箭,两三个人合力撑起一面盾牌。 “我们就是盾墙----我们就是盾墙----,冲啊!”一群浑身上下插满了羽箭,根本没有力气再举起盾牌的重伤士兵,手挽手的站到盾墙缺口处,把自己的身体当作盾牌,跌跌撞撞的向前。后面的突击步兵和弓箭兵指挥官含着热泪,指挥着部队紧紧跟随着。 科恩举起的手却没有受到这一幕景象的影响,坚决的向下挥动,远征军的箭雨再次抛射----不过这一次,弓箭兵是在射击盾墙后面的攻击集群,重点是魔属联军的压制弓箭兵。至于那残缺不全的盾墙,自然有其他部队接手攻击。 弓箭兵身后,远征军魔法师们在低声吟唱。 精灵的声音,即使是在这血肉模糊的战地听来依然是那么飘逸空灵,一切的元素生灵都愿意倾听这优美的旋律,被这纯净的音质所驱使……靠近远征军阵形的沙石地面微微起伏着,不带一丝杀气,就如同是荡漾着涟漪的水面。 但身穿重甲、手持巨盾的士兵走上去,就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有流沙!不、不对,这是沼泽!”走在前面的举盾士兵在慌乱的警告:“小心啊!” 晚了!被淤泥陷住腿的、被流沙吞噬的,再外加滑倒摔倒的不计其数,相互牵扯之下,勉强支撑到此处的盾墙彻底瓦解。失却掩护的突击部队完全暴露在远征军的阵前,前后一片混乱,呼救声四下响起。 但前进中的军队不能停顿下来,各级魔属指挥官都做出了唯一的选择中的战刀向前虚砍一记,口中大喊:“突击!” 军令一下,喊杀声震动天地。 “冲啊!”突击步兵提前进入攻击,把行进缓慢的血魔拉下一大截。 “奋勇杀敌吧,黑暗君主的子民们----黑暗魔王在注视着你们!”随队冲锋的魔殿祭司高举着双手,如痴如狂的高喊:“黑暗的君王,我们颂扬你!你的声音响彻水面,雷鸣在显示你的庄严!仰仗着你的权能,我们会战胜仇敌;因你的名,我们将践踏不洁的人!” “仰仗着你的权能,我们会战胜仇敌!”被淤泥和流沙陷住的魔属士兵不再挣扎,放平了手脚,亮出背甲或胸甲。 “因你的名,我们将践踏不洁的人!”后继部队踩着前人的背甲和胸甲前进,扑倒在地的就不再挣扎,只是一遍遍的祷告着,眼泪随着这祷告而奔流。 就是这样,联军硬是用士兵的身体在魔法地域开辟出一条条通道。 “弓箭兵后退、进行拦阻射击。弩手上前迎面射击、飞斧手准备!”虽然有参谋部可以指挥,但科恩却坚持进行战斗开端的引导指挥,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传遍整个战场的声音将带给斯比亚士兵们更多的信心,带给敌人更多的负面影响。 进攻的魔属突击部队,长枪已经平放下来,进入了冲刺阶段----他们一鼓作气的冲入了远征军阵前的死亡区域。 “瞄准----瞄准----”远征军弩箭指挥官用带有特定节奏的声调稳定着弩手的情绪,眼睛紧盯着敌人冲刺的脚步:“射!” 数千张弩机同时震动,弩箭白羽飞闪的轨迹布满魔属士兵的视野,白茫茫的一片! 弩箭与弓箭最大的区别,是可以精确的瞄准、轻巧的射击,未经训练的人都可以使用且能挥威力,就更别提籍贯为斯比亚的职业军人了。这些疾飞中的弩箭,全都瞄准了敌人的面孔身上下防护最为薄弱,但受伤之后最易引起恐慌的部位! 刹那间,放平长枪冲刺的攻击部队前列异常整齐的倒下一片。 惊天动地的哭号声响起,犹如夜半开工的屠宰场。看着那些蒙面打滚的魔属士兵就会明白,就知道被射中面门有多痛;看着那些用眼神哀求同伴了结自己的魔属士兵,就知道被射中面门有多惨…… 三轮弩箭一过,魔属攻击集群的队形已经稀疏很多,但远征军并不打算让他们这种勉强可以叫着“攻击集团”的东西靠近自己。弩手后撤,飞斧手抡圆了手臂,造型独特的斯比亚飞斧飞旋上了夜空! “长官,”吉伦特中将对斯维斯公爵说:“部队伤亡很严重,是不是把后面的攻击提前?” “我们要的是科恩凯达的命,要达成这个目标,就要付出代价,况且这支部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斯维斯公爵摇了摇头,用手中的马鞭指了指对岸的远征军:“杀敌一万,自损八千,我们要有恶战的心理准备。” “明白了,”吉伦特中将点了点头,对身边的传令官说:“尽一切可能让压制弓箭兵到位,一定要保护好他们,这是战斗的关键!” 第八章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远征军的远端力量实是出乎意料的强大。在冲到短兵相接的位置时,遭受过几轮巨大打击的魔属联军突击部队已没了阵形。零散的突击步兵在面对斯比亚远征军的盾墙和长枪列阵时,就犹如鱼肉与刀俎的碰撞,再没有任何悬念。 踏上这个战场,魔属联军似乎已逐步找回了往日的气概。突击步兵中没有一个人求饶,也没有一个人懦弱,他们身体里那种骄横和勇猛自始至终都没有减退一分。为了军人的骄傲,为了联盟的前途,他们在身后将领和手足的凝视中,就这样一一战死在远征军的盾墙前。没有犹豫,没有后悔,因为他们坚信身后战友会为他们复仇! 这份复苏的英勇没有能撕破远征军的防线,也没有带给斯比亚人大量的死伤,但那一排在盾墙前堆积起来的血肉,却让这场战役一开局就显出无比悲怆与惨烈。这个并不多见的战争开局也让战争双方都明白了对方的决心。两位统帅都知道这场战斗过程将会很艰难。 他们麾下的将领们在奔忙着,抓紧一切时间进行调整。 尽管付出了高昂的代价,但魔属联军的压制弓箭兵还是处于敌方的密集打击范围之内。前线指挥官一再斟酌,终于选取了一个折衷的办法,让弓箭部队在北岸边的一个衍生平台上稳住了阵脚,再调派另一组盾墙去保护他们。这样一来,弓箭部队虽不能全程参与战斗,但至少能在关键时刻不计伤亡的支援突击部队。斯比亚军人数不多,只要战线被冲破一个缺口,他们就完了。 由于自身的度,血魔并没有赶第一轮战斗,只能暂时留在岸边,等待着配合下一次攻击。联军第二突击集团正在向前开进,第三突击集团正上前准备。横跨江面的藤蔓在继续蔓延着,不但扩展出好几条机动通道,甚至还留出其中一条专门后送伤员。 而在斯比亚方面,远征军的防线在缓缓的向后退,阵地后方和两侧又飞扬起无数铁铲和飞扬的尘土,他们还在加深战场! 能参与到这场战争中的魔属将领,那都是联盟最能拿得出手的精锐军官,一个赛一个的老行伍。远征军阵地中的一举一动,都会立即引他们的警觉----特别是在这些老兵油子放下自己的私欲乃至生死,一心只求胜利的时候。 “长官,斯比亚人变阵了,”当场就有人察觉不对,对斯维斯公爵说:“他想做什么?” “连弓箭部队都后退,不再把战斗核心放在江面上了吗?”斯维斯公爵注视着继续后退的远征军,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科恩凯达的想法:“这是好事,他们在准备反击。” “这个时候准备反击?”吉伦特中将两手举起,把手指圈成一个方框,把后退中的远征军各部队套在里面反覆观察着:“不错,他们是在准备有限的反击。但他们害怕我们的魔法植物,不敢踏上江面,所以反击范围只会维持到江边。” “就让他们反击一下,拉开阵形的话对战局大有帮助。但要严防他们冲上江面,那会挫了我军锐气!”斯维斯公爵问自己的副官:“魔甲骑兵团准备好了吗?” “没有!”副官回答:“准备时间已经压到极限了,无法再缩短!” “魔甲骑兵准备好了立即告诉我,让已经上去的特殊兵种再缓一下,参谋部要协调好一切!”对副官下完了命令,斯维斯公爵转头说:“星尘骑士团准备完了没有?” “我们已经准备好了,我的统帅。”黑衣裹身的星尘骑士领已回到公爵身边:“只等统帅下令,就可以开始诅咒魔法。” “我不信,”公爵看了星尘骑士领一眼,脸色少有的严肃:“再去检查一遍。” “如你所愿,我的统帅。”没有任何辩解,星尘骑士领转身就去复查。 “长官,虽然有一样的名字,但这队星尘骑士与释放覆世焰舞的星尘骑士是两个独立的团体,”吉伦特中将在旁解释说:“根据我对他们的了解,他们的存在理由只是为这个名为‘末日之歌’的诅咒,实力上应该不会有问题。” “怎么都好,我不希望再有一次蔡斯城的失误。”公爵点点头说:“命令第二攻击集团,登上岸的部队不要再维持线型战线,先抱成团站稳脚跟,聚集足够的力量之后才能形成刀锋攻势去分割斯比亚军。我们现在要的不是面对面的硬碰,我们要的是缠斗,要打乱他们!” “明白了!”传令官一溜小跑来到不远的指挥部,把公爵的命令一字不漏的复述给总参谋官,后者从案头抽出令牌丢给自己的传令官:“全体执行九号作战!配合第二突击集团!” 参谋们把沙盘上成排插着的小旗帜改变了队形,旁边还有人飞快的丈量距离,计算数据,各部队开进的时间、度、战术等等全面改变,变成命令疾下。 “前进----前进----前进----”开进的联军中,旗手们接到命令,开始用独特的声调提醒队列注意变动。在几十个旗手协调好了彼此间的前后差异之后,在刚刚踏上江岸的那一个瞬间,他们猛把手中的旗帜转向各自的新目的地,斩钉截铁的一声大喊:“前进!” 刹那间,布满江岸的线形阵列分为好几十个小段,有的笔直的向前进、有的在旋转、有的在原地踏步,干净利落的在岸边前后重叠起来,变成了五个边角整齐的方阵。外围用盾牌严密的保住,等若在岸边建立了五个稳固的堡垒。 后面的重装步兵同样组成了方阵,踏着整齐的步伐越过岸边,缓慢而坚决的逼近。 “变得漂亮,你妈妈的,这仗有得打!”科恩哈哈一笑,豪气万丈对身边的参谋官说:“你们接替指挥,不要让魔属联军前进的太舒服了。玛法,先跟我去喝一杯润润嗓子!” 皇帝陛下领军,自然在阵中有专门的指挥帐,也只有科恩这种皇帝才会如此不讲规矩到处乱跑。所以在听到他要回帐篷时,玛法还是很有些欣慰的,吩咐手下两句就跟着去了。正愁无法施展手脚的远征军参谋官失喜,马上就站到了指挥位上。 进帐一转身,科恩就是一大口血吐出来,崭新的帐幕染了一大片。玛法忙上去一把扶住。 “没事,早他妈想吐了,”科恩擦擦嘴,疲倦的坐下:“今天晚上觉得有些累。” “陛下,你要马上离开这里才行!”玛法认真查看了科恩苍白的脸色:“陛下你有上次诅咒的旧疾,这些日子辛劳奔波又没有大精灵的治疗,身体再强也撑不住!” “嚷什么?怕人不知道?”科恩打断了玛法的话,然后苦笑了一下:“到紧要关头,我当然知道怎么做,没人比我更珍惜自己的小命了……但现在我们绝不能说一个退字,我不能退,这里的部队也不能退!你什么时候见过魔属联军一个试探就扔几千条人命出来的?斯维斯赫本,这厮怕是已经有了亡我之心。” “那就更应该马上走!”玛法压低了声音苦劝:“陛下,最新的情报你也看到了,敌人分六路渡江,我们各处的部队在今夜都会遭遇激烈战斗,你身负指挥全局的重任!” “全局的计划早已下,现在需要的是各部队去执行。而我,我只负责胜利,胜利需要我在什么地方,我才会在什么地方,”科恩不为所动:“从另一个角度来讲,这里才是今夜的主战之地,这里打得越好,我们其他部队的压力就越轻。” “可是……” “你是谁?你是玛法,难道还不了解我的想法吗?”看玛法还要继续游说,科恩摇了摇头,去拍拍这个兄弟的肩膀:“放心,虽然这是一场恶战,虽然他们的兵力比决战蔡斯时要强,虽然我们暂时处于劣势,但斯维斯赫本要不了我的命,这种虚幻的志向,他是没有能力实现的。” “难道是陛下你……”玛法脸上的表情有点惊异。 “神族赐予的盔甲哦,就是个符号而已。”科恩没有回答,只是拿起自己的头盔看了看:“不要说了,我想点事情。”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玛法不能再说什么了,只好闭了嘴站在一边看科恩呆。 “好,魔属联军有特殊兵种,斯比亚有流氓皇帝,谁怕谁呀!走!”闭目沉思了一阵之后,科恩灌了一大杯酒,猛的站起来,戴上头盔就往外走。 “等等,”既说不过科恩,也打不过科恩,无奈到极点的玛法把几张手帕塞到头盔里:“装吧,要装就不要露马脚,一会再想吐就吐手帕上。” 跟着走出帐幕,玛法一个劲的跟那名“租借”来的龙族保镖打眼色,暗示对方见势不妙就直接抢皇帝走人。保镖跟上科恩,但对玛法的暗示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科恩骑着小乌鸦重新出现在阵中时,短暂的调整已经结束,魔属联军的攻势再次起。那些突击集团的方阵在经历了组合、分裂之后,依然行进顺畅,井然整齐,无愧于他们的传统,连科恩看了都禁不住眼热。 在他执掌下的斯比亚帝国,就一直没有这种精良的重步兵。远征军和近卫军都训练了一些重步兵,但一来经费有限,二来合适的兵员短缺,三来帝国历史上就没有大规模使用过重步军团,所以,对其使用方法和保障体制等等都还处于探索阶段。 但在怎么打击重步兵集团这一个问题上,远征军可是花了大价钱的----作为一支专门在敌后作战的部队,他们先要面对的就是魔属重步集团和重骑兵集团。 远征军阵中已组装好了几十台便携投石车,但对方的血魔没有投入战斗,这些宝贵的投石车就不能暴露。那几十只血魔并没有随队攻来,只是站在岸边张牙舞爪的大声嘶吼着。但就在重装步兵起进攻的前一时刻,他们同时将手里的树干向远征军阵地投来! 几十枝级粗大的“木锤”在天上飞旋着,转瞬就来到远征军阵地前。反应敏锐的远征军魔法师一起出手,也只来得及把半数的树干轰成粉末。余下的树干,除了一小半力量不够,掉在空地上之外,其他的全部砸在远征军头上! “呼呼”声起,每一根树干都在阵中翻滚弹跳着,所过之处,远征军的士兵成片的被砸倒。幸好这些士兵都是加持过魔法的,否则伤亡还会倍增。 “好!”魔属联军的帅旗之下响起一片喝彩声,当他们亲眼看到斯比亚人在今夜的战斗里第一次群死群伤时,这些老兵油子们也忍不住冲动起来。 这是一个好的开端! 骑在马上的科恩,面无表情的对魔法师领打了个手势,斯比亚阵前的地面一阵晃动,多出百来个高大的岩石柱。再一轮树干飞过来的时候,九成以上都砸到了岩柱上。巨大的撞击声中,树干破裂成无数碎片,却没能撼动这些石头竹笋。 但这种方式只能用来救急,魔法师的魔力储备是有限的,既要支撑魔法屏障,又要给士兵加持,还要维持这些石林,总有魔力枯竭的时候。 敌人的重装步兵在一开始就抓住了这个难得的机会,维持着完整的阵形冲了上来,现在已经处于先前的沼泽地中。 在重装步兵身后,又一个突击步兵集群在叫嚣着上岸,两者之间几乎不存在攻击间隙。 江面上,那该死的魔法藤蔓还在蔓延,按照这个度展,估计再有一个多钟头,魔属联军就能利用新的通道起侧翼攻击了! “国事催人老,战事又飘摇……”似乎觉得现在还不是自己出场的最佳时机,科恩压下亲自出阵的想法,又剥夺了远征军参谋官的指挥权:“我们的横刀阵呢?” “横刀阵已准备完毕!”参谋官倒没有不满,立即完成指挥者与被指挥者之间的转换。 “还在等什么?”科恩一指前线:“在这轮防御结束之时就给我顶上去,一直向前杀!其他部队做好应变准备,敌军不是来蹭饭的,这几轮攻击中肯定有花样!” “是!”参谋官转过身:“横刀手上前列阵,准备突击!” “横刀在手!”军阵中传出一声低沉的咆哮,末尾带有浓重的鼻音,是半兽人。 “横刀在手!”体形高大的半兽人战士站起,好几千人排列成三排同时向前进,彼此之间只留下一个挥刀的空间。身上黑铁平片的撞击汇成轰然声响,抱在手里的宽刃厚背长柄刀几乎是他们身高的两倍----这种巨大无比的玩意,一般士兵别说拿出来砍人,能举起来就不错了,但精选出来的魁梧半兽人拿着却刚好合适。 所有半兽人都看着前列正中一名军官的脚步在前进,这位半兽人军官身材特别魁梧,头上戴着一顶黑铁勇士头盔,长柄刀上镶嵌着好几十颗魔兽撩牙,背后穿一袭纯黑披风,应该是被皇帝陛下看重的人,但奇怪的是……这位军官肩上没有军衔标志。 “停!”没有军衔的半兽人军官一声暴喝,止步伏身把自己藏在盾墙后,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尖牙露出唇外,让他的表情狰狞无比,而且眼神中的那种锋芒,完全不去加以抑制。 半兽人同时停下脚步,位置正好是在盾墙后面一点。他们也半伏下身体戒备着,半兽人那种特有的呼吸韵律使得后背部位不断起伏,像极了一群被压抑成疾的嗜血野兽。 “你未来的妹夫像个战士了,”科恩瞄了那军官一眼,转头对岩石说:“怎么不带军衔?” “他才做到少校,军衔远不及霞飞,所以没有脸带军衔,”岩石回答:“为这事还被军法官找麻烦,结果官司打到皇妃面前,皇妃们同意他暂时不带军衔,但条件是战功折半。” “哦?”科恩又再看一眼:“你把自己的本事都教给他了吧?” “没有人教我什么,我也不去教别人什么,”岩石说:“我们都是在打架时去摸索,靠的是半兽人的本能。” “说得好啊,靠本能。”科恩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对面那位,也是在靠本能吧!” 前面传来嘶哑的吼声,魔属联军的重装步兵终于冲到了。 “全体注意----”科恩把马一带:“准备接敌!” 第九章 历经艰难险阻,又在陷阱区里丢下大批尸体,魔属联军的重装步兵集群终于与斯比亚远征军面对面了。士兵们一直被压制的战斗能量猛的爆出来,在漫长的战线上轰击、回荡着。就犹如离巢寻食的远古恶龙伸出利爪在拉扯食物的外壳一样。 而事实上,在重装步兵方阵中,魔属联军的确悄悄的夹带了一些以往不用的东西,其中包括巨大的攻城撞木和冲车----斯比亚人不是自认防御坚固如城墙吗?魔属联军就把这防线当城墙来打! 远征军的盾墙无法回避这凶猛的攻势,已在其中摇晃起来。 “砰----砰----砰!”巨大的声音每响起一次,就意味着撞击盾墙被撞木冲车刺破一个洞。 后面的战士被撞木的尖刺捅的血肉模糊,甚至有的战士被撞飞,但远征军的盾墙依然在坚持,反击依然在继续,飞向敌人的弩箭和飞斧就没有中断过! 精灵弓箭手漂浮在空中,用魔法箭点杀对方的指挥官;而对方的血魔也在行使着级投石机的使命,给远征军相当程度的杀伤。 远征军的魔法师再度威,在敌人冲击阵中召唤出大量石笋,这玩意虽然比石柱要小点,但还是拥有一个人抱不住的直径,三个一组打乱重步兵的阵形,高高的升上去,再“啪嚓”一声倒塌下来,把好几十个躲避不及的重步兵压成肉酱。撞木?冲车?统统可以回炉重炼了。 敌对的人潮在战线上来回涌动,都想稳住脚步努力向前!短到匕、长到骑枪都在来回猛刺;战刀、巨剑、钉锤连绵举起又下落,劈砍在铁甲、皮甲上;闪亮的魔法与手掷火油石弹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烟雾笼罩下,烈焰在肆虐。被点燃的火人在地上翻滚,被砍掉的脑袋被无数只战靴踢过来又踢过去…… 双方后送的伤员都是用马车运,血迹顺着车辙洒落,把整个运输通道都染红。 “长官,我们把一切都准备好了,”魔属联军的统帅旗下,吉伦特中将对斯维斯公爵说:“全部的部队,包括星尘骑士团。” “好,看我的手势,”对中将点了点头,斯维斯公爵平静的目光越过了胶着的战场,突然纵马上前几步,向着对岸喊:“斯比亚皇帝安在?出来说话!” “你娘喂,麻烦来了。”正在安排横刀阵突进路线的科恩一抬头:“谁在鬼叫?” “属联军总指挥,斯维斯赫本元帅!”在不绝于耳的厮杀声中,斯维斯公爵清朗的声音中透出如钢铁般的坚定:“魔属联军已将你团团包围,而你军断粮已久,士气衰败,再打下去无疑是死路一条!本帅念你一代人杰,在此时此地给你一个机会,你率军投降吧!” “你以为这是在玩呢?这是在打仗!”科恩冷笑一声:“斯比亚军又不是第一次被魔属联军包围,又不是第一次断粮,结局怎么样,只有活下来才会知道。” “你手上还有什么?当然,你可以继续为自己的战术引以为傲,但是你同样也明白,战略上的优势尽在我手!”斯维斯公爵同样回以冷笑:“即使耗费时日缠斗下去,能存活下来的也是光荣的魔属联军,而斯比亚军连渣都不会剩下----你还要一意孤行,让麾下陪葬吗?” “你把朕的好奇心引了,”科恩三声长笑:“朕就站在这里,你有什么手段尽管用出来!” “科恩凯达,你死得真不值,”斯维斯公爵转身扬手,丢下一句冰冷的命令:“执行!” 然后,魔属联军那边就再也没有了声音。 科恩等了片刻,左右转头看看没现什去异常:“于是冷晒一声,转头对参谋官说:“时机已到,让横刀阵突击。突击、稳住,要注意突击距离和节奏。” 参谋官接连下令,魔法师突然威,一连串的魔法打得阵前的魔属重步兵鬼哭狼嚎,攻势不由自主的缓了一缓。趁此时机,远征军的盾墙裂开几个出口,以供横刀阵通过。” “横刀----”没有军衔的半兽人军官猛的直起身来,昂天一声咆哮:“突击!” “突击!”早已等着不耐烦的半兽人同声呐喊,从裂口处鱼贯冲出,脚步声汇集共震,如同天边绵延而来的滚滚闷雷。在白色照明魔法的照耀之下,披挂的特异装饰和加持魔法,让他们高大的身躯更加显眼----魔属重步兵跟他们比起来,普遍矮了三个头以上。 “西塞里亚!”杀红了眼的重步集团指挥官挥刀大喊,指挥部队封住这些野兽的前路。 “杀!”无数的黑铁刀片高高扬起,只向下一轮,就砍得阵前血泼如雨! 锋利不过黑铁刀,坚固莫若黑铁甲,当这两种被所有军人梦寐以求的装备同时出现在一个士兵身上时,累积出的效果相当惊人----黑铁横刀的长度过任何一种武器,每一次挥击,刀刃破开的**都不止一具!即便是魔属军官的魔法盔甲,也不能迟滞这种最锋利的金属。 前进、前进,黑铁横刀的飞旋舞动,每一个半兽人战士都成为名副其实的绞肉机! 面对这群半兽人的魔属联军,却无法马上拿出应对办法。对方单兵的杀伤范围太大,而且队形严整,步伐如一,身后还有弓箭手的直接支援,他们的重步兵很难靠近,勉强冲上去的就只有一个结果,非死即伤。只能眼看着对方高大的身躯碾压过来,视野全是飞舞的刀刃。 而己方弓箭手虽在进行压制射击,但对方有黑铁盔甲防护,成效甚微。即使是血魔投掷的树干,也有部分被半兽人用横刀直接砍断,杀伤力大为下降…… 半兽人横刀阵的出现,是对魔属联军的当头一棒,整个前线都在向后退缩,以寻求岸边方阵的掩护。而远征军方面却借助这个机会,把先前紧缩的阵形向外张开,就是一个逐渐膨胀起来的魔法阵。 魔属联军统帅旗下一片平静,那些老兵油子门放下围成筐状的手,正在安静的等待着什么。对岸部队的损失和窘态,似乎已经不值得他们去关注了。 “你背叛!!!” 平地一声惊雷起,把整个战场的声音完全掩盖下去。魔属联军统帅旗下的马群当时就被惊了,一群将领摔下来一大半! “你亵渎!!!” 无数回应声在苍茫大地上响起,有男声、有女声、有老年垂暮之声,也有牙牙学语的婴儿声,尖锐、厚重、嘶哑、雄浑,有的近在耳边,有的远在天际。 “你颤覆!!!” 愤怒的声音,仇视的声音,鄙视的声音,如同狂风暴雨一样从四面八方扑来,撞击着战场里每一个人类的耳膜、拉扯着每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 三轮犹如实质的声音,连绵不绝的轰击过整个战场,双方将士再也打不下去了,体质一般的当场就倒下,强悍过人的异族士兵和精锐都如同烂醉之人,摇摇晃晃神智全无。突遭打击的远征军,他们的阵形还能勉强维持着,而联军在各处的阵线则像纸上浓墨一般向周围扩散,江中平台上不断有神智被夺的将士掉下水,忘记挣扎直沉下去。 即使是距离前线遥远的后方,那些后勤运输兵都一个个捂紧耳朵,蹲在路边瑟瑟抖! 处于安全位置的魔属联军统帅旗帜下,也有好几个将领支撑不下去。脸色还能维持正常的只有两个人,斯维斯公爵和吉伦特中将。而这两个人目光全都集中在一个焦点科恩凯达,他正处于这声音轰击的核心部位! “以你那被创造出来的卑微身躯,以你那毫无知觉的心灵和头脑,以你那麻木无为的感情……” 声音持续着,科恩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抖动起来,**的小乌鸦四肢抽搐着,嘴边溢出白沫,不停的用脑袋撞击地面,努力维持站立。 “你也敢妄图否定这世界的一切!?” 小乌鸦犹如被人用用重拳击中,在一声不甘的悲鸣中人立而起,鞍座之上的科恩,他的 身体被巨大的冲击力高高的甩了出去,一口鲜血直接喷出了头盔面罩! “噗!”的一声,小乌鸦侧倒在地,科恩却像是被无形的绳索所捆绑,就这样凭空吊挂在半空中,手脚颤抖着,股股鲜血顺着盔甲滴下。 “你以为,以包裹灵魂的血肉为食,你就能永生了吗!?你以为,盘踞在云端之上,你就可以裁决世间万物了吗!?”无数声音继续着他们的回响:“不!你的末日已经到了!” 围绕着战场,十面巨大的金黄色的魔法镜从地面上缓缓升起,向前投射出无尽的光华,交织的那一点正是科恩现在所处的位置。无数虚幻的身影在魔法镜投射出来的光亮中浮现,自顾自的上演着一幕幕人间悲喜,有异族在膜拜,有军队在激战,更有无数不明来历的景象……如时光倒流一般。 科恩独悬于天的身体,依然在向下滴血,他身下数百臂方圆的地面上,有强劲的气流在涌动着,把昏迷的将领和卫士直接刮到外面去。 “灵魂,在黑暗的边缘游荡,从未凝聚过;火焰,在凡人看不到的地方燃烧,从未熄灭过。时光之影与岁月之声交相而过,被遗忘的一切,终有苏醒的那一刻……” 忽然,清越的龙鸣响起,一道庞大的蓝色身影从空中斜飞过来,转眼来到科恩身边。 “劈啪!”一声巨响,蓝龙刚刚接近科恩身边,就引那些魔法镜面投射出来的光线一阵晃动,猛烈的爆炸将蓝龙击退,蓬蓬龙血洒满天空。蓝龙保存的最后一点神智让他化为人形掉落在人堆中,如此强悍的种族,居然也落得手足全断、口鼻溢血的下场! 在星尘骑士的队列中,第一排骑士全数倒在地上,缩成一团的身体已经变得干瘪僵硬----这巨大的诅咒,是用生命动的。 “一个单纯只为抢夺力量的诅咒,也会被装点得如此冠冕堂皇,”高空中,轻扬着羽翼的神族长公主微笑着说:“魔属联盟还真是人才济济。 “长公主殿下真会说话,神属联盟里的人类又能差得到那里去?”魔族长公主笑答:”诅咒的目标可是你联盟下的皇帝呢!” “以人类的身份享受到如此待遇,我可要代他谢谢殿下你?”神族长公主脸上的笑容还是娴静:“本宫在这里预祝魔属联盟麾下之黑骷髅会一战功成,旗开得胜,前途不可限。” “殿下不必担心,”魔族长公主回答:“黑骷髅会这种组织不会危及到神族。” “这一点,本宫倒是从未担心过,”神族长公主笑出声来:“再说,这毕竟是魔族的家事。” “斯比亚皇帝的命运,殿下也不过问吗?”魔族长公主问:“他毕竟是神属联盟近年来唯一有点作为的皇帝。” “这是本宫的家事呢,”神族长公主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对手:“殿下你在担心他啊?” “妄言!”魔族长公主有些招架不了对手的善辩,干脆不再说话。 而在战场上空轰击的声音,却是越急促了:“诅咒你,诅咒你那本不属于你的力量,诅咒你那本不属于你的身体,诅咒你那本不属于你的灵魂……被剥夺的一切,立刻归还!” 漫天的红光闪过,十口黑箱浮现在战场上空,细密的光带由科恩身体伸出,与这些黑箱连接起来!无数的黑色细纹,在他的盔甲和皮肤表面上蔓延着,甚至爬上了他的脸,让他的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狰狞和诡异。 依旧在抽搐的科恩,仿佛无知无觉一般,对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一点反应都没有。 而事实上,当被这个过程漫长的诅咒击中之后科恩的神志已被抽离他的身体,被抽离这个世界,所有的感官,都在瞬间沦入一片无尽的黑暗之中…… 虚无的黑暗…… 第十章 无尽的黑暗,如同迷雾一样,紧紧的包裹着科恩,无论他怎么努力,怎么转换方向狂奔,都无法摆脱,也无法感知黑暗背后的景象。但却有一种被人注视的感觉,明晰的浮现出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片柔和的光亮从上方降下,驱散了科恩眼前的黑暗。紧接着,一个年轻、冷淡的声音隐隐在科恩耳边响起:“你,是谁?” 无数的光点在科恩眼前流动、汇集,逐渐凝成一个模糊的人形。跟周围散着柔白光的背景相比,这光影只稍微明亮一点,而且还在不停地波动摇曳,带着一股虚幻的意味,好像他随时会被风刮走一样。 虽然这里并没有风,更确切的说,这里什么都没有。 “抢别人的台词可不好。”科恩一边说着话,一边注视着身前这个背对自己而立的光影,他身高与科恩相仿,穿着一身威武的盔甲,而且样式与科恩的盔甲一模一样:“初次见面,彼此之间还是正式一点好--朕是斯比亚帝国皇帝,科恩。凯达。” “皇帝,”对方似乎很疑惑:“斯比亚帝国?” “在你问朕之前,不是应该先回答朕的问题吗?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盔甲中的世界。这里没有以前,也没有以后,只有我。” “靠!为什么我每次都会被人‘咻’的一声拉到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 “一阵诅咒的恶臭让我醒来,我自然要找个人来问一些事情。而你正好穿着这副盔甲,当然是回答我问题的最佳人选。” “那么你是谁?”科恩问。 “我是谁?我怎么会知道我是谁?我只记得某些事情,也只知道自己要做的某些事情… …但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光影的声音里染上了浓浓的疑惑,如同自语一般逐渐低了下去。 “这位兄台,如果你想跟我动手,那么请你快一点。如果你没有动手的意思,那就赶紧让我回去。诸如失忆这种事,我可真的帮不上你的忙,”科恩可等不了,上前两步开口说:“兄台,我还在打仗,打仗,你明白?” “打仗?”光影的身躯微微一动,声音里多了一些热度:“你是说……杀戮?” “当然是杀戮!除非你们家打仗不死人,”科恩心急难捺,可没时间跟一个不知来历的人拉家常:“不是人杀我,就是我杀人!” “杀人!”光影的语气波动起来:“穿上这副盔甲,也没有人能杀得了你!” “我也知道没有人能杀我,不过这是因为我自己,跟这盔甲可没关系!”科恩心中一动,嘴角一撇,用不屑的语气说:“这盔甲很漂亮,很帅,但也就仅此而已。”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副盔甲被人这样评价了?漂亮?帅?盔甲和武器,都是用来杀戮的!这才是它们存在的意义!”光影猛一转身,一张年轻、冷酷的脸孔面对着科恩,眼睛里透出隐隐血丝:“让我们一起开始杀戮!这世界,需要杀戮!” “看起来你很着急嘛!”科恩嘴边出现一点笑容:“或者我应该满足你这个愿望?我们就这个问题来做个交易……” “你有杀戮的需要,我同样也有,既然有同一个目标,还需要什么交易!?”光影的语气变得急促,原来颇为俊秀的脸孔扭曲了起来:“好熟悉的感觉,你被人下了诅咒?” “是啊,神医,我被人下了一堆诅咒。而且外面还有无数老百姓、贵族、军人从早到晚的诅咒我!位高权重,不就是这个下场吗?”科恩点点头,微微眯起眼睛:“不过兄台,你住在朕的盔甲里,就应该给朕做点什么吧?” “我虽然存在于这副盔甲中,但我的行为并不需要通过你的允许!”光影的语越来越快:“不是你揭开了我的封印,而是你的敌人用来攻击你的诅咒解开了封印……或者,我真的可以帮你做点什么……但你,你必须回报我!” “回报你?”科恩笑了笑:“是想办法放你出去呢?还是允许你继续住在朕的盔甲里?” “不用!”光影整个眼珠都变得通红,声音猛的尖利起来:“血!给我足够的血!” “血?”科恩沉吟片刻:“你要血做什么?” “续写杀戮的断章!”光影的身躯猛烈的抖动着,声音近于咆哮,带着无数回声响彻整个空间:“就是现在,汝的声音和手足,都将宣扬我的意志!” “干!”科恩怒斥:“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如果你敢控制我,本少爷就跟你没完!” “控制你?不必,我只是你的盔甲,至少在杀戮这一点上,我们有着共同的**!别人听不到我的声音,也感觉不到我的存在。”光影甩着头,声音越震撼:“我的作为,必定会得到你的认同才能实施!你的能力越强,我的威力越大!” “等一下!”见势不妙的科恩正想阻止,但只喊出半句话,他的意识就重新回到了战场,回到了诅咒魔法的中心位置。 远方,远征军的将士在苦苦挣扎,自己与黑箱之间连接着无数的光带。 科恩想到了生在贝尔妮公主身上的事情,禁不住怒火中烧。但他的身体,这时还无法移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 那十口巨大的黑箱围绕着战场旋转,出越来越强烈的诡异光芒。 诅咒魔法的声音已逐渐低沉下去,魔法镜面投射出来的幻想快的变化着,诅咒已近完成。被严重影响的双方部队都在逐渐回复正常,已有不少军官在对着自己的手下喊叫了天上那十口黑箱,开始剧烈的震颤起来,外面围绕起一圈圈的魔法符文。 “成了!”魔属联军统帅旗下,吉伦特中将一声大喊:“半死之人要破箱而出了!” 在将领们的欢呼声中,星尘骑士领最后看了一眼魔下骑士的尸体,伸手启动了这漫长诅咒的最后一个环节--解封半死之人。魔法光亮照耀着他,他的身体就如同脚边的那些尸体一样,快的干瘪下去,但他的脸上却慢慢的浮现出一丝笑容。 “轰!”的一声,木箱全部爆裂开来,十个全身笼罩在黑色光芒之中的人类漂在空中,周围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江面爆起一排巨大的水柱,就连那些魔法镜面都支离破碎了! “好,”斯维斯公爵一声大喊:“部队总攻开始!” “现在,斯比亚皇帝,汝将学习到新的杀戮方法!用你的身体来感受我曾经的愤怒,用你的暴行来证明世间唯一的正确!”与此同时,科恩耳边响起光影的声音,他的身体,终于可以活动了。 科恩的身体一震,引一连串的爆裂声,无形中牵制他身体的无形绳索已不存在。伸展了一下手臂,撩一撩背后的披风,斯比亚皇帝就从半空中走了下来,神采奕奕,若无其事,只有说话的腔调稍微有些怪异:“多少年过去了,多少天过去了,你们的诅咒依然还停留在这种程度。” 看到这一幕,星尘骑士领不能置信的圆瞪着一双眼睛,喉间涌动几下,咽了气。 科恩周围的远征军将士恢复了神志,第一个反应就是要向自己的皇帝靠拢。 他们的皇帝却一声暴喝:“退开!任何人不得接近朕三百臂之内!参谋部继续指挥作战,近卫队在朕身后集合!” 依然是一种怪异的腔调,但这的确是科恩本人的声音,而且话里那份威严和犀利比平时更为强烈。周围的远征军将士立即停下脚步,按皇帝的命令行事。 “黑骼骸会,末日之歌。”对岸的帅旗下,斯维斯公爵冷笑两声,当机立断的下令:“帅旗前移,各将跟本帅上前。本帅要亲领大军破击斯比亚军!” “将士们,统帅亲自上前督战了!”吉伦特中将已从诅咒失败的惊讶中醒过来,一声大喊:“斯比亚皇帝回光返照,我们冲锋的时候到了!握紧你们手里的武器,跟着长官们杀啊!” 魔属联军阵中号角长鸣,总攻击的信号响彻四野。岸边的血魔迈动了脚步,天上的冰雕振动着翅膀,水里的水苍兽蠕动着触手上了岸。刚刚从诅咒迷乱中醒来的第三突击集团、第四突击集团呐喊着冲了上去。 就连一直隐藏的突击力量--黑云一般的骑兵部队,也已经涌上了两侧的藤蔓通道!在雷鸣一样的马蹄声中,整个藤蔓平台都在微微震颤着,江面被激起无数的小水珠。 为迎接敌人这一波足以撼动天地的攻势,远征军指挥部在快的调整着防御,而他们的皇帝陛下,这时已伏下身去扶起了自己的坐骑。重新站起的小鸟鸦轻鸣着,用头蹭着主人的手。拍拍它的背夸奖两句,科恩跨了上去。 “米斯拉之牙,诸神守护之盾,都是吾早先封存之物。”盔甲中的光影把科恩携带的装备清点完毕,并小作评价:“勉强可用。” “废话少说!”左臂上弥漫着一层白色光幕,火红色的光刃被科恩握在右手:“朕要打仗!” 跟随着他的话语,光影也是一声欢呼:“打仗!杀!我们杀!” 科恩一夹马腹,小鸟鸦长嘶一声向前冲出,在他身后集合完毕的卫队急忙跟上。天空中,十个破箱而出的半死之人同时怒吼一声,向着科恩飞窜而来--度倒在其次,半死之人的身体外燃烧起熊熊烈焰,如同是天际下坠的流星! “这是什么?!” 科恩骂了一句,盔甲中的声音立刻跟上:“一群没有血肉的蠕虫而已,我把你身体中的诅咒之毒全送给了他们。举起你的右手,让他们烟消云散!” “好----灵魂震荡!” 冲近科恩的半死之人还没来得及展开攻击,科恩单手上举,一声大喊,十个半死之人的身体就如魔法火球一样炸开,化为漫天下落的缤纷。 火花卷处,科恩单骑飞纵,疾如流星一般越过本阵前列,杀向当面之敌----身上那副神族长公主赐予的盔甲闪出一道道醒目光芒,最后化为环绕科恩身体的光圈,层层叠叠,前后共有九个之多! “诅咒是吧!”在两军将士惊愕目光注视下,斯比亚皇帝的声音传遍整个战场:“朕现在让你们看看什么才是诅咒!” “杀了科恩。凯达!”斯维斯公爵虽不明白科恩有什么依凭敢独闯军阵,但击杀敌军主帅的机会可不能放过,直接越过参谋部下令:“重兵围剿!” “杀了科恩。凯达!”联军第三突击集团中的先头部队“呼”的一声逼了上来,摆了一个半月阵形把科恩围在中心。 “血!血!是血的味道----斯比亚皇帝,你还在等什么?现在就用你的手结束他们!” 盔甲中的声音尖利的呼喊着,似乎陷入一种无法自制的疯狂中。 科恩仍然维持着清醒,但盔甲说话时的音调却不免影响到他让他的声音也带上古音韵,甚至话中意境也变得孤傲:“愚昧的凡人,你们从不知道自己的征途----诅咒。迷乱之声!” 科恩的话音刚落,一个环绕他身体的黄色光圈就开始猛烈的震荡,向四面八方甩出无数魔法符文。飞散的符文像是带着无比巨大的能量,向周围的联军部队飘飞过去,直到将其笼罩--身处其中的魔属士兵们,一个个就像是喝醉了的莽汉,开始与身边的人厮打起来,就连赶来助阵的血魔也不例外! “第一次释放诅咒,你做得很不错----现在,就拿这些肮脏的血魔试验你的武器!”盔甲里的声音催促着。 科恩策马前冲,冷眼看着前方的一群血魔,向其宣告灭亡的命运:“用魔兽血**补,再灌装进无数生灵的灵魂,你们本身就是扭曲的生物,而制造你们的人类也与你们一样死不足惜----诅咒。命运连接!” 米斯拉之牙那火红色的刀刃突然暴涨,斜飞而上,逐一撩过血魔的身体--魔属联军后阵中的一排魔法师同时吐血栽倒,与他们控制之下的血魔一样,一命呜呼。 “你果然很适合杀戮,斯比亚皇帝,你天生就具备杀戮的才能!继续,我们继续,我要血! 盔甲的兴奋只能以癫狂来形容,让科恩的声音里也带上无尽的愤怒,驾御着兴奋莫名的小鸟鸦冲向另一群敌人:“用本应去务农、去缝纫、去治疗伤痛的双手制造杀戮、进行战争,愚蠢的凡人,汝等怎可明白战争的真相----诅咒。怯战之声!” 以科恩的身体为中心,蓝色的光环激荡,如同涟漪一样,一圈又一圈的扩散向外围。被波及的数千联军士兵,无论在上一刻是多么的英勇无畏,都在一声惨叫之后丢下手中兵器四处乱跑,完全不辨敌我,有一路跑进远征军阵中被砍为肉酱的,也有被一路追砍十几刀而不知还手躲避的。 “范围大小了!斯比亚皇帝,集中你的精力,你要大声的咏唱!你要宣扬你的意志!” “汝等奔跑,逃避,但终究躲不了注定要降临彼身的命运----诅咒。禁步之声!” 绿色光环闪烁着,远远的震荡出去,“轰!”的一声,被波及的联军士兵全部倒下,无论如何挣扎,身体只有上半还能活动,两腿如同灌了铅一样再也动不了分毫。即使是远征军士兵杀到眼前,也是一样寸步难行。 “做得好!就是这样,斯比亚皇帝,鲜血,给我鲜血!” “汝等包围、堵截,天真的以为人数就可以完成一切?大错一旦铸成,怎可再去弥补一一诅咒。献祭之声!” 红色光环飞扩散,被笼罩在其中的魔属士兵同时从口中喷出鲜血,神色萎顿到极点。 随后赶到的斯比亚士兵惊讶的现,敌人无论是招架或劈砍,力量和度都只有平时的一半! 强大的诅咒一个个的浮现,江边的魔属攻击部队一片混乱。 以科恩。凯达为先导,半兽人横刀阵随后压上,再配备游击分队,远征军在痛下杀手。 有的远征军士兵杀得性起,不慎冲到诅咒范围内,遭到了与魔属联军士兵一样的下场。 还好科恩的数百贴身近卫不受诅咒影响,当即分出一半人手来把中了诅咒的自己人丢回本阵。 而在对岸的魔属联军统帅旗下,看到前面部队几乎是任人宰割的惨状,斯维斯公爵转头,瞪着手下一干将领:“有什么办法阻止?!” “统帅阁下,这似乎是上古的诅咒魔法,我们没有应对之策。”随军魔法师领回答:“精英兵种可以先加持防御魔法,或有一战之力!” “混帐!既然知道还不快去做!”斯维斯公爵气极,又命令副官:“这诅咒应有一定范围,令攻击部队中军将科恩。凯达团团围住,逐渐诱到江心平台上孤立!左右攻击部队不得退后,继续攻击敌军本阵!” “是!” “对科恩。凯达的近身攻击交由冰雕骑士和水苍黑武士!” “是!” “魔殿武士还有多少人能作战?命令他们协助攻击科恩。凯达!” “是!” 密密麻麻的魔属军队包围着科恩,但却无法靠近科恩三百臂之内,不是不敢,而是不能。这位斯比亚皇帝身上散出来的气息大诡异、大邪恶,靠近的结果只能是毫无意义的牺牲。有了统帅的命令,包围圈向后退却,笼罩着科恩。凯达,一直退到了藤蔓平台上冰雕骑士翱翔在云际,在寻找着最佳的战机;水苍黑武士潜伏在水里,悄无声息的靠近;本已颓然退后的六千魔殿武士出现在平台另一侧,重整旗鼓,喜不自禁的上来接替包围----杀死科恩。凯达的荣誉,必将属于这些战斗能力强的魔殿武士,他们生来就是面对诡异和邪恶的异端的,他们有魔王的眷顾,不怕诅咒! “难怪殿下一直不以为意,”天空之上,魔族长公主开口说:“原来黑骼骸会的诅咒,居然误打误撞的解开了神王的封印,让那盔甲上本已被遗忘的诅咒重临比斯大陆。” “殿下既然这样说了,那就算是吧,”神族长公主嫣然一笑:“本宫可未违反规则,是殿下的纵容,让魔属人类有机会解开了这个封印。” “殿下你本知道,为何不提醒?” “别人家的事情,本宫不会过问。好戏已经看完了,殿下,本宫这就回去,向神王通报这件事了。至于这里----”神族长公主看着身下的战场摇了摇头:“殿下自己收拾吧!” 看着神族长公主离去的背影,魔族长公主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这一次,她又输了。 战场的激战在继续,远征军不但顶住了敌军的攻势,还在扩大战果,已经一一将敌人先前布置在岸边的防御点拔除,准备集中全力应对骑兵的冲击。而他们的皇帝,这时候却在江心平台上,冷眼面对着上万包围他的武士、魔法师甚至特殊兵种。 “这种场景,真是令人怀念,但彼时,吾没有这样的坐骑,没有这样的战友,没有这样的坚持……”盔甲中的声音在低语:“让他们开始战栗吧,斯比亚皇帝,开始诅咒连。” “我觉得威力不够,”科恩微微一笑:“用连方式杀敌虽然也痛快,但本少爷不介意夹带些私货。” “这是最有效率的杀戮方法,斯比亚皇帝,你还有什么不满?!” “你搞清楚,现在是本少爷在做主,而不是你。”科恩向盔甲里的光影暴露出流氓皇帝的本来面目:“不满意?那你就滚蛋啊!” “你----!” “想要鲜血吗?”科恩哼哼两声:“想要,就给本少爷闭嘴!” “……” “曾经,璀璨的星光照耀着大地;曾经,人类的心目中还有正义;曾经,神灵的承诺与吾同在……曾经……曾经……”科恩。凯达的目光抬起,注视着从空中俯冲而下的冰雕骑士,注视着从平台两侧通过的魔属骑兵:“诅咒。阴影之声----召唤。黑暗降临----秘传。分身!” 话音一落,整个大地就陷入黑暗之中,江心平台正中爆开一朵金黄色的耀眼之花----数十个科恩。凯达同时出现在他的敌人面前,纵马飞跃,布满整个平台,将敌骑前进路线完全堵死!每一个科恩都威风凛凛,每一个科恩都令人不敢正视! “躲藏在水下,就是水苍黑武士可笑的把戏,那你们就继续躲下去吧!” 刚刚冒头的水苍黑武士出了尖利的嚎叫,被无数阴影拖入水中。 数十个科恩再抬起头来,向天空傲然一笑:“冰雕骑士,翱翔的愉悦是不是让你们非常自豪?但你们有没有听说过----物竞天择!” 小鸟鸦头顶燃起一丛黑色火焰,遍身流转着异样的光芒,尔后人立而起、长声一嘶! 一道火焰之轮以小鸟鸦为中心爆开,扩散的边缘向四面八方汹涌而去--天空中的冰雕骑士如同被雷电击中,无一例外的自燃着直坠下来。冲击中的魔属骑兵,前段所有马匹同时被这黑色的火焰之轮点着,齐声出悲鸣,有一半以上冲出平台! 后面的马匹瑟瑟抖,无论骑士们如何鞭打催促,也不敢再前进一步! “好坐骑一梦境之骥!好反应----科恩。凯达!”盔甲忘记了先前被威胁的事情,兴奋的抖动不已:“你是杀戮的天才!” “现在,”科恩目光下移,看着那些逼近的魔殿武士:“轮到你们了。” 篇外篇 黑暗传说—杀戮的断章 在以前的任何一次战争中,后方的人们都会在战争进行期间倍受煎熬,至少在心这样。但当斯比亚帝国拥有了越时代的即时通讯能力,将战场和后方连为一个整体的时候,大后方的人们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煎熬,身心的煎熬。 几乎所有的帝国核心人员,这时都脸色铁青的坐在机要处门外的长凳上--战争的消息,正一条条的从那些闪烁的亮光中被读出。消息大多大急,机要官已经来不及一张张的抄写,安排了大嗓门又口齿清晰的站在门口直接转述。 “……苏文江主战场生变化,魔属联军统帅出现,是斯维斯。赫本!” “魔属联军起总攻,主战场敌人数量达十二万人,还在继续增加中!” “后勤正在抢运粮食,已完成最低限额的百分之六十!” “魔属联军分六路渡过苏文江,我远征军各部与敌展开激战!主战场压力增大,开始使用实验兵种横刀阵。” “远征军各部队遭遇魔属联军精锐,三处战场现魔甲重骑兵!” “……魔属联军在主战场使用诅咒魔法……敌我部队全部陷入迷乱中……战斗被迫中断……他们诅咒的目标是皇帝陛下!” “……确认皇帝陛下被诅咒----确认!” 听到科恩又中了诅咒,“哄!”的一声,门外坐着的人全都站了起来。再外面一点的地方,军官群里已经有人开始怒骂了----面无表情的国相抢上两步站到机要处的门口,再回过身来向大家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侧耳倾听着后续的消息。但他半举在身前的手,正在微微颤动着。 “主战场生异变,皇帝陛下恢复神智,身体无恙!确认,身体无恙!” 门外各位的脸色还没缓和下来,又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消息跟着传来。 “主战场再次生异变,皇帝陛下开始诅咒魔属联军?”连转述消息的机要官都禁不住使用了疑问的口气--虽然这口气有违他的使命。 “确认!”国相的口气相当严厉:“确认!” “确认是皇帝陛下在诅咒魔属联军,陛下正带领着皇家近卫队实施正面突袭,已经杀入敌攻击集团中!主战场势态变化,魔属联军的攻击节奏完全被打乱,部分部队建制崩溃----远征军开始反击,横刀阵实施突击压迫!” 门外站着的各位面面相窥,犹如身在梦中。 “皇帝陛下破击血魔集团!皇帝陛下破击水苍黑武士集团!皇帝陛下破击冰雕骑士团! 皇帝陛下使用分身,完全阻挡敌魔甲骑兵攻击通道----敌魔甲重骑兵陷入混乱了!“转述战况的机要官,声音越来越大,语气也越来越亢奋。而从遥远战场继续传回的即时战情,遣辞用字也逐渐失却冷静。 “魔属联军出动魔殿武士包围陛下----魔殿武士其中一部不受诅咒影响----混战----皇帝陛下本尊及分身同时放声长笑----魔殿武士血肉横飞----天地一片灰暗,只有陛下手中的武器在放射耀眼的火红光亮!” 此时此刻,门外的“石雕”们都同时在想一件事:不错,这是斯比亚皇帝的风格。但是,科恩再怎么强悍也只有一个人啊……魔属联军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堪一击了? “皇帝陛下击破魔殿武士集团!完胜!陛下现正带领皇家近卫队继续前进,已经杀入魔属联军第四攻击集团中!魔属联军全面攻击,左右两翼的攻势极为凶猛--岸边战况已白热化!”机要官的嗓子已经有些嘶哑:“皇帝陛下正在破坏藤蔓浮桥!” “看来科恩所在的地方已经无碍了,”沉吟中的国相把手一抬:“主战场暂且不论,其他战场情况如何?让他们即刻回报。” “是的!”机要官转声过去通知。“是的!”机要官转声过去通知。 国相转身过去招呼几位皇妃:“我们外面去坐一会吧,站在这里大让人疲劳了。战情的话,还是让他们抄写之后送过来。 先让温丝丽去把科恩无碍的好消息告诉卧床休养的菲琳,然后,几位不堪折磨的人找了处地方坐下来,喝着热茶压惊。后续的战情,自有机要官送过来给众人过目--大体上来讲,除了科恩所在的主战场外,其他战场的情况都不容乐观,各处的远征军基本上陷入苦战之中。至于引这场突如其来战斗的粮食,后勤部队倒真是拼尽全力的搬完了。 斯比亚皇帝突入敌阵的原因,科恩终于用行动做出了解释--他一路冲进魔属联军本阵前端,消灭了藤蔓魔法的操纵者。尔后又带领着皇家近卫队在敌人阵中横冲直撞,当者披靡,手下无一合之将。就连魔属联军的统帅旗,也不得不后退,以回避科恩的锐利锋芒。 而藤蔓平台一完蛋,南岸的魔属联军就是有再多部队也是白搭。北岸的远征军开始全力清剿余下的上岸敌人,特别是侥幸冲过来的魔甲骑兵,一个不留。 就在这时,科恩做出了这个晚上的第二次惊人之举--他带领着皇家近卫队冲出战果已定的主战场,直接奔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处激战地点。一个钟头之后,苦战中的远征军第七路军,看到他们的皇帝从地平线上出现。随即,在主战场生过的大部分事件,又在第七路军的眼前重演了一次。只是一刻钟的时间,围攻第七路军的魔属联军就崩溃了然后,科恩陛下再次脱出战场,杀向第二顺位的激战地点。再然后,第三顺位的激战地点。当杀到第四顺位激战地点时,天色微微亮,整个战场的魔属联军都主动后撤了。 初步清点战果,远征军在此彻夜激战中损失不可谓不大。各部数据汇总之后,阵亡九千、伤一万五的数字,就在战情汇报中触目惊心的存在着。至于远征军的敌人----魔属联军的伤亡,没人有机会去清点。远征军各部秘密掩埋烈士遗体,又将一部分重伤员交由情报系统分散隐蔽之后,就急匆匆的收拢部队,向自己的目标地域前进。 有了抢夺来的这部分粮食,远征军就可以经由特拉法帝国东南部的飞马平原跨越国境,进入海默帝国的产粮区。那里是连绵广阔的夜歌平原,还有不多的几座城市,东边是荒芜的海岸线,无论远征军是打是藏,这片地域都能满足他们起码的日常用度。 在夜战结束的一天之内,魔属联军都只是完成了一些日常和普通事情,例如恢复建制、收容伤员、补充兵员等等,对斯比亚远征军也只是派出了必要的力量进行监督和跟随,完全没有战略上的主动行为,似乎被斯比亚远征军打惜了。 其实,魔属联军的战役决心并没有消失,这一切的根本原因是因为他们的统帅,斯维斯。赫本公爵还没醒过来--公爵当夜在前线督战,不料被一群中了科恩。凯达诅咒的魔属士兵围砍,受了点轻伤,加之连日劳累兼气急攻心,魔法师只能让公爵入睡定神。 傍晚时分,斯维斯公爵醒来,第一眼就看到吉伦特中将关切的目光。 “我军情况如何?”公爵翻身站起,拿过元帅佩剑挂上:“科恩。凯达何在?” “科恩。凯达率军东行,方向是飞马平原,已派部队尾随监视。我军情况尚可,各部通力合作,军心稳定。虽然减员严重,但好在后备兵员充足,今天已完成一切战斗准备了。”吉伦特中将让护卫送上洗漱用具,自己亲手打开地图:“整个形势,我军局部受挫,但却夺取和巩固了战役上的主动优势。斯比亚军伤亡是在两万人以上,而且产生大量伤员,部队度和灵活性都大幅下降。相对他们的总数量,这个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的损失比率对他们来说是非常严重。”昨夜一战,“斯维斯公爵从护卫手里接过热茶:”我军损失多少?“ “阵亡数接近六万,后送伤兵两万余……这里面不包括魔殿武士。”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乍一听到这个数字,斯维斯公爵的手还是抖了一下。 “长官,这样的损失虽然大,但还在接受范围之内,谁也没有想到,科恩。凯达身上会生这样的变化,”吉伦特中将说:“在如此不利我方的情况之下,我军还能保持稳定,足见长官你在军队中的威望。科恩。凯达还曾经对我防线做过试探,最后无处下口,失望而去。” “魔属联军,不会跟科恩。凯达抢天下第一武士的头衔,我们要的是战果!命令部队继续紧逼,各军团轮流上前与其交战,要让斯比亚军慌不择路!再组织剩余的特殊兵种去主动与科恩。凯达交手,就是累,我也要活活累死他!”斯维斯公爵放下茶杯,面色决然:“如有部队遭遇科恩。凯达,一定尽全力拖住,其他部队趁机攻击远征军。二换一不行,就三换一、四换一、五换一!斯比亚远征军,也不是死不绝的!” “是!”吉伦特中将行了一个礼,去安排攻击了。 一支军队,特别是以往拥有无上荣誉的军队,如果统帅的战斗意志能够矢志不移的保持下去,那么这支部队的创造力和进取精神就会得到极大的挥,魔属联军,也是这样的军队。况且,今时今日的魔属联军已经摆正位置,不介意学习其他军队的优点和长处。 斯比亚远征军,现在是一支仓皇逃跑的军队,这点是毫无疑问的。 科恩。凯达,是这支仓皇军队中不败的武士,这点也是毫无疑问的。 那么,应该怎么去痛击这支军队呢?魔属联军的各级军官,都开始以自己的答案来回答这个难题,他们提供的答案,大多来自于统帅下的作战指导手册。而统帅本人编写的作战指导手册,里面的战术又大多来自于对斯比亚军的研究。 联军总参谋部,负责制定总的围堵追击方案,力求在大环境下,使敌人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代价。而各个军团的参谋部,则也找到很多合适自己的方式。 第一就是缠斗,紧紧的贴上去,就犹如野兽见了猎物,不离不弃的跟随着。只待其出现一瞬的疏忽,便不顾一切的猛扑上去撕咬一翻,怎么着也能挖块肉下来! 第二就是突袭,慢慢的从侧面靠拢,不断改变度和方位,不断的做佯攻,最后找到敌人的一个弱点,挥出致命一剑! 第三是伏击,悄悄的布置出一个伏击场地,部队静静的等待着,刮风下雨都不露头,只等敌人露面且势力不够强大,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力一击! 此外还有游击、陷阱、迷惑、坚壁清野等等手段,战术多,而且配合在一起使用。从脱离苏文江战场的第三天起,到进入飞马平原、跨越国境线、最后进入夜歌平原,反正斯比亚远征军这一路行来,就没一天安静过,周围总是不断的生战斗。以科恩之能,也无法照顾周全。历时近一个月的追逐,魔属联军以五换一的沉痛代价,再让斯比亚近卫军增添了一万多的伤亡。 长途跋涉,终有到达目的地的一天,艰苦的战争,也终究会有结束的一天。 斯比亚远征军伤亡过半,失去了大部分的战役能力,人困马疲,最后被魔属联军重重压迫在夜歌平原边缘处的荒芜海岸上。相比之下,围困他们的魔属联军却还是那么兵强马壮! 这几天,海岸边一直有雾,让那些斯比亚远征军的伤兵们多活了两三天。不过今天,一支特殊的魔法师部队来到了魔属联军中,他们可以用魔法驱散这浓雾--其实更重要的是,这些来自地狱岛魔殿的魔法师们,还带来了两尊巨大的黑耀石魔像,每一尊都可以保证十里方圆之内不受诅咒魔法的影响。两尊的话,可保整个战场不受诅咒魔法的影响,科恩。凯达,他再也不可能上演独闯军阵的把戏,他再也不会是无敌的武士了。 这是黑暗魔族对联盟的无上恩典,这是最为振奋军心士气的东西! 连绵的号角吹响了,连绵的旗帜飘扬着,整个魔属联盟期待的那个时候,终于到来。为了这一天,联盟上下一直咬紧牙关苦苦支撑,所以,联军才会有吃不尽的粮食,才会有死不完的兵! “长官,”吉伦特中将回过身:“浓雾已经散开,我军可以攻击了。” “好,”为今天之战筹划已久的斯维斯公爵点头说:“帅旗前移。” 还没等吉伦特中将答应,对面雾中就传来一个魔属联军上下都很熟悉的声音,斯比亚皇帝的声音:“魔属联军统帅何在?出来说话!” 在魔属联军上下惊愕的目光注视下,浓雾深处,正有一骑飘然而来。 “事到如今,难道他是来投降的?”吉伦特中将轻声说:“长官,目前的局面,我们只能接受无条件的投降,无法做出任何的承诺……” “我知道,”斯维斯公爵答应一声,策马向前,大声回答:“本帅在此,斯比亚军覆灭在即,你还有何话讲?” 还不等科恩。凯达说话,几十方阵的魔属联军将士就一起呼喊起来。声势浩大,震得草木瑟瑟。 “你们真是喊得有活力啊,”斯比亚皇帝停下马,伸手掀开自己的头盔面罩:“这么一打岔,让朕把要说的话给忘了。” “斯比亚皇帝无需戏言,”斯维斯公爵很大度:“今日之战,你是回避不了的。” “斯比亚军何时避过战?”科恩哈哈一笑:“想起来,朕是想再听听你前些日子在军阵前说过的话。请吧!” “多日之前的话,本帅也不是记得大清楚,”斯维斯公爵猜不准科恩的企图,小心谨慎的应对着:“不过今天嘛,本帅就更加认为斯比亚军毫无生机可言,我魔属联军掌握一切战役主动条件和绝对优势,铁蹄之下,无人可以幸免!” “嗯嗯,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把魔属联军和斯比亚的位置调换一下,那就是朕要对你们说的--”斯比亚皇帝微笑着,不断的点头:“朕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投降吧!” “你……”即便是以斯维斯公爵的修养,也被气歪了鼻子:“斯比亚皇帝,你今天吃过药了吗?” “之前在两军阵前,你历数朕在战役上的疏失,言之凿凿,振聋朕!”科恩。凯达却在这时候把脸色一正:“听了你的话,朕还有一点担心,担心你将看朕的目光拿出来审视自己的战略!但在今天看来,朕的担心是多余的!” “他山之石,可以攻错。看到他人的错误,最好想一想自己,有则改之,无则嘉勉,这个道理看来你还不懂。你是否真的研究过,斯比亚远征军为什么要沿着这条路线走?” “当然知道,这条路线是斯比亚制定的攻击魔属联盟的路线之一,很早以前,斯比亚就在这条路线上秘密经营,一路之上,你也得到了不少奸细的协助吧?但那又怎么样?对战局有帮助吗?”斯维斯公爵回答:“你想翻身,无疑是痴人说梦。” “是啊,你说得没错,这是一条进攻路线,”科恩正色说:“但你可否知道,一条路,斯比亚军队可以顺着走,也可以倒过来走?” 在这个瞬间,斯维斯公爵是真的没醒悟过来。 “今天的终点,即是他日的起点,”科恩接着说下去:“你之前说你占尽战役主动,不过在朕眼里,你所谓的战役,不过是细微的战术而已……” “倒过来走的?”斯维斯公爵紧盯他:“这里,就是你斯比亚军的另一个登陆地点?! “虽然比较退钝,但你还是答对了。你以为远征军真的是被你逼迫到这里的吗?你以为这几天的大雾是自然产生的吗?你以为斯比亚的军队,真的都全部拿出来了吗?”斯比亚皇帝长笑一声:“朕非常荣幸的向你介绍,远征军第三登陆战场----荒芜海岸!还有即将纵横在这海岸的一支部队,朕强调一下,在他们面前,没有任何部队敢夸耀自己铁蹄。” 说完话,斯比亚皇帝的手在空中挥了一挥,逐渐散去的雾中响起一阵鼓声,在逐渐加快的节奏中,更多的战鼓响了起来。 雾中,透出无数高大的阴影。 地面,微微颤动起来。 下期预告 在荒芜海岸边的战事逐渐平息的时候,斯比亚帝国对魔属联军的战斗正进入白热化的阶段。在后方休整完毕的五大亲卫军团,将斯比亚帝国最终的战役意图展现在卡尔。尤里西斯亲王面前。这一次,面对斯比亚军复仇的愤怒,尤里西斯亲王又会做出何种选择? 在雄壮的军乐中,在悠扬的歌声中,装点一新的圣都迎来了凯旋的军队。同时到达的,还有两个联盟之下所有帝国的特使。 科恩。凯达,将要向这些特使传达一个斯比亚帝国的决定,一个比战争更令人颤栗的决定,一个关系到所有帝国的决定…… 第一章 斯比亚人占据的海岸,自然是易守难攻的地段,而且是一个三面临海的半岛突出部。但对现在的魔属联军来说,地形完全不是问题,因为联军有足够的力量达成优势。而反观斯比亚方面,却已经油尽灯枯,哪怕再好的地形也救不了他们。 这是魔属联军不计代价聚集的军队,他们最后的军队,纵观整个魔属联军的历史,这是最团结、最自强不息的一支军队。从统帅到士兵,没有人不清楚此次战斗的意义,没有人不清楚自己在这次战斗中的位置,可以说,他们都已经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 可是,在数十万联军眼前,在众目睽睽之下,斯比亚皇帝仰向天,出一声长笑。 “就一个战役指挥官来说,你做得不错,但你无法改变魔属联盟越来越赢弱的现状。你聚集起来的这支军队,就像一柄锋利却极端脆弱的长剑,只要被折断,你永远都没有从头再来的机会--魔属联盟还能支援你们走多远?你们今天在这里失败之后,怕是连忏悔的机会都没有了吧?” “朕非常荣幸的向你介绍,远征军第三登陆战场--荒芜海岸!还有即将纵横在这海岸的一支部队。朕强调一下,在他们面前,没有任何部队敢夸耀自己是--铁蹄。” 科恩。凯达自空中挥下的手,带起他身后一阵隐隐的鼓声。 在弥漫的浓雾中,以往曾无数次震慑敌胆的斯比亚战鼓擂动起来,鼓声次第连接,重重叠叠,如同张开的羽翼一样向两侧蔓延出去,最终响彻了整个荒芜海岸,汇集成一股紧紧压迫在魔属将士心口的重力。 无论是怎样的颓势,斯比亚人往昔的威名依然存在,他们带给魔属联军的旧伤依然在隐隐作痛。虽然占据了绝对优势,虽然没有任何斯比亚军队从浓雾后现身,但阵前的联军将士都谨慎的观望着,那号称最为坚定的长枪阵,一排排的枪尖也在主人的忐忑中下沉了几分。 “已死到临头,你居然还想妖言惑众!登陆场?这里不是突蓝的天然深水港!这片海滩外暗礁遍布、暗流汹涌,是魔属联盟最为险恶的海域!你斯比亚连一条鱼干都别想运过来!”魔属联军帅旗下,斯维斯。赫本公爵面色坚毅的回应:“全军将士听令! “在!”前前后后三条战线,外加后卫部队、预备部队、策应部队,近百个方阵的魔属联军齐声回应,完全盖过斯比亚方的鼓声。 “联盟复兴,在此一战!远方父老,都在看着你们!”斯维斯一声冷喝:“前军--进攻!” “前军--进攻!”前线指挥官军刀一举:“联盟复兴,在此一战! “联盟复兴,在此一战!”前军的二十个方阵同时向前移动,脚步中裹带了钢铁之声,有节奏的在战场上轰然作响。 有了上次夜战的教训,魔属联军紧急赶制了一批军械,虽然粗糙,却也实用。前军方阵的士兵手里就举着特别加固的,能提供最大保护面积的巨形盾牌,除了为观察所开的缝隙之外,整个方阵都被严密的覆盖起来,就像是一只蜷缩起手脚的乌龟。 跟随其后的是弓箭兵方阵,用各式马车改装的挡箭车在方阵前列一字排开,因为太过坚固沉重,所以得人畜合力才能推动--那些高高竖立的、厚实的挡箭板不但可以挡住普通羽箭,甚至连小型投石车的攻击都可以防御住。 再后面一点的二十个方阵,就是今天战斗的主力,决战军团! 与前面那些经历过数次补充,新老兵员混杂的部队不同,这些军团是抽调各个军团的精锐力量所组成,其成员都追杀斯比亚远征军到此的,作战经验特别丰厚,就是以他们面前的敌人--斯比亚军的标准来衡量,他们也是当之无愧的精锐。 面对的不过是四万疲劳不堪、伤痕累累的斯比亚远征军,以前面两个集群就可稳操胜券了。事实上,这片战场最多能容纳四十个方阵的进攻,但谨慎的联军还是在后方部署了相当强大的力量--十个方阵的预备队,二十个方阵的后卫队,战场两侧还有二十个方阵的策应部队。 在狭长地域上,这是最适合的阵形布置,即便是前面攻击受挫,后面的部队也能顺利接手。同时,后方和两侧都有充裕的后备力量压阵,就算是巅峰时期的斯比亚远征军,也别想玩出什么花样来。 当然,联军知道科恩。凯达拥有诅咒魔法,所以,那两尊高大的黑耀石魔像也正在缓缓的向前移动着,如果斯比亚皇帝再敢冲上来,那么他会现自己一无是处。 看到前面的方阵开始行进,统帅旗下的命令声再次响起:“远端部队--准备! 在以前的任何一次战争中,在面对斯比亚军队的时侯,魔属联军的远端部队很难挥自己的作用,因为斯比亚军的远端部队总能恰到好处的压制他们。但在今天,他们终于有了一个能充分展示自己的机会--在一片绞轮声中,投石车那巨大的长臂直竖向天。跟随方阵前进的马拉弩车在两翼展开,卡槽上安装的巨大弩箭,其长度相当于一个普通士兵的身高! “准备--准备--”远端兵忙上忙下,给石弹点火、为弩箭附魔。 联盟已经到了生死枚关的时侯,军队就算是砸锅卖铁,也要打出这一仗的气势来! “远端--攻击!” 一声嘶哑的呼叫,引阵地上的轰然回应:“攻击!” 投石车射击兵嚎叫着,手里高举的铁锤狠狠的砸向卡样--高悬的长臂在巨大的重物拖曳下滑落,另一端加上扬,无数燃烧着的石弹“呼!”的一声飞离吊兜,向前方迷檬的雾气中飞去,盼间就变成其中的一个隐约红点,只在阴沉的空中留下千百道焦黑的烟雾。 在这焦黑的烟雾带下方,是同样数量的银亮轨迹,那是急飞行中的,被附加了魔法的巨弩。与投石机不同的是,弩箭的目标可以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调整,所以那些早已红了眼的瞄准手们,都把目标对准了斯比亚皇帝所在的方向,怀着无比的愤怒扳动了把手! 在这猛烈的攻击中,科恩。凯达无疑是当其冲,看着那些快把视野完全占据的弩箭,斯比亚皇帝将视线上扬,用低沉的声音说:“今天的天空,真是前所未有的灰暗啊! “是好是坏?”盔甲中的声音回响在科恩耳边:“你喜欢在阳光明媚的天气中杀人吗? “不,我不喜欢杀人。”科恩摇了摇头,回答说:“所以我更能接受这种天气,因为敌人的脸看起来会很模糊,我就能更容易的忘记将要生的事,忘记他们也是和我一样的人……” 科恩身前二十臂的地方,一道蓝色的屏障正散着灿烂的光芒,每一支弩箭的撞击都激出大把的光点。 在似乎没有尽头的撞击声中,盔甲中的声音变得有些愤怒:“惺惺作态!你以为这样想,你就是一个好人了吗?” “不,我只是让自己心里好受一点。战争于我,并不是事业,我没有你那么变态。”科恩的目光,在撞击引的猛烈光华中逐渐变得锐利:“我要的不过就是一个生存的空间,但是因为时间的流逝,我对空间的要求越来越大。或者我应该冷静的考虑一下,这真的是实际的需要,还是我的**在无限膨胀……” “考虑?”盔甲的声音更加愤怒:“现在?” “当然是在打完这一仗之后,现在,我们最需要尽情的战斗!”科恩整理了头盔上的束带,缓缓的戴上,下滑的面罩逐渐遮蔽了他那线条刚硬的面部:“我们的部队准备好了吗?” “报告陛下,”站在科恩身后的副官大声回答:“部队全部准备好了!” “全军整肃,”科恩的声音并不大,但其中的每一个字都如金属般坚硬:“待朕令!” 浓雾之中,斯比亚的战鼓声改变了节奏,与斯比亚交战日久的人当然明白,这是科恩。 凯达调整部署的命令。所以在魔属联军的统帅旗下,斯维斯公爵也变得更加谨慎。 “命令魔法师,吹散这片浓雾!”斯维斯公爵举起的马鞭直指着斯比亚人最后的屏障:“另外,要保护好黑耀石魔像,预防斯比亚人的临死反扑!” 伴随着漫天飞行的石弹和弩箭,来自地狱岛魔殿的三百名魔法师开始齐声咏唱,绵长的语调,浩大的声势,将内陆的气流从身后召唤而来,在天空中形成十来个巨大的螺旋气团,向浓雾紧逼过去。 受此影响,本来是处于停滞状态的浓雾快的流转起来,就如同在一锅沸腾的黑水上翻转的烟雾--但无论怎么快而无序的流动,浓雾始终维持着本身的范围和厚度,就像是斯比亚人用一个巨大的透明锅盖,扣在了这片地域上。 虽然浓雾无法消除,但战斗的进程却不会受到影响,前列的二十个方阵依然迈动着坚定的脚步,行进在攻击的路途中。沿路展开的弓箭部队,已经开始压制射击--无论斯比亚人在浓雾后面准备了怎样的陷阱和圈套,都不可改变这场战争的最后结局,因为他们面对的,是整个魔属联盟的军民! “长官--有点奇怪,为什么斯比亚人还没有开始防御作战?”在步兵方阵一直向前、再向前的时侯,公爵身边的吉伦特子爵轻声说:“您有没有觉得,地面有传来轻微的颤动?” “地面有颤动不是正常的吗?”斯维斯公爵看了一眼遍布着巨大军械、特殊兵种与重骑兵的战场,没有现有任何异常。 吉伦特子爵翻身下马,伏身贴地感受了一下,然后谨慎的回答:“是一种有节奏的震颤,似乎是从浓雾中传来的……” “长官--你看!”另一名将领指着雾区的某个薄弱部位:“你看!” 斯维斯公爵循声看去,视线聚焦处,现翻转的浓雾后涌现出一片模糊的影像。虽然因为距离的关系无法做出准确判断,但这些不断活动着的阴影相当高大--再近了一点,阴影起伏着,数量越来越多,范围越来越广,到最后就像是跃升的海潮一样弥漫在整个战线上! 不但是统帅旗下的将领们看到了,就连战场前后的普通士兵们也清楚的看到了这一幕。 不等新的命令传来,机警的远端兵种指挥官就大喊一声:“远端部队,集中攻击!” 燃烧的石弹在天空中飞旋,出异样的啸叫,最后化为在浓雾中一闪而逝的微弱红光,根本不知道效果怎样。 但远端部队却近乎疯狂的向浓雾中的斯比亚军阵射着,让横越天空的黑色烟雾接连成片,没有丝毫的间隙……每个人都知道,斯比亚人就在那片地域,他们不会束手待毙,每射出一颗石弹或弩箭,都是杀伤敌人的契机! “会不会是斯比亚另有阴谋?”统帅旗下,吉伦特子爵望着斯维斯公爵:“科恩。凯达说过这里是他们的第三登陆场,我们是不是要早做准备?” “箭在弦上,不得不!如此强大的一支军队,难道我们还会被斯比亚皇帝的一句话吓得裹足不前吗?”斯维斯公爵镇定如常的回答他:“战争总是充满未知的危险,已经准备好一切的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勇气!” “可是……” “我们有多达五十个方阵的预备队,有破釜沉舟的决心,有献出生命的准备--斯比亚军凭什么翻盘?”斯维斯公爵盼咐左右:“后备部队要准备好,这是场恶战!都下部队督战!” “是!长官!”众将领拍马离去。 “陛下!”在斯比亚军阵前列,远征军总参谋官正一个劲的催促科恩,伴随着他的声音,敌人的远端打击铺天盖地:“我们快攻击吧!时机已经成熟了。” “再等一下,”科恩不动如山的稳坐马鞍上:“等他们前后的缝隙再大点。 “他们的前锋都快冲到眼前了!”参谋官急得跳脚:“已经冲过弓箭打击范围了! “很好啊,放他们冲进来。让他们亲眼看到自己噩梦的开始。”科恩冷冷一笑:“让他们好好,本少爷花费无数财力打造的军队,魔属联军的终结者!” 科恩的话音刚落,魔属联军进攻集团最前列就传出前线指挥官那刚健有力的呼喊:“为了光荣伟大的魔属联盟--突击!” 十个方阵的旗帜猛的提高度,在护旗手的簇拥下冲到了最前端,各方阵的指挥官推开挡在前面的护卫,甚至是扯掉盔甲袒胸冲到盾墙之外。 有了指挥官和旗帜的引导,十个方阵将自己的度提高到冲击阶段,厚实的盾墙猛的向上一升,再各自旋转好方位,让一排排如林的雪亮长枪突现出来。盾墙裂口处,数百个突击分队鱼贯而出脱离本阵,全联盟最矫健的男儿手持圆盾和各式短兵器,一往无前的冲向了近在咫尺的雾区。 作为对进攻的回应,斯比亚远征军的个别部队终于出现,这些数量并不太多的游骑兵组成的小队在雾区边缘不断进出,以浓雾做掩护,用弓箭狙击联军的突击分队。 看到这里,联军统帅旗下,斯维斯公爵开始交代传令官:“斯比亚人在引诱部队进入雾中,他们会放个小口子,这是个机会,我们要将计就计,让部队调整好节奏,一举建功!” 一直以来,斯维斯公爵就在研究斯比亚军队的战略战术,对于科恩。凯达的阵地防御风格他是再熟悉不过的。在他面前,科恩擅长的“诱敌深入、关门打狗”的伎俩很难施展开,前锋方阵会藉机一涌而入,然后死死的卡在斯比亚人的防线上,成为后续部队进攻的门户! 统帅的意志,被坚决的贯彻执行了,前锋的二十个方阵分为三线,在突击分队的引导下,陆续冲入了雾区。无论斯比亚人在浓雾中准备了什么陷阱和阴谋,他们都无法阻止这支军队的脚步--因为这片海岸的长度只有五里不到,面对拥有重骑兵的魔属联军,这个纵深根本就不够让斯比亚人施展防御战术! 短暂而零星的交战之后,斯比亚的游骑兵退缩了。 这片雾区远比想像中的要薄,几乎是一两次呼吸的时间,冲得最前面的魔属联军突击兵就觉得周围一亮,眼前豁然开朗……接着,斯比亚方的军阵清晰的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虽然脚下还在跑动,虽然喉间的呐喊一直没有停息,但每一个冲过雾区的联军士兵,他们的双眼里都充满了迷惘。是的,这些都是勇敢的士兵,但那不代表他们不会迷惘--因为斯比亚远征军没有如他们估计的那样奄奄一息、也没有在海岸上排列整齐,一眼看过去,联军士兵们甚至没有找到自己的目标。 但这片海岸却不是空旷的…… 沙墙!!! 一堵堵五六人高,长度不一的沙墙交错排列,高高低低的耸立在海岸上,表面还覆盖着一层厚实的冰鳞。大威力的石弹打上去,除了能敲出一片杂乱的白色冰屑之外,什么用都没有……因为沙墙阻隔了视线,看不到斯比亚军在什么地方,也看不到后面的海岸是什么状况。 随队冲击的指挥官向后做个手势,一组魔法师急的咏念咒语,让自己飞到了空中。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就只剩下瞳目结舌的份--在雾气笼罩的空间之下,斯比亚远征军修筑了大量阻挡远端攻击的沙墙,但拿这些沙墙与后面的景象相比,根本就不值一提… …因为在后面,斯比亚人居然拥有一个延伸向海,深达三里的人工建筑群! 人工建筑群上没有过高的建筑,但有很多规整延伸的分支,最远处的分支围拢形成一个港口,旁边停靠着高大而怪异的巨舰,无数士兵正在忙上忙下……空中的魔法师恍惚了一盼,突然醒悟过来,没有再耽搁一丝一毫的时间,透支了自己所有的魔力,直接使用传送魔法阵把自己送到了统帅旗下! “是……是人造码头,浮动、浮动的码头……”向最高统帅汇报时,虚弱的魔法师不由变成了结巴:“还有……还有……沙墙后面……有一种从没见过的……骑兵部队……” 就在魔法师结结巴巴的向公爵汇报的时侯,斯比亚军阵中的战鼓声再一次变换了节奏。 前面一部分沙墙上的冰鳞逐一解体,这些被魔法力量禁锢的墙体失去支撑,争先恐后的塌陷滑倒,变作一个个沙堆……飞舞的沙砾中,一直藏在墙后,等待在魔属联军视线之外的景象,也终于大白于天下。 魔属士兵的视线,完全被一种平均三人高的凶猛生物占据,这种生物不是四足着地,只是靠粗壮的后肢就能稳稳的站立,庞大的身躯后拖着一条长尾,粗短的脖子顶着一个硕大的脑袋,一双拳头大小的眼睛上戴着红色晶石眼罩。 它们巨大的身躯静止不动,只有低伏的头颅轻轻摇摆着,鼻孔喷出的一股股白气,上下颗不住扭动,交错生长的利齿让人冷汗频出。这样一种生物出现在战场,当然不能指望它是来散步休闲的。 其实只要看看它们的行头,就知道这生物是为杀戮而来--从头到尾,黑色的密纹战甲覆盖住全身大部分地方,甚至在它们那不太粗壮的前肢上,也套着一副锋利的三刃铁爪。根据个体的大小,在脊背最粗壮处安置着一副单人、双人甚至三人鞍具,骑士以前低后高的姿态坐在上面,鞍具两侧则插满武器。更有甚者,还在鞍具两边挂了巨大的战鼓! 接连冲来的魔属士兵不约而同的抬起了头,因为在这些生物面前,就连骑着高头大马的骑兵也像是站在野蛮人面前的侏儒!在骑兵的**,驯良的马儿不安的躁动着,重重喷着响鼻,而一向以勇悍著称的步兵,他们的腿也禁不住地开始抖…… 在这一瞬间,看着这前前后后起码是几千头的猛兽,联军士兵的大脑停滞在空白中,一个疑问无法抑制的浮现出来:今天这场战争,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结局?!魔属联盟的未来,会不会被这种生物踏个粉碎?! 空中的浓雾,就在这时无风消融,整个荒芜海岸全景尽现。 远处浩瀚洋面,涛间的点点白帆来去无碍;近处水浪粼粼,漫长绵亘的码头随波起伏。 海上海边旗帜如林,红黑两色交织盘踞,金银标记熠熠夺目! 一面巨大的斯比亚皇家旗帜飘摇在海岸上,旗帜之下,穿着一身黑色盔甲的科恩。凯达骑着他那匹“燃烧的火焰”出现在军阵前端--虽然身高不及周围的猛兽,但燃烧的火焰四蹄飞扬的奔行于军阵中,在气势上却强过身边的一切,到达军阵最前列的时侯,它出一声悠长的嘶鸣,引起数千头猛兽的咆哮回应! “龙骑兵!”科恩。凯达抽出佩剑,热烈的目光透过面罩,笼罩着整个战场:“踏梦、裂影、破晓军团听令!” “在!”数千头生猛的坐骑高昂头颅,身体上的条条肌肉鼓动而起,背上骑士铿锵回应这一时刻,就是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奔腾之前的最后一个盼间! “杀!”在吐出这个简短的命令时,斯比亚皇帝的佩剑自空中挥下。 剑刃呼啸,其中所蕴涵的巨大能量,将比斯大陆的历史翻到了新的一页! 第二章 “杀”皇帝陛下的命令短促而有力,下落的剑尖坚定的指向敌人的统帅旗。 科恩的命令,彻底点燃了身后人群的情绪,一直隐忍不,、藏于沙墙后的斯比亚远端部队终于威了----天空之上飞舞的不在是普通的火油石弹,而是内嵌魔晶石的新一代石弹,其在空气中燃烧时出的耀眼光辉,直接勾画出一副群星陨落的末日图景 ̄ 铺天盖地的石弹拖曳着明澈的轨迹坠落下来,在魔属联军阵中爆出团团富丽堂皇的光球。但在魔属联军看来,这每一道闪耀而出的亮光都是那么暗淡、都是那么阴森 ̄而在这绮艳绝美的光辉之后,早已按捺不住心中杀意的龙骑兵们,正式开始了战争的亮相。 “一线碾压!”龙骑指挥官的命令透过厚实的黑帖头盔,回响在天地浩荡中:“杀!” 火红的旗帜挥舞起来,海岸线上传出一片龙骑的低沉咆哮,犹如惊涛骇浪自天边扑来一般,吓的魔属军阵的马匹一阵大乱----两千余粗壮的后肢同时踏击着,沉闷的步伐声搅起飞沙、震撼地面,越来越广、越来越急,就像是无数只硕大的拳头在猛击联军士兵的心脏! “加快度!”龙骑指挥官一把拽下头盔,露出血族男子所特有的那种略带苍白的俊秀面孔:“你们不是女人,你们是龙骑兵----拿出你们的血性来,标定你们在帝国的价值!” “杀!”最前线的千头类龙踏着整齐划一的步伐。组成一道飞驰的铁血战线,魔属联军的先头突击小分队根本来不及做任何防备,就被卷入巨龙脚下,化做血污与沙尘为伍当排列成行的龙骑兵提升到冲击度时,荒芜海岸在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止它们的脚步,虽然同样是覆盖着铁甲的肉身,但以万钧之势冲击过来的龙骑,已不是魔属士兵能够分庭抗礼的了! 龙骑还未到,巨大的威慑就随着震动和巨响扩展开来,让当前之敌肝胆具裂。仿佛在瞬息之间,第一线的龙骑就奔行到联军第一突击集团的方针面前。 斯比亚军阵后方的远端攻击部队,在此时开始以弹幕掩护龙骑兵的突进,石弹爆裂所迸射出的夺目异彩高挂成帘,从前到后,一层接着一层的在地面巍峨挺立。就想是在用锋利的刀刃,残忍的剥下魔属联军的防御和意志----龙骑兵紧跟其后,穿过那最后一抹即将消逝的光影,直接冲进了魔属联军凌乱的方阵中。 试图反冲击的联军骑兵悲哀的现,自己在这种攻击前毫无价值以往和自己一样勇敢的马匹根本就不听使唤,决不肯去面对那庞大的生物。及时起被强迫着迎上去,也不能施展平时能力之万一,完副束手待死的模样----对方骑士的长骑枪比他们的长枪要长得多,配合着类龙强悍度的猛力一击,旧能让一名联军士兵按照自己的意愿飞起,撞飞其身边或身后的一群人! 步兵军官们好不容易聚集起一群逃国弹幕打击的幸存者架起长枪,去无法对那类龙造成实际上的伤害,因为这种生物不是只拥有度的马匹,而是拥有杀戮本能的猛兽----及时是类龙跑动一不的度和冲击力,对于这些步兵而言都是不可承受的,龙骑枪的刺击就更不用说了,更可怕的是类龙本身拥有的战斗技能 套者黑帖爪套的前肢一拨,就把一派长枪打歪,接下来一记横扫,能收割大半人的生命,在此同时,嘴上还能叼起一个甩出去!在接下来的撞击、践踏就更为恐怖,也更加令人绝望…… 在冲击中,两头类龙占据的很面积相当于六匹战马,加上之间的空隙,就挤占了八匹战马的截面。这个宽度,最大效力的挥了类龙前爪的挥击效果而在攻击无效的情况下、再趋利避害的自然反映下,面对门的联军士兵回拼命的逃向两头类龙之间的空隙处----但陷阱就在这里,后面补位的类龙回把挤成一团的他们踏成肉酱! 普通的武器攻击根本无效,往日锋锐的利刃无法穿透密纹铁甲和类龙本身的厚皮,即使是武艺出众的特殊兵种也难以建功,面对这次出现在战场上的强敌,联军士兵能出手的机会只有那么短短的一盼,之后的他们却难以逃脱龙与骑士的联袂攻击。 预期说高高在上的其实在参与普通攻击,不如说他们是专心致志的构建一个小小的防御圈,保护着自己和身下的坐骑,只要敌人靠近到一定范围之内,就会引其实猛烈而犀利的反击。而在龙骑士变化多端的兵刃攻击中,满是利齿的龙嘴还在上下撕咬----这种默契的配合,完全越任何一种猛兽骑兵。 如果依靠开战前那种紧密的阵型,魔属联军还有可能防御住这种程度的冲击,但之前的进攻调动已经把方阵与方阵之间、战线与战线之间的缝隙拉大,在战场中留下了足够的空间,成队形的龙骑兵在冲垮一个方阵之后,能够很便利的在空白地带积蓄起度,冲向下一个方阵----这,就是科恩。凯达在最后一刻才让龙骑兵初战的原因! 团团激扬的血雾中,只有金属的光辉在不断闪耀着;联军士兵临死前的惨叫哀号,全都被低沉的龙哮盖过。第一线方阵已经成为过去,只余下一片残破在大地上凄苍的存在挥舞着黑帖刃抓的类龙,再者背上恍若死神的骑士毫无阻碍的冲入联军第二线的方阵中。 他们的后肢沾满敌军将士的血肉,胸前的密纹铁甲撞击留下的饿划痕! 与军阵前面一片混乱的魔属联军不同,其他未进入战斗的方阵与他们的统帅一样沉稳冷静,一方面是他们未曾遭遇龙威,另一方面却是对斯维斯公爵的绝对信任!在他们期待的目光中,统帅部的命令如雪片一般出,前后左右的部队都在抓紧时间调整。 确切的说来,在看到龙骑兵出现的那一瞬间,斯维斯公爵心中的思绪起伏要多过任何一个士兵。一个全新兵种的出现和使用,对任何军队来说都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必须谨慎对待。而身为统帅的他,处于本能就龙骑兵的体型和度推测出了综合战力。 让他最心惊的,是龙骑兵的数量和战术,其实龙骑兵并不是最庞大的军种,至少联军中就有体型远过他们的兵种。但斯比亚人却敢把第一次上战场的他们做为绝对主力来使用,而且是集中使用----数量的改变,在特定条件下就能达成质的变化! 他知道,自己和整个部队都身处于一个非常危险的境地。一个不好,有可能是他们目前所有的有时局面被彻底翻盘! 但他也知道,自己是统帅,他清楚一个统帅的责任, 所以尽管捏者缰绳的指节因用力而泛者苍白,可斯维斯的脸上却不曾流露出任何负面情绪,没有愤怒,更没有懦弱。一道道命令脱口而出,语调坚定,语音苍劲----终于,后阵的号角声连绵而起,被寄予厚望的反击开始了! 比龙骑兵更为高大的血魔迈动笨拙的步伐,越过战场中前部那些与之等高的挡箭车,在第一突击集团之后接成一道防御。五十多排成一列的血魔同时挥舞树干叫嚣,倒是一个谁都无法忽视的景象, 在血魔身后,魔属联军正围绕着挡箭车拼命布置防御,全部弩车都被推到挡箭车下,引弦而待。 斯维斯公爵并不认为这样的防御能彻底挡住龙骑兵,但他确信这种防御能退滞龙骑兵的冲击度。只要是骑兵,无论他骑的是什么生物,度是他的第一生命。一旦龙骑兵的度缓下来,那么在战场两侧待机的本方骑兵就大有可为。即使这时进场的本方骑兵没能追上龙骑兵,至少他们的数量也可以保证隔断对方的攻击波次,挽回部分优势。 斯维斯公爵深信,还不到轻言失败的程度,只要坚持下去,就一定能找到龙骑兵的弱点! “魔属联军的反映也不慢啊,陛下,你觉得龙骑兵应该怎么应对?”最初的激动过去之后,斯比亚远征军总参谋官靠近自己的皇帝,谨慎的询问着。除了身为将领的好奇之外,他也现之前一直在直接指挥战斗的科恩陛下,这时只是静静的看者龙骑兵突进,没有任何越级指挥的意图……这可是值得关注的事情。 “龙骑兵有他们的指挥官,不需要朕去费心,”科恩拍拍小乌鸦的脖子,语气和缓的说,“不过嘛……叫人去告诉他,龙骑兵其实可以打得在奔放一点,再钢铁一点。” 站在普通人类的角度,皇帝陛下的这个命令并不直接,甚至还有点大哑谜的以为,但在性格敏感的血族将领----凯南冯少将听来,这是意义非常明确的批评。陛下觉得龙骑兵打得不够坚决、打得不够猛烈! “二线上前!”凯南少将两手在空中画了个半圆,猛的向前挥出,“三线准备!” 前面打的火热,后面的龙骑兵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传达命令的旗帜才刚挥动,海岸上又是一阵地动天摇----千余头类龙奔腾飞跃着,聚集成五个线条明晰的菱形阵列,分别向着整个战场展开。这一批龙骑兵的度,明显快过正在冲击联军方针的同类。甚至有两个菱阵的攻击方向,就是魔属联军的侧翼撩阵骑兵部队! 也就是这个时候,前面的龙骑兵与血魔遭遇。 但令人想不到的是,身体比类龙还要庞大的血魔,却没有起到任何的阻挡作用----50多个血魔被突如其来的饿火力集中攻击了,当他们在弩箭、石弹甚至魔法的交织下倒下时,绝大多数联军将士还不知道这攻击来自何处! 这攻击当然来自冲击中的龙骑兵。斯比亚的军事技术与思想就决定了起战术搭配的灵活性和多样性,早在龙骑兵组建之初,科恩凯达就不仅仅是在建立一支骑兵,而是在组建一种强悍的正面突击集团。在这种部队突击的时候,自然要拥有自己的中远端支援部队,事实上,龙骑兵每个军团的编制里都包含三大类单位。 根据个体大小和敏捷力量比,类龙被分为三种不同的类别。特别敏锐的的担任聊骑,配备一名其实,使命是突前侦察、阵线补救和战场机动任务;另量强大的类龙担任定骑,配备两名或三名骑士,充当最主要的冲击敌人的使命;体型最为高大的类龙被称为镇骑,那简直就是一座移动的堡垒,不但能承载三名或更多的骑士甚至可以加载小型弩车和战鼓等器械----刚才的集中火攻击,就是镇骑所展现的威力! 血魔防线的瞬间坍塌是令人揪心的景象,不过在其身后,藏在挡箭车下的弩车却没有失去信心,弩手们正在稳健的瞄准,由于担心威力不够,他们被要求抵进射击。但这些弩手却没有想到,自己马上就会成为最令人揪心的一幕。 一头又一头单骑类龙冲出队列,一阵狂奔之后把血魔的身体当垫脚石高高跃起,在空中把粗壮的后肢前伸,重重的踏在搭肩车的竖板上! 巨响之后,挡箭车翻覆过去,厚重的挡箭板砸向其他挡箭车,就如同孩子们的骨牌一样引起连锁反映,飞扬的尘土中,藏在下面的弩车被砸的稀里哗啦!就算没有祸及到其他挡箭车,也至少能压死周围的一群联军士兵! 魔属联军的统帅旗下,斯维斯公爵顾不得心惊下达了紧急命令:“侧翼策应部队出击!冲击敌军前腰,截断他们的攻势!” 绝对不能让远征军的公式连接起来,仅仅是他们的第一波攻击,,几把前面的二十个方阵更让第一攻击集团处于崩溃的边缘……如果进攻的力量再被强化,那么后面,的决战兵团就危险了! “所有投石车瞄准敌军龙骑----集中射!”想到这里,斯维斯公爵又在追加命令:后卫做好战斗准备! 救灾这段时间里,龙骑兵已经执行了指挥官的命令:想刚忒那样从魔属联军第一集团头上碾压过去,把二十个方阵的敌军连带他们的个中器械冲踏得落花流水,所处之处一片狼籍,满地都是破碎的金属,中间夹杂着模糊的血肉…… 而第二线出击的龙骑兵依仗自己的度,已经快赶上第一线出击的战友,作为“奔放”一词的具体体现,他们其中两个菱阵与魔属联军的策应骑兵即将产生碰撞 魔属联军的策应骑兵部队无奈的改变了方向,与二线龙骑兵迎头对冲----如果这时还要去袭击一线龙骑兵前腰的话,他们会先被二线龙骑兵从侧面袭击。 “三线出击,!”看到二线龙骑兵已经完全展开,凯南少将再次下达攻击令,引第三次低动山摇:“请求远征军跟随配合!” 至此,龙骑兵踏梦、裂影、破晓三个军团全都出场。 共计三千九百余头类龙充斥在战场各处,虽然以不同的姿态和队型奔向各自的目标,,但去共同搭建起一个层次分明、作战意图明确的强大攻击集群----按照凯南少将的要求,远征军的骑兵部队如潮水般从沙墙后涌出,万蹄雷动,争相疾进,去策应龙骑兵的两翼,去填补龙骑兵的攻击的空白。 看着战场上纵横驰骋的龙骑兵,还有那些填补缝隙的远征军骑兵,斯维斯公爵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这种规模的战术配合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斯比亚人早已熟练掌握了龙骑兵的战法,科恩凯达用兵种配合弥补了龙骑兵的先天缺陷。 在这种局面下,他之前想到的一些反击战术根本不可能达成,更危险的是,在整个阵型铺开之后,龙骑兵原有的强大攻击力有得到极大的加成,而自己的联军主战军团……是不可能抵挡得住的。 在这样的情况只下,主战军团也必定会产生混乱,一旦主战军团崩溃,后果就不堪设想。至少在今天,在这个战场上,魔属联军找不到有效的应对办法。现在,身为统帅的自己应该考虑的已不再是进攻,而是应该考虑如何保全魔属联军这点仅余的种子! “统帅!”一名脸色白的将领从情报部的临时驻地奔来,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斯比亚近卫军!跟在我们后面的----那些斯比亚近卫军!” “斯比亚近卫军怎么了?!”斯维斯公爵心中“咯噔”一下,脸色也变了,因为之前的情报显示,斯比亚远征军还是成一路纵队向这边赶,从时间和事态上分析,他们玩不出任何花样,他也留足了人手去防御……这时还有近卫军的紧急军情,那就只能是出了变化! “斯比亚近卫军分裂成四只部队,对我身后进行了迂回,于昨天深夜开始进攻我军后勤和战略前进基地!‘情报将领缓过一口气来,但声音却愈加凄凉,“我军背后多个战略要点已经失去联络……” “命令策应部队拖住当面之敌。命令主战军团不得后退一步!命令……”斯维斯公爵的身体晃动了一下,声音中带有一丝不甘,“执行庄园方案!” 说出这个命令斯维斯公爵感觉自己的身体一阵阵的乏力,联军上下已经打起全副精神来应对,但还是低估了斯比亚军……事到如今,他不怪谁,事实上,战争实力被一再削弱的魔属联军能做到今天这一步,已经很了不起了。 如果联军再多一些精英,如果他身边再多一些能独当一面的将领,如果……但到现在,一切都是妄言。可惜了,这些战斗在血雨中的战士;辜负了,那些在远方翘遥望的父老! 公爵的目光,随着他下的命令一路前行,落到了正面的战场上。他真的不想再看下去,但又不得不看!至少在这一刻,他能看到那些浴血而战的勇士,并将之深藏与记忆之中。 面对强悍如此的龙骑兵,起对头冲击的联军策应骑兵无疑是非常勇敢的,骑兵们为了让坐骑能够听命冲击,含泪把鞋跟马辞狠狠扎进了马腹,只能将他们灭亡的命运延迟片刻……在迭起的撞击声中、在飞溅的血舞中,拉开了魔属联军失败和衰退的序曲。 冲击的龙骑兵像是一座移动的菱形堡垒,联军骑兵却像是流向堡垒的一股涓涓细流,相遇的结果,细流连水花也没能翻起多少……只留下一地折断的骑枪和污染的旗帜。 在正面,主战军团同样展开了一场坚苦卓绝的的防御战。这些从整个联军中挑选出来的精锐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用他们手中那“简陋”的装备与冲到近前的龙骑兵撕杀着。在石弹砸裂的光影中,在魔法的肆虐无忌中,他们试图退滞龙骑兵的脚步。 投石车疯狂的射着,魔法师忘我的施展着,都在竭力支援着主战军团的战斗,哪怕有一个龙骑兵倒下,也能引整个战线的欢呼。没有人去计算杀伤一个龙骑兵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也灭有人去迷惑战态的瞬间转换…… 只有战斗、只余战斗、不再去想为什么而战斗,但只要一息尚存,就要战斗! 对这支勇气卓绝的魔属联军,斯比亚军队----用射程更远的远端攻击、更犀利的近战攻击、更矢志不渝的屠杀作出回应,用撞击产生的血浪、穿插形成的撕裂告诉魔属联军,一切的抵抗都是徒劳! 在空中的侦察兵眼中原本泾渭分明的战场已经被龙骑兵冲得七零八落,斯比亚军的攻势如同熊熊烈火,正在吞噬联军这块华丽的丝绸。几条主线如海啸一般向前推进,维持着恒定度,两翼有度更快的龙骑兵的尖刀队列在掩护,专门粉碎各类反击。 不管身后留下了多少残余,冲击的龙骑兵从不回头。而这些残余和空白地带,自然回被远征军骑兵填补,从龙骑兵铁蹄下逃生的魔属联军对上他们,机会是无一幸免----被龙骑兵完全破坏的阵型和意志,不可能再支持任何一场战斗。 分别位于战场一端的两位统帅,都把战场的一切尽收眼底,对于眼前这血腥的战况,他们都选择了沉没。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询问,他们心里此刻在想些什么。 斯比亚远征军的所有马车,正载着步兵向前行驶,他们要去占领要点,要去形成有效的战场支撑,要去请教战场各处的残余敌军。 在魔属联军一方,被列入庄园计划的军官和部队却在准备撤退----但统帅部的旗帜,还一直在原地飘扬,斯维斯公爵孤高的身影还在原地屹立! “长官,您快撤退!”吉伦特子爵赶到统帅旗下,“这里我来!” “我是统帅,有我的位置,放心这样的状况还不能促使我堕落,我明白我的责任。” 斯维斯公爵转过头去,用坦荡的语气对吉伦特子爵说,“而你,要担当起安排起另一份责任。” “长官!”吉伦特子爵没有再劝,只行了一个郑重的军礼,“珍重!” 斯维斯公爵点了点头,把目光放到了前面的战场上。 战场的另一端,之前一直无所事事的科恩陛下,伸出手来,指了指魔属联军的统帅旗,说:“把他留下。” 然后,他下达了相当简单的总攻命令:“其他的,往死里打!” 斯比亚军队,无论是远征军还是龙骑兵,都彻底的奔放起来。全力突进之下,拉起的尘埃遮天蔽日! 第三章 兵败如山倒,这是一句俗话。但换一个角度来说,兵败的同时,也是检验一支军队真正实力的时候。虽然这种检验方式伴随着浓烈的悲痛色彩,而且在时机上也比胜利时要来得严酷和残忍。但是,一支能通过这种检验的军队,就能面无愧色的说出另一句俗话:胜败,乃兵家常事。 道理是这样没错,但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能体会到这份特有的苦涩和屈辱。特别是在一场几乎颠覆了一切的失败之中,什么都变得难以挽回了。军心、士气、信任,这些以前充斥着整支军队的特质都如同烈日下的碎冰,瞬间就消融殆尽。穷途末路之下,就连最基本的信仰都受到普遍而又无声的质疑。魔属联军,还能用什么去通过失败命运的检验? 早在荒芜海岸决战之前,为预防万劫不复的结局,斯维斯公爵就做出了一个名为“庄园”的秘密方案。统帅部把一批部队及军官将领划到计划之中,在战况突变而无力挽回的时候,这些部队及人员就会被撤回。而其他部队,将以一死为他们争取时间。 当然,这种计划是不会上报的。为了保护这些人在战后尽量少的遭受迫害,还能继续服役以重振联军,联军统帅部甚至预先做出两份战报,在那一份为失败而准备的战报中,会说明这些部队因为地形、后勤乃至战况突变的原因没能加入战斗,而是在百余里外的地方…… 如果这支提前撤退的军队再瓦解掉,魔属联军就真的成了一块再也提不起来的烂布了。 在被斯维斯公爵选定为撤退指挥官之后,吉伦特子爵实际上已经成为魔属联军副统帅,斯维斯公爵希望他能保全麾下占联军总数四分之一的部队、全部的学员军官以及一部分将领。在整个联军的将领中,也只有吉伦特子爵能完成这个使命。 因为吉伦特子爵对人性的了解远他人,而在失败的阴霾笼罩下,只有利用人性,只有利用他们求生的本能,才能让这支部队逃过灭顶之灾。 所以在撤退的路上,吉伦特子爵并没有象以往的败军那样,过多的依仗督战队去编织一张笼罩全军的恐怖之网,而是做了很多在战后看来莫名其妙,甚至是荒诞的事情--比如在一些毫无战略价值却易守难攻的地点建立异常稳固的防御,比如强令后勤三餐提供热食,甚至命令还成建制的骑兵部队不断变换旗帜从撤退部队两侧奔向战区…… 这些“战术”行动,都是以撤退中的己方部队为目标的心战。再加上适当的督战队施加压制手段,撤退中的部队逐渐稳定下来,逃兵、恐慌现象被抑制住。这之后,吉伦特子爵才提高了撤退的度,且始终把部队牢牢的控制在撤退,而不是溃退的境地中! 哪怕是在一支又一支的断后部队接连被追赶而来的斯比亚军全歼,联军后撤部队都维持着最基本的队形和建制。指挥部的命令还可以传达下去,下面的事态能辗转报上去,军官们也大概知道自己有多少士兵、处于什么位置…… 到后来,普通士兵都相信自己不是在撤退,而是在进行一次战役机动。但清楚战况的将领们都清楚,现在的魔属联军,已经脆弱到再也禁不起任何战争的地步,这其中固然有大批部队被歼、大批给养被夺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早已透支的联盟再也无法支撑下去。战事成果可以去争夺,被伤害的民生可不是短时间之内能够复原的。 终于,撤退部队到达平原边缘的山脉,在这里建立了营地和供给线,开始了漫长、令人饱受煎熬的等待。 等待联盟的惩罚,等待接收溃败的部队,也等待着斯维斯公爵的回归…… 过了几天,陆续有成群结队的残兵出现,高峰时,一是接收达近万人。几天不见,这些之前还威武强悍的战士就完全变了样,人人带伤、丢盔弃甲,连面容都枯槁得如同厉鬼。从他们只言片语中,人们得知了一些前方的情况,虽然这些消息含糊、片面,但有一件事是肯定的,那些没有被列入撤退序列的部队,下场非常凄凉。败退回来的人绝不肯去回忆当日激战和之后被追杀的场景,但大多数人却会在深夜惊醒,出凄厉的号哭声,而且没有人知道斯维斯公爵的最后下落,最后的消息和之前的所有消息一样,统帅亲领着他的卫队在断后,一直在断后,直到湮灭在斯比亚军的人潮中…… 在询问了十几批的溃败散兵之后,最沉稳的吉伦特子爵也是满脸的担忧。 战争失败,统帅失踪,魔属联军的未来,真是变得前所未有的黑暗。 而他们的斯维斯公爵,也真的遭遇到了他一生中最为黑暗的时刻。 斯比亚军队对龙骑兵的使用很谨慎,在击碎了整个联军的阵地之后,就让大部分龙骑兵退出了战斗,只留下一些小部队支援远征军的清剿。在之后的整个追击战中,都是远征军的骑兵在唱主角。也正因为如此,斯维斯公爵才有机会带领自己的亲卫部队断后。 即便是统帅亲自领兵断后,其实能起到的作用也有限。魔属联军的结局,在龙骑兵出现的那一刻就已经被揭示出来。 当龙骑兵势不可挡的粉碎了联军的阵地结构,肆无忌惮的冲击着没有重防御的骑兵纵队和步兵方阵时,已经没人相信能更改这个结局-在龙骑兵的威势面前,在远征军的屠杀面前,魔属联军出现大范围的溃退和逃离行为。 斯维斯公爵很清楚,斯比亚等的就是这一刻,远征军的骑兵驱赶着那些战斗意志薄弱的联军部队,把他们当作自己进攻的急先锋,去冲垮一个又一个其他的方阵,往复循环,无休无止……直到联军彻底的失去阵形和统一指挥。 到最后,每一个联军士兵都在科恩.凯达制造的假象里感受到清晰的资讯。自己只是一个个体,而杀来的斯比亚人却是一个强悍的整体。个体是无法与整体的斯比亚抗衡的! 庞大而残暴的龙骑兵就追在自己身后,它们每一次抬起的巨足,都有可能踏在自己的脑袋上! 恐惧的瘟疫传遍了大地,丢盔弃甲、上行下效……虽然,实际上,每一个斯比亚士兵是在追赶五个以上的联军士兵! 在这样的情况下,竭尽全力的斯维斯公爵和他的亲卫部队,也只有维持住战场的一个角落。 就是这个没有坍塌的角落,一直维持到了当天晚上,共有接近四万的残兵从这里撤出。 看着那一张张沾满血污,因为惊恐和无助而变形的脸,公爵心中一片凄然。至于他们还能在没有统一指挥、没有后勤给养,而且背后有远征军骑兵追杀的情况下走多远,是不是能和吉伦特子爵的队伍会合,公爵本人已经无能为力。 可恨的是,在把公爵的断后部队打得只剩数百人之后,斯比亚远征军就绕过他和他的断后部队,直接去追击其他部队,装着没看到那面高高飘扬的联军统帅旗。而且留下来监视的远征军部队也不起进攻,仿佛他们不知道俘虏或杀死一名统帅的功劳有多大。 一天,一夜。之后,又是一天,一夜。 因愤怒和英勇激励出的杀气,就这样被时间消磨着。 斯维斯公爵不是没想过脱离战场,但仅靠他手下的百多人,他做不到这点。因为在他的视线之内树立着另一面旗帜-斯比亚皇帝的旗帜。 斯维斯公爵能看着斯比亚传令官带着胜利的消息从前方归来,也能看着他们又带着新的命令绝尘而去……对于一位统帅来说,这算不算是最悲哀的一件事? 终于,斯比亚人记起了这位联军统帅,一名少尉军衔的传令官骑着他的战马,来到了斯维斯公爵面前-这匹雄壮的战马在不久之前,还是属于魔属联军的财产。 “斯维斯公爵阁下,”年轻的斯比亚传令官对他行了一个军礼,脸上表现出适当的、属于胜利者的骄傲:“斯比亚帝国皇帝陛下允许您撤退,阁下可以带着自己的随身亲卫离开,在这个过程中,斯比亚军队不会攻击阁下。以上命令,需谨慎执行!”说完之后,传令官旁若无人的转身离去。 斯维斯公爵气得抖,但周围的士兵,又忍了下来。 一般来说,这种皇帝亲自做出的承诺应该没有问题,但斯维斯公爵才走出不到十里地,就遭遇到一支斯比亚骑步混合的部队。 对方二话不说,先用张弦的弓弩做了个威慑,然后一位准将大刺刺的往公爵的队伍里走。把公爵的随身近卫和其他士兵分作两群,这才向斯维斯公爵行了个军礼:“公爵阁下,按照魔属联军的定例,您的随身近卫只能是这么多。” 好歹是一军统帅,斯维斯公爵当即就要作,但在他爆的前一瞬,准将又开口说:其他的士兵也可以撤离,但是不能与阁下同行。这是皇帝陛下的命令,必须得到最彻底的执行。 准将这么一说,反倒让斯维斯公爵心里提起另一种警惕:斯比亚皇帝这样安排可谓离奇,那么他必定还安排有后着等着自己……而现在,自己不过是一个毫无价值的败军统帅,就在他的安排里走上一趟又能如何? 在路过一处丘陵时,近卫领要突前查看地形,恐怕有埋伏。这本是近卫的份职责,但公爵却觉得有些多此一举,斯比亚人要杀自己早就杀了,还用偷偷摸摸的设伏吗?固执的近卫队长执意去了,公爵纵马不紧不慢的跟着,脑袋里一片混乱,无法清静下来。 猛然间,一声嘶鸣在身旁响起,惊得马匹四散逃离。以斯维斯公爵的驾御手法,也只能勉强掉转马头对准声音袭来的方向,惊恐的坐骑四蹄陷进泥土中,膝盖处瑟瑟抖。 草木的轰响声传来,一匹高大的坐骑缓缓踱进斯维斯公爵的视野。 斯维斯公爵一眼就认了出来,最近一段时间,它时常被魔属联军士兵带着一些恐惧的口气提起-在他们的嘴里,这匹独特的魔兽被称之为“燃烧的梦魇”-它正是斯比亚皇帝的坐骑! 视线上移,斯维斯公爵看到了斯比亚皇帝。 科恩.凯达正穿着他那副黑色的盔甲,背脊挺直的坐在魔兽身上,冷冽的目光透过头盔面罩,紧盯着自己。 在这一瞬间,斯维斯公爵先想到的就是出手杀了引大陆灾难的祸端! 但在下一个瞬间,他又无奈的放弃了自己这个想法。斯比亚皇帝,不是自己这点人手可以对付的,更别说从科恩.凯达身上散出来的无形威慑,已经让自己身边的近卫无法正视。 公爵本人不受这种百战历练的威慑影响,是因为他的心智和思维都远常人。 诡异的寂静中,气氛压人,对方盔甲上散出的股股威势,恍若有形有质的武器,直接透过了所有人的皮肤,以一种刺骨的冰寒侵蚀着他们的**。逐渐的,就连公爵本人都要眯起眼睛,倾尽全力才能保持目光直视科恩.凯达。 终于,斯比亚皇帝的手伸出,指了指横在两人之间的一条小溪,拉过马头先行一步。顿时,压力冰释,周围传出一片吐气声-那样同样是百战铸就的精英护卫,在斯比亚皇帝面前居然不能呼吸。 斯维斯公爵轻拍着自己的坐骑,让它定下神来,这才提起精神跟了上去-科恩.凯达在这里出来,他想跟自己说点什么? 你们败了,很惨,“斯比亚皇帝的声音很平和,但是不带一点人类的情感:”之后就轮到政客表演,你的军队,不再有重振的机会。” “凡事无绝对,我对我的军队有信心。“除了这样的话,公爵很难再找到其他的说辞。”你会被你的联盟攻击,很惨,“斯比亚皇帝并不想揭穿公爵的辩解,继续着他那看似无稽的话来-他的期望,马上就得到了满足。”你会想尽办法活下去,“斯比亚皇帝说:”斯比亚帝国,也决定让你活下去。“ 惊讶的神色在斯维斯公爵脸上一闪而逝,自科恩.凯达现身就浮现的那种疑惑在心中浓烈起来,但这个丘陵太小,而且已经走到了尽头。没等斯维斯公爵问出一句话,斯比亚皇帝就一带马头,绕了个半圆向远处奔去,他的皇家卫队从丘陵后跟上,浩浩荡荡的消失在天际。”陛下,为什么要放他走?“玛法追上科恩.凯达,不解的问:”为什么要让他活下去?“”我们的理想,是这片大地!“科恩扬起马鞭:”但在这个过程中,我们要尽可能的避免战争!“”这个我知道啊,可这跟他有什么关系?“”我们要让这样一个人存在,让其明白斯比亚帝国的强大和不可逆转,那么,他会在我们的理想中做些什么呢?”科恩停下马来,呼吸了一口芳馨的空气:“即便是他什么都不做,都是帮了斯比亚的大忙!” “那……他……他自己会明白吗?”玛法担心的问:“明白了之后,还会帮我们?” “明白是一回事,但是甘不甘心、能不能摆脱又是另外一回事。”科恩看着玛法,哈哈一笑:“这就是斯比亚交付他的历史使命!” “皇帝陛下!”一名赶到的传令官送上文件:“敌方面的最新战报。” “哦,防御做得不错,可惜到了现在,这全是无用功。”科恩看完战报,对传令官说:“我们的信使可以出了,直接去往各地地方政府。就说我军要经由陆路回国,欢迎仪式全免,但要交出给养-不交的,烧城拔寨!” “是!”传令官正要离开,又被科恩叫了回来。 “各部队要起出牺牲烈士的遗体,要派专人去办,”科恩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要细致、要稳妥,还能把任何一个战士留在异乡。” “还有一件事,”玛法说:“后方担心我们,是不是先送个消息回去?这种东西,最适合陛下亲笔。” “嗯,说得也是。”科恩从传令官手中接过纸笔,想了一想,就在马背上疾书,然后丢给传令官:“出!” 远征军与龙骑兵的最新战报立即出,海军中转舰、近卫统领府、沉眠之地联络处的机要官们,都差不多同时抄写着这份字数寥寥的战报,随着每一个字的出现、随着每一句话的完整,他们的身体无不激烈的战栗起来! 把双臂弯曲成弓,备注,从弓背澎湃流过。 弦,是生命凝聚; 箭,是灵魂铸就; 用越万物生灵的目光,瞄准; 用与生俱来的驰骋,引; 穿透岁月的震颤,让星空,一再凋零; 让大地,永世残缺; 独留下,斯比亚之名! 第四章 在四位皇妃面前,身为长辈的维素凯达亲王接过来自荒芜海岸的报告,只看了一眼就霍然面起,然后在众女猜疑的目光中,重重的把报告拍在书案上,一声大喊:“科恩胜了!” 平常时刻,稳健持重的国相偶尔也会拍桌子,但他的声音里绝不会有这样的激动和兴奋。 报告,立即被传到菲琳罗娜皇妃的手中,另三位皇妃也聚焦到软榻旁,柔躯微伏,螓相依,一同领略皇帝夫君的即兴之诗。 看完之后,菲琳先抚胸稳一稳自己激动的心情,才抬头对维素说:“父亲,夫君那边获胜,我们在其他地方的安排是不是也要略作调整?借这次胜利的声势决定大局?” “这是肯定的!不但要借势,还要大大渲染!”维素亲王就着书案不停的转着圈子,以便让自己尽快的冷静下来:“不过还要等一等。皇帝这诗只是说了胜利的消息,我们还不清楚详情,估计前面还在统计。等详细无误的情况汇报,我们再来做计划修改。调整计划涉及各个系统,还需要请参谋部和军部的各位过来一起商议才行。” “估计第二个报告很快送来,”菲琳点了点头,对身后的待女说:“去准备十份夜宵。” 当这十份夜宵还在皇家大厨的手上制作时,手拿着详细战报的总参谋官已经会同其他几位将领,连带罗伦佐院长一起到来。大家虽然在言语上还能保持平静,但总参谋官也各位将领连日来焦虑的目光被一层异彩所取代,就连不苟言笑的院长大人,在行走时步伐都有些飘忽。 第一皇妃办公房间支起一张大桌,十人围坐下来。总参谋官先以目光取得第一皇妃和国相的肯,这才慎重其事的用双手托起战报,指甲一挑,揭下蜡封。 “现在,请允许末将各位转达我斯比亚远征军的最新战报,”缓缓打开后里的报告,总参谋官的目光又一次的环视了周围的所有人:“经过数日的准备,在今日上午,在皇帝陛下的亲自指挥下,远征军第一第二军团会同龙骑兵三军团,在位于荒芜海岸的第三登陆场与魔属联军主力展开决战!” “在之前一天,皇帝陛下命令追在魔属联军身后的近卫军抢先动攻击,趁夜分兵,奇袭其后勤和战略要点,”卡罗斯中将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激动过:“是夜,龙骑兵到达预定位置,借助龙骑兵三军团先运到浮动码头,以一夜的时间,成功的使远道而来的龙骑兵全部登岸。皇帝陛下再以浓雾和沙墙为掩护,在魔属联军总攻前夕争取到了部署时间!” “交战伊始,龙骑兵就被投入战场。趁魔属联军阵线拉开的机会,踏梦军团组成的冲击线先实施反冲击,第一次冲击,就破击敌军第一进攻集团……尔后,裂影军团组成了菱形突击阵继续冲击,并分出一部分兵力粉碎了敌军部署在侧翼的重骑兵……再之后,破晓军团出击,进行战线弥补和清巢……” “在我龙骑兵强大的攻击前,敌军各部相继崩溃,进而引起和条战线的坍塌。我远征军骑兵及时加入战斗,填补了战场空白,从根本上打掉了魔属联军的反攻念头!魔属联军终于全局溃败……除部分敌军有组织的提前撤退外,大部分敌军是以无序溃败的状态脱离战场。” “至今日今晚,我远征军完全控制了荒芜海岸登陆场附近一百里方圆范围,且在继续追击中!同时,近卫军稳守各战略要点,使得敌军无法顺原路撤退,以便让追击部队达成更大的战果!”念完这一句,总参谋官如释重负,抬关起来看了看各位。 “听起来是简单几句,但其中凶险,我等身在后方的人实在难以想像……”国相轻摇着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的龙骑兵,原本只有一个军团吧?” “是的,正式的龙骑兵,我们只有一个军团,共计一千四百余头。另两个军团其实并不是正规的军团,而只是龙骑兵的陪练部队,因为力量不足,又要达成攻击的突性和持续性,所以也把这两个军团带上去了,使龙骑兵的总数达到的三千九百余头。” 总参谋官点了点头,解答了国相以及在座各位的疑问。 “为了运输这支庞大的军队,海军竭尽全力,第一个龙骑兵军团其实是乘坐着码头运到的。而且,这些组合浮动码头是早期规格,甚至有的还是试验规格,所以途中出了一些状况,特别是因为碰撞损失惨重。” “可是之前有报告说,”菲琳问:“这两支部队并不适合上战场?” “是的,正因为这样,这一部分的龙骑兵损失相当大,”总参谋官回答说:“战斗时候才两个钟头不到,就有一千七百余头类龙负伤。而其中有一半,是因为负重过多和高强度冲击而导致后肢断裂伤……即便是治愈,这些类龙以后也无法奔跑了。” “那么现在还剩下多少能够作战的龙骑?”温丝丽皇妃最担心的还是科恩的安危:“皇帝能依靠这些龙骑兵回来吗?” “在总数近四千的类龙中,除去牺牲的四百多头,还有一千六百头可以作战,是一个满员的龙骑军团。在目前事态下,保护现在战果是绰绰有余的。但远征军无法供应龙骑的后勤,所以只会留下一小部分,其他龙骑会顺原路返回前进基地,好在这航程不远。” “那么,我们远征军和近卫军的伤亡是多少?” “整场战争,远征军的全程伤亡很大,”被问到这个,卡罗斯中将的话明显停顿了一下:“远征军两个军团是七万余人,加上之后紧急从近卫军补充的,就是近八万人……” “轻伤不计,阵亡将士是二万一千人,重任残疾的将士是一万七千余人。近卫军方面,阵亡将士二万四千人,重任残疾一万一千人。两军合计,牺牲准将以上将领六锅,上校军官二十六人,中校四十七人,少校军官一百一十六人。尉级军官一千六百七十人,士官不计在内。” “这个伤亡……”罗伦佐院长脸上的肌肉,一直随着这绵长的数字而猛烈**,终于,他把手里的杯子顿在桌上:“前所末有,前所末有!” 房间里的各位,脸色都十分沉重肃穆,虽然大家都早有心理准备,但当这样一个过以往任何战争的伤亡数字出现时,第个人依然极端的痛心----虽然他们是帝国核心级官员,但他们却不同于那些漠视生命的帝国的继承者,牺牲每一兵,每一将,都是跟随他们光复帝国,壮大帝国的同僚,而不仅仅只是战报上一个空洞的数字。 “魔属联军的损失,分为两个阶段,”另一名将领赶紧翻开自己手里的文件,向大家报出另一连串的伤亡数字:“经过清点,我们已经得到了详细切实的数据。” “在整个战争期间,魔属联盟尽其可用之兵,虽然最先投入战场的兵力只宣称四十五万,但实际上的兵力远远不止。而皇帝陛下率领远征军在突蓝登陆,更把魔属联盟了逼到了穷兵黩武的路上,”一边说,将领一边向大家分着报告:“到蔡斯城之前的远征军第一阶段中,共消灭魔属联军正规军队六万余人,地方武装和守备部队不计其数。” “在蔡斯城事件之后,远征军在第二阶段行动中,共消灭魔属联军正规军十一万人,附庸部队七万人,彻底歼灭军团级监制七个。而在昨天至今天的战斗和追击中,已经消灭魔属联军十二万。随着追击和围困行动的持续,战果还会在未来三天里继续上升。初步估计,最后经我军达成的总歼来人数是二十万到二十五万之间。这些部队,都是魔属联军最后的精锐。” “现在已经确认,我军在阵前斩杀敌军少将以上将领三十三人,俘虏上将以下将领十七人,贵族,校尉级军官暂时来不及统计,公被我军俘虏的就有近千。”说到这里,这名将领终于吐出一口恶气:“逃散而我军又来不及追击的十五万敌军,他们在没有后勤,没有指挥的情况下,将产生很高比例的非战斗伤亡。另外,还有一部分魔属联军在坎普至威尔斯战线上牵制近卫军,近卫军已经在请求攻击命令。” “我方整个军事行动,几乎耗尽魔属联军的全部兵员。加上之前远征军对魔属联盟腹地的后勤,民生打击,还有魔属联盟自身不顾后果的战争透支行为,可以说,魔属联军已经被我斯比亚帝国彻底打垮!”最后,这位将领做了总结汇报:“至少在十年里,他们无法重建基本编制;在三十年内,他们都只有被动防御的能力!” 听到这里,在座各位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一点,应该说除了几位军事将领,其他人都没有料到这个战果如此巨大,更没有意料到这个战果引申而出的影响会如此深远。一点让魔属聪明三十年无法恢复元气,这功勋是何等的卓著! “在昨天到今天的战争中,一部分敌军有准备,有组织的先斯逃离,”等大家稍微考虑了这个战果所带来的影响后,卡罗斯中将再次言:“这部分敌军的人数在十一万左右,兵种完备,将领齐全,因为后路被我近卫军堵住,所以他们只能退向平原边缘的山脉处。估计他们还会接受大约五万以上的残兵,这就是以后魔属联军的全部家底,皇帝陛下的命令是不去理会,让他们继续存在着。”如果你喜欢这本书,请到连城书盟给我投票。 “是不想让其他势力趁乱向魔属联盟下手,所以才做了这样的安排吧,”国相点了点头:“看来,皇帝对局势的理解很透彻。” “基本上魔属战区的情况就是如此,”卡罗斯中将合上手里的报告,拿过另一份报告:“这是其他方面的战情汇报。” “其实今天的重点是这里,请说详细一点,”国相神情恢复一贯的平静:“不用有顾虑,对整个战事的统筹和指挥,我们内政方面不会干涉。” “是。”卡罗斯中将会意的点着头:“那么我先说里瓦方面。” “里瓦境内的战斗完全按照莫亚中将的作战计划进行,非常顺利。到今天晚上为止,里瓦皇家第二近卫军已经围歼了金沙萨城外的叛军联盟,阵前斩杀叛军近九万,俘虏十二万作……这个成果与莫亚中将努力密不可分。”总参谋官说:“三天之后,温特哈尔雷尼将军率领的部队会开始对金沙萨的收复作战,这场战斗不会有任何悬念,因为莫亚中将已经完成对金沙萨全部----包括皇宫的控制。” “至此,里瓦叛军联盟已完全瓦解,四方势力领被俘三方只余下一些散兵游勇逃散。我驻里瓦部队还能直接威胁到神属联军侧后。”说这到,总参谋官看了看皇妃们:“唯一的遗憾,是贝尔妮公文的哥哥在之前被叛军车裂了。” “贝尔妮公主那边,大家要多去安慰,除了父亲,她就这么一个还算有感情的亲人,”国相先轻声嘱咐了皇妃们,然后问总参谋官:“被俘虏的几方领,皇帝有下达什么处理意见吗?对于逃跑的那一方领皇帝又是如何安排?” “皇帝陛下的命令是无论主从,都要在收复金沙萨之后就地斩示众。由温特哈尔雷尼将军审判和执行,以免公主一时心软放过。”总参谋官回答:“对逃跑的那一方叛军及其领,皇帝陛下使命绝不姑息,要坚决剿灭!同时行文各帝国,谁要收留,就成为我之夙敌!” “这样好,这样好,进退有度,不失强国风气。”国相沉吟片刻后:“现在,请说说对神属联军的战况。” “对卡尔尤里西斯所率领的神属联军,我们的作战任务还相当艰巨,这们联军统帅对兵力的运用相当精湛,所以我们一直没能找到他的软肋,只有按照皇帝陛下原先的布置来应对。”总参谋官向另一位将领打了个眼色,那将领立即起身把一张战区地图铺在桌面上。 “现在的神属联军是二十万左右,虽然在数量上不算多,但却是卡尔尤里西斯着力培养的嫡系部队,无论在装备,战斗力和忠诚度上,都远远过以往的联军,更可虑的是,这些部队经过了严格的城市战训练,而且,尤里西斯为其配备了新的战术,不贪大,只求稳。” “依据参谋部的分析,”微皱眉头的国相问:“他的作战意图是什么?” “我们分析,尤里西斯的作战意图是要牢固占领我北方一部,从而达到破坏我整个帝国防御体系之目的,为其战后的谈判获取筹码,迫使我方让步。”卡罗斯中将站起来:“这有两方面的原因。其一是可以保持对我帝国的军事威胁,在之后的交手中取得先机;其二是利用这个战果压制神属聪明其他帝国,让坦西一国独大。” “时至今日,大局迫人,恐怕尤里西斯这个老混蛋不会轻易放手,”罗伦佐院长阴沉着一张脸问:“到目前为止,神属联军的状态如何?我们应对又是如何?” “目前,神属联军已经前出银霜堡二百二十里,个别部队是三百余里,战区横面保持在三百里左右……”总参谋官的手指点在地图上:“皇帝陛下之前的计划,要想再主他们前进两百里。使他们的后勤线保持在四百里到五百里之间,达到供应的极限。” “之后,我军就可以总攻击了吗?”皇家院长问。 “从大的步骤上来看是这样,但其中有很复杂的环节。”总参谋官回答:“皇帝陛下的最终意图是不能让其退回去。为了帝国日后的展,这部分敌军必须完全消灭,简单的击败没有太大意义,为了达到这样的目的,必须分两线作战,并集成多种作战模式,所以,相对其他战场,这一战才是对帝国战争体系的全面考验。” “指挥和兵力配属方面,是如何安排的?” “先,由皇帝陛下和参谋部拟订总的战斗计划,战区内线指挥是由我担任,战区外线指挥官由格伦斯少将和辛迪亚少将共同担任,亲卫军与其他兵种指挥由西夫塔凯达亲王担任,力克凯达亲王为战区总监察,后勤总调度由莱顿少将负责。”卡罗斯中将解释说:“之所以要设置多少指挥官,是因为此战过程长,参战部队多,体系复杂。战役中全程涉及点,线,而的防御与进攻,更需要多方面的全力支援。” 一名将领把作战计划分给各位,国相一张仔细的看着,之后抬头看着总参谋官:“这些,就是需要我们做的吧?” “是的,”总参谋官点头说:“根据皇帝的命令,末将明天要去前线,担任内线指挥。” “好,祝你旗开得胜!”国相站起来:“另外,圣都的残敌肃清已经完成,我们也要安排分批回圣都的事了,那么,我们对都再见!” “圣都再见!”卡罗斯中将立正,行了一个堪称典范的军礼! 第五章 趁着科恩凯达率领远征军在魔属大开杀戒,斯比亚过力全部转向南部战区的时候,由卡尔尤里西斯亲王所率领的神属联军,开始了有计划,有重点的蚕食行动,斯比亚帝国的东北部领土逐渐布满了联军的先遣分队。 联军主力在巩固了位于银霜堡的大本营,又积累大量的作战物资之后,沿着起自银霜堡的达水系运输线,小心翼翼却又不失果断的向斯比亚腹地挺进。 尤里西斯亲王很清楚,这种类似偷窃的军事行为,必然会招致斯比亚帝国的强力反弹。即使部队完成整个作战计划,甚至是自己作得比计划更好,也无法取得一个压倒性的胜利。这其中固然有斯比亚实力雄厚,民众基础牢固的原因,也有联盟内部种种不利因素。 但恰恰就是这种联盟内部的政治格局还有来自帝国的压力,更迫切的需要联军贡献一场胜利来为这场浩大的战争买单。要不然,后面的事情就没法办了。 而尤里西斯亲王本人,也不希望这场战争以之前的格局结束。 因为神属联军之前的一进一退,损失达数十万之巨,付出这样的代价却仅占领银霜行省一隅,这个结果任谁都无法接受。而斯比亚方面呢?他们承受了自复国以来最重的一次伤亡,不但损失数万正规军,还牺牲了唯一一位元帅,缓过气之后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尤里西斯亲王必须抢得先机,为将来的战争打下一个良好的基础。 同时,潜伏在魔属联盟的密探不断回斯比亚远征军与魔属联军之间的战报,科恩凯达使用的大规模,远程登陆行动,第一时间就传回。 对于斯比亚帝国在两线作战的同时,还能将精锐一直藏掖着隐忍不。只在时机成熟时才猛然出手攻击要害的方式和魄力,整个联盟都吓得目瞪口呆,对科恩凯达隐藏在这种行动之后的种种野心。各国都暗自心惊谁是下一个? 所以,在斯比亚远征军驰骋在魔属运河上的时候,神属联盟内就展开了激烈地争辩和讨论,其最后结果,是他们对这场战争做了新的定义和规划。 虽然大家都确定。伟大的光明神族不会容忍斯比亚过多的领土要求,但仲裁毕竟是在事后。而在经历两次背后黑手之后,斯比亚对各国的恨意也积累到了一个爆点。谁也不能控制那个疯子和流氓在做事的时候有所顾忌,唯一可行的,是在各方面做好全面迎战的准备。 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魔属联盟一方的战况不断传来,他们的遭遇让准备大举增兵的神属联盟很是犹豫。要象魔属联盟那样聚集兵力的话。就要冒后方一遇袭击就土崩瓦解的危险。不增兵吧,一个硕大而处处空白的战场还在那摆着呢,死了那么多人,算怎么回事? 这些老爷们终于明白了,战争的主导权其实不在自己手里。从斯比亚帝国主导战争的那一天起,从立意到方式,战争已经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今天的后方,在明天就可能变成鏖战的前方;每一处面海的水域,都有可能是敌军的登陆点;每一块富庶地产粮区。都有可能是在向侵略者提供给养! 在这样的情况下,神属联盟在军事上不敢有任何冒险基金的想法,也没有太多人寄望此次战争能取得完胜,打到圣都,斩杀科恩凯达一族,这结果很诱人,但这可能吗? 不过,战争这种事情,在很大程度上和赌博类似有大望大,无大望小,这一次力有不逮,但是可以把希望放在下一次的战争身上,重要的是手里还有本钱。 在多次高层会议,联盟军事会议之后,神属联盟无奈的选择了坦西帝国之前的提议在避免根本性自我伤害,保证正常军民平衡的前提下实施对斯比亚的主动防御战略。合成联盟兵力,统一战争资源,分划战区,依据共有地利建立全面防御。 一系列的军事蓝图被制定出来,一个个全新的军种被提上议事日程。 在数年前,甚至是在科恩凯达登基不久,神属联盟已经感受到斯比亚帝国的咄咄逼人。而在这种严峻形势的逼迫下,联盟内个国已经有了一场军事变革的迹象,虽然那时候的目的还不很明确,关注的重点也不一样,但他们已经开始各自学习,模仿的对象是斯比亚帝国。 但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们猛然间现,自己还不具备军事变革的能力,或者说,自己在现实条件和思维上,已经落后斯比亚个时代。在这样的情况下,各国都在考虑自己的出路,根本就没有想到联盟有一天会作为一个整体来进行整合。所以各国的小规模试点比较顺利,计划调配在小范围的体系内还能符合要求。 在自信心的鼓动下也为了联军数量庞大的后勤保障,他们开始快推动自己的“经验”。但立即就遇到两个无法避免的问题人力和资源。 军队的建立,军械的生产,道路的完备,粮食的积累这些工作需要人来完成,而神属联盟之前的主要人力积累场所奴隶市场的窝棚差不多已经空了。这些原本被关在围栏里的奴隶们都去那里了呢?最后的答案很令人悲哀,都被斯比亚人用黄金和奢侈品买走了。 市场里没有,那么各个聚集地和野外总还有吧?有是有,但数量少得可怜。而且神魔分界线早已被斯比亚军队占领,不能捕猎了。而在斯比亚用黄金购买奴隶的时候奴隶们也开始自性的向斯比亚逃亡。在早些年,这种逃亡行为不可想象,但在最近两年,不但奴隶开始逃亡,连普通贫民都开始向斯比亚帝国迁移。 在每一天,斯比亚国境上都有无数奴隶和贫民在等待着进入斯比亚帝国因为他们知道。斯比亚帝国充满了机会,只要能通过审查,拿到定居凭证。 而联盟仅剩的那些奴隶,全部被把握在贵族和领主手里,他们的家族需要定量的奴隶从事各种生产,所以不会卖奴隶。要想从他们手里买奴隶,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一切都要服从联盟的利益。各个作坊等人开工。 皇族统治阶层也普通贵族之间的拉锯战,眼看就要展开,如果爆的话,这就会是一场触及各帝国统治根本的战争,因为贵族是皇族的衍生物。任何贵族向上溯源几乎都跟某家皇族有一腿。 所以,这份调集令才一起草。就几乎引叛乱。居然还惊动到了神族……最后,在各方的协调和妥协下,各国陆续达成协议,终于在纸面上,把各个正在筹建的作坊塞满了。 但什么时候能完成整个工作,谁都不知道。 经过这一场风波,神属联盟里仅余的聪明人也看到了照猫画虎的一个大弊端虽然换了衣服变了称呼。但没经过培养的话那些昨天还在农田里耕作的奴隶,昨天还在街边乞讨的难民,他们无法适应作坊生产,指派分配方式也限制了作坊劳动施展自己的特长和技能。 一句化,虽然学来了斯比亚的集中生产体系,但生产效率会低得惊人。而这两个严重的问题仅仅是现在能看到的,随着变革的深入,一定回游更多的问题逐次包楼出来! 到那个时候,有怎么办? 就是在科恩凯达火烧福克斯堡的那个晚上,神属联盟的聪明人们也在进行一场紧张程度不逊色于战争的联合会议。各国代表先把所有从斯比亚偷来的数据和数据进行汇总,整理出结果之后再与联盟本身的数据进行综合比对。 相对神属联盟的政治体系,这种性质的会议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进步,而且也相当有成效他们终于从这些模糊的数据中管窥到斯比亚帝国的体制。 先,斯比亚帝国与其它帝国的最大不同,就是这个帝国是以一种高度统一的方式存在着。种族争斗被抑制,阶层敌对被避免,甚至逐步取消了领主制。就连一个最下层的国民,一个普通的士兵都知道,自己只需对帝国效忠,,而在他们心中,科恩凯达即代表帝国! 这一点,是其他帝国不能比拟的。 在政治方面,斯比亚帝国实行的是近乎严酷的中央集权,神殿权利被排除在政体之外。实施军政分离蓄养私兵等于谋反,还逐渐削弱贵族领主的权力,但同时有从其他方面对其进行补贴和安抚起来这样的体制很离奇,但斯比亚实行的很顺利。 因为斯比亚经历了长期的动乱,贵族本就不多,而这些贵族又分为两批,老一代是夏麦皇朝的坚定拥护者,由维素亲王为的皇族成员出面安抚起来不存在问题。而新生代的贵族是官员和军队的功勋者中产生,没有传统贵族的权力,甚至不需要安抚。 在教育方面,斯比亚帝国有无数的分级学校向大量的作坊输送熟练工人,同时各作坊又向研究机构和秘造坊推荐杰出人才,而研究机构和秘造坊的研究成果会进一步的提高生产效率,无形中解放更多的人手从事其他工作。如果你喜欢这本书,请到连城书盟给我投票。 在生产方面,标准化和流水生产方式已经进行多年,并且越来越成熟,各种新式器械不断投入,分工越来越细,合作范围越来越广,并全面推行到各个方面,逐渐形成了产业链。 商业,是斯比亚帝国最为出色的一面。除了建立皇家钱庄之外,皇家还掌握布匹,建材等几项资源的绝对专卖,其他的非必须物资就授权给各地,个大商家进行专卖,其下还允许大量的普通零售商人存在。但有一条:任何资源不得外流。 在斯比的亚市场上,基本必须商品不完全是定价,小商人可以零买零卖,甚至允许出现价格比较高的精细粮和其它高档商品。但遍布每一个城镇的皇家商行里,基础商品的价格永远不浮动,永远敞开收购和供应。 而且,斯比亚的纸质凭证使用越来越广泛,因为有皇家钱庄地兑换信用。有各大商家的无条件支持,这种面额从小到大的纸币,逐渐有了取代金属货币的趋势。 而当斯比亚皇帝大张旗鼓的建立皇家银行是,各国耻笑科恩凯达不择手段***rry,实在不懂这是虾米)利;当斯比亚开始全面推行这种军票演变出的货币是,各国耻笑斯比亚穷兵黩武,钱袋见底。而到了现在,各国才明白斯比亚帝国这一系列的做法都是调节经济,回避风险的手段。 明白得晚了点,因为各国都在面对疯狂上涨的物价,很多地方吃穿紧缺,要金币有什么用?最后还得倒回以物易物的贸易方式。反观斯比亚,纸币能够买多少其他商品是由供求关系双方共同决定。但任何一处皇家商行都在用自身的经营行为保证这纸币的面值。 可以说,纸币的使用和单边贸易壁垒的建立。使斯比亚帝国内部局势更加稳定。但斯比亚的对外贸易。就只能用疯狂掠夺来形斯比亚商品地外流主要有两个途径,一是皇家定期组织的大商团,二是无孔不入的走私。 透过各种方式流通到神属和魔兽的各种奢侈品,在斯比亚国内也并不多见。而这些贸易的利润,都会就地换成各种资源运回斯比亚,因为斯比亚严禁任何形式的货币回流。近两年仅良种畜力一项,斯比亚就运回四十万匹以上,其它木材,金属资源等等更是不计其数。 可以说。斯比亚在用整个比斯大陆的资源壮大自己,并进一步的进行对外欺压,以抢夺更多的资源,最后让自己的综合国力展到其它帝国不能比拟的地步。对内,这种流通是良性的,对外,这种掠夺却是灾难性的。 最简单的例子,斯比亚帝国一户最普通的五口之家迁移到新的地方,一家之主会先找到村长,由村长出面申请皇家贷款和补贴,贷款没有利息,是分年份还。但可以视这户人家对帝国的贡献,把贷款的一部分转成无需偿还的皇家补贴,最普通的家庭都能得到十分之一的份额,甚至有的家庭是全额补贴。 然后一家之主拿着贷款下来的一叠纸币,去市场购买门,窗,梁柱等等,甚至还有来自乌鲁克的铁器,艾里纳的牲畜。村长会套上来自班赛帝国的马车,顺着波塔劳工修建的道路,把这些东西运回来。 然后,来自云路和加洛的专业劳工队到了。只需要三天时间,一栋两层住宅的主体结构就能建好。而在其它帝国,不说奴隶,而普通人家要建楼,大多数得攒半辈子钱,攒够了钱还得自己动手,在繁重的劳役制度下,工期一年都算是天降鸿福。 差距是如此之大,情势是如此的严峻,神属联盟的聪明人们倒吸着凉气,开始寻找解决的办法。就连往日对什么事情都要插手,一直喋喋不休的祭司们也沉默了。在科恩火烧福克斯的第四天,神数联盟得出了最后结论:即,神数联盟不能全盘学习斯比亚的体制,那是在动摇联盟各国的统治基础。 但是,这件事并不是无法解决,联盟旧有的政治体制也并不是一无是处。至少,联盟可以集合旧有的政治体制的种种优势,在某块地域上模拟斯比亚的体制进行应急变革,以养活一支新式军队。此外,全联盟会集中优势去对抗斯比亚的新体制,包括新的对内经济和教育变革,并全面禁止也斯比亚的贸易。不得不说,神数联盟到这个时候,还是比较乐观的。但要做成这一切需要时间,大把的时间。那么神属联盟怎么赢得时间呢? 很自然的,大家的目光投向了现在的神属联军。投向了联军统帅尤利西斯亲王亲王能取得最终胜利固然很好,但联盟最需要的是亲王率领这支军队一直打下去,不限制战争的时间和规模,把斯比亚打得越惨越好! 这,就是来自联盟内部的压力 而坦西帝国也希望借这个机会压制其他帝国,成为联盟内真正的领导者。 为此,联盟赋予亲王最大的军事权利,亲王甚至可以处置战区一切军政,民生。坦西帝国也再次为联军增兵,联军在大换血之后,几乎成为坦西帝国远征军。尤利西斯亲王,不可避免的在这场战争中越陷越深,最后被推到了一个相当危险的位置。 新近配属的军队,是完全按照亲王的提议强化训练过的,一等一的好部队,看家之宝。但亲王本人,依然非常的谨慎,因为他知道,随着军事行动的深入,联军所要面对的,将是斯比亚帝国的整体优势。而斯比亚人,又将会以何种方式动反击呢? 真实情况却出乎亲王的意料。面对联军再一次的进攻,斯比亚帝国没有调集大军来反击的迹象,而仅仅依靠地方守备部队在周旋。抵抗的同时,各城镇均是有条不絮的安排着后撤。 直到神属联军囤积足够的后勤物资,直到亲王把自己的部队完全铺开,形成一个严密而完备的进攻体系,直到斯比亚南方战区的战争逐渐落下帷幕…… 但这场战争,却必须坚持的进行下去! 第六章 斯比亚北部战区总指挥部,是一个比银霜堡更万坚固险要的巨大堡垒,就设在一个靠近银霜行省的山脉之中。背靠高地,俯瞰平原,绵延十数里,紧锁着帝国北部的商路和航道枢纽。从这山脉再往后,就是有帝国屏障之称的几大腹地行省了,基本没有太多的防御设施。 所以这一线,才是帝国北部防御的重中之重,山地矮人和沙人的建筑部队在这里经营多年,近年又有亲王的监督,各类设施相当齐全,但从外表上看,却完全没有人工建筑的痕迹。 当卡罗斯中将一路风尘到达的时候,另外几位指挥官早已经在这里等着他了,包括两位亲王和莫亚中将的联络官在内。见面之后,各位将领几乎没有时间寒暄,连外套都没来得及脱,大家就直接进了会议室。 “神树联军的进展怎么样?”卡罗斯中将一边脱着外套,一边说,“帝国上下,这回就全盯着我们了。” “在昨天和今天,神树联军又占领了我方一个二类城镇,大概是尤里西斯觉得不对,正在循张防御范围,以防我军的实然反攻。”力克凯达亲王回答说:“对了,皇帝陛下对我们的命令是什么?” “陛下对我们的命令相当简短,只有四个字,”卡罗斯坐下来,缓缓开口:“全歼敌军。” “那么,皇帝陛下也没有进一步增加兵力的打算吗?尤里西斯率领的这支部队虽然只有二十余万人,但实力强过上一批联军。”西夫塔凯达亲王接着问:“我们的部队防守有余而进攻不足,加之亲卫军上次战役的大量伤亡,以现在的条件,全歼敌军有相当大难度和风险。” “对魔属的战争虽然已近完结,但远征魔属的军队一时之间还回不来其他各地的驻防军队又无法调集,也只有用我们手里这点人了,”卡罗斯中将苦笑了一下:“陛下希望在回到圣都之前,能够看到我们这里的战果。” “这时间上也来不及吧?”力克亲王摸了摸下巴:“陛下回圣都的日程是?” “陛下还要巡视各海军基地,回圣都大概要两个月,不会过三个月,这时间也算宽裕。” “哦,科恩这是在玩什么呢?”西夫塔亲王琢磨了一下这个皇帝弟弟的心思,突然醒悟过来,“我说呢,科恩为什么曾派你来兼任这个内线指挥官,原来是打得这个算盘?” 这句话一出口,不但是卡罗斯中将一征,就连坐得远远的另两位将----格伦斯少将和辛迪亚少将也抬起头来。 “这最后一仗啊,就只有靠我们自己熬过去了,皇帝绝对不会插手来管。皇帝留出两个月的时间,就是要我们自己去找解决的办法,让斯比亚帝国在这次战争中,再多出几位军功显赫的将领和贵族。”西夫塔亲王看了各位一眼,含笑解释说:“我之前还在奇怪,为什么陛下要调杜朗。西索过来统管战区民事,这一为老先生,战后也得高升。” 力克亲王看了自己的弟弟一眼,并没有制止,只是暗自摇了一下头。因为在这时候点破陛下的这部分用意对几位将领并无益处。西夫塔的目的,应该是继续将局面复杂化。 “陛下给我们的意图很明显,但这场战斗的艰辛也是有目共睹的。”很少关心自己待遇的卡罗斯中将从亲王的话里回过味来,但脸上的笑容却更苦了一分:“而且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没有一个恰当的战役计划报给参谋部。先前制定的计划,全被陛下否决了。” “皇帝并不是在打哑谜,之所以回归圣都的时间是两个月,我想皇帝是在谋划着什么事情。”力克亲王这时才插话进来,给众人敲起警钟:“请大家想一下,取得对魔属战斗胜利的皇帝,当然要挟新胜之威推进国事,如果在这个时候,整个北方战区还打得乱七八糟,可能什么事情都会被耽误。而没有完成任务的我们,恐怕也没脸再待在这个位置上,如果本王回家种地,你们都得来本王这当佃户。” “知道啦,战役总监督。”西夫塔亲王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其他人:“你们明白没有?” “明白了,”将领们看了这一出好戏,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于是,军事会议正式开始。 巨幅军事地图铺开,各人都进入到自己的职位里,情报官把一面面代表着神属联盟的旗帜插上去,在座的各位军人或半军人注意力开始高度集中----尤里西斯现在统帅的这支军队,几乎是 清一色的坦西嫡系,指挥上完全不会产生问题,而且装备精良,训练充足,在此前的交手中,威名显赫的斯比亚正规军根本就占不到什么便宜。 更特殊的,是尤里西斯亲王这次的布阵方式和战术。神属军的进攻大本营少有移动,即便是移动,也有一个恒定的度。属下的各军团和分支部队,依次按地形地貌分布在大本营周围,形成点状阵列。以此构成一个完整的,攻守兼备的战地体系。 越靠外的部队,机动力越强;反之,靠内的部队则防御力群。 进攻,完全按照着自身多点辐射的阵行开展。如果遇到反击,则遇袭一线先收缩后顽抗,两翼机动部队前出包抄,大本营缓缓逼近,以优势兵力实施碾压……这样的布局,在战术上有相当优势,但在战略层面上就显得笨拙。特别是对进攻方而言,这样的布局不是进攻的尖刀,而只是一只缓慢爬行的章鱼,它虽然可以吞下很多东西,但没有度和压制性的威胁。 按照一般道理来说,作为进攻方的尤里西斯亲王该战决,既然部队已经出了银霜堡,那至少要以果断的行动占领一个城市或行省府,以做为自己的前进基地和立足点,那才能构成遥望战果的前提条件。而不是扮章鱼在野地里晃来晃去,跟个没家的野孩子似的。 尤里西斯亲王不是一个菜鸟,他不会连这点基本的军事常识都没有,那他为什么这么做?这是打仗,不是玩游戏其中必定隐含着更深一层的意义。而不看破尤里西斯亲王的最终打算,就无法先他一步行动,就得不到战役主动权,那么一场反击战,也就无从谈起。 斯比亚的将领们伤透了脑筋,整整两天两夜没合眼,吃喝全在会议室里,厚牛皮纸制的地图都快被他们用手指头戳烂了。 但尤里西斯亲王的用意大家依然没有理出头绪来。 万般无奈之下,身为战役总监督的力克亲王只有暂时先休会----仍然不知道尤里西斯要干嘛,但不能眼看着他想干嘛就干嘛呀?必要的战略方案得先有一个,部队和后续物质的调集,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是得先进行着干。 进行本地防御的斯比亚正规军,包括之前曾经参与战斗的异族特别军团,一共是8万人。皇家亲卫军因为上次的伤亡,所以五个军团并不是满员状态,只有6万余人。还有格伦斯少将和辛迪亚少将,他们带领的外线军团共有4万余人,主要是投诚的前威尔斯帝国幽水军。余下的战区防御力量,就是一些区域性质的防御部队,边防军人数众多,能够借助战线工事防御,但这种部队的人员训练和装备就决定其难以承担高强度的作战,更无法实施机动。 也就是说,能真正挥杀伤力的精锐,就是将近19万人。要用这点人去全歼神属联盟20多万精锐看家部队,多少有点白日做梦的意思。普通情况下,能打退就不错了----五则围之,十则攻之,这不到1比1的兵力,歼之?难道冲上去让神属联军笑死吗? 其实最重要的一点,是科恩陛下,陛下对这次战役是真的完全放手了,连提醒都没有一个,这在以前的战争中是无法想像的。换了是以前,皇帝是第一个蹦出来出主意,比谁都积极,一边的参谋们拼命压制皇帝的怪异想法,被科恩敲一脑袋的脓包,然后逐渐跟上了科恩的思维,学会了打仗、打大仗、打恶仗。 那么,为什么这一次,一点指导都没有呢? 北部战区指挥部和参谋部联名交上去的分析、计划,被陛下一个接一个的驳回,留在上面的批注也越来越严厉,就差指着鼻子骂笨蛋了。一干将领都知道,这仗不管打得如何,就凭这一条,回去圣都都没好果子吃可是这战局就偏偏那么怪! 将领们也清楚,这是科恩陛下存心锻炼自己,真到了危急时刻,陛下不会不指点。但身为军人,行军打仗本是份内之事,弄清战况是基本要求,谁好意思跑去陛下那里讨方法?又都是心高气傲的军人,难免曾有些浮躁情绪为这个,各人的侍卫官可没少挨骂。 安排完一些日常事务之后,各位将领都闷头顺着小道散步,互相撞见只有苦脸相迎,连问安都是有气无力的。 到最后,力克亲王实在看不下去了,藉口自己过生日,叫人在一处僻静山脚准备了些酒菜,想把大家这紧绷的状态松弛一下。 这种时候,能坐到力克亲王面前喝酒的都不是外人,说话也不会有什么顾忌。当然,格伦斯少将和辛迪亚少将资历浅、背景薄,不能多说,但旁听是完全没问题的。所以在席间,大家从对魔属作战一直谈到对神属作战,有心无心之下,力克亲王又和弟弟唱了个双簧,把话题从两支联军的现状,引到了两位联军统帅的对比上。 都是出身显赫贵族的军事将领,这一对比,气氛就稍微活跃了一点。 “前面的战报,我们都看过了,说句比较现实的话,我军这次对魔属的战争,最终胜利里有一定侥幸的成分。”能在人前这么评价皇帝指挥的战争,只能是总参谋官,因为她的职责之一就是点评每一场战争:“如果不是我们的横刀计划里有龙骑兵,而龙骑兵前进基地距离荒芜海岸很近的话,远征军只能在登陆场匆忙撤退。后一半的战果,我们就得不到。” “勇将不如智将,智将不如福将,我们的皇帝就是现今最大的福将,这也是斯比亚帝国的一大优势,”力克亲王微笑着表达了自己的立场:“那么,卡罗斯,你觉得斯维斯赫本最为魔属联军统帅,做得怎么样?” “我要承认,这场战役中后期,斯维斯在指挥上的进步非常达,特别是在战役规划方面,毒辣、果断、舍得投入。”总参谋官头脑中翻腾着神属联军的每一个举动:“如果不是他遇上科恩陛下,我远征军就危险了,也别是在蔡斯城之变后,他还能看到我军弱点摆下圈套,科恩陛下是将计就计没错,但为了积累最终决战条件,我们付出的代价也是很大的。” “综合其具体原因,大家觉得斯维斯进步的动力是什么?”力克亲王的目光望到两位少将身上:“两位也别光听不说,有什么想法大胆的说出来,这对大家的提高都有好处!” “我想,是大局观,斯维斯有了大局观念,”一直闷不作声的格伦斯少将开口说:“他感受到了魔属联盟将来要面对的事,那样的结果支援他做出坚持到底的决定。不然的话,他可以在蔡斯城之变后就全面撤军,根本不用自己去背黑锅。” “我同意,斯维斯生长在贵族家庭,对战争与政治的关系看得很重要,而且在这次战争中,他这种关注全局的目光还有了突破,”辛迪亚少将补充说:“虽然斯维斯以前也是个勇敢的将领,但如果没有这样的信念支援他,以几万魔殿武士为饵这种事情,她是不敢做的。” 以前,格伦斯和辛迪亚还在“效力魔属”的时候,两个人的搭档就一直战斗在政治和军事这两个战场上,更要面对刺杀,陷害等等严酷局面,所以两个人对政治和战争的相互混杂有相当程度的感悟仅就这一点来说,他们两人的敏感度要过总参谋官。 斯比亚总参谋官,虽然策划了几乎所有的战争,但有一个先天性的不足这些计划都是在科恩主持下制定的,科恩直接掌握了对政治和战争走向的判断,使总参谋官磨练不足。 “斯维斯前后的表现有显著不同,这个,大家都现了,很好。”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总参谋官,西夫塔亲王继续把话题引向深入:“那么,我们面前的尤里西斯呢?他怎么样?” “我曾经见过几次,他好几次和陛下谈话我都在场,”主管后勤协调的莱顿少将今天早上才赶到 这里,拿着酒杯回忆了一下:“尤里西斯亲王,一直就是一个有大局观的人。” “这样说来,尤里西斯的前后战略也会包含对政治全局的考虑,而且不会有显著变化嘛……” 西夫塔亲王一句话还没有说完,有人就把手里的酒杯掉了,众人惊异的望过去里空空,一脸木然的那位,正是以往荣辱不惊的总参谋官阁下。 “这头老狐狸!”卡罗斯中将嘴里念念有词:“我总算知道了。” 力克亲王心疼王妃的陪嫁银杯,连忙捡起来,一(似乎少了一个“边”)追擦着一追问:“你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先要谢谢各位的提醒和帮助,”在卡罗斯中将的眼角处,一种阴森的东西直往外溢,显示他心里正在谋划:“他要做什么,我现在还无法肯定,但是,我肯定他不会真进攻。” 或者在全局关注上,总参谋官还欠缺那么一点,但要论起把握战役关键,根据已有力量谋划整个战役的能力,这里所有的人都要甘拜下风! 第七章 这、这话要怎么说?”听了总参谋官的话,两位少将异口同声:“不可能啊!” “我以前策划了很多战争,但我从未真正的独当过一面。而海尔特和莫亚,因为他们长期独立作战,都已经过了这一关,所以今天,他们没参与这场战争的指挥。”卡罗斯中将恢复了正常,向力克亲王歉意一笑:“陛下这次要磨炼我的,也就是这一点吧!” “既然你明白了,”西夫塔亲王兴致很浓:“就说出来听听看吧!” “尤里西斯的打算,要分成两个方面来讲,其一,他本身是有大局观的人,所以他明白了科恩陛下要做什么。”总参谋官解释说:“就像亲王殿下曾经提醒过的那样,科恩陛下这次要借新胜威势推进国事。这会是什么样的国事呢?我不知道,但有一个可以肯定,从来都只有杀鸡给猴看,没有杀猴给鸡看,所以这事情一定要比一两场战争要来得重要!” “这件事既然要借势来做,那么在时间上就有很严格的要求,既是我们这边没打完,陛下的事情依然要做。而陛下是能分清轻重缓急的,所以,在时间的逼迫下,很可能陛下会以谈判的方式结束战争。而尤里西斯呢?只要他坚持到了那一天,他就能捞到大便宜。” “捞到大便宜?” “是的,根据具体情况,他不但能要回他儿子,还能保全他的军队,甚至能长久的占领我国一块领土。”卡罗斯中将以肯定的语气,说出了这番话:“对内,他就成了神属联盟的英雄,坦西帝国也能因精锐部队存活下来而一家独大,执掌神属联盟的巨大资源。” “所以他才摆出一个攻中有守、攻守一体的阵势?看似在选择进攻目标,其实是准备随时逃跑?” “逃跑还不至于。如果我们强力反攻的话,他就退回银霜堡顽抗到底,这也能达到拖时间的目的。但如果我们选择防御,他就会掠取更多的地盘,为将来的谈判做筹码。” 总参谋官点头:“他这是在做小望大!” “既然是这样,”力克亲王小心翼翼的把杯子放下:“我们有什么办法应对?” “战争是政治的延伸,一个统帅是应该具备政治眼光的,但不能把自己变成一个政客和统帅的混合体,”总参谋官的双眼闪闪亮:“这样一个尤里西斯亲王,他的贪心是没有止境的。” “这也算是尤里西斯一个很致命的弱点,”西夫塔亲王收起玩笑的神色,目光平静得看着总参谋官:“但是,如果他醒悟到了这一点,这一次就不贪呢?” “他在坐小望大,”总参谋官轻轻整一下自己的军服,柔声回答:“那我们就要给他看到硕大、庞大、巨大的战果,他让身不由己的贪下去。” “但是我们力量不够,”西夫塔亲王说:“我们的机动兵力甚至还没有敌人的数量多。” “没错,我们的机动兵力不多,”总参谋官点点头:“但我们拥有战区防御体系。北方战区,是陛下还没登基就决心修建的,是保护整个帝国北方的屏障,是越时代的防御体系。整个战区本来就是各种防御力量的集合体,还具有相当强的应变能力。我们甚至能在一夜之间动员二十万劳工修筑起新的战线。” “你的意思是?” “一般意义上的歼灭战,是我们的部队进行机动,去保卫不动的敌人,但这并不是说,所有的歼灭战都得这么做”总参谋官德之间无意识的在桌面上画着:“一旦下达战略防御命令,我们能动的各种劳工总数是一百三十万,附近行省的物资都会向战区运来。” “你现在的这种眼神可跟我们的皇帝有的比,”力克亲王微微一笑:“对我们的战区就那么有信心吗?” “当然,就算是平常时期,站区军民都处在一种临战状态之下,实行半军事化管理,令行禁止、物资充足,甚至展区内的作坊都是直接效力于战争的,根本不用担心汇出什么纰漏,就算是防御部队,虽然无法机动作战,但缓移动还是可以办到的。”总参谋官回答:“我们的战区不是以前那种一盘散沙的战场,所有人都是久经训练的。” “敌人也会知道这一点吧?” “尤里西斯知道我方的防御部队无法机动或追击,但他也不可能知道我放有多少劳工和物资。所以,他绝对会放心的一头撞上来,只要” “只要什么?” “只要我们手上有一条好鞭子” 既然已经清楚了神属联军的战役目的,斯比亚北方战区指挥部就不用再客气了,歼灭战总作战纲领只用半个钟头就拟订完毕,给参谋部转呈皇帝陛下。之后,差不多每隔四个钟头补文一份作战实施细则,涉及正规军、皇家亲卫军、内线防御和外线军团等等 在焦急地等待中,皇帝陛下的回复终于来了,这份经参谋部转的批准命令后面还写着科恩的两句要求:严谨细致,虚实结合。进退果断,万无一失! 万事开头难,作战计划一通过,事情就好办多了。 指挥部里一声令下,整个北部战场的部队开始活跃起来。斯比亚的部队一动,自然就逃不过神属联军的眼睛,各处情报立即汇总,最后到了尤里西斯亲王面前。 “亲王殿下!”还不到早上例行会议的时间,情报主管就捧着大堆的情报来了:“斯比亚军队有了新的动向,就在昨天晚上开始的。” “先坐吧,”尤里西斯亲王不慌不忙的放下餐具,对传令官说:“通知下去,会议提前。” 等侍卫把早餐用具收拾下去,应该到会的将领们已经入座了,亲王漱了口,拿毛巾擦了擦嘴:“情报官,你可以开始了。” “是的,殿下。”情报官站起来,把手里的情报分给各位将领:“在昨天午夜时分,我正面、侧面之斯比亚军队都趁夜后撤,总撤退人数达到六万,各部队之间交替掩护,不显慌乱。目前,已经撤出战线三十里至六十里后,依次进入了抢修的坚固防御点,并连接成战线。” 听到这里,所有将领的目光均同时下移到桌面的地图上,作战参谋连忙拿起笔,对照着情报在地图上画出一道红色的战线。 “同时,斯比亚军队的指挥部正式启动了北部站区总防御计划,”情报官拿过一根长棍,在地图上比划着:“我军攻势所指向的各个斯比亚城镇,已经正式进入紧急状态,成年男子向边防军报到,技术人员向内正厅报到,重要作坊停产并准备转运。” “不像斯比亚军死战到底的风格,”亲王的目光依然在地图上:“你们怎么看?” “难道是斯比亚军撑不住了?但他们还不至于这么惨啊?”一位将领摇着头说:“我们一路过来只有些小规模的战斗,斯比亚人胆子没这么小。” “会不会是斯比亚人的圈套?他们是想反攻?或者是直接偷袭银霜堡?”另一位将领接过话头:“这也不现实,他们那点人根本达不到反攻要求,分兵偷袭银霜堡也是自找苦吃。” “那他们是真得无法看透我军意图,被迫提前全线防御了?”在一位将领说出这句话之后,会场一片沉寂。 “我潜伏于敌后的情报人员已经证实,斯比亚军参谋部正在进行战略防御配合,”看了一眼陈思的亲王殿下,情报官继续说:“四支正在圣都附近进行建筑的劳工部队,正从圣都出赶往战区,甚至连修建军人墓园的工人也被征集了。而与此同时,与北部战区接壤的各个行省都在进行防御和支援准备。” “情报来的倒是很突然,这些行动,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制定完成的。”尤里西斯亲王看着自己手里的情报,沉吟片刻后说:“在斯比亚帝国后方,就没有一点大军调动的迹象吗?” “各地驻守的斯比亚军团只是接到严守本地防务、划分部分部队北上增援的命令,”情报官回答:“但是,我们证实了从神魔分界线到圣都、从圣都到北部战区的交通正在加紧修缮。但工程量浩大,不是两三个月能够完成的。同时,内陆运输船只大部分被调到南部战区。” “这样啊,”亲王点了点头:“你们情报部的结论是什么?” “情报部认为,我正面之斯比亚军正在面防御,他们的意图应该是早日进入战略防御,以充足的准备为本钱,希望坚持更久,好等待斯比亚远征军的回归,但这个传略无法在短时间内达成,至少要四个月,斯比亚远征军和近卫军才能对我起实质性攻击。” 如果斯比亚远征军故技重施,让正面之敌吸引我视线,重兵对我侧后实施远距离登陆呢? 面对亲王殿下的疑问,情报官回答:“我军不靠近海岸线,登陆行动对我军没有实质上的威胁。即便是斯比亚大军压境,我方也能完成战役计划。从容进退,这不成问题。” “这个结论下得早了点。我军战略依旧不变,阵营还是要左右摆动。但同时”亲王把手里的情报轻轻放下,微笑着对情报官说:“这是联军百年来最关键的一站,都看你的了。” “请殿下放心!”情报官一个立正:“我立即启动所有潜伏的密探,全力查清敌人战略!” “不但是军队派遣的情报员,本王也会把一些情报员交给你用,情报不但要全面,还要及时,战机稍纵即逝,耽误不得!”尤里西斯亲王站起身:“散会!” “是!” 将领们离开后,亲王漫步走到了大帐外,双眼望着天边的朝霞,久久无语。斯比亚的几个指挥官到底是想要干什么?远在魔属的科恩凯达,他对这一切有过安排吗? 从科恩凯达出现在他眼前的那一刻起,他就对这个年轻人充满了好奇,而这个年轻日后的所作所为,其中无不充斥着一种令他迷茫、向往而又恐惧的特质,尤里西斯亲王无法肯定这种极具感染性的东西是什么。 但有一点亲王能确定,那就是科恩凯达这次回国后一定会有大动作,这不但是斯比亚自己的扩张需要,而且也有另一个更迫切的原因:如果连番被暗算的斯比亚不闹一点事,结果谁都会去猜疑这帝国是不是有更险恶的异心,到时候,就不是人类自己的事了。抓住斯比亚必需得闹事的机会,用正在进行的战争为筹码进行谈判,让联盟得到喘息之机,这就是这场战争的关键意义所在。所以,眼前这一战,意义太重要了。 部队本来应该布防银霜堡附近,等待与斯比亚谈判,无奈后方的形势变化太快,对他和联军的要求不断升级。所以对亲王个人来说,这场战役也很苛刻多占一块斯比亚的领土,就能多抑制斯比亚一段时间。不然的话,作战稳重的尤里西斯亲王是不会冒险的,但话说回来,战争本身就是在冒险。不冒险的军队,永远也别想有什么傲人功绩。 这时,天边的红日喷勃而出,将光辉洒满大地,尤里西斯亲王展开紧皱的眉头,轻轻地舒了口气。 “澄心如镜,宁静致远,”亲王对自己说:“再等一等,还要再等等。” “我知道,你们心里有什么感觉.我和你们一样,在经历人生的沉浮!”在幽水军的营地中,在一面飘扬的斯比亚皇家旗帜下,格伦斯绍京对肃立在身前的一群军官说:“自从换上了斯比亚的军服,我心中也充满了惆怅和迷惘,我不知道我以后要面对一种什么样的生活,我甚至不知道我是否还能回到战场上!” “一个战士,如果失去了敌人和使命,那将是最大的悲哀。”格伦斯少将缓慢说:“我不知道我自己的行为是不是对,但我们现在有一个敌人,神属联军。我们有一个使命,是保护受到武力威胁的民众。在指挥部后面的田野,有千万斯比亚民众,也有数十万刚刚安居下来的威尔斯平民!” 余音袅袅,沉默的军官们在注视着自己的指挥官,注视着这位不惜自降等级也要换来战斗机会的军人。而指挥官口头上的死敌,实际上的搭档辛迪亚少将,这时正在远方忙碌着。 “虽然对我们来说,威尔斯帝国已经成为过去,但我心中还有善恶!或许我们以后没有好名誉,或许我们的待遇不会很好,但是那又怎么样?我不想去考虑收获,只想在内心的善恶感还没有彻底消亡之前,去重新树立一个支援自己活下去的信念。”说完这话,格伦斯少将的目光一变:“这场仗,就是这样一个机会你们打不打?!” “打!”数十名军官同声回答。 “应该争取的,我会去争取,哪怕我再降几级,我还是我。”与当初相比,格伦斯已经成熟很多了:“但是,如果有人在战场上给幽水军丢了脸,我不会客气!” “谨遵号令、不敢怠慢!”众军官坚定的回应着,魔属部队的风格还是那么强烈。 格伦斯少将目光扫视一遍,点了点头,转头走开。但是军官们依然站得笔直,因为这训话才进行了一半照以前一模一样的流程,另一边的辛迪亚少将走上来,坦然的接收众军官的军礼。 “各位,”还礼完毕,辛迪亚轻声说:“请稍息!” “北部战区联合指挥部的战斗命令已经下到你们参谋手里,这是我们有份参与定制的计划,对各部队都有全盘考量,各级官兵不得有怀疑和犹豫,必须按照命令进行” “战斗方式和风格,皇帝陛下已经指示过无须更改,可以用任何擅长和喜欢的,冲锋的时候喊”西塞里亚!”都可以。但是,你们要记得一点”用大家熟悉的方式作了战役解释后,辛迪亚少将说:“在任何时候,都不准念祈祷文。” 先是一沉默,然后军官群众有人小声问“那么,对神族的祈祷文呢?” “你们什么时候变迟钝了?”辛迪亚少将左右转头看看,压低了声音,但语气坚定地说:“陛下的命令是:不、准、念、祈、祷、文!” “是的长官!”军官们的回应声顿时高涨起来,对这些投降的官兵来说,唱神族的赞歌甚至比背叛魔属还要艰难。 “还磨蹭什么?赶紧出!”这时候,远处的格伦斯少将吼起来。 军官们上了马,在一声叠一声的“西塞里亚!”的吼叫声中,他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两位少将的视野里。 第八章 “报告长官,紧急情况!”深夜时分,情报官的声音在尤里西斯亲王的大篷外响起:“斯比亚军有了动作,多支部骑队在袭击我军后勤线!我值班骑兵已经前去增援了!” “召集会议!”其实并没有进入睡眠的亲王翻身起床,套上外衣,拿着佩剑就出来了----从科恩#8226;凯达建立军队以来,袭击对手的侧面和后勤就成为斯比亚各军的一致风格和重要手段,但这种袭击,从来都生在决定了整个战略之后。 那么,这时候的袭击,就是斯比亚军在整个战争中的序曲,后面一定跟随着连串的行动“从今天傍晚起,斯比亚多支部队对我后勤线的多处节点展开袭击,”情报官跟在亲王后面走向举行会议的帐篷,低声汇报这:“步兵骑兵都有,攻击力和战斗意志都很强悍,不似以前那些前来骚扰的小部队,但使用的战术却很陌生……好在我军对后勤线的保护看得很重,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任何一个节点被攻陷,但物资运输却不得不停下。” 尤里西斯亲王进入了会议帐篷,对匆忙赶到的各位领将电了点头,将领们盔甲齐全,看来都提前进入了战争状态。“都坐,”然后,亲王转头问:“到底是什么部队?什么叫战术陌生?” “从旗帜和服色上来看,应该是斯比亚正规军,但我们的情报里没有这支部队的记录。”情报官自己都有点迷惑:“虽然也用偷袭和伏击手段,但他们在攻击中更注意阵形、兵种配合等等,而且,他们的战术配合和号令都有点……魔属联军的风格。” “你是不敢说吗?一支投降斯比亚的魔属军队,所谓的幽水均,就让你说不出口了?” 在批评情报官的时候,亲王依旧保持着平和的神态:“他们的具体数量是多少?” “目前参与攻击的部队,总数是一万六千人,分作多股。”情报官说:“另外,还有一些工兵在破坏我军后勤线的交通……算上还要保护这些人,这部队应该是在两万以上。” “两万人的部队……”亲王转头,看着其他将领:“对于机动部队非常有限的防御方而言,一次性投入两万人之前隐藏着的部队,这预示着什么?各位怎么看这件事?” “这种规模的投入,而且事先没有试探,就有两个可能。”亲王的参谋官先言:“第一,是斯比亚军通过袭击来中断我军的后勤线,以达到迫使我军退缩的目的,没试探的原因是因为时间来不及或情报上有纰漏。” “不太像,”另一位将领说,“如果是这个目的,那么他们应该把两万人集中使用,形成尖刀,而不是这种不痛不痒的分散攻击。”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点,”参谋官并不意外,接着说了下去:“斯比亚军可能认为,以两万部队集中突袭我后勤线,引激烈战斗是不划算的行为。原因可能是这两万人没有接应,也有可能是他们认为我们将会全力猛攻,根本没有把胜利的关键放在后勤所以,他们只想在一定程度削弱我后勤,从而将我军的攻击时间延退。” “这些都有可能,但目前的情报却无法让我们下定论,”尤里西斯亲王微皱了一下眉头:“这支袭击我后勤的斯比亚部队,还有其他动作吗?之前的异常行动有没有?” “其中一支在之前曾仅有向银霜堡运动的迹象,但是被我军巡逻部队现,于是开始攻击就近的后勤节点。” “一个无特定地点的后勤骚扰,居然是派投降的幽水军来做,”亲王摇了摇头,对各位说:“这支原属威尔斯的军队也算是魔属联军中的新锐之师,擅长阵地和野外的大军团作战----突袭并不是他们最强的一面。如果是你们在指挥,你们会有什么想法?” “如果是我在指挥的话,幽水军可以作为一颗钉子来用,就钉在后勤线外,”一位将领回答:“我先用夜间袭击显示幽水军的存在,并显示具备袭击后勤线的能力,然后就一直钉在外面,无事则继续骚扰,遇到攻击也不怕,因为我可以退可以打,你想围剿我就得分兵!” 这时,出了一次帐篷的情报官正在跟亲王小声说着什么,于是参谋官接过了这将领的思路说下去:“幽水军是斯比亚人抛出的一个明饵?我军会感到为难,从而犹豫不前?“ “这支军队的攻击对我后勤的伤害并不大,如果不是这样,那么他攻击的意义何在?” “大家情静一下,”尤里西斯亲王抬起手来:“情报官有话对大家说。” “最新的情报表明,从参谋部到北方战区,斯比亚军都进入了战略防御。”情报官举着手里的一份情报,声音有点激动:“已经证实的情报指出,斯比亚帝国的防御机器开始启动,波及到整个北方地区。战略防御,这个行动异常的庞大,是无法造假的。” 将领们虽然屏息凝神的听着情报官的话,可一丝丝战争兴奋已经显露出来。 “综合当面之敌的种种行为,我们可以确定他们是在实施全面防御,以等待魔属的远征军回归。而斯比亚皇帝已经宣布,他将在一个月内回到圣都,同时,他已要求魔属各国派代表去圣都。”说到这里,情报官不由加重了自己的语气:“现在,就看我们能打下多少地盘了!” 参谋官的话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到亲王身上。 “我们的前期策略,看样子是出成效了。在这段时间,他们会专心的经营战线,我们呢,也要专心的经营战线外,具体怎么打,你们心里要有底线,”尤里西斯亲王慢慢的站起身来,停顿片刻:“侦察、情报、后勤各部分,准备完毕否?” “准备完毕!”被点到名的将领立即站起来。 “前军、左军、右军、后卫、机动、预备--各部队准备完毕否?” “准备完毕!”剩下的将领也同时站起来。 “以神属联盟统帅的名义,本王宣布,”亲王的目光,就犹如一只潜伏在黑暗中的野兽:“对斯比亚进攻战役第三阶段--正式开始!” 此令一出,此前还显得动作迟缓的神属联军立即就换上一幅面貌,连大本营都变得人声鼎沸。拿着命令的参谋官和传令官奔跑在连接几大职能部门的内勤道路上,原本清静空旷的大校场也被忙碌的人们填满……大堆的篝火燃起来,并随着命令的传递而逐渐蔓延开去,照亮了整个神属联军的进攻阵营。 如果在高空下看,就好像这只章鱼已经变了颜色,显露出自己捕食前狰狞的一面,它的目标不是那坚固的斯比亚北方战区主体防线,而是防线之外的大片土地。很快,这只燃烧的章鱼要将自己的身体分裂,去占据各个战略要点! 到黎明时分,神属联军完成了阵形转换,并以优势兵力在左,右两侧形成尖刀,开始平行伸展.晨曦中,十来个斯比亚城市位于他们的行进路线 在整个神属联军跃跃欲试的时候,一场别开生面的战斗正在后勤线的两侧展开.双方都知道,这将是一场与主战场联系紧密,却又在一定层面上独立于主战场的战斗,但谁也不曾料到,这场战斗的时间持续那么久,甚至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够分量被称为一场战役. 因为之前对后勤线的袭击,斯比亚外线军团过早的,主动的暴露了自己,所以受到了神属联军值班部队----坦西皇家近卫军第七混成骑兵军团的攻击. 随着第七骑军团的逆袭推进,幽水军开始回巡并顺着后勤线退缩,在逐步收拢部队的同时,他们距离自己的指挥部也越来越远.这种行为在一定程度上让神属联军产生麻痹和懈怠----只有地第七军团和配属其下的两支轻步尾追. 但幽水军面对的局面依然严峻,尾追而来的敌人总数是六万余人. 格伦斯和辛迪亚这次的配合相当默契,指挥上也更加细致周密,一连组织了三场不同规模----带有典型魔属风格的后卫狙击战,摸清了对手的实力. 坦白说,这两支军队都是精锐,而且都曾经被赋予了打败斯比亚军和科学.凯达的使命.当然,幽水军的使命已经改弦更张,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的作战能力会下降,事实上,他们在以前与斯比亚的作战中积累了相当的经验.而坦西第七军也是一个老王牌部队,在上次神魔打战中,配合猛兽军团突进,占领大片的魔属土地的,就是这个吃三倍军饷的军团. 新仇旧恨,这两支军队的碰撞,就会像是一场小规模的神魔大战----其实尽情一战并不困难,但那样的话就违反了命令,所以格伦斯和辛迪亚开始展现幽水军的另一种风格. 躲,躲,躲!幽水军绕者后勤线兜圈子,依仗地形熟悉来避免死战局面,还看准对手必须保护后勤线的使命,分出相当部队对神属联军的运输队上下其手,左右开弓,让第七军团屡次放弃了围困和正面决战的意图,只能无奈的跟着幽水军的步调走. 逐渐的,两万多的幽水军距后勤线的距离远了,然后在某有一个夜间,整支部队突然消失,只余下最后扎营的一片空地,没有人知道他们怎么摆脱追踪的,但很快就会现他们的踪迹----幽水军已在后勤线的另一侧,以近似神奇的方式出现,对准后勤的致命处猛咬一口! 单论度,幽水均的确还赶不上斯比亚机动军团,但幽水军的坚韧和刚强并不输给任何斯比亚军队。后勤线、运输险被他们咬上一口,那就不是入木三分所能够形容的,就连追在后面的第七军团也得小心翼翼,一连三支落单的部队被吃掉了,连渣都没剩下…… 如果没有外因刺激,这场精锐对精锐的战斗,最终将演化成单调的追逐游戏。 另一方面,神属联军的占领行动正进行得火热朝天,阵形如同点到纸上的墨汁,一圈圈的向外扩张,轮廓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一个变异却机能健全的怪兽,依靠本身的优势不断吞噬着斯比亚领土。 从大本营到外共分出八支条理清晰的脉络,每一条分支在蓄力之后,都可以独立完成一个方面的进攻流程,就像章鱼那蠕动前进的触手,互不干扰还是互相配合。在激烈的对攻中,这样阵形会吃大亏,但在对方准备全面防御的时候却能大利市。 在并不激烈的抵抗之后,一个又一个的斯比亚城镇沦陷了,一支又一支的斯比亚边防军撤退了,神属联军的体形已经膨胀到一个临界点,但尤里西斯亲王,早就为部队准备好了对适合这种局面的编制体系和供给模式,全军上下,从装备到作战思路,都完全符合需要。 科恩#8226;凯达再一个月就回到圣都,跟随而来的是魔属各国的使者。那么,斯比亚准备什么时候要求神属各国派出使者呢?难道在战争没结束的时候吗?神属联军上下,都快嗅到谈判文书那诱人的油墨香气了。 眼前所占的每一片土地,到时候都可以卖个大价钱,所以对神属联军来说,现在是时不待我、寸土必争的阶段! 而在斯比亚北方战区指挥部里,几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正紧盯着神属联军的行动----背负着大片领土被侵占的压力,如果尤里西斯不愿意配合,自己的结局可不是回家种地那么简单,所以,在看到敌手阵势不断扩大,到达临界点的时候,几个指挥官不禁击掌相庆。 战局的转折,就从这个时候开始。 第九章 当神属联军伪装成战略进攻,差不多占领了北方战区核心防线外的“战役准备地区”时,他本身的阵形已经变得相当庞大。阵形的庞大,必然导致反应度的减慢,而斯比亚军恰恰就在等待这个机会----因为边防军和地方部队的机动力很弱,他们的行动一定会被察觉。 现在,就算是尤里西斯亲王察觉到战局产生了异常,他也有心无力,跑不掉了! 神属联军,已经无力阻挡战役的转折。 转折点第一日,战局基本上没有太大的异常,神属联军的进攻行为遭遇到顽强抵抗,激战一天并无战果。同时,侦察处处受制,情报的获取应得困难。 转折点第二日,深夜,总数两万的幽水军再次袭击神属后勤线,凌晨时分与弛援的坦西第七军团主力遭遇。幽水军按惯例逃窜,第七军团追击并在上午遇伏,两军在野外展开激战。一个钟头不到,幽水军的伏兵抽入战斗,第七军团惨败,联军知道了幽水军其实是五万人。 转折点第三日,情况急转直下,刚刚击败第七军团的幽水军放弃攻击后勤线,立即开始猛烈攻击 神属联军的两支后卫部队。到深夜时分,这两支后卫部队不得不撤退,靠近大本营以寻求庇护---- 也就在这个时候,联军前锋在付出重大伤亡后,只夺取了两具新的城镇。斯比亚守军后退仅十五里并进入新战线,在他们身后十五里处,另一条新战线即将完工。 转折点第四日,联军的攻势再次受阻,不但是前锋,就连左右两军的试探性攻击都遭遇到顽强抵抗。根据各方反馈的情报,两侧的防御主力分别是斯比亚皇家亲卫军和异族军团。而后卫部队继续被 幽水军攻击,伤亡惨重。苦于阵形铺得太大,联军各部无法适时调整到位。 转折点第五日,联军加紧调整,只保留八条主干以维持起码的阵形,收回的外点部队与后卫部队,第七军团残部汇合成一个反扑集团,准备吃掉幽水军。但行动初始,左右两翼就被斯比亚军反击。神属联军继续收缩前线,对后部队加大投入力度。斯比亚军在两翼的反扑越演越烈,并消灭联军多个支撑点。幽水军也依仗自己的野战优势,与反扑的联军不断周旋。 转折点第六日,神属联军终于完成全局调整,全力投入对后方的作战。但幽水军占据地利----又有建设军团的支援,虽节节后退,却一直牢牢的钉在联军的撤军路上,为全局的合转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同时,位于里瓦帝国的莫亚中将指挥里瓦第二近卫军向班塞移动,而且在个别地段突出边境,使神属联军后方非常紧张,唯一的战略预备军不敢芒动。 转折点第七日,上午,斯比亚军的亲卫军,异族军团,幽水军分左中右三路,完全封闭了联军的退兵路线,到夜间,斯比亚北方战区的各条防线成功合拢,以边防军和地方部队为主体的战略防御体系,终于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了进行歼灭战的全部准备。神属联军后勤彻底中断----因为没能占领前进基地,联军只得使用应急储备。 转折眯第八日,神属联军聚焦大部军力,企图打通回到银霜堡的道路,但战场局势完全改变,联军受到三面夹攻,阵形空间受到来自各方向的挤压,几乎寸步难行。无奈之下,神属联军只能停止对自己后方的战争,转而寻找其他方向的机会。 但在这个时候,神属联军的处境已经非常不妙了,前有斯比亚北部战区核心防线,后有三支战斗力群的敌军封堵,前后空间完全被锁住!面对此局面,神属联军立即着手恢复阵形和空间,国为他们还有足够的力量进行抵抗,而且还可能在短文的攻击中找到突围缝隙。 转折点第九日,经过新一论调整的斯比亚军开始多方向,持续性的反攻。 与其说是反攻,还不如说是战略压迫来得恰当,安排好一切的斯比亚人,最大限度的挥了防御体系的作用----在任何时候,斯比亚的主要攻击都只在一个方向上展开,集中精锐攻略力量,使用多点突破,以点带面的战术,不贪多求全,但一轮攻击必须压垮一处联军的战役支撑。而在其他方向,斯比亚边防军和地方部队则严防死守。 斯比亚采取这种方式的主要原因是进攻力量不充足,但这种进攻对神属联军来说却是致命的。因为在很大程序上,神属联军的安危与空间和阵形有着紧密的联系,一处支撑被破坏,就会引起一个空间的坍塌,多个空间的坍塌,就危及全局。在反攻无望的时候,联军必须在相应位置补充另一处支撑,以保证全局空间的安全。 所以,斯比亚军的精锐进攻力量每打下一处支撑点,都会引起神属联军一连串的激烈反应,不是反扑,就得去选择另一处战线进攻。但无论联军怎么选择,其结果都是造成自身的大量伤亡。 反扑,他们要面对的是斯比亚精锐部队,自然是困难重重。其他地方虽然是边防军和地方部队,但却占据着坚固的工事,且有全套的防御体系。实在抵抗不住的时候,守军会后撤十五里进入新的工事。而神属联军得不到任何实际上的好处,还要承受越来越多的伤亡。 在全局的战役上图上来看,其实是斯比亚军驱赶着神属联军去攻击全大陆最稳固的防线,神属联军就如同一头愚蠢的野兽,在**不断被刀砍的情况下,一次次的用头去撞旁边的厚铁板。虽然铁板会在某些时候后移一点,但这头野兽却已经头破血流,体力衰弱了,神属联军从来没有放弃突围的想法,从第八日到第十四日,尤里西斯组织了二次强行突围,三次夜间偷袭突围,还有一次多方向分散突围,但这些行动,最后都淹没在斯比亚无穷无尽的育体系当中。其中最有效果的一次,联军在局部突破两层防线,前进了三十里,但突围部队却悲凉的现,在斯比亚军的防线后面,一道又一道的防线…… 转折点第十日到第十五日,是神属联军在这次战役里最疲于奔命的时期。在六天时间之内,“在不断起攻击的同时,又不断受到攻击”的联军,伤亡数高达六万之巨,加上之前损失的兵力,尤里西斯手里仅剩下十三万部队。而斯比亚军的损失则远远少于这个数。 其实战争进行到这里,条件已经成熟,斯比亚军可以起全面进攻了,但北方战区指挥部将领们却并不着急,反而一再命令参战部队要稳住情绪,保持与左右部队的进度,把神属联军拖垮,拖死。 之所以布这样的命令,一方面是要避免乙方部队的伤亡,另一方面也是北方战区指挥部有其他想法----虽然皇帝陛下没有说明,但尤里西斯亲王这个人,陛下是要定了。 猛烈的攻击会导致神属联军瞬间崩溃,要是尤里西斯亲王一时想不开抹了脖子,那可是一大遗憾。 由总参谋官起草,两位斯比亚亲王联名签署的劝降书,每天三次,每次一百封,用羽箭射到神属联军阵中,这仅仅是写给尤里西斯和各高级将领的。劝降士兵和下级军官的小纸条,喊话等等,从来就没有停止过。 坦西部队是极为坚韧的,在缺粮少药的情况下,很少有投降事情生。但越是如此,统帅的压力就会越大……战争进行到这里,谁都知道神属联军已经没有希望回到银霜堡。但是,斯比亚军方面明确提出,只接受尤里西斯亲王本人主待的投降,其他任何投降方式均不考虑。 在宴会接近尾声时,两位来自坦西本国豪门的王妃回到自己的房间自杀----她们的家庭因条件所限无法加入,而身为亲王的配偶,她们又无法从他的立场去对待这件事。另四位王妃一直在接待客人,甚至在皇家卫队包围了整个府邸之后,四位妃子还落落大方的分站宅门之外,面带微笑送走所有的客人。 即使是亲王家庭的敌人,在与女主人告别时,都不统计承认这是一个完整,体面的宴会带队的是新太子是第一次执行父皇的密令,看着几位神情平和的王妃,一身戎装的太子却无法执行逮捕的任务,最后,他亲手向王妃们呈上皇帝的信笺,并做了最后的告别跟随四位王妃的选择,在被包围的亲王府邸里,更多的人倒在冰冷的地板上。他们用生命换取了各位少主离开的机会……几位少主人,这时正飞马前往封地。 将门无太子,加之尤里西斯亲王平素言传身教,所有家庭成员都知道这件事必须果断,坚决。于是四子三女分头开始行动,在那只黑手的从旁协助之下,在到达封地的第二天,他们就动了兵变。 尤里西斯亲王对坦西帝国的忠诚,从来就不曾被人质疑过,所以他名下的两片封地分别靠近里瓦帝国和云路帝国,肩负着镇守边陲的重任。考虑到眼前的现实,更考虑到日后与坦西皇帝的关系,其家庭会议决定把重点放在靠近里瓦帝国一侧,而在另一边规模就小得多。 这样的话,可以在坦西势力与斯比亚势力的夹缝中求存,不至于让坦西帝国受到太大的伤害。如果连靠近云路的封地都起了混乱,云路帝国定会趁乱起意捞便宜,如果让这种三流小国占了便宜,坦西的民众是会非常愤怒的,这对整个家庭以后的回归不利。 当远在战场的尤里西斯亲王知道这一切的时候,他的长子已经在弟妹的辅佐之下,带着六万以上的叛军和数量庞大的叛民进入了绵延的达隆山脉,而且正准备跟尾追而来的坦西帝**队大干一场。 但是这个消息并不是他家的官倒带给他的,而是斯比来方面转来的。在消息的最后,斯比亚人婉转的提醒亲王,罢免他统帅职位的命令和处决他的军法队已经出了,是具备进入包围圈实力的神殿骑士。而且再一次强调,斯比亚军方不接受除他之外任何人主持的投降。 科恩凯达这一手,真是端端正正的插中了亲王的心口。 以亲王对自己家庭成员的了解,他知道这是真的,斯比亚的情报系统再怎么奸诈狡猾,也不可能听到自己出征之前与王妃间的相互承诺……而这个时候,神属联军的阵形已经被斯比亚人压成了葫芦状,剩下九万作战部队和七万多后勤,奴隶劳工不得不混住在一起。 弹尽粮绝,缺医少药,突围无望,再死战下去……在战术和战略上都没有任何意义。 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降与不降,而是怎么去跟斯比亚人讲价钱。 第十章 斯比亚帝国,北方战区,秋林市,牛角村。蒙蒙晨曦中,金铁交鸣之声不断响起。 “前进----左前进----”号令声中,神属联军的突击步兵方阵出现在村外,顺着精光一片的农田步步走来,最强壮的士兵,最精良的装备,最精准到位的指挥:“停!” “轰!轰!”两声,方阵停下,鲜衣怒甲的官兵们盾牌护胸,紧握战刀,严肃的神情中带着占紧张。 严整的方阵线条之内,所有的人都处于一种静止的状态,就像凝固在田野里的一组群雕。只有微风 吹拂着一片白色帽缨,在清寒的空气中轻轻晃动。 与这个联军方阵相对而站的,是斯比亚阵的一个边防军方阵,方阵最前端早已站了一排将领官员, 他们的表情各异,其中还有人在骂:“xx你xx的,老子们又要多犁一遍地。” “没关系,他们会付出代价的。”最年长的杜朗西索伯爵笑一笑,走到两军正中间:“根据谈判 规则,侵略军统帅与其参谋部,情报部,作战部,后勤部以及各军团指挥官入场!” 良久,十来位将领簇拥着联军统帅出了方阵,向杜朗西索伯爵走去。 这时的尤里西斯亲王,神情肃穆,穿着一副华贵的黄金盔甲,随身应该佩带的东西一样不少。虽然 他们的步伐不凌乱,但每每下脚,却显得比往日沉重了许多。 等这一干人等站住,杜朗伯爵向尤里西斯亲王点了点头,又大声顺喊:“请斯比亚北方战区谈判代表 上前!” 在一群军官的簇拥下,两位非常年轻的将领,一位三十五岁左右的文官还有一位少了左小腿,穿着一 种款式少见军装的中年男子并排走了上来。 文官也就罢了,但这两位年轻将领看装束并不属于近卫军或亲卫军,而且还有一个没佩带军衔的残疾 军人……看到这个陌生而怪异的谈判组合,神情本就凝重的尤里西斯亲王不禁皱了皱眉头,用疑惑的 目光看出杜朗伯爵。 “斯比亚帝国法律规定,但凡外事,军事谈判,必须有相关将领和本地军政长共同参与,”杜朗 伯爵解释说:“请让我来为大家介绍,这一位是第一谈判代表,帝**队少将格伦斯,这一位是 皇家代表,帝国少将辛迪亚。这一位是秋林市市长,这一位是牛角村民兵统领。” 随着杜朗伯爵的介绍,尤里西斯亲王向对方一一点头,连“幸会”之类的客套话都没心情说。最后, 他的目光停留在格伦斯身上:“格伦斯少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其实听到这个名字时,联军将领们的眼神都起了些变化。因为这次战争的结局与这位少将和他所率领 的幽水军有很大关系。或者说,是幽水军的种种作为导致神属联军吃下苦果。 “亲王阁下没记错,我就是那位投降斯比亚皇帝的前威尔斯军人。”格伦斯少将很坦然的承认自己的 身份:“如果没有其他疑问的话,我们就来谈一谈实质上的事情,侵略军能在什么时候放下武器?” “什么时候能放下武器,要视我们之间的谈判结果而定吧!”身为战败者一方,尤里西斯亲王潜意识 里并不希望很快进入谈判过程,仿佛此刻流逝的时间,是一剂持平他心中战败伤痛的良药:“请问北方战区其他几位指挥官呢?卡罗斯中将和两位亲王都回圣都了吗?” “亲王阁下,你知道我没有义务回答你这个问题,”格伦斯少将的表情不冷不热,语气不急不缓:“但是,作为一个善意的体现,我可以告诉阁下----战争对于你来说已经结束,但对于我们平不是这样。此时,卡罗斯中将所带领的部队,正在为战争的真正结束而努力。” “银霜堡!”尤里西斯亲王的脸色一变,残酷的事实再次摆在面前,几乎令亲王无法呼吸。 “亲王阁下,说到底,你现在帮不上其他人的忙,”到到尤里西斯亲王的模样,杜朗西索轻声劝慰:“其他人有其他人的命运,就好像孩子们总有自己的选择一样……” “谢谢,其实你不用提醒我这一点。” 在这个时候,尤里西斯亲王并不如杜朗伯爵所言那样,在担心着自己的孩子。他身后的那支部队完全占据他的心,亲王很想再回头过去看一眼,在以一个失败都去投降之前,再看一眼自己的士兵,再看 一眼飘扬的统帅旗…… 但是,他不能回头!他的目光必须正视着面前的斯比亚代表,任何微小的蔬忽甚至是庚日改变,都会 让斯比亚人看破自己的担忧,从而导致谈判结果的恶化。斯比亚人会再一次敲碎联军的骨头,直接吸 取里面的骨髓! 而身后的十几万人,就仅剩下这一眯希望了。 尤里西斯亲王压下心中的恨意,思索再三,决定打乱通常谈判的次序,先从部队开始,以争取更好的 结果:“如果投降,斯比亚会怎么对待我军将士?我想我需要一个保证。” “亲王阁下,有一点关键之处我要先申明,”身为“皇家代表”的辛迪亚少将微笑着言:“斯比亚 帝国从不以屠杀为乐。但想必亲王你也明白,你的部队只是你个人投降的附加条件。我们想要的只是 你,至于他们,我们现在是无法做出任何保证的。” “这就是我们投降所得到的?”亲王摇了摇头:“连一个起码的保证都没有吗?” “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一个审判,你的军队在战争对斯比亚帝国犯下的种种罪行,都必须一一偿还给我们,”辛亚迪少将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了:“亲王阁下是统帅,一直是统帅,麾下的军队在战争期间干了多少与战争无关的事,想必阁下心里是很清楚的。” “刚才还踩了我的地!明明有路不走,非得从地里过!”牛角村民兵统领早就忍不住了,指着后面的方阵怒吼:“皇家法令规定,肆意践踏农田者,仗二十,服劳役三月!” “即便是斯比亚的军队,也不能完全杜绝这类事情吧?战争期间,很多事情是无法以常理去推断的……” 尤里西斯亲王不去理会民兵统领的指责,事实上,换了任何一个统帅都无法面对这种质朴的愤怒。 “当然,在审判的时候,我们的军法官会酌情处理。” “那么,没有罪行的部队又会怎么样?” “这要看皇帝陛下怎么安排,不过,我个人建议阁下不要担心,”格伦斯少将:“阁下可以看看我,再看看我的部队,大概知道麾下军队以后的待遇。当然,投降的军队也有很多不同之处,但本质上并没有区别----如果斯比亚帝国不打仗,我们还有很多土地要耕种。” 听到这里,尤里西斯亲王身边的一位效仿气愤的说:“阁下的意思也就是说,在这场谈判中,我方其实没有其他选择?” “怎么会没有选择呢?”辛迪亚少将脸上又带起了温和的笑容:“我们殷切的希望,贵方选择无条件投降的方式,结束这场战事,你们就能摆脱一场噩梦。” “恶魔?!还有什么比无条件投降更像噩梦?”另一位联军将领不满的抗议,但他的证据和声音,都有一定的控制。 “有,而且很快就会生,”格伦斯少将很明确的回答:“那些人会很后悔没有跟随贵部一道无条件投降。” 这句带有威胁意味的话,加剧了联军将领的反抗情绪,两边的神情都有些不大自然,胜方觉得还没把敌人打得心服口服,败方就更觉得胸闷气短。 旁边的杜朗伯爵哈哈一笑,手伸到身前,手掌微微的衕压了压:“大家都稳一稳情绪,这是谈判嘛。有话好说。” 然后,这位老贵族看着尤里西斯亲王:“亲王阁下,请体谅这些年轻的将领们,他们的责任很重大,办事的风格难免比我们要直接一些。不过,亲王对现在的局势也有了解吧?所谓益早不益退,今天的谈判没有结果,形势会变得更加严峻。” “但我必须得到一个最基本的保证,”亲王说出了自己的底限:“斯比亚不能把已经投降的士兵移交给神属联盟!” “关于这一点,皇帝陛下之前曾有过交代,”一直没有说话的秋林市市长说:“投降的士兵,在身份上不是奴隶也不是战俘,而是斯比亚的囚犯。但即使是囚犯,也是斯比亚的人。” 亲王点了点头,认可了斯比亚方面的处理方式,毕竟投降士兵能够存活下来就不错了。那么接下来,就要为另一个群体争取生命保障:“我军中贵族不少,斯比亚帝国如何安排?” “这个问题,就由我来回答怎么样?毕竟他们都是军事将领嘛!”杜朗伯爵正色说:“亲王,以及其他各位,大家应该知道,斯比亚帝国的贵族已经不是以前的贵族,我们不能脱于战争之上,纵横在帝国之外,更不再是特权的象征……” “还是那句话,在经过审判之后,各位就是斯比亚的变通一员,应该服刑的服刑,应该留用的留用。是还能保留贵族头衔和待遇,要看各位电吹风帝国的贡献。” 见斯比亚方面没有刻意严惩贵族的意思,尤里西斯亲王多少有点欣慰,接着说:“因为各种原因,军中有一部分将领和贵族不愿意投降,已经被控制起来,他们会被怎么处理?” “这类人算是被俘的,同样有审判,而且在判决时不会有被宽恕减免的可能。”格伦斯少将回答:“自己做出的选择,其结果必须由自己去承担!” 谈到这里,实质性的问题已经说完,跟这群以将领为主的斯比亚代表,也没有其他话可以说的话。 尤里西斯亲王转头去看看自己的将领,将领们大多默默的回望着他,只有其中两位将领站开几步,向亲王和各位同僚行了一礼:“亲王阁下,属下只能效力到这里,请各位保重。” “本王,”亲王别过头去,不忍心再去看那熟悉的面孔:“对不起你们。” “亲王不必自责,我等不能再追随亲王,是因为家庭的原因。”两位将领转身,对斯比亚将领说:“我等会率军驻守十里外的小岗,中午之后贵方就可以攻击。攻击时请务必猛烈,我等能以这样的方式结束战斗生涯,也算是最好的归宿。” 格伦斯少将默默的注视着这两人,久久无言。 “我等是斯比亚将领,不能向侵略军还礼,”辛迪亚少将上前一步,正色回答:“不过请放心,我们会满足两位军人的要求。” 在两名不能投降也不能被俘的将领离开之后,杜朗伯爵对亲王说:“既然这样,请亲王阁下以及各位将领上交随身佩剑,签署投降文件,再命令各部解除武器,出营列队。” 一张破旧的长桌被放置在两方代表中间,五份投降文书在粗糙的桌面上一溜排开,纸张白得刺眼,墨迹迹黑得吓人。 “啪!”的一声,亲王的左手抓住了佩剑,国为用力过度,无法顺利解下,最后是硬生生拉断了挂链。然后,就犹如是握着自己的心脏一样,他缓慢的把剑举到了胸前。这柄剑,此刻得若千斤。 “这剑,”最后抚摩了一遍剑艰,万千思绪同时在尤里西斯亲王心头翻涌着,目光晦暗,语气疲惫:“跟随本王足足有二十年了……” “本将会在标签上写明这一点。”格伦斯少将上前一步,单手接过了亲王的佩剑,再一招手,后面的军官送上签字的笔墨。 事已至此,亲王惨淡一笑,伏身下去,在文件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在所有代表都签名之后,格伦斯少将拿起了投降书,他的声音,通过传音魔法,回响在一片凌乱的田野中,回响在变成废墟的城镇间,回响在两军将士的耳边。 “……在各位代表的见证之下,本将现在宣布,在皇帝陛下的受权之下,我,格伦斯少将,谨代表斯比亚帝国北方战区指挥部,接受卡尤里西斯亲王及其麾下的神属聪明侵略军的无条件投降!” 在一阵可怕的寂静之后,牛角村一侧的斯比亚军阵地里,响起了震天动地的欢呼声!投降一方,上下的脸色都在这欢呼声中变得苍白起来。 当日,除了两千多人的一支联军部队因拒不投降而被一把火烧成灰烬之外,九万神属联军作点部队,还有七万非作战部队全部投降。到此,神属联军主力部队在付出过六成的伤亡之后,不再存在。 这是斯比亚帝国历次战争中最大规模受降,也是级别最高的一次。 不包括神属联军统帅尤里西斯亲王,共有四位上将,九位中将,二十六位少将,四十三位准将上交了随身佩剑。投降部队分别属于五个帝国,十九个军团,其中有一半的军团是持皇家旗帜的近卫军,所以在投降将领中,还有大批皇帝国戚。 而作为北方战区的结束一战,反攻银霜行省的战斗,已经在两位斯比亚亲王和总参谋官的直接指挥下,于投降文件签署的第三天正式展开。对于驻守在银霜堡附近的作万多联军部队来说,等待他们的将是最悲惨的命运----因为里瓦第二近卫军已经和联军战略预备队打起来了,所以他们的后路完全被切断。 神属联盟在第一时间宣布:国为斯比亚人使用了惨无人道的战争手段,忠勇的联军前线部队已经全体牺牲, 至于之后怎么让这些人不再出现,当然要同斯比亚帝国细细秘谈,给一些好处是免不了的,但总有商量的余以前就是这么解决此类问题的。 不过这一切,已经和投降的人没有半点关系了。卸下盔甲的联军士兵和将领们,正行在前往斯比亚帝国南方的路上,他们已经被完全打乱了建制,宿营时会分别接受询问,到达目的地之后会接受审判, 前路茫茫,无法预测。 目送最后一名前联军士兵走出自己的视野之后,穿着长袍的尤里西斯亲王才上了船,独自去面对自己的命运。 随行的随员里,只有一名勤务兵和一名内侍是他以前的下属。贴身护卫早就换成了维素凯达亲王派 来的斯比亚皇家卫队。 除此之外,斯比亚人还给亲王安排了三名副官。分别是一名近卫少校,一名海军少校,一名警备联队少校级指挥官。 这三人把什么都管完了,甚至还负责安排亲王的日常作息,好在他们并不为难亲王,日常用度也是以 亲王标准供应,包括只有斯比亚贵族才能看到的军政文件,也是每天准时送到亲王手里…… 此外,亲王还能看到一系列普通贵族无法接触到的绝密文件。 这些文件上记载的,是亲王的几个儿女也坦西军队的战争档案,上面详细记录着斯比亚情报机构援助坦西叛军的军械,布匹,粮食,甚至相当数量的军事教官……可以说,没有斯比亚情报机构的支撑,亲王几个儿女坚持不下去,至少他们的处境要比现要恶劣很多。科恩凯达是在用这样的方式说明,自己这一家老小输了个干净彻底,都得指望他活着吧? 最初,亲王还以为副官们要怂恿自己写占乞命奏什么的,直到后来才知道,所有给自己的这些待遇 ,都是维素凯达亲王的意思,科恩凯达并没有针对他下达任何命令。 维素凯达有可能是顾念旧情,也有可能是怀有其他用意,但不管怎么说,这种软绵绵的日子其实并 不比砍头刀好多少。以前事事都能去管,而且管得好的尤里西斯突然变成了一个观众,虽然还不至于 落寂消沉,但身心上多少会有些不适应。 行至圣都,一切也没有改变,在纷飞的冷雨中换乘马车到达一处别墅后,尤里西斯亲王就算安顿下来了。 没有人来探望他,他也不能去探望别人,甚至没能也被俘的次子见上一面。但亲王没有激烈的抗议,更没有借洒宵愁,反而每天都沉溺在自己绘制的神属,魔属的军事地图中,很有些自得其乐的样子。 终于,在一个很平常的清晨,亲王的副官来通知他,穿正装,准备外出。 下了被遮蔽得严严实实的马车,尤里西斯亲王现自己正处在宽阔大道的一个小警戒区内。 宽敞的街面被打扫得几乎一尘不染,路中铺着崭新的地毯,看上面的图纹应该是来自魔属联盟的战利品。大道两侧,每十步就伫立一名面色冷峻的近卫军旗手,双手擎着一面崭新的斯比亚帝国旗帜,两名精神抖擞的护旗兵分站左右,右手将出绡的战刀靠在胸前,雪亮的刀尖凝止在脸顀三寸之外,就像是护旗兵另一只警惕的眼睛。 沿街布置的军旗,皇旗,连绵如同江河,中间划出很多小警戒区,分站着斯比亚内政或军事官员,贵族,外国使节等等。再后面的一道警戒线外,才是无数的圣都居民,他们脸上满是焦急期盼的神情,却又保持着绝对的安静。 这阵势,这规模,只能是科恩凯达的凯旋仪式。 尤里西斯亲王很清楚,科恩凯达回归圣都,就说明战争已经完全结束,而者斯比亚还安排好了之后所有的事情。但是,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年纪轻轻的科恩凯达真能做好一切准备吗? 亲王正考虑着,身侧有一辆马车减下来,接着响起开启车窗的声音,站在亲王旁边的副官们一齐立正:“见过皇妃!” 尤里西斯亲王转头,看到了斯比亚皇妃菲琳罗娜,心中有些惊讶。因为在这时,坐在马车上的帝国第一皇妃,她那略微显得消瘦的脸庞上没有在战争中失去亲人的悲伤,也没有面对凶手的痛恨,而只是以一种很平谈的目光看着他。 “见过皇妃,”尤里西斯亲王反而还能保持微笑,行礼致意:“前些日子听闻皇妃身体不适,现在可好了!?” “帝国遭遇战事,自然是忙碌一点,一点小病痛不算得大碍,有劳亲王挂念,”菲琳皇妃缓缓回答:“看到亲王在此,就想过来问候一下。” “本人现在是待罪之身,怎么当得起皇妃的问候,”亲王苦笑,又行了一个礼,然后正色说:“关于 马丁路德元帅在战争中的意外,我非常遗憾……” “是的,那是个意外,”菲琳皇妃的表情根本没有变化:“既然亲王阁下说到了战争,那么我顺便请教一下对这场战争,亲王是怎样一种心情呢?” “遗憾。”尤里西斯亲王坦然的回答:“现在,我心中有深切的遗憾。” “战争总会带给我们很多遗憾,不知道亲王现在的遗憾又是哪一种?” “自然是对这个战果感到遗憾,我很遗憾没有达到我的目的。”尤里西斯亲王淡淡的说:“换了任何人在我的位置都会做一样的事情,只不过我要做得更深一点。” “不过在我看来,亲王阁下想阻挡在斯比亚帝国强大的道路上,这才是最令人遗憾的。”菲琳皇妃摇了摇头:“以亲王的睿智,不会看不出来这点吧!” “我当然知道,斯比亚帝国的强大是无法逆转的,但我同时也知道,斯比亚帝国必须受到一种抑制。”尤里西斯亲王说:“否则的话,不受威慑,不被限制的斯比亚最终会造成什么后果?联盟力量失衡,整个大陆混战,引人类末日,这就贵国想要的结果吗?” “亲王觉得,强大后的斯比亚帝国会引人类的末日么?”菲琳皇妃的头微微偏了一个角度,就 像是在观察笼子里的动物:“或者是说,每一个帝国强大之后,都是以此为目标?” “强大,衰弱,崩溃,这是万物亘古不变的道理。每一个帝国也是如此,伴随着这个过程,必定 会带给人类巨大的空难,而且----” “而且斯比亚帝国的强大进程非常快,是吗?”菲琳皇妃适时的抢过了亲王的话,但神态还是那么 自若:如果斯比亚的衰弱和崩溃也是如此快,那么带给人类的伤害,也会大上很多倍……亲王想说的,就是这些话吧! “这种伤害,必将会越人类的承受极限。”亲王间接承认了皇妃的说法。 “亲王似乎忘记把我夫君放进去一同考虑,也忘记把更多的人放进去一同考虑。” “我是一个变通人,我也希望科恩,希望斯比亚能做出没有任何人能够完成的伟业,”亲王叹了口气,脸上终于出现一丝疲惫:“但我真的是一个变通人,在考虑对策的时候,我无法把一个特例计算在内,科恩或者斯比亚帝国……都令我无法预计。” “阁下现在有的是时间,你会到的,”皇妃伸出手来,缓缓的放下了窗帘,最后,隔着车窗说了一句:“亲王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并不意味着别人也做不到。” 在亲王无言的苦涩笑容中,第一皇妃的马车重新起行,顺着大道驶离。 这时,一阵悠长的号角声从圣都城墙上传来,远方的运河上,规模庞大的运输舰出现了。 篇外篇 黑暗传说──悲城 连绵悠长的号角声,在圣都城墙上一阵阵响起,借助传声魔法,当值近卫军将领的催促口令也传到城市的每一个角落。这混合的声音让整个城市都处于一种紧张之中,除了负责境界的人之外,还有没到达位置的部队和人群都加快了家部。 他们向横穿整个城市的阅兵大道靠拢,最后,就连道路两旁的楼顶都逐渐站满了人。 武官,贵族,军人自然不唏书。就连最普通的圣都居民也穿上了自己最好的服装,无分男女都在胸前别上了一朵寓意欢迎亲人归来的鲜花。站在高处的年轻女还们贴着脚尖向运河方向张望着,焦急而又带着些期待的她们,不停的把盛满花瓣的篮子换到左手,再换回右手。 可是,就算在这样一个时候,城市里也有些人是例外。 急促的马蹄声停止在一所普通住宅外,一个近卫军中校军官跳下马,怒气冲冲的申请也他那身整洁笔挺的制服很不相衬。他先“啪!”的一声踢开了大门,再用近乎咆哮的低沉嗓音吼道:“这是第三次号角,第三次了!找到了没有?” “报告长官,还没有!”两个士兵转过头来,都是一脸的汗:“怎么找都找不到!” “再去找!昨天晚上还在,还能跑哪去?”军官焦急不已的命令随自己来的另两名士兵:“床下。门后,水缸里都给我找去,擦亮你们的眼睛,每一寸地方都不许放过!” 四个士兵使出浑身解数,在最短的时间内翻遍了这栋两层住宅里的全部房间。能移动的跋涉都移动了,连原子里的水缸,房顶里的夹层都没放过,但后来还是一无所获。近卫军军官气急,一拳打在原子里的树干上,腰身粗的树干猛的一颤,茂密似冠的树叶“哗哗”乱响。 “看到你了,”从树叶声响中听出名堂的军官抬起头来,对着树上大喊:“快给我滚下来!” 浓密的树叶中,在一截只有手腕粗细的树干上,一个瘦小模糊的轮廓像野猫似的蜷缩着。他的身体都裹在一件近卫军丛林伪装布中,只露出一双向下探视的眼睛----其中的愤怒与决然,并不比树下的近卫军军官逊色多少 “拿梯子过来,我要亲手把这小混帐抓住!”中校恨恨的叫喊着,手脚并用爬了上去,一把扯下伪装布抓住这个只有六,七岁的小男孩。 男孩嘴里出惊天动地的建立叫喊,两手把树干抓得更紧----几名听到叫喊赶过来的警备队员站在门口看了一眼,就摇摇头走了。 把男孩丢给树下的卫兵,中校军官也接着跳了下来,然后以便怒骂,以便叫卫兵拿出一套新衣服给男孩套上,再用湿毛巾胡乱在他脸上抹了几把,攥着男孩的手就上了马鞍在整个过程中,小男孩都在极力反抗,哪怕是两手被捉住,他也连续耍出了好几路利落的腿法。 在两名卫兵的伴随下,中校先从一条伊道出了侧城门,这才顺着城墙飞驰起来,度快的就如同是在战场上冲锋一样。好在城内外已经戒严,护城河附近没有任何行人。在第五次号角响起的时候,他们已经靠近了阅兵大道延伸线的尽头----圣都运河军用码头。 “皇家禁来人下马!”靠近码头前广场的时候,一声严厉的声音在路边响起。 中校军官一手夹着男孩,另一手紧勒缰绳,跨下马匹在一声长嘶中人立而止。 “近卫军中校,有参阅凭证!是第二区的。”跳下马的中校在原地立正,向靠近自己的境界军官亮出另一手中的两枚令牌。 境界军官检查了令牌之后,跟着过来的一名军法官当场宣布:“你神威中级军官,策马冲击警戒区,仪式结束之后自己去军法处领罚……” 话没说关。一辆豪华马车从远处的道路转交冲出,直端端的向这边狂奔过来,整个车身都在剧烈的颤抖着,随时都会解体的样子,比中校刚才的度不逞多让----在警戒军官的警告声汇总,马车危险万分的停在了警戒线外,只差半个马身就是砍头的罪。 “下车,都给我下车!”见惯了大场面的军法官已经相当愤怒了,直接用拳头擂者车门----如果不是车厢上的贵族边缘有一圈象征女性的花边,估计擂门的就不是拳头了。 “长官,非常抱歉,因为时间紧迫才加快了度,车上是我家小姐,”站在车厢后端的护卫领连忙跳下来,一边道歉一边表明身份,再双手送上一枚令牌:“这是我家小姐的参阅凭证,第二区的,我们是连夜从外省赶来。” “无论从哪里赶来,这罪名都小不了!你们几个留下!”警戒军官对照了手里的名册,对护卫领一扬头:“打开车门,请你们小姐下来,我们的人会送你们进去。” “是的长官,”护卫领轻敲了两下车门:“小姐,您准备好了吗?请下车。” 镶嵌着银色贵族徽章的车门缓缓打开,两位年长女士先落地,扶出一位年纪在二十出头的小姐来。看的出来,因为的颠簸,这位容貌清秀的小姐受了不少罪,豪华的礼服包裹着的是一具摇摇欲坠的身体,脸上的淡妆虽然精心补过,但还是能看出些许憔悴。 另一位跟着出来的女士还在不停的为小姐整理着装扮,补件饰、拉拉飘带什么的。 “有劳各位了。”小姐向几位军官行了礼:“我是来迎接我未婚夫的。” 经过严格的检查,负责接待的内侍出来了,将中校和贵族小姐带了进去。 军法官手下的一名副官看着这一行人的背影,小声抱怨了一句:“穿成这样子来接人?真不错啊,什么时候这些贵族才能放下自己的架子?” “年知道那是什么礼服吗?”军法官转过身来,一脚就把这名副官踢进了路边的水渠中,然后上前几步,看着一脸茫然的手下说:“那是婚礼的礼服。” 站在水中的副官,他脸上的茫然表情,在这时变成了羞愧。 一阵密集的鼓声响起,警戒军官呼出一口长气:“舰队到了,关闭道路。” 鲜红的地毯从阅兵大道一直延伸到码头,到达广场之后拐了一个弯,又一路沿着十多组泊位铺过去。码头广场上除了分区域等待的大臣、贵族、车属和外国使者外,还有阵容极为庞大的皇家仪仗队,甚至在地毯边还停着好几百辆豪华敞篷马车。 雄壮的鼓声中,顺着宽阔运河驶来的运输舰队减慢了度,舰激起的波浪逐渐平复下来。等待的人们都注视着舰队中的舰,因为在他那高大的舰楼上方,悬挂着一面帝国皇帝的旗帜,在左右,分别悬挂着一面远征军和近卫军的军旗。 漫长的战争终于结束了,皇帝和军队终于回到了圣都!为了这一刻,整个斯比亚帝国付出了巨大的牺牲和努力!没有皇帝的圣都,多少个悲受煎熬的日夜,大家终于支撑过来了。就连今天的阳光,也边的分外明亮和温暖。 当然,也不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这样的感觉,至少那些站在第四区和第五区,来自两个联盟的特使们就很不自在。因为科恩。凯达的回归,就意味着他们的帝国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随着舰队与码头距离的缩短,震颤着空气的战鼓声放慢了节奏,在船舷靠上码头的那一瞬间,鼓声戛然而止,就像是用快刀切奶油那样不留一点残余。广场左右一片肃静,只余下无数旗帜在风中摇动的声响。 维素。凯达亲王夫妇和两位皇妃走到红色地毯的顶端。 “全体--”皇家仪仗队的指挥官“那!!”的一声抽出了战刀立在胸前:“立正!” 在稍远一点的地方,正装打扮的官员和贵族们屏息凝神。所有的目光,都盯着那扇巨大的,缓缓开启并下滑的舰体舱门----“咚!”的一声,同样镶嵌着地毯的舱门下滑到位,码头和舱体,两段鲜红的通道连接起来。 舱门内,细碎的金属擦撞声拌着众人熟悉的脚步声传出,斯比亚皇帝踏着稳健的步伐,来到舱门边缘站定。只是一眼,那些熟悉科恩的外国使节就觉察异样,因为科恩从来没有在穿着打扮上如此的正式过,哪怕是在登基大典上的那套服装,也没有现在这身服装符合礼仪。 与服装相比,斯比亚皇帝此时的神情则更加正经,他线条刚硬的脸上没有流露出招牌式的笑容,也没有偶尔的跋扈和阴沉,而是一种真正的、成年男子才拥有的不苟言笑。在此之前,没有人会相信这种表情能在他脸上出现,更别说出现在战争结束、军队凯旋的今天。 来自各国的使节们在等待着,只有科恩再向前走一步,这个仪式才能举行下去。 等到其他运输舰都靠上了码头并放下舱门之后,皇帝陛下才在亲人与子民注视的目光中,抽出插在腰带上的手套,郑重其事的戴在手上。然后陛下的左手扶住佩剑剑柄,右手放在身侧,抬起腿来向左边横移一步。 “又要搞出什么怪事?”这是各国使节此时的共同心声。 整齐的脚步声在科恩。凯达身后响起,随着一种异常缓慢、异常凝重的的节奏,六名身穿全套礼服的近卫军少将从舱门深处走出来,他们肩上抬着一具通体蓝色的晶石棺,上面覆盖着一面斯比亚帝国旗帜,旗帜上面还放置了一柄黑铁断剑。 “呼!”的一声,在场的军人同时向晶石棺行礼,贵族官员们保持肃立,这个时候,即使是再愚蠢的人,都应该知道这具晶石棺里的人是谁。 那是马丁。路德元帅。 晶石棺在斯比亚皇帝身旁停住,科恩用右手握住最前端的把手。 “全体----”仪仗队指挥官手中的军刀高举之后下劈:“敬礼!” 六百名站在地毯边缘的仪仗队员同时抽出战刀,雪亮的刀身在空中划出一个饱满的圆形,然后在主人的双眉之间稳稳定住。在他们身后,斯比亚帝国棋手、近卫军棋手、远征军棋手都奖手中的旗帜高举起来。 低沉的风声呜鸣着,淡淡的忧伤絮饶在码头上,也顺着阅兵大道蔓延向整个城市。 使者们惊讶的现,直到这时,在场的斯比亚人都没有向他们的皇帝致意!难道、难道这是一个把皇帝放在次要位置的凯旋仪式吗? 神情肃穆的科恩。凯达领着六名将领小心翼翼的走下舱门,一步又一步,走向亲王夫妇和两位皇妃处,待到近前,后者已经是热泪盈眶。另三名将领带过一辆马车,先从另一侧登车,再稳稳的把晶石棺提上去,慎重的放好。 斯比亚皇帝和皇妃居左,亲王夫妇居右,几位品级最高的大臣和贵族站到了马车后,一组仪仗队员围在更两侧。 一声清脆的鞭响,马车向前移动,仿佛那四匹白色的骏马也明白主人的心意,脚步特别的轻柔。在两侧护灵的将领和仪仗队员以同样的度跟随着,甚至连手按剑柄的皇帝陛下都是徒步跟随……使者们很是惊讶和郁闷,因为从舰队靠岸起,在之后整个过程之中,无论是回归的皇帝还是迎接的王公大臣,都没人说话,这让他们之前准备的说辞完全派不上用场。 不多时,这辆马车已经来到了广场上,来到了第一组旗帜前。 “敬--礼!”站得笔直的棋手一声大喊。手中高举的帝国旗帜渐渐的低了下去,最后,旗杆与地面平行,旗帜一端的苏流触地。 “敬--礼!”皇家旗帜渐渐的低了下去。 “敬--礼!”军队旗帜渐渐的低了下去。 马车在低垂的旗帜中穿梭而过,码头的人群里,在这时有了细微的哭泣声。更多的人没有出声,任泪水顺着面领流下。 靠边停放的几百辆豪华马车依次驶上了鲜红的地毯,停在各舰的仓门边第二区中的家属纷纷上前,扶自己的亲人上马车。中校抓来的小男还骑在一具金属棺木山,出一阵阵嘶哑的哭喊。两只小手摸索着想把面板打开。而那位身穿礼服的小姐已经晕过去了,两名精灵正在用魔法安抚她。 前面的马车行进的很慢,后面的马车很容易跟上。除了家属之外,每一辆马车旁都有品级相等的官员和贵族跟随着,加上地毯外持刀的仪仗队员,前后连成了一个庞大的车队。之后才是随皇帝回归的军官和士兵们,他们都穿着整齐的军礼服,一手按着佩剑或佩刀。另一手平端着军帽。 当载着马丁。路德元帅的马车刚刚驶出码头广场时,阅兵大道两侧平取起无数魔属联军和神属联军的军旗,一排排被俘虏的将领.贵族被推到了路边。 “敬--礼!”在斯比亚帝国旗帜下移的同时,无数魔属联军和神属联军的军旗被抛到地毯上,一一被缓缓驶来的马车碾过,被仪仗队员的皮靴踩过。 “下跪!”被俘虏的将领和贵族、屈膝被身后的近卫军士兵踢中,“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有不少人跪下时膝盖处还响起骨头碎裂声。背后的士兵们再上前一步,踩住他们的后颈,把他们的头颅压在街道上,偶有惨叫或挣扎者,近卫军士兵会直接踩断他们的颈骨。 这一幕,让站在广场边缘的各国使者看得心底寒,却没任何人敢出声抗议,因为在他们中间,谁也没有足够的勇气来面对斯比亚人这时候的愤怒和悲伤。 最后一次,巨大的神属联军统帅旗在卡尔。尤里西斯亲王眼前展开,下一个瞬间就被掷到了地毯上,当马车经过时,当车轮压过旗帜上的图案时,马车两侧的斯比亚的皇族们甚至没有看过他一眼。 一步又一步,车队向前进,穿过如林的旗帜,穿过无声的雨泪,逐渐接近圣都高大雄伟的城门。没有欢呼声、没有万岁,只有白色的花瓣漫天飘飞,只有悲伤的目光在凝聚…… 穿越门洞,车队进入圣都城内。 虽然早有准备,当看到在战争中牺牲者真正出现在眼前时,阅兵大道两侧的哭泣声大了起来,在无法抑制的悲痛情绪下,人群在向前涌动着,身穿黑色制服的警备队员手挽手的结**墙,尽力维持着次序。 或者是因为一声声威严的敬礼声,或者是看到了表情肃然的皇帝陛下,人群始终没有挤破警戒线,只是有更多的泪水流下,有更多的人无力的倒下而已。 沉默的车队一路前进,经过皇宫前的广场,横穿过整个圣都城,最后出了城门,进入了才修建完毕的墓园。 在此次战争中牺牲的,籍贯圣都的烈士们,都会安葬在这里。 马车再墓园大门外停下,科恩和六位少将重新抬起灵框,就如同下船时那样小心和轻柔,慢慢的走向墓园正中。不同的是,这次在面前等待的是不良于行的菲琳罗娜皇妃和凯丽罗娜皇妃----第一皇妃斜靠在妹妹身上,算是勉强维持着站姿。 在鲜花围成的平台中,晶石棺被缓缓放下,两位皇妃跟着缓缓跪了下去,随着她俩的低声细语,晶莹的泪水点点滴落在平滑的面板上,马丁路德元帅的容颜看起来是那么模糊。 科恩张了张嘴,忽的把头昂向天空,良久之后才单腿跪下去。 皇帝一跪,除了亲王夫妇,所有的人都跟随皇帝跪下。 “我会让您的敌人和对手亲眼看着,看着您的宏愿达成,而属于他们的世界一步步走向毁灭却无法阻止……”科恩陛下身边的人只听清了这句话:“安息吧,马丁爷爷。” 说完,科恩搀起第一皇妃,转身面对着众臣和军官们。 这时候,后续的灵框都已经到位,随行的部队整齐的排列在墓园前的空地上,仪仗队员们伫立在各条通道两侧,所有的人都止住了哭声,看着他们的皇帝陛下。 “今天,我们以战友和伙伴的身份,为各位在战争中牺牲的烈士送行。在这里的,只是他们中的一小部分,其他烈士,都要送回家乡的行省府下葬。”科恩凯达上前几步,走到一个小花坛中:“我们的内心都被悲伤围绕着,因为我们都是去了亲人。” “在斯比亚帝国所参与的所有战争中,这是牺牲最大的一次!但同时,这也是胜得最彻底的一次!他们用生命和鲜血捍卫了斯比亚帝国,捍卫了他们和我们的理想,彻底消灭了魔属联军和神属联军!他们的功勋会永远记在在帝国的历史中,会永远记在在我们的心中只要人类存在一天,这份记忆都不会消失!” 每个人都清楚牺牲的意义,都知道烈士的功勋,但他们还是想听到皇帝陛下亲口再说一次,仿佛只有这样,他们得牺牲才会更有价值,才不会很快的被人遗忘。 “他们之所以走上战场,可能是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但说到底,他们是为了让我们远离战争、为了让我们生活的更好。”科恩的目光移动着,撩过一群群悲伤的家属:“牺牲的父亲,不希望看到孩子躲起来不承认父亲已经牺牲,牺牲的未婚夫也不希望看到自己的恋人一次次晕倒在自己的墓碑前并誓不再恋爱,他们,只是单纯的希望你能生活的更幸福……” 低泣声,随着皇帝的话再一次响起。 “现在,战争结束了。对他们最好的纪念方式,就是幸福地生活下去。今天,你们可以流泪、可以哭泣,但到了明天,你们就要微笑,就要开心的活着,只有这样,才对得起他们!” “斯比亚帝国,不会忘记他们!科恩凯达----不会忘记他们!”说完之后,科恩对身边的仪仗队军官点点头。 “全体----敬礼!” 这是最后一次敬礼,在亲人的注视下,覆盖的灵柩上的国旗收起,棺木被缓缓放下。 仪式之后,悲伤的气氛依然持续着,但皇帝的职责却不允许科恩有时间去安慰每一个人,他只跟少数几位家属谈谈,摸摸几个小孩的头,就匆匆走向自己的马车。 这次陛下一反往常的惯例,是和自己的父亲和皇家学院院长同乘。 “关于陛下的决定,我们都已经仔细商谈过了,”在马车快到皇宫的时候,罗伦佐院长打破了车厢中的沉寂:“最后的结论是虽然有风险,但还是可行的。” “不冒险不行啊!事情都走到了这一步了。”科恩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冲淡了他脸上的阴霾:“院长,您的精神还是那么旺盛啊!” “陛下夸奖了,”罗伦佐院长当然清楚皇帝打岔的意图:“关于陛下在战争期间的一些举动,我们还是要找个时间谈一谈” “两个联盟的各国使者都已经抵达圣都了,这里面也包括神殿和魔殿的代表,根据之前的接触,他们应该具备全权处理战后事宜的权力。”亲王笑了笑,不让院长继续找麻烦:“但他们不会料到帝国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混乱是免不了的,其实最重要的还是神魔的反应。” “回来的路上,我已经再三考虑过了,”科恩说:“我确定这件事还没有到达神魔的底线,根据几位红衣祭师提供的过往纪录,也有类似的事情生,只是规模没有这么大……” “那么……”院长皱起眉头:“神族总会做点什么吧?” “会派使者来问罪,这点是肯定的,无论来的是谁,到时候都由我去对付,”科恩并不担心这一点:“倒是在具体的事务上,要安排得仔细些才行。” “具体事务已经安排好了这点请皇帝放心。”亲王说:“我们的官员,要不要提前通知?” “我们的人在会议前一天通知就好,至于会议日期嘛,先晾使者们几天再说……” “啊,说道这个会议啊,我在名单里现了一个名字,事实上这名魔属贵族已经被我们的情报人员在战争后期误伤了,觉得不应该派他来,”亲王掏出一份文件递给科恩:“觉得奇怪,就调查了一下,没想到查出一件有趣的事情。” “这个……熟人嘛!”科恩反看着文件,脸上表情非常奇怪:“真是不学无术!真是不学无术!装的也太低劣了!” “皇帝准备怎么办?”亲王脸上的表情相当有趣。 “我来处理。”科恩无力的点了点头:“交给我处理……” 文件被随手放在坐椅上,翻开的那一页绘着一名年轻贵族的头像,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作者语: 开始写小说这几年,小明还没有在春节期间写过一整集的文,一方面是因为群里有人组织了令人闻风丧胆的“铁人塞”,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回到成都,除了写文无事可做。(笑) 我常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好吧,在这一集里又应验了,看完全集的各位应该知道,我又没能按照上一集的简介所言,写到科恩与各帝国使者谈判那件事儿……这个事实再依次告诉我们,提纲这东西,永远只能规范情节而无法规范字数。 说起来,三十九集所用的时间比较长,因为这集有两个难点,其一是战争,其二是亲王的心理。这两点必须在有限的长度之内得到解决,不然情节就会显得很拖沓。或者大家会问:为什么会显得很拖沓呢?答案很简单,小明都按照一般手法写,那字数长得都快到两集了…… 现在大家所看到的战争,是小明使用了一些其他手法写的,比较少的涉及细节,而是尽量从全局来描写。之所以这样做,一方面是小明在做新协作手法的尝试,另一方面是因为大家的视角一直跟随着科恩,而以科恩现在的角度,不太适合过多的关注细节了。当然,大家很有可能会对宏观的战争描写不太喜欢,恩,好在我们在后面也安排了很多有趣和精彩的故事,就当作是对大家的补偿吧!(笑) 如果大家喜欢,哦,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大笑) 关于亲王,其实小明在设定这个人物的时候就很不忍心,因为他的地位是如此的尴尬,遭遇是如此的可怜。在神属联盟这一方,亲王的见识和能力最类似于科恩。如果没有科恩出现,他最终会顶替科恩的位置,去做一些科恩现在正在做的事情……但是,科恩毕竟出现了。 事实上,无论亲王做出什么选择和决定,他的内心都是很痛苦的,攻击斯比亚的时候是这样,承认失败的时候也是这样。站在神属联盟的立场,他必须与科恩为敌,站在坦西帝国的立场上,他也必须与斯比亚帝国竞争,在个人的立场,他不会愿意向任何人低头…… 他的心理必然是很复杂的。 提起笔来写这段,又对“书到用时方恨少”这句话有了更深的理解。其实最只有效的,是换到第一人称去描写情网这时的心理(这事小明以前常做),但是,那样的话会破坏这一集的整体感。 所以,经过再三考虑之后,小明最后决定用类似白描的手法去描写这么一个复杂人物,用线性的旁述来折射亲王的内心时间。至于最后的效果如何,当然还是得大家来评判。 在上一集出版之后,小明这里接到了好多投诉,都在问:“背叛呢?我们既期盼又害怕的背叛呢?小明你晃点我们!”关于这个问题,小明只能请大家耐心一点,小明也很想早点写这段呢,奈何请还没推进到那一步。 其实,大真的不必太在意后面还有几集,小明说后面还有五集,那只是一个大概的说法。因为要把提纲上的分段变成个复杂的过程,变数也不少。大家想要的是一个好看的,完整的故事,而小明能保证做到的也就是这一点而已…… 接下去的几集,情节不会涉及到战争,但还是会相当的华丽,精彩,因为很多收拢的情节线都在这里打了一个结,小明写到这里也是相当想粉的,盼了好久啊! 谢谢大家看完小明的唠叨,请大家期待新一集的“异人傲世录”! 下期预告: 告别牺牲将士的第三天,圣都举行了盛况空前的庆祝活动,如此热烈的气氛,却依然掩盖不住某些暗地里的图谋,来自两个联盟的帝国代表们,在斯比亚皇室的眼皮底下施展连纵之策,妄图在谈判中加入看似对斯比亚有利,实际上却是对己方有利的条款。 但斯比亚帝国的皇室并不急于开始谈判,他是在等待什么呢?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身为前后两次被神属联盟出卖和攻击的受害者,科恩。凯达终于代表斯比亚帝国,正式提出了“退出神属联盟”的决定 第一章 经历了三天的哀悼期之后,斯比亚皇帝布命令,宣布帝国的反侵略战彻底结束,同时宣布这一天为“胜利日”,是继大陆新年。克里默。夏麦夫妇哀悼日,帝国光复日,科恩陛下登基日之后的第五个公众纪念日。包括圣都在内。各行省府,地方市镇的头头脑脑们都早有准备,待皇帝陛下的诏令念完,就组织起了声势浩大的庆祝活动。 在昔通民众心目中,没有任何一件事情比战争胜利更能体现帝国的强盛,所执在这样一个日子里,帝国上下,民众的热情异常高涨。没有比庆祝现场更热烈的气氛,也投有比穿军装更受欢迎的人,漫天漂飞的彩带,溢出杯口的美酒,热情奔放的姑娘们为军人们送上拥抱和热吻,另这些浴血归来的战士又惊又喜,外加羞的手足无措…… 圣都,作为斯比亚帝国最重要的城市,当然也不能排除在外。即使是站在皇宫顶层的阁楼上,也能听到城市各处传来的欢呼声浪,除了驻守各处的皇家近卫还是一脸肃然之外,所有的人都被这气氛感染,就如同喝下了香醇的美酒,大家脸上增添了一抹柔和的红晕。 “多好的一个城市。”庆祝活动一开始,斯以亚皇帝就回复了以前的样子,当着几位皇妃的面,扯下那些令他感到不自在的装饰品:“如果不是情势所迫,我还真不想离开。” “又开始了,陛下一会儿还得主持舞会呢!”菲琳皇妃对夫君淡淡的笑着,是意身边的精灵侍女把科恩丢在桌上的饰物拿过来:“我可不想你一会出门就被院长大人抓住,他唠叨,你心烦,我们也不乐意你被人挑毛病。” “小节嘛,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在菲琳皇妃的手势下,科恩转了一个圈,让皇妃们重新把饰物给自己披挂上:“你不去参加,对我而言这舞会就少了一部份” “我虽然不参加,但是三位妹妹和我们的琴伦公主可以跟陛下一起跳舞啊,那可是斯比亚皇家的一种景致呢。”菲琳皇妃把剩余的饰物交给三位姊妹,自己偏了头在一边凝视:“大家也知道夫君不喜欢这样的装束,但大家又很期盼夫君能这样出现。” “看!皇帝为了我们,居然穿着他最不喜欢的衣服出来了!我们太感动了!我要赶紧去订一马车的手绢擦眼泪一这是激动和喜悦的泪水啊!”表演完毕,科恩转身蹲下,握着非琳皇妃的手:“我可以抱着琴伦跳,我就可以抱着你跳,一起去吧!” “带领帝国名媛们进场的,传统上一定要未婚的皇室成员,只有琴伦公主才能胜任,我们己经破坏太多的传统了,这次就依照了吧!”不等科恩再说话,非琳伸出的一根手指就盖在他的嘴唇上:“夫君,这是我的请求哦!” 说完这句话,非琳皇妃重新坐直,收回手拢拢头:“我在这里等着你,等夫君回来的时候,我的新城市规划应该也完成了,到时候一定陪你跳” “这可是你说的。”科恩一笑之后长身而起,对另三位皇妃说:“亲爱的皇妃们,我先去教训那些还没参加过正式舞会的菜鸟,终们先好好的打扮一番,咱们待会后宫舞会厅见好不好?” 三位皇妃微笑点头,科恩冲旁边的两人打了个响指:“白影留下陪着非琳。盔甲男,我们俩先去偷看美女!” 站在墙脚的乌鸦照例穿着一整套盔甲,听到科恩的话,在沉默中迈动了脚步。并在出门时与皇帝并肩而行一--对于这个有逾越礼节嫌疑的行为,旁边的近卫。内侍都假装役看到。 新近修缮过的皇庭长廊金碧辉煌,两壁上镶嵌了上百面造型古雅的晶莹铜镜,光影重迭如迷离梦境,真是无愧于“镜廊”的称呼。但此时,行走在其中的两人都对这景致毫不留恋,脚步声跟以往都没有什么差别,甚至没有偏过头去留意一下镜中的自己。 “这种场合。”在镜廊尽头,乌鸦终于开口说话:“为什么一定要我去?” “因为你跟我的将领一样,都沉迷在杀戮中太久了,必须要给你们看看美丽的东西才行。”科恩一本正经的摆出“欠揍”表情:“放心,我并不想让你展示你那华利的杀手舞步,你就站在旁边看看美女,这对你来说也是锻炼!” “锻炼?我很久没锻炼了。”乌鸦站在镜廊外,掀起头盔面罩,若有感悟。 “上次锻炼是什么科目?”斯比亚皇帝靠过来,脸上堆砌着一种不满足绝不罢休的好奇。 “六岁。”乌鸦转过头来说:“观察圣果的腐烂过程。” “这算什么锻炼?”科恩轻蔑的说:“如果我高兴的话,我可以观察一堆圣果的腐烂。” 乌鸦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虽然语气并不明显,但的确是在反问:“中途不眨眼?” 科恩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凝固了,接着伸手拉下乌鸦的头盔护脸,利落的抬腿就走,后面的乌鸦肩膀耸了几耸,跟了上去。 后宫花园的空地边,值星官一声大喊:“皇帝陛下到立正。敬礼!” 分散站在花园四处的将领们立即按军种分段站成两排横队,抬头,挺胸,目光平视花园小径,右手抚胸行礼。 “稍息!”科恩的声音和他的脚步一起进入花园:“让我来看看你们准备的怎么样……” 几乎全部参与了战争,拥有准将军衔以上的将领,还包括特殊部门的校级负责人都站在皇帝面前,每个人的胸前金属镶宝石勋章在褶褶生辉,腰带上的礼仪短剑将主人含蓄的彰显。站在队列两端看过去,诠是金银两色的滚边纹饰。 每人都身穿着各自军种的无军衔礼服,海军的纯白。远征军的深灰,近卫军和亲卫军的墨绿。正规军的天蓝色,其它保密部门是黑色一段一色,泾渭分明。 “不错嘛,都穿上新礼服了。”科恩顺着队列走来,拉拉这个将领的衣角,正正那个将领的勋章,嘴角的招牌笑容渐渐加深:“身上有带违禁品的现在就交出来啊,等会跳舞时被美女们现,我就得被迫打你们的**了。” “还说呢,进来的时侯就被搜走了……” 某将领的抱怨立即被皇帝打断,后者瞪着眼睛看着这个将领:“本少爷就顺口一问,你还真带了?” “己经习惯了……”老实巴交的倒霉蛋回答皇帝:“长官你说过,武器就是我们的女人!” “是啊,我说过。”科恩摇头苦笑了一下,走到队列中端回过身来,面对着众将领。 看到皇帝脸上的神色,将领们同时立正,一个个表情肃然。 “在以前,我是说战争准备期间和战争期间,甚至更远的时期内,我跟你们说过很多话,你们今天的习惯,性格,都跟我的话有很大的关系。”科恩满意的点点头:“但怎么说呢,那是再一个极端的紧张时期,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人会攻击我们。为了安全,我们不得不养成枕戈待旦的习惯,准备随时抄家伙砍人。武器在这时候比女人重要多了。” 听到皇帝说出这样的话,将领们嘿嘿的坏笑。 “但是在今天,在这个战争基本结束的时侯,我要跟你们说另外几句话。”柔和的微笑,在柯恩的嘴角出现,是那种久违多时的笑容:“我们从战火中归来,是否还要维持在这个状态里呢?要不要洗干净身上的血迹,下自己在杀戮中变的冷酷的心境呢?” 被科恩一手调教出来的将领们,很清楚这个停顿,只是为了给大家一个思考的时间而己,所以也投有人冒冒失失的回答通常情况下,也没有人能回答正确。 “打仗。杀人,这都是为了国家更好,让国民过的更好,是正义的事业。但身为人类,不可避免的会在杀戮中迷失自我,从而在性格上留下缺憾。”停顿之后,科恩说出了重点:“在战争结束之后,还维持着这样一个状态,我们会对帝国和国民带来损害。军人的警惕必不可少,但杀戮的心态绝对不能保留着。” “请求言!”在得到皇帝肯后,一位近卫军将领向前一步:“帝国还有敌人!” “帝国从来不缺少敌人,永远都会有,因为有太多人嫉妒我们了!”科恩哈哈一笑,然后正色反问:“但是,我们就不用正常的生活了吗?我们就不能感受人生的美好之处了吗?在血与火的战场上回过头来,我们的眼睛里难道就什么都看不到了吗?” 一如之前的问题,将领们无言以对,只要等着科恩给出答案。 “当然,这不是你们的错,如果有错,那一定是我。”伸手阻止了要反对这句话的将领们,科恩接着说下去:“你们私下里叫我‘老板’,虽然明着叫会被我打板子,但就我个人而言,我喜欢这个称呼。既然我是你们的老板,为你们打算,为你们着想就是我的责任……我从没有想过要让你们一生都在杀戮中度过,我希望你们能够正常的生活,今天的舞会,就是专为你们安排的。你们,知道那些漂亮小姐的来历吗?” “我们早就打听清楚了。”一个穿黑色礼服的情报将领说:“全是来自贵族家庭的小姐们月”没错!都是来自贵族和官员家庭的小姐们。“科恩轻笑两声:”有谁知道本少爷要这样安排?参谋部的,出来分析一下!“ 在起哄声里,一群参谋部的将领们局促的笑着,不肯上前做分析。 “本少爷今天把这些漂亮,聪明,有教养。有见识,斯比亚帝国当之无愧的瑰宝介绍给你们,试想让你们去感受生活中美好的一面,是想让你们知道,打打杀杀并不是人生的全部。”皇帝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初衷:“你们要尊重她们,因为她们并没有在你们浴血奋战的时候还过着奢华的日子;你们要珍惜她们,因为他们特地在今天为你们盛装打扮而来……” “请求言!”又一名将领上前一步,大声说出众人的心声:“还能做点别的吗?” “当然可以,我和四位皇妃都鼓励你们去追求幸福。但上次舞会之后的事情如果再生,我就让你们去洗一年的厕所。”皇帝笑咪咪的回答:“男女之间的事情就像一场战争,要在充分分析对手的基础上决定战略,一味猛冲役有好下场。但先,我要你们给对方留个好印象----让你们学习的舞步,都练习熟练了没有?” 将领们同声回答:“熟练了!” 一个半月之前就开始练习的“军阵步法”,不熟悉才叫怪“好吧,时间也差不多了。”远远看见皇妃派来的内侍走过来,科恩知道舞会己经全部准备好了:“拿出男人的气度来,成两列纵队,目标后宫舞会厅----缓步前进!” 后宫舞会厅只是一个概括的称呼,统指大花厅及小花厅附近的一大片建筑,仅开阔的广场就有两个,更有依据地势修建假山群,喷水池,人工湖等等。甚至在各组景点中的空白部位。都按照帝国行省方位精心修建了花园,其中的花卉植物都是对应行省的特有品种。 在战争结束的这段时间里,这里又多出好几个花园,寓意不言自明。事实上,每位有幸进入后宫的斯比亚人,再走过这些花园的时候,目光中的骄傲就如同他们的皇帝。 除了补贴坊间会议和支付别的开销,四位皇妃的私房积蓄这次全用再整修舞会厅上了----战争比预计的要顺利,军费方面的确有相当节余,但这类资金是无法挪用的,哪怕皇帝要用也不行。 大臣贵族们早就聚集在大广场周围,战争的胜利让他们身心很是放松,可以气定神闲的拿着酒杯聊天,等待着庆祝舞会的开始。三位皇妃和维素亲王夫妇充当了舞会的主持者,神态亲切的与大家闲谈着,宾主之间频频举杯。 帝国显贵们等待皇帝陛下这样一个安排,己经是望眼欲穿了。自己家族的未婚女性能在这个时候与军队精英正式见面,这是科恩陛下对大家忠于帝国的一种含蓄而实在的奖励。 谁都知道,军队是皇帝陛下的心头肉,能把这些没有婚配的精英正式介绍出来,并通过皇妃的渠道表明可以自由联姻,这就说明皇帝对大家的信任又有了极大的提升。今天参加庆祝舞会的这些将领军官都有赫赫战功在身,其中还不乏军团级指挥官。如呆自己的家族能拥有这样的成员,何需再担心朝不保夕? 对于先遭清洗,再受压制的帝国原系官员和贵族阶层来说,这也是重新溶入帝国核心的重要标志。 “皇帝陛下到!” 在场无人敢怠慢失礼,纷纷放下酒杯站到广场入口处。 乐队指挥手一举,庄重、激昂的迎接音乐响起。音乐声中,身穿礼服的皇帝陛下带领着身后整整两列,足足百来位将领缓步走来,这华丽的阵容依次从维素亲王手书“晨辉”的广场大门通过。皮靴在拼花地板上摩擦着,混合了勋章和短剑的细微声,以一种充满了青春朝气的节奏响起。 雷动的掌声中,军人走到广场左侧,旋身站定,自信的脸上露出含蓄的笑容。 当长时间的掌声稍微减弱一些,面带微笑的维素亲王夫妇携手上前,面对着将领们站定。“在这个庄严的时候:请允许我代表帝国大后方的全体国民,向凯旋回归的将士们表达由衷的欢迎月亲王自若的话语中充斥着一股自费府的豪迈:”勇士们,祝贺你们!“ 再次响起的掌声中,整齐排列的将领们以肃然的军礼回应。 “今天是皇家为欢迎大家回归的舞会,虽是皇家主办,但多少是带有一些私人性质。”接下来说话的,就是维素亲王的夫人凯瑟琳。海格,事实上,全帝国只有这位夫人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我的孩子们,今天我可投有勋章给你们,不然罗伦佐院长会找我理论的。” 现场一片哄笑声,就连罗伦佐院长本人,他正容的表情中也多出一丝笑意。站的笔直的将领们都清楚,要论谁最无私的关爱军队,除了皇帝陛下之外,就要数这位平时不苟言笑的倔老头。出于由衷的尊敬,在任何场合,大家都称呼这位帝**纪总监督。第二国相为院长。 “罗伦佐院长。”凯瑟琳回过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出来跟孩子们聊两句吧!” 盛情难却,本无意言的罗伦佐只好走了出来。站在亲王身边。 “这是无上荣耀的舞会,你们应得的!”罗伦佐院长勉强又笑了笑,转头对凯瑟林说:“还是开始吧,我要是再说下去,他们就该没心情跳舞了。” 凯瑟琳笑笑,对一边的乐队指挥做了个手势:“孩子们,睁大你们的眼睛,斯比亚的鲜花们就要来了。” 悠扬。轻快的乐曲声中,脚步声从广场入口处传来。在众人的视野中,头戴花环。身穿礼服的琴伦小公主,蹦蹦跳跳的进了广场。比起战争初始圣都阅兵那会,小公主的脸色更加红润,个头也高了一些,秀美的脸庞上,双目清澈灵动。 小公主身后,三排盛装的年轻小姐。 与只佩带了一件简单饰物的琴伦不同,后面的名媛都精心打扮过,且不说因为家族看重,前来参与舞会的小姐们本身的美丽程度,就是随身饰耀出的光辉,都能让人张不开眼睛。 第一眼望过去,几乎令这些百战身存的将领们花了眼睛惯了穿着单调色彩军服的男人,又在心理上遵守了皇帝“尊重与珍惜”的态度,名媛们这个不逊于军人的出场,给予众将领的是一种视觉冲击,失态倒还不至于,但心理的震撼还是多少存在的。 行到近前,军人们看轻了一张张含羞带怯的微红脸庞,看轻了摇曳生姿的翩翩身影。而纷纷站定转身的名媛们,也同样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这些传说中的英雄们----贵族的教育,注定这些小姐们不会像昔通姑娘们那样扭捏的偷瞧,而是大大方方的看。 目光交错中,也有不少鼓眼瞪目的情祝生,这自然是上次舞会掳人事件的余波。 “我们还等什么呢?”等两边的人看够了,维素亲王哈哈一笑:“舞会开始了!” 传统的舞会越取被乐队奏响,音乐声中,科恩陛下迎着琴伦小公主走上去,握起了她的小手。然后转过头去,看了将领们一眼。 一前一后,两排将领们没有犹豫。 健步走上去。临到小姐面前时,随节奏换了一个半月苦练而成的舞步,直接插进了对方的阵营----按照传统舞蹈的程序,再绕伸一圈后回到自己舞伴的身前,郑重其事的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旋舞伊始,福尔娜小姐轻柔的歌声就回荡在广场上。 “将军百战心如铁,少女情怀总是诗。”牵着小公主跳了半曲就站到皇妃身边的科恩,再面对皇妃的问题时回答:“随缘吧!” 第二章 曲之后,又与母亲和三位皇妃各自跳了一曲,皇帝在这舞会上的义务便已尽到。 科恩当然还可以再与别的小姐跳,但那样的话,真的会让别人放不开。不管科恩的能力再怎么强,一旦离开了军队的特殊环境,他与下属之间的距离感是无论如何也消除不了。 所以,科恩适时的选择了淡出舞会现场的方式,转而抱起琴伦小公主,游走在众大臣和贵族之间,不住的夸这个大臣风采不减,祝那位贵族儿孙满堂,把众人感动的一塌糊涂。能与亲切温和的皇帝面谈,这是大家一直期盼的,还不需要涉及任何实际事务,就这个场面本身所携带的信任和融洽的感觉,对彼此,对帝国都很有利。 再说,也没人规定不能在皇家舞会上谈国事,皇家哪一件事不是国事?三位皇妃外加国相夫妇分站广场各处,在看似拉家常的神态中,把各自分管的事情细细安排下去。 当然,科恩还需要注意不被某院长找麻烦,好在国相早有安排,院长夫人今天的兴致相当高,拉着院长一曲曲的跳下去。院长虽有心来跟皇帝说话,但奈何妻命难违,只有把这副老骨头旋在广场一角。 天色稍暗,侍者就送上美食供宾客享用,更开放各处景点供人赏玩。晚霞余晖之下,三三两两的年轻男女点缀在山水之间,到也相映成趣。这个时候,形影孤单的人就会非常显眼。 “格伦斯卿!”站在高处的科恩,一眼就现了站在小水池边呆的人:“来一下。” 被点到名的格伦斯回头,看到皇帝在向自己招手,赶紧三步并做两步上了后宫那座耗资不少,几乎可以乱真的“假山”,穿过一列列凝神戒备的近卫,来到科恩身后。 “不要立正了,陪我随便走走,”牵着小公主的科恩摆摆手,让格伦斯与自己并肩行走:“怎么了,这舞会不合意吗?还是斯比亚的小姐吓着你了?” “回禀陛下,这舞会很好,名缓们美丽端庄,大方得体。”格伦斯的回答一如既往的谨慎:“只是末将自己的兴致不算太高,让陛下担心,真是罪过。” 听了这个回答,科恩哈哈一笑,抱起琴伦公主:“琴伦,你觉得格伦斯将军的话怎么样?” 琴伦小公主看看神情局促的格伦斯,摇了摇头说:“不是假……话,也不是真话。” “看看吧,格伦斯卿,小公主判断你的话不真不假。”科恩回过头来:“当然,你说这样的话是有原因的,但你是无法面对朕呢?还是无法面对自己?” “请陛下原谅……”面对这位频繁变换自称的皇帝,格伦斯无论如何才思敏捷都应付不了。张开嘴,下面却哑了口。 “没人要问你的罪,你当朕第一天当皇帝?就是顺便走走,聊天而已。”科恩的脚步没停,嘴上也没停:“你能敞开心扉固然是好事,放不下包袱也不能强求,是吧?” “陛下英明。”格伦斯做俯状,让科恩又好气又好笑,这下,皇帝的倔脾气也上来了。 “格伦斯卿啊,我们提点陈年往事好了。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斯比亚当日进攻时,你和你的幽水军恰好能建立功勋?”科恩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带着格伦斯向假山下走去。 行进方位上的格伦斯没有察觉,但身后的小径却被组组近卫封住。也把一直关注这次会面的两个人……格伦斯的母亲和搭档封在外面,两人除了面面相觑之外,只能干著急。 战争结束了,正是卸磨杀驴的好时候。 “是因为陛下的挑选,所以辛迪亚才会成为我的副官。”对于科恩的问题,格伦斯给予了正面回答。 “是的,因为朕挑选了你。”科恩点了点头,说:“挑选你的原因,是要让你按照朕编写的剧本去上演一出好戏,先成为一个大大的英雄,再彻底的败给斯比亚军队,从而达到瓦解韦尔斯帝**心民心的目的。这就是国家间的竞争,阴谋迭出,残酷无情,挑上谁就是谁。” “末将理解。”格伦斯早就把这个问题想上了千百遍,哪有不明白的道理。 “但是,格伦斯卿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在这件事后,你非但没有被打压,还能有机会领军作战?你以为自降一级军衔就真能让朕改变主意了吗?那不过是为了提醒你要上进罢了。”科恩停下脚步,坐到小径旁的一组石桌上,并示意格伦斯也坐下:“你的母亲的确很有勇气和智慧,但凭这两点,她还不能成为斯比亚帝国的第一位女性伯爵。” “末将不知,请陛下明示!”刚刚坐下的格伦斯又站的笔直。事实上,皇帝现在所问的,也是一直困扰格伦斯自己的问题。 “被选定成为棋子,这是一件悲哀的事情。但不得不说,格伦斯卿,是你的努力和成长,让自己摆脱了棋子的处境。”科恩面色如常的说:“你今天的能力比之当初被挑选时,已然不可同日而语了……” “你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就成为一个合格的将领,并拥有了一些斯比亚现任将领不具备的特质,帝国需要完整的你更甚于需要十枚棋子。这是迫使朕起用你的原因,也是现实的残酷之处。”科恩伸出一根手指头:“这是第一个原因,帝国的考虑。” 格伦斯沉默着回望科恩,就他所知,没有任何一个皇帝会这样直白。 “力量并不代表一切,但没有力量就连命也保不住。从某布角度来看,与朕一样,格伦斯卿也拥有主动改变命运的这部分特质。所以,朕不把你当降将看待,朕把你放在自己的阵营中加以磨练,适时放到合适的位置上去。”科恩笑了笑:“这是第二个原因,朕喜欢身边的人有朕一样的特点和性格。” 格伦斯脸色变了变,欲言又止。 “你的母亲是母凭子贵,幽水军是凭着你这位统帅才得以保全下来。这一点上,你不用妄自菲薄。朕既然用了你,就不担心你的忠诚。”科恩看了格伦斯一眼,洒然一笑:“单纯比能力,你觉得尤里西斯如何?但他没有主动去改变命运这个特点,所以,他这一生都没机会了……虽然在朕手里,他同样玩不出什么花样。” “末将……感激陛下!”就像是刚刚跑了十圈操场,格伦斯胸膛剧烈起伏着,随后,又有些试探的说:“那么……” “想都别想!”皇帝一看格伦斯的神情就知道他要说什么,果断把手一挥打断他的话:“辛迪亚。肯塔少将会跟你搭档一辈子,你们两是作为一个整体互补的整体存在,谁都不能撇下谁。所以,我建议你还是学习一下怎么和同僚相处。” “是,陛下。”格伦斯垂下了头。 “你就偷着高兴吧。”皇帝脸上的笑容带着很明显的恶作剧成分:“如果辛迪亚是女的,我就把他嫁给你。从这个角度来说,你是非常幸运的。” 也算是意志刚强的格伦斯少将,听了这话也不禁腿肚子打颤。 好在科恩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的纠缠:“那么,听了朕的这些话,现在格伦斯卿能在斯比亚帝国,能在这个皇宫中找到一点归属感了吗?” 酸甜苦辣同时在心理翻滚,格伦斯点了点头:“末将……会尽力的!” “好,朕不逼你,归属感这东西不是说有就能有的。”科恩大度的点了点头:“这里,其实是一处禁地,我会请琴伦小公主带你出去,现在,你先去拐弯处等一下好吗?” “是,陛下。”听说是禁地,格伦斯连四下张望一下的心思都没有,赶紧肃立向科恩行了一个礼,然后小跑到指定的往置,笔直站立。 “可爱的琴伦。”科恩嘿嘿笑着,对美少女说:“向你打听一个情报好不好?” 琴伦公主蹦下地,兴奋的伸出双手,把十跟手指头张在科恩眼前。 “这要价太高了吧?”科恩装出一副逼真的可怜状:“五个啦,五个故事就好。” 琴伦会主很配合的转了转眼睛,然后才认真的点了点头。 科恩一脸坏笑的凑过去,小声问:“辛迪亚。肯塔有未婚的姊妹吗?” “三个。”经过几位皇妃的纠正,小公主现在说话已经流利多了:“一个表姊,两个妹妹。” “再加一个故事。”科恩开出了价码,跟小公主合作谋画了用心不明的计划:“你等会把格伦斯带到她们面前,再制造一些小小的意外,让他们产生一些有趣的纠葛好不好?” 不知道是性格上被科恩影响,还是对科恩言听计从的习惯,小公主非常爽快的点着头。而可怜的格伦斯少将,还在小路拐弯处站着标准的军姿,浑然不知一个圈套已经临头。 看着琴伦公主带着格伦斯一路走出去,科恩知道这件事已经不需要自己去担心了。或者其它皇妃操作这样的事情还有些大才小用的难度,但小公主和她的玩伴侍女们依靠自身的能力就能完成一切……对早年经历坎坷的琴伦,国相和皇妃们在关爱的同时,也加大了她各方面的教育,在谋划与执行上还进行了着力培养。 当琴伦公主拉着格伦斯出现在假山上时,不但等在外面的两人放下了心理石头,也让格伦斯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琴伦公主之前也拉过皇室成员以外人的手,但数目不会过五位,而且无一不是与皇帝极为亲近的人物,仅凭此点,众人也不能再小看格伦斯少将。 “陛下。”与此同时,小径中,一位情报军官来到了科恩面前:“他们开始行动了。” “啊,人生真是不容易寂寞。”科恩点了点头,没有立即去打开那份文件:“都有哪些人?” “神属一方,是班赛,奥马图人领头,另有其它帝国的显赫贵族代表,地点在圣都外六十里处的一条船上。”情报官回答:“魔属的起人是布卢克帝国和艾里纳帝国,商谈地点多变,另外,两边都派人接触了一些我国的贵族和大臣。” “效果如何?”皇帝轻声问。 情报官回答:“被接触的大臣和责族把谈话内容和收受的财物都上报了。” “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科恩翻开文件,看了两页不禁笑出了声:“岩石!” “到!”一声雄厚的回应在不远处响起。 “派人叫迪尔皇妃换便装!”科恩吩咐一声:“要出宫!” “是!”离去的脚步声又折回来:“凯丽皇妃问去哪里的话,怎么回答?” “啊,凯丽皇妃是喜欢问问题的。”科恩站起来:“你就回答逛妓院!” “是!”岩石离去,也只有这个单纯的将领不会去想为什么皇帝要带着皇妃逛妓院去。 天堂岛神族宫殿,两位女性神族相对而坐,前面两杯香茗的清雅气味在空中弥漫,但却始终独立于百花吐露的芬芳之外,泾渭分明。 “听说,你不但不管理神殿。”良久,神族长公主说:“近来连插花的心思都没有了。” “是。”小公主点了点头,恭敬却冷淡的回答:“既然我管理不当,自然不能再插手。” “不插手当然没什么,但对神殿一切事务不闻不问,这种态度会令你在很多事情上无法主动。”长公主摇了摇头:“这件东西是神殿祭司送上来的,因为你不管,所以通过武神直接递交到父神手里,父神已经同意了。你看看吧!” 小公主接过姊姊递来的玉碟,目光扫过镶嵌在晶莹玉石上的黄金文字,神情逐渐凝重起来。很明显,这玉碟上的信息量不但多,而且足够引起神族的高度关注,小公主疑惑的看了一眼姊姊,又细看了一遍。 “怎么样?”长会主用很清淡的语气问:“你有什么感想?” “这个计策,绝不是神殿的三位主祭或者那群枢机祭司能想出来的。但不管如何,如果这个计划能够达成,倒是可以兴起两个与司比亚相抗衡的帝国。”小公主把玉碟放下,正视着长公主说:“父神一直期望的,能在各方面与司比亚帝国旗鼓相当的对手终于能够出现了。” “整个计划是魔属联盟制定的,其实魔族长公主之前就传过了消息来,只是这个计划要由两个联盟的属下帝国去施行,所以正式的公文就通过魔殿的高层传递过来。”长公主叹了一口气,说出这个计划的来历:“三位神殿主祭面的数字就吓的面无人色,哪里还有心思去细品这计划中的精妙之处?” “父神,一定很高兴吧?” “当然,仅仅一个科恩。凯达,一个斯比亚帝国都能让父神高兴,更别说三个科恩。凯达,三个斯比亚帝国了。”长公主微笑回答:“重要的不是科恩。凯达这个人类有多强大,重点是他的力量必须被其它人类制约,父神一定期待若干年后,这三个斯比亚帝国的直接交锋。” “那么,斯比亚帝国会看破这个计划吗?”小公主说:“即便科恩。凯达没有看透,但是神属联盟和魔属联盟的代表们能够配合吗,那些被舍弃的帝国,能心甘吗?” “这就是今天请你过来的原因,父神对神属帝国与魔属帝国的自配合不抱任何希望,所以,决定神族直接插手这件事情。”长公主正色回答:“所以,父神令你去斯比亚,代表光明神族直接去与魔族长公主共同推动这件事,务必要促使三方达成这个计划。至于魔族方面,黑暗魔王也下达了同样的指令,魔族长公主会在这件事情上与你配合。” “这样的事情,不是一直由姊姊你出面的吗?怎么这一次会让我去?” “因为不小心把杀戮之魔的盔甲送了人情,导致科恩。凯达少付出了很多代价就赢得战争,所以,我现在还处于禁足期间。”长公主轻声笑道:“你要记着,在这整件事情里,不能让斯比亚人现你或者魔族长公主的存在,不然的话,以科恩。凯达的狡猾程度,他必定会想出兴风作浪的诡计来。在这种时候横生枝节会令父神不高兴的。” “是,我谨记父神的训示。”小公主点了点头:“但战后的斯比亚也会有非分的要求吧?” “当然,两次被联盟从背后攻击的斯比亚,如果还不闹点事情出来,怕是世人都会怀疑他有异心。”长公主说:“对于斯比亚的要求,无论神族或魔族都有个大致的估计。这一次,神殿和魔殿又要倒霉了,之后对斯比亚的安抚也要花点心思,但这无关大局。只要达成了这个计划,比斯大陆未来百年的格局就定下来了,让斯比亚帝国闹一闹又何妨?” “既然父神已经做出了这样的决定,我一定遵照执行。”小公主站起身来,柔柔的行了一礼,但神情还是那么冷淡:“我这就准备去斯比亚,姊姊还有什么要嘱咐的吗?” “你尽可带用的上的人手前去,战神是个好帮手,也由你调遣。”虽然把妹妹的一切看在眼里,但是长公主却并不急于去弥补彼此之间的裂缝:“在面对魔族长公主的时候,我很希望你这次能应对自若,因为挫折并不仅仅是挫折,特别对神族来说,这是学习的不二途径。” “是。”小会主垂下的眼皮微微一颤:“我这就告辞,姊姊保重。” 第三章 一辆贵族马车缓缓驶离皇宫侧门,进入圣都中央街区一处大臣府邸。不多时,又从邻近此府邸一条街外的某旅店内出来了一辆轻便的马车,之后,这辆看似是普通行商人家使用马车,一路不急不缓的去往圣都著名的风月街 在商贾云集的圣都,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那里正常了?你到告诉我那里正常了!”车厢里身穿便装的迪尔皇妃正捏着科恩的耳朵:“自己逛妓院已经是大错一件,带着家眷逛妓院,也只有你才想的出来!” 看到这一幕,才与科恩等人会合的露西很自然的就暗自想像了一下,如果科恩陛下独自逛妓院暴露的下场……到底有多严重无法预知,但绝对不是拉拉耳朵就能了结的事。 而这会儿的迪尔皇妃虽然表面上脾气,但能陪着科恩一起外出,不管是去做正事或是胡闹,她心里都是非常高兴的。 “话说…这可怪不到我头上。”科恩微笑着,斜眼看着街上的景色,一把握住迪尔温软的小手,用另一只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你要怪啊,就得去怪那些在妓院里开会的爬虫们。” “这么说来,一会儿有好戏看?”迪尔的眼睛亮了起来。 “当然有好戏看,而且不只一出。”科恩看着自己的妻子:“不过话说回来,你变换装束的度很麻利啊,老实交代,私下出去过多少次?” “出去的次数可就多了,巡视产业,接见下属。“迪尔放了手:“怎么?你想转移话题?” “转移话题不需要这种借口。只是关心一下你平常的生活。” 科恩说这话的时候马车已经驶入妓院后门。 科恩先下车,在接迪尔下来,等他回身时,后院各隐蔽处已有人垂站立,不用说,整个街区的要点都应该处于一种相当严密,但又不至于被现的戒备中。 说不上巧合还是怎么样,某些人这次密谋的地点是跟上次同一个方面,在上次事件之后,露西对这条街所有的妓院都进行了改造,不需要使用魔法就能在夹层看到听到楼下生的一切事情,甚至连座椅都重新铺设过,异常的舒适。 一进房间,科恩一声长长的口哨引来迪尔侧目,前者肩一耸:“我肯定楼下停步到这里的声音,是不是啊露西?” “是的,一切都是单向的.”露西回答“我先退下” “不用,留下来一起听,反正这里的位置也宽敞”科恩先在中间坐下,注目着面前一排磨得晶莹透亮的镜子,洛洛伊看,就分辨出不少映出来的人影:“噢,我的大臣莱了不少呀!看来对方花了大价钱,你看利普这家伙,现在穿的多正式啊!普通价码是请不出来的!” 与之前相比,利普大人已经是脱胎换骨了。其实这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因为一开始,这位中年大叔就跟在科恩身边混了很长一段时间,进入帝国政体时又有国相亲自提点,又再帝国交代下的外交事务中一再历练,由内到外都练就了一副儒雅风度,言谈举止更是深具贵族神韵,近年来给各国使节留下的印象可以用八个字概括:待人以诚,办事认真。 “堂堂副外交大臣呢”迪尔也认出了身材微微福的利普“我说怎么没参加舞会” “我没请他,”科恩一语道破“有意这样安排的。” “楼下其他人是谁?”迪尔的目光留在了其他人的身上。 “让我来看看。”科恩手腕一震,抖开不知道从何处得到的一迭文件。开始一一对照。 “虽然在名义上不是特使,但一个个来头却不主位上的人不必去关注了,那只是个规矩的传声筒而已。看到左旁那个一脸微笑的家伙了吗?他是一家跨国商行的少主子,家族的财富在魔属联盟是数得上号的。右边那个位是艾里纳帝国的显贵之后,同样遮天的家族。” “正跟我们的副外交大臣说话的是谁?” “怎么这家伙也人模狗样的出现欻现在这里了?”科恩仔细的辨认了一下,现那位胃口大好的年轻人正是曾经与自己有过一百封情书赌约的决斗对象:“国书上的名字是西萨子爵,但是很不巧的是我刚好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荷南家族的少主之一,是个伯爵噢!” “看起来很年轻,而且样子运河很讨人喜欢。”说到这里,迪尔叹了口气:“不过我们的副外交大臣,可是打心眼里恨这种贵族小白脸。” “怎么?去打探利普的人有结果了吗?”科恩不经意的问。 “查了个大概。基个不怎么让人高兴的起来的事情。”迪尔回答说:“文件包到你那里还要好几天吧,前面的事情准备完毕,就等你的批复好动手了,是一群目标呢!” “利普这人,有办事能力,就是有个心结没有解开。”科恩摇了摇头:“利普啊利普,你这次可别让本少爷失望。” “利普大人,您可别让我等失望啊……”乔装了身份的荷南伯爵在脸上展现出自己最诚挚的微笑。伸手为利普倒上美酒:“见您一次可不容易,我们等了这么多天您才有个空闲。” “各位说有事情咨询,我就赶来了。”利普脸上的笑容要小白脸贵族的诚挚。自然百倍,说话的时候,目光在大厅里转了个圈,算得上礼数周到:“这么也说不上让各位失望吧?” “,利普大人是非常有信用的,也是一位品德高尚的楷模。利普大人贵为斯比亚帝国副外交大臣,您当然能体谅我么这些人的心境。”传声筒不失时机地回答:“我们自所以冒昧约您来此,就是为了眼下这件大事。” “眼下的大事?”利普思索片刻就摇其手来:“不可不可,各位,谈到这种大事得在外交官邸。私下议论可是很不妥当的。有逾越之嫌。”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外交事务最不适合谈论的地点就是外交官邸,那怕是田间地头都容易些。利普本人不会不懂这些。他现在的说辞是一种典型的外交套路。 “其实,也就是随便聊聊而已,大人放心,我们在身份上只是特使的助手,国家大事我们是没有权利过问的,更不能把大人您置于逾越的境地,这点自觉我们还有的。”传声筒笑着说:“大人,我们之间能说的,自然是除了外交大事之外,人人都喜欢的一些事情……” “您是说大家都喜欢的事情吗?”利普松了一口气:“那本人洗耳恭听。” “财富,大笔的财富。”传声筒猛然提高声音:“不知利普大人可游兴趣?” “财富是活的必需,如果我说我不需要,那就是违心之言,外交事务中,我送各位一些小礼物,各位送我一些小礼物,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利普微微一笑:“但是各位,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一个副外交大臣,绝不可能枉顾国法。有亏职责,这是我的信念,请体谅。” “大人,请允许我说一句。”坐在传声筒左侧的年轻人笑着站起来。遥遥一礼:“因为迟到了,所以大人一定还不知道我。先自己我介绍下,本人氏布卢克帝国的赛伊?卡劳。” “原来是卡劳家族的继承人之一,幸会幸会。”利普在还礼之后坐下来:“在递交的国书中见到过您的名字,但是有些奇怪,以您伯爵的身份,怎么会仅仅是一名书记员呢?” “说来惭愧,特使团名额有限,要想参加进来可不是一件容易事,只有待行书记员的职责才能来斯比亚。”赛伊?卡劳倒是面无愧色:“事实上,本人是家族里的一个叛逆,不喜欢做官,倒是特别喜欢做生意,继承头衔是不想要了,多赚点身外之物才是兴趣所在。” “看的出来,阁下很有活力。”利普脸上的微笑并没有加深或减弱,但随着他的话,这种微笑却能很自然的变换出各种各样的形态,让人觉得这位外交官的笑容是由衷而:“阁下来斯比亚帝国的意义在于?……” “最根本的一条,是斯比亚帝国太吸引我了。这,斯比亚的各个方面都让我惊叹。”赛伊?卡劳道不做作:“从小我就喜欢新的事物,我觉得斯比亚帝国会是我人生中的转折处。” “转折?”利普大人稍微期一点笑容:“阁下请明言。” “自我定义,我是商人,其实今天在座的绝大多数都是商人。”赛伊?卡劳笑了笑:“尊敬的副外交大臣,您意识到您在被魔属联盟商团代表围绕着吗?” “我经常被人围着,但被来自外国的商人包围还是第一次。”利普选择的语言,既不具鼓动性,也不具打击性,却具备着承上启下的作用:“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全新的经历。” “大人您知道,商人不同于外交官,在交流的会更直接一点,如果有不妥当的地方,还请大人包涵。”赛伊?卡劳借着前面的铺垫,开始了今天真正的谈话:“当然,我们在来之前,以前做了完全的准备,我们的任何提议,其前提,都是不能让您感到为难。” 说到正题,斯比亚的外交大臣正襟危坐:“这样的话,我期待阁下的提议。” “各帝国特使团是为了结束战争的种种事情而来,无论于斯比亚帝国谈得怎么样,最后达成什么协议,但总的方向,其实我们有一定的共识,那么,破靠这些事情,我们是一群只为财富的商人,我们的帝国出于种种考虑,在不远的将来会把我们榨干……” “这类事情,是属于每个帝国的内务。”斯比亚夫外交大臣谨守本分。 “帝国、贵族、商人,这三者或与会有重迭的地方,但从本质上来说是分离的。”赛伊?卡劳并不喜欢几句话就把事情说清楚,更中意一层一层地揭示迷题:“我们各自的帝国要为自己打算,贵族无论如何也能存在下去,但是商人呢?我们当然也需要存在着,而且还希望能籍助一些机会,取得进一步的展。” “阁下的提议,涉及到很多方面。”斯比亚副外交大臣显然还在消化对方的话:“粗略看起来并不让我感到为难,但细细品位,却远远过了一个副外交大臣能考虑的范围。” “阁下何出此言?”听到利普的话,坐在他身边的荷南伯爵赶紧出来打圆场:“我们与大人您只是作一个私下的交流而已,万万不会涉及任何事务。” 楼上夹层房间里的科恩听到这话,不禁笑出声来:利普这位外交大臣以名副其实,懂得在言谈,行动中以静制动,在应付场中老手时,完全掌握了节奏,还能诱使旁边的菜鸟犯错荷南伯爵很明显是第一个上利普当的,他还急于稳定利普情绪的举动,会引起利普的高度警惕。同时,利普还能从他身上得到足够的隐含信息,为下面的谈话指定方略。 “那我就放心了。”利普手向上举,对塞伊。卡劳说:“请阁下继续。” “就像我刚才说说,这次战争之后的魔属帝国,无论是在现金或是在物资上,都处于一个很缺乏的时期,而我们这些哪怕是在环境最恶劣的战争时期也依靠自身规律辛劳运作的商人们,手里恰好有些帝国需要的东西。”塞伊。卡劳无疑是个演戏高手,一脸的凄苦中隐带着坚韧和不平:“帝国方面不会考虑我们的死活,哪怕用强硬手段,也会来抢夺我们。” “听起来,”利普的身体稍稍向前一点,脸上的表情显示他正在行使人道上的关怀:“会有一些不幸的事情要生?” “不只是不幸。阁下,这将会演变成一轮对商人的集体屠杀!”传声筒右边的艾里纳显贵正在扮演一个相对动的角色,他手按着身前的矮几叫喊:“是屠杀,阁下,我们的家族成员会被清洗,所有的财产充公!等一切过去,会由新的家族来接替我们的一切!” “这”利普惊讶的手按胸口:“这固然不幸,但这种事,外人怎能言?” 好一个‘外人’,既可以解释成斯比亚,也可以解释成利普本人,但无论怎么解释,这句话都推动了整个谈话的深度和广度,让对方不能再顾左右而言他。对方如果拿不出真东西,利普大人就可以打道回府;有真东西,利普大人还能勉强以‘外人’的角度倾听一下这位副外交大臣不但占据了进退的主动,还能迫使对方透露更多信息供他分析。 “我们虽然是商人,但也是贵族后裔,我们不怕死,但不甘心这样的死法。”塞伊。卡劳接下来的话非常直白:“我们已经决定反抗这种命运了!” 还没等利普把自己的“感叹”之词作表达荷南伯爵就俯下身子,用能吓死人的声音喊:“外交大臣戈下,请帮我们一把。” 面对荷南伯爵的”突然难”利普大人很配合的露出受”惊吓”的表情,当然,这种表情是一闪而逝的。身为斯比亚国的高级大臣,他一边很有风度的把荷南伯爵扶起,一边连声宽慰:“阁下严重了,事情还不止于如此严重” “阁下,我们是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放眼整个联盟,没有人愿意对我们加以援手,也没有人有这个能力”艾里纳显贵一脸的悲愤,抖的手几乎把桌子给掀翻:“等待特使团回国之日,就是我等丧命之时,这是毫无疑问的!说不定,他们现在已经准备动手了” “情况已经很危急了,外交大臣阁下。”荷南伯爵一定是事先接受了表演训练,也精心准备过,在激动情绪影响下,他适时地给利普升了管:“现在,唯一能让我们活下去的,整个大陆上就只剩下斯比亚帝国而已,惟有科恩.凯达皇帝陛下能救我们!” “这”看着还在自己手里的荷南伯爵,利普相当的为难。 “大人,这些年轻人说的都是实情”一直没有开口的传声筒站了起来,从近卫手里接过一些资料,走到利普面前:“阁下请看,这是这些年轻人的真实身份,这上面都写明了家族,各项资产等等,贵国可以一一检查,对隐瞒了某些年轻人身份这件事情,我们非常抱歉,也甘愿受处罚,但是还请贵国不要泄漏,因为我们已经把自己的生命托付到您手上了。” 还不等利普把话说出来,又一个盒子送到利普面前。 “这是我等几个家族,全部财富的五分之一,现在全交由阁下处理!” 呈上盒子的塞伊.卡劳单膝跪下”大人,我知道您一定很为难,但为了我们几个家族上万条人命,我们不得不逾越礼节请大人救救我们!” 利普把塞伊.卡劳扶起来,又伸手出去翻了翻数据,玩了一个小小的推手:”原来,阁下是荷南伯爵啊” “是,请阁下体谅!”荷南伯爵立即旋掉右手戒指上的宝石,把戒指顶到自己的脖子上:”如果怪罪没,我立即自裁谢罪!” “不可。赶快收起来!”传声筒训斥着荷南伯爵:”你这是在变相陷害大人!” “是我卤莽了。”荷南伯爵低下头去,几点泪水落在地毯上,他的表情谚语,这时已不像是在演戏了:”可我,我家里还有三个妹妹……最小的才六岁……六岁而已……” “阁下,您也看到了。请加以援手吧。”塞伊?卡劳那一双大大的眼睛里。闪耀着细碎的泪光,衬着他那碧绿的眼珠更加晶莹:”我们是商人。我们懂得回报大恩。无论是对您还是对斯比亚帝国,又或是对每一个曾经帮助过我们的人,我们都会以自己的努力来回报!” “就现在来说,我们之间还没谈不到这个程度上。””一脸正中的斯比亚副外交大臣合上数据,以堂堂之势开口:”各位今天说了这么多,已足够让本人了解到大家的近况。那么现在,谁能明确的告诉本人,各位到底是想怎么做?” 传声筒向后作了个手势,随行的近卫们纷纷站到门口窗边,严密的监视着外面,几大家族的代表则来到利普身前。 “阁下。”众人单膝跪地。异口同声:”我们想和斯比亚帝国皇族通商!” “一般性的通商还不足以保住我们的性命。”传声筒正色的补充说:”我们需要的是斯比亚帝国皇家特许的独家通商权!” 第四章 “大手笔,好谋划!”看到这里,科恩长出了一口气,身体向后靠在软椅中。 而在此时,楼下的人们还在尽心尽力的维持着自己的角色,恳求,推脱,恳求,再推脱,直到副外交大臣答应去与其它大臣商议,并介绍这些“商人”与斯比亚的显贵们见面为止……不过对科恩来说,这些场景已属尾声,而不再是必须由自己去关注的要点了。 “早跟你说过不能小看别人,商人相互之间的周旋,其实并不比战场搏杀逊色。”坐在他身边的迪尔倒是认认真真地看到最后一刻,直到楼下的商人恭送利普出门时,她才转过头来笑着对科恩说:“现在别人作了这个谋划,应该轮到你头痛了吧?” “我头痛什么?真刀真枪的搏杀自然是夫君我顶在前面,但这经济竞争嘛……”科恩笑的有点兴灾乐祸:“既然这群人自以为是商人,所说的也仅限于通商,索要独家通商权是为了保全自己,那么,执掌斯比亚经济的迪尔阁下,请问您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带我出来逛!”迪尔两眼一瞪,手掌砍在柯恩胳膊上,“快投降!” “投降就不必了,”科恩捉住迪尔的手扮好色状:“这样吧,你先说说想法,说完了夫君我陪你去逛街,买些胭脂水粉……” “打住!”迪尔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捂住科恩的嘴,不然后面肯定跟着一长串令人哭笑不得的话。好久没有和科恩这样玩闹,她微红的脸颊上露出了甜蜜而满足的笑容,但是现在,还是正事最重要。 “管他们的表情有多可怜,说得有多悲惨,我知道他们想要的可不只这些而已。”迪尔站起来脱离科恩的“魔爪”后说出自己的判断:“诚然,魔属各国战败,必须对我进行赔偿,在这种巨大的赔款压力下,压榨现有商人是最方便的途径,他们的家族当然不会好过。但是,情况真的有那么危险吗?我看这仅仅是他们来试探我们的借口罢了。” “哦,为什么呢?”科恩正襟危坐,饶有兴致的看着迪尔。 “商人追求的是利润,所以,他们对机会的把握甚至要过政客。家族受到威胁,这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借口,无论对别人还是对自己,在道义上都说的过去。” 受夫君光的鼓励,迪尔不再似平日那么谨慎:“我想,不管他们能不能取得独家通商权,其最终目的还是想得到更大的利润。” 科恩斟满一杯酒,送到迪尔手上:“你的意思是说,独家通商权只是一个幌子?” “这也不尽然。”迪尔接过酒杯,笑着回答:“斯比亚的商品一直被商人们垂涎,但因为我们的贸易壁垒,他们始终不得其门而入。如果能拿到独家通商权,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如果是拿不到就退而求其次,只要通过一系列的活动,你这位贤明的君主也会松松手吧?” “这也不一定,我判断事情的标准,还是要看是否对斯比亚有利。”科恩摇了摇头:“仅仅靠请客送礼,还不足以让我松手。” “但是,斯比亚的官商渠道外加走私,并不能满足整个大陆对斯比亚商品的需要。”迪尔说:“我们还没有填满这个市场,有这些外围商人的加入,对斯比亚来件好事。” “看起来当然是一件互惠互利的事,但是我不会因为这个原因,就去扶起一批外国商团。”科恩微微一笑:“他们应该知道这一点,不下重注就无法打动我。” “斯比亚帝国对政令一向慎重,这点他们应该知道。”迪尔想了想:“但是,他们既然提出了独家通商权,就不会轻易的退让吧?如果他们从大臣身上下手呢?” “怎么下手法?” “合股,拉拢帝国内部资金或资源进行合作经营。”迪尔说:“大家绑在一起,一荣俱荣。” “如果是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最好就是悄悄的做,三两个人谈妥,留一两个人通消息就行,他们又为什么要大张旗鼓的来圣都?”科恩又摇了摇头:“进入特使团,身上挂着外交官的名义,在谈判无果的情况下,他们甚至会背负着一个有负皇恩的罪名。” 听了科恩的分析,迪尔陷入沉思之中。片刻之后,她抬起头来,眼中充满惊异:“谈判……他们要出卖谈判条款,以获得斯比亚在财务上的支持……” “聪明……这世界上什么都会缺,但从来都不会缺国贼。”科恩把酒杯向迪尔一举,目光闪动:“亲爱的迪尔,继续说下去。” “如果这个前提条件成立的话,我就能肯定了。”迪尔点了点头,继续说下去:“他们为了先取得独家通商权,会毫不犹豫的交出魔属各国的谈判底线,甚至主动越这条线以换取我们的信任,以搭建与斯比亚直接交流的商业渠道。” “不过听上去,他们付出的代价很大啊!”科恩微闭双目。 “不过,对这些商人来说,帝国承担的赔款与他们无关,他们甚至能在联盟内分配赔款的时候牺牲其它帝国。”迪尔说:“如果不能达成,那么他们还能转移自己的家族的生意。” “也就是说,他们会把大量赔款抛给本身展前景不大的帝国,让其它实力强大的帝国重新展?如果有难度,就把自己的生意放到赔款不多的帝国去?”科恩想了想:“我觉得前者的希望更大一些,这类祸水东引的事情,他们早就作熟练了。” “但在这同时,他们还是会继续向斯比亚渗透,希望把一干斯比亚高官绑在自己的家族生意里,得到更多展机会。”迪尔说:“对他们来说,得到斯比亚高官的保证是一个基础条件。” “这一点实行起来有难度,能被他们渗透的斯比亚大臣手上都没有实权吧!”科恩回答:“就商人的角度来说,迪尔你认为这样做有什么实际上的意义呢?” “一件看似普通的事情,在商人看来,就是崛起的契机。你想,有了独家通商权,第一个好处,就是所在帝国因为斯比亚的原因不敢对他们下手,因为动了他们,就等若动了斯比亚帝国的利益。”迪尔微微一笑:“那么接下来,他们就可以在这里作文章了。” “有什么文章好做?”科恩甚少插手商务,这类细节问题实在没有什么经验。 “我们先假设一点,即魔属赔款是一笔很大的数字。”迪尔说:“这些商人们,先在政治上靠拢斯比亚,承担起一部份所在帝国的赔款并逐年增加份额。在支付一段时间后,以支付困难为理由,来斯比亚要求贷款,要求借用人才,要求引进技术……” “一箭数雕啊,一手捞钱,一手捞名,还打下了政治基础。”科恩冷笑着点评:“我能肯定,他们甚至会要求借鉴斯比亚的经济体系!这就过商业,进入政治范畴了。如果仅从经济利益上考虑,换作一般的国家,有很大考虑会扶持他们已获取自己应得的战争赔款。” “魔属地域广大,斯比亚的手伸不过去,在排除其它因素的条件下,有这样一个经济体系去压榨邻近地区并把利益输送到斯比亚,对我们来说的确是个便捷省力的方法。”迪尔继续分析下去:“而他们就利用斯比亚的力量,完成了自身的大展。如果这几大家族如此展起来,势力将会变的异常强大,会过以往任何一个商业家族。” “迪尔,不得不说,你在这方面是很杰出的。”科恩放下酒杯:“但事情不会如此简单。” “当然不会如此简单,这类规模的家族商团是一种危险的存在。但我只能在商业上进行分析,父亲和菲琳姐姐才能给出其它方面的分析。”迪尔走到科恩面前:“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回去,把这里生的事情告诉大家。” “露西,你先收拾东西回宫,把我们刚才所见回禀菲琳。”科恩站起来,握起迪尔的手:“走,我们逛街去。” “可是,事情这么紧急……”迪尔很是犹豫。她当然明白正事要紧,但却不想放弃一个和科恩独处的机会。 “哪一天没有要紧的事情?但日子总得过下去啊!”科恩哈哈一笑:“走吧!” 虽然是便服出行,但保护科恩和迪尔的近卫可是不少,前后左右,均是各式打扮的亲卫,走出不到两条街,连直属皇室联络处的机要保卫人员也跑来凑热闹。迪尔暗自觉得不妥,科恩笑笑,先用一袭风帽遮起自己的面容,又买了带面纱的帽子给迪尔戴上,再让自己的近卫亮出武器,一行人开始假扮乡下土财主进城。这一下,吸引而来的目光反而不那么多了。 圣都的街市热闹非凡,但宫中什么都不缺,就算买,也是买些零食或赏玩的小物件。不过,一路从小市集走到商业区,长年征战在外的科恩倒是对斯比亚的商品等等有了最直观的了解,不由对几位皇妃主持的内政赞不绝口。 科恩一行回宫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虽然后宫的欢迎舞会还没有完全结束,但皇室成员已经没有必要全留在会场上,得到近卫的通知,国相、第一皇妃、罗伦佐院长早已到防卫严密的会议室,去研究露西带回来的报告。 在科恩和迪尔皇妃进入会议室的前一刻,副外交大臣的紧急报告送到。 在座的,除了罗伦佐院长外,维素国相和第一皇妃都是在政治方面相当敏感的人。这两位一边听着迪尔的介绍,一边翻看着利普送上来的报告,逐渐的,两个人对整件事情已经清理出了一个大概的脉络。 等到迪尔说完,所有人均是面带忧虑。但行事稳重的国相当然不会先开口,只是抬眼看了看菲琳皇妃。一旁的科恩也在看着菲琳,等待着这位统管内政的第一皇妃能从另一个高度上,全面分析此事。 “就像迪尔所说的那样,如果前提条件成立的话,这件事就不仅是为了追求商业利益,也不是一些人为了保全家族。而是一个环环相扣,异常阴险的庞大计划。其危险程度,甚至过了这次战争。”菲琳皇妃考虑了很久,才慎重的为这件事情下了大概定义:“我们这次的对手,在智力、魄力、洞察力和谋划能力上,都越了以前任何一次。” 如果说迪尔在商业上的造诣与天份无人能及的话,菲琳在政治上的敏锐和前瞻性远在座的所有人。菲琳这样说,必然有她的原因。 “请等一等,菲琳皇妃。”罗伦佐院长似乎还没能进入状况:“我有点不明白,由一群商人先起的这个谋划,规模可能大一些,但怎么能在危险程度上越刚刚结束的战争呢?” “其一,是这些商人使用了外交官身分,这是一个关键点。”菲琳说:“院长你想,以斯比亚帝国的风格,会在谈判中饶过各国吗?如果各国是出于讨价还价的考虑,派出一群商人来,这能避免更多的赔款吗?显然不可能。那么,这样做的原因就是另有所图。” “其二,就得感谢我们的皇帝陛下了,是科恩陛下把战争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说到这里,菲琳皇妃看着科恩,脸上带着一点揶揄的笑容:“我敢肯定,没有任何一个帝国,会甘心失败,也没有任何一个联盟会放弃与斯比亚的竞争。大家同意这一点?” 在座的都是斯比亚核心人员,能接触到最高等级的情报,当然知道菲琳此时所说不假。 “现在,各个帝国都应该明白了,任何一场针对斯比亚的战争,不仅要依靠政治,更要依靠经济和科技,甚至要有完整的新式军队,军事理论。没有这些前期准备,他们就毫无获胜的希望。”说起这一点,即便是菲琳,脸上也涌现出几许对夫君和帝国的自豪:“他们想打,要打,当然就得完成前期的准备。千头万绪,从斯比亚身上挖掘,显然比自己埋头研究要好。” “这么说吧,我的院长,科恩对战争的改变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维素国相见院长还是有些茫然,就开口解释说:“以前,我们是有什么军队打什么仗,打下什么地方才决定怎么去利用;而现在,我们是决定了帝国的展方向之后才决定夺取相应的土地,这个明确的目的衍生出战略,在此战略指导下组建合适的军队去打这一仗。” “另一个方面,就是以强大经济、科技去支持一场新的战争吧?所以一切都必须跟上战略的展。”罗伦佐院长总算是明白了各位的意思,摇头自叹:“我还真是老了。” 第五章 “您可别这么说,”这次轮到科恩摇头:“院长,你个人是帝国政治稳定的一个支柱。” “不说这个,”罗伦佐院长对皇帝的态度永远不变:“菲琳皇妃,请继续。” “好,我尽量说得详细些,”菲琳怜惜的看了自己的夫君一眼,继续起刚才的话题:“迪尔刚才对这些商人的分析是完全正确的,迪尔估计带的,一定会被逐渐实施。但这些商人的行为只是整个计划中的一条线,他们将在整个过程中与其他环节紧密配合。” “我也有这样的饿预感。”迪尔皇妃苦笑着说道:“但我无法把这种疑虑凝聚起来。” “举个近在眼前的例子:为了得到我们的信任,他们必会出卖魔属联盟的谈判利益。”菲琳皇妃说:“当然,信任可以放在一处,也可以放在两处,用如此的代价换得的信任,不会只用在一个地方,或者说,信任只是这件事的特征和作用之一。” “菲琳,”科恩轻轻言,生怕打断各位的思索:“他们做这件事,还可以达到其它目的?” “看起来,商人因为要钱才出卖自己的帝国,顺理成章,但我们也可以把这个因果关系对换一下。”菲琳对科恩点了点头:“为什么不能是魔属联盟需要呢?” “这样对换一下,虽然看起来不甚合理,但仔细想想,却又有合理的一面。”罗伦佐院长拿起面前的杯子:“魔属联盟的利益,他们又不出卖对少呢?” “我们可以粗略的估算一下,商人们安身立命的本钱是现钱,副外交大臣已经拿到了,而他们需要在斯比亚身上学习很读多的东西,这就要保持时间上的持续性,什么东西才能保证这一点?”维素国相说:“金钱,能让斯比亚帝国上下一心,不再掀起战争的一笔金钱。” “学习并模仿斯比亚,组建新的经济和科技,并拥有一争之力……这是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那么,这些商人们要出卖的,就是能维持斯比亚帝国向其不间断投资达三十年之久的债务。”菲琳皇妃默算了一下:“两个联盟应该是六亿枚金币以上的战争赔款,利息另计。” “当”的一声,罗伦佐院长手里的杯子掉在桌子上,在这个数字前,老人家先前的心理准备完全被摧毁了。还好,院长本人对菲琳皇妃一直是毫无保留的信任,如果是科恩说出这个数字,说不定院长大人想都不用想,就直接丢个大白眼过去了。 对于菲琳皇妃说出的这个数字,科恩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旁听神情,维素国相只是微微点了下头,迪尔皇妃脸上的细微表情显示她正在心算整笔帐目………… 沉默状态持续了一会,维素国相起身,用毛巾抹干院长面前的水渍:“老伙计,这个计划比我们以前面对的阴谋强上很多倍,而且,这才是个开头。深入的了解下去并进行验证的话,你就会现你全身都是活力!” “抱歉,我失态了。”院长这才从呆中回过神来:“请继续吧!” “我补充一点细节,在第一个环节上,阴谋方针对我们是不是识破这个计谋,设下了一个鉴别圈套,”维素国相拍拍院长的肩,对大家说:“这些商人虽然提出这样一个计划,所出卖的也是联盟的利益,但以皇帝和帝国的行事作风,我们是不会贸然给他们独家通商权 的。我们会小心翼翼的,自己去挑选适当的人选。”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爽快的把独家通商权给了这批人,就说明我们识破了这个计谋?”院长回望国相:“反之,对方才会把这个计划进行下去?或者进行变换?” “是这样没错,但我们要保证他们能从中分得一杯羹,否则谁来出卖利益呢?”维素国相点了点头,转身拿过地图铺在桌上,转身对菲琳皇妃说:“我想你心中应该有了更细节的推论,请继续吧!” “以目前我们掌握的资料来看,只能推论到这一步,再向前进行的话就会失去数据的支持,很容易生偏差,”菲琳皇妃轻轻的摇了下头:“在如此关键的时刻,高估或者低估对手都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我建议今天的会议不要再向前推论,而是要分析出几个方向,以便做好应对的准备。” “这样好,这样好,越是在靠近真相的时候,就越要谨慎些,”院长连连点头,事实上,他本人再也容不下更多的推断:“要确保已知的数据的正确度,我们需要隐秘的试探。与此同时,我们还要缓慢的推进,以争取在过程中获得更多的情报。” “我已命令副外交大臣去与这些商人周旋,包括把他们介绍给一些斯比亚的大商团,”科恩说:“另外,还请父亲安排一些实权显贵与对方接触,院长大人,整个过程还要请你来把握节奏。至于谈判会议的日期,我可以想些理由,拖上一拖,以便给大家足够的时间。” “整个行动都由父亲来进行安排”,对皇帝的这个安排,大家一致通过了。菲琳接着建议:“在官方谈判和私下接触这两方面,我们都掌握好节奏。” “兵出正齐。互为补充,这种事情我也参加一份,而且,我们也不能只守不攻。”听了菲琳的话,科恩微微一笑:“既然他们兵出圣都,我想他们的统帅也不会距离圣都太远……我们要先摆脱的就是这种知己不知彼的劣势。” “独家通商权,战赔款数额。这是两个最能支持我们现有推断的标志,是关键。”维素国相说:“在谈判开始之前,我们必须得到这些商人的确认,但这个话不能有我们来提,得让他们主动提出来,所以要派一定数量,等级合适的大臣贵族与之接触,这我能办到。但帝国内的商团也要在同时派人与之接触,这是一项细致的工作,我需要菲琳与迪尔的协助。” 两位皇妃同时点头,商量了几个配合的小细节。 在这一轮接触之中,彼此就得谈到实际上的细节了,维素国相看向科恩,“我需要皇帝事先定下一个底线,对这些商人的待遇,接触中设计的规模等等。” “独家通商权这件事情不能很快决定,得拖,要让他们知道帝国在考虑,我想由父亲支持,再合适的时候提内政部的头头脑脑讨论下,但暂时不要得出结论,维持侧面的刺激就行。科恩考虑再三,才定下策略:对于这些向我们“效忠”的商人,先要给点甜头才行,那么,内政部可以再合适的时候过一条法案,我看名字就叫做“通商细则”好了,明文确保这些商人以及家族的安全,在必要的时候,他们的家族还可以来斯比亚避难。“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院长也看着皇帝:“上万人不是小数字。” “很简单,如果这是一个有人在暗地里进行的庞大计划,那么这些商人绝对不会知道全貌,他们只知道自己在做的这一部分,各自家族所受的威胁也是真实存在的。他们的所作所为受到引导,却是自而行,”科恩笑笑:“上交那么多钱,我们自然要保住他们的自家性命,这对他们是一种激励,到那个时候,他们就能放开胆子大干一场,更具热情的出卖联盟利益。而我们,也就得到了最真实的情报魔属联盟对我战争赔款的具体数额。” “如果魔属联盟的战争赔款是一个正常的数字呢?”院长又问:“比如说,各帝国分摊了这个赔款,省吃俭用五到十年就能还上,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他们没的救了,一个比一个蠢,”科恩很直白的评价:“任何危机都是机会,特别是对一个庞大的群体而言,不懂得去变通。去利用危机的人,只会逐步走向灭亡吧!” “那么,如果事情真像菲林姐姐所说,”迪尔皇妃轻声的问:“在这种复杂的环境下,魔属联盟对我们的战争赔款达到一个极为庞大的数字呢?” “我个人并不希望事情展到这一步,那样的话,就是我们斯比亚的巨大危机了。”科恩苦笑下:“且不说国民情绪会被这个数字左右,就连我们都会被卷进去,深不由己啊!” “有应对之策吗?”院长急切的问:“斯比亚难道就这样被套进阴谋里?” “亲爱的院长大人,我说过了,任何危机都是机会。”科恩两手摊开:“但我得有时间去分析,请院长大人不要着急,先拿到更多的数据供我参考好不好?” “我明白你的心情,老伙计,”维素对院长一笑:“皇帝的话没错,我们需要更多数据。” “我有些心急了,请皇帝原谅,”罗伦佐院长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点问题,于是很少见的向科恩道歉:“请大家原谅,我想出去走走,让自己冷静一下。” “如果皇帝同意的话,让我陪着你到花园走走吧,我也需要整理下思绪。” 科恩点头之后,两位皇妃自然也不会有异议,维素亲王陪着罗伦佐院长走出会议室,一路来到后宫核心地区的花园里,此时,夜空中已是繁星点点,远处的舞会早就结束了。 一来是因为帝国面对着一个还不知底细的阴谋,另一方面是因为自己的思维逐渐陈旧,罗伦佐院长都没有说话,表情凝重,双眉紧缩。维素亲王似乎也有心思,没有立即去开导院长,两人就沿着花园里的石子小路慢慢前进。 “今天晚上,我对皇帝的态度是有些问题,”良久之后罗伦佐院长打破了沉寂:“我似乎还不能适应,皇帝陛下引导的话题或讨论。” “我明白。”维素亲王点头:“院长你更习惯在第一皇妃的引导下进行会议,这是皇帝长年在外作战导致的,皇帝被人也明白这一点,更不会介意。” “对于这整件事,我现自己跟不上了。”罗伦佐院长又摇摇头:“真是老了吗?” “老与不老,用什么标准来判定呢?”维素亲王轻声一笑:“院长啊,你还不明白自己在皇帝心中的重要位置吗?” “那你来,我在皇帝心中是什么位置?” “在私人关系方面,皇帝待你一如长辈,无论是你正面顶撞也好,驳回议案也罢,皇帝都会以礼容之。”维素亲王看着罗伦佐:“在国事方面,皇帝今夜对你的评价是自肺腑----科恩一直把你看作帝国内政的一大支柱。” “支柱又如何?再大的支柱也终有老朽的一天。” “如果是一根没有土壤的支柱,的确会有老朽的一天,但院长你脚下有土壤的。有土壤,就是一棵大树。”维素亲王以平和的语气,委婉的批评院长:“你的学生、子辈,就是你这棵大树分出的枝干,更别说这些枝干上还有无数绿叶。所以,你这种气馁的态度是不可取的。” “也许是事情来得太快,我心里还没有准备好吧。”罗伦佐院长苦笑着摇头:“对这件事情,皇帝陛下那里应该有比我们更长远的推论吧?” “皇帝这次的态度,看起来让人觉得他兴致不高,但事情不是那个样子。”维素亲王正色说:“我看着皇帝长大,虽然不算很了解皇帝,但我熟悉科恩的习惯----越是这样看似冷淡的态度,就越是表明皇帝心中的起伏,科恩不说出来,是怕影响我们的判断。” “这样说来,皇帝心中对整件事已有定论了?” “这不一样,皇帝真的需要时间去确认,也真的需要我们的分析”维素亲王的话才说了一半,远方就传来一阵脚步声,这应该是当值的将领有事汇报。 果然,一位近卫军准将来到两人面前:“皇帝陛下接到一份密报,命末将转呈亲王殿下!” “哦,”维素亲王接国密旨看了两眼,对准将点了点头:“请转告皇帝,我已知道情况了。” “出了什么事情?”罗伦佐院长看着那份颜色特殊,代表圣都辖区的联络部密报,难免要惊讶一下:“这么晚了” “你看吧,”维素亲王把密报交给罗伦佐院长:“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插曲” 第六章 微弱的几乎可以忽略的风,正从潮湿的通道中缓慢流过,其中一部分透过镶铁狱门上的一个小方孔涌动进来,让牢房上那一盏湖南如豆的灯火颤了又颤,更让投射下来的一个巨大的灯座阴影游移不定,但始终,这团阴影的大部分笼罩着一团蜷缩的人体。 这是一个成年男性,身穿着印有“禁”字的短袖套衫,两眼闭合,两手互抱,颓坐在一个石制小凳上,此时的天气并不寒冷,囚犯所穿的衣服也足够保暖,那么让其蜷缩的原因就只剩下一个,孤独,从他胡须和头的长度来看,他已经被监禁很长一段日子。 这位囚犯的手脚没有任何锁链禁制,露在衣服之外的皮肤颜色还算键康,处处隆起的肌肉也属达,这就表明他不是一直关押在这个条件恶劣的地方,更奇怪的是,他的头和胡须被收拾的很整齐,先不说他这样做的原因,能再被监禁的情况下做到这一点,这本身就是一件少有的事情在斯比亚帝国,被长期关押还能得到宽松待遇的囚犯实在是屈指可数。 时间,在这样一个囚室中没有任何意义,身处其中的人甚至不能明确辨别其流逝的快慢,唯一陪伴他的除了昏暗摇曳的灯光,就只剩下无穷无尽。正在吞噬他身心的寂寞。就连他的呼吸声,都变的异常微小绵长,像是进入了冬眠的动物。 风,一直在流动,暗中细微的变化足以让感官敏锐的人警觉,耳廓动了动,他依然颓坐如故,但新鲜空气中携带的香味,却有令他无法抵御的诱惑,囚犯,终于开始了贪婪的呼吸。 这空气,好似给他的身体注入了活力,他的脊背不再是无力的弯曲着,而是通过角度的调整,变成一个积蓄力量的容器,整个身体抬起一分,没有任何一个部分还依附在石凳上,双手缓放在身测。拳头藏在膝弯的阴影中,如同一头蛰伏已久。即将出致命功击的猛兽从他眼皮缝隙中透出的那一丝目光,当中也夹杂了一种极疯狂的野性! 在囚徒把注意力放在牢门上的时候,一个柔和的声间在他身后响起:“不必如此 才说出半句话,一声尖锐的破风声就回荡在囚室里,囚犯旋身。飞跃,徒手施展的犀利功击让来人再也没办法说下去。拳脚的猛烈撞击声在四面石墙之间回荡,带起连绵不绝的回声那细微的灯火在囚犯的第一击中就熄灭了,两团人影在漆黑如墨的斗室中飞转腾挪,每一次攻击都不留余地,直取要害! “碰!”的一声撞击响在石壁上,两个急促的呼吸相继在短时间内趋向平缓。能在这点时间之内调整好气息,那么无论主客都不是寻常人物。 先恢复平缓呼吸的是来人,他直到这时候才有机会说完自己的下半句:“本人没有恶意。” 说罢,来人放开了手,回身走到囚室正中,单指一弹点燃了头上的油灯,飒然说:“斯比亚人真好客,舍弃魔法灯不用,而以这类古董为阁下照明。” “不错。”看着这位穿着简练,脸蒙面巾的年轻来客,囚犯背靠石墙,哈哈直笑:“我很高兴,现在我有人陪了。先教你第一条规矩,你后来,一切事情都要听我的。” “阁下怎么知道,我是真的没有恶意?”来人说话的语气倒是落落大方,语调中带着明显的斯比亚口音,但与连眼睛部位都有稀疏丝棉遮挡的打扮对比,却显的不那么搭调:“如果本人此行是对阁下不利,阁下又打算如何?” “你可以试一下嘛,”虽然头和胡须掩兽了一半的脸,但囚犯笑起来依然好看:“从头试,不用手段让护卫昏迷,不布置这个高明的隔音屏障,我想,我会很乐意告诉你答案。” “阁下的神属话说的很好,这样的话,我们的交流就不存在障碍了。”来人对囚犯的讽刺不以为意:“如果方便的话,还请阁下将姓名告知,困为我在找一个人。” “天底下哪来白吃的面包?”囚犯把左手尾指伸进耳朵里掏了掏:“不过我现在这样子要钱可没有用,为了得到这个消息,你打算付出什么代价呢?” “阁下的性格。习惯,乃至说话的方式都让我感到熟悉,或者,我们现在要换一种交流方式?”来人说完这句话,改用了魔属贵族中才使用的古语句法:“蓄明志,这是魔属联盟的贵族最基本的反抗方式;身处险地扔要自强不息,这也是魔属联盟贵族类的基本信条。” “嗯?”囚犯依然专心致志的掏着耳朵:“说点我能听明白的。” “即然阁下没有否认,那么我们的谈话就能继续进行下去,说点阁下能明白的,这个要求很合理。让我们先从称呼开始吧”说到这里,来人走近了一步,提高了自己的声音:“坎普疯狼。阿撒。古台!不知道阁下现在听的明白吗?” ‘你到底在说啥?”囚犯掏耳朵的的晃都不曾晃一下:“我没念过书,你可不要诈欺我。” “阁下还是换一只耳朵吧,”来人笑了笑,平和的目光透过丝棉看过来:“都掏出血了。” “血?”囚犯下意识的拿出手指,但立即明白自己上了当,整个身体猛扑上去的时候吼出一句愤慨之言:“你他娘的耍我!” 当这句愤慨之言还没被完整的吼出来,囚犯的身体就被来人一拳打的倒飞回去,脊背重重的撞在刚才靠身之处。“碰!!猛烈的撞击声和最后一个“我!”字几乎同时响起,混杂的声音回荡在石墙间久久不散…… 囚犯次张大的眼睛,在仔细打量来人。 “现在,阁下已经心平气和了,可以回答我的问题吗?”来人一飒,洒脱的收回还凝在身前的左拳,犹如刚才只是扇飞了一只蚊虫:“还请阁下体谅,本人的时间并不宽裕” 这个时候,囚犯心中也得出了最直接的判断,很明显他打不赢这个凭空出现的人。但自己接下去要怎么做呢?爽快的承认真实身份吗?之后又会有什么事情生?自少年起就开始横行无忌的自己,仇家数目多的如夏夜繁星 坚决不承认吗?对方能进入此地,岂是能被轻易哄骗的?就算哄骗过去,对方最后为了保护秘密,只怕还是要一刀了结自己吧……这真是一个以生命为代价,不可不选择的难题。 “真实姓名等等,在这些年的监禁中早已抛弃不用,要想起来的话,我需要时间,”囚犯哈哈一笑:“不过,无论按照什地方的礼节,登门拜访的客人应该先说出自己的姓吧?” “阁下说的不错,无论什么地方的礼节都是这样规定,”来人的语调还是那么舒缓,但目光却能让人如身体寒:“但阁下弄错了自己的位置,本人也并不是与你身份相若的客人。 来人右手稍稍抬起,暗色披风滑开,一丙两只宽的细长配剑显露出来。即便是在这样昏暗的光线下,其上镶嵌的宝石也慑慑生辉,彰显著主人非同一般的尊贵与骄傲。 囚犯自知今夜:再无善终,冷哼一声挺直身体,威猛的神情中再无一丝市井之气:“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人,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你潜入斯比亚监狱杀我!但在你下手前,你要记得我的名字,不错,老子正是人称坎普疯狼的阿撒。古台!” 来人凌厉的目光闪了一闪,后退一步,久久没能说出话来。阿撒。古台能很真切的感受到对方暂止呼吸,身上的多处肌肉紧绷起来,这分明就是攻击前的先兆。但他却无力抢先动,也不奢望能接下对方一击--这已成为他生命中的最后一个瞬间! 昏暗的灯火闪动了一下。 来人的目光与呼吸都恢复了正常,右手连配剑一起收入披风中,转身就走,牢门悄然无声的打开,就像是从来没有上锁一样。 “等一下!”有幸保全性命的阿撒。古几滴汗水:“我有话说。” 来人并不回头,只是在门框停住脚步, “虽然不清楚你是谁,也不明白你来这里的原因,但我还是要告诉你,”阿撒。古台缓缓走到石凳前,自顾自的坐下,:“我是在几天以前转送到这所监狱来的,再之前一年多的时间里,我一直待在远离圣都的一处军营矿山中。我想,这个突然转移不是没有原因的。” 来人没有回答,直接走出了囚室,牢门又悄然无声的关了起来 “很可能是因为你”阿撒。古台的手还举在空中,但已经失却了对象。 无奈之下。阿撒只好自嘲一笑,重新蜷缩在石凳上,头颅低垂,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生过一样 走在通道中,年轻男子逐渐加快了脚步,通道顶端的另一名武士打扮的蒙面男子赶紧跟上,小声汇报说:“外面来了一组巡逻的近卫军,似乎是在加强外围警备,我们近来的通道已经被堵上了,目前只能顺着绳索上隔壁的城堡在撤离,我们在上面安排了接应人--这里的魔法屏障会自动失效,昏迷的看守和其它囚犯过一会就会自动醒过来。” 年轻男子只微微的点了一下头,跟随着这名武士来到后园,穿过一小片幽静的乱林,来到一个稍显老旧的城堡侧墙前,一条粗大的绳索从城堡顶端垂下来,颜色倒是与这斑斓破旧的墙体保持一致。 武士拉住绳索猛力拽了一下,在轻晃三下,等上面也传来相应的信号后,这才把绳索交给年轻男子,自己去握住了旁边一条较细的:“我在旁护卫,度请稍快一些。” 知道这不是久留之地,年轻男子也不多言,开始顺着绳索向上攀爬。长满青苔的墙体相当湿滑,但好在绳索稳固,向上攀爬的度倒是非常快的。不待片刻,两人已经爬过了一半,就连位于城堡顶上那两个接应人员脸上的表情,这时都能看个大概了。而身下的监狱,此时处于一片沉寂之中,似乎还没有人现异常。 距离城堡顶端三。四尺的时候,两名接应人员却同时退开,还没等绳索上的两人有所动作,两柄长柄战斧就出现在头顶,锋利的斧刃在月华之中雪亮一闪,就迎头猛劈下来--尖锐的破空声凄厉响起,气势迫人心寒! “当!当!”两声,绳索上的两人以随身兵器挡住这一击,飞出两道耀眼的火花,两人已是惊出满头冷汗。但上面的战斧却再一次直劈下来,依然是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 “当!”的一声,只有年轻男子挡住了这次攻击,而他身侧的武士,手中长剑从中而断,他的绳索立即就松脱,人也跟着就直坠下去,直到落到城堡近地面处绳索才从新拉紧--强大的拉力,使这位再坠落过程中一声不吭的武士,也不能自持的出一声痛苦的低吟。 但年轻男子却无法过多的关注同伴,因为他头顶的战斧已再一次的,已比刚才更快的度劈到,再接下五次如同狂风暴雨的连续攻击后,年轻男子手里的配剑也终于折断! 布满缺口的长柄战斧,慢慢的收了回去。 就在年轻男子疑惑对方怎么不放脱绳索时,一柄战刀拍在墙端,开始缓慢而实在的,一来一回割起绳索来,上面每割一刀,年轻男子子心中就更紧一分,他身在半空无法借力,唯一的办法是向上跃起,但那样的举动,无疑会让他死的更快。 “不必如此。”某人从上面探出头来,黑色长。黑色双眼,脸上覆盖的面巾都掩饰不了那种邪恶笑容,切割绳子的动作更没有停下来:“本人没恶意” 年轻男子几乎一口血喷出来,想也不想就把手中的半截配剑投掷出去,目标正是那张脸--某人伸出左手抓住断剑,在顺势抛至身后,继续用轻柔的声音胡诌:“斯比亚人是很好客的,但是你也要收敛一下暴躁的脾气嘛。万一丢到小朋友怎么办?就算你别作梦了,为了防止你手滑而生意外身亡,这段绳子已经做了手脚,就算想放手,你也放不掉。” 年轻男子真的想放手,也真如某人所说,手掌完全在绳索上根本放不掉但 是,对方一边说要防止自己出现意外,一边用战刀割绳索,这种滋味可是不大好受。 “是不是感觉很憋屈?是不是感觉很气愤?是不是很想上来啊?”某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年轻男子:“不管你想什么,你都要告诉我,不然我又怎么会知道呢?即使我有心,也要你明确的说出来才行啊” “让我上去!”年轻男子怒吼一声。 “不。”上面的某人坚定的拒绝了,而且继续的割着绳子:“除非 “到底想怎么样?!”年轻男子既然开了口,第二句话也就跟着吼了出来。 “除非你告诉我你的名字,因为阁下的性格。习惯,乃至说话方式都让我感到熟悉,而我正在等一个人。”上面的某人说:“阿猫阿狗也应该有个名字啊,虽然你蒙着脸,好像很害羞的样子” “你也蒙着脸!” “客随主便嘛,更何况我与阁下的身份并不相若。”某人的口气强硬起来,高举起战刀做势要砍:“这里比城墙高,要是不小心摔坏了,可就再也拣不起来了哦!” 年轻男子并不怕对方的战刀会砍下来,只是觉得事已至此,逃是无论如何都逃不过去的。于是长叹一声,用右手拿下蒙脸的面巾,把一章清秀俊美的面孔显露出来:“魔属联盟属下,布卢克帝国公爵,斯维斯。赫本!” “我不信,”一声波澜不惊的回答后,战刀伸到头前,某人的反应出乎斯维斯的预料 “只有光明正大进入斯比亚的人才能报出以上身份。你一个在皇家举办庆祝舞会时,偷偷摸摸进入皇家禁地的间谍,还凭什么资格报出这样的头衔?” “厚颜无耻!”斯维斯回敬说:“你一国之君,数度乔装潜入魔属联盟又怎么说?!” “你抓到了?”某人哈哈一笑:“自己笨就不要怨天尤人!” 下,四目相对,上面的人自然是威猛不凡,但下面的人也不曾在气势上弱了一分。 “魔属联盟,本少爷什么时候看在眼里!布卢克帝国,手下败将而已!公爵嘛,下面监狱里还关着三个!但是你”良久的沉默之后,上面的人收刀转身:“拉他上来!” 绳索滑动中,斯维斯。赫本终于上了城堡楼顶,如愿的脚踏实地。 “点火!、声号令,周围同时点亮了数十支火炬,火光把城堡上照耀的如同白昼。 斯维斯。赫本抬眼看去,除了站在他近前的某人之外,远一点的地方有四张豪华舒适的坐椅,分坐着四位仪态万千。丰姿卓越的年轻女性--他研究斯比亚皇室不是 一天两天,当即就认出了这是四位撑起司比亚半壁江山的皇妃! 身体才向左前微移了一点,一股冰寒的目光就从皇好左侧处投射过来,让斯维斯。赫本毛骨悚然,再也不敢移动分毫。定睛一看,再那个位置上站着一位穿了全副盔甲的男子,而他根本就没有看着自己! 这位护卫,实力只能以深不可测来形容。 “我知道,你不服气,不过没关系。”一个武器架被劈哩啪拉的放在斯维斯面前,身穿皇家礼服的某人转过身来说:“挑一件,我们在打过!” 斯维斯的斗志重新燃起,上前抽出一柄黑铁长剑,也不多话,回身就站到只有半尺宽的围墙上,剑尖下压。斜指脚下,面上布满冷傲之气。 一声口哨,斯比亚皇帝跟着上了围墙,一把扯下面巾,侧身迎上,手上战刀挽出一个刀花停在身后。 月光皎洁,徐风吹拂,两人的披风缓缓起伏,身姿飘逸如鹤临虚空。 第七章 月夜下,斯比亚皇家禁地之一,圣都城西古堡之巅灯火通明,橘黄光华奔泻四方,其中恍惚有人影晃动,随着一簇簇爆出的火星,金铁交鸣之声隐隐传开,缓时凝重如远山晨钟,急时清亮如雨打芭蕉。 禁地四下里分部着相当数量的近卫军,但无论官职大小,此时都是背向城堡肃立,没有一个人转头去关注古堡上生的事。 无论这场搏斗过程有多惊心动魄,结果多匪夷所思,那都不是他们能够旁观或评价的事情,他们今夜的职责,只是警戒这片区域而已。 破!堡垒墙头响起一声冷喝,接着就是兵刃断裂,碎片落地的声音,科恩。凯达傲然一笑,收刀芢立盯着距离自己不到十步的对手:第六次了,还要再重来么? 斯维斯,赫本抛下手里齐柄而断的黑铁配剑,在战刀上附着的一层金黄斗气,心中已对这种结局不会有变化的打斗失去了兴趣,自他与这位自称阿撒。古台的人认识起彼此之间明里暗里也算是争斗不断,但没有一次能赢过他,今夜一场激斗下来,胸中积聚的郁闷之气尽被抒,暗自觉得自己此时所为毫无意义。 既然两位打得乏味了,不如就过来坐下一叙如何?趁着两人做意气之争,四位皇妃已在平台上设下酒宴,皇家气度果然不同,卓上佳肴丰盛,美酒飘香,四周还铺设了地毯,鲜花锦簇菲琳皇妃明朦闪亮,潜笑嫣然:客人如不嫌弃,还请过来入座。 第一皇妃以这样的方式打招呼,反倒令斯维斯感觉有点难以应对。 他潜入圣都被抓现行,显然是理亏在先,如果斯比亚皇帝问罪,无论公私他自然都要施展手段敷衍,但菲琳皇妃以女主人自居,回避了官面上的尴尬,并施以普通人家的待客之道,怎能不让斯维斯更加坎坷不安----但凡手握实权的皇室成员,又有哪一个是毫无心计之辈?之道,怎能不让斯维斯更加忐忑----但凡手握实权的皇室成员,又有哪一个是毫无心计之辈? 斯维斯苦思对策时,斯比亚皇帝已经走了过去,把战刀递给旁边的内侍后坐了下去,然后看了看他,无奈之下,斯维斯也只得走了过去一边说“打扰”一边尴尬万分的坐了下来。 “夫君?”温丝丽皇妃微笑着看着斯维斯,话却是对科恩说的:“怎么不给我们介绍一下?” “哦,”科恩点了点头,不太高兴的看着斯维斯,很是考虑了一会才开口:“这是本少爷在外闲逛时认识的……朋友,名字叫斯维斯,姓赫本,世家子弟,学识渊博,品格没得说。” 既然科恩也在这个介绍中定下了私人关系的基调,一向严以律己的斯维斯只有硬着头皮站起来。 科恩举在身前的,按序指向自己的妃子,向斯维斯介绍说:“菲琳。罗娜,凯丽。罗娜,温丝丽,迪尔。默林,本人的四位爱妻。” “深夜打扰,还请四位夫人包涵。”斯维斯向四位皇妃行礼,没有丝毫的怠慢:“四位夫人贤淑之名远播魔属大地,斯维斯今夜得见,实在是深感荣幸。” “斯维斯君风采照人,我等虽是女流又身处宫中,但也常听闻斯维斯君少年才俊之名,请恕我身有腿疾,只有让三位妹妹代为还礼了。” 听到第一皇妃这样说,另三位皇妃站起还礼。 迪尔皇妃见斯维斯在神色上还有些局促,于是在礼毕后笑言:“斯维斯君不但仪表堂堂,而且武艺精湛,你不知道,很少有人能在演武时与夫君旗鼓相当。” 夫人过誉了,深夜冒昧演武,实在唐突既有旗鼓相当的评语在前,斯维斯可不能用雕虫小技之类的话来响应,当然他更不知道柯恩平时少有跟外人演武的机会。 菲琳淡淡一笑,请斯维斯坐下:我夫君长年在外,有不少时间在贵府叨扰,仅以此杯,以表谢意 斯维斯想也不想,拿起酒杯来一饮而尽。 少年才俊,这是从神属联军统帅手里缴获而来的红酒,放眼天下仅此一瓶,科恩脸上终于带了点笑容,邀君共享,可要慢慢品尝 夫君说笑呢,斯维斯君请畅饮,温丝丽皇妃笑着说:这红酒不错,缴获了整一马车。 缴获了一马车红酒是没错,但只有我们正在喝的这一瓶,才是战争期间放在尤里西斯手边的,有胜利的味道科恩手上的酒杯向斯维斯一举,缓缓说:么现的?还记得你以“叭哩啦大陆稀哩哗啦第国第一任皇帝的名义”册封我家的一名女侍女为女贵族吗?心情逐渐平伏下来,斯维斯恢复了一贯的动,他轻抿一口红酒,轻声回答:虽然在你只是戏言,但她却很感激你的宽慰,所以,她在为你熏衣时用了一种密制的香料。 仅仅只是一种香料?科恩不由一愣,:那些衣物早已封存 她也是殷实家族的后代,而这种名为“血海飘香”的衣料,本是用在她家族的出征男子身上,以便在军队凯旋时闻香识人,只要你把这衣服穿上几次,不要说换了衣服,就是浴血三年五载,身上的余香都不会消散斯维斯解释说:当日再荒芜海岸,你以皇帝之尊见我,身上就带着一丝淡香,或者其它人无法察觉,但自小与我交好的都是在阁女子,我对各种香气的辨别远一般人,事后r只要稍微回想一下r就会现其中缘由。我对各种香气的辨别远一般人。事后,只要稍微回想一下,就会现其中缘由。 原来如此,科恩摇了摇头:不得不叹服,我这是百密一疏啊! 是啊,夫君册封这位小姐为贵族,事后都没有告诉我们呢。凯丽皇妃笑咪咪的问其它皇妃:大家说,我们是不是要给这位小姐补上手续呢? 君无戏言,册补这事合情合理,菲琳点点头,转而对温丝丽说:妹妹你监管文册,这件事情还要麻烦你。 温丝丽看了看表情无辜的科恩,笑着吩咐人去准备了,被四位皇妃连手作弄了的科恩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但已经开始转移起话题。 就算是对本少爷的身分有怀疑,又值得你只身犯险吗?秘密潜入斯比亚国腹地。这是一件可大可小的事情。科恩拿过一张写有魔属联盟特使团名单的信笺:但你这手李代桃僵之计玩的可不妙。 你又是怎么现的?斯维斯淡然一笑:这人与我有几分神似,又待在边境热点地区,你怎么连监视都不布置就能识破? 虽然这个假扮你的人混迹在特使团联络处,又是在边境上,看似有一探的必要,但边境附近没有值得你亲自前往的事情,况且从圣都到边境还有段距离,一来一回颇费时日,科恩笑了笑:等我这边为求稳妥的查清楚了,你也办了你要办的事情,远离圣都了吧! 所以你才把阿撒。古台转来此地引我上勾?是,也不是。这可是名菜之一,尝尝看。科恩解释说:名义上,阿撒?古台一直待在这里的监狱里,但他早已得到了一定的自由,托你的福,他这次是回来小住几天。 原想你会派几个亲近潜入,没想到你会亲自前往,这也到免了我趁夜奔波之苦,如果这桌酒菜布置在一个地窖或者荒野上,岂不大杀风景? 你一早就知道我要来,一早就转移阿撒?古台甚至一早就备下了酒宴。斯维斯放下酒杯: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简单的阻止我入圣都不就好了?或者更简单一点,让我永远也找不到啊撒?古台……这个秘密不就可以不被我现了吗? 虽然你不以作客之道来圣都,但我不能不以主人之道接待,科恩迎上斯维斯疑惑的目光:你既然已经起了疑心,啊撒已经不是关键了,xx的能力总是能查清一切,况且…… 况且什么? 就如同你要亲自查清我的身分一样,本少爷处理事情也有固执之处,科恩目光闪动, 话语缓慢:你我的相遇只是一个偶然,之后生的事情也已不受我控制,所以本少爷不甘心。 不错。至少结束的时候受你控制,斯维斯苦笑了一下:这又是何苦? 你想结束就能结束,你想维持就能维持,只是看你愿不愿意付出代价,但至少,在此时此刻,本少爷并不觉得这是结束。科恩叹了一口气:之所以要在这里设宴,只是想告诉你,本少爷不再去魔属了,阿撒这个身份也不会再使用了。 听到科恩这样说,斯维斯心中百感交集,跟着叹了一口气:即使我知道了你就是科恩凯达,我对你也没有除之而后快的想法。我知道 我少时孤单,只与母亲相依为命,见惯宫庭血案,未及弱冠执掌军务,操纵刀兵,看够了人情淡薄,之后与你成为莫逆r实在是我此生中的一件大事,斯维斯摇了摇头:说来惭愧,或者我心胸狭隘,对你隐瞒身份这件事,我无论如何无法释怀 我明白 如此良辰如此夜,把酒言欢是一件乐事,斯维斯敬四位夫人一杯,祝四位夫人美颜长驻那空杯放在桌上,斯维斯站起来,脸上带着释然的微笑宴饮至此,应该结束了 是呢!再不回宫,恐怕会引来父亲责问菲琳向旁边的女侍示意,那手捧银盘的侍女走到近前,菲琳指着盘中的一份文书和一套徽记说这是夫君册封女贵族的文册与凭证,一切依照惯例,烦请斯维斯君补上她的姓名,不用多久,就会有外交官去贵国办理交涉。 夫人盛情,却之不恭斯维斯洒脱一笑,在名册上写上那名侍女的姓名,然后又要过一张空白信笺,提笔挥洒,竟然写了满满一篇。 柯恩面带微笑坐在一旁,并不插嘴。 斯维斯来的匆忙,没有携带礼物斯维斯把信笺放到桌上:这里是家乡治疗腿疾的几个偏方,希望能对夫人有所帮助 没想到斯维斯君还精通医术,谢谢菲琳含笑拿过夫君?请替我送送斯维斯君 应该的,大家先坐一会,送完客人我来接你们回宫科恩哈哈一笑,领头先行,走了两步对斯维斯一招手:走啊,什么呆,监狱可没你的房间!原以为自己就会这样的斯维斯,这时才知道自己估计错误,虽然他有勇气面对一切,但谁又希望自己被关起来?再向四位皇一一道别,斯维斯迈着步子跟科恩下了城堡,一路前行,转过几个弯,最后来到大街之后,却现宽阔的街上一个行人也没有,两侧持火炬,背对街面的近卫军士兵。 斯维斯也知道这几天圣都正在庆祝战争胜利,要在这种情况下清理出街面实在不容易更别说这条游程门直通皇宫大门的主街道了。再根据对斯比亚政局的了解,斯维斯也知道,因为这件事,科恩凯达明天会得被大臣上书指责。 一身华服,单手按剑的科恩脸色平静的站在街心,正在等他跟上去。明亮的火光照耀下,虽然再没有用各种易容手段,虽然是魔属人又恨又怕的黑黑眼,但他给人的感觉却没有变,目光中带着的那份坦然还是纳闷令人熟悉,嘴角微微牵动,好似下一刻就会有捉弄人的举动出现………… 这一瞬间,斯维斯几乎在无法把这位斯比亚皇帝与坎普疯狼分别开来,但理智告诉他,坎普疯狼只能在于自己的记忆中。而眼前这个人,他是不折不扣的斯比亚皇帝,他是挥军纵横魔属大地的一国帝王! 斯维斯走上前去,与其同行在圣都的街道上,四面的火光把两人的影子拉的好长,脚步声声,气氛凝重。 曾几何时起,这两个人也这样走过。 就我一路所见,斯比亚帝国的强大,圣都的繁华,已经远远越布卢克帝国。斯维斯抬眼望着两侧的街边建筑,感叹说:以前我还常常怀疑,为什么斯比亚能够将别国绝不敢碰的政令贯彻实施下去。现在,我终于释然了。改变,这是斯比亚皇帝唯一可做的事情。 说起你这个人啊,动起脑筋来就笨得可爱,动起脑筋来又长自寻烦,科恩轻声的笑:你觉得皇帝是什么?被百官贵族束缚的幌子?还是一个事必躬亲的苦工?如果当皇帝还不能打人板子,当这个皇帝做甚?笑:你觉得皇帝是什么?被百官贵族束缚的幌子?还是一个事必躬亲的苦工?如果当皇帝还不能打人板子,当这个皇帝做甚? 打臣下的板子是小事,斯维斯说;打其它帝国的板子,事情就不好控制了, 看来你很在意我这个皇帝的身分,撇开我之前隐瞒身分的事不说,科恩又笑了笑:怎么,你觉得我是皇帝,所以无法再以平常心对我吗? 是不是皇帝不是关键,斯维斯摇了摇头:但一个与我帝国为敌的皇帝…… 那么我再问一句,我不与克帝国为敌,布卢克帝国就会不予斯比亚为敌吗?说这话的时候,科恩脸上的表情并不愤慨:说大一点,如果我不与任何帝国为敌,其它帝国就不会打斯比亚的主意吗? ……斯维斯不是一个睁眼说瞎话的人:不会 是啊,国与国之间永远不会有真正的和平,至少现在不会有,科恩一叹:帝国之间讲究的是势力均衡,如果失去制约和平衡,作皇帝的就是万般不情愿,也要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不说还有光明神族在看着,就是帝国民众的要求,肤也无法怠慢。 但是你的方式,你的野心已经远远过其它人能容忍的范围了,斯维斯的话说的有些隐晦这样做的后果,会反过来伤害斯比亚帝国。 我来告诉你容忍的范围,当神属帝国和魔属联盟狼狈为奸,要置斯亚于死地的时候,他们越了我容忍的范围,科恩笑容逐渐的散去:不说斯比亚与两魔属帝国的战争属于正常范畴,就是斯比亚真的攻下了整个魔属联盟也是光明正大的胜利。 至于说到野心?是否要斯比亚在打下两个魔属帝国之后,杀尽魔殿祭司,抢光所有钱财,然后一把火烧掉搬不走的东西,再锣鼓喧天的撤军回来才是没有野心? 科恩一脸正色的看着斯维斯:我知道魔属联军这次胜利之后就准备这么对付斯比亚,甚至还有更多的腹案,但我特立独行惯了,我不打算给魔属联盟留下遮羞布,我打一仗,“至于说到野心?是否要斯比亚在打下两个魔属帝国之后,杀尽魔殿缉私,抢光所有钱财,然后一把火烧掉搬不走的东西,再锣鼓喧天的撤军回来才是没有野心?” 科恩一脸正色的看着斯维斯:“我知道魔属联军这次胜利之后就准备这么对付斯比亚,甚至还有更多的腹案,但我特立独行惯了,我不打算给魔属联盟留下遮羞布,我打一仗,就要保数十年太平!” “我也知道,这是一笔笔血债,一桩桩旧怨日积月累的结果,”走近圣都城门,斯维斯才叹了一口气:“可在你登基的时候,斯比亚帝国已有相当基础,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回避这条征伐之路,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同是人类,但每个人看待事情的心态都不一样,每个人都有看重,或者是脆弱的东西,”科恩回答:“只要被侵犯到,被刺激到最敏感的地线,任何人都会去做我做过的事情。” “很多人没有做!”斯维斯含愤驳斥,声音回荡在门洞之中,但是警戒的近卫军充耳不闻,事实上,这位公爵已经意识到自己无法说服科恩,但他心中却无法轻易放下这一段国王。今天踏出这道城门,不仅仅只是认清了一个敌人,也同时失去了唯一的一个知己,忍耐多时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喷薄而出。 “他们不敢!无能只能苟活一世!”科恩转过头来,笑容是那么熟悉:“朕却不同!” “你敢说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初衷?”斯维斯的声音虽然降了下来,其实上却毫不示弱:“你敢说心中没有膨胀的欲念?没有贪攻恋势” “我贪啊!我为什么不贪?但你怪得到我头晌吗?怪就怪这大地太过瑰丽,怪就怪着世界如此璀璨!”科恩昂,傲然一飒:“既然给朕做了这皇帝,就别怨朕马塌青山,追风逐电!”你的幸运,斯比亚的幸运,斯维斯注视着科恩:总有一天会用完的。 你当一切都是幸运吗?你当斯比亚就没有仿惶甚至绝望的时候?科恩回答:回想一下神魔分界线上将士抛洒的血泪,回想一下斯比亚帝国要辜身抵挡两个联盟明枪暗箭,俺就没有犹豫的理由和资格! 那么来日再见,你我就没情谊好讲了。斯维斯缓缓摇头。 先,我在做我的事,我不需要他人赞同或陪伴,但挡在我面前的人注定会一事无成,以前是这样,以后也会是这样!科恩回答:其次,你估计错了,我想我们不会再有对垒沙场的机会。即使是要见面,也只会在你彻底放下国籍,联盟之别的时候,你要记住,交情仅仅限于私人身分,斯比亚皇帝与布卢克宫爵是不可能有交情的。 你是说你以后不会再兴兵进攻? 这就好像放焰火,我不用每一根都自己去点科恩脸上又有了邪恶的笑容;有时候,站远一点看别人放焰火也是很有趣的事情。 你这是什么意思?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科恩没有回答斯维斯,只是向城门外一指你的随从都在那里等着,车辆马匹也早已准备好。 话音刚落,一名身着盔甲的近卫军军官从后面跑来,展开手里的一个木匣;陛下!四位皇妃送上配剑一把以壮贵客行色,再赠玉牌一面,以免贵客日后上门不便。 收下吧,四位皇妃作出的决定,我不会有任何异议。说起来,你这四位嫂子对你倒是相当看重,科恩拿过东西,想也不想就塞到斯维斯手上:时间不早了,你启程吧! 斯维斯抱着漆面描金的木匣,一步步走到城门之外,巨大的城们在他身后缓缓关闭,逐渐的只余下一丝缝隙,轰然一声,两扇巨门合拢。 随着这声音,斯维斯的身体猛然一震。惊醒一般转身回看,映入眼帘的却只是通体黑色的城门,还有其上狰亮的金属落闸。 落闸,上杠,金属卡x的碰撞声接连响起,门后传来的声音一声声敲在斯维斯心中。 城门里,士兵拍好封纸,当值将领手中大印落下,再转身行礼:“回禀陛下!城门已闭!” “知道了。”科恩点了点头。 斯比亚皇帝转身过去,望着圣都中的灯火,原本平静的面色已变得坚毅无比。 “阁下。”城门外,斯维斯的近卫领小心翼翼的走上来问:“我们…………” 我们走!斯维斯一脸决然的转身,向门外停驻的马匹走去…… 第八章 当天晚上生的事情,其实并不如斯维斯.赫本想像的那么严重,至少在斯比亚一方是这样。虽然数千近卫军手持火把照耀皇帝送客在帝国是破天荒第一次,但“火耀长街”事件的第二天、第三天、甚至第四天,内政官员们都没有就这件事去批评皇帝。 但这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却并不是官员们学会了善待他们的皇帝。事实上,绝大多数官员们都认为年轻的皇帝虽然文武全才,但在性格上并不是很成熟稳重,必须要有官员的提点才行。之所以没上书的关键是他们自己有麻烦上身,再也顾不得去找科恩的毛病----在这三天假期中,几乎每一个斯比亚官员都被送上门来的礼物弄得心浮气躁。 来自魔属联盟、神属联盟属下各个帝国的数百名使节就像一群苍蝇,不断在圣都城里萦绕飞旋,从天色微明一直转到天色微明,根本就不带歇气的,生命力之旺盛,隐忍力之坚韧,实在让人叹为观止。被骚扰的范围很广,上至国相,下到管理圣都一个辖区地方脑,遍及内政各部、司官员,还波及到各阶层贵族。 按说,不受欢迎的“客人”,官员们直接拒之门外就好了,但之前国相就有命令下达,国家之间的战争,举国当然要上下同仇敌忾,但外交事务不同于战争,各级官员必须善待外国使节,其重要性等同于前方将士用命。 重视实际效果的斯比亚内政官员虽然一贯以清廉、直忠为官风,但这并不是说斯比亚官员不会逢迎拍马。逢迎拍马只是一种手段,只要皇帝陛下喜欢,自然然有大批官员瞬间变成歌功颂德的行家里手,而学识越渊博的官员,越是精于此道,但遇上这些各国使节,斯比亚官员们却猛然现,自己对这种久不使用的手段已经很是生疏了。 官职、身份相差无几的各国使者们,依照斯比亚官场的规矩上门拜访了。没有口若悬河,也没有痛哭流涕,而是用满口贵族风雅撑起一张不卑不亢的脸皮,一手请柬,一手礼单,遇冷言冷语的面不改色,被热情接待的并不自喜,很难看出是新败之国的上门赔罪之臣,但他们身后的马车上满载着礼物,却无一不是主人所好之物,字画古玩、美女歌姬、黄金珍宝…….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这个道理谁都知道,但使者们说了,自己既然是来赔罪的,那这一切都是正常的,要赔,先从大臣这里开始! 只要帝国不是处于战争中,科恩,凯达陛下不禁国民玩乐嬉戏,平时也不禁止官员之间互赠礼物,但把皇家风范看在眼里,上下官员做事都遵循着各自领悟的底线,这些礼品,收是不收大家新里都没底,很自然第一批礼品全部退回了,邀请参与的宴会也没人去,但紧接着第二批礼品又送到了,而且在数额上加了五成,邀请众人去参加的宴会也跟着升了级。 正在众大臣忐忑不安的时候,传来一个惊人的消息,亲王府收下礼品了!!而且三位亲王都收了!大臣们正要去亲王府证实一下这件事,又传来皇家外戚各府,甚至罗伦佐家族各府收礼的消息……虽然不知皇帝陛下是什么心思。但各大臣也开始心安理得的收起礼来,至于外国使节举办的宴会,自然也可以去参加了,不就几个假扮使者助手的商人吗? 推杯换盏之间,使者们述之以义,希望早日晋见斯比亚皇帝,早日拟定战成条款;酒酣耳热之际,商人们诱之已利,表明要和斯比亚朋友们打成一片,促成共同富裕,斯比亚显贵们在皇帝的调教下早就不是纯良之辈也开始配合起对方,称兄道弟,大打感情牌,至于怎么早日拟定战后条款,怎么促进共同富裕,对方不急着说,斯比亚显贵们也不急着问。 一时间,圣都城内歌舞生平,触目尽祥和,满眼皆锦绣, 而这一切,自然都是科恩。凯达授意的。 当天晚上,在维素国相和罗伦佐院长离开会议室后,迪尔皇妃有感于使节们送礼的范围太广,担心属下的大臣中会出现一些有利于对方的言论。 当她把这种担心表露出来的时候,科恩说:“送,让他们送!他们要是不送礼的话,我还不太方便演这出戏。” 菲琳笑言:“如果只看你激动的摸样,别人还以为我们夫君在指挥一场战争呢!” “你说对了,这就是战争,一场分为多个层面,又牵一而动全身的战争。”科恩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既然说到了这里,不如我们来开个战前会议。” 战前会议不是要把所有的将军都叫来吗?凯丽皇妃说:“现在父亲和院长都不在。” “父亲那边你们可以转告,但院长嘛。”科恩摇了摇头:“如果他当场晕倒,谁帮我做事?” “好,”菲琳放下手里的东西:“夫君有话,我们洗耳恭听。” “我们是本着一种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态度来对待整件事。前几天,你们都说了自己的推论。”科恩习惯性的坐到了桌沿上:“迪尔所说的,是关于商业的一部分。而菲琳你说的是包含商业关于政治的这一部分,而且出于某些原因没说完整。这些天呢,我把所有的数据汇整了一下,做了一个全盘考虑,现整件事情,一共分为三个层面。” “哪三个层面呢?” “第一个层面,就是圣都这些使节和商人,”科恩解释说:“这些人就犹如战场上的前锋,虽然不知道统帅的用兵策略和战役目的,但却冲到了最前面。送礼,就是他们的第一次攻击。” 那么第二个层面,就是制定,监督以及实施这个阴谋的人。他们应该就是魔属联盟那些所谓的精英。相当与这场战争中的参谋部和战线指挥部,“停顿了一下,科恩才继续说:虽然这些人至今都没现身,但他们一定存在,而且距离圣都不会太远。“ “至于第三个层面,“当然就是这个阴谋的利用者了,他们藏在最后面,但却是真正的统帅。不过,与统帅斗智是我的拿手好戏。”科恩笑了笑:“我们要想在这一局中胜出,必须从这三个层面同时入手,每一个都要精心安排……“ 菲琳打断科恩的话:“夫君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这三个层面到底指的是谁?” 科恩没有回答,却反问:“你们知道尤里西斯为什么会在战争中失败吗?” 斯比亚对神属联军一战,几位皇妃都是参与者,当然知道尤里西斯的失败原因。 “在战场上,尤里西斯是一个合格的统帅。但很遗憾,他身上有太多的政治因素,他最终被政治绑住了手脚,所以在一定程度上,他拿自己的对手无可奈何。而一旦有人看破了他政治上的图谋,他就败了。而我们,绝对不能犯这样的错误。”科恩笑了笑:“我要留出精力来对付第三个层面,无力兼顾其他,而你们呢,也不必分心。” “分心了,”菲琳点了点头,对自己的夫君一笑:“那么,现在就请统帅下令!” “好,既然你们这样要求了,我就来做这个统帅吧。”科恩跳下桌子,来到迪尔面前:“我们的先锋,是迪尔?默林将军。” “当将军啊。”迪尔眨了眨眼睛,笑答:“我手里可没有兵。” “一将之威,可挡万军。”科恩不以为意:“你的目标是打击,混乱对方的第一个层面。最好是能把对方的阵形,编制。联通渠道完全打散,越乱越好,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巩固内部。混水摸鱼。为了完成这个目标,你可以调度需要的大臣,布政令,我也会帮忙。” “末将得令。” “负责打击第二个层面的,是菲琳?罗娜将军。”科恩走到菲琳面前:“虽然你的对手到目前为止还没出现,但你可以从对方第一个层面的混乱与重建中看出端倪。你要与国相,院长配合,彻底封死对方在经济与政治上的图谋,让对方丢盔弃甲,一败涂地。正个斯比亚内政都归你调度,必要时,我也归你调度。” “我只能勉强做到,”菲琳笑着回答:“如果你还能有时间帮着策划,就一定能做到。” “这自然不成问题,”科恩点了点头:“至于第三个层面,你们完全不要过问,交由我来负责!当然了,在我理出头绪的时候,我就会请各位帮忙分析的。” “真是一场大战,”凯丽说:“可我做什么呢?” “怎能让你闲下来?你得负责圣都地区的警备,保证这段时间不出乱子,温丝丽也有事情做,这场战争牵涉太广,她要联络各部族领与贵族,保持内部的安定。”科恩对凯丽说完,看了看在座各位:“我再提醒大家,我们现在分做三层,同时出手的话,整个局面会显得相当混乱,你们可不要看花了眼睛…….大家都清楚自己的职责了吧?” “清楚了。” “那好,”科恩点了点头:“我们战吧!” 很快,三天的假期就到头了,收到手软的群臣碰面都是会心一笑。皇帝陛下呢,却开始慢条斯理的处理起以前不太过问的政务,对各国使者的请见充耳不闻,指派了副外交大臣携旨前去慰问他们,补足了他们所需的车驾等等。 另一方面,皇帝有下令召集分散在帝国各处的贵族、名士奇集圣都,为帝国处理战后事宜广开言路,就连皇妃们举办的坊间聚会,近期的话题也全是帝国战后如何保持优势的话题。 这其实很正常,作为一个战胜国,斯比亚有权利,也有必要好好计划自己在战争结束后要做的事情,但帝国的这些行为,也让某些人找到了突破口----闲散贵族、风流名士不同于在朝的大臣与贵族,他们没有过多的警惕性与全局观,他们只希望新胜的帝国能带给自己好处,利用他们的嘴,可以达到引导国民的目的。 本来嘛,仗虽然是军队打得,可是后面是全体国民的支持啊!现在大家分点儿好处并不过分吧?皇帝不差饿兵,土匪抢了东西还得分赃呢! 之后的几天,在渐渐平缓下去的喜庆气氛中,各种场合都充斥着分利的舆论,而且在坊间聚会上,这个话题也被明确的提了出来,依照惯例,皇妃们对议题善加引导,不予阻止,并轮流让各部官员参与了讨论,有了这些手握实权的人在说话,就让坊间聚会更为热烈。 但在这一系列的事情中,也有人感觉到,斯比亚帝国在处理这个问题的时候,其实并没有一个很成熟可用的想法,毕竟这次的大胜还没在历史上出现过,影响太过深远,战败国与战胜国药如何自处是一个全新的问题,而且,两者之间的角力并不会因为战争的结束而结束。 同时,谁也没有把影响斯比亚帝国的希望完全寄托在这些非官方人员的身上,坊间聚会也好,闲散贵族、风流名士也罢,他们仅仅代表了一小部分人的意愿,换句话说,他们能说话,能表达自己的意见,但要求能不能得到满足,还要看皇帝,看帝国的全局策略。 所以,商人与外交使节的活动非但没有停止,反而更具深度。他们已从初期的撒网阶段,逐渐过渡到了中期的重点攻坚阶段,不但与斯比亚国内的几大商团拉上了关系,还通过多种渠道向一些重要大臣施加影响。同时,一些跨斯比亚与魔属联盟的联合商团组建计划,也正式被商人们提出来,使节们则明里暗里的保持着一种放任的态度。 一个名为“通商法案及其实施细则”的临时法案,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被提到了斯比亚内政部的审议会上,虽然是以大量金钱换来的这个法案,虽然还没有获得通过,但对使节团里的商人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胜利,因为科恩.凯达允许内政官员讨论这个法案,这就标志着斯比亚帝国不会完全忽视民众的声音。 审议法案的消息一经传出,圣都城内的气氛就越热烈了,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满天乱飞,一会说法案里有些条款是允许普通百姓投资的,一会又说有条款规定外国商人在达到某种标准后,可以暂时拿到斯比亚国民身份…各方的反应相继出台,有位帝国考虑的,也有为自己捞好处的,赞同的,反对的,众说纷纭,唇枪舌剑,吵得不亦乐乎。 但涉及到利益,特别是在商人们的鼓吹下,显得无穷无尽的利益,各方的矛盾就显得尖锐而不可调和,到最后,竟然吵到了皇帝的面前,科恩陛下终于怒了,大笔一挥把法案斩为两段,各方同意的通过,各方反对的完全抛弃。 而大家都同意,只有第一条:与各国通商。 现在,因为没有了其他细节条款的限制,所以选择哪个帝国通商,怎么与他们通商,中间环节出了问题如何处理,这等等的权利都被皇帝一把抓了回去。让先前只顾着争利、争吵的人目瞪口呆,也让一群使节和商人始料未及。 只有小部分人暗中点头,赞叹皇帝这一放一收、统一权利的手法玩的很漂亮,颇具大家风范,现在利益全捏在科恩手里,任何想分得好处的人都必须紧抱着皇室的大腿不放,意图用利益来分化帝国内部的企图,根本没有了施展的空间。在魔属联盟的各方看来,斯比亚皇帝所以玩出这一招,其实并不是想拒绝与各国通商,科恩?凯达,正是看到了通商的种种好处,为了扫清障碍而下了重手。 “做的好!暗藏杀机,似乎实攻,表面上是在部风气和意见,实际上却打消了对方的顾虑,间接的让“他们”相信我们已经进入了这个圈套。”在每日必开的会议上,罗伦佐院长对科恩的这一招是赞不绝口:“这一下,那些混蛋们不会再怀疑我们了吧!” “我的院长,仅仅这一击还不够。”科恩微微一笑:“以我的风格,必定会做好一切后再与对方过招,这一点,我们的对手也是知道的。所以,我们必须把这一套戏做完,做好。” “夫君找出幕后的对手了吗?”听到科恩这样说,菲琳问:“是谁?” “目前只有一个大致的目标,还没有任何证据来支持我的想法,所以这个问题就暂时搁浅吧”科恩摇了摇头:“对了,神属帝国的使者们有什么异动没有?” “神属帝国盟下的使者门,自来到圣都后就很老实。”凯丽皇妃说:“只是有一些日常的交际活动,活跃程度远远不及魔属的使者们,使节中也没有混杂的商人在内。” “难道说。”菲琳看向科恩,双目中尽是疑惑:“这个计划只是魔属联盟单方面的吗?” “神属联盟的使者不动,那是因为他们在这个计划所扮演的,就是一个不主动的角色。另外嘛,魔属联盟的人虽然在动,但是也不得要领,拖拖拉拉。”科恩哈哈一笑:“这一点呢,大家就放心的交给我好了,斯比亚皇帝既然已经出手了,就不会只刮风不下雨。” “既然皇帝要做,那我们就正好偷个懒。”维素国相笑笑,向院长点点头:“老伙计,我们就来配合皇帝演一出好戏吧!” 当日夜里,不明原因的斯比亚众臣在某些因素的推动之下分头聚会,大家就当前帝国的形势,以后的利益达成一致。第二天,众臣以通商法案已获通过为由,婉转的向皇帝陛下表达了自己的意见,并且说明最好是在谈判开始的时候确定通商事宜。 这也是第一次,有人正式的把通商和谈判联系起来,其中含义不言自明。 不过这一次,皇帝却没有生气,知识在片刻沉吟之后,科恩就下令,让帝国外交部立即就战争赔偿与各国展开谈判,同时,科恩陛下还通过各种渠道表明了自己的观点:外交官不要做生意,做生意的商人不要攀附政治。 但这个几乎可以用“石破天惊”来形容的消息刚刚传出皇宫时,皇帝陛下又下了另一道命令,他让迪尔.默林皇妃立即组建一个新的部门,名为“对外通商部”,不但主管所有涉外通商事宜,还有权吸纳国内资金,并投资大陆任何一处。 一方面,今天生的事情,让魔属使节团里的商人们心都碎了。因为科恩.凯达已经言明,他不会和外交官做生意,这就说明他不行人这一批披着官皮的人……没想到,自己花了大笔的资金打通关节,引导舆论,到最后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另一方面,斯比亚对外通商部的牌子刚刚挂上,油墨还没干,迪尔皇妃就宣布了第一条法令:组建两个直属商团,并宣布只要是斯比亚的正式国民,均可投资这两个商团,金额不限。 蜂拥而来的斯比亚贵族们就涌进了办公楼,把自己多年的积蓄堆在迪尔皇妃的桌子上,钱不够,不要紧,他们还有土地,有房产,这些都是可以折为现金的,甚至有进入对外通商部任职的机会,迪尔皇妃是什么人?在她手下办事,可不比内政大臣逊色! 再说了,蒸蒸日上的斯比亚帝国与外国通商,真的会缺少这部分资金吗?谁不知道斯比亚的商品供不应求?谁不知道商品一出国境,价格就见风上涨?这种生意根本就不需要多余的资金,皇帝陛下之所以这么做,其目的有两个。 其一,是赏赐,把通商的一部分利润当成赏赐,以酬大家一直以来对帝国的忠诚;其二,迪尔皇妃已经宣布,所有在职的大臣、将领,甚至伤残军人都自动入股,以等级高低占一定股份,这就是继续巩固内部的做法,用丰厚的利润,把大家绑在帝国这一条大船上。 不得不说,因为斯比亚皇室的一系列政令,这是热闹而精彩的一天,而比斯大陆的历史也一再说明,这种非凡的日子,必定会有一个余韵悠长的结尾。 日落时分,刚成立的对外通商部,通过外交部向魔属联盟各国使节团转交了一份请柬,邀请魔属联盟19个商团的领级人物齐聚圣都,共同探讨通商大事。 这个瞬间,魔属使节团里的商人们,几乎可以用崩溃来形容。 19个商团,分属各个帝国、各个派系,很难达到利益上的共识,更别提行动上的统一了。事实上,为了争夺进入使节团的名额,他们早就与这19个商团交过手了。 现在,这些不甘心失败的商团的领们,就徘徊、聚集在国境上,一旦接到邀请,他们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能抵达圣都。 “斯比亚帝国的意志,我们无法违背,这个邀请一定会尽快转达回去。”使节团的各国特使们紧急磋商之后,分别告诉自己的“助手”们:“但距离他们到圣都还有段时间,你们所有的问题,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去解决。” 所谓的解决,就是尽快与这19个商团达成利益分配,其实也很简单,如果19个商团想获得更多的利益,必然需要外交使团在谈判上的让步,而这些权力都掌握在使团商人的手里。 华灯初上时,使节团的信使们出了。 “事情总算进行到了这一步,可把大家忙的够呛,菲琳和迪尔现在还在处理公务呢!”一杯新泡的香茶被放在凭栏远望的的科恩手里。 夜风习习,繁星闪动,带着些柔柔笑意的温丝丽皇妃穿着一袭淡色裙装,素面呈君,更显得柔情似水。 四位皇妃都是帝国最高等级的核心人员,只因为与另三位皇妃所负责的事务有别,所以温丝丽皇妃这几天才显得清闲一些。科恩为弥补长年在外的歉疚,这几天一直陪在温丝丽身边。 “世事如棋虽然忙一点,但我能肯定,大家都忙的很开心呢。”科恩一手拿着玉杯另一只手轻轻揽着温丝丽的腰:“是不是突然空闲下来,你觉得有些寂寞?” “或者别人有这样的感触,但精灵族的文化可不是这样,虽然我行事的心境被你影响了一些,但与生俱来的传统底蕴还是很深厚的。”温丝丽笑着摇了摇头:“其实,能做联络各部族的事务,已经另我很满足了。” “是啊。”科恩点了点头:“如果我硬要让你参与到这件事中,虽然你不会拒绝,但内心还是会有抵触的吧?毕竟是帝国间竞争的阴谋。” “夫君只说对了一半,精灵族并不是不会使用阴谋。任何一个种族要得以延续,都会谋划一些事情吧!”被拢在科恩臂弯的温丝丽说:“不喜欢使用阴谋,并不意味着不会谋划啊!” “哦,还有这本事。”科恩笑着说:“好!让我来听听温丝丽大人的意见。” “别出心裁的意见我这里没有,但我能看出夫君你接下来要做什么。”温丝丽脸上露出一丝少有的狡捷笑容:“夫君邀请19家魔属商团,就不怕神属的商人们等急了吗?” “怎么说?”科恩一脸的坏笑。 “神属联盟既然可以在战争上与魔属连手,”温丝丽说:“别的事自然也不会放弃合作。” “可是神属使团里没有商人。” “没有商人,并不说明他们不想参与,而是出于大局的考虑。”知道这是夫君在引导话题,温丝丽白了科恩一眼:“如果两个联盟的商人齐聚圣都,我们会更加谨慎的处理吧?” “不错,两个联盟狼狈为奸,而且都是以商为手段。”科恩点了点头:“神属联盟打了个如意算盘,以为我们在魔属联盟身上找到了这么一个赚钱的方法,必定会迫不及待的、整个的强加在神属身上,作为被动接受的一方,他们在通商人选和细则上就能和我们讨价还价。” “但是我的夫君,似乎不打算让神属的梦想成真,是吧?” “是啊,斯比亚虽然说不上吃人不吐骨头,但是胃口也不小,看着吧,他们会乱作一团的……不说这个。”科恩放下玉杯,两手抱住温丝丽,在她耳畔轻声一笑:“我很久没看到你的翅膀了,趁现在月色正美,来,让我部的你……” 第九章 慌乱,斯比亚帝国这手组合拳施展出来,使使节团上下只能以慌乱来形容。科恩。凯达以名守实攻的招数,打乱了对手准备好的行事顺序。顺序一旦颠倒,漏洞就会接二连三的出现,在这样的情况下,谁也别想保持住早先定下的节奏。其实科恩的出点很简单,等若棋子的的商人不会知道整件事,他们既可以被对手作为武器使用,那么也可以被斯比亚作为武器使用。 只要营造出一种环境,让这些棋子觉得自己有可能血本无归,他们自己就会行动----魔属的商人们先要解决的问题,就是要保证自己不被排除在通商范围之外,所以,他们几乎是跟随信使一同出的。他们要赶在19家商团脑到圣都之前,就利益分配达成协议。 暂且不说这19家商团以前的恩怨,也不说相互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仅仅凭借一个还无法确定的[独家通商权],都能让这些人打得头破血流,至于使节团的商人们怎么去跟19个商团沟通,科恩并不担心,商人的天性,注定了他们会在到达圣都之前达成一致。 同时,有鉴于神属联盟各战败国并无通商的意图和希望,斯比亚对外通商部只对神属联盟之下的三个商团送去了邀请,其中两个商团属于里瓦帝国,一个商团属于波塔帝国。这种安排,也可以理解为科恩。凯达的一种善意,因为这两个帝国,一个在战争中是作为斯比亚的盟国出现,另一个则始终没有主动表现敌意。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斯比亚有意要与各国通商的消息早已传开开了,全比斯大陆,就没有哪一个具备起码实力的商团不知道这个消息,神属联盟的商人不是傻瓜,他们只是苦于没有外交官的身份,无法冲到圣都城内送礼而已。而现在,斯比亚的正式邀请已经送出,如果让事情就这么展下去,这三个商团以后会执掌整个神属联盟的自由经济命脉。 其它商团会甘心吗?当然不!龙有龙道,蛇有蛇经,反正是条条大路通圣都,神属的商团开始行动了。与魔属的同行相比,他们的形势要恶劣一点,但神属各帝国的官场风气要比魔属一方显得更为糜烂和黑暗,相应的,属下商团的应变能力也更强一些。 先,实力强大的商团通过各种渠道为自己补充上了官方身份,纷纷以传递消息、运送礼物为名进入斯比亚帝国。这一路人到圣都的时候,可真是令人大开眼界--班塞商团领在坦西帝国使节团里,小小的云路帝国使节团反而后来居上,百多人把分配的一管挤得水泄不通。 其它的商团,既无法靠政治影响取得外交身份,也没时间远去云路帝国购买外交身份,最后把心一横,直接组团来圣都。其中四分之一的人,辗转找上了里瓦帝国驻圣都的监国公主行宫。另外四分之三的人,则直接找到了波塔帝国常驻斯比亚的外交大使----塞维克。兰度。 商人的眼光是很毒辣的,他们知道,放眼整个比斯大陆,能直接请见斯比亚皇帝的外国人没有多少。而塞维克。兰度恰恰是其中之一,此人与科恩。凯达之间,有良好的私人关系。 了横财的塞维克。兰度,并未直接去找斯比亚官方游说,而是召集神属联盟个帝国时节团,将目前商团自前来圣都的情况做说明,把问题踢给个时节团。 一方面是事实摆在眼前,自己不案例收拾局面的话,斯比亚回插手;另一方面也是看到商人们群情激愤,如不好好引导恐怕会引火烧身……到最后,时节团吸纳了一部分的商团人士,又让其他商人组成了一个如同魔属那样的 联合商团,去与斯比亚对外通商部交涉。 至此,这场闹剧终于落下了帷幕,来到圣都的外国人分为两种身份,使节团和联合商团,分别对应斯比亚外交部和对外通商部。但明眼人都知道,这一轮谈判和交涉,虽然是分为两组,独立进行,其实这里面有很复杂的联系,就如同是初学走路的婴儿,任何一边的步子都不可能迈大了,否则后果勘虑。 斯比亚外交部,正式与神属和魔属的特使就战争赔偿问题展开谈判。谈判的第一个议题,斯比亚要确定神属与魔属在这场战争中扮演的非正义角色----这是第一次,有人把这个人人皆心知肚明,但又绝不能见光的问题丢到桌面上来谈。 抗议,没完没了的抗议,堆在皇帝案头的外交公文数量,可以用来烧开一锅水,而科恩陛下却不屑一顾,全部转外交部处理。在副外交大臣利普的居中调和之下,外交使节闹一闹也就算了,谁也没存心那这个理由生事,得罪别人到不怕,得罪科恩。凯达那可收不了场。 这种混乱的局面,只持续了三天,结束这场纷争的自然还是斯比亚皇帝----在谈判的第四日,科恩陛下训斥各国使节的诏书下达,众使节被数落一通后,按照安排重新分组;神属使节团,魔属使节团进入两个兵营,被完全隔开,不允许互通消息。两个联盟的联盟商团也被喝令解散,重新编组。推选领,之后才能与对外通商部交涉。 关注此事的大部分人依然认为,是斯比亚处理这类事情的经验欠缺导致了这场混乱。但也有极少数人认为所有的事情都是科恩。凯达一手推动的,经过了连续的混乱,他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摧毁两个联盟与商团既定的上下关系,将利益分配进一步复杂化,最大程度的消除了对方可能借助此次谈判实施的阴谋。 这两种猜测都有道理,但真正的意图只有某人才清楚,两天之后,使节团一切编制完成,谈判重开,不过在这时,使节团和联合商团的人员构成、上下关系已经有了很大改变,也可以说,现在这局面时妥协的结果,双方都能接受。 又一纸诏书,使困扰使节团的难题被化解了:第一个议题确认的范畴变为“在别有用心的邪恶集团的挑拨之下,神属联盟和魔属联盟未经查证,轻率的动了对斯比亚帝国的非正义的侵略战争。”这一变动,使谈判在立意上有了质的变化,大家面子上都能应付过去 虽然在信仰的召唤下,魔属联盟在任何时候都有足够的权利和理由攻击斯比亚,但在强势的对手面前,战败的他们也只有把这个苦果咽下去。 斯比亚方又拿回了“别有用心的邪恶集团”的定义权,经查实,就会把这个邪恶集团公之于众,各国共剿之。但怎么查证,怎么判定,怎么剿,谁去剿,暂时都没有规定。 与此同时,斯比亚通商部属下的商团成立,与联合商团的交涉正式开始,因为联合商团有了新领,跟隶属的使团方面的沟通也不成问题,最重要的一点,这些人绝大部分所信仰的毅力,所以,商团交涉一开始处于良好的气氛之下。 从根本上来说,这一系列的时间,不过是斯比亚帝国利用外交世界和商人。对未知的阴谋方进行了轮的试探性进攻。如果这里面有阴谋,那么对方必定回针对斯比亚的招数做一些调整,别的不说,就是只能关心搭建使节团与商团之间的渠道都够他们忙的。 “也就是说,只要使节团与联合商团能达成默契,就能肯定这个阴谋?”在当日的例会上,罗伦佐院长问科恩陛下:“肯定阴谋后,我么不能就能出手了吗?” “不急在这一时,我们已经在前期作了很多事情,表明老挝们看种这一次谈判,更对后面的利益垂涎三尺,这就足够了。”科恩轻轻的摇头““如果我们现在进一步的主动推进,就会暴露我们已经看破这个阴谋的真相。对方就会立即放手,重新计划一个。” 现在我们的谈判都已经进入实质性阶段,联合商团要通商权,而我们需要维持要索取巨额赔偿的样子。”迪尔皇妃担忧的说:“如果对方不主动推进的话,就会陷入僵持状态。” “这一切都不成问题,我们每天在开会,对方也会时时关注,”维素国相微微一笑:“如果我的估计没错联合商团的新领们已经和使节团的实权任务在密谈了。只要这两者溶为一体,他们就会为独家通商切开出一个诱人的价格来,” “会那么快吗?”罗伦佐院长有些疑惑。 “会的。”科恩回答:“突变逐个照顾事故他们整个阴谋的第一步。” “我的好奇心越来越浓了,”罗伦佐院长长长叹一声:“陛下,我什么时候能窥全貌?”” 科恩哈哈一笑:“被急,等到独家通商权尘埃落定的时候,朕会把整个阴谋抖出来给院长看。 既然皇帝都这么说了,罗伦佐院长也不好追问,当的例会到此结束。维素国相陪着院长出去,几位皇妃因为还有些文件要核对,所以留了下来。 科恩独自拿了一杯酒,顺着会议室的地毯绕行,地毯边缘的绒毛被他踩下去又翻起来。 “这地毯不是夫君缴获的战利品,是三十六部族送的礼物。”从公文中抬起头来的迪尔皇妃又好气又好笑,对科恩说:“如果觉得闷,不如去陪陪温丝丽。” 科恩莞尔一笑而不回答,倒是菲林说:“别管他了,他必然是在考虑事情。” “哦?夫君是在考虑事情啊?”凯丽皇妃的性子比较直白,追问科恩:“眼前这事不是都安排好了吗?按照程序一步步去做就好了,夫君还有什么顾虑呢?” 科恩摇了摇头:“我现在所顾虑的,不是圣都这些商人和使节。” “那么,”迪尔皇妃接过科恩的话:“夫君是在顾虑制定阴谋的人吗?” 科恩又摇了摇头:“制定阴谋的人,本少爷也并不惧怕。这个阴谋如果能够成功,也有我的一部分功劳在里面,他们要感激本少爷才是。” “那还有什么人……”凯丽皇妃的话只说了一半就停住了,既然连制定阴谋的人都排除了,那么剩下的,就只有光明神族与黑暗魔族,只有他们才是科恩的顾虑所在。 “没关系,这种伤脑筋的事情就交给我好了,”见三位皇妃都明白了,科恩笑着说:“大家只要安心等待,确定此事的真假即可,之后就可直奔主题,还有很多事情要你们费心呢!” 同样的夜晚同样的灯光,斯比亚帝国某处庄园内。 石桌上摆着一局残棋,两杯碧绿色的饮料在玉杯里清清荡漾着,暗香幽浮。两位丽装女性各自执子,分做在石桌的一端。一穿白色,一穿蓝色,都是玉琢粉雕的清秀面孔,都是一头柔顺长披在肩后,明若秋水的四目相望着,可是两人之间紧绷的气氛,与其说是在对弈,还不若说是赌气来得恰当。 良久,一枚棋子落在盘上。 “这几天圣都城里倒是很热闹,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斯比亚皇帝的手腕可说是花样翻新。”柔和的声音在蓝衣少女的口中响起,“看到神属联盟有了如此杰出的人类君主,公主殿下想必很开心吧?” “这就能构成本宫开心的理由吗?如果不是魔属众人赶到圣都为科恩凯达配戏,这出闹剧也唱不起来,”神族小公主面上静如止水,“比起这件事,本宫更在意黑暗魔族临阵换将,用小公主代替长公主来主持这件事。”怪起我来了,殿下自己也不是长公主啊,我怕大姐一来,会把殿下弄哭呢!”魔族小公主微微一笑“些许小事,就不用劳动两族长公主出面了吧?” “些许小事,那么在殿下看来,什么时候才算是大事呢?”神族小公主手指轻推,一枚棋子早盘中长驱直入;“神魔分界线上追科恩。凯达可算的件?” “多久以前的事了,殿下又可鄙耿耿与怀呢?再说当时,殿下不也一直在场吗?”说到这里,魔族小公主眼睫微垂,又下一子:“仔细想想,本公当日是为了魔化科恩。凯达,那么殿下是因为什么一直紧紧相随呢?” “唯好奇而已,”手指微微一颤,神族小公主指尖下的棋子定位于十字线:“本公想看看魔族公主,与队我神族属下做出什么事来。” “真是不巧,没让殿下看完呢,”魔族小公主掩嘴轻笑:“下次吧,一定会让殿下尽兴的。” 神族小公主正要答话,一个妩媚的女音从魔族小公主身后传来:“公主殿下,圣都方面有消息传来,是有关计划的。” “说吧!”魔族小公主没有抬头,仿佛把注意力都倾注到了棋局上。 “来人回报。”第一魔将显出身来,躬身回答:“圣都方面已经万事具备,诱饵放出,即将开始实施计划。” “计划,又是计划,手忙脚乱了这么些日子,还没开始实施吗?”魔族小公主叹了声气:“很是无聊,不若你去圣都里面走做看看,找点新鲜事情说给我听吧!” “请公主殿下耐心等待,不久以后一定会有进展。”第一魔将回答:“如果殿下担心,属下这就去圣都打探消息,或者……” “不用了,既然决定让那个人做,我们就放手吧!”魔将小公主并不似看起来那么任性,交代了第一魔将,又对神族小公主一笑:“殿下,我们还是继续在这里下棋等待吧!” “本宫已落子,”神族小公主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轮到殿下了。” 第十章 天还没亮,一份十万火急的报告就被送到了皇宫,科恩拿到报告扫了一眼,就令人去请了国相和四位皇妃到会议室商议,等各位匆,忙起床,闻讯赶来时,现科恩正趴在一幅比斯大陆全国上研究著什么,地图各处画满了线条和大小圆圈,“确认了,”等大门板上,魔法屏障隔绝内外联系之後,科恩把报告遁给菲琳和维素国相:“联合商团与各自的使节团重新分配好了利益,商人们在昨天晚上已经正式提出,要以谈判中的让步,来获得我们的独家通商权!” “果然如此!”听了科恩的话,维素国相两眼中寒光一闪,菲琳仔细的看完了整个报告,趁著这个时候,科恩把画的一塌糊涂的地图撒下,从墙角拿了一幅新的铺在桌面上,“既然已经确认了这一点,我们之前的判断就是正确的,现在,我们可以继续向前推。”菲琳刚刚说完这一句,科恩已经把一支笔递到她争里:“虽然报告上并没有准确的赔款数字,但却说明了讨价还价的程序,全是有利于我方的安排,也就是说,实际上是我们占了主动权。” “我同意,”迪雨点头说:“这些安排,已经隐约透露了对方的赔偿底线。” “其实最重要的原因,还是由联合商团提出的这件事,这就说明,使节团在整个事件中已经不是主要地位了,”维素国相说:“而且现在的使节团里,真正的外交官数量没有多少,在处理谈判捆节的时候,他们根本就招架不住我们的要求。” “所以,我们就要把着眼点放在取得了独家通商权的联合商团身上,”科恩把菲琳整个儿抱了起来,让她能在地图上进行标注:“请吧!” “好,”对夫君的体贴行为,菲琳只是淡淡一笑,手中的笔在地图上画出两道粗线,将斯比亚与神属和魔属地域连接起来:“大家诘看,这是两个联合商团在取得通商权後,与我方的主要贸易线,也就是说,斯比亚的体制会逐渐循著至条线路向外渗透。” 围在桌边的人,都在考虑评估菲琳的话,“在我们放了独家通商权之後。阴谋方就要开始进行第二步,他们会让联合商团在政治上靠拢我们,以取得我们进一步的支持。” “在政治上靠拢我们?”维素国相问:“联合商团抛们能用什么方式呢,” “比如说其中一个方式,就是逐渐接管所属帝国的战争债务周为再这个时候,他们的帝国根本无力负担这种数量的赔款,因为钱都被联合商团赚了,”菲琳似乎旱就想到了国相会这么问:“他们甚至会加入斯比亚国籍,以及再所有的意识形态上向我方靠拢。” 凯丽低声说:“这样做的目的,是在为某些事情营造基础吧?” “是的,”菲琳对妹妹点了点头:“然後,他们会再自己的联盟某处建立起一个区域型中心地带,以斯比亚的投资体制和方式,去压榨周围的地区。” “但我们的体制不会任由他们照搬。”维素说:“再说他们压榨的钱不是给我们的吗?” “让我们以魔属一方来做说明,”菲琳皇妃用手里的笔,在魔属的中心地带画了一个圆圈:“联合商团的收益必然很大,但他们只会把其中一部份已战争赔款的方式辖送斯比亚,其他的大部分,他们会找藉口留下做自身展……刖忘了,斯比亚要收回三十年的赔款,在一般情况下,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任何帝国都下会在前期做杀鸡取卵的事情。” “除非是看清了对方整个计画的人。”维素点了点头:“比如我们。” “是的,”但没能看清一切的斯比亚帝国,肯定会让联合商团继续展,以赚取更多的钱,“菲琳点了点地图上的圈子:”所以用不了多长的时间,这里就会成为一个以斯比亚体制重新建立的地区,其经济科技的展,供养一支新式军队绰绰有余。“ “这个中心地区的形成,必然导致魔属联盟帝国政治上的反弹。”不愧是国相,维素马上就看到了整个计画中的关键部分:“联合商团所在的帝国,是绝对不会允许他们这样做的门”这就到了阴谋方的第三步,事实上,他们更期待的就是这个时候,“菲琳皇妃的推断,真是一步比一步更惊人:”他们将借助斯比亚的威慑,并以自己逐步展壮大的势力,去推翻旧有的魔属联盟政治体制顾覆皇室,建立一个全新的,能与他们紧密配合的新帝国!“ “好狠毒的计谋。”大家同吸一口凉气:“借助斯比亚的力量去涤荡原联盟的陈规陋习,建立一个能与斯比亚分庭抗礼的新集团!” “为了达到这个计画中的关键点,他们必然会有很多的旁枝小计画,”菲琳继续补充说:“比如说在资金和体制的获取上,他们会建立多个渠道,比如在战争赔款的划分上,联合商团所在的帝国只会承担比较小的数额,而其他边远的帝国,会承担绝大多数。” “还有一点,战争赔款都是以金币来算。”迪尔说:“他们可能会使用各种手段来弥补,比如减少金币的含金量,促使金币贬值甚至有可能在後期学习斯比亚的纸币政策。” “这些办法,套用的神属联盟身上也一样合适,我能肯定,他们早已经结成了一个新的联盟但是这计画太惊人,很明显是抱有颠覆旧联盟的目的……”说到这里,维素的手指向上举了举,慎重的低声问:“会同意?” 维素一说到神魔,会议室的气氛顿时凝滞,比起刚才,个人脸上的表情更愿严峻和谨慎与两个联盟,与各个帝国一争高下,在场各位都有十足的信心,因为从黑暗行省建立时起,他们就是这样一路风雨拼搏过来的,但要以人类的身分去与神魔角力,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即使是有了今日这般成就与卖力,但那种对神魔的恐惧,是与生俱来的,自从出生,他们就生活在神魔阴影之下,神魔对他们的影响,已经根深蒂固,大家的目光一起投向了科恩,这已是,惯例,每到板键时候,就得看皇帝的,“由我来说吧,但得从前面说起,”科恩小心冀冀的把菲琳放到宽大的软椅中:“制定这个计画的是下满旧联盟体制的人,代表人物,我现在能肯定是斯维斯,赫本其一:他输了战争但不服气,他觉得战争失利的根本原因不在指挥和军队,而在於魔属联盟的体制。” “其二:斯维斯。赫本在战争後期的变化,足以说明他能领导和制定出这个庞大,狠毒的计画来,别忘了,他身後还有一个组织。” “其三:战争失败,身为统帅的斯维斯。赫本不用背黑锅吗?好吧,他不用背黑锅,但有可能就这样来圣都吗?”科恩笑笑:“他来圣都是为了指挥这个计画的细节,去古堡监狱就是为了见我为了计画的精准,他要确定我到底是谁,如果我不放他走,他也有办法脱身。” “他能怎么脱身?”凯丽轻。亨:“当晚警戒之严,谁也别想逃走,除非……” “你说对了,凯丽,当晚他必定在魇将的视野之内,”科恩解释说:“我一直跟大家说的第三个层面,就是父亲刚才所担心的……斯维斯只是制定计昼的人,而光明神族和黑暗魔族,才是利用者,他们要用这个计划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科恩一口气说完了自己的分析,因为他的话牵扯太广,身边的人都会要一段时间去消化,所以会议室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很久之後,维素国相才抬眼看著科恩:“他们,究竟有什么目的呢?” 即便是在防卫如此严密的会议室中,大家还是要以“他们”来称呼神魔,彷佛只有这样,大家所受的压力才会稍微小一点,“他们的目的,是一大一小,我们先来说小的,”科恩谈谈一笑:“其实对他们来说,某个帝国,某个势力的强大并不算什么,他们需要维持的是一种力量上的均衡,允许强大的力量存在,但必须要被另一种力量牵制著,打破这种乎衡才是真正危险的事情,斯比亚的强大并没有过这条线,但任由斯比亚展下去,就会有打破乎衡的可能。” “所以呢?”凯丽心急的问,“所以,他们要确认斯比亚没有这个心思。几次三番的遭神属联盟暗算,对斯比亚帝国来说,这是继续壮大自己卖力横扫大陆,打破平衡的最佳机会!” 科恩回答:“他们,正是要藉助这个计画,看看斯比亚是不是有了这个打算。” “那么,大的目的是什么?” “比斯大陆就是他们手中的一盘棋,他们如果想要下好,就不能让斯比亚这颗棋子独领风骚,”科恩冷笑一声:“花个二,三十年培植出两个能与斯比亚一战的新兴联盟,相互牵制,互相敌对,那一轮新的局面,才算得上真正精采吧!” “这样的话,形势还是对我们有利的,”维素国相考虑了一会:“所以,我们还要继续把谈判进行,让谈判的结果得到各方认可只有这样,才能打消他们的顾虑,” “父亲说的对。”菲林也点头同意:“谈判必须进行下去!” “谈判方面,依然按定下的步骤进行,”科恩缓缓的坐下:“而我呢,我将按照一贯的风格,来准备一份送给他们的大礼。” “难道是……”众人的目光集中在科恩身上,“在任何时候,我都要禀承我的风格,不然也会被人怀疑哦!再说,我们一直被劫防御的话,也不是完全之策,”科恩邪邪一笑:“时候还早,大家再回去休息一会。” “那你呢?” “我?”科恩站起身来,脸色变的如同钢铁一般坚毅,伸手把腰间的黑铁剑放在桌上:“我要擦拭一下我的配剑。” 篇外篇 黑暗传说──噬盟 毕竟已经是春末了,气温一天高过一天。 后宫的小庭院里,靠近花园的窗户被人”啪!”的一声打开,一位身穿便服的年轻男子伸出头去,满满的呼吸了一口外面的清新空气,然后昂一声怪叫,手舞足蹈起来。站在他侧后的精灵内侍高托起手里的银盘,用清柔的声音劝说陛下应该换装了。 “这套衣服很华丽嘛,”科恩。凯达嘴里包着漱口水,含糊不清的问:”有什么名堂?” “是四位皇妃为陛下今天出席的仪式而精心搭配的礼服,”精灵侍女不敢去注视这位扭腰甩头,把各处关节弄得”咯咯”作响的皇帝,只得垂眉回答:”礼服是锦料精绣,晶石镶纹,银线滚边,外加部族议会贡献的龙威腰带,特别行省贡献的玉树结合峥嵘长靴””启明会员1972022独家。q” “历史都是惊人的相似啊,每一次轮到本少爷上台说话,总是会穿着一身比盔甲还要厚重的礼服,你知道么----”斯比亚皇帝一边抱怨着一边转过身来,却现托着银盘的人变成了素衣翩缱的白影,后者毫不迟疑的回答:”知道,不过你还是得换礼服,因为大家都在等。” “一切都安排好了吗?”科恩淡淡一笑,拿起衣服走进屏风里:”皇妃们怎么说?” “外国使节团已经从各自的驿馆出,按时间算的话,应该到达会场了。”白影一边收起某人乱丢的衣服,一边回答:”新城的建设方面出了点问题,好像是部族因为原料和工期的事情在争吵,第一皇妃准备提前出去解决。其它三位皇妃还是按照预定的时间过去。” “也好,那边的治疗要好一些,对菲琳的腿病会有所帮助,”科恩点了点头,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坐到一边的椅子上,任由白影为他收时长:”希望这件事能够顺利做完,那样的话,我就能早一点赶过去和她们会合” “就算有人来找麻烦,也不过前后相差几天而已,”白影做好一切,示意科恩起身,把配剑递了上去:”应该没有问题。” “你对本少爷要做的事情就那么有信心吗?”科恩把配剑挂到腰上,抬头对白影一笑:”如果我没记错,上次你可没在气势上赢过别人虽然对象不同,但这次来找麻烦的应该和上次是一个级别的吧!” “我现在只是一个侍女,做好侍女的事情就好了,”说到这里,白影稍微停顿了一下,长长的睫毛抖动着:”即便我无法尽到保护你的责任,但还有其它人在。” “真是怕了你,能把这样的话说的那么冷淡,”科恩摇了摇头,走出一步又回头说:”无论远近亲疏。身分差异,只要是在目光范围,保护女性都是男人的责任,这是人性。” “我,我是龙族。”白影看了身前的男子一眼,回答的口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泊;”你可以考虑不保护我。” “变笨了,所谓的人性,不仅仅是说人类的性格吧?人不是单只人类,而是泛指一切脱离原始兽性。用理智和宽容面对世界的生灵,”科恩笑了笑:”比如你是龙族没错,但你身上就没有人性了吗?你善良。你宽容。对誓言的信条的忠贞,还有当然,你还有爱。” 一时脱口而出的话,冷不叮的让科恩和白影都处在一种尴尬的气氛里,沉默,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白影也像刚才的精灵侍女一样垂下目光,白皙的脸上慢慢的浮起一片红晕直到外面有人用敲门声挽救了他们。”启明会员1972022独家。q” 白影前出两步打开门,敲门的原来是新任书记官----以前书记官的副手。 “回禀陛下,下派各行省的官员与警戒军队的调拨都完成了,圣都内外的安全有保障,根据最新的报告,去往新城的军队和相关内政官员已经到达我们完成了一切的准备。” 新任书记官一丝不茍的汇报着,目不斜视。身为皇帝近臣,她不是不知道科恩与这位”侍女”的情愫,那是有眼睛的人就能现的事情。但这事就连几位皇妃与国相夫妇都听之任之,就更加轮不到其它人表意见了。 “你今天就跟在朕身边,注意各方传回的消息,重要的事情随时回报科恩一边走一边交代着,等两人商定好了细节之后,一行人已经来到第一皇妃的住处。 其它人停住脚步,科恩独自走了进去,跟其它几位皇妃好之后,来到菲琳皇妃的软榻前,看着轻施淡妆。仪态雍容的菲林说:”今天觉得怎么样?” “这话,不是应该我来问夫君吗?毕竟今天要独自面对难题的不是我啊,”菲琳浅浅一笑,抬起头来看着科恩,少有的从眼里流露出几许柔情;”身穿礼服的夫君真好看,一副自信满满。睥睨天下的样子。” 科恩哈哈一笑,拉着菲琳的手反问:”就算穿其它衣服,我也是自信满满。睥睨天下吧?” “是的,”菲琳迎上科恩的目光,轻轻点头:”无论在什么时候,我的夫君都是这样。” “其实我也知道这件事对大家来说,还是比较突然,”科恩带着些歉意说:”虽然你们都没有表露,但我感觉的到,为了配合这件事情,大家都很辛苦。” “这就是科恩你的不对了,”正好拿着一盘饰让菲琳挑选的迪尔听到了科恩的话,有些不高兴的开口说:”姊姊,你明知这家伙一直犯毛病,还不教训他!” 菲琳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反倒是科恩叫冤枉:”我我又犯什么错了?” “这不明摆着吗?夫妻体,当然是患难与共,说什么客气话,我们又不是你的下级。”迪尔皇妃气呼呼的说:”换了是我,先一阵乱拳打你出去,让你好好检讨一下!” 听了迪尔的直言,科恩愣了一下,然后一拍榻沿:”好!别的不说了,今天会很盟,没时间送大家,等我做完了这件事,就赶到新城和大家野餐去!” “等等,”看科恩要出门,菲琳连忙叫住他:”新城正在建设,但是还没取名字呢!” “说的事,这次筑的新城,其实就是斯比亚新的帝都。”科恩在房间里走了个来回:”这个城市与我们后面的计划息息相关,不管我们做的如何,这个城市以后都将会成为整个人类瞩目的地方,寄托着我们的希望和誓约待城!” “待城?” “是啊,我们不都在期待着什么事情吗?”科恩挥手一笑,就这样走了去。 地面的水迹还未散去,由各国谈判特使组成的马车队就来到了圣都城北离成六里的地方,先后在一处新修的椭圆形高大建筑的正门处停下,穿着各自帝国特有服装的使者们下了马车,相互问候起来。因为要赔偿巨款,所以个人脸上都带有沮丧和惶惶的神色,这也难怪,虽然这一趟圣都之行他们是亏了帝国。肥了自家,但国贼的称呼却不是那么容易承受的。 而使者的”助手们”却没有上司那么七情上脸,下了车第一件事情就是打量周围的环境。对于举行正式签约的地点,人们心中是充满了好奇。 这是一处风景雅致的地方,背靠小山,地势平缓,左右绿荫成片,前后伏翠绵延,周围完全没有农田房舍,只有这栋独立的椭圆形会议楼。站在楼前的台阶向前眺望的话甚至能看到圣都的议政楼,宽阔的道路直接从皇宫后门延伸过来,一组组衣甲鲜亮的近卫军伫立在笔直的道路两侧 按这些迹象来推断的话,这里应该是后宫禁地的一部分吧! 斯比亚的副外交大臣早已等在台阶上,微胖的面上带着和蔼的微笑,并没有一朝得志的飞扬。他一一与各位使臣寒喧,态度亲切,带着大家进入大厅后又按联盟的区别把使臣们的位置安排好。 进了大厅,各位使臣都不禁惊叹一声,期震撼的程度足以让他们暂时忘却自己的不幸----来自各个帝国的贵族官员早就见惯了浮华奢侈,但从没见过如此朴素却又庄严的大厅。 或者说,他们从不相信朴素与庄严可以并存。 这大厅足有平常四层楼的高度,上面的圆形穹顶不知道是使用了什么手法和材料,居然能让阳光投射进来,把下面巨大的空间照的一片明亮。周围的墙体。立柱甚至地面都是用普通的青石材料垒砌而成,不加任何细节装饰,形成简单。刚劲。工整的轮廓,显得分外肃穆与庄重。 一共三排。上百个坐席在大厅内形成半圆,与大厅正中那张巨大的石质座椅遥遥相对。整个大厅中唯一的一抹亮色,就是从正门一直铺设到这张石质座椅下的先红色地毯。 另一个奇怪之处,就是这张座椅左下放着一块巨大的原态石头,未加任何雕琢的表面坑坑漥漥,与近处那张线条如刀削般严谨的高椅形成鲜明的对比。 有好事的使者询问这是什么地点,利普微笑着回答:”这栋新修的会议楼本来是供帝国部族会议使用的,但这次签约事关重大,参与的人数又特别多,时间紧迫,就来不及移动了。” 众人这才释然落座。助手们早已准备了要签署的文件,趁这时候赶紧摆放上来。 摆放在每一个帝国使者面前的和约,是经过十五天的漫长谈判而确定下来的,无论是神属联盟又或是魔属联盟,都是以联盟的名义与斯比亚签订这个战后赔偿合约,其厚度都是在五十页以上,而且针对不同的帝国,还有一些附加条款。 内容千头万绪,但总的来说,这是一个足以震惊整个大陆的合约。 其中最主要的,是规定了两个联盟之下的十二个帝国,将在二十八年的时间之内,分歧赔偿斯比亚帝国的战争损失,再加上支付的俘虏赎金,这是一笔总额为六亿枚金币的巨款。其中的一部分将以物资得方式偿还,但还是有相当份额要用到黄金。 即便是分成二十八年分期支付,即便是各地流通金币的成色很低,十二个帝国每年需要付给比亚帝国的黄金依然是一个令人目瞪口呆的数字,远远过了各个帝国当年的黄金产量。 说的直白一点,大家都很难足额赔偿,但好在各国的情况都相差无几,大不了一起哭穷赖账,只要把斯比亚帝国上下喂饱喂足了,科恩。凯达也不太可能叫他的军队杀来收帐。如果他真要丧心病狂到不顾各帝国存亡,派军队催债的地步,神族和魔族也不会不管。 这个条约的另一个特色是组件了几个条约商团,这些商团取得了与斯比亚的独家通商权。还担负着向斯比亚输送赔偿物资的重任,甚至在某些时候还可以带斯比亚向各帝国收取赔款。当然啦。在座的各位使者在条约商团里都有股份----这也条约顺利通过的原因之一。 在比斯大陆的历史上,帝国之间。联盟之间均产生过很多不平等条约,与即将要签署的这一份相比,有的条约更加严苛。荒唐。但不管怎么说,从来没有哪个帝国能像斯比亚这样,以武力逼迫两个联盟。十二个帝国同时签署不平等条约。 仅此一条,科恩。凯达就可名垂青史,被后来者永世仰望。 “肃----静!”站立在门廊下的官员高声通报,清朗的声音在石壁上一次次折返,竟然经久不息:”斯比亚帝国,皇帝陛下到!” 使者们站起身来走到地毯边,取冠伫立,静待科恩。凯达进厅。 脚步声响,直通前门台阶的大门打开,斯比亚皇帝带着正门外的阳光一起走来,威严礼服上的晶石嵌纹把阳光中的每一分璀璨都折射出来,千点流光。万般异彩,耀的大厅中的使者们睁不开眼睛。 直到他的脚步迈出直射的阳光时,大家才能安心注视。科恩左手按着黑铁配剑,右手随意抓着自己的手套,脸上带着点礼仪笑容,一边闲庭信步般的走向自己的位置,一边与身前的使者交谈是啊,今天这个日子,不正是斯比亚皇帝最志得意满的时候吗? 不管脸上的笑容有多少,不管身穿多么雅致的礼服,但暴君始终是暴君----跟在科恩。凯达身后的那一串脸色如铁的将领们,还有站在大厅边缘处那些武装卫兵们,就是对此最恰当不过的注释。 今天,整个大陆都跪倒在斯比亚帝国之下,但也是在今天,注定了斯比亚帝国会在不远的将来覆灭。而春风得意的科恩。凯达,他似乎没有注意到滋生在比斯大陆各处的仇恨吧! “各位远道而来的特使,先生们,请入座。”在自己的座位前转过身,科恩伸出手来,他的声音充斥在整个大厅中:”朕很感谢大家,感谢你们结束战争的勇气,感谢你们不辞辛劳的莱斯比亚表达善良的意愿。” “战争!是残酷的!他使家破。使人亡!”等自己激昂的声音缓缓消散之后,科恩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但幸好,我们还拥有各位,各位的外交努力使战争远离了我们。” “哪里。哪里,皇帝陛下才能停止战争” 必不可少的客套中,特使们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尴尬。局促。羞愧。漠然,但没有一个人可以坦然面对。 科恩淡淡一笑,收回扫视的目光,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一直站在侧门处的利普走到了科恩的身边,向自己的皇帝请示了一句,然后上前一步。 “以斯比亚帝国皇帝陛下的名义,我宣布,停战条约签署仪式,现在开始!” 副外交大臣扬声说道:”各国使者们,你们是否得到所属帝国皇帝的外交授权?” “我们具备授权,请查验。” 皇帝授权文书被摆放在桌上,斯比亚官员们检查后退下。 副外交大臣又问:”你们是否已经检查完了手上的文件?” “检查完毕。” 副外交大臣再问:”你们是否同意所书条款?” “同意”这一次的回答声,就远不如上两次那么的坚决了。 “既然这样,”利普眼中掠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光亮,以不容质疑的命令语气说:”就请各位签字。用印吧!” 两式共十六份合约书在桌上传递着,各国使者以颤抖的手签下自己的名字,再由助手从随身携带的盒中取出印章盖上。综观全场的使者,波塔帝国特使塞维克。兰度是唯一一位神色轻松的人,他的帝国虽然也参与了战争,但却一直没有与斯比亚的军队正面交锋,所以赔款最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斯比亚外交部的书记官们仔细检查了签名和印章,才把合约书拿到科恩。凯达面前。斯比亚皇帝拿起笔来,每签一次名,就抬头看看使者们,似在确认,又似在嘲弄,而负责用印的利普大人,他却每一次都是慎重无比的把金印举的与额头齐高,然后端正无比的盖下去,动作精准的就像刽子手正在挥刀砍向死囚的胫骨。才盖不到一半,额头以沁出一层细汗。 “啪!”的一声,最后一份合约的牛皮封面盖上,利普扬声宣布:”所有合约确认无误,签订仪式圆满完成!” 听到利普的话,有的使者在点头,有的是吐出一口长气,有的是心不在焉的鼓掌,还有的是一声长叹,不顾礼节的颓然跌坐在座椅中。 特使的助手们上前收拾好各自的合约,一旁的内侍送上庆祝仪式成功的美酒。 “今天,朕很高兴,”科恩站起身来,伸出右手,两指从晶杯下穿过,悠然自若的把这一汪金黄掬在手中:”众卿,让我们同饮此杯。” 使者们倒是需要压惊,纷纷一饮而尽,而斯比亚皇帝却只是做了个样子,杯沿碰碰嘴唇就放下,再次开口说:”朕高兴的,你们都猜的到,就是这战争总算是真正结束了。” “但是,朕还有一件不高兴的事。”看了看厅中的使者们,科恩嘴边露出一点冷淡的笑意:”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投向他的,大都是茫然而愤怒的目光----已经给你斯比亚这么多好处,还想怎么样?!但其中却有数人若有感触的将目光下垂,不敢与科恩对视。 “说起来,这件事情与魔属联盟的各位倒是无关,不过众卿还是留下来厅朕说完,也好做个见证,”科恩的目光落在神属联盟诸位的身上:”朕想问问你们!朕真的就那么好欺负吗?” 被科恩直视的使者一哆嗦,话都说不利落:”陛下陛下陛下是天纵之才,谁敢欺负陛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科恩昂大笑。 在四壁的回应下,这高亢。愤慨的笑声重重交迭,直把各位特使压迫的喘不过气来,而那些静立在科恩身后的将领,还有那些站在大厅边缘的卫兵们,他们却面色如常,丝毫不受影响。 良久之后,这笑声才逐渐消散。 “你说没人敢欺负朕?”科恩向前一步,笑容逐渐变的沉重:”上次神魔大战,把朕和朕的军队出卖给敌人,这算不算?这一次的战争,当朕在与魔属联盟军队激战的时候,神属联盟尽起可用之兵攻击朕的帝国,这又算不算?!” “陛下那是那不是我们做的” “差多少!?”面色冰冷的科恩一声训斥,打断了无力的狡辩之声:”直到今天,斯比亚帝国,还属于神属联盟的一员!” 全体低头,已经没有特使能正视斯比亚皇帝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同盟背后算计,朕很痛心。斯比亚帝国,很痛心。”科恩惨淡一笑:”这样的联盟,还留在里面做甚?” 斯比亚皇帝这句话,其实声音并不大,但却犹如晴天霹雳一样响在各国特使耳边! 在这个瞬间,所有人都抬起头来,用不能置信的目光看着他。斯比亚想要做什么!?科恩。凯达想要做什么!?这个世界,真的如此疯狂了吗!? “朕已经做出决定了,”科恩的话,回响在大厅之中:”从今天起,从现在起,斯比亚帝国将不再是神属联盟的一员!” 议会大厦的大厅中,安静的几乎掉针可闻,使者们看着那个目空一切的皇帝,被惊吓的已经忘记了自己还是能说话的人。 一声轻吟,挂在科恩腰间的黑铁配剑被他轻轻抽出,剑身的冷咧光华让在场使者无法自禁的颤栗起来。 “这剑,任斯比亚皇帝送给朕的,”科恩的手指在剑身上滑过:”与这柄剑同时存在的敌人,都已经灰飞湮灭了罢。” “斯比亚皇帝!”一个最为年长的神属特使猛的向前冲了两步,双目中翻涌着惊恐和愤怒,脸上的神情半是哀求半是决然,指向科恩的手,整个手臂上的肌肉都在颤动着:”不要放弃你的意志!不要做出无法挽回的决定!” “意志,是,你们有这个,”剑刃在身前掠过,金属的轻鸣声伴随着科恩的回答而响起:”当战争的胜负,生命的存亡因为朕的一时之念而决定之石,你们的意志还有何用!?” “锵!”的一声,黑铁剑刺入王座左前的巨石,直至没柄。 “这件事,就这样了。各位,朕还很忙,就不去送你们了。” 丢下剑柄,科恩。凯达顺着地毯,大步走了出去。 脸色煞白的特使们,这才接二连三的倒下。 失魂落魄。 第40集感言与下期预告作者:明寐 在说正事之前,先庆祝这一集很顺利的完成吧!嗯嗯,写完战争的小明,写起其它情节是挺快的啊! 这一集的内容里,有相当部份的计谋存在,这种内容信息量大,又不好写的很有趣(那样就不是阴谋了)。为了让大家看起来不会觉得疲劳,所以小明在章节上做了些调整,中间某节,还特别以散文的要求提了质量,希望能让大家有点不一样的感觉。但还是要请大家原谅,这类华丽的描写不可能通篇存在,因为这种描述不太适合推进情节。 谜之汪汪之声:其实是你想偷懒吧? 其实故事进行到这里,以读者的慧眼,一定能看出情节又进展到了一个很关键的地方,退出神属联盟这件事,是后面所有情节的关键唔,不过话说回来,要是换了我在科恩同学的位置,我要怎么办呢? 前几天,又有读者跟我说,每一集的下集简介都是唬人的。怎么说呢,在这问题上,小明显然是很冤枉的作为补偿,小明继续在这里泄漏下集内容吧 乌鸦给科恩的那个锦囊,不对,是信,上面的内容其实很关键,虽然只是某人的身世,却是打开很多谜题的钥匙。有了这把钥匙,爱情和有友情就会得到升华! 那么请大家继续期待,异人傲世录之四十一集! 啊,已经写了这么多集了吗? 下期预告: 斯比亚帝国退出神属联盟的消息,传变了整个大陆,比起刚刚结束的战争,这场风波更具震撼性,也更能让人惶惶不可中日。而光明神族和黑暗魔族,他们又会以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这件事呢?斯比亚帝国真的具备了抛弃神族的实力了吗? 没有在战争期间打开的信笺,在这时被科恩打开了,他终于看到一个既给他带来希望,又给他带来绝望的信息。 摆在科恩面前的,显然是一条从来没有人走过,连他自己也生疏无比的道路 第一章 帝国,在普通民众心中,这个称呼应该有着怎样的概念和含义呢?在说到这个字眼的时候,他们心中第一时间想到的会是什么?是一支战无不胜的军队、还是倍感屈辱的不平等条约?是一个英明睿智的皇帝、还是只知吸食自己血肉的官员贵族?是一个给自己富足生活的国度、还是令自己舍弃一切希望的地方? 但无论如何,一个帝国总是由很多不同阶层的人所构成,在面对同一件事的时候,他们心中所想绝对不会一致。万众一心这个词,更多的时候不是用来形容民众的单纯,而仅仅是用来形容君王御下有方而已。民众的热情拥护固然难得,但他们的愤怒、悲哀、甚至麻木不仁都是可供君王利用的原料。 事实上,自古就有一条金科玉律:帝国的普通百姓越愚蠢,上位者统治起来就越简单。 在比斯大陆的历史之中,帝国兴衰起伏浩如烟海,谁都不能免俗。唯一的例外是现在的斯比亚帝国----因为科恩*凯达皇帝陛下喜欢打仗,更不怎么喜欢管理政务,所以很多事情都是内政监督和大臣们商量着办,重**令的颁布甚至会先经过讨论。因为这个理由,帝国内还建立了下达上听的渠道。 所以,斯比亚的百姓们已经习惯了帮皇帝的忙,帮皇帝思考点什么,特别是在他们的利益已经与科恩*凯达的利益一致的时候。 当雄厚的钟声在这个远离圣都的小城敲响的时候,几个身材健壮的护卫正在马车尾厢装点行礼。马,是普通的马,车,是普通的车,唯一特殊的是护卫们看似倦怠的双眼中偶尔闪过的一丝精芒。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他们的主人从旅馆中缓步走出,清晨的阳光照在那身行商装束上,让粗糙布料上无数直竖着的纤维变成半透明的金黄色。 街边不断有居民快步走过,就象涓涓水流径直涌去一个方向,这位年轻人下意识的把掩住自己大半个脸的帽子压低了一点,轻声询问身边一个管家摸样的中年人:这是庆典吗? 清晰的吐词,和缓、富有活力的语调,任何一个商人都可以通过学习获得,但隐含在语调和吐词中的那份韵律和气度,还有配合说话时的身体细微动作,却不是一个行商能具备的。 是这个城市的集会钟声,管家恭谨拇蚩#65533;得牛#65533;硪恢皇滞炱鹬魅松铣凳被味#65533;呐#65533;缦掳冢#65533;婕醋约阂采狭顺担骸胺衷缤砹街郑#65533;缟贤uj切#65533;列掳洳嫉恼#65533;睿#65533;患抑#65533;鞅匦氲匠。#65533;砩鲜切#65533;潦ザ挤患渚刍岬男孪恃月奂案鞯胤5#65533;拇笫拢#65533;蝗ヌ#65533;裁挥泄叵怠!?br 看起来,我们风餐露宿,倒是错过了很多有趣的事情,在马车轻微的晃动中,年轻人取下头上的帽子,目光关注着路人风貌:路过广场的时候,我们也许可以旁听一下。 绕过两个街角,马车缓缓的停在广场外侧一个不碍交通的角落,护卫们的马匹看似随意的散布在车厢周围,车夫两手自然下垂,手中的缰绳却暗中绞紧,马头全对准路口,随时都可以驾车狂奔。而车厢里的年轻人,他则饶有兴致的观察着外面的一切。 和城市里的高大建筑一样,这个中心广场是新修的,基本上没有什么装饰,连很多石材上的粗糙边角都没来得及磨平,居民们有序的站立在各处,最前面的一圈石凳上坐着些长者。 斯比亚帝国几乎每一道内政法令,都会由官员直接向属下民众宣读,而且还会有专人去收集意见。车厢里,管家问年轻人:少爷对这种事情有什么感想? 暂时还没有感想,这种事情本身并不能说明什么,年轻人回答:斯比亚的制度决定他的施政方式,就象这种集会,必然是在民众有一定的领悟能力和知识基础上才能实现。要有整套与之配合的办法,消息不但要快下达,还要保证其内容不会在中途变化,而且还得有一个反馈的渠道。以其他帝国现有的条件,盲目模仿的话并不是一件好事。 钟声慢慢停止下来,官员们从市政楼大门里走了出来----身穿制式长袍的是市长,军服前缀着勋章的是驻军指挥官,身上挂着勋带的是皇家代表,后面跟着就全部的各部属下。 远山市的市民们,今天,我们要宣读科恩*凯达皇帝陛下的一个命令,被簇拥着走上高台,市长从皇家代表手中接过一个密封的卷轴,大声对下面的人说:在宣读这个命令之前,我要提醒大家,这个命令是非常重要的,请大家注意听,不要错过一个字! 或许在其他场合,斯比亚的民众们是桀骜不逊的,但在此时此刻,在这个几乎能用神圣来形容的地方,大家却非常听话,下面的人几乎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市长打开手里的卷轴。 斯比亚皇帝陛下对帝国全境军民颁布的命令,红色,第七号!市长一脸正色,在这里稍做停顿之后郎声宣读:自从朕成年以来,就知道斯比亚帝国是属于神属联盟的一员,而整个神属联盟,是以宣扬光明神族、打败魔属联盟、驱逐黑暗魔族为目的而存在着的。朕也和其他人一样,将联盟的目标当成是自己的目标,为了它的实现而不停努力着。 为了这个目标,一代又一代的斯比亚男儿浴血奋战,一代又一代的斯比亚女人含辛茹苦,老人们省下自己的口粮,孩子们从可以奔跑的那一天就开始学习!无论是在那一位皇帝治下,无论帝国条件是多么困苦,斯比亚帝国都没有做任何一件违背神属联盟的事情! 这命令车厢中的年轻人自语:写得还真是浅显直白。 但是,现在的神属联盟已经不是以前的神属联盟了,在上一次神属大战的时候,神属联军背地里出卖斯比亚参战军队,让深入敌后奋勇杀敌的斯比亚联军陷入绝境!又在帝国内引叛乱,最后导致民不聊生!念到这一段的时候,市长明显的放缓了度:就算是这样,为了光明神族,为了帝国民众,朕并没有在事后报复联盟朕更愿意相信,那一次的事件是一个误会,是一个疏忽。 在一瞬间的平静之后,广场上的民众哄的一声喧哗起来。激奋叫喊的有,担心事态展的也有,而更多的人是在交头接耳,探讨皇帝陛下的命令到底是什么很显然,市长一行人早已得知了这个命令,他很冷静的等待着下面的声音慢慢低下去,等待着重归平静。 神属联盟内部的堕落和**的人心并不满足,朕的原谅和宽恕,被他们当做软弱可欺,他们在变本加厉的对待斯比亚!随着市长的声音,广场上的民众们频频点头,心有感触,因为这命令里所说的,正是这段时间流行在民众内部的话题:这一次,又是在斯比亚帝国同魔属联盟作战的时候,神属联军从背后攻击了斯比亚----他们的行为证明了他们的想法,神属联盟,从来就没有把斯比亚当做是自己的一员! 之前在广场各处还有的一点窃窃私语,在这时已完全消失,人们屏息凝神,等待着下面的话。 谁能保证,神属联盟不会再一次陷害斯比亚?谁又能保证,在我们专心一意的对付敌人的时候,神属联军不会再一次从背后捅我们刀子?市长的目光是坚定的,语调是稳重的:既然神属联盟不把斯比亚当成是自己的一员,既然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攻击斯比亚,既然我们的努力和牺牲已经不再被人所承认,那么,神属联盟对斯比亚而言,还有什么意义? 预感到接下去会生什么事,有的人眼眶湿润,有的人嘴唇抖动,更有人现自己手足冰凉就连车厢中早已经知道一切的年轻人,这时也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朕是斯比亚的皇帝,必须对斯比亚帝国的安全负责,必须对子民负责。所以,朕决定,在不改变斯比亚帝国信仰的前提之下,不再将神属联盟其他帝国视为同盟!从今往后,斯比亚帝国将会象防备魔属帝国那样,去防备神属联盟其他帝国! 在这样一种环境之下,朕不想、也不能挂羊头卖狗肉,朕不能再给心怀叵测的人留下施展阴谋的空间,所以,朕决定退出神属联盟!从现在起,斯比亚帝国不再是神属联盟的一员!神属联盟驻斯比亚的机构必须立即撤消! 斯比亚不会更改信仰,但伟大的光明神族见证,神殿已经不是一个宣扬正义与光荣的场所,而是滋生罪恶和阴谋的地方,几乎所有队斯比亚的阴谋都出自神殿!所以,斯比亚境内的神殿也将在规定时限之内撤消,直到朕寻找到一个更好的方式追随光明神族! 命令宣读完毕之后,市长两手高举着手里的卷轴,把上面的皇帝印章展示给在场的人们。广场上下的寂静保持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到市长收起卷轴后,人群中才重新爆出各种议论----对于这个命令的真伪人们并没有太多异议,毕竟有皇家、军、政各系的官员在场,这命令就不可以是假的。 对于斯比亚帝国退出神属联盟这事,大家虽觉得有些快,但因为帝国内部早就有仗是我们打赢的,凭什么把好处分给其他人?斯比亚好过了,为什么还要拿钱去给其他帝国?虽然事实证明斯比亚是对的,但我们做任何一件事都招致其他帝国的为难,那为什么还要跟他们一起做事?等等言论,所以,民众对这件事情倒是有一定的心理准备。 议论得最多的还是关于光明神殿的事情。诚然,自从科恩*凯达陛下登基之后,帝国就没对神殿有什么好脸色,而且还多次为难非议,神殿的威信一落千丈,斯比亚军队甚至还取消了随军祭祀。在这样的情况下,神殿对斯比亚各方面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祭祀们也一直是小心翼翼,至少在表面上不敢越雷池一步,这些,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 而渐渐的,斯比亚的国民现在的信仰就已经不那么纯正了,毕竟帝国内的异族数量乎寻常;加之近年来神殿在斯比亚内部没有任何作为,连替人治病的生意都医馆顶替了个干净。 但这种驱逐光明神殿的行为,还是过于突然了,要知道,联盟的人类居民从记事起,就已经开始信仰光明神族,虽然大家对神殿的种种作为非常愤怒,可神殿终究是光明神族在大陆的喉舌,是光明神族的附庸皇帝陛下已经说明不更改斯比亚的信仰,但这样做,依然会在一定程度上得罪光明神族吧?如果神族怪罪下来,凡人之躯如何抵挡? 这是今天的第二分命令。仿佛知道下面的人在想什么,市长又拿起了另一个卷轴,大声宣读:斯比亚皇帝陛下对帝国全境军民颁布的命令,红色,第八号。 广场上的人们这才结束了议论,专注的等待着市长的声音。 为了保证在神殿退出斯比亚帝国这段时间之类,帝国对光明神族的信仰不至改变,朕特别下达此命令。斯比亚全境之内,不得有任何人歪曲、诽谤、攻击光明神族,不得有任何人宣扬其他信仰,有违者,杀无赦! 有了后面这个命令,人们的议论就换了一个方向:皇帝陛下在驱逐神殿的同时,没有给魔殿留下展和壮大的机会,这就说明陛下这个命令不是一个结果,而只是一个过程而已,这件事情还远远没到结束的时候 这样展下去的话,光明神殿很有可能会回来的,只是要付出一些代价而已。至于光明神族那里,皇帝陛下想必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自从光复起,斯比亚干了这么多令人目瞪口呆的事情,那一件不是先让人担惊受怕、结果却捞足了好处的? 在纷纷嚷嚷的议论声中,市长没有再宣读其他命令,停在广场角落的马车也缓缓起行。 在到达城门的时候,遇到巡逻军队盘查。管家从车厢中下来,呈上一面玉牌,当值军官让副手拿出一本金属质地的箱子,把玉牌按到其中一个格子里,从其中闪现出来的光环中确定了真伪后,一个字都没问就放行了。 马车远离了城门,顺着商路急行,车厢里的年轻人一直在沉思,直到日头西斜,他才睁开了自己的眼睛,长叹一声:眼见为实,斯比亚帝国居然已经展到这种程度,真是可怕到了极点。 公爵大人是说他们确认身份的手法吗?管家摸样的人还在琢磨着那面玉牌。 当然不是,确认身份只是雕虫小技,即便我们没有这样的办法,未必就找不到其他办法来代替,所花不过人力而已。年轻的公爵摇了摇头:我所惊讶的,是斯比亚普通一民的心境虽然我们早知道斯比亚退出神属、驱逐神殿的事情,但凭心而论,在刚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大多数人还比不上一个普通斯比亚国民镇定。 这不难解释,斯比亚皇室早有异心,属下国民愚不可及,混在一起,还有什么事情不敢干的?管家冷冷一笑,眼神异常阴毒:这件事情,却正好是我们翻身的好机会!先君的遗志,一定会在我们手里实现的! 其他的事情,我一时之间难以判断,但我确信一点,如果你现在开始行动,那么还不用科恩*凯达出手,不出半年时间,仅余的骷髅会成员就会全数死个干净。斯维斯公爵看着这位狂热的中年男子,话语还是那么的轻柔:我带你来,并不是让你有机会寻仇,而是让你看清这个帝国的上上下下,知道差距在那里,应该怎么去弥补。 公爵大人教训的管家低头:那件事情,公爵大人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们之间,仅仅只是合作关系。斯维斯公爵淡淡一笑:领导一个结社,我自认没有这个才能,况且贵方有自己的宗旨,又有自己培养的接班人才,不需要我去指手画脚。 还是请公爵大人再考虑些日子吧,毕竟大人是先君亲自选定的继承者。管家也不心急,微笑着说回答:在大人考虑的这段时间之内,属下就先替大人管好其他下属。 听了管家的话,斯维斯公爵心中不禁苦笑。 骷髅会屡遭清洗,对隐藏实力这种事情可是拿手得很,虽然这次被清洗的范围和力度都过以往,但骷髅会还是有相当实力被保存下来。这位管家自然就是骷髅会潜伏分支的头领,自从他通过吉伦特子爵找上自己,就再也不肯离开,一定要自己担任骷髅会新一任的领。 坦白的说,没有骷髅会的帮助,斯维斯公爵此行不会那么顺利。但公爵也知道,骷髅会与自己的理念有太多相背之处,有斯比亚这个共同的敌人,两方面还能暂时搁置争议,但随着公爵计划的深入,骷髅会就会逐渐成为计划的阻力。而自己对骷髅会行事手段的厌恶,却是一日盛过一日,这一点,恐怕也是被称为先君的主祭大人所不曾预料到的。 弃车登船,而上岸乘车,斯维斯公爵一行人越过了神魔分界线,来到边界附近。因为这次公爵是以帝国皇帝贵客的身份出境,所以与来时走的传统商道不一样,而是一条更为便捷的关隘。但国境两侧的景象,倒是让公爵一行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国境上树立着栅栏,有近卫军严密的看守着,不过他们防御的对象并不是魔属各国的军队,而是难民,数量极为庞大、不住号哭哀求的难民----魔属联盟的灾荒,已经持续相当长的时间,再加上战争的摧残,民生已破败不堪。 对流离失所的难民来说,进入斯比亚才能活下去的传言,很有煽动力。而斯比亚方面也真的如传言所说的那样,在边境上有选择的吸纳难民。他们唯一的要求,就是让选中的人放弃以往的国籍与信仰。 在不能让百姓活下去的时候,国籍与信仰真是连废纸都不如。就这一个小小的关隘,每日运走的难民就是数百,而绵延数千里的国境线上,这样的关隘还不知有多少! 第二章 一道银亮的闪电撕破厚重的云层,刺目的光亮在黑沉的天幕中闪耀着,掀起的一阵闷雷穿越雨帘,震得庄园水榭边的一座凉亭微微颤动,也挤压着亭中人的耳膜。 斯维斯*赫本身穿一袭黑色礼服,安静的负手伫立在厅心。亭外骤雨肆虐、蛇行雷电尽映眼底,年轻的公爵依然面色如常。就算是疾风裹带的雨点染透了袍角衣襟,也没有把他从沉思之中唤醒;那一声声的震雷,亦不能让他的呼吸紊乱一分。 斯维斯*赫本公爵,一个柔媚的声音在凉亭中响起,虽然不大,却能排斥开亭外的一切纷扰:你准备好了吗?小公主大人现在要见你。 是,公爵转过身来,只向着声音传来的方位一礼:我已经准备好了。 请跟我来。第一魔将微微点头,长裙下摆在廊中旋出一朵淡紫色的花,斯维斯跟在五步之后,以同样的步幅穿越回廊,来到一所三层的小楼中,在沉默中上了顶层。一袭蓝色纱幕丝毫不受楼外风力的影响,从天花板上静静垂下,把这宽裕的空间分作一大一小的两半。透过纱帐,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从轮廓来上估计,她是坐在栏杆边的。 小公主大人,隔着轻纱,第一魔将恭敬的俯回禀:他来了。 带他进来。第一魔将撩起纱帐,对斯维斯做了个手势。公爵微微低头穿过,面向栏杆跪下:魔属联盟,斯维斯*赫本晋见黑暗魔族想公主,祝小公主大人 你还没有厌烦这种客套话吗?整个魔属联盟的人类都那么喜欢下跪、都喜欢把马屁话挂在嘴上,却唯独没有收拾斯比亚的本事。这些没用的废物,还不如找个本宫看不见的地方跪死算了。小公主手托香腮,出神的看着楼外的风雨:你和他们不一样,站起来。 如果这是小公主大人的意愿。斯维斯也不迟疑,立即就站起来。 圣都生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小公主把一只手伸出栏外,看着豆大的雨点打在自己白皙如玉的掌中,溅起朵朵水花:对你的计划而言,这种现状应该是一个好的开始吧。 是的,我已经接到魔将大人传来的讯息。虽然中途出现了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但独家通商权总算是拿到了,斯维斯点了点头:计划的第一步顺利实施,接下来就要安排好联合商团内部的人员,使之能够适应中心区域规划,并逐渐萌生一个全新的魔属联盟。 以往也有过这样的事情,每当这种时候,主事的人类总是异常的激动。调整人员,这就意味着重新分配权力,甚至是集中权力。当然,在以前,这种团体不叫联合商团而叫帝国,小公主笑了笑:但是,斯维斯,本宫并没有在你身上现这种波动的情绪,你不想要权力? 我不但要权力,而且还要保证这权力的绝对性。我的情绪之所以没有起伏,不是因为我缺乏感情,而是因为权力的集中只是一个开始。而我的目标是重振魔属联盟、击败斯比亚。没有任何考虑,斯维斯就回答:只有当这个目标达成的时候,我才会激动或许在那个时候,我已经忘记什么是激动了。 你话里充斥的悲观和平静,让本宫记忆深刻。小公主不用回头就知道公爵脸上的表情,毫无来由的,她心里泛起另一个人类的面孔,那人脸上的狂野和桀骜不驯,此刻竟然是那么的清晰暗地里责怪了自己的分心,小公主接着问斯维斯:虽然暂时只覆盖中心区域,单联合商团的规模庞大,你手里的人手还够用吗? 人手方面是比较紧张,但好在人员的调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还不至于让我手忙脚乱。斯维斯回答说:目前最恰当的办法是从上至下的调整,我会先将家族培养的人手安插到关键位置,再成立一个类似长老会的机构管理人员与行政,以免干扰商团的日常生意。 办法倒是可行,魔属范围内的人才任你挑选,如果还不够,就去神属那边找找看,利诱、威逼、绑架,都随你的便。小公主点了点头:但本宫不希望你一时大意,把不应该出现的人放进联合商团,斯维斯公爵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本宫说得是什么人吧? 我明白,公爵点头:任何骷髅会的人员都没有进入商团的机会。 本宫并不反对你利用他们去做一些事情,事实上,当初留下这批余孽的时候,就有让你利用的原因在里面。小公主终于转过身来,脸上是清淡柔和的表情,一边说话,一边拿过丝巾擦拭着手上的水迹:你什么时候用完了就跟第一魔将打个招呼,自己处理了他们罢。 谨遵上谕。心头一抖,斯维斯公爵垂下目光,看到一方沾着水迹的丝巾飘然落地。 还有一个问题,不过不是公事,是本宫自己感兴趣而已,小公主打量着这个把目光垂下的男子,微笑着问:坦白的说,你所制定的这个计划,与你一直以来所受的教育不相符吧?魔属联盟的贵族们在遇到对手的时候,不是更愿意使用堂堂正正的武力吗? 其实,这很简单。因为我现,单纯在战场上已经没有人是科恩*凯达的对手,他的作战技能,无人能及。即便是那么一次对斯比亚的作战胜利了,对现状也起不到太大的帮助。而魔属联盟,却在一次次的战争中不可抑制的衰落下去。 说到这里,公爵的眼中充满了坦然和淡薄。 当务之急是要挽救联盟,让联盟尽可能快的拥有起码的一战之力,而且还要趁这段时间培养出适应新型战争的人才,二十年,其实很紧迫。抬起目光,斯维斯轻声说:我在这场战争中学到的教训,斯比亚的确是因为科恩*凯达而崛起,他是最耀眼的一个点,虽然他的光芒一直掩盖住了其他人,但这个帝国是一个整体。作为斯比亚的对手,不能被这个表象所蒙蔽,否则,就会损及自身。 既然你已经考虑得如此周全,那本宫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商团的日常情况,你不必通过其他渠道传递,魔将们会定期来询问。你要记住,支持你实施这个计划的是黑暗魔族,你现在拥有的背景,比之科恩*凯达更胜一筹。魔族对你的期望,已经过以往任何一次,想必你会珍惜这个机会。 是。 本宫也倦了,小公主摆了摆手,重新转过头去看着雨景:你去做你的事吧。 向小公主大人告辞。公爵一步步的退后,脸上的神情,淡漠如水。 斯比亚帝国,圣都。 自从早先几次对莫属联盟用兵获胜起,这个城市就显得格外的忙碌,作为帝都,它的一部分的功能猛然强盛起来,在短时间内过了城市能够容纳的范围。外国赔偿的财富如流水的充斥进来,商队、佣兵拥挤在新开辟的商业区里,让每一条街道都显得那么繁华。现在的圣都,已经成为帝国北方的经济枢纽,还捎带上了供应里瓦帝国的使命。 但是,帝国面积的猛然增加,却令圣都的政治地位变得越来越尴尬。 先,帝国内的一切建设都与金钱息息相关,所有事情必须让位于经济。失去了均衡之后,必然导致展上的畸形。公园、权贵会所等等被改建为商业区和仓库;各职业行会、皇家学院、高尚住宅区每天都被讨价还价的喧嚣所包围;距离宫墙一里之隔的地方,就是圣都最大的拍卖行近年来,皇家已经收到无数贵族的投诉,说圣都总督科尔特已经把扩建商业区的主意打到他们的宅子上。 其次,在一国都的选择上,必须服从最有效的行政管理这一基本职能。但现在的斯比亚,国土面积整整扩大了一倍多,算上亲斯比亚势力面积的话,面积就更加庞大。在这样的窘境之下,偏居一隅的圣都显然已不再适合承担帝都的职能,别的不说,一道自圣都的普通命令,用加急快马传递到坎普行省边陲,竟然要两个多月的时间。 所以,朝野上下早就在传言,皇帝陛下可能要迁都。毕竟一个商业高度达的城市,已失却了帝都的威严与凝重。至于要迁去那里,核心大臣们都保持着沉默。但细心的属下还是会从经手的公文里察觉到一些线索,茶余饭后的交流,更验证了这些言论的真实性。 采掘自黑暗森林的魔晶矿石已经有三年没有入库,日常使用的都是国外收购或者战争赔偿;清单上的各种建材、劳工都与资料不符,原因只写了一个,皇家特供;还有帝国最精锐的军队,居然没在军部好参谋部的供应和训练清单上,但却出现在财政部的军饷名单上。 这一切都说明一件事,新的帝都的,而且开工建设日期至少是两年以上。 两年啊,那么多人工与资源,足够建出一个异常宏伟的城市除了对帝国明天的期待,大家心里剩下的就是对皇帝陛下深深的信服。两年之前就开始的这个工程,已经隐约勾画出陛下心里的蓝图。除了科恩*凯达之外,还能有谁?还有谁能把斯比亚帝国推至如此高峰? 当然,除了贸然退出神属联盟这一点 不得不说,在这件事情上陛下的做法有点急躁,但这就是陛下的性格,对联盟、对神殿,想必他心里也隐忍许久了。好在陛下并不是背弃对光明神族的信仰,这就还有挽救的余地。过些时候,应该是等皇帝陛下的气消了,光明神殿还是会回归斯比亚的土地上吧? 在皇帝的影响下,斯比亚的官员们对光明神殿都保持了一种提防和鄙视的态度,只要稍微想象一下这次降临在神殿头上的遭遇,他们心里就暗自得意。 圣都的大神殿,还有分布在十多个行省的神殿,祭司的数量接近万人,再加上鸣锣开道、欺男霸女的狗腿,被请出斯比亚的时候该是一条多长的人流?充公的财产也怕不是一个小数。虽然现在的斯比亚已经相当富裕,但大家却不介意欣赏祭司们被剥夺财产的表情 官员们心中有无数的猜测,唯独没有想到,这时候还有祭司敢到皇宫来。 正午时分,三位地位极高的祭司来到皇宫正门,面无表情的把一个卷轴递交给当值的官员,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冲着祭司们的背影吐了口唾沫,当值官员才把这个通体流转着五彩光晕的卷轴送上去。 皇家议事楼顶层,面无表情的科恩*凯达接过卷轴,颠了颠分量之后莞尔一笑。拿过书记官双手递来的裁信刀,皇帝轻轻的划破魔法密封,再把小刀往身后随手一丢,就在书记官手忙脚乱蹦过去接的时候,陛下已经两手各执着卷轴一端,在缓缓涌动的魔法波纹中打开来。 阳光下,卷轴上的金嵌文字正在熠熠生辉。 书记官轻手轻脚的把小刀放在书桌上,安静的等待着皇帝的吩咐----只有在两种情况下,光明神殿的文书中才会出现黄金镶嵌的文字。其呈给光明神族的文书,以质地绝佳的白玉为底。 其二,是转呈光明神族的消息给其他人,不同的是以千年不损的魔法卷轴为底。那些堂皇光亮的黄金文字所代表的是光明神族的意志。在神属联盟里,如果某国皇族拥有了这样一个卷轴,那么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情。 现在,陛下手里拿着的就是一份光明神殿转呈的神族消息,但是联想一下斯比亚近日宣布的驱逐神殿的命令,这份来自光明神族的卷轴就有点烫手了。 遇到这类大事,无论是谁,应对之前都要先召集手下来谋划一番吧?嗯,第一皇妃已经离开圣都,陛下要召集那些人来呢?三位亲王肯定是要的,三位皇妃也肯定是要的,老院长、军方将领不知道今天待命的传令官够不够?陛下是急性子,千万不要耽误了时间 小三啊。皇帝陛下那不急不缓的声音传到书记官耳边。 在。书记官连忙答应。 科恩陛下对待自己的书记官,一直是秉承着一种涵盖整个身心的磨练的精神,甚至在他身上越了前任,不但肆意压榨刁难,还直接给取了小三的绰号。如果仅仅是个绰号也还好,但陛下每次怎么叫,却总是使用一种诡异的腔调,还美其名曰:触及灵魂。 你见过光明神族的公主吗?科恩陛下的目光放在窗外,手里的卷轴正随意卷起,黄金文字有节奏的晃荡着,反射出一室的灿烂光弧。 没有。书记官彷徨的摇着头,俊秀英气的脸上混杂了一丝紧张。他猜不到科恩陛下心里的想法,但从以往的经验来推断,接下去的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想不想去瞻仰一翻?科恩陛下转身走到书桌前,把卷轴放下:就是祭司们通常所谓的----嗯,沐浴在光明神族的光辉之中。 至少在这一个瞬间,书记官有亏职守----走神了。他那被皇家学院院长评价为非常聪明而又条理清晰的脑袋里正嗡嗡乱响、异彩飞舞;曾被国相夸奖过的沉稳、慎密的性格也没帮上多大的忙,以至于从他嘴里出了些毫无意义的声音。 果然不妙啊待震惊过去,在令人心悸的余波里这样暗暗哀叹了一声,书记官回答说:一切听陛下的安排。 光明神族是一个未知的、神秘的存在,具备无上的威严,但在书记官心中,遥远的神族远比不上皇帝陛下的可怕,至少科恩陛下距离自己非常接近,用他本人的话说,顺手边。 去换套衣服,再叫上几个护卫,我们去圣都神殿一游。在说话的时候,微闭着眼睛的陛下猛的甩动脖子,出一阵细微的噼啪声,这动作好似街边正准备斗殴的流氓。 于是,在这一天的下午,在没有通知任何核心大臣的情况之下,帝国皇帝轻车简从,只带了数十随身护卫出宫,悠哉游哉的去了圣都的大神殿,陛下哼着辞义不明的小调,脸上的神态真的好像是郊游一般的轻松惬意。 逐渐的,马车已经来到神殿正门前。 在即将离开斯比亚的日子里,祭司们的精神面貌突然有了巨大的转变。神殿前的广场打扫得很干净,站在大门处的祭司无分等级,都是面色光滑,神情谦和,皮肤上连一个粉刺都没有。迎上来的几位,都穿着干净、整洁的袍子,连上面的每一道褶皱都是精心设计过的。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在祭司们的絮絮声中,陛下摆手示意他们前面引路。今时不同往日,复国的时候,斯比亚就敢把屠刀架在祭司脖子上,现在嘛,更是能让神殿上下连反抗的办法都想不出来。 走过长长的通道,皇帝陛下的脚步在通向花园的小径上停了下来,扭头看着自己的书记官:小三,你要记住今天,以后才好在壁炉便讲给孙子们听。 书记官出于本能,点了点头。 但看着陛下的背影与那位站在花园门口的高大神族站立在一起时,书记官心里突然掠过一个奇怪的想法。科恩陛下,他似乎很期待这个时刻的来临难道,驱逐神殿祭司的原因,就是为了这次会面吗? 想到这里,书记官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赶紧低下头去,惟恐别人、特别是那个站在远处的神族洞悉了自己的想法。 第三章 脚下小径是碎石铺就,或大或小的玉白色鹅卵石被镶嵌在稍显潮湿的泥末中,用本身圆润的线条勾勒出一幅幅简约的图案。夏天已经到了,两侧的花草正向天地展现着最为娇艳的姿容,纤弱的花朵依偎着,枝叶柔柔的颤动,幽幽暗香萦绕身际。 如果是光明神殿的客人,陪伴在身边的祭司应该指着脚下的图案和两侧的花草,说出一套套为人处世的大道理来吧?大多数人类都是悲哀的动物,奋力拼搏、找到一个能容纳肉身的位置,就失去所有的勇气,只能把萌生在心中的感情寄托在草木花石间。 如果说人类的行为受制于身体或法则,那么总有一天,人的行为会受到后者的压制。唯一能够指望的,只能是滋生于身体中的灵魂,狂野不羁,千变万化,而且只属于自己。美其名曰修身养性,这算是一种自我放逐还是主动招安呢? 斯比亚皇帝,一声轻语惊醒科恩的胡思乱想,公主大人驾前,你要停下脚步了。 一时恍惚,还请上神体谅,科恩后退两步,脸上的些许尴尬被微笑完美的掩过,对身前一脸寒霜的女神说:斯比亚皇帝科恩*凯达奉诏前来,还请代为通传。 通报就免了吧,这么大个活人走到面前,还需要客套吗?沁着寒意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堵在科恩身前的女神闻声闪开。一张石桌出现在斯比亚皇帝的视野中,桌边,两位光明神族的公主殿下相对而座。开口的,正是面上看不到一丝表情的小公主殿下。 斯比亚皇帝科恩*凯达,晋见光明神族长公主大人、小公主大人,愿两位大人光辉永存,芳华常驻。两位公主同时驾临,这个排场可是非比寻常,科恩一丝不苟的跪下行礼。却悄悄的把眼角稍微扬起来那么一点,将长公主的身影纳入视线中。 长幼有序,斯比亚皇帝的问候既然包括了长公主,那就应该是她先回答。长公主手里把玩着两根刚剪下来的花枝,似笑非笑的瞥了这边一眼:不用偷瞧,如果想看呢,那就抬起你的头,大方的看吧。今天本宫只是来温习插花功课的客人,主人是这一位呢才多久没见,你怎么变得如此俗气。 回长公主话,自从当上这个便宜皇帝,每日不但要运筹钱粮军政,还得担忧他人窥视。飞来横祸、连天烽火都是平常事,这个,肉身那堪煎熬啊,就难免会变得俗气些。科恩脸上的笑容未变,目光回到小公主身上:不知小公主大人降临,未曾远迎,还请恕罪。 不知者不罪,你起身,坐着回话。正对科恩而坐的小公主抬抬手,在一边侍奉的女神抬过一张椅子来。科恩嘴里谦让着,端端正正的坐下来,目不斜视。 本宫还没接到正式通报,等科恩坐下,小公主才开口问:但听说斯比亚皇帝已经通告全境,斯比亚帝国退出神属联盟,并且要驱逐帝国境内的光明神殿祭司,这事是真的吗? 似乎没有想到小公主会问得如此直接,科恩微微顿了一下才回答:回小公主大人,有这事。 不需要本宫提醒你吧,斯比亚皇帝,你清楚这件事情的性质和影响吗?小公主一双秀眉微微皱起,光明神殿侍奉的对象是光明神族,你这样做法,把神族至于何地? 请小公主大人听我解释,科恩的语气缓慢,却是平稳而诚挚的:从我出生的那一刻起,我就是一个沐浴神恩的子民,这一点,是我生而为人的根本。无论生什么事情,光明神族在我心中的位置从来就没有改变过。 就是知道你这一点忠诚,光明神族以前才会容你、让你,小公主回答:不然,以你那跋扈刁蛮的行为,岂能在大陆上横行到今天?斯比亚帝国能积下今天的威势? 光明神族对斯比亚、对我个人的恩德,我都铭记于心。以前,我在个人行为上虽然有些出格之处,但对于光明神族我却没有一点不尊敬的地方。听了小公主的话,科恩正色说:两位大人都知道,我与神属联盟的矛盾并不是因为我个人的原因造成。在上次神魔大战后期,神属联盟就背后抽刀、对我下过黑手,之后历经叛乱、复国,联盟竟然都站在斯比亚的对立面!到此次对魔属的作战中,居然纠集联军来攻想必大人也知道这其中的凶险,我今天之所以还能坐在这里说话,实在是运气使然。 神属联盟所具备的,是一种与信仰紧密相关的象征,其中帝国并不是不会生利益冲突,你与神属联盟交恶,大部分是你的个性使然。小公主语气冷淡的回答:退一万步,就算生了这样的事情,难道除了退出联盟你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你完全可以象是复国之后那样,明里维持、暗自提防。为什么非要把事情公之于众?你可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小公主大人,说句功利的话,如果我不宣布退出神属联盟,斯比亚帝国不出三年必然被瓦解,我个人更是死路一条。科恩神色坦然的应对着:我虽然知道神属联盟的用心,但属下国民不知,他们还会象对待亲人那样去对待联盟其他帝国。人心不曾设防,何来帝国安全?不错,我知道这事情公开之后会有很多人脱不了干系。但是大人,亲疏有别啊,我是斯比亚帝国的皇帝,其他帝国的死活,我真的无力兼顾。 这么说来,斯比亚与其他帝国的关系,真的到了势同水火了的地步? 小公主大人这句话,回答起来还真是有点困难,其实帝国之间的矛盾归根到底就是一点,嫉妒。自嘲一笑,科恩轻声说:斯比亚强大了,他们嫉妒;斯比亚胜利了,他们嫉妒;斯比亚得到光明神族青睐了,他们依然是嫉妒 狂妄,正在专心插花的神族长公主冷哼一声:光明神族何时青睐于你? 长公主教训得是,科恩歉然一笑,又对小公主说:其实势同水火并不完全是坏事,嫉妒亦然,只要不把两者混在一起,未尝就不可以相辅相成。斯比亚脱离神属联盟,就是想在两者之间画出一个界线和空间,以免轻易走火。这样的话,在对待斯比亚的问题上,其他帝国应该会再谨慎一些。 你说得真好,小公主别有深意的看了科恩一眼,语气冷淡的评价说:那么斯比亚帝国下一步要做什么?加入那一方的势力? 斯比亚脱离神属联盟的先决条件是不加入魔属联盟,这一点,我已经在命令中写明了。科恩回避了小公主话中的陷阱,面不改色的回答:如果我做不到,我不但无颜再见两位大人,也无颜存身于世。 不用说得那么悲切和愤慨,就算你真的有心加入魔属联盟,本宫可不能拿你怎么样,嘴上说着冠冕堂皇的托词,小公主脸上的表情可与她的话毫不达调。随着她情绪的转变,无形的神族威慑侵袭过来,一丝丝的渗透,冰寒彻骨;一**的震荡,如同掠过皮肤的剃刀。科恩身下的椅子出刺耳的声音退出三寸,他的身体晃了晃,脸上颜色一变。 就在这时,长公主的声音插了进来:联盟这摊子烂事,归根到底是你们人类帝国的恩怨,斯比亚被其他帝国当作眼中钉,你这身为皇帝的责任最大。 随着她的声音,小公主觉自己在无意中让科恩吃了苦头,趁机将威势逐渐收起。 不服气是吗?君王之道重在平衡,选用人才、克己奉公。这不是本宫说的,而是斯比亚皇族的祖训,你做到了几条?看了一眼脸色还没有回复正常的科恩,长公主微微一笑:快意恩仇的斯比亚皇帝,如果你肯拿出点精力来安抚盟国,联盟里的其他帝国何至于此? 这,科恩直到这个时候才缓过气来,额头覆盖了一层冷汗:我性格中确有孟浪之处,但我一向公私分明 你现在面对的是光明神族小公主的垂询,在这种场合中,没有任何君王还能维持自己的威严,更没有任何人能说谎。长公主把手上的花枝插下:你要明白,君权神授! 是。科恩垂下眼帘。 神属联盟的事情暂且放下,自然有人会去处理。小公主接过话:事实上本宫并不会插手联盟的事情,因为那不属于本宫的事务范畴。斯比亚皇帝,你应该知道本宫管什么吧? 知道一些,科恩点了点头:小公主大人管理光明神殿。 原来你还真的知道,斯比亚皇帝,你可给本宫出了个大难题。小公主冷笑了一声:驱逐光明神殿祭司,真是了不起的壮举,只此一件事,你已经可以名留青史了吧。 请小公主息怒,容我解释。 本宫今天就是来听你解释的,小公主说:时间有的是,你想好了再回话,不能令本宫满意、不能令光明神族满意,你就在这神殿里度过余生。 无论小公主大人是否对我的解释满意,我都不会在这神殿里度过余生,听到小公主这句话,科恩反倒保持目光平视,嘴角还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斯比亚的皇帝当然会把热血洒在帝国的土地上,但神殿不是斯比亚的国土。 你的生命,还不足以威胁光明神族。 小公主大人误会了,我这可不是威胁,而是用热血证明自己的忠诚和信念。科恩伸手抹去额头的汗:我与神族之间历来就缺少联系渠道,无他,这种渠道都被神属联盟和光明神殿把持。在祭司们的运作下,神殿不但变成了藏污纳垢之地,更直接影响到神族的名声。或许两位大人不太清楚神殿的所为,但光明神殿的确是神属联盟日渐衰败的主因。 这种说辞,本宫倒是第一次听说。长公主在一边说:详细点。 不说例行的供奉、礼节,仅每年光明神殿向斯比亚索要的财物,就占全国税收的五分之一。五分之一,这是一个足以动摇帝国统治的数额!如果说神殿是光明神族的仆人,那么我就难免疑惑,一个仆人要这么多百姓的血汗钱做什么?如同背书,科恩开始翻光明神殿的老底:更可怕的是,钱财不能买来平安,只会带来更加深重的**和堕落。没有那一个帝国的神殿会满足于这五分之一,祭司们每天都绞尽脑汁想榨取更多的财富。 干涉刑律、买卖头衔、插手政务、培植盗贼、暗杀大臣祭司们做完了皇帝才能做的一切,就算一个看守神殿大门的祭司,也有土地奴仆、娇妻美妾。说到这里,科恩嘴角的笑容变得有些冷酷:他们不要求皇族和帝国对光明神族尽忠,只对他们尽忠就够了 住口,小公主几乎咬碎了银牙,放在腿上的手指微微颤抖:大胆! 我可以住口,科恩脸色祥和:但愿这些情况也会同我的声音一齐消失。 那么,你科恩*凯达在神殿手里吃了大亏是吗?看到自己的小妹妹气得快说不出话来,长公主只好再次接替她垂询:联盟各帝国里,就数斯比亚的神殿最可怜,自从你登基之后,神殿没在你这里拿到任何好处吧?这种情况下,你为什么还要驱逐神殿? 身为皇帝,不能不为帝国的将来打算。科恩坦然的回望着长公主:我自小接受的不是皇族教育,我的草莽气息很重,公平一点说,其实我这样的性格更适合做一个单纯的军人。所以我看不惯神殿的作为,并有这个能力与之作对但是,谁能保证下一位皇帝还有与神殿作斗争的魄力?神殿淫威之下的斯比亚还能继续强盛下去吗?所以,神殿必须改变! 改变?怎么改变法? 神殿的堕落和**,原因在于权利太过绝对,而且没有监督。说起这个,科恩几乎不用考虑:监督皇族、贵族、平民,这权利当然可以保留,但是其他权利必须收回。取消神殿下派官员,更不允许祭司插手政务,每年的供奉定量。最重要的一点,建立各国皇室与光明神族的联系渠道,以免皇族被人告了黑状,连申辩的机会都没有! 神殿就如同帝国,都是人类执掌权力,总会出现一些问题,长公主摇了摇头:且不说是否能在制度上进行预防,你如今的行为,已经摧毁了神殿改变的可能。 长公主大人是说斯比亚请神殿离开的事吗?诚然,这样的决定会让神殿很难受,但我并不觉得这是坏事,反而是一个能令改变神殿的机会,科恩微笑着说:无论我这个皇帝在今后还能做什么,历史对于我的评价都将是毁誉参半,但以后的斯比亚皇帝却可以成为一个没有瑕疵的明君。所以,为了以后的继任者,我不介意再多做一件事、多背一个黑锅光明神殿,当然可以再回来斯比亚,但前提是他们要先离开。 你考虑得倒是很长远,为了斯比亚,你还真舍得自己的名誉和声明。小公主从愤怒中冷静下来,科恩刚才所说的一切,身为神族重要成员的她并不是不知道。 神殿的这些作为,其实一直在神族的视线之中,之所以从来没有谁想去改变这个现状,是因为神殿的行为并没有引起足够的反应----以前的帝国在各个方面都无法与斯比亚相提并论,无论在经济或政治上,都不需要限制或排除神殿。但斯比亚不同,神殿的存在即构成对统治的威胁。 坦白的说,我并不认为我是一个好皇帝,因为我做事太极端、太直接,但有什么办法?皇帝是无法辞职的。科恩笑了笑:小公主大人,我无意挑战光明神族,我也没有能力挑战神族但在今天,斯比亚必须找到一个对自己的准确定位,我认为,保持对光明神族信仰、退出神属联盟的斯比亚,是一个对大家都有好处的选择。 是吗?那么其他帝国不是有了学习的榜样?小公主问了一句:当魔属大军进犯时,你们拿什么去抵挡? 联盟之所以成为联盟,是因为彼此之间有互补性,斯比亚的强盛会自己变成一个施舍者,无论对谁来说都是一个灾难。科恩的微笑中带着些自豪:联盟会有改变,但是其他帝国却无法象斯比亚这样退出联盟,理由很简单,他们不具备基础,也错过了时机。同时,斯比亚为了保持自己的强大,必然会持续的打击魔属,军事上也吧例外 你是说,斯比亚的军队依然会加入神属联军吗? 当然,联军和联盟是两件事,而且斯比亚的信仰依然是光明神族。科恩点了点头:至于重新迎回神殿和回归神属联盟的事我想,至少在五年之内不太现实,因为斯比亚上下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两个极端的命令,不过在此期间,斯比亚需要一个与光明神族联系的渠道,以保证国民的信仰 科恩*凯达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意思,他所说的话也并不是全无道理。前两次神魔大战的失败,已经预示出光明神殿和神属联盟内部的种种问题,神族内部对出现斯比亚这种事情,其实是有一些预料的。只是会以这样的方式和时间出现,却让神族有些意外。 人类始终会进步,但斯比亚的进步,太快了。科恩*凯达翻手**的手段,也让神族眼花缭乱。神魔刚刚确定下来一个计划,眼看好戏就要上场,科恩*凯达却捅了这个漏子 处罚?现在除了神族,谁还有能力处罚他?神族出手,那就不是小事没有了主角的戏,谁还要看? 你可以下去了,长公主见事情说得差不多,小公主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就出面打断了科恩的叠叠不休:你是无法逃脱惩罚的,回去静思己过,等待神族的裁决吧。 是,科恩站起身来,向两位公主行礼:斯比亚新建了一个城市,不久之后就会迁都,我会在新城等待光明神族的圣裁。 还有余力修新都,看来斯比亚并不象你所说的那样穷嘛,长公主摆了摆手:本宫说不定会去看看的,不过,你劳动小公主远行一次,不能吧有所忏悔。 是的,科恩明白过来:一早就有安排,奉献给伟大的光明神王和两位大人的神殿,正在紧张的修建之中。 算你识相,长公主微微一笑:还不走?等吃晚饭吗? 第四章 当科恩*凯达的身影消失在小径尽头,光明神族小公主夏洛特*克纳赫微微侧转身体面对着她的姐姐----光明神族长公主丽瑞塔*克纳赫,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被察觉的微笑:姐姐之前的分析果然没有错,斯比亚皇帝所走的每一步,都在姐姐的掌握之中。 若说把其他帝国的君王掌握在手里,本宫还能勉强做到,但对科恩*凯达,我是力不从心的。在整个光明神族之中,也只有父神才能有把握。丽瑞塔公主放下手里的花枝,怅然一叹:我能帮你的,仅仅是根据斯比亚的作为提供一些分析而已。 姐姐不必客气,这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了,从神态上看,似乎两位公主的关系近来融洽了一些:不过,我们现在要怎么对待科恩*凯达?不做处罚的话,似乎说不过去。 当然要处罚,而且要加大处罚的力度,斯比亚胆大妄为的挑战神族的底线,为什么神族不能挑战一下斯比亚的忍耐极限?长公主莞尔一笑:留着科恩*凯达是没错,但要让这个人知道,神族的威严是不能被漠视的。 姐姐的意思我们应该把目标指向斯比亚而不是科恩*凯达? 不管怎么样,这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所以在力度把握上你要用心。长公主点了点头:既要让被处罚的人心悦诚服受到教训,又要保住他们的自尊,避免留下被他人利用的空间黑暗魔族可一直虎视眈眈,正等待着魔化斯比亚皇帝的机会呢。 魔族小公主,她还没有死心吗?夏洛特公主皱起眉头:虽然无论怎么说,科恩*凯达都是斯比亚的皇帝,以实际的能力和功绩来评价,也是相当优异的君主。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魔化科恩*凯达是她的**礼考题,就如同她姐姐以前所做的事情一样,长公主纤长的手指轻沾水珠,均匀地弹在幼嫩的花瓣上:有这个前提,她们是不会在乎那些小协议的,何况科恩*凯达的确有名不正、言不顺的嫌疑大不了,她们事后赔偿一位魔属的皇帝,供我们净化。 她敢!这是今天夏洛特公主第二次怒,而且愤怒的程度比前一次更甚。 妹妹,品评一下我这盆插花。身为姐姐的长公主却仍然笑得风清云淡,只把自己的作品向前推了推:很久没做,手法不免生疏,还入得妹妹的慧眼吗? 小公主殿下目光移动,看看摆在自己面前的一盆插花,逐渐的,双眼中的煞气慢慢消散,最后抬起头来看着长公主:姐姐的信手而作,已足够我学上千年时间了。 近段时间你很少这么客气呢,丽瑞塔公主掩嘴笑了,尔后又悠悠的说:不知道斯比亚皇帝,什么时候才能这样谦虚这个帝国才刚刚显示出它的能量,别说父神,就是最不愿意凑热闹的我,也很想看看二十年后的斯比亚,看看二十年后的科恩*凯达。 姐姐的话,倒让我想到了办法,夏洛特公主微微一笑,像极了正在施展魅力的姐姐:科恩*凯达最紧张的莫过帝国展,我就在这上面做做文章吧。 既然你已经想到了,那我的事情就算做完了哦,丽瑞塔公主别有深意的看了妹妹一眼,站起身来:我顺便去各国走走,在神殿看来妹妹你一直是仁慈的,黑脸就由我来做吧。 正在回宫路上的科恩,他当然不知道两位神族公主的谈话,事实上在这个时候,年轻的的斯比亚皇帝心里很是欣慰----退出神属联盟,是这次两线作战伊始就决定的,但由于光明神殿的特殊性,却不能不谨慎对待,之前的想法是对帝国内的祭司进行一次大更换,把神殿的影响力降至最低。 不过后来洞悉了神属和魔属再次联合的计划,在科恩的角度,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这样大规模的合作,如果说没有神族和魔族的直接参与,那才真是见鬼了。既然两族投入了这么大的精力,那么斯比亚即使做得过分些,他们也不会严厉处置。 所以,科恩才能进行这一次豪赌,驱逐神殿、削弱影响,简直是一步到位。光明神族当然有理由愤怒,场面上训斥是免不了的,但命令一下就覆水难收,除非他们不想让整个计划继续下去,否则就只能吞下这颗能酸掉门牙的青涩果实。 进宫,下车,想到酣畅处,科恩忍不住停下脚步,昂奸笑几声。 唯一的遗憾是跟在后面的书记官还没开窍,主子连声奸笑,竟然不知道小跑上来配合一下满腔豪迈无法抒,只能叹气、摇头,这年头,找个有灵气的书记官真难呐! 跟在三步之外的书记官被今天的事情弄得头晕脑胀,听到皇帝先笑、后叹气,正在奇怪,突然心头一跳,不妙的感觉油然而生----在陛下每一次准备用怪异的方法磨练他之前,书记官就会有这样的感觉! 事情办完了?正在科恩考虑详细的磨练方法的时候,一位站在后宫入口、穿着全身盔甲的男子问:还不错,没缺胳膊没少腿。 那是,本少爷一向是拿得出手的,知道乌鸦是在等自己,科恩心中一暖,挥手放过书记官,笑嘻嘻的走过去:事情都办妥了,基本上和我们预计的一样。 是你的预计,这事情跟我没有关系。在皇宫里待了这么久,乌鸦的意志越坚定----特别是在面对科恩这种有意无意的言语拉拢时,不过,从他的语气中可以察觉,他并不是在拒绝科恩的好意,而仅仅只是不想看到事实被篡改。虽然在一般人来说,这是个优点,但是联想一下科恩的世俗身份乌鸦,还真是一个内心单纯到可怕的菜鸟啊。 如果不是感到高兴,那你怎么会来这里等着本少爷呢,科恩眼睛一转,低声回应:难道是算准了我会炫耀,所以才专程跑来配合我的? 别把我想的太善解人意,乌鸦微微摇头:我是有件事情要告诉你,之前时机并不恰当,现在,应该没有问题了。 好吧,我们边走边谈。科恩点点头,示意身后的近卫离远一点。乌鸦很少主动说话,但一开口必然不是小事;另一方面,乌鸦所说的基本上都是私事,不会跟帝国有关。 退出联盟和神殿的事情算是大局已定,对你来说,接下来的收尾不算是太麻烦,穿越了花园,乌鸦带着科恩上了去演武厅的路:这样,你就有了大量的时间了吧? 空闲倒是有一点,事情倒还不少,得预备着别人的报复和刁难,还有迁都的事情。科恩跟着乌鸦进了演武厅,这个时候演武厅空空荡荡,应该是乌鸦早把人赶走了。 战争之前,我给你的那封信笺还在吗?乌鸦向前走了几步,解下头盔放在身边的长椅上:看你一副无所事事的模样,信笺你应该还没有打开吧? 科恩点了点头:是,因为在战场上,我还没有沦落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我建议你看一下。乌鸦转过头来:就是现在。 伸手掏出那封颜色有些黄的信笺,科恩心里疑云大起。对于乌鸦的这个安排,就算狡猾如他也有怀疑,他曾经不止一次的猜测过其中的内容,但却想不到什么消息能让自己在凶险的战场上力挽狂澜,那毕竟是万人厮杀之地,一人之力,实属有限。如果不是盔甲之中的灵魂,这信笺当然就被自己看了。但既然没有危急到那一步,这信笺的密封火漆就是一个友情的见证,科恩再怎么好奇,也不会去主动拆开。 你真让我现在看?想到盔甲里的灵魂,再看看乌鸦,科恩心里忍不住邪念涌动。 看吧,不过乌鸦似乎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沉默了好一阵之后才说:你应该知道怎么解决。 你这是在玩什么?科恩疑惑在升涨着,乌鸦的话让他的心境直接产生的了质的变化,竟然有些惶惶不安:我警告你----我胆子很小! 管你那么多,自己招惹的事,自己去解决。乌鸦冷哼一声,站起身来戴好头盔,拔腿就往外走:我去叫传令官过来,国相和院长似乎就在后宫。 乌鸦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厚重的大门缓缓合上,在那一瞬间的昏暗之后,一道道光柱从演武厅的天花板上倾泻而下,让地上铺设的细沙反射出迷离的银光。若有所思的科恩转过身,慢步走到演武厅正中,右手把信高高举起,对着光柱窥视。 要说乌鸦的言行没有对他造成影响,那是不可能的,他和乌鸦的性格特点大多南辕北辙,但有一点非常相似,就是两人所共有的那份骄傲。有这个基础,他们大概会知道对方面对某些事情的时候,会有怎样的感受和处理方式。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科恩挑了挑眉头,倒没有揭开火漆,而是一把撕开信封,左手捏住信笺猛的一抽:管你是什么玩意----来吧! 白色的信笺挣脱了科恩的手,在身前飞舞,上画一个银色的半圆形的魔法图案。在光线的照射之下,轮廓外的符文正在微微荡漾者漂移,就象是在水中盛开的娇艳花朵细微到不易令人察觉的光晕在科恩身边浮现,犹如召唤而来的精灵,一丝丝勾勒出信笺上的魔法阵。 三尺之外,一切如常;而魔法阵里,却已梦回过往 夜色如墨,精力枯竭的斯比亚皇帝正仰躺在床上。床沿边坐着一位泪眼婆娑的白衣女子,正紧拉着自己的手,她,她是帝国的第一皇妃这应该是自己当日为了挽救贝尔妮而中了诅咒、处于弥留之际生的事情,而在那个时候,自己根本就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你的世界和我的世界分开的你把我当做亲人而不是情人看待,把我当做上司看待,这怪不了别人,都是我自己的错,菲琳亲吻了自己的额头,泣血似的声音让人心碎:我无时无刻不在渴望着走进你的世界,接受你真挚爱上我的那一天但我还有没完成的使命,我不能那样去做原谅我,我的爱人,从一出生,这就是我的枷锁 自从科恩成年时起,一件又一件的事情和难题在等着他去解决,常年的奔波劳碌,少有机会静下来享受温情时刻。与妻子们之前也因为需要操劳的事情太多,变成了这种公事大于私事的情况----此时站在魔法阵中的科恩,可不是那时神智混乱的垂危病人,在亲耳听到菲琳真切的话语,他立时心中一痛,在尔后涌起的甜美感觉中却又夹杂了丝丝歉疚。 从相聚时,树梢传来的低语,到离别后,月光洒落的叹息。俩手捧举在自己胸前,床前的菲琳闭上了眼睛,闭和了还沾着两粒泪珠的睫毛,其实她的声音并不大,但在科恩听来,却一声声如同雷鸣,我,愿献祭最为珍贵的一切,换取沉眠的爱人,沉眠的你。 在那天醒来之后,科恩曾经多次问过菲琳,到底生了什么事情,菲琳总是轻描淡写的掩饰过去。他当然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也明白标菲琳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事实上,科恩早就决定要先为菲琳治疗身体,但因为其他事情接踵而至,被菲琳强行延后。对这点,科恩深深介怀,也对那个挽救了自己的魔法很是疑惑,而菲琳提供的答案显然不全面。所以,他这时听得异常认真。 请注视我,古老的星辰,请聆听我,遥远的神灵,我正以记忆深处之哀伤曲律,唱响这生命之歌,哪怕从此不再有思念的泪水,不再有萦绕的感情,不再有自己,灵魂的带领者,回归此地,逆转生死的抉择,兑现远古达成的契约,我已献上你最喜爱的,皇族的血 菲琳轻声咏唱着咒语,语调平和稳健、隐带无上威仪,圣洁的光芒笼罩着她的身体,俏脸如玉石一般晶莹但是科恩却在颤抖着,他知道,没有那一个神灵会无缘无故的伸出援手,潜藏在这圣洁光辉之下的只是无尽的残忍、只是不近人情的交换! 菲琳,菲琳感动之外,一丝沉重在科恩胸中生成,脑袋里思绪纷杂,以前的一幕幕翩然浮现,越是想冷静下来就越是不能如愿,到最后,只剩下菲琳的话语不断的出现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魔法阵分明已经消失! 胸中萦绕着隐约的恐惧,冥冥之中,这恐惧一丝丝冰寒入骨,让他极力回避着一些事情,但理智又强迫着他仔细去想! 深吸了一口气,科恩闭上眼睛,句思忖着菲琳的那段咒语:请注视我,古老的星辰,请聆听我,遥远的神灵逆转生死的抉择,兑现远古达成的契约皇族的血 你的世界,和我的世界,是分开的原谅我,我的爱人,从一出生,这就是我的枷锁他猛地睁开眼睛,迷离的目光注视着天花板投射下来的光柱,口中喃喃自语:菲琳,你为什么要这样有什么枷锁是天生铸就的? 心口的压抑感不断加深,他感到窒息,张大嘴呼吸,却是一串嘶哑的声音从喉底出。 皇族的血皇族的血科恩念叨着这句话,自然而然就想到了菲谢特。不自觉间手足冰凉,越来越深的恐惧感与失落感升腾着, 身体向后倒下,重重的摔在沙地之上,脑海里,刚刚出现的菲谢特的脸,还有一直盘旋不去的菲琳的脸,都被这一下撞击击成几片几乎是下意识的,科恩想要将分属两人的碎片区别开来,但碎片四处乱飞,相互交叠几次之后,上面的五官居然无法分辨。 这这么可能?如果要说对什么人记忆最为深刻,菲谢特与菲琳都是榜上有名的,他们是两个人,又不同性别,五官必然相去甚远,怎么会分辨不出来?! 难道难道科恩的瞳孔猛地收缩! 皇族血脉!!!余音绕绕,经久不绝,胸中的郁闷终于化作一口鲜血喷出! 皇族血脉!!!单手半撑起身体,另一手拭去嘴角的血迹,科恩的目光变得清亮无比。 果然,这一点,才是所有事情的关键! 菲谢特与菲琳长相果然很相似,只是两个人的气质相差太多,且都是分属一种过目难忘的类型,所以,他们成功的掩饰了五官上的一致特征又有谁会把这两个人的五官剥离出来单独辨认? 菲琳对待菲谢特的态度,果然是一种对待弟弟的方式,一直以来困扰科恩的另两个疑问也就迎刃而解----纳舍尔皇后为什么会把菲琳指给自己,以及在危及时刻、皇家学院院长的突然效忠于自己! 提夫*罗伦佐是什么个性?虽然在那样的情况之下,也很难想象他的转变会来得那么快。 这样想来,菲琳姐妹为什么与马丁*路德是不同姓氏、为什么马丁*路德会在暗月行省种果树的原因就呼之欲出了。可是,菲琳和凯丽是孪生姐妹,这又是怎么回事?不过,也许真的是孪生姐妹事情大概不会偏离这个方向。 不得不感叹,夏麦家族上一代的成员,这一手未雨绸缪真是做得巧妙。 终于知道了妻子的身份,菲琳,自己的妻子,居然是皇族血脉 菲谢特,居然还有亲人在 想到这里,科恩摇摇晃晃的站直了身体,严峻的脸色逐渐解冻,嘴角边洋溢出一丝欣慰的笑意菲琳已经离开圣都了,乌鸦说国相和院长都在后宫,得赶紧去证实这个消息啊。 只踏出一步,科恩脸上的笑容就再次凝固。稍后,欣喜的神情被另一种疑惑所代替。他几乎是摸索着一路向演武厅大门走去,这段路并不长,但脚下每踏出走一步,脸上的疑惑就深一分,等到科恩亲手打开大门的时候,已有一丝阴霾纠缠在他的目光之中。 如果说,夏麦家族上一代的成员隐瞒了这个事实还有充足理由,而且是因为事态突然变化、所以来不及通知自己的话那么菲琳为什么要瞒着自己?院长为什么要瞒着自己----身为帝国国相的父亲,为什么还要瞒着自己?! 他们都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更不是庸碌无为之辈,除非是有一个充分的理由,或者是真相暴露之后有极大的危害可就算是这样,这件事也不应该瞒着自己啊,科恩*凯达是谁?是菲琳的丈夫、是斯比亚的皇帝! 皇帝等一等,皇帝,瞒着皇帝他们都瞒着皇帝 菲琳是夏麦家族血统,那么自己就不是皇帝,而仅仅是一个亲王,在他们眼中,菲琳才是真正的斯比亚皇帝吧?而自己,只是被推到前台为整个斯比亚遮风挡雨的傻瓜吗?不,如果他们仅仅是想利用自己,那么这个理由还不太充足。 难道是怕自己军权在握,知道一切之后彻底颠覆夏麦家族好取而代之? 忍住,这样告诉自己,用一个深呼吸将自己的愤怒深藏:一切要等查证之后再说。 第五章 在维素国相和罗伦佐院长看来,刚从神殿回皇宫的皇帝陛下显然很是志得意满,以致于平日里的一些小毛病都收拾了起来,态度和蔼的跟大家商谈着国事,神态惬意,脸上带着些淡淡的笑容,还时不时的拿起桌上的银壶,为两人的水杯里续上香茶。 在光明神族眼皮子底下退出联盟、驱逐神殿祭司,这都不是小事情。巨细无遗的谈下来,时间也不短了,直接挪用了大家晚餐的时间,等到把最后一件事情也说完时,才现面带微笑的凯瑟翎已在旁等候多时,身后几名宫女都捧着食盒。 “耽误了晚餐,这可不好。”科恩站起身请母亲坐下,吩咐宫女们上菜,把几样制作精美的主菜放到国相和院长面前。又亲执酒壶,注满玉杯。 “自朕登基以来,国事大多艰难凶险,都是两位在尽心辅佐,斯比亚帝国能有今天,朕心里知道是谁在操劳。”皇帝缓缓举起酒杯:“朕,敬两位。”因为有大臣在旁,所说的又是国事,所以科恩称“朕”才合乎礼仪。 凯瑟翎微微侧身,避开一点,面带微笑看着面前的两老一小,谦虚两句之后,两人才回礼尽饮。 “母亲,我来,”科恩从凯瑟翎手里拿过酒壶,一边斟酒,一边用温和的目光打量着国相和院长:“今天从神殿出来之后,朕收到了一个消息,正好向两位咨询。”“为陛下解答疑问,正是臣的天职。”院长正色回答说:“陛下请问。” “听说,”一抹柔和的微笑在科恩的脸上出现,但接下去所说的话,对在座的人而言却如同晴天霹雳:“朕其实不是斯比亚帝国第十七代皇帝,而只是一个夏麦皇族的亲王而已。”“当啷”一声,罗伦佐院长手中的玉杯掉在桌上,胸前衣襟上沾满飞溅的酒汁,脸色变得煞白。凯瑟翎愣了一愣,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眉头却紧紧地皱了起来,转头过去注视着自己的丈夫和院长。倒是维素亲王最为镇定自若,他面上淡淡一笑,把酒杯轻轻放下:“无论那朝那代,都会有这些针对君王的流言,不知陛下是从何处听来的?” “是皇妃间接告诉我的,本来朕也不是太相信,”科恩脸上的神情未变,伸出手去,扶正院长身前的酒杯,语气平缓,像是说着日常小事:“所以在来这里之前,朕先去各处查证了一番,终于知道了在菲谢特殉国之后,光明神族并没有颁布更改斯比亚皇族的上谕。每逢皇族更迭,神族不都是应该颁布一道上谕吗?因为几百年没有皇族败落,一般贵族不清楚,朕也不清楚,但两位应该知道吧?” “或者……”罗伦佐院长看了维素亲王一眼,回答说:“或者是因为光明神殿从中作梗,或是光明神族有更改法令的意图……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君权神授,这是光明神族公主今天告诉朕的话。”科恩笑了笑:“院长,你虽然性格固执,可你是一个聪明人。你应该明白,作为授于权力的象征,光明神族一定不会更改这个仪式化、神圣化的法令,除非,夏麦皇族皇权还没有在真正意义上更迭、被他人取代。”“夏麦皇族历经多代,开枝散叶,或者在帝国某处还有后代也是正常的,”维素亲王轻声说:“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光明神族或者会有其他的一些想法,不颁布上谕也是正常的。”“这个问题朕也想过了,”科恩鼓掌说:“两位想知道答案吗?” “皇族,之所以会被称为皇族,是因为他是一个帝国的象征,是因为他站在帝国权力的顶端,是因为他处于全体国民的仰望之中!脱离这个定义,不再能指引帝国、不再是国民的道德榜样,那就不再是皇族!”掌声一停,科恩的语气强烈起来:“一个隐身于市井荒野的普通人,即便是继承了血统,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以前皇族更迭时,有很多这样的情况。皇家图书馆的资料或者有错误,但三位前红衣祭司的记忆不会有误吧?” “陛下……”罗伦佐院长刚一开口,就被科恩的目光震慑----但奇怪的是,科恩的目光很平和,人畜无害那种。 “如果你们还想隐瞒,朕可以把尤里西斯亲王叫来,他身为坦西帝国皇族,两任联军统帅,对这些事情也是相当了解的,”科恩又笑了笑:“不过那样的话,我们就要以公事论处了。” 历代皇权之争,尽是至亲间兵刃相向,无一不是血泪横飞。科恩虽然在很多事情上豁达谦让,但身在皇帝这个位置,于公于私都是只能上不能下,以他今时今日的威望与能力,一句“以公事论处”,那就不知道会有多少颗人头要落地,多少家族要遭受清洗! “既然现在还不是公事,那么我就可以说话,”与先前下意识的察觉事情有异不同,一向无保留信任儿子的凯瑟翎已经知道事情的大概,并从震惊中醒悟过来,冷笑着对维素亲王和罗伦佐院长说:“事情最好就在这桌上说清楚,不然的话,你们会知道什么叫后悔!”作为母亲,凯瑟翎站在科恩一边。对儿子,她很了解,科恩在某些方面是异常的敏感,应对行为也是很激烈的。如果两个老家伙把科恩的耐心磨光,这事情就不再有挽回余地。 但在维素亲王和罗伦佐院长现在的处境,这件事情真是无法开口,因为无论怎么说,最后都是一个死局。无奈之下,罗伦佐院长只好用求助的目光看着凯瑟翎----这个调停者不好当,凯瑟翎却不得不当,她收起脸上的瑥怒的表情,转头对科恩说:“皇帝,我想还是你来问吧,他们怕是很难自己张嘴。”“好,朕想知道的其实不多”科恩点了点头,目光平视:“菲琳和凯丽,是亲生姐妹吗?” “不是……凯丽皇妃是马丁的亲孙女,她晚生了七天。”事到如今已然是隐瞒不住,但罗伦佐院长的话还是结结巴巴,一点都没有以往干脆利落的作风:“因为那个时候,先皇与某些势力的关系异常紧张,一年内生七次刺杀事件,为保存血脉才不得不这样做。又恐怕其他人知晓,为了保护菲琳皇妃,一边对外宣称是孪生,一边请贝尔蒂娜以魔法改换其容貌。”科恩这才知道,自己使用的易容魔法是怎么来的:“克里默陛下夫妇,当然是知道这件事了,那么除了他们,你们,还有谁知道这件事情?” “只有菲琳皇妃知道,”看了维素亲王一眼,罗伦佐院长吞吞吐吐的回答:“讨逆战争期间,鲁曼……似乎也知道了……” “菲谢特不知道?” “菲谢特陛下……应该是不知道的……”罗伦佐院长的话还没说完,科恩就有些按捺不住:“鲁曼知道了,菲谢特却不知道?” 看到科恩的情绪出现失稳的迹象,凯瑟翎连忙打岔:“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你们就不要再遮掩什么,那没有用!” “我来说吧,皇帝就不要逼迫院长了,”维素亲王终于开了口:“这件事知道的人本就不多,除了先皇克里默陛下夫妇,就只有菲琳、我和马丁*路德知道。到后来,一直到菲琳来圣都,纳舍尔皇后赐婚之后,院长才知道这件事的。如果不出意外,这件事永远不会外传,即便是对菲谢特陛下也是保密的。之所以赐婚,一方面是菲琳和陛下有感情,另一方面是因为菲琳和菲谢特见了面……菲琳皇妃气质高雅……”科恩忍不住冷哼一声,如果菲谢特爱上自己的亲姐姐,那倒是特麻烦的一件事。 “怕是还有菲琳下嫁之后,夏麦家族江山永固的原因吧?”自己的儿子被利用,凯瑟翎当然也很不乐意:“黑暗行省,好大的一份嫁妆。”“并不尽然,凯瑟翎夫人,当时的陛下的想法是菲琳皇妃嫁过来之后,无论帝国情形怎样展,菲谢特陛下都不会对凯达家…… “罗伦佐院长看了看凯瑟翎的脸色:”皇帝与菲谢特陛下,那个,性格上有很大的差别,如果当时不早作打算,日后君臣间产生猜忌的话……“虽然早已不是单纯的少年,虽然见惯了世事的黑暗,虽然知道帝国皇家处事必然如此,当在事情被明白说出来的时候,科恩依然会感觉痛心,依然很难接受……其实对比一下,夏麦家远比同时期的其他皇族开明、仁厚得多,但还达不到科恩心中所想的那个程度。 “这件事情,菲谢特陛下即位之前是不会知道的。当日,菲谢特陛下传谕由科恩你继任十七代皇帝,也证明菲谢特陛下其实不知道这件事情。”一阵沉默之后,维素亲王才开口说:“不错,皇族更迭,神族会颁布上谕,但事情还不止这样,但凡新皇族上台,神族会直接保护新皇族三到五年,在这个时间之内,皇族或帝国不能受到任何攻击……菲谢特陛下,正是想以自己的生命,换取帝国和凯达家族三到五年的平安……”“够了!”科恩一掌拍在桌上:“不要再把菲谢特拖到这种事情里来!” 在科恩心里,夏麦家不再是记忆中的样子,唯一还能与以前保持一致的只剩下菲谢特而已。从一开始,他就回避了菲谢特在整件事情中的位置,而现在,事实基本清楚,菲谢特应该没机会知道真相,而科恩,他也真的不想再听到有任何事情与菲谢特拉上关系……这种心情,旁人是明白不了的。 一阵令人心悸的沉默之后,科恩开口问:“如果不是朕知道了,你们还打算隐瞒多久?” “如果可能的话,我们会一直保持沉默。”维素亲王回答:“整件事情在当时看来是正确的,也是我们唯一的选择。但令人无奈的是后来生了很多意外,一点一滴的积累起来到现在已经解不开了。无论怎么样,如果让皇帝知道了,造成的影响都是负面的。”“所以,你们也就坦然的装作一切都没有生。斯比亚帝国,好一派上下一心、其乐融融的强盛景象啊。”科恩脸上的表情是平静的,却能令人心感恐惧:“所以,其他帝国才会坦然的进攻一个由亲王担任皇帝的斯比亚;所以,第一皇妃才会从你们手里得到然的地位,把处理政务放在位;所以,朕就像个傻瓜一样,被你们**于手掌之上……”“皇帝陛下!不管怎么说,现在的皇帝是陛下你!”罗伦佐院长颤声回答:“没有任何人敢轻视皇帝的权威、也没有任何人敢质疑皇帝的身份!”科恩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沉默着。 “以前种种不是我们能够控制,但我们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没有任何私心,”维素亲王叹了口气,缓缓说:“帝国之内,没有任何人想恢复夏麦家的统治,包括我们和第一皇妃,谁都不会容忍这样的做法。我们的所作所为很单纯,只是为了斯比亚而已… …但是,陛下身为皇帝,当然无法释怀,不过,这件事只限于我们知道,实在牵连不到其他人……“”是的,皇帝陛下,“罗伦佐院长说:”我会以合适的方式和理由结束这件事,并保证不会有任何人知道……斯比亚帝国需要陛下,请陛下自己保重!“如果换了其他事,皇帝或许会宽容仁慈,还有可能一笑置之。但这是挑战皇权正统,任何皇帝的回击都会是坚决果断,不会有任何姑息纵容的理由,什么骨肉亲情都得放到一边。亲王和院长两人已经预知自己的结局,只是希望科恩的打击范围不要太大,以免伤及国本。 “你们说远了,先说说吧,两位对现在的斯比亚帝国还满意吗?”科恩冷笑着:“国土面积、国民数量、军队规模、经济现状、政治体制……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两人都不明白科恩为什么这么问,只能摇头表示没有什么不满,这倒不是迎合,斯比亚帝国的现在的国力是诸国之冠,而且不是其他帝国能够追得上的,只要按照既定策略展下去,就算是遇到特别能败家、特别能挥霍的继任者,一代之内也不能完成坐吃山空的目标。 “都还满意,这就好,话说到这个地步,没必要再绕圈子。”科恩继续冷笑:“夏麦家族怎么对待我,那么我就怎么去回报…… 身为夏麦家族的一个亲王,做到今天这个地步,天大的恩情,本少爷都算还完了。“听到这里,其他三人心中同时暗叫不妙,但此时此景,在科恩面前没人敢抢他的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说。 “这皇位不是我的,现在,我就把这东西还给你们这两位皇权监察,彼此之间划清界线,一拍两散。”科恩手一杨,一个被黄绫包裹的四方物体丢到桌面上,滚了几滚后沾满了汤汁,正是皇帝的玉玺:“从今天起,这皇帝跟本少爷毫不相干,谁爱当谁当,谁想当谁当!”说完这话,科恩长身而起,转头就走。 “科恩!”凯瑟翎心急如焚:“你要去那?” “无官一身轻,除了这皇宫之外,去那里都不是问题,”科恩转身过来,对母亲说:“有时间的话,我会去暗月行省看望母亲的。”说完这句话之后,科恩再也不理会什么,自顾自的走了----他最为愤恨和厌恶的,就是被利用和背叛,可以说这是科恩性格中最敏感、柔弱的部分,更是他性格上的一个缺陷。越是亲近的人,对他造成的伤害就越深,他们的作为,已经彻底越了他心里的底线! 而维素国相和罗伦佐院长,他们坐在原处呆若木鸡。事情的变化,科恩的反应,早已把两人震撼得拿不出主见,连追过去挽留请罪都给忘了…… 后宫,临近宫门处。 尽忠职守的岩石刚交卸了差事,正象往日一样在马厩清洗自己的坐骑,他这宝贝得来不易,所以非常珍惜。才洗到一半,就看到科恩黑着一张脸从远处走过来,管理马厩的内侍上去问安,一句“陛下”刚出口,就被打了耳光,旋转着撞到堆放杂物的房下,被跌落下来的一口水缸扣住。 岩石正要上前行礼,科恩已走过他身前,一脚踢断御马栏口,伸手把欢腾长嘶,兴奋不已的小乌鸦牵了出来。科恩把旁边的鞍具装上,纵身一跃,一人一骑就如同旋风般,直接向宫门狂奔而去。 科恩今天没有掩饰色眼色,又是身穿普通装束,纵马出宫,怕是有事。 岩石心里一惊,不及细想,连忙招呼几个一同在马厩洗马的手下,连马鞍兵器都来不及装备,就这样追了上去。都是皇家近卫中的精锐,到出了宫门之后,岩石身边已经聚起三十来骑,不少人手里还拿着路上“借”来的兵器。 但是等这一行人出了圣都城门,视野之中那还有科恩的影子?不过,陛下纵马的余威还在,商路上行人张目结舌,同时呆望的方向应该就是科恩消失的位置。 “追上去!”岩石大吼一声,拍马前进。 第六章 直到多年以后,圣都城许多垂垂老矣的居民还依然记得皇帝陛下当时纵马出城的情景,并由衷的期盼着在不久的将来能再次领略科恩陛下的绝世风采。因为自从那一天起,科恩*凯达,这个拥有黑色眼睛、黑色长的君主,再也没有公开出现在圣都。 不过在当时,包括帝国核心大臣们在内、并没有人能预料到事态的展,在绝大多数的人的印象里,皇帝陛下是一个性格豪迈、感情外放的年轻人。在皇城纵马也不过是一时兴起,或者是因为什么烦心事需要泄一下,不会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因为陛下的度虽然快,但却没撞到任何行人。而且,传说陛下的坐骑是一匹了不得的梦魇,而且已经在战争中觉醒过来,每当怒的时候,它的威势可以与巨龙相提并论,浑身上下还会燃烧起诡异的火焰,这种不知来历的火焰可以融化最坚硬的盔甲,也可以冰冻最锐利的兵刃……可在陛下出城的时候,梦魇没有一点怒的迹象。 在国民的角度,高高在上的皇帝是凝聚帝国的核心,是供大家敬仰和效忠的,即便是科恩陛下一路狂奔而过踩死数百人,对皇帝的地位也造不成多大的影响。至于皇帝本人的酸甜苦辣,他们不可能了解、也不需要了解、更没有谁能帮得上忙。 科恩目前所处的状态,就是一种几乎令人绝望的孤立无援。激愤之下,这一冲就不知道冲了几天,反正停下来之后现自己正在一处荒野之中,身边的景物陌生得很。 在任何一个帝国,皇权正统与非正统之间的争论一旦引,无论胜败如何,必然是牵连甚广的血雨腥风,皇帝察觉却引而不,无疑是埋下天大的祸端。但科恩面临的对手,却令他无法去正面处理这件事,无论砍了谁的脑袋,到最后痛不欲生的都是他自己……但这一点,却不是最令科恩郁闷的。他天生喜欢自由自在,皇帝这位置虽然尊贵,却没有被他看在眼里。 一直以来,科恩承担起振兴斯比亚的重任,这么些日子埋头苦干,还差点搭上自己的小命,为得不过是报恩和对朋友亲人的责任。在科恩心目中,夏麦家族和凯达家族与其他皇族贵族不一样,值得自己这样做。他并不是一厢情愿的以为这两个家族行事全都光明磊落,但至少,他们不会把算盘打到至亲之人的头上。但是这个日渐深刻的印象,在事实面前被轻易瓦解了。身为一个强硬的领军人物,科恩并不在乎前途有多艰难,但他却很厌恶身后的人对自己有所隐瞒。今天这件事,恰好是让自己知道了,那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呢,还会有多少隐瞒?他们隐瞒的这些事情,无形中会让自己产生多少错误的判断?又会导致多少人白白牺牲? 事情败露了,他们可以光明正大的说是为了帝国好,可这一切后果,却是要帝国的军队好百姓去承担!谁给他们的权利去践踏生命?无论是谁,如果造成生命的消亡,必是大罪! 在旷野中,科恩举起自己的双手昂天长啸----这是一双沾满的鲜血的手,以前,自己可以用大义杀贼来诠释,这连绵相绕的鲜红无疑是瑕不掩瑜的功绩,但现在,科恩根本说不清手上的鲜血有多少是属于无辜者的,这是耻辱之印,沁入皮肉、深及灵魂、再也洗刷不掉! 自己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斯比亚帝国强大了又能怎么样?不过是换了一批龌龊的当家人而已,皇族、贵族,他们永远不会改变! “老子撂挑子不干了,谁想做谁做去。”科恩之前跟维素亲王和院长说的话并不是戏言。没有什么恩情要用自己的全部去报答,斯比亚帝国如今的局面,无论谁的恩情,科恩自觉都还够了。管得了今天、管不了每天;能救人活命,但架不住他自己寻死! 想到这里,不禁埋怨起比自己更早撂挑子的某人,有朝一日定要叫这厮好看,不管什么时候复活,先得打个半死再说……但不过这么说起来,自己所做的事情并不是全无价值,至少,自己还能令身边的人得益,是啊,复活这档子事可不能耽误。 科恩怅然放下手,望着淡染暮色的天空,身心上的疲惫同时袭来。苍茫大地就在身下,却又迷失目标。昏昏然,科恩叫过旁边吃草的小乌鸦,倒躺在它的背上,用风帽遮住头脸,随便找个方面前进。 到天色渐暗时,远方出现一点细微的光亮,科恩还以为是个镇子,谁知道走近一看,却现是一堆二十多臂高的黑色石块。捏着一块石头想了半天,才明白这是在荒芜海岸大战时,部队摧毁的两座黑曜石魔像之一,那尊还看得出大致模样的安置在与魔属联盟接壤的边境,这应该是另一尊碎得很彻底的,被自己下令放在神魔分界线上。 莫非自己一路浑浑噩噩,竟然跑到神魔分界线上来了?科恩回头打量一下正狂吃野草的小乌鸦,嘴里数落说:“没看出来,你还很能跑嘛,早知道就应该让你去磨面粉去!”面对强权,小乌鸦打个响鼻,头一转,舌头卷向另一丛细嫩草叶,连正眼也没给一个。科恩正要作,清冷夜风送来几声轻笑。 “怎么?斯比亚皇帝沿路毁了三片森林、拆了六座大桥,就是为了开个磨坊?”一个身穿纯色白裙的身影,姿态万千的从石堆后面转了出来:“不过呢,说不定你磨出的面粉别有风味,那也是一件幸运的事情吧。” 人性是很复杂的,单独一人的时候,或者能把一件事情、某种情绪暂时搁置,但如果身边多出一个人来,情况会变得更复杂、甚至是不可收拾……更别说现在出现的,是光明神族的长公主,这位大人不用说话,仅凭身上的头衔就能搅起一场风波。 “本少爷心情很差,今天没空理你!”科恩斜眼看了长公主一眼:“还有,我只说一次,我不是什么皇帝!” “嗯,让我来猜一下,你大概是知道了那个挽救你生命的魔法,从里面明白了很多事情,”长公主并不在意科恩的语气,虽然那语气早就够他掉脑袋了:“哦,不是说科恩*凯达顶天立地吗?怎么,难道就被一个血统折磨成这个模样了?” “少说风凉话,猜什么猜,大陆皇族的一举一动不都在你们视野之内吗?”长公主不说这个还好,一触及到这个问题,科恩心中的怨气就有点止不住了:“去血统!” “诚然,光明神族治下有很多皇族,但神族不会屈尊降贵的去监视他们,打个比方吧,”亭亭玉立的长公主丢给科恩一个白眼:“科恩*凯达,你会花一天的时间去监视一只蚂蚁吗?” “你把我比喻成蚂蚁!”科恩早就憋不住了,手一伸,黑铁长刀霍然在握。 “我可没有把你比作蚂蚁,就算是要比喻,也要考虑到你的身份,”看到科恩的样子,长公主掩嘴一笑:“你呢,应该是一只特殊的蚂蚁……”一声呼啸,刀如电闪一般,平坦的地面被澎湃的斗气炸出一个长达十来臂的大裂缝。 “这一刀,对我来说连闪避的必要都没有,其实,这一刀应该落在某些隐瞒事实的人身上吧?”一声叹息之后,长公主的声音在科恩背后响起:“是维素亲王呢?还是提夫*罗伦佐?如果斯比亚皇帝下不了手,我可以叫人代劳----你不用这样看着我,帮个小忙而已,责无旁贷嘛----这一刀缺了一点英气,是不是应该落在继承夏麦家族血统的人身上?” “我说过,”科恩瞪着长公主:“不要再叫我皇帝!” “你可不能偏心,行皇者之道、要一视同仁。想来,这叫你皇帝的人少说也有上万,怎么没见你拔刀相向?”长公主微微一笑,神色戏虐:“怎么,对身边的人下不了手,所以才挑个不怎么熟悉的?比如我这样的。” “你管得也太多了!”科恩握刀的手微微抖动,显然是气愤到极点。 人在愤怒时,很少有条件把事情考虑周全,但事后却会后悔。要认真追述起来,科恩*凯达毕竟是凯达家的一员,生育、养育的恩情,不是说还完就能还完的,仅仅这一点,就能完全束缚科恩。 “你顾虑得太多了!”长公主的目光中的鄙视,没有任何掩饰:“好歹你也是百战浴血、威望甚重的君主,居然连手下几个蠢虫都收拾不了,凯达家的人你下不去手还情有可原,其他人算怎么回事?不要对我说你心软,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知道你不是心软的人!而且对人类来说,没有心软,只有懦弱!”“我活着是为感受生命的精彩,不是听别人给我上课的,”科恩刀尖垂地,目光下移,一心二用,导致说出的话一塌糊涂:“那天看到长公主大人插花,境界高深得呱呱叫,想必大人早已明白万物滋长的道理了……”“当!”的一声,长公主用一柄几近透明的短剑架住科恩的奋力攻击,嘴角边溢出一丝冷笑:“这里没有长公主,就你和我,你也不用担心我会事后报复,想打就要放开手脚!”“不胜感激!”嘴上说着话,科恩已经连续攻出十二刀,光华灿烂的斗气在夜里绽放开来,数十里之内都能察觉----好在这里是一处没有开的荒野,不会吓着居民。 神态淡然的长公主不避不让,手持短刃一一接下,先前几次刀剑猛力相击还会缤射火星,但之后,虽然科恩的力量越加猛烈,却连一点金属撞击的声音都没有了。幽蓝星光中,科恩的黑衣、长公主的白衣在翻转着,冷冽的亮光偶尔闪现,相伴的只是夏虫吟鸣……如同是用记忆水晶放出的远古战斗画面,虽然过程不乏精彩住处,但气氛却令人极度压抑。 科恩一刀刀挥出,却听不到声音、感觉不到力道反振,就如同全部劈在空处……长公主刻意营造的这种气氛,压抑的不止是人的情绪,而是整个身心。 就在科恩的忍耐力到达极限的那个瞬间,一直处于防守的长公主换了状态,虽然本尊岿然不动,但化出无数相互重叠的分身----千百个姿态不同的幻影各自闪了一闪,在科恩红的眼瞳中凝固成一个长公主飘然飞跃的全过程,每一个都是那么真切,美得让人忘了生死。 接着,变化万千的指影,如兰花般拂过科恩的身体。 穿刺的痛、撕裂的痛、震动的痛、牵引的痛联袂而至,浪涌般的覆盖过来,冲刷着科恩全部感官!身体每一寸皮肤、每一块肌肉、每一根骨头都在疯狂的嘶叫! “面对挑衅不管不顾,你在不久的将来就是这个下场,或者会比这个痛苦百倍。”虽然科恩全身上下都失去了感觉,但这个声音依然毫无阻碍的传到他的意识中,并且一声声的轰然回响:“谁做的事,就应该由谁去承担,你以为凭你一个人就扛得起吗?” 视力逐渐恢复,科恩视野中出现一只白皙的手掌,上面流转萦绕的光丝抖出点点如尘埃般细小的颗粒,飞舞着附着在自己的身体上,无人能挽回的伤势正在奇迹的痊愈…… “你打了我的脸,”科恩说出的第一句话,意味着他又生龙活虎了:“这下结仇了。” “你很会投机,斯比亚皇帝,”长公主看看科恩,两人的眼睛从来没有如此的接近过:“不过,你就那么肯定我不会杀了你吗? 打了你的**,这事传出去吃亏的可是我,身为神族,这种事情是不能被容忍的。“”即便是我出去说,也要有人肯信才行,“科恩注视着长公主的眼睛:”哦,原来你不喜欢我吗?这就奇怪了,自从第一次见面你已经对我青睐不已,处处照顾,这到底是为什么?“ 能这么说话,就证明斯比亚皇帝的心态平和很多了。 “不要去探询女士的秘密,”长公主收回手:“你还比较虚弱,坐下吧。” “你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科恩把散落一地的零碎收拢,又把刀鞘插在地上,依靠着坐了,翻出酒袋来灌了一口。 “问你个问题,”长公主依旧站着,声音温柔了很多:“你是皇帝,你认为一个帝国,或者是人类,强盛的最根本的原因是什么?” “如果我回答出来了,”科恩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有什么好处吗?” “虽然是混帐话,但你的答案总算沾到一点边,”长公主点了点头:“没错,帝国乃至人类强盛的根本原因,就在于有没有好处。归根到底,这种动力就是**。”“是啊,我从小就想有个很大规模的后宫……” “身为最强大帝国的皇帝,你的**真是简朴到催人泪下,”长公主淡淡一笑,只对科恩稍加讽刺,随即正色说:“你有**,凯达家族有**,夏麦家族也有。或许是财富、权势、性这类被称为庸俗的追求;又或者是平静的生活、家人的平安之类与世无争的愿望……本质上没有什么不同,都是**。高雅与庸俗,只是引申自每个人不同的立场而已。”“好亮!好亮!”科恩做了个挡眼的姿势,夸张的叫:“我的眼睛!” “既然你有**,为什么对别人的**如此忿忿?为什么难以接受这个现实?”长公主对科恩的无赖行为视若无睹:“你一开始就明白凯达家、夏麦家的底细,你在欺骗自己吗?不太象。或者,这其实是你给自己留下的一个抽身离开的理由?你如此愤怒,只是因为这个意外事件过早被揭示,打乱了你的布置吧?” “抽身离开?”科恩竭力保持心跳度,面不改色的回答:“我离得开吗?” “不得不承认,你是一个特殊的人类,其他人会给自己留后路,但不会做得这么绝。”长公主深深的盯了科恩一眼:“权力之争,动辄抄家灭族,你居然敢后退避让……难道斯比亚的皇帝,真的有怎么难当吗?难道光明神族,真的把你逼迫到这一步了吗? 如果是这样,我只能说你太天真,因为你敢在这个位置上后退一步,我就会亲手要了你的命!“”这句话的感觉……“科恩心头狂跳,面上张口结舌:”真是久违了啊!“ “我也久违了,这话我并不是只对你一个人说过,”长公主冷哼一声:“你以为夏麦家族凭什么从一个附庸贵族爬起来的?那个开国君主,与你相比可是差远了。”“这个……逝者已逝,就不用翻老账了吧?”科恩嘿嘿赔笑,虽然对夏麦家族的好感下降,但还没有到消失的地步。 “不是感觉忿忿不平吗?怎么现在突然谦和起来了?” “一件事归一件事,人家又没得罪我。”科恩懒洋洋的回答:“不过,你为什么就一定要帮我?这件事情我非常的疑惑,本质上这个皇帝谁来当都一眼,因为眼下的斯比亚没有那个个帝国敢惹……那么,为什么?对你来说,我究竟为什么重要?” “想得太多,对你可不好,”长公主看了科恩一眼,告诫说:“是非只因强出头。” “是吗?”科恩目光闪烁,一副得知惊天秘闻的表情。 “你猜不到的,别费心了。”长公主淡淡的笑。 “不行,你一定要给我一个答案,”科恩坚决的说:“哪怕是敷衍也可以!” “不务正业,你不觉得你现在有很多事情要办吗?”长公主摇了摇头:“在这件事情里,你被隐瞒,所以你很生气。但是你想过没有,或者还有那么一个人,内心要比你痛苦得多。”科恩呆了一呆。整个人从地面弹起,怔怔的望着长公主。 “抛却其他不说,你那位第一皇妃对你的感情是真的吧?”长公主抬起头来,用叹息般的目光看着悠远的星空,轻柔的话语中,有那么一种淡淡的惆怅:“你有没有想过,一名女子,将这件事情默默的藏着,是怎么的一种心境?每日面对爱人,却不能敞开心扉,一生的幸福都因为这件事情而咫尺天涯,与她每时每刻受到的煎熬相比,你的痛苦又算得了什么?” “你心里责备过她吗?暗地曾怀疑过她吗?或者有那么一个时候,曾想放弃过她吗?”长公主寂寥、凄婉的目光扫过科恩,轻轻的走来,与他擦肩而过,只把这一句话留在夜空中:“这一切……难道她心里不明白吗?国仇家恨,万般苦楚,谁又与她分担过一分一毫?” 她的身影逐渐变淡,三步过后,已消失无踪。 旷野上,只余下科恩一人在低头沉思。 第七章 这次第一皇妃去神魔分界线,可不是普通的皇族出行,而是要在分界线新都即将竣工的时候,以新都得天独厚的地理、战略位置,筹建一个全新的、统管整个帝国的内政系统。旧有的内政系统早已不能适应越来越庞大和强盛的帝国,却无法利用自身的条件进行完善,它注定会被逐渐淘汰。那些有用的人员自然会被新都吸收,其他的就只能留在圣都颐养天年了。 菲琳皇妃的远行,是整个计划中最具实际性的一步,这就预示着新都内政系统的试运行。新都直辖区域、包括所含神魔分界线一段、还有周围的六个行省一起被纳政系统的管辖范围----这个区域,将被以后的斯比亚帝国视为核心地区。 在一段时间之后,新内政系统将会接手全帝国范围的日常管理。 作为计划中重要的一环,随行的人员相当多,几乎囊括了帝国在所有方面的精英。先前在战争初期分散隐藏的各类人员,也正在分批赶往新都。当然,和以前一样,他们沿途被军队严密的保护着,根本不知道此行的目的。唯一知道真相的,就只有菲琳皇妃等少数几个人。 因为途中还要处理很多事情,加之菲琳现在的身体状况,所以皇妃所在的车队进行度并不快。当龙族长老把维素国相的秘笺传递过来时,车队距离新都还有五天的路程----这次的事情太大了,以维素和院长之能也无法立即做出决断,只好以这样的方式通知菲琳。 车队已配备有更快捷的通信手段,只有一些绝密级别的通信才会使用这种相对落后的方式。神情有些疲惫的第一皇妃当然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她接了信,谢过远道而来的龙族长老,再让身边的人退下,独自一人在车厢里拆看。 这一看,就是小半天,等到侍女和助手们重新回到车厢里时,菲琳的脸色并没有生任何变化,坐姿也如同平时一样端正,只是沉默了很多。如果细心观察的话,可以现皇妃的笔尖在微微颤动。 一连签了几个名之后,菲琳也现了自己的异样,叫来秘书代笔,自己口述。见到此情形,心思灵巧的书记官连忙四下协调,把送来的公文按照紧要急迫程度分类,普通公文先押后,以便能让皇妃今天能早些休息。 好不容易把手上的事情处理完,皇妃半躺在自己的软椅中。虽然外面是艳阳高照,菲琳却感觉身体阵阵寒,令人麻木的空虚感充斥内心:科恩是什么样的人、是什么样的性格她最清楚……他不会对这些隐瞒事情的人动刀,但是在此之后,这些人在他看来将是形同陌路。 维素亲王和院长在信里大致估计了一下,这件事情最乐观的结果是科恩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生,分阶段架空包括凯达家族在内的全部内政官员;最恶劣的结果,就是科恩完全撒手不管……如果科恩真的这样做了,那么斯比亚帝国内部就会出现一场浩劫,别的暂且不说,一只失去了科恩的军队,就谁也招架不住,到时候,从上到下都会被愤怒的军人们血洗。 从知道那件事情、且大家都要求她瞒着科恩时,菲琳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与科恩朝夕相处已经很久了,越是对他了解,就愈加明白这是一个解不开的死局。 所以,相对于帝国的明天,第一皇妃早已把自己的幸福抛诸脑后,对她来说,剩下的只是的煎熬和折磨。这些年来,她每天最怕面对的是科恩,但每天最期盼见到的却还是这个男子……夜里枯萎麻木的心,会在每一个见到科恩的早晨情不自禁的砰然跳动,却又会在夜里慢慢的冷却……每天一个死去活来的循环,无休无止。 她只能一次次的欺骗自己,能够将一个事实隐瞒终生也算是一种另类的爱;她只能一次次的藏在窗后,远眺着他放肆胡闹;她只能一次次的倾听他的抱怨,说自己被管束得多么过分、是多么不自由……然后,任凭心里的泪默默流淌,却把脸上的微笑衬得更真实。 所有的人都在竭尽所能保护着这个秘密,但却没有人会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这么突然。所带给菲琳的悲痛,也并不如她所想的那样可以承受。 在得知科恩纵马出圣都的那一瞬间,菲琳被前所未有的绝望和悲伤包围,心里的痛楚几乎将她溺毙,但那深深的愧疚却使她失去了流泪的勇气。她无法反抗,无法叫喊,这是天生所携的禁锢,会紧锁着她直到生命的终结!帝国,夫君,这两者之间她不是不会选择、也不是不想选择,只是她永远都没有选择的资格……就连以死求解脱都要比寻常女人更加痛苦和曲折! 没有人,能对她伸出援手。 科恩一生所恨莫过于背叛,他所有的暴烈行为全是由背叛所引……而在这件事情上,自己、维素国相、罗伦佐院长都等同于背叛了他,而且,是从一开始……在事情没有被现之前,还可以用“科恩不会想得太多、也太生气”、“可以慢慢解释”等等理由来稳住自己,而事实上,科恩也有可能这样处理问题,但是现在,他的选择、事情的结局已经很清楚了。 与其这样无助的悲痛,还不如被繁杂的公事和病痛包围。那样就真的能忘却这件事吗?无论科恩做何选择,对整个事情的关键人物----自己----他都不会给予任何东西了吧。 以后,他只会存留在她的记忆里,或者,会有些辗转传来的只言片语……不要,不要再去回忆,那只会让自己更加痛苦和绝望……可是,自己能不去回忆往昔的那些片段吗?原来自己的一生,就注定要这样在不堪之中度过啊……自己,真的只能这样度过余生吗? 自己并不是要事事、时时依靠着他,并不需要他陪着哭笑、分享一切,但……但那是因为知道他甘愿为自己做一切事、始终把自己放在心上!自己情感上的一切,几乎都是建筑在科恩的存在之上,没有他,就没有了支撑。 自己,真的愿意眼睁睁的输掉最宝贵的人吗?真是要静静的等待与他决绝的那一刻吗? 失去了他,世界将会是什么样子? 除了绝望,还是绝望吧。 不如……不如假装还没收到这个消息……假装,他还没有知道这件事情…… 菲琳的手探向身前书桌的抽屉,踌躇了一阵终于拉开,取出一个金属盒子里密封的药丸,修长、泛着苍白的手指微微的颤抖着,捏破蜡封,把其中的粉末倒进杯子里。在凄迷目光的注视下,粉末缓缓溶解在水中----这是比黄金更昂贵的东西,可以在十次呼吸的时间里,毫无痛苦的为主人守护住最后的尊严。 拿起玉杯,菲琳的神情难得的变轻松,杯里水还是那样清澈,连一点残渣都没有。 “夫君,请允许我还这样厚颜的称呼你……”褪去皇妃的一切,抛弃血统的枷锁,以一个单纯的妻子的身份,菲琳轻声向不知在何方的科恩倾诉:“我们、我们……还是不能……”千言万语在心头翻涌,但声音已哽咽。 正是一天中最生机盎然的时候,四周却静得可怕。 碧绿的玉杯沾上了嫣红的唇,心中的委屈、不甘、期盼和痛楚终于化为晶莹泪珠,顺着这世间最华美的面颊倾泻而下。 泉水还是那么甘甜清冽,只比往日多了一点淡淡的香味,长久的留在齿间。 娇艳阳光透过精细的帘子,在第一皇妃身上洒下条条金丝般的光带,马车轻轻的摇晃,柔柔的转着弯,金丝轻快的在礼服上滑过,一道道的,充溢着灵性好顽皮,从裙摆到肩颈,最后在眼中留下一点闪亮……连续的灿烂在缓缓的消逝,让人有一种晕眩的感觉,往日的一幕幕从被深藏的地方浮现。 “科恩凯达?那你是总督的儿子?为什么要来偷苹果吃啊?”他趴在果园的悬崖边沿,语无伦次,脸色通红。 “她们是我妻子!你动她们一根头试试看!”他躺在自己怀中,鲜血从嘴角溢出,面如死灰,神情却又那么凶恶。 他曾经摘了自己养的花来献殷勤…… 他曾经因为小事而拘谨的道歉…… 他曾经、他曾经把心打开,与自己分享他的喜悦、悲伤、迷惘和痛苦…… 但这一切,不会再回来了! 空杯,放回桌上。 一切,都已注定。 阳光猛烈起来,透过未干的泪光,白晃晃的闪耀在车窗中,恍惚,中间还夹杂一簇黑色……黑色……飘扬的长,动人心魄的双眼……你来了啊,是要让我再为你梳理一次吗?靠近一点吧,虽然是幻觉,也让我好好的看看你吧……我……我还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我从很早很早以前,就是那么爱你……抱着我吧,夫君……最后一次了,你要紧紧的抱着我……痛。 身体如同被铁箍札着,传来清晰而真实的疼痛。 菲琳瞪大了无神的眼睛,乏力的手指模向那张模糊的脸,居然……居然不是幻觉!难道自己最后的愿望,也破灭了吗?难道就连死,也要带着愧疚和遗憾吗?这,这不是拥抱,是酷刑! “啪”的一声,用仅余的力气打了他一个耳光,菲琳咬牙切齿的说:“我恨你!” “嗯,”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淡淡的回答:“我也恨你。” 在他的拥抱里,她的手软软落下,闭上了双眼。 第八章 威武的黑色丝绒旗帜在风中飘扬,在这面旗帜的正下方是神情坚毅的岩石少将。从走出家乡,他还从来没有这么无助和迷惘过,虽然身后聚集着他全部的手下,虽然每一位战士都装备齐全、精神饱满,但他内心的忐忑却无法平息----因为科恩并没有给他任何命令! 身为皇家近卫军高级将领的岩石,一向都是把服从皇帝的指令作为唯一的效忠方式。而且这支近卫军的属性很独特----他们就是科恩的一把贴身匕,科恩既是他们的保卫对象,也是他们唯一的、最直接的指挥官。所以上下之间级别简练,建制当中也并没有设立参谋部门,一旦没有了明确的命令,他们强横的实力根本无从挥。 其实,即使是科恩不下达任何命令,这支近卫军也可以在一般层面上完成保护科恩的的使命。但是对科恩,斯比亚军人、特别是这类随着一系列战争成长起来的军人,他们脑子里除了足够的效忠思想之外,还有浓厚的感情,用任何誓言都无法形容的感情。 自然而然的,他们想要保护的就不止是科恩的安全,还有更多的东西,虽然那并不是他们的使命。 包括岩石在内,没有人明白生了什么事,但长久侍奉皇帝所积累的经验却可以察觉到,科恩身上一定是生了大事!所以在第一时间,岩石就使用了近卫军将领的特权,调集手下、情报、物资,风餐露宿的追赶而来,又在路上接到了白影的提示,终于在这里遇到了科恩。 在这处风景宜人的野外,生了一幕奇异的景观----第一皇妃的随行人员围着皇妃的马车,保卫部队围着随行人员,近卫军在最外面围着保卫部队。除了岩石率领的近卫军,其他人都伏跪在地。所谓“甲胄在身、不便全礼”这种话,在斯比亚皇帝面前是说不出来的。 最靠近皇妃马车的是她的随行人员,先前一道黑色的旋风直插车队,把众人吓出一身冷汗,之后知道那是科恩陛下,但心惊胆颤的感觉却并没消失……难熬的三个钟过去了,脸色苍白的科?凯达下了马车,他默默的从某匹马身上扯下一副女士侧鞍,装在自己的坐骑上。 然后,科恩回身上车,把第一皇妃抱了下来。皇妃的身躯被一床薄毯包裹着,只余下一缕长露出毯缘垂落下来……见此情景,还在注目的人立即垂下目光,不敢再看。 皇帝的坐骑从来没有这么乖巧过,它伏下身,让神色疲惫的主人安置好一切才慢慢的站起,然后轻嘶一声,缓步扬蹄,正对着近卫军旗帜而去----包括岩石在内,数千近卫军极有默契的调整自己的位置,阵型往两边一分,让出一条宽阔的通道来。 小乌鸦的度缓慢加快,但行进得异常平稳,科恩心无旁骛,不言不语的抱着菲琳从近卫军中穿行而过。 岩石打出几个手势,命令数十队游骑分左右远远跟上科恩,精灵魔法师升空,大部队缓缓转向。他所属的部队是近卫军中的精锐,进退有序,连丝毫杂乱都没有----直至这数千人的部队消失在天边,第一皇妃的随行人员才明白过来,慌忙向圣都传递消息。 是不是要向圣都汇报,岩石很是踌躇,从职务上讲,他没有义务向任何人禀告,但这件事显然已越来越严重……思索再三,最后在某位大精灵的指点下,岩石分别向另外三名皇妃、总联络官、总参谋官派出了信使。至于其他人,皇妃的随行人员会自行通知。 靠近新都的地区虽然有一定程度的开,但都相对集中在新都周围,距离道路不远的地方就是原始的森林和旷野,以前也只有少量的三十六部族村落存在,现在更加人烟稀少。对于一般部队来说,这种地形很相当麻烦,即使是近卫军精锐也是伤透了脑筋----好在科恩的度并不快,而且有白影暗中帮忙,否则岩石早就吧人跟丢了。 神经大条的岩石这次也知道,科恩的心情很不好,当然没敢派人去接触。只是将一部分人分散在科恩的视线之外进行保护,大部队分方位占领支援位置,再派些手脚麻利、心思敏捷的人去照顾科恩夫妇……所谓的照顾,就是在适合休息和宿营的地点准备好水粮帐篷、外加科恩所需要的一切,然后远远的逃开。 还好,科恩并没有阻止岩石这么做,这让岩石心里的担忧稍微平缓了些。但实际上在科恩那边……科恩现在非常麻烦,整个身心都是如此。他根本没那个闲心去关注这些偷偷摸摸的手下。坦白的说,就算是魔属联军现在打过来、斯比亚要亡国了,科恩都无暇分心。 情绪上,科恩余怒未消,更恼恨菲琳如此决绝的做法,那一句“我也恨你”可是自肺腑。但归根结底,菲琳今天的境遇与他有很大的关系,跟菲琳是生活虽然说不上水乳交融,但他无法想象没有她的日子……说一千道一万,他不能让菲琳死去,这跟其他事、其他人都没有任何关系,甚至跟彼此的夫妻名义都无关……他只剩下一个很单纯、很直接的想法:不能让菲琳死!其他的事情,都可以不管,血统、权利、都滚!不过,相对于可以简化、甚至暂时压制的情绪,菲琳的情况让科恩身体上的麻烦更大。 每一位皇族身边都有用来结束自己生命的药物和器具,这是一个传统,而科恩早在菲琳患病的时候就用上了种种手段,或者限制工具、或者把药物调包,就是为了防止她万一想不开做傻事……但没想到,这种程度的安排依然没能阻止事情的生。 就效果而言,菲琳服用的是毒物里的个中翘楚,极为凶猛,绝对来不及救治,但菲琳一直抱恙在身,长久服用各种珍贵药品,又有无数人每天排着队、用最直接的方式为她灌注生命力。虽然这些手段对她的顽疾没有太多帮助,但却使她整个身体的素质远常人,毒药一入口,就被菲琳身体里的其他药物中和、化解了一部分,要不然,斯比亚早就该筹备国葬了。 抱住菲琳的时候,科恩不知道这些,也没有时间让他去分析。他只是靠本能感觉到菲琳身体中的生命正在快流失。除了几个低级的治疗魔法,他不会其他的急救手段----在简单的灌水、压胃催吐没什么效果的情况下,科恩只能兵行险着。 他先给自己灌了一大堆药,等药力化开,就用诅咒夺取了菲琳的身体能力。 然后,他就明白这毒药的昂贵之处了----这东西是专门做给某一部分特殊地位者的,药中只有一分是毒,其他九分都是起麻醉和迷幻作用的辅助成分,其目的当然是让人察觉不到痛苦。但这是一种很快就能起效的剧毒,麻醉和迷幻成分所起的作用时间也不用太长。所以,菲琳没有尝到的、生不如死的痛苦,全部落到了科恩头上。 而且,菲琳身上不但有毒,还有上次对他施展终极救治魔法而产生的副作用,当这个副作用以魔法的组成部分出现在菲琳身上时,是受魔法限制的----从下向上的枯萎----而科恩本人并不是这个魔法的使用者,所以这副作用就异常诡异的被他整个身体所分摊。 全身的皮肤好似被人用手生生撕裂,再逐一翻卷起来,然后把下面的皮肉用火点燃,甚至他每一根骨头的骨髓里都如同被放进了嗜血蚁……而全身上下没有任何一根神经还受他的节制,别说惨叫,连让呼吸粗重一点都无法做到。在那三个钟的时间里,科恩有大部分的时间仰躺着,静静的、无比清醒的享受着无尽的痛苦,最后差点被自己口鼻间的淤血呛死。 短短的时间内,他经历的痛苦是他这一生痛苦的总和。而稍微恢复过来,他所做的第一件事是把自己体内的能力分做两个区域,将相对纯净的生命力回输到菲琳体这招他老早就学会了,从原理上讲就是吞噬和分裂。但以前是使用单纯的能量方式,而现在,大家都是血肉之躯,其他勿论,仅仅是将生命能量从**上抽离,都不是凡人能够忍受的痛苦…… 情况危及,其他的都顾不上,但科恩自信自己身体的强大,一定可以承受大部分毒物的摧残。他所拥有的能力独一无二,既然红龙长老的身体可以承受,那么只要掌握好输入量、菲琳也可以承受,至少不会被她的身体排斥……至于自己身体上的痛苦,这叫自作孽。 三个钟过去之后,菲琳没有死,这是科恩还没有崩溃的原因;她的生命迹象微弱,心跳、呼吸度是常人的三十分之一,这是科恩快要崩溃的原因。 坦白说,当科恩从皇妃的马车下来时,他已经沦落为一个普通人。身体上,过来七八个武士就能扑倒他;心境上则更加慌张,他甚至不知道把菲琳抱上马之后,自己应该去那里…… 菲琳选择了自绝,她抛下了一切,除了自己的原因之外,想必她心中也厌恶这世界上的很多人,很多事……那么,这看似恢宏的天地,茫茫人海,何处才是自己和菲琳的安身之所? 看看毯中的脸,科恩静下来考虑了一下,却是心乱如麻,最后只能全部抛开,一心一意先救了菲琳的命再说。想到这里,科恩的思绪骤然清朗,马身一转,凌厉的目光遥遥锁住沉眠之地的方位----治不好菲琳,老子就拆了你的老窝! 流氓习气一上来,科恩可就顾不了那么多了,策马就走,那管什么帝国皇族。 其实,科恩倒不是刻意要独自带着菲琳上路,可是,现在的状况是无法放手。 菲琳的呼吸和心跳相当微弱,随时都有停止的可能,科恩必须时刻关注她的身体状况,不敢有丝毫懈怠。还不要说心跳紊乱一下,就是按规律在生,中间的停顿都漫长得象是……就这样紧紧抱着都会被吓个魂飞魄散,敢放手吗? 再一个,既然科恩在亲手挽救菲琳的生命,那么在这件事情上,他就对其他人就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排斥感,那件事虽然暂时不提,但不是没有生过。老天才知道这世道有多龌龊,除了自己之外,科恩再不会让任何人靠近菲琳----对菲琳来说,那都是潜在的威胁! 所以每一件事,哪怕是再琐碎细微,都是科恩亲手来做。在任何情况之下,科恩的部分意识都通过一只与菲琳直接接触的手留在她的身体里,时刻留意她的状况,只用另一只手来给菲琳喂水,擦汗。科恩是吃过不少苦头,但他什么时候干过伺候人的事?什么时候做过家事?更别说一只手来做兼一心二用。 纵横大陆、生杀予夺的能耐放到这里有个屁用,打翻水袋、撕破汗巾,每一件看起来简单无比的小事都不顺,科恩又气又急,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来。但这还不是最难熬的----因为手上这个脆弱的生命,他必须苦苦压制住自己暴躁的脾气,天大的事情,也要受,也要忍。 每当一个瞬间的恍惚之后,科恩都感觉她的心跳好像更微弱了,连忙按照既定的程序急救一次。仅仅在第一天,他反复吞噬再输入就达十次之多,并不是已对疼痛麻木了,而只是每急救一次之后,感觉菲琳相对平稳一些的心跳,科恩心里的愧疚和恐惧就会减少一点…… 只有在每一次急救后的短暂时间里,科恩才能稍微吃点东西,大手一划,管他半生不熟的还是烧得焦糊的,统统塞进嘴里一阵乱嚼后咽下去! 菲琳昏迷着,除了随时会消失的心跳和呼吸,唯一能证明她还活着的证据,就是硬灌下去的药会混在鲜血里呕出来,几次之后,科恩只能减少药物,从而更加依赖唯一的手段,但这唯一的方式,却对科恩的身体造成极大损害。 身体上不眠不休,心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如此三天之后,科恩已经憔悴不堪,满脸的胡渣,一身的污渍,那里还是一个皇帝,分明就是一个流浪汉。 到第四天早上,当太阳升起的时候,科恩的急救刚刚结束,布满血丝的双眼注视着菲琳,注视着那张虽然反复却始终不见起色的脸,以往的一点一滴,止不住的从心底流泻出来。 一直以来,他都不明白自己对菲琳是怎样一样情怀,现在,他依然是不明白。与菲琳相遇时起,甜蜜的事情太少,懵懂的时候太多,或者说,他和菲琳都不曾做到真正的坦诚相对,彼此之间都保留着一个最大的秘密……但是,为什么?为什么随着这缓缓回溯的记忆,真切的悲痛却将自己的整个身体紧紧的缠绕,再没有一点空隙?绝望,也在心里一丝一丝的蔓延。 心中那根绷得过紧的弦,突然有了要断掉的迹象。 “不行!你要给我呼吸,呼吸!”科恩大吼一声:“你想用这种最懦弱的方式来达到什么险恶的目的吗?告诉你,你这是在做梦!” “你不会如愿的!你给我活过来----你给我活过来!”疯狂,终于使科恩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暴君:“如果你死了,我要把你身边的侍女全部杀了!你怕不怕?我要把提夫*罗伦佐一家杀了!你怕不怕?我要把夏麦家所有的记录和物件全部烧了!我要挖你夏麦家的祖坟!我把你夏麦家的祖宗一个个拖出来!你怕不怕?” 然而,在不知不觉中,科恩已泪流满面。 第九章 怀中的菲琳出一声隐约的呻吟,几乎低不可闻,却令科恩满腔疯狂与迷乱戛然而止,他直直的看着她的脸,差点把一双红通通的眼睛撑破。菲琳那细密的睫毛颤动了一下,隔了许久,又颤动了一下,却始终没有能睁开眼来----不过对科恩来说,这就已经足够了! 既然菲琳已经有了好转的迹象,那就证明自己的方法有效。之前放出的狠话早就抛到九霄云外,被抽空的身体充满了力量,消逝殆尽的自信瞬间高涨起来!科恩横抱起菲琳,好一阵长笑,然后两眼一黑重新坐倒在地,他这才想起自己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 仔细检查过之后,科恩现菲琳的起色并不明显,只是心跳稍微快了一点,所以他依然不敢放松,但强烈的疲劳感一直在腐蚀着他的身体,非得睡觉不可,可现在的情形……科恩想了想,找了一截枯枝折成小段,再掏出怀中的一个银瓶,把里面的药粉小心翼翼的洒在枯枝一端,然后握在手里点燃了另一端,把手搁在旁边的乱石上。 看着枯枝上的火头在蔓延,科恩终于沉沉睡去,一手紧抱菲琳,坐着的身体纹丝不动。 轻风拂过,一丝青烟飘来摇去,随时间的流逝,火头渐渐下移,灰烬点点洒落----“嗞”的一声,一股碧绿色的火焰从科恩手中攒出,剧烈的疼痛让他从沉睡中醒来,立即闻到一股焦臭,想也不想就把手插进泥土中。这是用来逼供的东西,效果当然很霸道。 待到火焰熄灭,科恩额头痛出来的冷汗,只胡乱抹了一把,就用口哨叫来小乌鸦,把菲琳放在前面的侧鞍上,慢慢向前走去。 察觉异状,“埋伏”在附近的岩石带着大精灵急匆匆的赶来,还没靠近就被现,科恩反手抽刀就是一记劈砍,金黄色的斗气在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豁口,激起漫天的草叶,吓得两人丢下手上的伤药衣服落荒而逃。 到下午,又听到昏迷中的菲琳呻吟了一声,真真切切的,科恩行动上更加周密细致,也能定时小睡,只是那手早被烧的死皮裹新皮。两天之后,虽然菲琳还没能醒过来,但在迷迷糊糊喊了一声痛之后,心跳和呼吸的频率终于象个活人了,这令科恩欢欣鼓舞,笑容夸张的连野兽都能吓死。 但他对自己一日不如一日的身体毫不在意,只是让小乌鸦加快度。 小乌鸦早就憋坏了,这时得到命令雀跃不止,穿山跃涧如履平地,森林渐行渐密,跟随科恩的近卫军已经无法跟上,到最后终于跟丢,即使是岩石亲自率领的一队人马,也只能偱着科恩留下的一些痕迹追踪,但在科恩前进的道路上,依然有人在照料他----毕竟还有白影在他身边。 科恩可以从很多细微处看出白影的存在,从宿营地的选择到盛满泉水的皮壶,无一不显示出龙族独特而古老的处事手法和审美眼光。白影对科恩的照顾很全面,甚至在每次短暂的睡眠之后,科恩手持的枯枝都失效了,转而被一个对身体伤害很小、却能带来极端疼痛的魔法叫醒。特别是那些在菲琳好转之后出现的珍贵药品,就效果而言,那只能是龙岛的储存。 但药始终是药,它不是万能的,也永远不能替代睡眠。科恩越来越疲倦,情形居然跟某次被魔族小公主俘虏近似。不同的是那次他要打晕自己睡过去,而这次,是要极力保持清醒。 终于,有一次猛的睁开眼睛,科恩看到了近在咫尺、菲琳睁开的眼睛。他想都没想,一句“梦”话就脱口而出:“保持!保持住,等我醒!” “科恩?”菲琳低声叫了一声,又昏迷过去。科恩这才醒悟过来刚才的一切是真实的,惊喜难言,但他本身的状况已经糟糕到不能再抱着菲琳狂笑一通了。 之后的两三天里,菲琳会不定时的醒来,虽然每次都很短暂,但持续时间却是在稳健的延长。就算是没能醒来,那情形怎么看怎么象是在睡觉,而不再是危险的昏迷。科恩终于可以暂时抽出手来,帮菲琳擦身换衣。 不过这也令科恩很担心,他和菲琳,两个人从来没有这么无私的亲密过,加之菲琳一向注重仪表,就算在重病时也不曾放松过,如果菲琳突然在不合适的时刻醒来,羞愤交加之下,说不定会再次加重病情。所以,每一次科恩都如同做贼,手上的动作快如电闪。 又一次给她换过了衣服,科恩看着她消瘦下去的脸颊,正在心痛不已,菲琳长长的睫毛颤抖了几下,缓缓地张了开来,迷茫的目光渐渐变得清醒起来。她的目光凝注着科恩,声音虚弱:“科恩……你在做什么?” “给你喂药。”科恩压下心头的激动,拿起放在身边的药,用命令的语气说:“张嘴。” 菲琳似乎记起了之前的事情,下意识的把头偏了过去,眼光瞥见科恩包扎着绷带的手,眼眶中又有些湿润。科恩抱住菲琳的手臂稳住,另一只手上的药汁追着她的嘴角滴。在任何事情上,科恩都能顺着她,但吃药这事是没有商量的。 菲琳的头,无力的依靠在科恩胸前,没有再做抗拒,只是默默的任凭科恩摆布。从此之后,无论科恩说什么,她都沉默着,只有科恩询问病情的时候,她才或许会回答,但断断续续的说完一句话,她就得休息好半天。 沉默中,尴尬凸显,等到菲琳进一步稳定的时候,尴尬的气氛达到了高峰。 菲琳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渐渐的已经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了。身体在恢复,对科恩,这当然是天大的好事,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她清醒之后,对科恩造成的精神压力也很大。她很少说话,一直沉默。而每当她默默的看着科恩,他就觉得自己正在遭受一种严厉的拷问。 科恩知道,她现在心情非常复杂,绝不会主动开口。 这是菲琳的心结,她心中对自己有愧疚。而自己对她又何尝没有愧疚和怜惜呢?换自己来开口是没问题的,可是要怎么说?这是心事,对方又是敏感的人,丝毫不动不行,下猛药就是找死,想找个接口回避吧,现在又没有仗打…… 不得不说,在这方面科恩一向缺少手段,他只能把这份郁闷藏在心底,都在想,要找个什么话题去开解她…… 赶路时在想,宿营时在想,天,连睡觉时也没能休息……患得患失,始终没能找到办法。醒来的时候重重的叹了口气,惊醒了怀中的菲琳,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盯着营火呆。 各自都在想着心事,科恩突然抬头,只听“呼”的一声,树冠上有一个黑乎乎的物体落下来,端端正正的砸在火堆上,霎那间火星四溅,手忙脚乱----“你娘!”科恩一瞥之下认出了那东西,惊出一身冷汗,猛的跳起来,抓起张大毯子把菲琳上下包了个严实,背了就跑。 那是一个巨大的野蜂巢! 如果是在平时,科恩或菲琳随便出来一个,伸伸小手指就解决问题了,但现在,大家都是浅水游龙,晚跑一步就是个惨死的下场,野蜂的毒性,与其巢内蜂蜜的香甜都是天下无双的----身后“嗡嗡”声大作,无数黑点冲天而起,如同一股弥漫的黑云。有一部分落进火里,被烧得嗞嗞作响,但更多的却绕着火堆转了几圈,向着科恩和菲琳追杀过去。 “你妈的!这下要败了!掉什么东西不好,掉下一个这玩意!”身后的蜂群越来越近,直把科恩吓得魂飞魄散,一边跑一边骂。 他冲过的地方,倒是有水塘、有小溪,如果是在平时,他早就跳进水里了! 但是、但是现在……老天你能想个其他办法收拾我吗? “你不要动!你不会有事的!”感觉到背上传来的细微感觉,科恩心急如焚,话一说完,就已经感到力气衰竭----这才跑不到五十步,由此可见,科恩的身体糟糕到了什么地步。 “抱紧、脸贴着我的背!”三步并作两步,科恩冲到前面的悬崖下,终于找到一道比肩稍宽、一人来高的裂缝,把背上的菲琳“塞”了进去,他整个人要比菲琳高大,把裂缝口堵了个**分,两手就近抓起野草,一一将剩余的空隙堵个严实。科恩再把披风卷起,连菲琳的两手和自己的头脸一起遮住。 最后,科恩的黑铁刀横在身前严阵以待。 蜂群迫近,黑乎乎的怕有上千只! “干----你们这些小畜生,是你们的巢砸熄了本少爷的火,为什么还来找我的麻烦!”科恩强自镇定,口不择言:“老子英明神武,小心灭了你们一族----哦哦哦~!!” 原来蜂群在前面打转,是为了掩护自方偷袭的高手。几只野蜂降到科恩身上,专拣衣服薄弱的地方下手,有一只竟然顺着缝隙钻进了鞋子,在足踝上建立战果----科恩整个大腿的肌肉都猛的一抽,话音都变了。 他阴阳怪气的“哦哦”声才响起,背上的菲琳就抖了一下,科恩赶紧大喊一声:“我没事!”手上的黑铁战刀就朝着撞来的蜂群劈出去,奈何身体虚弱、手脚无力,完全是个花架子,连一丝斗气都不出来,反倒是个头粗大的野蜂杀气十足,特别强悍一些的,撞在刀身上还会“当当”的响! “噗”的一声,黑铁刀掉在地上。 科恩知道今天玩砸了,狠下心来向后一退,尽自所能,用整个身体、包括空出来的两手压紧了全部的空隙----他能保护的空间仅此而已,有菲琳的,就没自己的。要保护菲琳,那么自己就要让蜂群尽兴。 自己能不能在野蜂的毒刺下活下来,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如果菲琳在这个时候死了,他肯定会后悔一辈子……事情真的很简单,世界真的很简单,简单的解释起来都觉得浪费时间,可为什么,以前自己都不明白? 看到这个人类放弃了抵抗,野蜂群相当兴奋,分好先后、悍然冲至! 科恩一声不吭,如同石雕一般……等到第一只野蜂停在他的额头上,他这才想起自己的两只眼睛是全无遮挡的,但是已经来不及补救……或者,那又有什么区别? 在这种时候,任何人的内心没有一点儿悲切与凄凉,那肯定不是事实,就算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至少他会怕自己的眼睛被刺爆、会死得很难看!而科恩此时却能纹丝不动,嘴巴紧闭,无论是什么力量在支撑着他,那无疑都是异常强大的。 就在科恩下定了决心的时候,一双温柔、冰凉的小手离开他的脖子,勇敢而坚决的掩盖在他毫无防范的双眼这是菲琳的手! 顿时,科恩的热泪滚滚而下…… 无论是谁,恐怕都想不到堂堂的斯比亚皇帝,科恩*凯达,还有他的第一皇妃,居然会有被一群野蜂肆意欺凌的一天。如果有人能预知的话,怕是早就在这里搭起戏台、眼巴巴的等着看戏了…… 一声愤怒的嘶鸣响起,声震四野,一道黑影从远处投射而来,落在相依相偎的两人身前,化为冲天的烈焰!只在瞬间,四周的数千野蜂全部被这火焰点燃,被烧成灰烬----这是溜出去偷吃夜草的小乌鸦,它终于赶回来了。 精神上一松懈,科恩再也承受不起两个人的重量,膝盖抖动着,跪倒在地。顾不上其他,科恩向菲琳爬过去,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查看伤势,菲琳的两手高高肿起,过正常人的两倍,每一根手指都象是吹了气一样的鼓胀着! “不会有问题的,绝对不会有问题!”科恩一边说话,一边把药水淋在她的手背上,然后开始用嘴去吸。 “对不起……对不起……我又……自作主张了……”菲琳眼中有大滴的眼泪落下,这是清醒之后,她第一次主动向科恩说话:“对不起……可是我……我真的跟不上你的脚步了!” “你说的什么傻话!”科恩怒斥:“跟不上了,你不会叫我停下吗?你的威严那去了?你的勇气那去了?” “我……我……”菲琳没有说出来什么来,反而哭出了声。 两人从小到大都在一起,菲琳流泪是有的,但科恩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不顾形象地嚎啕大哭,这是第一次。科恩呆了呆,随即用双臂紧紧的抱住了她。 菲琳,哭得更大声了。 第十章 轻轻鸟鸣,缓缓晨风,红日在遥远的地平线上露出一点,喷薄而出的光芒穿越虚空,给弥漫在树干的雾气裹上金边。黑色坐骑迈着碎步前行,四蹄往复流畅,稳健中透着轻灵,时而探头下去含草弄花,时而摇头晃脑的喷个响鼻。 坐骑上有一男一女。身材相对娇小的女子坐在前面一具侧鞍上,两条腿搁在马鞍边随起伏轻晃,上半身依靠在身后男子的胸膛里,一双还泛着红肿的眼睛微微向上,直盯着他的脸。后面的男子一只手稳稳抱住她,另一手拿着根还带着翠叶的树枝,不断抽打着身下的坐骑。 两人皆华服,有三只手缠满了绷带,女子正小心拨弄着男子的漆黑长,试图用它来遮挡一下对方额头上的红肿。无奈那红肿的面积太大,部位特殊,衡量一番之后还是放弃了。 “就这样吧,男人不怕人看,你别累着了,”男子微微一笑,抽向坐骑的枝条加了一分力:“全怪这个小畜生,贪生怕死,早来一步会死啊?改天杀了去卖钱!” 小乌鸦转了转脖子,单眼,非常委屈的看了自己的主人一眼。蜂群覆灭之后,科恩用镊子从两人身上挑了七十多根蜂刺出来,那个痛啊。所以,科恩就都把怒气撒在小乌鸦身上,早上踹了它两脚,这用树枝打了无数下,虽然不怎么痛,但这是失宠的先兆啊。 “就别再骂它了,科恩,它才几岁,贪玩贪吃是免不了的。”菲琳看得有些于心不忍,轻轻拍着小乌鸦的脖子说:“不管怎么说,最后也是它赶到救了我们,要不是它,恐怕我们都已经都死了吧。” “别说傻话了,怎么可能死?”科恩看了菲琳一眼,她苍白的脸色让他心里一软,终于丢了手上的树枝:“这次有菲琳在,老子先饶了你,还有九千鞭记在帐上!” 先前骂小畜生、现在又自称老子,菲琳被口不选言的科恩逗得莞尔一笑,眉间忧愁消散不少,一个异样的念头突然掠过她的心头:科恩,这是故意在逗自己开心吗?那一场大哭,虽然是把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冲淡不少,但关键的心结还是没有能解开。 如果她还是之前的菲琳,说不定依然是什么都不能做,看现在不同了,她不愿意放任这个机会,更不愿意让两人的关系回到之前那种互相敷衍的阶段。菲琳,她身上从来就不缺少勇气,特别是在这样一个能为自己赢得幸福的时候,她的勇气是非常充足的。 “科恩,我,我知道,无论是对生的事情,又或者是对我,你都还在生气。”菲琳伸出手去,让科恩的脸正对着自己,也让两人的目光融合在一起:“我现在能说话了,我能解答你所有的问题……你当然有权利生气,但是,我希望那是在你清楚了一切之后。” “既然你这样说,我就告诉你吧,在昨天晚上,我就已经原谅你了,或者这对你说会有点奇怪,但我并不太需要你的解释,”科恩考虑了一下,正色解释说:“两个人,因为什么原因在一起已经不重要了,关键是彼此之间的感觉如何。换一种说法,就算把对方的一切都了解了,也并不一定是你的好恋人,反而会失去了缓冲的空间。” “可是……你不是很在意吗?”科恩的话让菲琳呆了呆,想好的话用不上也就罢了,令她更吃惊的是科恩考虑得居然比自己还要深远。这也让她的态度更加认真----自然而然的,冷静而慎重的神色一丝丝的出现在菲琳脸上,就是她那让万人沉迷的招牌表情。 “人嘛,怎么可能没有在意的事情?但这得看跟什么东西比较,分清孰轻孰重之后,一切就迎刃而解了,”科恩对菲琳的表情不以为然,把头低下来一点郑重其事的说:“你要国泰民安、你要报国仇家恨,这都没有问题,我可以去开疆拓土、可以去打一个太平天下送你!只要你说,只要你对我说就可以。” “你说了,我们就不会浪费那么多时间,我也不用强迫自己去学些风花雪月的东西去讨好你,你也就不会对我们的关系而头痛,”科恩叹了口气,终于决定把这件事情说个明白:“我不喜欢别人来安排我的生活,我也不喜欢、不擅长去猜别人给的哑谜……菲琳,不管你以后想要什么,你都得告诉我才行,我做不做得到是一回事,我知不知道是另外一回事。” “这样的话,你不是会很辛苦吗?”菲琳很不适应这样的谈话方式,不知不觉间,下意识里又有了点退缩:“我说了,你,你会快乐吗?” “只要你确定你能快乐就行!”科恩坚决的回答:“我们是一个整体,我们的存在是建立在相互之间的存在上,没有人能脱离对方而存在。快乐也一样,我的快乐永远建立在你的快乐上……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所以,我希望你以后在做事之前,多考虑下与你共同存在的人。” 屏昭壑杏肯殖雒曰螅#65533;耐妨泶#65533;乓坏愣#65533;怕遥#65533;挥谢卮穑#65533;#65533;拖峦啡ハ赶钙肺丁?/p科恩的话并不是信口开河,他和菲琳相遇时,彼此都还是不谙世事的幼童,从此就玩在一起。虽然不是单独两人,但在众伙伴里面,科恩无疑是对菲琳影响最大的一个,其力度远远过了其他人,如果没有科恩这个标准物品,菲琳不可能成为今天的菲琳。 她那然的眼界、灵动的思维、当机立断的果敢,除了科恩还有谁能赋予? 反过来,在不知不觉当中,菲琳也对科恩的造成了影响。虽然科恩的性格非常复杂,自主性和排斥性都很强,但在他的骄傲、坚持好冷静里,却始终都有菲琳的影子存在……可以说,在两个人的性格当中,都留下了对方的烙印。 这样的两个人,本来就是无法分割的。 之所以造成以往那种局面,除了在娘胎里就被人惦记之外,两个当事人更是难辞其咎----彼此之间虽然珍惜,但多数时候是在相互敷衍,真正容忍和退让的时候少得可怜。 “你是我的,我是你的,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你不可能真正达到我心目中的完美,我也不可能达到你心目中的完美……但是回过头来想想,有差异,才有吸引力,”科恩的轻语回响在菲琳耳边:“所以我们就不要再顾虑了,所有的事情加在一起,无非就是个对错而已,而不到结局谁又能知道对错?活的简单一些吧,想那么多也没用……” “不到结局、不知对错……”这句话一直在菲琳心中翻腾,心中的迷惘逐渐散去,最后,她伸出手来,拢了拢飘在耳边的丝:“你说了那么多,我也给你讲一些事情吧。” “如果是故事的话,我很乐意。”科恩笑答:“就看你讲的故事是不是生动了。” “难说,不一定合你的胃口。”菲琳对科恩露出一个微笑,转眼沉吟起来:“从什么地方开始呢?小时候,那是多久以前的时候了……还是从去圣都的时候说起吧……” 科恩目光下垂,自己从未见过的一股女儿家的可爱神态在她脸上含蓄的逸出,又闻到她身上飘来的一股香气,心跳不禁加快了许多。 “在刚明白世事的时候,我和凯丽很奇怪为什么我们和爷爷不同姓,但爷爷一直解释说,我们是从母性的,虽然一直疑惑,但却不想令爷爷不开心。但在那天晚上,我终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菲琳把压抑在内心很久的秘辛婉婉道出,说一句,就感觉心头的沉重减少一分:“真可笑,我竟然是帝国皇帝和皇后的亲生女儿,斯比亚王子的亲姐姐……” “……我不想相信,但却不得不相信,因为,因为爷爷就在身边啊……眼前的皇帝、皇后,虽然他们向我道歉,向我微笑,但我心里却没有一点想亲近他们的想法,我很冷,真的很冷……我叫不出口,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口,就算是皇后把我抱住流泪,我依然叫不出……” “……回到家,我抱住凯丽哭了一夜,她吓坏了,不知道是谁欺负了我,但我却不能告示她原因……她后来因为温丝丽的事情跟你吵架,大概就是因为这个……没过多久,我们俩就被指婚了,我心里很高兴,也很慌张。高兴,是因为我能跟着你而且远离圣都,慌张,是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去做一个妻子……我更害怕因为自己的这个身份,而给你带去灾难……” “……在黑暗行省的那段日子,生了很多令人后怕的事情,但只要和你在一起,就是我最快乐的时候,不管再怎么担惊受怕,我都没有放弃希望,哪怕是在你昏迷的时候,我也知道你一定能撑过来……但是神魔大战来了,最让妻子害怕和恐怖的战争来了……当听说你从土城脱困的时候,我真是无法形容自己的情绪……” “……我曾经以为,只要待在你的身边、只要我们不回圣都,血统这件事就会慢慢的被大家淡忘,至少是被上一辈的人淡忘。就算是没有被遗忘,只要帝国没有大动乱,他们也不会来打扰我们……但我没有想到,个人的意愿在世事面前是多么的微不足道,几乎是在一夜之间,斯比亚帝国就乱了,血统的枷锁,注定会降临到我的身上……” “……你救出菲谢特之后,我就想把这件事告诉你们,那是一个最好的机会,但我的想法被阻止了,他们的理由让我无话可说。 因为菲谢特已经是皇帝了,他必须保持着满腔的怒火,去点燃敌人的身躯、去照亮皇族复兴的道路……这个时候,一位突然冒出来的姐姐不但对他没有帮助,反而会让他分心、甚至让他疑心……“”……当你,我的夫君成为斯比亚皇帝的那天,我知道,这是我最后一个机会,错过之后,我就再也无法成为你单纯的妻子了……但结果还是被阻止了,一场交易摆在我的面前,如果我说出一切,他们就要推翻菲谢特的最后诏令。而只要我保持了沉默,他们就会效忠于你,而等我们有了后代,皇位就传给这个既有夏麦血统、又有凯达血统的孩子……因为你那时的精神很不稳定,我和父亲根本别无选择……“ “……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已经不是你单纯的妻子了,我失去了从你那里索取幸福的权利,时常都是在麻木中度过……而在面对你的时候,我心里充满的懊悔和不安,却不能把这种情绪流露出来,生怕被你察觉。我很少与你亲近,是因为我怕万一有了孩子,他会跟背负着我这样的包袱……我很想离你远一点,却总是挪不开脚步……我真的很累了,眼看着她们都能在你的呵护下得到快乐,我很嫉妒,虽然我连嫉妒的权利也没有……”断断续续的说了这么多话,菲琳的脸色又苍白起来,讲到悲切处,眼中又充盈着濛濛泪光,看得科恩心酸不已。他俯下去,吻去菲琳腮上的一滴泪珠,轻声说:“这些事情,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说。你放心,那些人,你夫君我会帮你欺负回来。” “欺负回来?”菲琳脸上染红了一抹,没明白科恩的意思。 “当然了,我妻子让人又利用又要挟,我这做夫君的怎么能不管不顾呢?你放心,过不了多久,我就让他们哭都哭不出来,”科恩又亲了菲琳一下:“另一方面,既然你真的舍不下斯比亚,我也会替你想个办法。” “你……”菲琳紧张的问:“你不生气了?” “谁说不生气了?生气啊!但还能怎么办?不是已经遇到了你们这姐弟俩了吗?总不能把你们家的东西贴上标签卖了吧?其实不管怎么样,一个人穷困也好悲惨也罢,生活总是要继续的,自己的心态,就决定你的生活究竟能过得怎么样。” “那……”菲琳低下头去,不敢看科恩的眼睛:“那父亲那里……你还生他的气吗?” “这个啊,虽然有这样那样的理由,但当老子的不向着儿子,总是说不过去的,就算是旁敲侧击的暗示一下,也不至于闹到这个地步吧?你差一点就没命了,如果现在我装成个没事人,那我也太狼心狗肺了一点吧?” “那怎么办呢?”“我真的管不了他,但是呢,自然有人护我这个短。”科恩笑了笑:“你累了,休息一会吧,要不,我施展一下催眠魔法?” “不,我不想睡。”菲琳抬起头来:“我要看着你,我不说话,看着你就好。” “你……”科恩晃了晃头,声音高了一个八度:“我没看错吧,你在撒娇!?” “……” “原来我真的没有看错,能让第一皇妃撒娇,我心里很欣慰啊,”科恩满意的点了点头:“小妞,给爷笑一个……不笑?那换爷给你笑一个……” “呸!” “舔了!你敢摇头?你再摇头,我就去外面勾引一个软妹子回来……”面对菲琳非常直接的回应,科恩恐吓说:“不信?你看好了,看这棵树,看见上面的名字了吧?” 驻马在一颗树前,先让菲琳看仔细了树干上那几个蚯蚓似的字迹,科恩换上一副正经得不能再正经的神色,对着那科树说:“软妹子,去告诉你的主人,斯比亚皇帝携第一皇妃来访!” “科恩,”菲琳一脸的疑惑:“你为什么要对着树说话?” “这不是树,或者是一棵不仅仅是树的树……”科恩解释了一下,又指着树干说:“你要让我没面子的话,我可就不客气了。我这里有十年不褪色的墨汁,你想我在你脸上画只乌龟吗?如果你觉得乌龟很可爱,我也可以考虑给你来点别的,比如那种毛茸茸的、蠕动的、温热的、散着刺鼻气味的……” “我、我有名字。”一位身穿白裙的少女从科恩身后出现,脸色通红,手指局促的搅着衣角:“我……我不叫软妹子……” “啊,还真有人在。”菲琳一声轻呼,无可奈何的瞪了科恩一眼,向白裙少女伸手过去:“小妹妹,别听他胡说,他吓唬你呢……来,让姐姐看看你……” 清丽可人的少女似乎看出菲琳身体不好,迟疑了一下,走上前行了一个异常古典的礼,然后握住了菲琳的手,虽然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掩饰不住她目光中的好奇。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我……”少女接下来的回答让菲琳很无奈:“我年纪比你大一点……” 外篇 黑暗传说—超越 在看到沉眠之地的第一眼起,菲琳就会对这地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在她的追问下,科恩并没有解释。他曾经保证过不外泄生命之源和四神真正的身份,要忠于当日的承诺。至于菲琳的疑问,他让她自己去问,有自己这个丈夫在,四神能敷衍菲琳吗? 显然是早已得知光临沉眠之地的不止是科恩一个人,更知道科恩是个好面子的人,所以四神这次是早早的到了岸边迎接----在碧波荡漾的岸边,十二位原始形态的树精灵伸展出妙曼的枝条结成一条绿廊,四神面带微笑一字排开,衣袍在风中荡漾,显得很飘逸。 在神的角度来说,哪怕是逃难的神,这样的姿态也算是很亲和了,但一番应对下来,科恩却感觉到他们在与菲琳的言谈中少了一些自然,多出几分暮气----其实,四神的态度正式而郑重也没有什么不对,至少还不构成得罪科恩的理由,但他们却准备了给菲琳的见面礼。 “菲琳皇妃,我们为你的到来准备了一些小小的礼物。虽然因为某些原因,我们现在还不能送你携带着我们气息的东西,但还是请你收下这些包含我们心意的东西,”水神天生就能让人感觉亲切,在这样的场合中,她自然就成为天经地义的主持人:“这是一套裙装,还有些相应的配饰,用来衬托你的魅力是最合适的。” 托盘里的东西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裙装由不知名的红色和紫色料子制作,造型古典的花瓣纹饰以宝石镶边,看不出任何线缝针脚,最特别的是这套衣服搭配有两套珠宝,造型各异,颜色不同,所用原料都是罕见的顶级魔晶石,正在玉石托盘的陪衬下散着迷人光芒。 不说裙装与饰中涌动的魔法能量,就单从服装本身来看,这都是一套非常难得的珍品。 “我说,既然要送礼的话,为什么不送点罕见的呢?”四神刚把东西拿出来,科恩脸上就有点不满了,所以毫不客气的找麻烦:“皇妃平时也不缺华服饰……” “如果科恩殿下能拿出比这套裙装更好的华服,我就打开我的私人宝库,让你尽情挑选十件东西,”水神的目光转到科恩脸上,笑容灵动,颇有自得之色:“这件裙装是我千年前亲手制作的,最大的用途是可以掩盖我自身的气息,却一直没有机会穿。” “虽然用料并不算特殊,但胜在稀少,想重新收集材料的话,少说也要两百年的时间。比如这花瓣纹饰,其实是用噬焰花瓣做的,这种花虽然说不上珍贵,但是三百年的花期也算是一点特色。布料是吐艳鸟用倾心草芯织成的,这样一块,大概需要一百五十年的时间……搭配的饰也一样,是这三位为了打时间做的……” “穿上这套衣服呢,绝大多数的魔法攻击无法起到任何效用,而以菲琳皇妃的能力,立刻就能比肩高级魔导师,”一口气说完了裙装的奇特之处,水神揶揄的看着科恩:“所以,殿下你现在是拿不出能平分秋色的衣服,就爽快的认输吧!” “知道你有个私人宝库,我就算认输一次又有什么不行?况且这套裙装的确很适合我的皇妃,我都有些急不可待的想看她穿上的样子,”科恩嘿嘿一笑,接过托盘放到菲琳手中,很不客气的转身、开口:“那么,大家给我的见面礼呢?” “那有这么赖皮的?”水神惊异:“殿下来过两次,离开时,不都是送你礼物了吗?” “有吗?临别时送的东西叫纪念品,是为了巩固情谊的;见面时的东西叫见面礼,是为了加深情谊的。这是两种概念!”科恩很自然的把手伸出来:“我也不多要,这次的外加前两次的,利息就不计算了,伤感情……大家出来混,一定要一碗水要端平。” “啪”的一声,水神打了科恩的手心:“晚辈,你是皇帝,要顾及身份。” “怎么你觉得我现在做的不是皇帝的本职吗?”科恩面无愧色,口中振振有词:“被皇帝敲诈,那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如果觉得吃了亏,你们也可以派个皇帝来反敲诈嘛……” 他这一番谬论说得众神摇头,连骑在小乌鸦背上的菲琳都有点啼笑皆非,眼见水神就要和科恩吵起来,风神只好站出来救场:“菲琳皇妃身体有恙,不能过于劳累,不如先进去休息一下,我们也好准备治疗的事情。至于殿下的见面礼,就请殿下一会去我那边挑选吧。” “风神殿下也有私人宝库吗?那真是太让人意外了,殿下放心,我是个很腼腆的人,拿不了几件的。”科恩点了点头,搓了搓手:“咱们走吧,肚子还饿着呢。” 水神有心教训“晚辈”,但在菲琳这个“晚辈妻子”面前实在是施展不开,于是借口船小人多,提议分两次渡过环形湖。科恩非常赞同,让小乌鸦驮着菲琳上船与三神先行。等小船走远、水神转身过来要找他算帐时,却见科恩正瓣着指头在跟白影说话。 跟科恩没有什么好客气的,水神手一招,科恩的话音就传到她耳边,虽然内容让她不解,但预感不是什么惬意的事:“……记得告诉大家,来的时候要穿得普通一些,多敲一点是一点。不能把琴伦忘了,她是这次战斗的主力,能不能达就看她的表现了……” “晚辈,你在罗嗦什么?老了吗?”水神气呼呼的说:“快点过来。” “马上就好!对了白影,我有件东西给你,把手伸出来吧……”科恩在怀里摸索半天,才把攥成拳头的手拿出来往白影手心里一放,白影眉头一皱,看都不看科恩转身就走了。 “你很喜欢欺负别人吗?”水神指着科恩说,“你太坏了,我看见的,你用野蜂扎人!” “不知道不要乱说啊,这可是谢礼。”科恩用手摸了摸额头上的肿块:“水神大人您专程留下来,有什么关照?” “关照你个头!”看了看科恩的额头,水神噗哧一笑,也不再生气,轻轻用手指点了点,原本连绵起伏的红肿就消褪下去:“看起来是吃了苦头啦,好吧,就多送你几件东西好了。” “配合一点嘛,大人您这样予取予求就不好玩了,要坚持、要坚持啊!”科恩叹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然后,刚刚在另一边上岸的第一皇妃就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我是病人----你不能这样抓着我走,好歹让我头朝上行吧?我脱了啊,我真的脱了啊……非礼啊!非礼啊!有人脱我裤子啊!” “咝----”一声布匹被撕破的声音隐隐传来。 “……早叫你不要脱了……赔吧……不过话说回来,你觉得我对内裤的品味怎么样?喂,你不要跑嘛,你可是神呢……事情是有商量的!” “菲琳皇妃,这边请,”土神当做什么事情都没生,干咳一声:“让风神帮助你。” 风神上来握住菲琳的手,一股柔柔的回旋的气流托住她的身体,缓缓前行,一直到了巨大金字塔侧面的建筑前。刚刚坐下不久,就看到科恩穿着一身新衣服从另一侧走了过来,水神一脸郁闷,慢慢的跟在后面。菲琳身边的三神用怜惜的目光看着水神,很明显,她这回是被敲诈了心爱之物,至少比先前送给菲琳的要珍贵不少。 心满意足的坐在菲琳身旁,科恩解下外面样式极简单的黑色宽肩大氅,里边是一件立领束腰武士服,装饰寥寥,线条硬朗,却把人衬得别样俊朗。两颗菱形天蓝色宝石扣在领子上,仔细看看,两颗宝石的大小成色完全一样,还各有一条竖立的紫痕,就象是一双猛兽的眼睛,正在沉默中凝视外间的一切。 “殿下,菲琳皇妃的身体我们已大概了解,”风神开口:“具体的治疗方法比较复杂……” “这就没必要告诉我了,”科恩握起菲琳的手,语气清淡的说:“我们来这里就是治病的,具体治疗方法什么的,你说得再明白我也听不懂,反正治好就对了……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菲琳皇妃需要半个月,”看起来火神并不是不喜欢回答问题,而是不喜欢回答复杂的问题:“殿下你的身体要麻烦一些,一个月。” “一个月啊,真是个漫长的过程啊,”科恩摸摸下巴:“包吃包住?” 之后的日子里,科恩夫妇就在沉眠之地暂时居住下来,开始一段治疗生涯。依照四神的说法,菲琳所中的诅咒其实并不难根除,麻烦的是科恩向菲琳体内注入了一种诡异能量,以他们的能力,也只能将其慢慢驱散,所以要耗时半月之久。 两相比较,其实科恩的身体更麻烦一些,因为他身体里携带的诡异能量太多,默然驱散会引能量的反噬,只能用更加谨慎的手段清除那些长久以来积累在科恩身体里的疾病和诅咒。至于那种令四神束手的能量,只能留待以后解决----四神的意思已经很明显,这问题只有生命之源有办法解决。 科恩倒不担心四神是有意留下一个让自己卖力营救生命之源的理由,以他几次接触下来的判断,四神是优秀的执行者,却并不擅长使用谋略,他们虽然急迫,却更倾向于用类似生意谈判的方式来解决问题,不管赋予利益还是欠下人情,永远都是放在桌面上的。他们的这种性格,或许就是科恩身处纷乱之中时,选择沉眠之地暂作停留的另一个原因了。 科恩,需要时间来思考,需要在一个没有任何外在因素干扰的环境下独自思考----只有他能攀登的金字塔,就具备了这样的条件。每天,在四神例行的治疗时间之外,科恩大多数时候就在金字塔各层漫步,或者看看浮雕,或者丢丢石头,表面上过得清闲惬意。四神从菲琳那里知道了个大概,也不会这种时候来打扰他。 科恩这些年做了很多事,所造成的影响也很深远,所以,他的思考进程必定缓慢而痛苦。但另有两件事情值得庆贺,菲琳不但身体逐渐康复,而且心结尽去,与科恩的感情一日胜过一日,更难能可贵的是两人之间开始产生默契。不同于揣测和判断,默契是一种自然的反应,由性格上的契合度决定,细微入致,难以伪装。 半月之期,转眼即到。 日头偏斜,科恩已在第四层上乱晃了一天。伸个懒腰,信步走到平台转角向下一探,正好看到以手遮额向上昂望的菲琳,她身穿着水神赠送的红紫色裙装,袍带无风微动,花纹处淡光流溢。挺立的三段肩饰彰显了她威仪,而一条勒在细腰上的斜垂腰带,又恰到好处的点缀出她的柔美,看似随意搭配的几件饰,把两种风格完美融合。 科恩邪邪一笑,手指向正面阶梯一指,菲琳脸上浮现一丝欣喜,点了点头。 “听闻这塔只能夫君游玩,带我上去的话,不怕被四神知道了怪罪吗?”阶梯处,菲琳一只手伸手给科恩握住,另一只手轻提裙边,绣着紫色花瓣的鞋儿踩到了第一级玉石阶梯上。身体好转,心结不再,所以在现在的菲琳看来,能陪着科恩胡闹反而是自己的正事。 “怕,怎么不怕?”科恩握住菲琳的柔?两晃:“但是挡不住刺激啊,就当是爬悬崖吧。” “好,陪你爬了!大不了一会受罚去。”菲琳被科恩的话勾起儿时记忆,抿嘴一笑,当真是千娇百媚。看得科恩心中一荡,握手的力道不由加重了些。 菲琳半个月的治疗,就与四神相处了半个月,闲谈之中,多年管理帝国的经验让四神感触量多,四神现在对菲琳的定位已经由“ 科恩的夫人”变化为“我们的朋友”。虽然是这样,但偷偷登塔并不是没有“危险”的。水神风神看到菲琳上塔,多半是睁只眼闭只眼,但另外那两位,性子可是死板得很。 “居然有这么多不同风格的浮雕,”并肩跟科恩走上第一层平台,菲琳就非常惊讶:“嗯,这处精美绝伦,这处又粗犷豪放,必定不是出自一人之手,甚至连流派也不一样。夫君每天都在看这些浮雕吗?” “算是吧,小心别去摸,浮雕上有强大的魔法阵,会夺人心智。”科恩嘱咐完,又问了一句:“四神跟你说过这地方的来历了吗?” “前天晚上,水神和风神将大概情形告诉我了,不过为保证这些事情不泄露出去,我答应她们在我身上安放了魔法禁制,一旦距离四神过远,我所知的事情会变成另一个传奇故事,”菲琳向科恩笑笑:“是我自愿的,夫君别怪他们。” “你这又是何必呢?”科恩点了点头:“不下禁制,他们还不是得告诉你。” “这不一样,或者是第一皇妃做得太久,忘却了很多,有这个禁制在身也是对自己的一个提醒,”菲琳解释完,又兴奋的说:“能在除了夫君之外第一个得知这件事,我很高兴!” “那个啥,光明神不是教育过我们,嫉妒是一种罪吗?” “档不住刺激嘛。”菲琳轻哼一声,微微耸耸。这动作自然诙谐,逗得科恩放声大笑。 两人说说笑笑,转完一层又一层,最后,科恩拉菲琳在光洁无尘的阶梯上坐下来:“上不去啦,你夫君我就这么点本事,目前就只能到这里。” “夫君你很想上去吗?”菲琳转头看看身后的阶梯,神色很平静。 “怎么说呢,一方面很想早点上去,可是在另一方面却顾虑重重,”科恩变坐为蹲,手指在玉石阶梯上无意识的划着:“最迫切的原因是关于你那个弟弟……你还不知道,某个很有本事的存在向我保证过,菲谢特那家伙还有救……” “真、真的?!”菲琳的呼吸一滞,科恩转头看去,觉她眼中泪光滢滢。 “骗老婆不算本事,真有救。”科恩点了点头:“不过有时间限制,为了这个家伙也要上去……走上顶层,就是救活这家伙的关键一步。” “那夫君你?”菲琳反握住科恩的手:“你似乎是被什么心事困扰着,而不是能力不够吧?难道是走上顶层之后,会生什么大变化吗?” “你说对了,变化,整个世界都会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科恩叹了口气:“你想啊,一个斯比亚帝国都能让人焦头烂额,何况是让整个世界动荡?无论我是出于什么目的,带给世人的影响都太大了,大到过一般人的想象。你知道吗?前些日子无聊,去翻看皇家图书馆的藏书,现最让我厌恶的不是奸臣妄逆,而是那些口口声声为万民、为苍生而大开杀戮、犯下滔天罪责的畜生……嘿嘿,这个评价,真是委屈了那些老实巴交的真畜生。” “夫君以前人为戒,倒不是不好,凡事都有好坏两面,就象你前些天说的那样,无非对错而已,你这样郁闷只是苦了自己……”菲琳学识广博,翻来覆去也记不起那本书里有这样的记载,不过科恩这样说了,她也不去深究:“如果你真不生气了,那么我问你件事。” “我的心情从来没这么平静过,你问吧。” “你……”菲琳依然小心翼翼:“真原谅父亲了吗?” “两父子,特别是我们这两父子,不会真有过不去的坎。”科恩平静的回答:“其实父亲在处理这件事时,更多的是在保护我,只是事情突然又触及我的忌讳,难免心里别扭……” “那么,为什么这件事情不去与父亲商议一下呢?”菲琳看科恩不是在作伪,也就说得直接一些:“以你之能,无论是否告之真相,都得到父亲的建议吧?” “不行,说到底,父亲与我的性格的思维相差太多。”科恩摇着头回答:“最理性的分析一下,父亲能与我能相处,无非是相互容让,我们对世界的看法相去甚远,这种相处方式必定有个界线,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他,实际上是在把他往绝路上逼。” “说笑的吧?”菲琳一愣:“事情真的大到这种地步吗?” “不错。”科恩这一次的点头,显得有些沉重:“打个比方,你在做一件好事,你明知道是好事,但却会夺取很多人的生命,你会不会迟疑胆怯?如果你进一步现,你在做了这件好事之后却无法控制局面,甚至想不到什么人能控制这个局面,进而导致局面溃败倒退,你还敢不敢做?” “我觉得夫君你不是不敢,也不是在迟疑,而是还没想到控制全局的办法而已。”菲琳终于了解科恩话中的关键:“你这些天以来,一直是在头痛这个问题吧?” “可以这么说,没有我不敢做的事情,只有我不忍心做的事,”科恩的笑容有些苦涩:“菲琳,这次的事情我早不放在心上,我也不想去处罚谁。但是这件事却提醒了我,我之前做事都有明确的目标,但并不做全盘考量。而现在困扰我的,就是这事成功之后,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菲琳从四神处了解的只是大概,并不完全清楚始末。 “简单的说,就是变天,”科恩用手指向上一指:“天变了,地变了,人间变了……但是,人心没有变。” “天变,地变,人间变……”菲琳喃喃念了两遍才明白科恩所指,脸色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夫君的意思,我明白了一点,你是担心流了无尽的血,到最后换来的不过是一个表面的变化,你能改变一时的格局,却永远改变不了人心……吸血的依旧在吸血,而那些遭受苦难的人,却依旧在继续自己的命运。” 科恩伸出手去在菲琳肩上用力搂了楼,此时,这无声的行为,比语言更能表达他的心境。菲琳把头靠向科恩,缓缓说:“另一方面,夫君你也焦虑那些没有自救之心的人,你能救他们一次,救他们两次,救不了他们一生一世,是吗?” “对于内心的麻木,外力始终是次要的,”科恩说:“就好像皇权更迭,只是换了面旗帜,于普通百姓没有半点好处可言。强权能做到很多事情,而且不需要解释,但之后呢?菲琳你能做斯比亚的第一皇妃,呕心沥血的话,未必就不能做比斯大陆的第一皇妃,但如果你不去打破这个规则,结果又能怎么样?没有谁能维持一辈子的慈悲,厌了、烦了,最后必然是撒手不管了。” “我能改变多少?这么多年,也不过是一个菲谢特、一个你,这一生下来,十个菲谢特、十个你就到头了。如果不是利益的驱使,我连斯比亚都改变不了……但是之后呢?就算我有本事而且有耐心把利益分到每一个人手上,但如果这些利益有一天不存在了呢?我们曾经做过的事情,是不是就要象旧时代一样崩溃?” “哈!你真狡猾!”菲琳突然醒悟过来,坐直了身体:“先用事情乱我心境,然后绕着圈子拉我入局,让我不知不觉上了你的当。” “没有哦,”科恩伸出手指,点了点菲琳的额头,非常无辜的说:“我可不是那样的人。” “是,我要感谢夫君专程指点我,让我开阔眼界,”菲琳哭笑不得的说:“不过呢,这个当也上得值吧,至少知道了夫君你的打算。” “以此为界,前事不提,”科恩的手掌在空中划下:“接下来我会很忙,很多事情需要菲琳你帮忙。” “我能做什么呢?” “当然是先做好第一皇妃,我们不能让人看出破绽来,该骗的骗,该瞒的瞒,我估计找麻烦的人也快来了。”科恩微笑着说:“至于这边的事情就交给我打理吧,我觉得有个十来天的时间也就足够,之后我就去跟大家回合。” “夫君的意思是?”菲琳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阶梯,似有所悟。 “是啊,”科恩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异彩:“本少爷不会再让天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可是科恩,”菲琳想了想科恩的话,感觉有些忐忑:“你应该很明白,凡人心中一定需要有一片天,无论是晴好或阴沉,总是得有一片天才行。这样的话,他们才能把恐惧的、无法琢磨的事务搁置,才能战战兢兢的生活下去。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如果你打破了这片天,结果可能比你刚才所说更为严重……” “嘘,”科恩一笑,右手在空中画了个圈子,伸直的食指轻轻竖在菲琳的红唇上:“有的是时间,你可以看本少爷的真本事。” 第1章 玉石台阶,洁白中透出两三分晶莹,好材料,更难得每块都是一样大小,成色近似. 一级级的从脚下向上延伸,几乎看不出拼接的缝隙,就如斜挂的天链,潺潺的涧泉一样成为一个整体,让人不忍下脚去踩,生怕脚下稍微用力,就坏了一幅美景,伤了一颗真心. [有趣有趣!]站在第一阶前的科恩点点头,脸上有点邪恶的笑. 因为要顾及身后四神的面子,他好不容易才把[装神弄鬼]这个词吞下肚.然后,科恩狠狠一脚踩上石阶,还意犹未尽的跳了跳.站在他身侧的菲琳和白影并不意外,但这动作却让要随同科恩上塔的四神愕然. 在科恩决定上塔的时候,直通塔顶的玉石阶梯上就出现了这种若有若无的流彩,虽然以前没有见过,但怎么看都像是一种亲切和善意的表达吧?没见过这样的人,别人铺了地毯来迎接,他还偏要在地毯上乱踩.不过,虽然四神心里有些不满,但这似乎还不构成谴责的理由好在科恩之后没有再耍宝,占了台阶中心位置,直接走上去. [科恩殿下.]再柯恩停下脚步之时,他身后的风神问: [真的不去尝试新的浮雕了吗?]科恩的答案令人疑惑,风神几乎就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所以不得不再次确认:[殿下难得来一次,再说这时间也紧迫的很] 科恩转过身来正经的回答风神:[我是个懒人,能省点力气当然最好.虽然各位没有告诉我上面那曾浮雕的功用,但我想晚点上去也不是问题.] 浮雕虽然是四神修建,但里面是什么世界,没有涉足的人是很难体会的,而且看科恩说的斩钉截铁,四神也不好再坚持,只是脸上的失望难以掩饰.历史曾多次证明,当面逼迫科恩的话,一般没有什么好结果. 尾随着科恩,大家转出台阶,拐上平台,最后来到浮雕前. 科恩伸出手来,在接触浮雕的前一瞬转头对白影和菲琳这次的时间可能会长一点.要是等的久了,大家可以下去散散步之类的.放心,我就是去谈个生意而已,没危险的.] 然后,不待别人回答,科恩已经微闭双眼,意识远离. 在以前,无论科恩在里面有多辛苦,在外面的各位看来,那都是一瞬间的事情,所以对科恩这次的话,四神本也不放在心上. 但是,或许是科恩的态度有点奇怪,让一向惜字如金的土神心有所悟,他沉声对大家说:[时间会很长,皇妃是想下去等呢,还是在这里待着?] [哪里不都是一样吗?]菲林是绝对不肯离开的:[不如就在这里等着好了.] [也好,皇妃请坐.]土神手一招,浮雕前出现一组桌椅,他开始扮演亲善角色:[反正时间还早,就由我来为大家讲讲这浮雕图案上的故事吧] 他的话还没说完,科恩的身形就完全消失在空气中,刚坐下的众人霍然站起,相互眼中尽是震惊! 眼皮抖了抖,科恩不再神游物外. 六识回返身体,科恩睁开了眼睛,现四周的黑暗渐渐退去. 而自己,正身处一座孤高山峰之上,远方海涛云卷,身边微风阵阵,转身,映入眼帘的一片绿意荡漾的树林,一间古朴树屋搭在两三人才能合抱的树干上,藤蔓纠结的阶梯斜挂下来通往地面,低矮的刺花绕着树屋下的空地,扎成了一道椭圆的篱笆. [开门啦!开门啦!]科恩上前几步,用力摇着硬藤的篱笆门:[谈生意的来啦!] [阁下手下留情,那门可经不起这么大力.]树屋内传出一个轻柔但不软弱的女声:[知道的,晓得是贵客临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强盗来了.] 科恩两手不再拍击,而是用指甲在表面一下下挠着:[而且我又不是突然来的,都在沉眠之地待了快一个月了!] [殿下是怪我没有礼貌吗?]树屋里的女声近了些,似乎正在往外走来. [有没有礼貌本少爷是不知道啦.]科恩嘿嘿的笑:[但不通人情世故的帽子妳是戴定了.] [不是没有礼貌,也不是不通人情世故,而是在犹豫,犹豫是不是就这样来见阁下.]听了科恩毫不客气的言词,女声也没有透露出丝毫不满,平和的,不起波澜的声音一直停留在树屋门边:[科恩,你真的不再想想了吗?现在见到我,对你来说也许不是什么好事.] [前两次让你捡了便宜,这回本少爷可不会再上当了.要件嘛,当然就得见本人才行.]科恩收回手来,嘻皮笑脸的神情渐渐淡去:[如果妳坚持的话,我就只能再脑袋里想想生命本源是条金鱼或者是一条毛毛虫这个想法很是有趣,但你愿意以那样的面目出来吗?] 没有再犹豫,树屋的门被[吱呀]一声打开. 倾斜洒下的阳光笼罩着一位女性,她身材高挑,穿了一件颜色和样式都相当普通的外套,面容却看不清晰.其实也不是真的看不清晰,至少她的面容是真实存在的,也没有随时间而改变,但是再看过一眼之后,就会很快忘记到底是什么样子] [真是和我预料的不一样.]科恩把住篱笆门,下八哥在门沿原来是个大姐啊!] [你觉得我应该是什么样子?难道会是个大妈吗?]她侧身,从树屋里拿起一个绿藤编的小筐子,然后就再科恩诧异的目光里,信步走近. 她的动作和姿态说不上美,但令人倍感亲切. 科恩以前见过很多光明神族和黑暗魔族的女性,里面故作清高的有,装神弄鬼的也有,即便是公主级别的那种,在气韵上都完全赶不上这位[大姐].因为无论伪神的女性如何丰姿绰约,科恩在面对她们的时候都得提心吊胆,生怕一个不小心被她们抽筋扒皮到目前为止,她们都有这个能力. 而这位大姐,她的一举一动都让科恩感觉非常顺眼 平和,大度,没有任何威胁的意味,令人心情舒缓. 但相应的,在这样的生灵面前,普通人心理的小算盘也很难打响. [吃吗?]她把藤筐放在门沿上,里面都是科恩说不出名字的鲜艳果子. [等下再吃.]科恩站好,有些不满意的说道:[为什么你会比我高出一个头?] [我高过你可不只一个头.]她不以为意的拉开门:[如果你要为这个生气的话,可以活活气死你.] [总得做个自我介绍啊,总不能没有名字吧?]科恩跟在她身后嚷嚷. 要是四神或者其它什么神在场,听了这样的对话,第一反应绝对是张口结舌,第二反应就是冲上来把科恩打个半死再瞧在曾经的朋友份上,半死. 来到树屋前的一处桌椅前,坐下之后科恩才现,面前的桌子是一个巨大的树桩,上面还有一圈圈密集的年轮. [你不是知道我是谁吗?]再科恩对面坐下,她把藤匡放到桌上:通常他们都叫我姆神,不过我想,你大概不喜欢这样叫我.] [其实叫什么都无所谓,但是有些称谓会让人误解.]科恩在藤筐里检起一个暗红色的果子,甩甩上面的水珠丢进自己嘴里:[好吃干脆我就叫你大姐好了不知道你那四个手下会不会记恨我我觉得,这里应该不是浮雕里的幻景吧?] [你这人可真是狡猾的让人生气,妳分明知道浮雕幻景是怎么回事,所以进浮雕幻景时封闭了自己全部意识,逼的我在这里见你,现在还装什么胡涂?]坐在科恩对面的生命本源摇了摇头:[下次可别再这么做了,我的能力没有恢复,把你抓来这里是很危险的事.] [我都不怕,妳怕什么?说起来,大姐倒并不是别人想象中那么好欺负,知道再分界线上修个石堆,自己远远的躲开.不过,大姐你上次在浮雕幻景里假扮我朋友的事情,我可是要稍微记恨一下.]科恩笑笑的动作可没停下:[对了,光明和黑暗,那两个老混蛋不知道大姐妳其实在这里隐居吗?] [她们知道我还存在,但她们并不知道我在什么地方,甚至连神魔分界线上的沉眠之地也没有能现,四神无法消灭他们,但隐藏的本领还是有的.]生命之源回答:[另外,他们并不知道无法消灭我,更不知道消灭我的后果,这就是整件是最令人啼笑皆非的地方.] [难道大姐你还保留着他们的尿布?可以在关键时候将她们羞辱至死?] [不,因为我是生命创造者,如果我真的消失了后果,妳应该想的到.] [啊,原来生命之源还有这个隐意那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你不是去过龙岛吗?这里大概和龙岛的存在形式差不多.都是远悬海外,别人不能找到的隐密地点.]生命之源解释说:[我倒是比较奇怪,妳是怎么看透浮雕组图的虚实的?] [以前有些奇怪,但是我没有仔细想过,但这次进来之前想明白了.]科恩回答:[那浮雕是为提取我心中所想而存在的,环境也好,敌人也好,都是我心中顾及的产物,想什么出来什么,怕什么遇到什么在某个角度来说,这招数真狠,大姐你很喜欢欺负老实人.] [老实?你什么时候变成老实人了?]生命之源被科恩的话逗笑了,与人类的笑容不同,她脸上的笑意是同时出现的,完全不受肌肉的牵引,就那么平均的浮现,由浅至深,慢慢的荡漾:[再怎么厉害的招数都是为了自保,如果心中没有歹念,浮雕组图并不会对人造成伤害.] [这话不对.]科恩摇头说:[只要是人,心中就有歹念,程度深浅而已.] [殿下的意思是,人类中不可能有纯良的存在?]生命之源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的斯比亚皇帝,轻声问:[也包括殿下在内?] 生命之源这样科恩就知道彼此的交锋已正式开始,虽然之前就打下了铺垫,但跟这种级别的人物谈生意还是第一次,稍有不慎,人类的前景可就不太妙了他打起精神,小心应对具体的形容,就是两手拿住果子,抬眼直直的望着生命之源说话. [难道大姐妳还真以为有这样的人类存在吗?别闹了,谈正事呢!] [我没有开玩笑.]生命之源正色说:[对我来这个问题需要很慎重的对待.] [为什么而重要?] [这个大陆上的生灵都是我创造的.]生命之源迟疑了一下:[我塑造了他们的身体,赋予他们生命和灵魂,如果,这些生命中连一个纯良的都没有我会感觉很失望] [对了对了,这种心情就跟我前些天一样.哦.妳还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吧?来,提取点记忆过去.]科恩坐直了,异常大方的说:现在知道了吧?我当时的心情也很不好啊!] 生命之源也没客气,只花了一点时间就弄清楚了钱些日子生在科恩身上的事情,收回自己的手: 科恩叹了口气: 生命之源说: 科恩点点头: 生命之源静想片刻,异常困难的做了一个假设: 科恩也静想了片刻,才缓缓回答. 生命之源问: 这种劳心劳力的谈话让科恩无法一心二用,他终于放下了手里的果子. 科恩面带遗憾的说: 听了科恩的话,生命之源定定的看着科恩,表情既不是生气也不是动怒,而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被人否决后的失望与悲痛.科恩坦然的回望,面上一点异样的表情都没有. 很久之后,她才用低沉的声音说: 科恩笑了笑: 生命之源的神色恢复了平静: 科恩郑重其事的点了下头: 生命之源却对这个问题耿耿于怀: 科恩呵呵一笑: 生命之源回觉得很直接: 科恩收起了笑容: 科恩摇了摇头: 生命之源思索片刻之后回答: 科恩摆了摆手: 科恩恍然大悟的点着头: 科恩想了想: 说到这里,生命之源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似乎在为这些种族自豪. 科恩的话停顿了一下: 生命之源点了点头: 生命之源看着科恩,带着疑惑问: 科恩伸出手来,三跟手指立起: 第2章 出人意料,生命之源只是面带惋惜的叹了口气,然后坦然接受了科恩这句话。看到她痛心的模样,科恩心里也很是有些郁闷,不好在接着说什么,干脆陪着她一起沉默。 “我当然知道自己有错,如果不是这些错误,事情也不会展到今天这样。”好半天之后,生命之源才开始说话,“在这段隐居的日子里,我也在回想自己的作为,或者是因为我创造生命的举动过于轻率了……不过科恩殿下,你认为我的错误在哪里呢?” “说句很实在的话,我只是管理一个帝国的皇帝,还远远没到能够创造命的程度,自然不具备评价大姐你这个做法是不是正确的那种眼光和件事。”。科恩这话倒是出自肺腑。“但是,我猜想大姐你应该是对自己感到自豪,还有一些寂寞,所以才会去创造其它生命,然后把自己的某些能力赋予他们,让他们快乐……在这个角度上来看,这没有什么不对。” “在创造生命之前,我是这个世界第一个,也是唯一的生命。除了我,整个世界毫无生机,那样的心情你是体会不到的,漫长岁月中的某天,我与另一个生命有了联系,就是让你来寻找我的生命……你叫她棉花糖。”谈起旧事,生命之源不免感伤,“我这才知道,除了我还另有生命存在,除了我这样的,还有很多另外型态不同的生命……” 她手心中托着一颗小小的果实,随着话音,果实外面那一层果肉慢慢的干枯,鲜艳的果皮出现一道道小皱褶,一抹绿芽破皮而出,柔弱的摇摆在微风中,晃了一晃,绿芽分出的两片嫩叶舒展开来,冉冉盘旋而上,不消片刻,已经长成一株五六寸的小树苗。 生命之源把手一抬,已经向下伸出根须的树苗飞进篱笆旁的一个小坑洞里。附近树根下出一阵欢呼,七八个三寸高的蓝色小精灵拿着各种工具飞出来,争先恐后给树苗覆土浇水,忙的不亦乐乎。 “我很谨慎,从简单到复杂,从微小的植物,在到有血有肉的动物,先是创造了没有智慧的生灵,在创造有智慧的生物……但我……毕竟还是失败了!” “这不是失败,大姐你创造的生命很完美,他们有能力,有智慧,甚至有目的明确的反叛计划……不管怎么说,创造生命是一件很伟大的事情,相比而言毁灭就很简单。”科恩摇着头说:在我说出自己的想法之前,我想先知道那两个老浑蛋是怎样反叛的。我之前问过四神,但她们就是不说,生怕影响了大姐在我心中的光辉形象。” “这些日子以来,那四个孩子也过的很辛苦啊!他们都是元素生灵,为了保护沉眠之地不被现,他们甚至放弃了聚集在身体里的元素力量,一直虚弱的生活着。”生命之源对科恩笑了笑:“殿下,你可不能责怪他们。” “我真是怀疑了。”科恩苦笑了一下:“大姐你拥有的情感一点也不比人类少啊!” “换你来潜伏万年,你在性格上也会有些变化吧!况且我大多时候没事好做,有时候也会再人类帝国里生活一段时间。”生命之源跟着苦笑一下:“光明和黑暗大概不会想到,他们的一切作为都被我看在眼里,但我没有办法去处罚他们,也没有能力挽救悲惨的人类。” “嗯,我进一步肯定大姐你已经在感情方面很强势,居然还能不知不觉的跑题。”科恩送上一句奉承,决定主动引领谈话的主题:“如你所说,光明和黑暗有一定的情感和情绪,那么,他们和四神是同时被创造的吗?这中间有什么细微的区别吗?” “因为生命种类很多,所以在创造有智慧的生命之前,四神就先被创造出来,他们是单纯的元素生物,因为单纯,所以力量强大。”生命之源笑笑,开始向科恩诉说过往的事情:“他们替我掌管四大元素,并且将驱使元素力量的办法教给其它种族,让他们具备起码的生存能力,而光明和黑暗比四神晚了三千年,甚至晚于……科恩殿下所知的龙族。” 不会吧?科恩大吃一惊:“龙族被光明和黑暗打的那么惨,怎么会?!” “因为在反叛的十后,实力强大的龙族已经被光明和黑暗消灭了,现今的龙族是当初犯了错,被我放逐到海外去的。”生命之源似乎明白了科恩询问历史的原因,解说的也更加详细:“四神被创造之后,我创造了和人类差不多的四个种族,并指定给四神,他们的关系更紧密。科恩殿下你找到的水族就是其中的一个,这四个种族,是直接受到我和四神指引的。” “四族稳定下来之后,我才创造了龙族和精灵族,看起来一切都很好,但他们各有弱点,生存不易,比如四族对自己的主元素运用的很高,却很难使用其它元素;精灵能使用多种元素,行动敏捷,型态俊美,可惜繁衍很难;龙族虽然同时具备了力量与元素运用,却正因为这样,所以一般的身体无法容纳,所以一旦失控,龙足队种族造成的伤害也很大。就因为这些原因。我才想到了创造人类。” “就是说,人类是集中了其它种族的优点,而且尽量回避缺点的一个种族?”科恩问:“就是能力均衡的那种……” “是的,这也可以种无奈的妥协,有得必有失;没有完美的事务。我虽然能创造生命,但我不能更改生命存在的基本法则。”生命之源点了点头:“等待一切准备就绪,我才决定创造人类……光明和黑暗,他们两个正是为了人类的诞生而诞生的半元素生物。” “大姐你的打算,是想让他们去引导人类吗?”科恩拿起一个果子,在手心里把玩着。 “当然,但人类再各个方面的属性都比四族要复杂的多,一个指引者显然是不够的,多一个指引者配合上也会出问题,所以再创造光明与黑暗的之后,我使用了孪生子的的方式…… 孪生?!这两个老浑蛋居然是孪兄弟?科恩这一惊可吃的不小。 之前他跟两个伪神团伙有种种接触,对方的作为隐隐透出一种诡异,他肯定两者之间有一定程度的勾结,但科恩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一直势同水火的神王与魔王,他们居然是这种亲密无间的关系! “我还以为没有什么事情能让科恩殿下吃惊呢!”生命之源脸上出现了微笑:”殿下是否想知道的更详细一些?” “那还用说!”科恩用力的把头一点,神情专注。 “光明和黑暗,从身体上来说是半元素半**的构成,所以无论是哪一种力量,他们都可以拥有和使用。同时,他们可以在两者之间转换,甚至在一段时间之内彻底抛弃一种型态,而作为栾生的特征,他们是共同享有生命的,就算其中之一被彻底消灭,他的灵魂也可以寄生再另一个的影子里,以时间为工具,慢慢恢复能力。” “这种存在方式真是精妙绝伦,简直比我还能扛啊。”科恩吐出一口大气,有点无可奈何:”什么叫真正的打不死?这才是真正的打不死!” “科恩殿下不用气馁,我刚才也说了,没有任何实物是完美的。”生命之源又笑了笑:“即便是在怎么强大的命,也是有天生的缺点。光明和黑暗嘛,他们俩也是一样。” “真的有缺点?”科恩双眼微微一闭。 “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即使有一天,我在殿下的帮助下收回被他们夺取的能力,他们依然是光明和黑暗,依然有毁天灭地的实力。”生命之源饶有兴致的观察着沉思中的科恩:”其实我的能力对他们来种负担,他们并不能使用,反而要花费精力苦苦的压制。如果我收回了自己的能力,他们才能挥自己真正的,能令全大陆生灵颤抖的实力,这大概是他们想象不到的结局吧……科恩殿下,要我说出光明与黑暗真正的缺点供你参考吗?” “嗯,我虽然不算太聪明,但也不需要每件事都让大姐你来提醒吧?即使今天想不到,明天总是能想到的。”科恩抬起目光,笑容中充斥着自信:”大姐,请继续我们的历史课。” “既然殿下坚持自己思索和拼搏,那我也乐得做一个旁观者,我很期待殿下想出答案的那一刻。”生命之源并不做作,对科恩性格的喜欢溢于言表:”刚才说到光明和黑暗降生,然后就是人类了……其实今天的人类,与刚创造出来的人类有很大区别……因为在之后的一段岁月里,各个种族之间都有通婚,血统的融合,使各个种族都有了些改变,总体说来是向有利的方向展……说起来,殿下管辖下的三十六部族才是严格意义上的人类。” “三十六部族说他们的祖先生活在神魔分界线上,那里是大陆的中心吧?”科恩摇了摇头:”血统融合与地理位置和交流程度有关,为什么位于中心点的部族反而没有这样做呢?” “这很简单,因为我原本就在大陆的中心,而三十六部族是居住在我家附近部落。”生命之源解释说:”这么说吧,我一直鼓励人类走出密林,去寻找更美好的生活,因为他们也是我的孩子……但我没有想到,我的这些孩子会自的崇拜我,而三十六部族就是孩子们留下来侍奉我的,每个种族派出一个部落。我曾经试图阻止,但无法动摇他们的初衷。” “这是展成社会的必然,不用意外。蛮荒人类再遇到不可理解和不可战胜的事务时,都会很理智的把问题推给崇拜者,没有哪一个人类社会缺少这个步骤……”科恩说:”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也是善意的表达,他们敬畏你。”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生命之源点了点头:”人类的数量越来越多,开始向大陆各处迁移,光明和黑暗肩负引导之责,也分别北上南下。最初的几千年,我是很欣慰的,因为人类不但成功的在各种环境下生存下来,还展出了自己的文化,而且南北各有差异和特色。” “我想问题就是从这个时期开始的吧?”科恩轻声问:”在人类建立等级观念之后。” “是的,不知不觉中,人类有了模糊的等级观念,最初的判别标准是靠力量和奉献,之后就变化……可以被称为一种堕落吧?”说到这里,生命之源的脸色黯淡了一些:”第一次大范围的争斗是人类起的,为了土地,他们攻击居住在大陆北段的冰雪精灵……” “和我预想的差不多。”对第一次战争肇事者的认定,科恩倒不怎么意外。 “光明很快解决了这次纠纷,我也处罚了当时两方的领,原以为事情就会这么过去,但没想到才仅仅五年的时间,就爆了第二次争斗,而且还过了上一次的规模。”生命之源痛心的摇了摇头:”科恩殿下你能想象吗?他们都是我的孩子,却要互相攻击杀戮……”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这板子怎么打的下去?”科恩苦笑着回答:”那光明和黑暗呢?每一次争端都是由他们去阻止吗?” “是的。虽然最终的仲裁在我,但第一时间赶去阻止事态的,必然是他们中的一个。那段岁月,他们很是忙碌,因为各地的争端从不休止,从几百人到几万人不等……再之后,争端的对象逐渐扩大,精灵。矮人。半兽人。野蛮人等等,甚至连龙族都被卷入进去……唯一能远离争端的,就是神魔分界线附近的这些种族了。” “光明和黑暗就是在这段时间堕落的吗?” “这段时间,他们还没有反叛的迹象,甚至说的上是在全心全意的守护着人类。但是,人类展和堕落的度之快使他们困惑不以,其实不只是他们,我也同样困惑。所以,在他们的恳求之下,我赋予了他们新的天赋----好奇和思考。”生命之源的声音显得有些低沉”他们看到,他们好奇,他们思考……这样想来,的确是我亲手埋下了促使他们反叛的种子……有一次,为了阻止一场人类和矮人间的争斗,光明使用了大范围的魔法,造成了很大的伤亡,光明,他就在战场上呆立了足足两年之久。 “就因为这样,他们就反叛了?”科恩一愣,觉得很荒唐。 “确切的说,应该是人类教会了他们一切,包括谋划和反叛。现在想来,数千年的时间,人类能上演多少阴谋和反叛行为?这已经足够让原本就疑惑的光明和黑暗受到影响……我也没有想到,赋予他们的新天赴会展出另一种天赋,怀疑。”生命之源纠正了科恩的话:”事实上,在千年之后,光明和黑暗就已经怀疑我的做法,他们请求使用严苛的律法管束各个种族,并彻底的贯彻……森严的等级制度。” “但是,作为元素生物来说,怀疑本身就是一种自我毁灭。” “大姐,你没答应吧?”虽然是疑问的口气,但科恩心里早就知道答案了。 “我不是早就说过吗?其它生命都是我的孩子,我希望他们能生活的快乐,怎么能使用这样严酷的法则?甚至强硬的把他们分为三六九等?生命的意思,不都是一样的吗?”生命之源的回答肯定了科恩的预感:”我一直这样认为,所以,我做不到。” “然后这两个浑蛋就爆了,是吧?” “应该是埋下了不满的情绪吧!”生命之源叹了口气:”因为与他们有这样的一次谈话,我之后也有想过要避免种族间的摩擦,所以那段时间,我把一些种族放到海外的岛屿上,在把另一些种族放到自己身边管束……特别是力量强横的龙族,我要他们担任我家的护卫。” “难道反叛的爆点是在这里?”科恩眼睛一亮。 生命之源点了点头,然后又摇摇头:”龙族,龙族,科恩殿下,你可知原本龙族的体型是多大?”然后看着茫然的科恩,缓缓提示:”它们原本的体型,只有现在的三分之一。” “力量!”科恩两手一拍,果汁飞散:”其实大姐你并不需要什么护卫,但头脑简单的龙族并不了解事情原委,认为担任大姐的护卫是无上光荣的事情,一门心思讨好你,加之在先前的争端中吃过亏,所以趁机追求更强大的力量,结果导致体型增大!” “这就是反叛的爆点,至少,威胁到人类的龙族是因为我而出现,我对人类来说是有罪的----这是他们反叛时的借口之一。”生命之源用一块手帕擦去科恩胸前的几滴果汁,动作很自然:”光明和黑暗分别来见我,说龙族的实力已经越了其它生命,可能会让大陆失去平衡,请求我收回龙族的力量。可是,增进力量的方法是龙族自己摸索探询出来的,我又怎么能随便抹杀孩子的努力?况且龙族的数量不多,并不会对其它种族造成威胁。” 科恩无言的摇了摇头,暗暗叹了口气:生命之源太仁慈了,不懂黄金棒下出孝子的道理,的确不是一个合格的家长。 “这件事情之后,黑暗和光明就沉默了很多,还生过几次外出龙族与其它种族生争端的意外,还险些与光明和黑暗生直接冲突。为了安抚他们,我就把一部分龙族送去了龙岛,并在岛上布置了一个遮蔽法阵,以免光明和黑暗去闹事。” “这些都是那两个老浑蛋调虎离山的技俩。”科恩又摇头叹气:”没估计错的话,他们会进一步的削弱你身边的力量,然后看准大姐你的弱点再动手,四神肯定会在关键时离开你。” “你说的没错。”生命之源说:”我的弱点,就是在动生命礼赞曲时,四神当时都不在。” “生命礼赞曲?”科恩挠头:”这算是一种娱乐活动?还是庆典?” “算是吧,我创造了这么多生灵,每过一段时间,就要让他们出来让我无论是有没有智慧的。”生命之源说:”虽然他们都能感受我的召唤,但却不能靠自已的力量来,所以,我会去帮助他们,让生活在大陆各处的他们飞到我的面前……” “飞到你的面前?”科恩怪叫一声:”这是……豪华的魔法啊!” “规模很大,必须心无旁骛才行。”生命之源面上又是一黯:”光明和黑暗,就是在这时偷袭了我,夺取了我的力量……四神匆匆回归,但他们的力量与我息息相关,只能保护着我离去……之后的事情,科恩殿下你大概也知道了。” “这两个老混蛋夺取了大姐的力量,也替代了你的位置。”科恩点着头说:”先以神殿和魔殿对各族洗脑,再以战争消耗人类数量,使各族都在内耗中挣扎,无法对他们造成威胁。” “如果出现了能够挑战他们的人类,光明和黑暗就会实施天罚,然后再重新创造生命。”生命之源补充说:”距今为止,已经有过八次天罚了,波及整个大陆。” “也就大陆上的生命已经被毁灭过八次了?!只要出现能挑战他们的人类,他们就要毁灭大陆?!”一股凉气顺着科恩的背脊上行,整个身体毛。 生命之源点了点头,眼里流露出无进痛楚:”就算没有出现能挑战他们的人,他们也要毁灭大陆……” “为什么?”科恩再也忍受不了:”这完全没有道理!” “光明和黑暗……他们虽然拥有一些感情,但他们无法对未来进行推测,他们只能反思,只能弥补过去犯下的错误……对他们来说,所谓的存在,就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生命之源的手在微微颤抖着:”所以……当现今人类的展,一旦过他们反叛时那个标准……” “他们就毁灭世界,然后重新来过?”科恩恨的牙齿咯咯响。 “这是我所见过的,全天下……最懦弱的两个懦夫!!!” 第3章 太阳逐渐移动到头顶,暴露在阳光下的话,会直接感受到气温的升高。但如果是行走在海岸边,因为有海风的缘故,反而会觉得凉快一些,当然了,如果是赤脚踩着沙滩边的海浪,头上顶着小灵编制的大草帽,手里还拿着一颗多汁的蜜瓜,那么不但会感到凉爽,还会觉得很惬意…… 因为之前谈论的话题过于沉重,导致“谈生意的双方”一边消沉。一边愤怒,所以科恩就提议换个环境和心情,这才有这次非常浪漫的海岸漫步。阳光。沙滩。海浪。在双方刻意的回避下,关于光明与黑暗反叛的种种细节就没有再被提起。 “对了。”走出大概千来步,生命之源的神色平静了许多,也稍微放慢了脚步:“科恩殿下之前曾经说我有三个错误,不知道是哪三个?” “先声明啊,我是一个小小的帝国皇帝,没有资格评价大姐你的品格等等。”科恩灌了一口密瓜汁,哇哇大叫两声:“我所说的错误呢,只是指大姐你在管理各族时的疏忽,好歹咱也狐假虎威当了几天流氓啊,**下属这档子事儿,总算是有点心得的。” “科恩殿下的确是油嘴滑舌。”听完科恩拿腔拿调的话,生命之源笑了笑:“被别人指出错误是很正常的事,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你何必把对付光明和黑暗的办法用在我这呢?” “坦白的说,这才是我的本色!所谓的,传说中的真情流露,大姐你以为我流氓的称号是怎么来的?”科恩嘿嘿的笑:“好吧,我们先来探讨大姐你的第一个错误。” “好。”生命之源停下脚步:“用你的话说,我洗耳恭听。” “至少在我看来,大姐你创造生命是一个壮举。从你创造四神开始一直到创造出人类,这中间都没有什么错误。”科恩正色说:“但是,大姐你要知道,创造生命是靠慈悲,管理生命则是靠规则,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情……或者说,这根本就是两件背道而驰的事。” “为什么,用慈爱去引导他们,真的行不通吗?” “大姐啊,规则本身就是冰冷的,是用来震慑被管理者的。无论是谁,敢触及规则就一定要被处罚,而且是相应的惩罚才行。”科恩摇了摇头:“并不是说每个生命都会去触犯规则,也并不是说各个种族都一定会堕落糜烂……但是我们不得不承认,每一个命都有**,**会促使他们产生变化,在这个时候,如果没有规则的震慑,他们自然而然就堕落了。打个很简单的比方,我走十部就能偷盗粮食而不受惩罚,我为什么还要去耕种流汗啊?” “盗窃,难道他们不会感到羞耻吗?” “羞耻?会啊,第一次当然会啊,但是比得上在风霜雪雨之中流汗流泪吗?一时的羞愧换来一年的惬意,这生意哪头比较赚?你当各族真傻呀?”科恩举起蜜瓜,一口喝完里面的汁液,然后把瓜壳抛下海去:“在表面看来,规则的存在让一些人受到惩罚,但我们换个角度想,每一次规则被触犯的时候,他所保护的,是除了触犯者之外的所有人啊……” “科恩殿下,其实我也曾经制定过规则。” “坦白说,大姐的规则没有用,而且仅有的一点规则也是被大姐亲手摧毁的。”科恩打断了生命之源的话:“龙族犯错就把龙族调回身边,或者把其他犯错的种族送到外海,只是阻止战争而不对祸根加以处罚,大姐,你这种行为不是仁慈,而是偏袒和纵容。” “运用严苛的规则就能管理好一切了吗?孩子们生活在这种规则之下,就会开心了吗?” “我真是服气了,大姐你还真固执。是,我说过仁慈和规则是两件独立的事情,但我没有说过这两种东西不能同时存在啊,对各种族来说,慈爱不可缺少,规则更不可缺少!”科恩摇了摇头:“好,我们现在来说快乐,大姐当然希望各族子民都能生活的快乐……但是我们知道,这是永远也不可能实现的!” “有人快乐,那么必然就有人不快乐,甚至在一个纯粹的旁观者来说,看到别人不快乐,就是自己的一种快乐。”科恩没有给生命之源插嘴的机会:“因为快乐和不快乐是需要对比的,再没有参照物的情况下,这个界定就会模糊甚至是消失……就算大姐你有一天做到了,你让所有的子民都快乐了,那么再下一个瞬间,他们就失去了对快乐的概念,甚至觉得了无生趣。” “你的意思是说……必须要让一些孩子生活在悲惨之中,才能让其他孩子体会到快乐吗?”很明显,生命只源不能接受科恩的论调:“既然他们共同享受阳光雨露,共同受大地的滋养,为么就不能共同快乐?” “大姐你刚才说的是植物吧,但我说的是人,是有智慧。有**的人!”科恩叹了口气:“很遗憾,在人类身上,大姐你永远看不到所谓的共同快乐,这在实际和理论上都不存在。我说过,事情总是需要对比的,有人富裕,就有人会穷的响叮当;有人风流倜傥,就得有人打光棍来配合他;人类要多一点土地,精灵的领地就要萎缩……” “不!一定还有其他的办法。”这一次,生命之源的语气强硬了些,看的出,她的情绪在波动。 “大姐你不要激动,我说的是事实。其实大家都明白没有其他的办法,资源只有那么多,而**却随着我们对世界的探索而上涨。”科恩对她的态度并不惊讶,反而笑了笑:“其实我倒认为……对大陆上的种族来说,这其实并不是坏事。” “科恩殿下,你真是令我诧异,这样的状况居然不是坏事?”就算是仁慈到无以复加的生命之源,这时也流露出对科恩的话不满。 “我就全说了吧,这种种的事情,归纳起来就是两个竞争!” “种族之间,帝国之间,家族之间,甚至是两个人之间,无不充斥着这种行为。这不是什么坏事,而是我们进步的途径啊!”知道自己的话跟生命之源一贯的想法有冲突,但科恩依然坚持:“比较产生差距,差距导致危机,危机会转化为进步的动力----想拥有财富?那就去寻找比富人更先进的赚钱方法!想要女人吗?那就去创造属于自己的魅力之源!想要权力吗?那就去准备更快捷,更有效的计划!” “这是何必,这是何苦……”生命之源摇了摇头:“生命的出现,难道是为了这个目的?” “我们现在讨论的是管理,是统治,不要在纠缠于哲学问题了好吧?那太伤感情了。”看生命之源的脸色,科恩决定缓和一下气氛,不要把之后的生意搞砸了:“大姐,这种东西,也并不是一成不变的,特别是某些东西讲出来吓人一跳,实际上却没有那么可怕。” “如果运用规则是唯一的途径,事情还能有什么变化呢?”生命之源的情绪低落总算是暂时停止,她看着科恩:“殿下你打算推翻自己的论点吗?” “在理论上来分析,悲惨和快乐是同时存在的,这点已经肯定了,但在现实来讲,这两种命运并不是不可以被改变,至少可以通过个体行为使之流动起来……也就是说,今天悲惨的人,因为勤奋努力,明天就快乐了,而今天快乐的人,可能会因为某种原因,在明天就悲惨了……所以,可以把这快乐当作是一种奖励,而悲惨嘛,说据老实话,今天的悲惨标准,在一百年前说不定就是快乐呢!” “这就是我的孩子们相互争斗,流血万里的原因吗?” “好!大姐你终于提出一个建设性的问题了!”科恩立即开始立正。鼓掌。做的像模像样:“不错,这是竞争的原因,但却不是流血万里的原因。导致他们白白流血的原因,是因为他们笨。” “笨?有智慧的生命会笨到哪里去?” “有智慧是一回事,笨是另外一回事好不好?”科恩摇了摇头:“本少爷刚才说了理论和实际,但还有一点没说,那就是操作手法。如果你的孩子够聪明,他们就应该知道在这件事情上,操作的最终目标是把悲惨的机率压到无限小,事实上,除了打打杀杀,要把对方亡族灭种之外,你的孩子根本没去探询过其他的办法,这样才给了光明和黑暗可乘之机,这不是笨是什么?” “他们还没有足够的时间……” “时间绝对够用!”科恩把话说的斩钉截铁:“是大姐你保姆式的管理压制了他们。” “这……这是我的第二个错误吗?”生命之源脸上显露出惊讶的神情,凝固了好一阵才有消散的迹象,显然是对科恩这种谈话方式有些不适应。 科恩点了点头。 “愿闻其详。” “大姐你一直对他们使用孩子这个称呼,但你并不是把自己当成是他们的母亲,而是保姆,一个无为不至的褓姆。”在细碎的浪涌声中,科恩正色说:“但孩子要正常的长大,她需要的不仅仅是保姆,或者说,她只是在最初阶段需要保姆,在这个阶段之后,要不就应该放开手让他们自己去学习,要不就得为他们请很多的导师。” “听起来,这像是各族都在使用的方式吧?不是什么难以明白的道理。” “各族当然明白了,但那是在离开大姐的直接护佑之后才明白的,遗憾的是,当时大姐你并没有明白这点,还一味的使用保姆的方式。”科恩用光脚丫在沙滩上画着大大小小的图形:“而且,大姐不但对各族是这样,就连对光明和黑暗也是这样。” “你没有引导光明和黑暗,他们就不能引导各族,而各族生活的环境却促使他们产生**,进而展成了堕落。然后,这种堕落转变成行为,由量变到质变,影响了其他人,这就难怪光明和黑暗被各族反叛,而大姐又被光明和黑暗反叛……我觉得,这两个老混蛋在反叛的时候,肯定以为自己从事的事业是正义的,甚至在心里还充满了对各族的爱啊……” “如果科恩殿下不侮辱爱这个词,我心里会更加好受一点。”生命之源从追忆中抬起头来,第一时间夸奖了科恩:“说起来,殿下的口才很好,而且思维也有条理……甚至在殿下让我提取的记忆中还有很多能准确表达意思的词句,以往想起这种种,总觉得没有头绪,现在经殿下的提醒,我想到了更多……我尚且如此,我的孩子们就更加稚嫩了。” “大姐你在开什么玩笑?我只是个小不点,何德何能提醒你?伪神灭了那么多次世,大姐你闭关修炼了多少年了?有这段时间,什么狗屁问题会想不到答案?要是换成我,人格早裂变成千百瓣,每天开坊间聚会都可以了。”科恩却不满意这样的称赞:“我敢肯定,我所说的,大姐早就想到了,老实说,我并不喜欢大姐这种考教人的方式。” “殿下不必放在心上,我即使能想到,也与殿下的思路不一样,事实上,我所想到的要模糊很多。”生命之源否定了科恩的猜测:“再说了,殿下移到这里就喊着要谈生意,什么样的生意只许殿下用全力而却要束手?这很不公平!” 如果另有他人在场,必然会被生命之源的这段话惊的不能自已:这是什么世界?无限尊贵的母神,居然跟流氓谈生意! “好吧,既然说到了生意……”科恩点了点头:“我们现在就来谈生意好了。” “这么快就进入正题了吗?”生命之源显然还没有习惯科恩的跳跃式谈话:“光明和黑暗还牢牢掌握着大陆的命运,而科恩殿下你也没有打败他们的把握,这时候谈生意,真的不算太早吗?” “有很多人,包括以前的我在内,做事都只看眼前,没有想的更长远,所以才酿成悲剧,所以这次,我打算先策划的完美一点。”科恩笑笑,很有点高深莫测的意味:“打败伪神是一个前提,种种细节当然还要在跟大姐商量,但是某些事情,我想还是现在敲定的好。” “这样的话……”生命之源也笑了笑:“殿下不是说我有三个错误吗?第三个还没说呢!” “第三个是和生意联系在一起的,分成两次说太麻烦了,一次吧。”科恩脸上的笑容又加深了点,竟然真有几分生意人的狡捷:“大姐你说呢?” “如果殿下坚持的话,我也不好反对。” “好。我就喜欢大姐性格里的这份直爽!”科恩转了转头上的草帽:“我们现在假定伪神已经被打败了……” “功名和黑暗会怎么样?”生命之源似乎更关心这点,以致于出口打断了科恩的话。 “我在假定啊!”科恩哭笑不得:“大姐你配合一下好不好?” “抱歉。” “嗯,我们假定伪神被打倒了,而且大片和平。歌舞升平。其乐融融……”科恩用大串的形容堵住了命之源的嘴,这才小心翼翼的触及主题:“被伪神夺去的力量重新回到大姐身上,那么,大姐你那个时候会有什么想法?” “想法。”生命之源一时没明白过来:“什么想法?” “我的意思是,大姐你若恢复了力量,你准备做些什么?”问完这句话,科恩没有再做其他的动作,只是静静的看着生命之源。 “我会先抚慰我的孩子们,把一切的真相都告诉他们,然后,”生命之源沉默了片刻,然后回望着科恩,缓缓说:“殿下对生命的认知很实际,提倡的管理方式在目前看来也最有效。我想,请殿下与我一起担负起教导各族的责任,希望科恩殿下不会拒绝我。” “我?”科恩指了指自己:“你让我管理包括全人类在内的大陆生命?” “是的。在殿下的心中也有**,应该很适合这个位置。”生命之源点了点头。 “你觉得我能管好吗?” “不试一下怎么知道呢?” 仅隔咫尺,两人对视,科恩脸上固然是沉静如水,生命之源却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时间流逝,浪花一叠叠的涌上沙滩,冲刷着两人一路走来的脚印。很久之后,科恩脸上的表情才出现变化,他微微的一笑。很自然的,生命之源的神色也就跟着一松。 “你错了。”却没有想到,科恩说出的是这句话:“这就是你的第三个错。” “我的第三个错?”生命之源喃喃的重复。 “你的孩子们,他们的生命不属于你,他们的自由不属于你,他们的生活也不属于你……”科恩的声音并不大,甚至有被浪涛声盖过的迹象,但其中的意思,却清晰的传到生命之源的意识中:“你,生命之源没有权力为你的孩子们安排命运,同样的,我科恩。凯达也没有这个权力。” “历经多少万年,光明和黑暗倒台了,大姐你又想安排一个新的,凌驾于全人类之上的神去管理他们?”科恩摇了摇头:“即便这个神是我又怎么样?我对着大大小小的几十个种族,我能比光明和黑暗做的更好吗?我怎么去控制?我灭调神殿和魔殿,然后树立起一个侍奉我的神殿吗?那还不如现在的格局!” “难道……”漫长的谈话进行到这里,生命之源终于明白了科恩要谈的生意,语气第一次凌厉起来:“科恩殿下,你是要我主动退出吗?!” 话音一落,目光所及之处浪涛尽碎,万籁俱寂,甚至连空气的流动都停止了! “其实,大姐你早就想到退出了。”科恩淡淡的说:“我只是把你的想法说出来而已。” “我……不能照顾孩子们的话……”天地之间,只于下生命之源梦呓一般的话语:“我还能做什么……” “或者。”小流氓伸出手握住生命之源的手,好整以暇的回答说:“你可以祝福他们。” “虽然我们有很大的分歧,但请相信,我不是在生殿下的气。”生命之源轻声说:“就如同我允许殿下表明自己的观点一样,请殿下也给我足够的时间,我预感这不是一次见面就能谈妥的事情。” “我不忙。”科恩笑着说:“我会常来的。 第4章 如同先前的消失方式一样,科恩的回归也是在瞬间完成的,称的上是既梦幻又神秘,如果非给他的这种出现方式配上音效的话,大概只有用“嗖!”的一声才能般配。不过,再斯比亚皇帝开眼睛的时候,就现身边的气氛和景象很诡异,是他绝对想像不到的。 斯比亚帝国第一皇妃两手掐著土神的脖子,水神一脸紧张的抱著她的腰,拼命想把两人隔开;而一像再四神面前表现的如同乖宝宝一样的白影,虽然她整个人都被风神托起,但姿态却正凝固在飞旋踢的最后一个动作上,脚间已经点到火神的胸口了----这六个人的全部动作,都在科恩出现时的一声乾咳中庭下,静止不动,犹如一组栩栩如生的浮雕。 与几人的目光一对,科恩就知道这里大概生了什么事,于是微微一笑,开始替人排忧解难:“在玩家家酒吗?好啊,也算我一个。” 正主现身,其他人所营造的,短兵相接的气氛,犹如垮塌的沙堆一样轰然而逝。 菲琳。白影几步迎上来,藉口整理服饰检查科恩是否零件完整,土神和火神也一脸关切的走过来分站科恩的左右,在他的肩膀和后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拍,就连一向没什么存在感的风神都用关切的目光注视著他……全场,只有水神正捂嘴偷笑。 很没心没肺嘛!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让科恩明白这次争斗的导火索又是自己……这实在怪不得其他人,伟大的科恩君消失了大半天的时间,这已经足够引血案了。 “本少爷早就建议大家下去散步嘛,站这么久脚会麻的。”科恩在脸上堆起微笑,冲各位一一点头:“我们下去吧,弄桌子本少爷请客,大家坐下来大家慢慢聊!” “殿下能用什么请客呢?”经过之前一系列惨绝人寰的遭遇,水神已经自认为看透了小流氓的心肝脾肺肾:“这可是在沉眠之地,所有能请客的东西都不属于殿下!” “要赌吗?”科恩殿下斜眼看过去,还下的挑著眉梢。 “我才不会在晚辈面前认输!”不得不说,水神抓住了这一次难得的机会:“赌什么?” “愿意赌就好,嗯,这样吧,如果你输了的话,就扮个软妹子来看看……”小流氓肩膀耸动,笑容很**。 “什么是软妹子?”看到科恩的笑容,水神还是有戒心的。 “看不出来你还很爱学习嘛,我很欣慰。”一脸道貌岸然的小流氓伸出手指在空中游走,勾勒出一条条曲线:“所谓的软妹子,就是目光软软,嗓音软软,腰身软软……” “这样而已?”水神并不畏惧,反而问起科恩的赌注:“要是殿下输了呢?” “要是本少爷输了,自然是扮硬汉子给你看……”在现水神有飙的迹象之后,小流氓即时的追加了正常的赌注:“或者,答应你一个条件好了。” “闭嘴!”见赌注不算是太过分,水神大喊一声:“我赌了!” “一言为定!” 两掌一击,水神和科恩的声音同时响起:“请大家为赌局公证!” 无论是对人类也好,还是对神灵也罢,在他们有所期待的时候,时间总是流逝的很快……不久之后,在正对塔身的一处风景清幽的庭院中,小人得志的笑声很刺耳的响起。 没有错,出笑声的正是科恩。 坐在科恩对面的水神却是脸色涨红,神色愤然,她虽然掌握了一个胜率颇大的机会,然而机会总归只是机会,既然是赌,那么失败的可能性还是存在著。只能说水神今天的运气实在欠佳,小流氓对此的形容很富有地域色彩----倒楣催的。 桌面上放著一个藤筐,里面盛著一筐色彩艳丽的水果,虽然现在还没人知道这些果子的滋味,但大家能肯定一点,就是面前这玩意,连果子带藤筐都不是沉眠之地的出产。 “来来来,大家吃,不要客气,重出这些水果的大姐亲口保证独此一家,别的地方绝对吃不到哦!”先拿了两个,分别塞到菲琳和白影手里,科恩这才开始招呼四神,绝口不提赌注的事,这并不流氓会放过水神,其实她只是想多看看水神尴尬憋气的表情而已。 毕竟位高权重,菲琳这些年享受过不少珍贵的东西,所以果子拿到手里也没有多想,直接就吃----这时的菲琳没了枷锁,轻松的心态直接反应到行为上,就连吃果子的动作也恢复了本色。他可是跟科恩一起长大的,根本就不用削皮切块。双唇张开皓齿微动,先咬了一小口,可还没等她啃下一块来,香甜的果汁就漫进舌齿之中。 皇妃眉头一展,另一手就向藤筐抓去,正好碰到白影的两女对视,莞尔一笑。 等她们吃完第二个水果,却现四神连一个果子都没吃,确切的说,四神中的三位都是拿著水果在愣,剩下的那个异类,这时正全心全意的沉浮在愤慲疑惑中,没顾得上出手。当然了,看到这样的情形,就算面前的东西在怎样美味,两女也只得停下手来,虽然知道他们愣的原因不是因为自己。 天姿国色的美女,就是再怎么凶横的吃相,也不会让四神级别的人物泪眼蒙蒙吧? “科恩殿下。”手里拿著一枚黄色的水果,全力感受著里面蕴藏的气息和能量,土神眼中的东西终于顺脸颊流下,声音抖的一塌糊涂:“你……见到她了?” 火神和风神同时以渴求的目光盯著科恩----再已形同偷窃的手段拿取了一枚蓝色果实之后,水神也加入这个行列。 “有些事情呢,大家明白就好,说出来可就没什么意思了。”说到正事,科恩脸上的流氓笑容消失了,声音也低沉了很多:“总之一切顺利,这水果嘛,以后还有。” “以后还有?”土神显然是明白了科恩的话,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谢谢。” “有什么值得谢的?以后在说吧,生意还没谈好呢!这里的一切还是照旧,最近两三个月我是不用再来了。对了,最顶层的浮雕还不到解封的时候。”科恩对四神交代起细节来:“本少爷在神魔分界线上修建了新的帝国都,虽然距离还比较远,但我不能下达明令,所以难免会有人误闯进来,如果闯进来的是我的人,你们就地拘禁,不是我的人一律格杀。” “请科恩殿下放心,我们的使命就是严格保守沉眠之地的秘密。” “以后,本少爷大部分时间都在新国都,因为后面有一系列的安排,可能也难以脱身,那么,在联络上就要大家多想办法,必要的时候可以通过中间人。”科恩抬起手来,指了指菲琳和白影:“中间人也就是这两位,不可能再有其他人选。如果有人冒充,杀无赦。” 虽然科恩一口一个“格杀。杀无赦”,但她身边的人都听的非常仔细,点头如捣蒜。因为在座的无论什么身分,都明白沉眠之地的秘密一旦洩漏,后果事不堪设想的……换一个角度来看,虽然科恩嘴上说“生意还没谈好”,但就凭他现在号施令的态度,众人自然知道了这桩“生意”其实已经谈的很深入,所谓没谈好,多半是殿下有什么古怪条件还没有被满足。 也就是说,这位一直对这件事不怎么情愿的科恩。凯达殿下,已经正式扛起对抗伪神的大旗。四神虽然是神,但事实上已经站在这面旗帜之下,成为科恩麾下的小兵兵。 这是值得庆贺的事情,所以一筐果子很快就被吃光了。 也就是在吃完了果子之后,菲琳和白影才知道那不是寻常水果,其中蕴含著相当程度的能量,还不是那种临时性的,筐被瓜分下肚,四神的能力提高了一倍,另外两位的身体也得益非浅,至于有著雁过拔毛恶习的科恩殿下,他早就在某处吃到吐了…… 真是难为生命之源,补充能量也就罢了,还能把果子种的如此美味。 高兴归高兴,该做的事情还是得仔细,在四神的精心调养下,直到两天后,菲琳的身体才算真正的稳定下来,再与白影一起被风神稍微训练了一下,把补充的能量全部吸收之后,皇妃已经具备跟人干架的实力了。 趁这个时间,科恩又对沉眠之地的里里外外作了一番安排,隐然有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别墅的意思,四神也只是点头,一副马是瞻的模样。对于他们来说,只要推倒了伪神,一个沉眠之地算什么?自已被使唤几天又算什么? 只是苦了水神……因为她又跟科恩打了几次赌,结果败的晕头转向。 可怜这一位,曾经也是威风八面,现在不但要假扮“软妹子”引诱“硬汉子”。当然了,每当这种时候,小流氓会很配合的假扮“硬汉子”让“软妹子”引诱……如果不是有菲琳和白影在,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古怪的赌约呢! 到科恩一行人真正要离开的时候,水神库房里所有能见天的东西都给搜括一空,非但如此,她还连累了其他人,三神押箱底的玩意全部改名换姓,就算是现在不能拿走的物品,科恩都找了一间库房堆起来,门上贴了自己的封条。 大家得出一个结论,科恩比龙族贪婪多了,白影不过才的了一对耳环。 所以在欢送仪式上,四神都有意拉开了跟科恩的距离。风神和菲琳携手而行,水神跟白影窃窃私语,土神前面开路,火神后头压阵……临别在即,谁也不想再被科恩敲上一竹槓。科恩也不觉得受了冷落,骑著小乌鸦,悠然自得的两眼看天哼小曲。 这斑斑劣迹不是率性而为,而是科恩有意这么做的。 他既然走上了这条路,今后少不了要与四神打交道。但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与他平起平坐的事“大姐”。而大姐的手下跟他差了个等级,再跟四神亲密无间的话,小心人家谈“生意”的时候居高临下。 就算大姐没有争高下的心思,但连续打出四张感情牌来科恩也受不了啊!到目前为止,他手里的本钱微薄的很。感情与生意,这两件事情单独存在时都不成问题,但混在一起就会变质。 “看起来,你是真的恢复正常了。”听了科恩的话,坐在他前面的菲琳浅浅一笑:“好啦,这下夫君开始计算别人,我才真正放心了。” “不要把你夫君说的那么不堪。”科恩幸幸的回答:“告诉你,本少爷可是有原则的!” “原则?”妃琳横了科恩一眼,噗哧一声笑的更甚:“你什么时候开始有原则的?你把他藏在哪里了?块拿出来我看看。” “你!你可以侮辱我的原则。”科恩狠狠的一咬牙:“但是你不能侮辱我!” “你怕呀?”菲琳笑的像一朵花,两条腿儿在裙中荡著。 “鉴于那个什么魔法是无解的,所以嘛,不能让知道你的身体已经富源。”科恩决定找回这个场子:“经过考虑,本少爷决定对你的双腿进行一些技术性的处理。” “哦,夫君准备么处理呢?”菲琳两腿一转,足尖再空中点出一组舞步,裙边飞旋,上面的花纹像是要活过来一样。 “很简单嘛----绑起来!”一条绳索出现在科恩手上。 “太麻烦了,风神教了我一个更便捷的方法,可以暂时封闭两腿的感觉----你看。”菲琳的话音刚落,两腿就软软垂下,再无丝毫受控制的迹象。 “行了行了。”科恩叹了口气,把绳索收起来:“快到新都的时候再来这手,别没事用出来吓人。” “说起来,新都的建设还没有全部完工吧?”听科恩提到新都,菲琳的思维下意识的开始向皇妃模式倾斜:“另外,皇宫还缺著好大一块呢!” “你担这个心干嘛?就算是顶帐棚也一样能住人。”科恩一晒:“在我看来,文官办公的地方有了,军队驻扎的地方有了,粮食饮水具备,这就已经很好了。毕竟才这点时间,没办法弄得很讲究……” “可不是吗,本来说是去抓紧时间处理建设的,没想到走到半路上被流氓拐了……” “别翻老帐啊……你十六岁那年还问本少爷借过钱呢!” “那笔债务早就转给杰克了。” “他谁啊?不认识!”远方的远方,神魔分界线的商路上,一位骑著高头大马的年轻人突然打了一个大喷嚏。 “靠!”一边掏出手帕,年轻人一边骂:“是哪个混蛋在背地里骂我呢?老子可是**官,百毒不侵那种!” 身边的几个近卫转过身来,一脸怜悯的看著他。 当上这个斯比亚帝国**官,他得罪的人比银河里的星星都还多,这才打几个喷嚏啊? 第5章 以现存历史的角度来解读的话,神魔分界线无疑是一个包含“苦难。血腥。丑陋。卑贱。蛮荒”等诸多涵义的地名词组。 如果解读的更仔细些,那其中的涵义就会升级,变成苦难中的苦难。血腥中的血腥。丑陋中的丑陋……总而言之。这不是好地方。靠近就会有厄运降临。 有意无意的,神魔与人类都忘记了,这里曾经是幸福的起点。 但无论是哪种命运,其实都与这片地域无关,是成为悲惨之地还是成为幸福源泉,都是由土地所承载的生灵所决定的,就如同这狭长地域的地位变化一样它以前远离斯比亚,现在却因世事风云而成为帝国的心脏,这种变化并非是天一,而是人为的。 确切的说,这一切都是科恩。凯达决定的。 年轻有为的皇帝开疆拓土,打下了魔属联盟大片江山,手指再地图上轻轻一点,就把这里作为斯比亚帝国的新帝都。巧合的是,在原住民族长门口耳相传的古老传说里,这个位于神魔分界线西端的盆地有另外一个名字,虽然读音拗口,但意思却很直白:神的花园。 神魔分界线很长,就像是腰带那样卡在比斯大陆的中部,但宽度不一,依地形时宽时窄,而神的花园,正好是最宽的几个地点之一。 盆地几乎有半个黑暗行省大,地势平坦,纵衡的河流大都从东面森林而来,蜿蜒奔流之后注入西边的沼泽里,另两面被绵延的山岭所环绕,山脉不高,但只有几处隘口能够通行。 因为古老的传说,这里成为一个寄托梦想的地点,变的神圣而肃穆,在以前,每隔十年,三十六部族就会推选出三十六位代表去盆地祭祀,除此之外,其他族人是不能进去的,就算是逃命也只能曾边缘处潜行。因为这样的原因,新帝都的选定还费了小嘉德南很多唇舌。 “好美的景色啊,难怪皇帝要把帝都定在这里。”勒住了缰绳,帝国官用贪婪的目光浏览着山下的绿色员也,突然放声大喊:“啊啊啊啊啊啊” “阁下!您不打喷嚏了!”朝夕相伴的近卫自动忽略了官的孩子气,惊喜的说:“难怪您坚持要走山路,原来山上的空气对您的身体有好处啊!您真是睿智的鬼斧神工啊!” “什么屁话!连奉承话都不会说,养着你们这群笨蛋干什么用?”年轻的官气的七窍生烟,劈头就是一顿喝骂:“睿智的鬼斧神工?有这么比喻的吗?你的课白上了!?” “这不能怪我啊,我才去军官学院补习班三天,您就把我给抓回来了。”几乎同样年轻的近卫嘿嘿讪笑:“不过在这三天的时间里,我的成绩在中校军官里是最好的!” “别跟我说你还识字,别跟人说我认识你,站远点!”官“呸”了一口,提了缰绳就走:“再油嘴滑蛇,小心我没收你的作案工具!” “啊啊,明白了。”近卫连连点头,但是身体又凑近了点:“那,阁下,您刚才为什么叫啊?” “那是因为我现这地方真的不错,所以决定要开始贪污,好在这里修栋别墅什么的……”官满嘴胡诌,目光注视着正从山脚关隘处经过的一队马车,然后,怅然若失的叹了口气。 “是啊,听说待城的景色比这里更好,新建的别墅一定要依山傍水,前后都有花园。”从第九军团时期就开始保护官的贴身近卫,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也就跟着叹了一口气:“可是一个人住会寂寞啊,如果能与那辆马车里的小姐一起住在别墅里就好了……” “别胡说八道。”官没有再说什么,扬起马鞭指着远方的另一条路:“我们从那边走。” 下山陆上,这支中等规模的队伍中在没有人说话调笑,这看是难得的事,谁不知道在没公事的时候,官身边的人最会插科打诨,可以说从上到下都没个正形。而现在,官的沉默影响了马队里的其他人,虽然杰克从来都不会因为这些是打击报复,但大家还是小心翼翼的保持安静,生怕影响了他。 这么多年相处下来,近卫当然很了解官,能让威名显赫的捷克阁下突然沉默,这样的事情用一只手都数的出来,而那位小姐就恰好属于其中之一。想当初制作蘑菇的时候,这位近卫可是工头,他多少知道些捷克的心事。 下到山脚,杰克带领马队上了远方的商路。 这商路修了有一段时间了,路面仔细的用器械辗压过,马蹄踩上去声声脆响,质量相当不错,连同周围的道路,形成了一个完整的系统,看来新都的设计和修建是精心设计过的。 因为杰克要回避某人,所以一行人并没有按照预定的路线前进,每走多远就遇到了前来检查的近卫军。 这让杰克有些不满,虽然不是预定的路线,但两条商路之间的距离不过才三里,这群狐假虎威的家伙,简直就是跑上门来示威嘛! 然而这也怪不得别人,谁让官得罪的人多,而三十六部族里的罪人又特别多呢?因为盆地的特殊性,所以在这里警戒的近卫军全是三十六部族子弟。好一通问答之后,尾巴翘上天的部族莽汉才在官面前服了软讲到国法,除了皇帝本人,谁还能比官更专业? 但这么一闹,远方的马车可就更远了,商路间的距离越来越大,杰克本来还想去碰碰运气的兴致也没了。一行人如遭霜打的茄子,暮气沉沉向前溜达。路边的那些景致,也早早的失了格调。 傍晚时分,飞霞漫天,伴着一股诱人的气息,百鸟归巢了。 “不对啊,这香味……好熟悉!”杰克猛然转头,气吞山河似的嗅了一下,然后一夹马腹冲向路边,扯开嗓子就喊:“是哪个浑蛋在这里烤肉,你等违反帝国法律第六十三条第五章第三节,要处罚金十万。苦役三十年。**开花。稀哩哗啦……” “是你爷爷我!”路边树林里,有人粗声粗气的吼回来:“有种进来,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你说什么?你是他什么?”又一个雄厚的男声响起:“你皮痒了是吧?” “你管我?”先前的声音快移动,还中断了一瞬:“你敢打老子?反了你了接招!” 然后,地面微微一抖,束林就开始哗哗的摇动,在官阁下怪叫着冲进去之后,树冠摇动的幅度更大了,落叶满天乱飞。 “没事。没事。”目送主子的身影消失在树林里,见多识广的贴身近卫吩咐其他人:“别傻站这了,你们留下一队人来就行,其他的前进半里在路边扎营。该吃就吃。该喝就喝,没有命令就别过来,小心遭殃。” 然后,贴身近卫就下了马,招呼大家坐在路边休息,对隐隐传来的各种怪异声音充耳不闻。一同留下的近卫里有两个刚分来不久的菜鸟,很鬼祟的蹲过来,指指前面的树林,悄声问官的贴身近为是怎么回事,里面都是些什么人啊,听起来怎么像是在斗狗。 “啊呸!”贴身近卫在官身边什么都不是,但在其他人面前脾气可不小,他本身是高级军官,转年就要被授与准将的军衔:“你们也不怕被人拔了舌头,树林里面随便出来一个人,都能把你们当蚂蚁似的踩了。别的不说,让你们打扫一辈子厕所还是可以办到的!” “不会吧?”菜鸟中的二分之一属于那种背景深厚。年少气盛,另二分之一是有赫赫战功在身的滚刀肉,于是异口同声的问:“谁这么跩?” “你们听仔细了。”贴身近卫对着菜鸟轻蔑一笑:“这个嗓音最粗狂的,应该是帝国近卫军统领海尔特中将。而现在这个嗓音稍微低沉一点的,就是帝国北分军队统领莫亚中将,再加上我们年轻有为。聪明绝顶的官阁下……怎么,跩不得吗?”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话里的两个名字如雷贯耳,菜鸟被震住了,嘴巴半张,还挂着口水。 “你娘,两兄弟打一个,不算!”树林里,杂乱的声音终于平息了下来,有人拍着身上的衣服,用满不在乎的口气抱怨:“有种的,改天再来打!” “嘿嘿。”杰克阴险的笑:“改天还是两兄弟,你又变不出个哥哥弟弟什么的。” “老子现在有老婆,有老婆就能有儿子!”海尔特中将豪气万丈的坐下,大**压倒一片草:“你们俩连屁都没有一个,光棍!” “你什么时候能吐出象牙来。”莫亚中将隐约知道弟弟在感情上有些纠葛,瞪了海尔特一眼:“娶个老婆有什么好炫耀的?不是某人帮忙,你现在不知在哪关着呢!” “嘿嘿嘿嘿……”被人翻了老底,海尔特憨厚的笑了笑,灌了一口酒之后,突的一下把目光放到杰克身上:“怎么?听你哥哥的口气,你小子在这事上有戏?” “哎……”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这个,杰克长叹一声,脑袋搭拉下来。 “怎么了?谁家姑娘这么跩啊?”看这模样杰克是栽进去了,打归打,自家兄弟可不能被人看扁,再加上海尔特这两年统领作习惯了,举手头足都是一副老爷口气:“是谁这么不知好歹呀?别急,告诉我,老子亲自出马给你绑回来” 旁边飞来一只脚,把海尔特踢个筋斗。 “靠!我帮你弟弟,你为什么还踢我!”海尔特吐出嘴里的草,骂骂咧咧的爬起来又要动手,却被杰克的第二声长叹打断,转头一看,官满脸哀怨,郁闷的不行。 “难道……”婚后的海尔特可没少跟夫人学习,现在号称满腹经纶其实就是一肚子歪诗。这时看到杰克的表情,他脸上的表情也凝重起来,放低了声音问:“是有夫之妇吗?” 杰克摇了摇头,手指一下下的戳着脚下的泥土。 “难道……难道……”只在瞬间,海尔特的脸色刷白:“对方是个少爷!” “你娘!”隔壁那位又是一记天外飞脚,海尔特再次嘴啃泥。 海尔特爬起来,刚吐出嘴里的草,骂人的话就被烤鸡腿给堵回去了。 莫亚冷冷的收回手去,撕下另一只鸡腿递给弟弟:“这种事情只属于两个人,旁人不要乱出主意,你办法一箩筐,最后还不是得杰克自己去决定?他既然干的下来官?难道还不会夜里抢人吗?” “官又怎么样?是,你弟弟比我们聪明点,但是没我有杀气啊。”海尔特啃着鸡腿,含含糊糊的说:“好,不说这事,吃东西吧,这些香料可是我上次从皇宫里顺出来的……” “嗯,味道的确不错,有琴伦小公主的风味。”莫亚点了点头:“我前些天经过圣都的时候,只看见了几位亲王,琴伦小公主好像不在皇宫。” “当然不在。”杰克舔了舔手指上的油:“早些天就跟乌鸦一起去新都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两位中将对望一眼,继续大口吃肉。 “怎么了?”会餐时突然出现的沉默总是显得很突兀,杰克立即就现了异常,抬头,问的有些茫然:“生什么事情了?” “嗯,这个嘛。”海尔特吐出嘴里的骨头渣滓,看了一眼杰克,放缓了声音说:“算上乌鸦和小公主,已经有不少人赶去新都了吧!” “这不是很正常吗?”杰克所担任的职物,限定了他能得知的消息不会太全面:“那是新都哇,大家过去是应该的吧?” “是吗?如果联系上时间来想,还有那些没去的人呢?”莫亚用小刀切着另一边的半只野猪:“如果再联系一个月前,第一皇妃的行踪呢?” 杰克可是聪明人,被人一只点,这就明白了事情的奇特之处:“这……难道有大事生?不会啊,我今天早上接到情报,说是皇帝。皇妃已经在去往新都的路上了,连大概位置都有。” “就是这位置才令人觉得奇怪,科恩加菲琳,他们俩足足失踪了一个月之久,干嘛去了?这一个多月,他们俩没有其他命令下来,就让我们这些人去新都而已。”海尔特冷哼了一声:“为什么只把老派系的官员留在圣都?而我们这些人全来了?” “不要胡乱猜测了,科恩还能出什么事?就算是有事情生,重新出现的话也界说明事情解决了。”莫亚接过话:“做好自己的事情不就好了吗?不要去管那些老官员。” “你少在我这里打马虎,只是官员分成两块了吗?”海尔特有些不满:“你的军队在哪?你为什么轻车简从的打这条路上走?别以为老子除了当兵么都不明白……” 莫亚微微一笑,丢过去一块肉,海尔特一把接住:“说说吧,你准备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对我来说,世上的路只有一条,无论什么状况,我都只能这条路上走。”莫亚轻描淡写的回答:“其实呢,事情的关键还是看科恩,他选择什么,那就是什么,对我来说,领军百万的日子,也不比几个人游山玩水有趣。” “这才对嘛!”海尔特哈哈一笑:“别说老子们亲手打下的第国轮不到旁人来指手画脚,就算是玩没了,咱们也能两三年再打下一个来!有科恩在,咱们还有什么做不到?” “这么多肉还堵不住你的嘴吗?”莫亚又瞪了他一眼:“什么帝国。什么江山,你喝多了是吗?” “呸!你快跟卡罗斯一个德行了。”海尔特满不在乎的说:“四周都是我的人,你光着**睡觉都没人知道!” “这件事情并不一定像我们估计的那样,也有可能已经过去了,除了当事人,其他人贸然提起的话,有可能让事情恶化,或者就死灰复燃,所以,你最好还是管一下你的嘴。”莫亚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神色,看了看自己的弟弟:“我们是军职,一举一动都有影响。但你职务不一样,多听多看多琢磨,如果真的有识,你必然要冲在前面。” “我知道。”杰克明白了哥哥的意思,点了点头:“我会去给其他人打个底子,以免事到临头他们犯糊涂。” “其实也不用太多人知道。”莫亚笑了笑:“科恩把大家召集在新都了。” “吃吧吃吧,三个人吃不完半只猪,说出去会被别人笑话的!”见应该说的事情都说完了,海尔特又开始不正经起来:“那个,我说,我家夫人你见过吧?他有几个新交的姊妹,想见见名扬四海的莫亚中将啊,你给句话吧……别拿眼睛瞪着我,老子不吃那套……跟你说,那几个妞可都是很水灵的,你不要可有人抢着要……” “如果有了老婆的人都是你这个模样,我看这老婆不要也罢……” “你和杰克不是亲的!你跟卡罗斯才是两兄弟!啊……又来!” 第6章 “待城外围警戒指挥官见过各位长官!”面对两位帝国实权派最高将领以及兼任的最高军法官,这位当值的矮人族指挥官不敢有丝毫怠慢:“各位已经进入待城范围,从这裡开始,各位长官的供给完全由近卫军负责,还有专门配备的嚮导和连络官。” “不用紧张,上校,这裡是你的管区,我们会配合你的。”杰克摆出军法官的派头,回了一个标準的军礼:“这裡距离待城还有多远?一路远行,我很想早点洗个热水澡。” “还有半日路程!”每一位近卫的军官都接受了正统学习和训练,其中包括怎麼和别人打交道,所以虽然是矮人,但这位指挥官在领会杰克的意图上没有障碍:“不打扰各位长官了!” “谢谢,上校。”杰克又还了一个军礼。 配备的嚮导和连络官前面开路,三位斯比亚高官卫队组成的大规模马队在缓缓前进在这种安全级别很高的区域,除了皇帝陛下和一两个特别部门之外,没有任何人能放马奔驰。警戒的近卫军,他们可不是吃素长大的。 不过嫚走也有慢走的好处,科恩陛下留给每位应召前来的高官一份机密文件,还有介绍待城的资料。两位将领本打算进城之后才看,但杰克却让他们现在就看,理由是城裡的熟人比较多,不乘这个机会先熟悉待城的各个方面,进城后会因為一无所之而被其他人调侃。 大家性格各异,但都是要面子的人,所以就在马背上看了起来,文件其实并不重要。几眼就看完了,但是介绍待城的资料却是厚厚一摞,还配有插图,很有意思。 “很难想像啊,这麼大的城市,这麼多的建设量,至今為止才用了两年多的时间来修建。”捷克看著城市的概图愣:“这真是帝都吗?谁家的帝都有这个规模?” “你说的没错,规模是比较大。”海尔特用小指在地图的比例尺上量了一下,心裡就推测一个大概面积:“城墙裡面就算主城区吧,面积大约是魔属联盟福克斯堡的四倍。不过,这个六边形的城墙修的真奇怪。” “这上面不是说明了吗?新帝都要有新面貌,六边形的城墙看起来美观,也可以最大限度的利用空间,而且从防御上来说也更加方便。”莫亚一页页的翻看著,似乎没有现什麼特别有趣的东西:“其他的防御设施,基从黑暗城翻版过来的,嗯,加了两个飞行兵种的驻扎营地和起飞场,不过,似乎缺少防御魔法镇的介绍……” “市政官又是科尔特,这傢伙真不愧是御用第一市政官啊!”杰克在官员目录裡找到了熟人:“看看守卫军事将领是谁……名义上是岩石少将,我看实际防御任务还是他名下的这个指挥部在行使吧……不过这种安排太奇怪了,就像是领主的主城,军事民政,都是科恩陛下身边的人,连各族的官员将领数量都按照比例提升,却完全没有内政系统的份。” “你说对了。”海尔特这个大嘴巴就没有不敢说的话:“与其说这是斯比亚帝国的都城,还不如说这是陛下和我们的都城!” 莫亚乾咳一声,岔开了话题:“说起来啊,还好我们在帝都公开隻前就退出了神属联盟,神殿也被请出去了。不然的话,这个美丽的城市注定会有一块地方给祭司们佔据著,想想都会觉得很鬱闷啊……对了杰克,祭司的事没什麼麻烦吧?” “麻烦是有一些,但是不怎麼大,我晚上路就是因為这个。”杰克和上手裡的资料:“其实很好理解,哪个祭司会捨得放弃斯比亚这块肥肉呢?眼看著合约商团成立了,眼看著战争赔偿运来了,什麼都不做就可以坐地收钱呢,这个时候要他们滚蛋,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 “这麼说起来,是有人闹事?” “以前没机会接触,这一次可让我开了眼界,為了留下来,祭司们可是出血本了。”杰克哈哈一笑:“知道我收了多少钱吗?相当於斯比亚去年税收的五分之一。知道我挖了多少神殿的私密武装出来?四万七千人!知道这期间我砍了多少人的脑袋?快一千了。” “靠!”海尔特吓一跳:“这不是在打仗,你这个职务关係民生根本,不能乱杀人!” “铁案,铁証。”杰克两手一摊:“你们是不知道,连我以前都不知道,有很多神殿跟各地的海盗,山贼有联繫,这要赶他们走,什麼齷齰事情都见光了。他们杀人越货,那就怪不得我了,全部纪录在案,上报陛下后再通知天堂岛,然后卡卡卡卡卡卡……哦,我们有伴了!” 两位将领回头一看,远方路上正有一支马队快奔来。看飘起的尘土。怕有两三百人。 “比老子还要嚣张,居然在待城范围内纵马。”海尔特看了看,作出初步判断:“护卫虽然严密,但队形不严整,不是陛下的卫队,陛下也不应该从这个方向出来。” “不是陛下的卫队就好啊。”远远的看到骑士们是穿制服的,杰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装束,準备威了:“难道牢饭真的那麼香甜吗?好吧,不管是哪个部门或行省的老爷,既然这些人很期望被军法制裁,我也不能不给他们机会啊……” 对方的马队来的极快,一会功夫就追上来。护卫群中的军官一声命令,重护卫就层层围在三位高官周围,其他人侧马让出三分之一的路面,后队的卫兵缓缓迎上,手都握住了武追来的马队中冲出几骑,在大队人马相遇之前向这边打起了手势。 “看样子,你这军法官是拿他没办法了。”海尔特嘿嘿一笑:“这混蛋消失了一阵子,居然学会耍威风了,一会咱们找个地方收拾他,你们觉得怎麼样?” “呸呸呸,你们俩去收拾他,我没有那脾气,惹不起他。”杰克一脸的索然:“上次抓了他的副官,还没来的极登记就让人给放了,然后还跑来要赔偿,敲诈了我一马车的红酒!” “我们几个人当中就属你好东西多,不敲你敲谁?”莫亚抬起手来,向一位冲上来的骑士打了个招呼,脸上难得的露出点微笑。 那骑士与三人差不多年纪,披了一件黑色大氅,笔挺的军服包裹著消瘦的身体,面色冷峻,目光凌厉。 骏马冲到三人身前,一声长嘶打了个迴旋,年轻的骑士分别向三人点头,脸上却没有其他表情,只把大氅解下随手扔给手下,露出裡面特殊的黑色军服来,胸前有一个用银线绣制的十六芒星居然是神秘的帝国联络部统领,玛法少将。 “跑这麼急,有事?”莫亚轻声问。 “没事。”玛法咧了咧嘴,这就算是笑过了:“看见前面有人,就跑两步玩玩。” “既然来了就一起走,现在不同往日,在待城,就是自己家门口,没人再弹劾咱们几兄弟拉帮结派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海尔特大手一招,让马法的护卫併入队伍,扭头看著总连络官说:“天南海北的,凑够人数不容易,你脸色有点白啊,别跟我说事情多,我倒是听说你上次办差事的时候遇上两个漂亮的妞……你们都滚远点,靠这麼近,想听墙脚吗?” 看见顶头上司开始谈荤论素,近卫们当然是有多远躲多远,躲不了的也要散开些。谁不知道这四个位高权重的人物是一起长大的,流鼻涕的时候就开始跟皇帝陛下混了,他们的普通八卦就算了,万一不小心听到了什麼密闻,那就是大麻烦啊! “知道有事生?”趁著护卫们重新分派方位的时候,杰克靠近玛法:“哪位的?” “知道。”玛法的目光再捷克的马鞍边一扫,伸手过去掏出一个小巧的酒壶来,送到鼻子下面闻闻就放到了怀裡:“全准备好了。” 玛法的话很平常,语调也没有波动,但在捷克听来却不是那麼回事。他的前半句“知道”,那就是说他已经清楚了事情的全貌;后半句“准备好了”则更加惊人;而那个“全”字,甚至算得上恐怖按照联络部一贯的作事风格,那些老派系官员一定是在玛法的控制之内,只等某人点头了。 杰克默然点头,心中并不惊讶,因為这就是联络部的职能之一,他们是皇帝陛下的一柄暗刃,无论迪人士来自外部还内部,他们的攻击都是致命的。说起来,玛法是因為要安排这件事情才晚到的吧? “,那边的建筑似乎很高啊,是城裡的吗?”既然事情已经如此,杰克也不多言,他用手指著远方:“我们刚才还谈到待城的佈局,你是联络部的,应该比我们知道多啊,来来来,给我们当导游吧,说的好本少爷有赏。” 看杰克把一个酒壶拋上拋下,总连络官的护卫们都在暗自咋舌,他们在连络部两三年了,还没有见过谁敢这麼消遣他们的上司,要知道,玛法少将,人送绰号血领主! “那是这盆地裡唯一的山,正好位於待城皇宫的正后方,皇帝亲手设计了上面的建筑,但在目前还什麼都没有做。” 更让护卫惊讶的是,少将居然一脸坦然的当起了导游:“现在我们能看到的就是一个平台,面积很大,是把山头削平了建的。另外还有一座桥,越过城墙把这座山与皇宫连接起来……” 大家一起惊嘆。 三位高官及下属是在惊嘆皇帝如此大的手笔,想来连接皇宫和城外的桥樑一定非常的壮观,而总连络官的手下们却在惊嘆长官的滔滔不绝……这算什麼?难道长官要把一年份的话在今天说完吗?长官平时不是这脾气,能点头示意时不会用手,能不说话时绝对不会开口! 甚至在去年,有位亲王的小姨子直接找上了一位皇妃,把情书直接塞进了需要玛法少将亲自批阅的文件中,玛法少将连眉头都没挑一下,直接在上面写了两个已阅。 如果不是今天遇到这三位,打死他们也不会相信顶头上司还有能说会到这一面。 “不过我有些好奇啊,待城中的各种设施都属完善,面积又是这麼大,两三年的时间怎麼建的起来呢?”杰克疑惑的问:“我们暂且不说建城所需要的资金和材料,就说最基本的人工吧,难不成我们还有上百万没登记在册的劳工吗?” “想哪去了,你知道我们某年在分界线上留下的部队吧?但之后你当法官,这方面的事情你就不清楚了。”玛法解释说:“在那之后,这些留守部队就开始垦荒,因為生產出来的粮食比较多,所以就开始接受大量部族的遗留民眾,到最后规模越来越大。而他们又不能见光,所以就一直以军团建制生活在分界线上。” “数量很大?”杰克一愣:“有多少人?” “详细数量我也不知道,反正分界线上的道路,后勤基地等等都是他们建的。分界线在帝国的这一段是建设重点,骑搭地方只保留了必要的警戒部队,虽然说不上多能打,但做点其他事情还是称职的。”看了看杰克的表情,玛法生硬的笑了一下:“我知道你想问什麼,是说帝国配备的警戒部队数量很少是吧?” “对,帝国只配备了一个军团,无论如何撒不满分界线。” “这很简单,多支部队使用一个番号就行,反正他们是自给自足,不用等著帝国喂养。”玛法说:“所以,我们要修建待城,除了十来万人之外,其他事情都是他们做的,你别看这些人打仗不行,建城却很有一套,什麼地方有原料,能用什麼方法运输,他们都一清二楚。” “原来如此,我还奇怪呢,战争期间的那些给养是从哪裡来的,莱顿。罗伦佐那傻小子就是临时打包也来不及啊,原来是这麼回事。”杰克感嘆一声:“这样说来,待城附近的居民也不必从其他地方迁移,有他们就足够了。” “这点你说错了,科恩至今没有要大批迁移居民的计画,而且建城完毕之后,这些人会回到原籍。”说到这裡,玛法的目光中也有些疑惑:“似乎科恩还没决定让哪些人住进待城。” “这麼说来,待城现在是空的?”杰克的眼睛瞪大了。 “有军队。有劳工。人多著呢。”玛法又摇摇头:“城裡还有很多建筑还没完工,码头什麼的数量也不够……看,那就是城墙,黑暗城的样式,内外两层。” “真是壮观。”杰克举目远眺,商路尽头一座极其雄伟的城市终於显露出来。 远远看去,在这片一望无际的绿色大地上,连绵起伏的灰白色身影静静的俯卧著。 六边形的城墙,既稜角分明又隐带曲线。高度足有三十臂,望楼,门楼比邻挺拔,再配上城裡那些高耸的尖塔,给人的第一眼感觉是雄伟中不失俊秀。近一点,看见了风格凝重的城门,再近一点,飘扬的旗帜映入眼帘。 缓缓掠过头顶的风,带来了城墙上响起的长号声,探头仰望,一队队对飞行兵以整齐的队形横跨长空。商路的宽度在不知不觉中扩大了一倍不只,路边的林木被修剪的十分整齐,一块两人高的石碑上书写著一排血红的大国之所在,家之所在! “好!”站在石碑前,最先吼出这第一声的,却是一向不出风头的莫亚。或许在这位中将心中,国与家两字的份量最重。 “哎。”海尔特摇头晃脑的嘆著气,指著旁边帝国皇帝的签名说:“我跟此人的差距又拉大了,真是不甘心啊……回头得让老婆给我补课了。” 临近城门,随行的护卫们调整位置,用意种严整的几乎有些过分的队形,把四位上司围在中心。四面表明身分的旗帜高高举起,营著用石条垒砌的奇观而去,马蹄声脆,人人屏息。 城门裡出来一队人马,看样子是来迎接的。 两边同时止步,海尔特微微点头,副官下马,小跑著站到路中央。 “帝国近卫军统领海尔特中将。帝国北方军队统领莫亚中将。帝国最高军法官杰克。帝国联络部统领玛法少将,以及各自卫队成员,奉命前来待城报到,请查验命令文书!” 对面的一位军官同样小跑出列,高声回答:“奉皇帝陛下命令,待城市政官科尔特携当值城防指挥官,前来查验各位长官的命令文书!” 两位的副官走到一处,接过对方递来的命令,翻开自己的密码本仔细对照。完毕之后各自留下副本,这才互相境军礼离开。整个过程中,参与的人都一丝不茍,面无表情这类级别的军官调动,是需要慎重对待的事情。 “来来来,快把解渴的饮料抬上来给大伙!”手续一办完,科尔特笑咪咪跑过来:“各為辛苦了,一路风餐路宿的。” “谁像你啊,八面玲瓏的人,连当官都只当帝都的官老爷。”杰克先下马,跟科尔特拥抱了一下:“我说,你虽然跑到这裡,但我可接到告你贪污的状子了……” 被杰克当面这样说,换了别的官员一定筛糠似的抖,但科尔特不是一般的官员,他是皇帝第一任的贴身副官,跟科恩几个兄弟混的很熟,而且杰克长年在圣都,跟他更是熟悉。 “冤枉!”科尔特极其夸张的喊冤:“我收的钱都上交国库了,有收条的!” “啊呸!”杰克推开他:“文上次跟我哭诉了,说你抢了他的传家宝!” “你这混蛋给我滚出来!”科尔特转回头去叫:“你居然告我的黑状!” “不是我!”城墙上有个声音回答:“是瓦地!” “瓦你给我滚出来!” “你娘,你居然听文那混蛋胡扯,莫加迪可以给我做证!” 一个矮人从城门裡冲出来,手裡还拖著一个沙人。然后,一堆人围著城们开始对掐,唾沫横飞。 “果然都集中在一起了。”莫亚从近卫手裡接过饮料,分递给海尔特和玛法,脸上带著微笑:“都很有活力嘛!” “我不喝这玩意,没味道!”海尔特大步向前冲去:“瓦地,酒拿来!” 玛法伸出手指在装饮料的碗裡沾了一下,收回来看看才对莫亚说:“没问题,喝吧!” “报告” 莫亚刚把碗举到嘴边,一骑快马就朝城裡冲过来,马上的骑士大声呼喊;“报告各位长官皇帝陛下到达西城门外,只有十里路程了!” 城门下一片寂静。 “算準了时间的?”玛法一愣。 “走吧。”莫亚放下碗:“迎接去。” 第7章 嘹喨的号角声响彻云霄,早先入城的高级官员懤m赶来,会即在西城门下的人群中。亲朋好友相见。这场面自是热闹非凡。在一阵富有特色的寒喧之后,众人热切的目光都盯著远方一片连绵的丘陵,商路在那里绕了几个弯,是目光被阻断之地。 不断有近卫军骑兵小队擎著旗帜从那边飞驰过来,一路报告皇帝陛下越来越近的消息。这隆重的前导仪式,一般只能用在御驾亲征之后的凯旋仪式上,非正式的回驾是不能使用的。但此时此刻,却没有任何人出反对或则难的声音。当然了,也有部分原因是这些高级官员还没有摆脱“土豪”的称谓,洗脸换衣服是知道的,但皇家礼仪就不成了。 另一个原因,是城门下的人多多少少知道点生的事,别看大家平时被称为“农夫。流氓。地痞。奴隶”,但他们对“老大。老板”的心意远比饱读诗书的那些老派文官深厚,质朴而直接。所以,科恩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回来,大家的心情就不只是惊喜和兴奋所能形容的。 这件事情比打赢一场战争要重要的多,用什么法庆祝都不过份!更别说这里是待城,哪怕是大家夥儿再给科恩待几顶皇冠,都没人会跳出来阻止! “看到了,来了。”城门上有人喊叫,部族口音拖的老长。 大家举目望去,现了些移动的黑点----就是这瞬间,近卫军的骑兵涌上了远处的丘陵,金线黑绒的旗帜上下飘扬。 “这到底是什么排场啊?”担忧和焦急一去,恶劣的嘴脸就暴露了,拥挤的人群中有人在嘻皮笑脸的打听:“爷打仗打的多了,还没见过近卫军有路不走,只爬坡的啊!新明的?” “不明白了吧?今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这边一挤兑,那边唯恐天下不乱的混蛋们就跟著起哄:“这就是鼎鼎大名的完美护卫阵形,名字就叫做----老子要清静,你们靠边站!” “靠!兄弟们,海军的人叫板啦!” “扒他裤子!扒他裤子!” “谁吐的口水?” “呦,小手挺白呀,新来的吧?” …… 喧嚣。嘈杂。混乱。乌烟瘴气……都不足以形容这些人营造的气氛。 就在这群人正闹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一支马队顺著护城河过来了。马上的骑士只用目光扫了几下,城门下的兵痞和各族老爷们就安静了下来,活向一群绵羊看见了狮子。 戴军衔的一个劲的冲来人傻笑,穿长袍的也在七零八落的问好:“莫亚中将日安。海尔特中将日安。玛法少将日安。军法官大人日安。” “看看你们是什么样子,太懒散了!歪戴帽子斜穿衣,都不想混了?”军法官突前两步,面色沉静的下令:“听我口令----武官在右。文官在左,整装。列队!” 虽然杰克年纪不大,但他担任的职物特殊,是帝国内唯一能管束文臣又能管束武将的法官。别看他天性喜欢玩闹,整人的手段却是科恩亲传,不管私交如何,犯到他手里不死也得掉层皮。所以,他的话音一落,就只听的城门下脚步声响,大家夥很快就站成了豆腐块。 “少将以上军衔者,随我等迎他去。一级文官以上陪同前往,相距半里。”看到城门下的人被杰克料理好了,莫亚一拉马头:“立即出!” “是!长官!” 被点到的人喜不自禁,赶紧叫人迁马过来;没被点到的人就有点垂头丧气。不甘心的**著手指头。吆喝声中马蹄声响,旗帜鼓张,一行人快马加鞭,顺著商路向前冲去。 前去迎接的马队刚绕过第一个丘陵,大家就现了自己的目标。因为前面的商路,并不像以往那样堆满了近卫军和仪仗。宽阔的路面中只有一骑缓缓而来,虽然隔的还有些距离,但大家都认出是嚣张的小乌鸦----它不断喷著响鼻,把那些想靠近的近卫军赶到路边去。 小乌鸦身上装著一前一后两具马鞍,穿著一身白裙的菲琳侧坐在前面,披著一件黑色风衣的科恩正坐于后,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过来了----奔驰的第一集团中,有人把拳头向上举起,跟随在后面的人都识相放慢了度。前后顺序不是以官职来分,而是以亲密程度决定的。 如同往常一样,几匹马拥上去把目标围住。这时候就能看出小乌鸦的势利了,它对这几匹相对平凡的战马视而不见,没再使出先前那种驱赶手段。 “哟哟,大家都来了啊!别了,我抱著个大活人,还不了礼的。”某个拐戴皇妃翘家长达一月之久的不良男子放下风帽,把一头黑放出来,微笑著说:“太意外了,我还以为是我早到呢,没想到你们动作这么快,怎么样?这座待城修的还行吧?” “我们才到城门,还没来的及进去呢。”听到科恩的话,海尔特不客气的放下准备行礼的手:“老大,我觉得你的笑容有点假……啊啊啊……有人在看,不要拉我的脸!” “还顺利吧?”莫亚抽回捏人的手,向科恩问候完了又把目光放到菲琳脸上:“你的气色好了很多,真是可喜可贺。” “当然可喜可贺了。”菲临微微一笑,并不直接回答这句一语双关的话,只把手伸出去摊开:“那么,各位的礼物呢?难道大家是空手来的?” “我们哪有拿的出手的东西啊?”杰克开始打混:“以前不是有人这样评价我们吗?我们浑身上下,除了臭男人的装备,还是臭男人的装备!” “那不行,一会得补上。”科恩先强而有利的支持了菲琳的敲诈行为,又对玛法说:“看你的脸色,最近一定是忙坏了吧?来来来,先吃个果子……别抢!都有!你娘,叫你别抢了!” 玛法咬著从没见过又不知来历的水果:“我说老大,这东西不会是你在路上捡的吧?” “这种美味鲜嫩的水果,哪能随便捡到?都是你老大我做生意赚回来的。”看著几个正施展格斗术抢果子的兄弟,科恩摇头笑笑:“你准备的事我大概能猜到,让夥计们散了吧!” “这样好吗?”玛法坚持了自己的意见:“我觉得还是先观察一段时间再说。”“也行,但夥计们只限于观察,私下里不能有什么行动。”迟疑了片刻,科恩轻声说:“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我和菲琳都不想让它留下任何文件纪录。” “这点要求太简单了,老大你放心吧!” 玛法才把话说了一半,就被杰克挤到一边去了,杰克的脸上有点兴奋:“老大,这意思不就是说,以后我们就跟他们分开过了?” “帝国是一个整体,哪有分开过这种说法?”科恩是又好笑又好气:“你别听见风就是雨,善后事宜我跟菲琳已经商量好了。但这段时间是比较关键的,因为帝都的行政权力要进行交接,待城的人员还不够,前期只管理邻近的几个行省。对了,近卫军的调动完成了吗?” “除了留下驻扎圣都的那一部份之外,其他的部队正在分批的前来待城。”说到正事,海尔特恢复了中将本色:“他们将以待城为中心,组件一个完整的防御体系,一个月就成。” “那就好,其他的我们晚上再谈。”看到其他前来迎接的人走近了,科恩结束了这类严肃的话题:“我们先进城吧,别说你们,我对待城也很生疏……有带路的没?” “你的眼睛在看哪里呢?”听科恩这样说,菲琳当仁不让的举起手,把他的下巴轻拨过来:“虽然我还说不上熟悉带城里的一草一木,但大概情况还是了解的,你快求我吧!” “白!日!做!梦!”科恩的下巴往上抬了抬:“我从来不求女人,这是我的原则!” “说到这个原则啊。”第一皇妃想到之前的一次谈话,对周围的人说:“大家听笑话吗?” 这句问话可把大家给难住了,因为刚刚见面,科恩和菲琳到底是怎么解决这件事情的还没有人知道。虽然看来他们俩的关系很融洽,让在场的人都有回到少年时的感觉,但……就算是在少年时期,听菲琳讲科恩的笑话也是要付出代价的。于是,杰克的脸上堆出了人畜无害的笑容,很难得的善解人意了一回:“我求你,菲琳姐姐,躲们导游吧!” “那还等啥,走哇!”科恩顺势下台,刚说完这句话,就被第二迎接集团给包围了。 这会拥上来的,都是真正意义上的自己人,一部分是科恩年少时的夥伴,一部分是早年跟随科恩闯荡的手下,就连远远跟在后面的那部份人,也是深受科恩恩惠的部族成员,完全没有斯比亚帝国老内政派系的人,自然也不用再搞什么正式的入城式,一群人就这么簇拥著科恩和菲林向城里走去。 “陛下,我们的城墙全是用两百斤的大石条垒砌的,下面还有异常坚固的地基。外面这层样式普通,但里面那层的墙面有外飘。内倾两种角度,极难进攻,绝对是当世第一!”负责建造城墙的血族官员举著一把伞,在柯恩马侧介绍:“墙高三十臂,过平常云梯和楼车的高度,墙上设有各种最新式的防守器械……可以说,没有任何军队能攻破这种防御。” “做的好!赏金五万,待城官宅一处。”科恩伸出手去敲敲墙面:“要妞不要?” “谢谢陛下……那个,妞就不要了,我。我有喜欢的人了。”血族官员正在一本正经的谢赏,冷不防被科恩后半句话吓了一跳。 能把口齿伶俐的血族弄成结巴,也算是好本事。科恩在哈哈大笑中下了马,兴致勃勃的牵著小乌鸦向前走去,这是他今天第一次封赏,非常优厚,也是在为之后的封赏打下一个坚实的基础。 近了城门,一条气势宏伟,宽达百臂的笔直大道出现在众人面前,淡青色的接面十分整洁,与两旁城排的房屋合为一体,稜角分明的向前延伸过去。路边是密植的乔木,中间伫立著一盏盏高挑的魔法路灯,灯杆上方,斯比亚皇帝的旗帜在缓缓飘动。 “现在轮到我这个导游出面了吧?”坐在小乌鸦背上的菲林信手一指:“大家请看,这是从北城门直通皇宫的帝国大道,街面全是用时板交叠而成,一百臂的宽度是当世之最。中间六十臂是仪式用的主街,两侧各有二十臂宽的路面是供通民众使用的。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两旁的树木才刚刚种下去,得等上两年才有碧绿长廊了。” “树木什么的,本少爷知道有种树半年就能成材,这碧绿长廊嘛,就包在我身上。”想了想,科恩才转过身来说:“但是帝国大道这名字我不太喜欢,这样,咱们今天既然遇上了,就给这条道路现取一个名字。人人有份,谁也躲不了啊!” 一般来说,帝国都里最重要的街道都是如此命名的。以“帝国”冠名几乎成为铁定的规矩,大家一时之间难以捉摸科恩的用意,都有些难以开口。 众人之中,只有一向不喜欢在这种场合出风头的玛法最清楚科恩的想法,知道他目前正对这一类事情反感,,所以第一个响应科恩的话:“要是帝国大道不行的话,叫中央大道怎么样?” 既然冷面血领主都开始乱盖了,其他人还有什么好谦虚的? “这名字太俗了!乾脆叫幽冥大道算了!”能这样叫嚣的,除了血族的人不会有别人。 “幽冥大道,闹鬼啊?兄弟跟著老板刀尖滚过来的,这条路应该叫血色大道才对!”这雄厚的声音应该属于一个武将。 “血色大道太暴戾了吧?我们这座城市刚刚建成,大家都希望得到幸福,那么就叫祈福大道吧……” “不行不行,荆棘大道这名字不行,兆头不好……”“我觉得,还是你来取吧。”在越来越大的争论声中,菲琳弯下腰来对科恩说:“如果让他们来取,最后怕是得打起来。” “也好。”科恩把手一举,霸气十足:“别吵了----听我的!” “这座城市的名少爷取的。待城,知道为什么取这个名字吗?那是因为这座城市在我们生命中占有很重要的位置,我们会住在这里,我们在等待,等待什么呢?对我们来说,是等待神之降临;对普通百姓来说,是等待君恩威泽……”说到这里,科恩笑了笑:“很崇高的寓意是吧?但很可惜,包括我们在内,这城里住的都是凡人。” 哄笑声起,但很快就在柯恩认真的神色中消失。 “所以,本少爷决定了,这里就叫----凡人大道!”科恩回身指著大道的尽头:“凡人设计的,凡人修建的,凡人使用的----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剥夺凡人的权利!” 很直白的话,很浅显的含意,科恩说的理直气壮,大家听的畅快淋漓,在场各位举起拳头,充满**的大叫起来:“凡人大道!” 然后,众人继续陪同皇帝夫妇参观。 因为正式迁都的命令还没有下达,所以城市里很少能看到普通居民。除了建筑劳工外,只有一些驻守的部队和必要的各部官员。一路走过,听著各位督造官的介绍,科恩不住的点头,给出的封赏更是惊人。按照科恩的说辞,身边这些都是自己家兄弟,提爵位什么的既不实际又伤感情,所以还不如来点实际的,有什么难处自己提,科恩帮大家解决。 于是呢,除了现金。府邸。软妹子之外,当天还出现了很多希奇古怪。难得一见的封赏,能说的出来的有:皇帝要代写两封情书。四份认罪书,开后门让六个人从皇家学院毕业,还要赦免七名酒醉闹事的囚犯,撤销某些人偷鸡摸狗的纪录…… 几乎是有求必应,皆大欢喜,老板今天太大方。太可爱了! 菲琳让自己的书记官把这些封赏仔细记下,准备尽早办妥。科恩今天没有提爵位官职,但那依然是封赏的一部分,按照帝国惯例,那可是惠及家族。部族的大事。她既然在这个位置上,就不能不按照律法去做,只是现在不明说出来让大家败兴罢了。 城市的各种配套系统都很完善,道路。排水。仓储。军队驻地。居民区。商业区等等分布合理,甚至在城墙之内还留出了大片空白街区。供以后展使用。“” 其中的大手笔之一是从城外引水入城,其中两条河流穿城而过,把几大区域分割开,并保证物资运输和居民用水,皇宫区域的用水是由第三条河流供应。遗憾的是因为人手不够,所以这些河上的桥梁都没有装饰。 尽管如此,大家依然觉得很欣慰,因为谁也没有见过如此整洁的城市。 “更整洁宏伟的还在后面。”菲琳指著前面:“皇宫,还有皇宫外面军政区。” 环绕宫墙的人工河把皇宫与其他区域完全隔开,成为真正的城中之城。前面是一个巨大的正方形广场,周围耸立著高大的楼房,比邻挺拔,分别属于不同的军政部门,外墙是清一色的大理石,线条刚劲,外型庄重肃穆。 大家以后就在这些楼里办公,但今天却不是领略风味的时候,只能走马观花的看看。 按照不同的等级,每位到达待城的官员都得到了自己的住宅,这可不是圣都那种见缝插针手法修建的房子,而是前有庭。后有院,旁边还能挖池子养金鱼的大宅子!更别说科恩还给每人了一笔搬家费,买了家俱。奴仆。软妹子之后还能有剩馀…… 这么大的一座城市,当然是需要大批居民的,也有人问科恩要迁移哪些居民过来,科恩笑答不著急----似乎他并不在乎这件事,这种态度难免会让人迷惑不解,再联系几乎称的上变态的城市防御,不少人˙怀疑科恩是不是要把待城变成一座半军事化的要塞城市,有的人还在猜测科恩是不是要把这里当成攻打魔属的军事基地。 带著这样的疑问,当天的参观活动进入了尾声。!“ 在内侍和近卫的簇拥下,一行人来到皇宫大门前,大家知道皇宫里还有大堆事情等著这夫妇两处里,都很识趣的找理由道别。好在待城虽然居民不多,却有足够的娱乐场所,他们不愁找不到地方联络感情----这些地方免费向官员们供应菜肴酒类,而且还提供了“切磋武技”的场所。 科恩也不挽留,邀请大家参加明天的烧烤宴会,然后就抱著菲琳进了皇宫。 第8章 算上圣都那一处,斯比亚现在有两座皇宫,不同于皇帝外出巡游时下榻的行宫和别墅,位于待城的这座宫殿要比圣都的更大。更重要。所以,为了区别这两处皇宫,当初在设计待城的时候,科恩就给这座皇宫授与了一个寓意不明的名忧双宫。 在知情人的追问之下,皇帝大义凛然的宣称这是忧国忧民的意思。 进入禁卫森严的承光门,走过庄严肃穆的卸甲台,皇宫的主殿广场才出现在眼前,左边是驻留文官的酝策馆,右边是安顿武将的拭剑厅,雕花地板贯通南北,一直向前铺到目光尽头才随势攀升,连接到足有十臂高的玉台基座,那上面是气势宏伟的主殿----抱华楼。 抱华楼世待城里最高的建筑,一共有九层,远远高过了三十臂的城墙。站在顶楼之上,就能清楚的看到待城的整体格局了。 白天自不必说,即便是在夜里也是一样,那些顺着街道河流布置的魔法灯大放光华,将城市恢弘的轮廓勾画出来,同时,民居院落里的点点灯火也如繁星一般的闪烁着,将弥漫再城中的黑暗一一驱散。 皇宫附近的城趋势官员府邸,再往外一些才些的平民居住的街区,层层迭迭,拱卫皇宫,道路纵横,连通四方。菲琳倚着栏杆,脸上带着些兴奋的红晕,轻声问身边男子:“虽然看过无数次设计图,却没有想象到一个城市能如此壮观,你一定很满意吧?” “很不凑巧啊,我在设计的时候就预见到了这幅美景,所以一点都不意外。不过,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能做到这种地步,我心里还是很欣慰的。”斯比亚皇帝从栏杆上下来,手上还提着一个大酒壶:“走,本少爷陪你去后山走走。” 科恩所说的后山,就是城墙外面的那座山,有一座桥梁与后宫相连。所以菲琳没有附和科恩的建议,反而劝说:“这么晚了,去哪里做什么?后山只修好了一个平台,什么东西都没有啊!不如我陪你去后宫的花园里看看?” “不要吧?后宫修建的晚,有的地方连墙壁都没有干透,晚上去溜达,小心着凉。”科恩拖过一张毛毯盖在菲琳身上,继续诱惑说:“现在去的话,正好可以叫上大家一起哦,算算时间,他们应该已经把我们的小公主哄睡着了。” “这样也好,很久没有聚在一起了,反正这两天没什么事,大家就一起去吧!”难得科恩兴致高昂,菲琳只得笑笑,让贴身侍女推着自己走。 刚进入后宫不久,就在芳林路上遇到了前来“抓人”的三位皇妃,大家凑在一起校闹几句,就直接上了连接后山的映虹桥。 这座桥的名字真是名副其实,全长半里的木制桥面,全程覆盖着精灵特色的桥顶,两头低矮,中断拱起,看上去有点纤细,却直接跨越城墙,把后宫和城外连接为一体。 如果不是科恩的御笔钦批,精灵族打死也不会揽上这种赔本的差事。因为在这座桥的设计中,要点之伊是可以再受到攻击时自毁,以免被人乘虚而当然,毁了之后还是得让精灵族派人来收拾,而且建桥的优质材料也要他们从黑暗森林带来,要事不走运多坏几次,精灵族不但要出工出力,恐怕长老们还得拆自己的殿堂。 说说笑笑间,后山平台已经近在咫尺。映虹桥连接的部位是山腰下面,想上去平台还得继续劳动双腿,不过好在天气好。心情好,所以也没人觉得乏力。 这是盆地里唯一的一座山,要是放在其它的地方,肯定算不上高。但跟附近的土坡一比较就显得异常巍峨了。 按道理说,这堆泥土石块不会说话,也不会动,应该没有机会得罪斯比亚皇帝,但不知为什么,科恩却执意要削去它的山头,在上面修建了一个面积惊人的平台。 “这个平台倒是适合用来祭祀,但是要祭祀什么呢?”温丝丽打量着眼前平坦的地面,很是有些疑惑:“科恩,你不会把这个平台拨给神殿使用吧?” “怎么可能给出去?其实在之前,我也没想好这里要用来做什么,但是后面这么大一座山,不利用一下实在可惜。”科恩在心里大致估计了一下平台的面积:“现在嘛,倒是有了很明确的用途,不过要改造一下----温丝丽,要不你来担任监督好吗?” “好啊。”温丝丽还没有担任过正式的工程监督,兴趣很是浓厚:“要怎么改造?” “简单的说,就是把中间挖个大坑,越深越好。”科恩笑了笑,表情相当神秘:“这改造很奇怪吧?但是你要想个合适的理由,把这种奇怪掩饰好,无论这理由是荒唐也好。滑稽也罢……还有,我绝不会说出真正的用途,你问也白问。” “好吧,我就不问了,找个理由还不容易?就说我们的皇帝自觉做到了皇帝的巅峰,要为自己竖立一座永世不朽的雕像……因为雕刻雕像的材料还没找到。所以先挖地基。”温丝丽看看其它人没有反对,微微一笑:“但是由我担任监督的话,我原本负责的政事就要分摊给大家了,所以啊,这件事情就是大家都有份。那么,科恩你要怎么答谢我们呢?” “让我想想。”被温丝丽敲诈,这感觉让科恩很亲切,不过代价嘛……他为难的抓抓头:“这样吧,后宫里不是有一座清心池吗?我去把那边改造一下,送给你们作为答谢。” “狡猾!”没想到这句话引来四人一致的反对:“清心池本来就是我们的!” “好好好,清心池是你们的,那么掬波阁怎么样?本少爷在掬波阁边种上各种漂亮的树林,送给你们休闲好了。多好啊,在阳光灿烂的时候,大家可以躺在草。” “打他!”有人开始挽袖子了:“敢抢我们小公主的浴室!” “喂喂喂,我是不知道你们已经把后宫瓜分干净了,我这也是没办法嘛……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啊……” “你这完全是赖皮,就想在后宫里找个地方敷衍我们……太可气了,不准躲!我们只要你半条命就满足了……” “报告皇帝陛下!圣都内部转呈的绝密急件!”书记官半跪在地,两手托着蜡封的文书,满头的大汗,这些汗珠不只跑过来累的,更多的是不小心撞见皇帝。皇妃打情骂俏给吓出来的……悲观的年轻人已经在心里琢磨,明天……不!是今天晚上将要遭受的离奇事件。 “拿过来。”科恩整整衣服,接过书记官手里的文书,拆掉蜡封打开就看,脸上的神色有点惊异,然后把文书递给菲琳,自己眉头一皱,背手望天,细细思索起来。 “怎么了?” 在这种时候,圣都那边不应有这种级别的文书送过来,一定是生了什么圣都决定不了的大事。三位皇妃走到菲琳身边,关切的询问着。 “是光明神族要对我们下达谕令,这是之前的非正式通知。”菲琳看完,把文书给其它三妃传阅,自己望着科恩说:“目前正值帝国驱逐光明神殿祭司之际,挑这个时候下达谕令,神族的小公主大人是想对我们做些什么呢?” “仅从这上面的文字来看,怕也不是什么好事……”科恩摇了摇头:“真是奇怪,既然斯比亚已经驱逐了神殿祭司,为什么小公主殿下还要派一个祭司来传达谕令?不怕我翻脸?不对啊,上次晋见的时候,他们并没有直接反对这件事……” “也许,这就是光明神族在表明自己对神殿的支持吧,毕竟除了斯比亚之外,神殿还在其它帝国存在着。”菲琳猜测说:“具体的处罚,这上面倒是没有说……” “多半是训斥。”迪尔抖抖手里的文书:“大家想啊,斯比亚驱逐了神殿祭司,神族肯定要为他们找回脸面吧?但是,科恩上次晋见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连光明神殿回归的时间都已经定好了……所以,我想多半会是一通不痛不痒的训斥。” “也不一定,如果是训斥的话,至少要找一个敢于训斥科恩的人,比如像我这样的……”凯丽先哼一声,再摇了摇头:“祭司的话,肯定是不行的,至少也得是个神族成员!” 凯丽的话没能化解气氛,温丝丽担忧的望着科恩:“不管怎么么样,事情都不会这么简单的,就算我们驱逐祭司的理由再怎么充足,光明神族都不会示弱,科恩,你可要小心点。” “我说,大家这都是怎么了?怎么胆子突然都变这么小了?”科恩哈哈一笑:“在决定驱逐祭司之前,我们不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吗?这时候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放心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倒是要看看,这位祭司凭什么在我碗里刨食!” “是啊,从日程上来看,这位传达谕令的史者很快就要来了。”菲琳笑了笑:“说起来,这位祭斯还算是我们的客人吧?人家千里迢迢的来,科恩你可不能欺负人家势单力孤哦!” “放心!我会留给他一条好腿,让他拐着回去哭诉!”科恩一击掌,突然记起了一件要紧的事:“不过说起来,菲琳,那个魔法阵……” “早做好了。”菲琳点点头,神色慎重:“完全按照图纸建的。” “这就好,来吧,爷爷等着你。”科恩呼出一口气,助跑几步,把手上的酒壶用力向远方雕了出去,冲着茫茫夜空大笑两声:“能来的都来!” 接下来的几天,科恩与几位皇妃都进入了自己的角色,开始处理积压的政事。跟以前相比,这两天的事情是比较少的,毕竟待呈现在直接管辖的行省并不太多,所以科恩和诸皇妃还能有时间开个烧烤宴会之类的。 上次那件事生之后,帝国老派官员安静了很多,各渠道传回的消息都表明,留在圣都方面的官员们没有异动,正在按照计划移交政务,各部顺利的下降为地方属性的厅级机构。可以想见,随着圣都逐步把政务移交过来,待城皇宫的担子会越来越重。 好在之前进行了一系列的调整,而且从学院毕业的几期官员正好外放历练归来,终于能派上用场了。皇帝和皇妃下属办公厅的秘书。书记员终于满额,这很不容易,值得高兴。 斯比亚的新派内政官员一般得经过这么几个阶段:学院毕业之后被派去最低等级的内政部门担任普通职员,一般会在三个月内获得升职,半年之后再被收回各部充当普通职员,三个月到半年之后再被派到各市政厅任职,其中的优秀者会在半年后被各部收回,进行集中培训……那么在这些人里,就有百分之一或者更少的人被皇宫选中,成无皇帝或皇妃的随从。 对这些表现优异的年轻人来说,皇帝和四位皇妃就是帝国最高等级的导师。在现在的帝国里,凡是重要城市,席内政官必定是从这五位导师手里毕业的。而且,由皇帝亲手教导的并不只是文官。还有一帮武将----他们毕业的标志,就是身后那袭黑色披风。 所以,这些跟随在科恩身边的学员,要不就是历经过四方磨难,要不就是死过几回的,也算的上见多识广。处变不惊吧? 可是今天,他们还是被吓到了----和他们导师一起被吓到了。 说来很冤枉,在光明神族的代表,也就是那位候补枢机祭司进入抱华楼大殿的时候,大家还是很正常的,对这位年纪轻轻的神殿祭司,还有他脸色神圣不可侵犯的表情,大家最多是斜眼一瞟鼻子里清“哼”一声而已。 年轻祭司身材健美,也很懂得穿戴,身上除了一件白色束腰长袍,没有其它装饰,反倒显出一份别样的俊秀飘逸。他五官明晰,脸色庄严,左手把神谕高高举起,俨然不怒自威。 在他的气势引导下,随他前来的助手出声高喊:“上座的可是斯比亚帝国皇帝,科恩·凯达?” 科恩斜靠在王座上,脸上有点微微的笑容,眼睛半闭,理也不理,看上去是打定主意让祭司喝碗冷汤。 年轻祭司抬起右手,轻摆一下:“你下去,本使自会向斯比亚皇帝传达神谕。” 这算什么?狮子嘴边跑来一只找死的兔子吗?科恩瞟了祭司一眼,内心里不免被这个可有可无的传话者勾起了一点好奇。 “斯比亚皇帝,科恩·凯达。” 助手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之后,年轻的祭司上前两步,他的行动自然引来近卫敌视的目光,但几位手握配刀的近卫作梦都猜不到祭司接下来要做什么---- 祭司把神谕卷轴一丢,“扑通”一声双膝跪下,手脚并用向王座前爬去,还撕心裂肺的高喊:“师傅啊----我好想你啊!!” 靠!科恩身体一抖,险些让手上的杯子掉下地去:“什么妖怪!?” 连英名神武的皇帝陛下都被吓到了,其它人更不用说。纪录谈话的书记官几乎同时废了一张纸,少数几个还按折了笔尖。武将学员也差不多,不过他们慌乱的表现倒是惊人的一致,那就是扑上去把这个怪物祭司控制住----通俗的形容,也就是把他压在身下! “淑虎……酒名……”肉身金字塔下传来一阵模糊的喊叫:“酒,酒,喔……” “起来说话。”科恩的好奇心已经被完全激了,走过去说:“你们是想杀人灭口吗?” 十来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爬起来,留下“奄奄一息”的活口,年轻祭司呈“大”字型躺在地毯上,长散乱,手足抽搐,白色长袍脚印,都快变成抹布了。 “哟,我看见你们没强暴他啊,怎么就变成这个德行了?是哪个鬼崽子干的?”科恩哭笑不得,拿过一柄佩剑,用剑鞘拨了拨祭司的头:“还不赶紧去挖个坑!记住了,埋的时候要切碎了,别让人抓到把柄……” “淑虎……”地上的奇幻生物抱住了科恩的剑鞘:“喔海惑蜃……” “我再靠!”科恩一脚踩在祭司的脸上,然后转过头去怒吼:早叫你这些兔崽子平时要好好锻炼。现在弄个要死不活的玩意出来,老子还要倒贴医药费! 一群武夫无地自容的低着头,有人鼓起勇气问:“怎么善后啊?” “这样,你们现在去打扮成稻草人,拿爬犁把外面那个打晕……这玩意就放在这里,等他醒过来就用爬犁再打晕一次……然后你们就一口咬定他们是自己晕过去的,皇宫大殿嘛,怎么会有拿着爬犁打人的稻草人呢?”科恩交代说:“然后随便叫个兽医给他们治疗一下,这样就差不多了。” “淑虎……好办花……”科恩脚底传来声音“喔有血了一……” “哪国语言?”科恩皱了皱眉头:难道是密码? “不是吧?”有人凑过来说“好像是在说‘师傅好办法,我又学了一手’。” “是吗?”科恩抬起脚“扶他起来,让本少爷研究一下。” 这是哪来的妖孽?一张五花脸被铁钳一样的手固定在科恩身前,科恩仔细观察了一下,还是记不起跟他有什么联系。 不过,祭司这次似乎变聪明了,他先是装着脚下无力摇摇欲坠,其实是在拖延时间积蓄能量,然后,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胸脯也因为这口气的深度而高高的挺起,再猛一张嘴----真是话语共哽咽同鸣,唾沫同泪花齐飞。 “师傅万安,我是光明神殿的祭司,在多年前师傅与菲谢特·夏麦殿下去天堂岛受封神佑骑士,我就是当时服侍师傅沐浴的小祭司,师傅见我善良淳朴悟性高,于是传授我为官之道……这么多年来我一直秉承师傅的教诲,终于步步高升现在已经是候补枢机祭司了……师傅我好想你呀!!” “都放开手,你站直了!”科恩远远避开,然后从别人身上扒了件衣服下来丢在祭司头上,摸着下巴观察了一会,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真是这个衣架啊。” 第9章 流言之下,少有智者。 “皇帝陛下与一个神殿祭司有师生之谊”就顺理成章的成为忧双宫密史上第一大八卦,虽然传拨的范围很小,但却说的活灵活现。有鼻子有眼----这其实也怪不了别人,谁叫科恩把这位候补枢机祭司带到后宫桑梓园去说话了呢?这可是铁证! 就连几位皇妃也觉得有趣,于是连袂而至见几位皇妃来到,刚刚恢复体力的候补枢机祭司立马站了起来,又是大礼参拜“师娘”又自称“小徒”,让场面热闹非凡。 “长的真是眉清目秀,能在这个年纪做到枢机祭司的职务,的确很不容易呢。”没得到科恩的名是,几位皇妃倒是不好答应,菲琳笑着说:“陛下,关于那个传说,难道是真的吗?” “别听人乱说。”科恩苦笑,指着候补枢机祭司回答:“这傢伙叫尼赞,之前只见过一次,说了几句话。别看他嘴里叫的欢快,其实对本少爷来说,也就是一个陌生的熟人而以。” “是啊是啊,师傅是做大事的君王,日理万机,扩展宏图。却还能记得曾经见过弟子,跟弟子说过话,这真是弟子天大的福分啊……” “你娘,本少爷记性好跟你的福分有什么关系!?”科恩被一口酒呛住:“坐下!” “,师傅见谅,弟子唐突了。”尼赞诚惶诚恐的把半个**搁在椅子一侧,嘴里可没有停下:“自从得到师傅的四字真言之后,弟子就开始贯彻实行,没想到居然再深不可测的神殿里大吃四方。无往不利……弟子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师傅,能够再次聆听教诲……” “真有那么厉害吗?”听了尼赞“声情并茂”的倾诉,迪尔笑的都不行了:“陛下,我要听听看,你到底都跟这位祭司说什么了?瞧把人家孩子给祸害的,居然连话都说不好了。” “我哪有祸害他?当天去天堂岛要先沐浴,但这混蛋张着两只大眼睛要看,本少爷身上那么多东西,能给他们看吗?当然是要先把他收拾了!”一说起这个,科恩就郁闷:“之后,看这混蛋很可怜,就随便跟他说了一句……没想到今天这混蛋给纬来个顺桿爬!” 不得不说,尼赞是一个冰雪聪明的混蛋,他听出了迪尔话里的意思,知道几位皇妃不喜欢自己的马屁话,于是乖乖的住了嘴。 这让温丝丽看了有些不忿,:“我很好奇,不知当日陛下对你说了什么话?四个字而已,居然能助你仕途。” “师傅的话,自自珠玑。”尼赞脸上佈满神圣的光辉:“这四个字就欺!上!瞒!下!” 莞尔之后,四妃默然,反而是坐在主位上的科恩一晒:“这算得什么?倒是你啊,当时你的年纪不是挺大了吗?怎么这会活回去了?” “师傅明鉴,那时的弟子出头无望,所以积郁成疾,二十岁不到看上去却像是三十多岁的人。”尼赞恭谨的回答说:“蛋得到师傅教诲,几年时间,弟子从巡察随奉做起,逐级上升,手中权力越来越大,不但能一展抱负,平时也会收到很多孝敬……各国皇帝享用不到的东西,弟子不知吃了多少,所以……所以就恢复本来面目了。” “原来如此。”凯丽难说:“就算你能欺上瞒下,也不会升迁的这么快吧?” “皇妃明鉴,弟子进入神殿之后,就已经逐渐学会察言观色,揣摩人心了,这是做祭司的保命本是。但师傅的指点却是陞迁中的关键,特别是最近几年,因为斯比亚帝国的事情,神殿高层祭司不断产生变动,所以让弟子有了更多机会,这是师傅的另一个恩典。” “好了。”科恩不打算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了:“不是说有神谕吗?” “是的。”尼赞掏出卷轴,用力拍去上面的灰尘后,才双手递给科恩:“请师傅御览。” 在神殿祭司来说,这种行为真算的上是胆大包天,既然是使者,他当然是要让听谕者跪下,然后大声宣读神谕内容才对----没想到另外这位更胆大,连接都懒的接。 “看东西劳神。念。” 欺上瞒下,如出一辙,这真的是两师徒啊! “是!”尼赞打开卷轴,脸上神情自然,丝毫不见起伏波动:“师傅,各位皇妃,这上面说了几件事。这第一件呢,就是关于光明神殿的……嗯……看来上面对光明神殿被驱逐很不满意,夸师傅你胆大妄为。刚愎自用,然后呢,决定对这部分被驱逐的祭司冠以重回学院修习的名义,就是遮羞布啦。还要师傅收回驱逐之令,并着人修缮各地神殿,工期三年。三年之后,天堂岛神殿将另行派遣一批祭司回返。” “看人家这价钱还的,啧啧。”科恩心不在焉的吃着果子:“继续!” “这第二件事情,面接到了密报,揭露斯比亚军队里出现了大批龙族。上面要师傅你做出合理的解释……”尼赞说出这些消息时,用词就像是再市场上买猪肉一样随便:“第三件事情,上面觉得斯比亚军队额,要师傅缩减军队,安心抚民……其他都是废话了。” “嗯,不错。”科恩噗的一口喷出果核,看了尼赞一眼:“这差事是你讨来的吧?” “师傅明鉴,神殿里已经没人敢来斯比亚帝国传达神谕了。”尼赞垂手回答:“但弟子却觉得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迈进了皇宫,见到了师傅,弟子必定会去掉候补两字。” “你也叫了这么多声,如果我不给你一个机会的话,岂不是太不近人情?”科恩微微一笑:“那么现在,本少爷就给你一个讲真话的机会。” “师傅恕罪,其实弟子不只是想升职,而且还想在日后作斯比亚帝国的大祭司!”尼赞连忙单脚跪下:“斯比亚帝国驱逐全部祭司,虽然提议要建立另外一个与上面联系的通道,但还是只能由祭司担任,只要弟子这次能达成使命,这位置自然就轮不到其他人了!神殿之内人人倾轧,弟子表面风光,其实随时都有性命之忧,请师傅怜悯,让弟子躲到斯比亚来吧!” “司比亚虽然好。”科恩两眼望天,不为所动:“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待下来的。” “弟子明白,”尼赞伏跪在地:“请师傅考验!” “各位皇妃在场,看在她们的面子上,本少爷就姑且给你这个机会了。”科恩轻声说:“这什么卷轴上的事情就交给你去料理。需要查验资料的话,向四位皇妃请教就行!” “遵命!”尼赞爬起来,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干劲:“弟子这就去做!” 一刻钟之后,表情威严而神圣的尼赞出现在自己得助手面前,这时的他,已经穿着一身斯比亚皇家学士服,肩上斜挂一条三彩勳带。看这身装束,他分明是完成了使命,而且还被斯比亚皇帝风赏了俗世官职。!六神无主的助手在短暂的大脑空白之后,立即崇拜的五体投地,到斯比亚传达神谕,这事说起来好听,其实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弄得不好就是两头找死,助手就是因为得罪的人太多,所以被人陷害硬塞来的。现在任务达成,可以说的上是找回一条小命,怎么能不狂喜? 而对其他人来说,这件事情就充满了可疑,从尼赞进宫再到他退出,这中间只花了一个多钟头的时间,但是这一系列的变化却出人意料,除了科恩,甚至都没有人能理出个脉络来。 “不用担心,这事情没有那么複杂。”对于皇妃们的疑问,科恩面带笑容娓娓道来:“其实这浑蛋一进大殿本少爷就认出他来了,之所以不动声色,就是想看看他在唱什么戏。” “那么,尼赞唱的戏夫君喜欢吗?” “分两个方面来说,一,假定尼赞没有强势的背景,这么些年在神殿里摸爬滚打锋芒尽出,得罪的人太多,真的四面受敌了。所以才趁着这个机会来立一功,希望能得到外放的机会,好培植一股自己的力量。”科恩解释说:“以他现在候补枢机祭司的身分,只要能作好这件事,斯比亚的大祭司就是他的。而本少爷正好需要一个跟神族交涉中的缓冲,留下他正好。” “第二,就是尼赞已经有了强势的背景,是带着很明确的目的接近本少爷的,那么,很大可能是作为上面的一只眼睛而存在,也有可能是作为枢机庭的一根刺而存在。如果是这样,本少爷就更要留下他了。”科恩摸着下巴:“一直的积累,帝国给人的压迫感太强,而我们现在不需要保持这种压迫,所以有必要将我们的日常事务透明化一些,好消除某些人的担心。” “夫君的意思我明白了。”菲琳点了点头:“这样一来,斯比亚帝国至少不会再那么神秘和恐怖,只要是有心人,都能从尼赞那里得到一些自己想要的,或者是我们想要布的资料。” “聪明啊。”科恩伸出手去,快如闪电的刮了菲琳的鼻尖:“所以说,我们需要的是这么一个人,至于他本来是什么德行,那不重要,他安分守己固然难得,作奸犯科也无所谓。” “那么,咱们就要给他一个方便窥探的地方,兵部和内政部中间的那栋小楼还空着,就赐给他作为日常办公的地方,离皇宫也很近。”菲琳再想了想:“至于身分嘛……神殿枢机庭联络使兼帝国大学士,再加御前侍独怎么样?” “哈,那不就是个大大的闲人吗?”温丝丽拍着手说:“既无一点实权,又能得到消息,这种安排真好,这也算是一个神殿下派官员了吧?枢机庭这次可赚回面子了。” “说的太直白就不好了,本少爷跟枢机庭的关系一向不错嘛……”科恩笑答:“枢机庭和红衣祭司是互相制约的,他们定有龌龊,既然我以前打压红衣祭司,那这次也要坚持风格!” “怕就怕神族不只这一招,神谕所讲的几件事情,其实都挺重要,任何一件事的结果都能让帝国有苦难言。”菲琳有些担忧:“凡此种种,我们总得给神族一个交代才行……” “放心吧,既然尼赞敢揽下这个差事,他就有能力把这些事情办好,说不定还能给我们一个惊喜呢?”科恩不以为然:“其实这三件事情我早有准备,办砸了也严重不到哪里去,但现在有尼赞在前面顶着,本少爷就清闲了……对,神族长公主和小公主的确不会这么收手,这样,我们明天就宣布要为两位公主大人各树九十九尊雕像,要从城外摆到忧双宫门前!让条约商团准备材料,半年之内办好!” “为什么这么做?”四妃很惊讶,材料什么的好说,但科恩为什么会向神族献殷勤? “我要做两位公主大人一直期盼我做的事情,用行动讨好她们!”科恩哈哈一笑:“因为尼赞马上就会知道,斯比亚帝国内,新旧两派官员因为皇族血缘的事情产生了间隙!在这个时候,作为皇帝的本少爷,当然要找些线条圆润的大腿来抱……还有什么消息比斯比亚人不能同富贵更能振奋人心呢?” “真是服了你。”迪尔有些哭笑不得:“连这种事情都能拿来做文章!” “亲爱的,这不是做文章,这是事情的展规律。”科恩摇了摇头:“两位公主大人一直就知道这件事,如果我们这里还保持着一团和气,那才大大的不妙……” “的确如此。”菲琳点头肯定了夫君的建议,之后小心翼翼的看了科恩一眼:“但是,如果这齣戏要演的逼真,得有父亲那边的配合才行……” “这件事就拜託你去办了,别见血就行。”科恩语气柔和:“我不插手,以后也不过问。” 菲琳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实际上,科恩这几句话一说完,就已经是当着其他三位皇妃的面,把处置这批老派官员的权力移交给她了。这件事本来牵扯到家国血缘,相当複杂,科恩却不动声色的处理完毕,夫妻的信任。情侣的体贴。君臣的仁厚尽在其中。 如果说尼赞学到的欺上瞒下是权术入门,那么科恩才算的上是开派宗师----名义上是演戏,却是假戏真做,帝国老派官员必定要退出政治舞台,但在大义名下,他们不会损及颜面,而菲琳与几位亲王的权威更是能得以保全,最后,还顺带着麻痺了光明神族…… “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凯丽抬头,看看身边的几位:“既然光明神族出面了,那么黑暗魔族那边也不会保持沉默吧?听说……听说在驱逐魔殿祭司的时候,杀的人比较多。” “难免嘛,是人都有习惯,普通人看见对方是魔殿祭司,下手当然会比较重一点。”科恩申了一个大懒腰:“是快来了,不过呢,本少爷早有准备,这一来二去的,还不都是一笔生意吗?没事,本少爷已经开出了价码,现在就等着她们还价了……” 科恩的话音未落,沉闷的脚步声就迫近了,岩石那小山一样的身躯小跑着过来,单膝跪下:“回禀皇帝陛下,各位皇妃----有人强行闯入后宫!” 科恩与四位皇妃对看一眼,彼此惊异不已,皇帝陛下一拍扶手,问了一句:“谁啊?” “我!是我!”岩石还没有回答,老远就有一个声音传过来:“海尔特,我要找你打架!” “哟,海大胆这是的什么疯啊?” 光明神族的人没有来,倒是这傢伙强行闯入后宫,搞的科恩一头雾水。不过两人关系特殊,科恩冲外面喊了一声:“没事,放他过来!” 听见了科恩的吩咐,乌鸦把手一抬,本来压在海尔特肩上的剑鞘就松开了,这位中将没有压制,嘴里“嗷嗷”大叫着,“嗖!”的一声就窜出去了。 第10章 人还没到,海尔特的拳头以呼啸着过来了,只看这份一往无前的气势,就知道海尔特是真想把他老大一拳轰到桑梓园的水池里去。迎着来势,斯比亚皇帝沉声叫了一句好,侧身闪过的同时,甩出一肘撞向海大胆的眼窝,海尔特用手掌托住,另一只拳头重重砸下----旁边几位皇妃一边叫近卫们散去,一边把菲琳推到外圈,然后就开始没心没肺的喝彩。 “你今天是什么病?出来的时候吃药了吗?”身手架住海大胆的拳头,斯比亚皇帝嘴上叫的凶恶,下边暗渡陈仓使上了撩阴脚。 海尔特上深受制只有强扭**。虽然躲过了要害,却没想到科恩临时变踢为蹬,顿时**侧面中招,被自己老大一脚给踹了出去! 将军五体投地,尘土飞杨,皇帝一步跃起,以狮子扑兔之势追杀,将军札着翻身要来个兔子蹬鹰,没想到皇帝中途变招,用鹤立鸡群式单腿站到将军身上……然后,事情就没啥悬念了,海大胆即使能在战场上驰骋,也不一定能再老大手下占到便宜,他脸上的两个黑眼圈再一次验证了这个定理。同时被注定的是外盘赌局,身为赢家的菲琳皇妃正在笑咪咪的收着钱。 “太没良心了,也不分点给我们这些出力的。”小流氓得意洋洋的向在场观众展示了一番肌肉,才在海大胆身边的台阶上坐下:“今天的好戏已经不少了,你这个混蛋还跑来凑热闹,说,你这唱的是哪一出?” 海尔特看看科恩,神态居然有点儿扭捏。科恩心里明白,于是对几位皇妃一摆头:“准备些酒菜,我待会带海大胆过去喝两杯,大家聊聊天也好。” 海尔特没有抬头,还在无意识的哼哼着,眼见四位皇妃的身影消失,立即就从地上翻起来,神情正经了,目光正常了,态度正义了:“老大,这事是你不对啊!” “靠!”科恩两手一摊:“我什么事做不对了?” “杰克的事!”海尔特倒是直接了当:“杰克和那个软妹子……香雪!他们俩的事!” “我还以为什么事。”科恩看着海尔特:“怎么,你在外面听说什么了?” “我不传闲言碎语,只是前两天见着杰克,现这家伙像是转了性子一样,愁眉不展的。后来听说是为了一个女人,自己家兄弟,老子一不小心就拍了胸口,回来一打听这女的才现没这一号人物……然后就再次打听了。”海尔特也在台阶上坐下来:“老大,不是我说你,你现在要什么女人没有?何苦要这种女人呢?好吧,漂亮女人谁都喜欢,但杰克不是爱上人家了吗?自己家兄弟,你就松松手成全了他们不好吗?搞的两个人都跟丢了魂一样。” “这事你是查不出来,是玛法跟你说的吧?我说你胆子突然大起来了,这次闯宫你们俩赌什么了?”科恩从怀里掏出个酒壶丢给海尔特:“你也觉得我是舍不得香雪的美貌?” “我这不是正奇怪吗?按道理来说皇帝喜欢个女人不是错,问题是你不喜欢她呀!你我还不知道吗?你要是喜欢一个女人,那女人不早被你的手段迷的神魂颠倒了?”海尔特接过酒壶。赞了一声,先给自己来了一口:“可现在,就因为你,他们俩都不敢动……你没见他们隔着马路对望的表情,两人都跟死了老娘一样!老大,我求你一回,你就放了那女的吧?” “不行。”科恩摇了摇头:“这件事我自有安排。” “奇怪了,他们俩的事你怎么安排?”海尔特有些不满。 “无论他们明白与否,我的态度不会改变。”在处理兄弟们的事情上,科恩少有这么武断:“他能不能明白,大家能不能明白都不重要,你们只要知道一点就足够了----我不贪图香雪的美色,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杰克在打算。” “既然老大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见科恩的态度如此坚决,海尔特反倒不好再坚持什么:“不过啊,你这事也管的太细了吧……” “屁话,老子为你们劳心劳力,你们还敢埋怨!”科恩哼哼两声:“杰克的事情只是你进宫的借口,说吧,你还有什么事?” “是啊,我心里还有件事,就是那个……”海尔特东张西望的看了看四周,然后压低了声音说:“就是维素大叔的事情……好歹是一家人嘛,还有力克和西夫塔……老大你别埋怨我,我觉得一家人老这么不上不下挺难受的。眼看两亲王的生日就到了,老大你给句话,我们才好准备礼物。” “你什么时候开始干兼职的?”科恩不阴不阳的笑了笑:“大家不敢来问的事情都交托给你,生意很不错嘛!” “冤枉啊老大!”听到科恩这么说,海尔特就知道自己今天来对了:“我跟你一头的!” “啊呸!”科恩走上台阶,转头一瞪眼:“还不滚进来说!” “好好好。”海尔特跟着在桌边坐下来,看看科恩的脸色,觉得老大这时心情很不错,于是在谈话尺度上来了个大跳跃:“老大你不生他们的气了?” “还有什么好生气的?当时是被那个真相把脑袋堵住了。”科恩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轻声说:“你虽然满嘴粗话,却也是个聪明人,你应该明白在这件事上,父亲其实是没的选择。” “打仗我行。政治实在弄不懂。”海尔特把头摇的像钟摆一样:“老大你跟我说说。” “你不懂,我看就属你最狡猾。”科恩当然知道海尔特这么追问的目的,别看是他出头,恐怕关注这件事的人是很多的,海尔特这是怕被自己敷衍,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了……于是把自己的想和盘托出:“这么说吧,其实帝国老派系的文官是罗伦佐院长那群人。从我登基之后,凯达家族就不再算是老派系了。” “是,凯达家就是皇族了嘛!”海尔特连连点头:“罗伦佐那一派的老臣,数量很庞大。” “马丁爷爷已经去了,那么现在还知道那件事情的只有两个人,就是父亲和罗伦佐。他们两个人,其实是相互牵制的关系,谁也压制不住对方。我猜想,他们是想过一比高下,可斯比亚先前风雨飘摇,之后表面风光,但是,无论哪个时期都经不住内乱摧残,”科恩继续解释:“父亲内心里当然是偏向我的,但大局决定了他无法向罗伦佐院长下手,是吧?” “这点我当然同意。” “再一个原因。其实最现实的做法是把真相偷偷告诉我,但这样做的话,事情会是什么结局呢?”科恩摇了摇头:“他不告诉我真相,是因为他无法判断我这个儿子会做什么选择。平心而论,如果在这个位置的不是我,而是另外一个神智正常的人,那么在得知这个真相之后,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杀掉第一皇妃,彻底断绝老派系官员的寄望----这不是心狠,先皇血统的存在,就是帝国最大的一个隐患。” 海尔特沉默着,又点了点头。 “可是父亲做不到这一点,因为他没有办法把第医皇妃亲手推向死亡,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她是克里默。夏麦的骨肉。”科恩两手一摊:“于是就这样了,大家就当没有这回事,能隐瞒就隐瞒多久,如果事情有一天曝光了,菲琳是我的妻子,罗伦佐是我的臣子,由我来决定这件事才是最合适的。而在这之前,为了能在混乱中保护我,父亲只做了两件事情。” “两件事情?”海尔特有些奇怪:“什么事情能达到这个效果?” “事后仔细想的话,这第一件事,就是用手段分化了老派系的力量,你还记的投诚总督。新旧贵族事件吗?这就是父亲为我们准备的,必要时可以用来牵制老派官员的势力。”科恩微微一笑:“还有,老派系官员的新一代领袖,就是院长那几个儿子,他们一直在我身边做事,思维和做事方法受我的影响太大……你觉得他们还会心甘情愿的作老派官员吗?” “这是断人后路啊。”海大胆咂咂嘴:“不过做的漂亮。” “这第二件事,就是在军事上的安排了。”科恩摇晃着手里的酒杯:“一个帝国无论分成多少个派系都不可怕,只要手里有一支立场坚定的军队,那就足够镇定大局。” “我查过了,无论其它人想什么办法,用什么借口,父亲都没有让老派系的人进入重要军队里。帝国三大主力。你统帅的近卫军。莫亚统帅的北方军群,还有我的亲卫军,甚至在招收新兵的时候都严格甄选过。就凭这一点,我还能再跟老头子呕气吗?说的直白一点,他不过就是把自己做不了的事情推给我而以……” “你早说嘛!”海尔特激动的跳了起来:“害我们跟着担心!” “事有轻重缓急,当时事情来的很突然,我得先把菲琳的小命保住才行。”科恩站了起来:“你以为我把大家召集到待城做什么来了?我就是要在体制上把老派官员分割出去,因为我要保住菲琳!但非琳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动乱因素,要保她,我就要除掉动乱的基础力量……最多,我给他们些拿俸禄的虚衔吧!” “要他们能好吃好喝的度过于声,以后都不能再掌权了是吗?” “现在我只能这样做,保留一个最基本的政治信任,不杀他们。”科恩不置可否的一笑:“不过也不尽然,这世上没有绝对的事,或者有一天我带着大家游山玩水,帝国的事情也得有人来处理才行啊!假如啊,假如有这么一天,你放的下吗?” “有什么放不下的?俺们一群人,还不得走到哪里吃到哪里啊!”说完狠话,海尔特想了想:“不过我觉得啊,单就这件事来说,你的办法还是治标不至本啊……我有个好办法,不知道老大你能不能做到。” “你脑子里能想出不杀人的办法吗?”科恩盯的海尔特心里毛:“说来听听。” “这个很简单嘛,你想啊,我和我老婆也差不多是这个情况。她偷偷接来的那些家人,横竖看我不顺眼,怎么说都没有用。”海尔特用巴掌在胸口一拍:“但是,俺老婆现在有了!哈哈哈哈哈哈!生下来一男半女的,还怕这些混蛋在底下玩小把戏吗?” “滚你的!”科恩气不打一处来,飞起给了海尔特一脚:“这玩意是想有就有的吗?!” “喝酒去。喝酒去。别让大家等。”知道这回是触怒了科恩,海尔特根本顾不上还手,连滚带爬的向外冲,一路大喊大叫:“皇妃准备的酒菜啊,俺来啦!啊,岩石。乌鸦!你们听着,俺老婆有啦!” 在皇宫里里面,甚至在四位皇妃面前喊出这种话,近卫军统领。帝国中将海尔特,当天的下场是可想而知的----当宴饮结束之后,海大胆都不好意思从正门出去。 “站住!”才出侧门,海尔特就被人抓住了:“一身酒气,满身伤痕,事情谈的怎么样?” “别扯!哪还用说吗?俺是谁?还有办不成的事情?”海尔特抚平衣服上被拉出的皱褶,看着身边的两个死党说:“行了,你们两可以按照以前的份额给两位亲王准备生日礼物了。” “真没事了!”莫亚的手有点抖:“老大亲口说的?” “这种事情我敢骗人吗?真是老大自己想通了。”海尔特拍拍莫亚的肩:“那啥,老大在喝酒的时候故意离开了一会,我已经把这个结果告诉菲琳了,她哭的稀哩哗啦的……” “事情解决了就好啊!”玛法也不由的松了一口气,目光不经意的掠过远处的城门。 “有点不对。”玛法指着远方的天空:“你们看,那是要下雨的原因吗?” 另两人转头看去,现远处空中出现一个黑色的漩涡,距离这里越来越近,转眼之间,已经能够分辨出回旋的纹路了----仔细分辨,原来是大片乌云被挤压之后形成的。 “警报!”莫亚虎目圆睁,大吼一声:“全城警戒----激防御魔法阵!” 沉重的战鼓声呼地响起,先缓后急续而激昂,之后压下所有杂音,稳稳的笼罩全城! “全程警戒----激防御魔法阵!” “全城警戒----近卫军准备战斗!” “全城警戒----城防部队准备战斗! “全城警戒----非战斗人员开始疏散!” “你娘喂。”抱华楼上有人开骂了:“今天什么日子?真邪啊!” 篇外:黑暗传说之大生意 战鼓阵阵,催人奋进。几近透明的魔法光幕冉冉升起,就象是在天空中快蔓延的深冬寒霜,最后,光幕严密的罩住整个城市。城门大开,号令声中,三支部队如同运河激流一样快而有序的冲出----盔甲鲜亮,步伐整齐,在每一声呐喊声里都充满必胜的信念! 黑色的云团已经悬空停在了北门外,距离和方位都充满了敌意,它在继续旋转着,中间部位的就好像是一只闭合的独眼,上下翻转,似乎正在酝酿着什么? 很快,出城的部队就在城墙下布好阵型,他们是标准的城防军团,有骑兵又有步兵,队列中还裹带着大型器械。而在他们身后的城墙上,更多的器械已经准备完毕----科恩凯达和他的一群军官们就在位于城墙的指挥所里。 “陛下,”站在望楼上,莫亚中将小声问:“你觉得这是什么东西?” “我觉得它是什么不重要,关键在于它觉得我们是什么,”科恩饶有兴致的盯着云团看:“但很显然,我们现在不具备攻击或抵抗的实力。” “陛下,”海尔特中将有些不乐意:“进攻姑且不提,但是我们应该有些抵抗的办法……” “我说了,我们现在不具备,”科恩转头看着海尔特中将的眼睛:“不具备!” “好吧,那我们站在这干嘛……或者,我们要站到什么时候?” “站到彼此都觉得有必要改变的时候,真是令人厌恶又不得不做的排场,”科恩有些烦躁的说:“叫保留影像的人小心些,历史性的时刻就要来了,一会别吓得尿裤子!” 新兴的斯比亚帝国,或者说就是科恩凯达手下的这群人,他们有黑暗城建到一半被人偷袭的前车之鉴,又对皇帝本人招惹是非的能力有最起码的估计,所以在待城的修建途中,大家对待城的防御就非常尽力,就是在情况危及的战争期间,待城防御力量还保持着一半。在没有战争的时期,三个防御层更是牢不可破----对一般的进攻手段而言。 如果对方的进袭是来自天空,而且是一大陀没有实质的云团的话,那么就会出现三个防御圈形同虚设的情况。即使是数量庞大的对空部队,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却帮不上忙:一队翼人靠近了云团之后悲哀的现气流太强,无法继续前进。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待城的防御魔法阵,或者……或者这个云团突然良心现,自己撤退了。 但是大家都知道,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不管这玩意到底是啥,既然拉开了架势就不会自己退走。要打一条野狗离开,你或者是一顿劈头盖脸的乱棍,或者是丢根骨头什么的给它----但最好不要从自己身上取,否则下次它就会直接从你身上抽走“理所当然属于自己”的食物。 没有人知道眼前这个奇怪的物体想在待城得到什么,唯一知道的是这玩意很不好打。站在城墙外面的那三支部队,与其说是阻挡它前进的,还不如在外面让它检阅的----包括科恩在内,没有人想过要派出部队去冲杀,他们只是在出场之前定住场面而已。 “回禀陛下,”一个精灵族的魔法师头领走过来,把自己下属几个大队的分析结果告诉科恩:“陛下,我们无法确认这是人类或其他种族所使用的魔法。其实从规模、高度、度来看,这与黑暗魔族正式出现时的背景魔法很相似----根据资料所记载,这仅是魔将级别。” “那魔将什么时候出来?”魔法师头领的分析与科恩的估计相差不远:“中间那个翻来转去的圆球,就是魔将要出来的地方吗?” “资料不够充足,我们没能力判断它接下来的意图,请皇帝陛下小心应付。”魔法师头领向科恩行了个礼,就回去自己的指挥位置上,半眯着眼睛翻起书来,直到外面的黑色云团有了进一步的行动为止。 没有预兆,也没有任何准备的迹象,甚至没有丝毫的声音,黑色云团膨胀了一点,十来道巨大的回旋纹路被从内撕裂,黑色的闪电向四面八方飞射、然后按照某种规律被聚集起来,沿左右两翼轰击下来,地面不再象是实际存在,而象是一层烟雾似的被黑针穿透! 下一个瞬间,被轰击的地面泥柱冲天----黑色的火焰,就在这些飞溅的肥沃泥土上燃烧着,诡异的紫光倒映在每个人的瞳孔里! “你娘!”小流氓大叫一声:“豪华出场么?!” 在天空飞腾一阵之后,跳跃的黑色火焰逐渐平复,好似一道被截断的宽阔瀑布,在慢慢的向地面降落,当最后一丝火焰也力竭沾尘之时,强烈的光华从黑色云团中心的球体投射出来,一双巨大的黑色羽翼从地面的黑焰中产生,“轰”的一声同时在空中舒展开来! 两只的翼根交汇点,漂浮着一位身穿盔甲、手持长刃的魔族女性。她半闭着眼睛,长刃虚点,但异样的压迫感却逼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在科恩的眼中,此时的她竟然如此陌生,那些表面流转着光华的金属已经完全掩盖了她的躯体和灵魂,只有飘扬在肩后的几许长还有那么一点点熟悉的味道。 黑翼夺去了天地之间所有的黑,但轻轻摇动的翼梢却在向外散着光亮,而且……而且这种光亮看起来一点也不邪恶,甚至有些……嗯……圣洁。 “你们的家长就没告诉你们,火是很危险的吗?要是烧到老子的人,看你们怎么收场!”望楼上的科恩叹了口气:“把小乌鸦牵来,正主儿要出现了!” 伸了个懒腰,科恩正要迈步,手却被人拉住,回头一看,正是盔甲男乌鸦:“你有话说?” “你,”乌鸦很难得的,用担忧的目光看了科恩一眼:“有把握?” “把握?兄弟,你跟我讲把握?”科恩脸上的笑容,是属于那种能令史官咬牙切齿的、绝对不属于正面人物的笑:“我不是去打架,也不是去谈生意,我是去占便宜的!!!” “我跟你去,”乌鸦没有一个字的废话:“我站在城门后面。” “你主动担心我的安全,这让我很得意,”科恩拍拍乌鸦的头盔,稍微恢复了一点正经的神色:“我不清楚你跟那些玩意的纠葛,但我不允许你踏出指挥所,没得商量,你知道我能做到我想让你做而事实上你却不愿意做的事情----我知道我没说明白,你听明白没有?” “明白,你小心。”乌鸦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从乌鸦的目光中,科恩现他考虑了一下。 “黑暗魔族降临待城,斯比亚皇帝,尔还不迎接!”北门外的空中,一个冰冷的声音在空气中震荡着。 科恩用嘶哑的嗓子,粗犷的喊了一声:“来了!” 机关声响,城门外的镶铁大吊桥慢慢降下,最后“噗!”的一声到位。一声短促的号角在城头响起,护住城门的部队一分为二,在严密的阵型中开辟出一条直通城门的通道来,在通道的尽头,是骑着小乌鸦慢慢行来的斯比亚皇帝----没有带随从,也没有带护卫。 越过自己的部队,穿过中间的空旷,科恩凯达悠然的来到了黑色羽翼交汇之处----如果将他面见黑暗魔族如同出城踏青的那份狂妄排除在外的话,那么现在的他,只拥有一柄装饰功能远远强过砍刺功能的礼仪佩剑。 万众瞩目。 “那个……”斯比亚皇帝看着在不远处悬浮的魔将,似乎正搜肠刮肚的寻找合适的词汇,最后,他终于找到了一句特别质朴的问候:“吃过了吗?” 在这句前无古人的问候出口之后,现场凝重萧杀的气氛在瞬间冰冻----然后轰然垮塌。虽然还是凡人之躯,虽然面对着的魔族有毁灭一切的能力,但是,待城内外的军队再也没有一丝自卑,倒是有不少人因为要忍住不笑出声来,所以拉伤了脸部的肌肉。 “黑暗魔族召见斯比亚皇帝,恩泽之门,现在对尔敞开。” 漂浮在空中的魔将伸出左手,在手套上缠绕的小闪电聚成一个圆球,慢慢的飘落下来,临近地面的时候“嗞----”的一声打开,变成一扇造型古朴的大门,看样子,是要科恩进去。 “那个……突然说起这种事情……”斯比亚皇帝狐疑的目光扫视了面前的恩泽之门:“我、我还没吃呢。” “尔敢违抗!!!”震荡的空中的声音猛然加剧:“这是黑暗魔族的意志!!!” “客气话,那是客气话!”科恩嘿嘿的陪笑,分明是讨好,但脸上却连一点讨好的表情都没有:“好歹我还是斯比亚帝国的皇帝,连样子都不做就进了你家的门,回头就会有人来找我麻烦……这个,人微言轻,过活不容易……我进!我进去还不行吗?!” 斯比亚皇帝的话音落下,紫色的电光也从魔将手中的长刃上消褪。 科恩转身,向身后的部队摆摆手,然后整整衣裳,几步迈进恩泽之门----光幕荡起水纹,他的身影消失。 很意外的是,这门没有什么奇怪的,只是隔绝了目光和声音,形成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既没有把科恩传送到万里之外,也没有光怪陆离的场景,还是在待城北门之外,连一寸的距离、一刻的时间都没有改变,科恩面前甚至还有一个之前爆炸而砸出的小坑…… 正前方不远处,安置着一张黑曜石的巨大靠背椅,一位头戴宝冠,身穿紫色长裙的魔族女性正坐在上面,容貌是绝色,气质也相当的对得起观众,但是,说面无表情都算是夸奖她了……总之,这个女人正在与科恩内心记忆中的一个影像重叠,黑暗魔族长公主! 这本来应该是一个很高级别的会谈,但是,现场没有合适的中间人。也就是说,斯比亚皇帝将无法完全挥自己顺应时势、见风使舵的伎俩……出于以上理由,科恩准备通过自己的努力来营造一些氛围,所以,他脸上的表情逐渐丰富起来。 “小……小强啊!”小流氓好像现了什么,悲切地扑向面前的那个小土坑。 “噼啪!”在小流氓还没扑到位之前,一道黑色闪电从天而降,把小土坑变成大土坑。 “本宫,不是光明神族的长公主,不喜欢有人、特别是人类在本宫面前作小丑行径。”端坐在黑曜石椅上的魔族女人把左手放回原处:“你,应该屏息凝神,诚惶诚恐。” “这就是黑暗魔族的游戏规则?”抖抖身上的尘土,科恩凯达冷笑两声:“说实话,斯比亚帝国并没有打算抛弃对光明神族的信仰,所以,朕也不打算加入黑暗魔族的游戏。” “本宫欣赏你维持斯比亚尊严的举动,不过同时,本宫鄙视你自欺欺人的态度。”魔族长公主回答:“斯比亚驱逐了光明神殿的全部祭司,除了抛弃信仰之外,你还有其他的解释?” “事实上,朕刚好有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光明神殿急需修缮,工期漫长,正好可以趁此机会让常驻斯比亚的祭司们回天堂岛去度个假。”科恩点着头说:“所以说,神殿祭司是暂时离开,与斯比亚帝国驱逐魔殿的祭司不是一个性质。” “事实上,本宫正是因为斯比亚帝国驱逐魔殿祭司这件事而来。”魔族长公主也微微的点了下头:“难得你肯自己承认,倒免了本宫多费唇舌。” “怎么?黑暗魔族觉得朕是一个敢做不敢当的人吗?” “怎么?难道你是一个敢做敢当的人吗?” “探讨一下嘛,不用太过分追求一致答案。”很明显,斯比亚皇帝在缓慢的拉着话题跑。 “本宫不需要你的一致答案,”魔族长公主不动声色的把话题绕回来,“你是皇帝,你应该看出驱逐魔殿祭司是一个错误,本宫,现在要你更正这个错误。” “朕虽然是皇帝,但大家都知道朕是个半路杀进皇帝圈子的半桶水,对皇帝的业务并不是太熟悉,”科恩自嘲一笑:“况且,朕也看不出驱逐魔殿祭司是一个错误,要知道……” “要知道本宫对你的理由不感兴趣,本宫要的只是一个结果。”魔族长公主恰到好处的打断了科恩的话:“这就是黑暗魔族如此正式召见你的原因。” “让朕挥一下想象力,”斯比亚皇帝背起手来,在原地走了个来回:“假定一下,所谓的更正这个错误,就是斯比亚帝国取消驱逐黑暗魔殿的命令?” “你应该明白,单单取消驱逐命令还不足以表达斯比亚帝国的诚意。” “虽然有点难堪,但朕还是要坦白一下,朕很笨,而且不是一般的懒,朕一向只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从来不知道别人在想什么,”科恩苦恼的摇着头说:“所以,朕会很没面子的告诉其他人,如果大家有要求的话,最好是直接的说给朕听,不然的话……朕是不会知道的。” “黑暗魔族从来不做没有绝对把握的事情,也很少正式的降临凡世,无论被召见的是谁,他都要奉献出与这份荣耀相应的代价。”魔族长公主用平淡的语气说:“今天,斯比亚皇帝能付出的唯一的代价,就是承诺黑暗魔殿今后能自由的、在斯比亚帝国的任何地方传播信仰。” “黑暗魔殿想在斯比亚帝国全部国土上传播信仰?!”就算是科恩凯达,也被这个要求给吓了一大跳:“朕还没有疯,斯比亚帝国还有信仰!难道黑暗魔族要跟光明神族开战了吗?” “黑暗魔族与光明神族的事情,你不需要知道。”魔族女人如此回答。 “朕会掉脑袋!还有很多人会掉脑袋!”科恩几乎压制不住熊熊燃烧的愤怒:“回头光明神族找上门来,斯比亚拿什么跟光明神族交代?!” “那是斯比亚的事情,本宫不需要知道。”魔族女人慢条斯理的回答:“如你所要求的那样,本宫已经把所想的事情告诉你了,现在,也应该是你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办不到,”科恩轻轻的摇头:“要是答应了这件事,斯比亚帝国就会瞬间覆灭。” “想必你也知道,斯比亚帝国以后怎样不是本宫所关心的,本宫要做的,只是眼前的这件事。”魔族长公主不为所动:“今天的正式见面,固然可以带给斯比亚无上的荣耀,同时也能带给斯比亚无尽的苦难,怎么取舍,全在于你,你是斯比亚皇帝。” 科恩的表情有些冷漠,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回过神之后他才缓缓说:“请允许我说句题外话,因为我根本就不了解黑暗魔族的游戏规则,那么我想问一下,今天的正式见面究竟是什么名堂?” “本宫觉得你在外面已经听得很明白了,这种降临仪式是恩泽之门。” “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恩泽之门的意思是说……作为被召见者的我会得到些什么吧?不错,魔属的人应该感到荣誉,但我并不是魔属的人,所以荣誉并不能包括在内,”科恩的语气更加缓慢,到最后几乎说得上是在逐字考虑:“但,除了灾难,我什么东西都没有看到。” “诚然,按惯例来讲是先有赏赐的,”魔族长公主回答:“因为斯比亚不是魔属帝国,所以本宫把前后顺序调换了一下,嗯,既然你提起的话,那么先让你看看也无妨。” 听到这个魔族女人用死板的语气说完话,科恩不由长出一口气,虽然他一早就知道这是一笔生意,但对扮演的角色沉湎太深的话,有时候还会付出多余的担心和忐忑。现在,这笔生意的大致范围已经确定,那么接下来,就得看黑暗魔族开出什么价钱了。 魔族长公主慵懒地举起左手,一个细小的黑点在她身后的天边出现,随着她指头移动的幅度,小黑点急向科恩的立足之处飞来,体积也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增大!最后一个瞬间,这东西停留在距离科恩不足五臂的距离处----正是魔族长公主手指的指向。 随它而来的气流,几乎把科恩掀个跟头。 拿开挡住眼睛的手,科恩才看清这是一个两人高、由暗红色藤蔓缠绕而成的球体,表面不断有娇艳的花朵绽放,花瓣上的每一种色彩都娇艳欲滴,还散着淡淡清香,再仔细一看,球体内部隐约有鲜血一般的液体顺着藤枝流出,但每到半途就被吸收个干净,仿佛是养分。 “不得不说,黑暗魔族欣赏植物的眼光真的很独特。”科恩实在看不出这种植物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在朕的御花园里,已经有很多奇花异草了……” 魔族长公主微微一笑,左手手指向外一展,两人高的藤蔓圆球如同绽放的花朵一样分层打开,露出包裹在里面的核心----那个丝粘上了秀美面庞、纤长眼睫轻微颤动、完美的身躯被无数细小藤蔓倒吊在空中、而鲜血正顺着藤蔓泊泊流下的是! 她是、她是、她是…… 第一魔将!!! “把这个罪人,作为见面礼赏赐给你,”魔族长公主微笑着说:“你觉得如何?” 要看一脸白痴的皇帝的话,请来待城北门。 第1章 魔族的长公主降临待城,这可是震惊大陆的一个大事件,科恩想不到,其他人更想不到.所以,当魔族长公主说要把罪人,也就是第一魔将赏赐给科恩的时候,柯恩所受到的震撼是不足以用语言来形容的.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黑暗魔族,疯了! 你几乎过了一百年那麽久,斯比亚皇帝才从漫无边际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生硬的转动了一下眼珠,用微微抖动的声音试探着问:你说什麽? 本宫已经说过了,要把这个罪人当作对你的赏赐.似乎早已料定这个消息会带给科恩多大的震撼,魔族长公主先用平静的语气复述了一次,然後在後面添加了一句:斯比亚皇帝,你忘记对本宫使用敬语,本宫建议你下次加上,不然,你会追悔莫及. 那种事情等一下再说!可惜大事当前,科恩小流氓的本性已然饰掩饰不住了:不好意思,我刚才好像没听清楚,黑暗魔族,真的要把她当作赏赐给我?!赏赐?! 本宫不会再重复自己的话.嘴上是这麽说,但看的出来科恩的反应令长公主很满意:你是一国之君,不会连赏赐的意思都不明白吧?不过,说不定你还真的不明白. 我当然知道什麽是赏赐,我每天都在赏赐!科恩不自觉的提高了自己的音量,言语中的疑惑更加强烈:但他是黑暗魔族!她是第一魔将!而我是什麽?一个凡人! 斯比亚皇帝,你好像并没有认真听本宫的话,魔族长公主沉吟片刻,目光离开科恩,渐渐的转移到第一魔降的身体宫已经说过这是一个罪人,那麽,她就不再是黑暗魔族,更不是第一魔将,而仅仅是一个赏赐给你的恩物,你现在可明白了? 我不明白!小流氓的态度谈不上谦虚,更谈不上敬畏,但对黑暗魔族来说,他现在这种态度要比谦虚和敬畏更加真实,算的相当可口:莫名其妙的,黑暗魔族来到待城;莫名其妙的,提出一个我无法答应的要求;现在又莫名其妙的塞给我一个魔族女人!如果想让我玩完就直说,不用拐弯抹角! 斯比亚皇帝,你似乎很激动,能告诉本宫原因吗?目光回到愤怒的科恩身上,长公主的眉梢舒缓了一些,似乎不想把气氛弄得太过僵硬.以前的经验已经很清楚的告诉魔族,斯比亚皇帝并不是个软脚虾,至少在意志上是如此.他真正的情绪一直被藏在身体的最核心的部位,一旦激,什麽事情都没的商量简单的说,这个人会在瞬间变成难以琢磨的怪物. 我为什麽激动?还问我为什麽激动?我就要拥有一个魔族女人了三天之後,这个魔族女人不但能拥有我,还能拥有待城,或者用不了十天,她就能拥有整个斯比亚帝国!小流氓几乎跳了起来:是啊,光明神族来的时候,我还要替这个魔族女人去打头阵!她跟我有一个铜板的关系吗?没有!!!那为什麽我要去打头阵?因为我拥有她?错!是她拥有我! 长公主想要稳定一下已经偏斜的局势,却没能抓住斯比亚皇帝说话时的空隙. 为什麽要那麽麻烦?!我建议你,部,我建议您现在就把我干掉!在抬抬手把後面的待城干掉!您,无所不能的黑暗魔族长公主,至少能节省十天时间! 显然你理解错了,斯比亚皇帝,黑暗魔族对管理人类帝国没有任何兴趣,事情以并不是你想像中那麽可怕.等科恩说完,长公主才的回答:如果你还有起码的冷静,本宫可以为你解惑. 我很冷静! 是的,流氓在冲上去砍人之前,也会有类似的. 斯比亚能接受这个赏赐吗?不能! 如果接受了,那就会让斯比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不但帝国上下会被光明神族消灭,而且会在道义上失却一切,被剔除出历史的记载,甚至会被当成日後的反面教材. 不接受吗?魔族长公主今天可是正式降临,这麽大的排场,不达到目的的话,她肯善罢甘休?当面翻脸杀人屠城,她不是做不出来. 相对比的话,让魔殿重回斯比亚帝国的条件就简单多了但,魔族长公主是否就是打定了这个主意,要让科恩放弃赏赐,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就让黑暗魔殿回归呢? 可是,现在是什麽阶段?条约商团刚刚成立,神属.魔属的局势才稳定下来,再怎麽急切,魔族都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动手收拾斯比亚啊!这不符合逻辑千头万绪,繁杂不清,但不管如何,科恩不能让魔族长公主控制一切,如果自己连一丝主动权都没有,那麽等待自己的,就将是一个又一个的阴谋和陷阱. 虽然不知道她想要什麽,魔族在想什麽,但科恩从不缺乏放手一搏的勇气. 如此,甚好.以魔族长公主的能力,她当然能无视小流氓正逐渐转变成实质的愤怒:斯比亚皇帝,你可知道,黑暗魔族并不是第一次作如此赏赐?当然,你可以说以前的赏赐跟你没有关系,但这类仪式一旦出现,後面的就会按照先例来办在上一次,黑暗魔族的恩赏与今天的并无差别. 先,她是罪人,在成为恩赏的同时,她被剥夺了黑暗魔族的身分,所以在赏赐之前,就已收回了她身上属於魔族的能力和特权,你不必担心被她身上的魔族能力所折服,你只会折服在她的魅力之下.长公主微微一笑:在任何时候,黑暗魔族都不会承认她曾经的身分,更不会承认斯比亚皇帝身边的人与黑暗魔族有任何关系. 听到魔族长公主的解释,斯比亚皇帝很配合的呼了一口气,圆睁的双眼逐渐恢复正常但在他脑中,却一遍遍过滤着海量的线索,希望寻找到能被自己利用的那一丝机会. 所以.长公主很满意科恩的情绪回到正常范畴之内:她对你来说没有危险,因为他完全是属於你的. 不再拥有黑暗魔族的能力和特权吗到这里,科恩的目光猛然抬起:说了半天,原来赏赐给我的是一个没有能力的普通女人?!这样的女人斯比亚多的是! 就算是早已把涵养修练到炉火纯青,长公主也有些一拳打扁斯比亚皇帝的冲动. 然而,她现在能一拳打扁小流氓吗?显然不能,她只能宁息瞬间,压下自己的嗔念後才缓缓开口. 你获得了黑暗魔族给予的荣誉和信任,虽然知道这点的不会太多.另外,就算是失去了黑暗魔族的能力和特权,她依然保留有人类难以企及的见识.身为一国之君,你以後还会遇到难题,这些问题,她都可以为你提供解决办法,是不是采纳,决定权还是在你 剥掉外面的神秘感.原来是一个高级幕僚.魔族长公主那一点情绪的波动倒映在科恩平静而朴实的视野中,斯比亚皇帝轻巧的耸耸肩膀:果然是的赏赐. 如果不是本宫理解错误的话,斯比亚皇帝,你有不满? 我怎麽敢不满呢?科恩把笑容一层层的推积在脸上,清晰而充分的表达出此时感受:我要迎来一个高级的幕僚,而代价仅仅是我和斯比亚全体国民冒冒掉脑袋的危险.哦,或者我忘记了,我们掉了脑袋之後还会有一个背信弃义.改变信仰的污名. 好不容易找着一点缝隙,科恩怎麽会放过!? 其他种种,暂且不论.不管如何,魔族长公主在对话中已经落在下风,她只能省略一些步骤,以求更快的达到效果:斯比亚皇帝,你是否接受这份赏赐? 科恩站直了身体,问出一句通常是别人问他的话:接受了怎麽样?不接受又怎麽样? 接受的话,仪式进行下去,你兑现对黑暗魔族的承诺.语气逐渐冰冷,魔族长公主的两道细眉正在靠拢:不接受的话,仪式依然会进行下去,黑暗魔族会另选一个斯比亚人来兑现承诺正好,待城里有很多斯比亚人,我们总能找到一个满意的. 长公主大人.科恩的目光闪烁不定,今天第二次极缓慢的说话:您,在威胁我? 本宫不需要威胁你,斯比亚皇帝,本宫在描述一个事实. 我了解,这当然是一个事实.科恩微微点头,不知不觉间,他的语气变的很轻柔,双眼中的忿忿不平快消退,直到整个表情被惯常的随意洒脱所取代:事实上,我需要长公主大人给我一些时间考虑,可以吗? 本宫不希望等太久.长公主点了点头,科恩这种表情让她心中有些忐忑. 其实不只是长公主而已,远在地狱岛宫殿中的黑暗魔王,也对科恩的表情变化很感兴趣.因为那就意味,科恩.凯达已经抛开情感,把赏赐当成一件政事处理,简单的说,他的战斗意志很高涨! 第2章 待城是新建的,作为帝都,能参与到这项工程中的人并不多,知道忧双宫独占待城建设总工作量二分之一的人更少,而知道忧双宫地面部分仅是总建设工作量三分之一的人,绝对不过十个。是的,这座忧双宫如今已经是大为雄伟的宫殿群,但在地底深处,雀还在进行着更加复杂和宏大的工程也就是皇妃之前曾说过的,皇宫还没有完成的部分。 每一天,数万工人掘出的土石经过数十个井口隐秘的运上去,作为其它工程的原材料就近使用,甚至还要再待城里堆出一座可以作为观景台的小山。这一切,只为了最大限度的保守地下工程的秘密。也是从外部看来已经完工的待城,现在并不着急迁移居民的根本原因。 地下宫殿共分三个层次,四个大区,现在还有一半以上的工作量没做完。但在皇帝进驻待城后,已经完工的第一层立即就投入使用了。公平的说,这一层不但具备使用性和隐密性,而且装饰豪华,一点也不比上面的皇宫逊色,为这里是拨给皇家秘造坊和几个研究机构使用的,家徒四壁并不符合这些人的审美观,而一个人心情不好,他的工作效率就会降低。 除了不能在下面开妓院,什么要求都可以满足! 这是皇帝陛下的原话,由此可见,科恩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现实主义者,当然了,既然皇帝都这么说了,大家还有什么好顾虑的了?不但有饮酒休息的场所,甚至在某个厅房的墙壁和穹顶上还出现了神殿风格的壁画。 十五盏魔法灯散的光线足够明亮,柔和的光量挥洒出去,每一个角落都不会留下黑暗,而气势雄伟的壁画是新近完成的,由墙壁一直连上穹顶,线条精美。色彩鲜艳,所以反射回来的光线就显得金碧辉煌,与光明神殿的黄金大厅相比也不惶多让! 站在这富丽堂皇的厅堂里,即便眼光一点都不专业,也能感受到那份令人惊叹的美。 两位长袍加身的学者站在厅中,抬头昂视,手指着壁画某处轻声交谈着。除了色泽单调的长袍和一条腰带之外,两人身上再没有任何衣物,更别提装饰什么的。但欣喜的话语。由衷的赞叹。花白的胡须巍微颤动,无不显露出他们此时的澎湃的心潮。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惊醒了两位沉迷在艺术中的学者。转过身来面对大门,他们的目光都带着些茫然。 轰!的一声,大门被人猛力推开,一道身影直端端的迈步跨进,砰!的又一声,两扇门在他身后合上。再看清来人头上那独一无二的黑后,两位学者身体都颤抖起来,几乎是同时,他们挥出与自己年龄毫不相称的敏捷急切的向前迈步! 哗!哗!哗!金属的撞击生在两人脚下响的急促,原来,他们是囚犯。 参见皇帝陛下!在距离科恩十步之外,两人跪下了:愿陛下的光辉永远照耀大地! 照耀个屁!老子又不是蜡烛!斯比亚皇帝冷哼一生,直接从两人中间穿过。 无视厅中美景,科恩大步走到红木书桌旁,顺手从后面提过一张雕花镶金大椅顿在身前,转身,用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就是那种被家长看到一定会饱以老拳的姿势,坐了上去。 然后,他才冲着跪在地上,正慢慢调过头来的囚犯说:起来吧! 多谢陛下。两个完全不清楚状况的囚犯爬起身来,拖着镣铐来到科恩身前五步处,谨慎万分的陪着笑脸。 一阵微风掠过,平空出现在大厅里的白影翩然走来,一如往常的在科恩身旁放下红酒点心,随后就静立在侧。 来了段日子了吧?目光在两人身上一扫而过,最后落在上方壁画处,科恩露出淡淡的邪恶笑容,很随意的问:两位红医祭司,你们对这里还满意吗? 多谢皇帝陛下关心。猛然听到科恩旧事重提,两位前红衣祭司心头冰凉,膝弯一软,又跪下了:老朽实在太过惭愧,早就不敢以红衣祭司自居了。我们现在只知陛下…… 随便一提,就是开个玩笑而已,不是存心吓唬你们的。科恩一副恍然醒悟的表情,转过头来正视两人说:没事,暂时就这么叫着,都起来说话。 多谢陛下。惶惶然的站起来,两位前红衣祭司这才强自镇定下来,但还是低垂着头不敢与科恩对视。 这两位都知道自己的生死就在于科恩的一念之间,今天好不容易有了见面的机会,说什么也不能浪费,更不能允许出现尴尬的沉默现象。从下至上,他们在光明神殿混了一辈子,如果还不知道要怎么应对眼前的情况,那真是冤枉死了……可以说在之前的岁月里,两位红衣祭司从未想过会有全力配合,去讨好一个帝国皇帝的日子。 启禀陛下,为了给自己的同伙留下足够的时间分析势态,右侧的前红衣祭司小心翼翼的上前说:我们非常感激陛下把这处大厅给我们使用,这里真是太精美了,即使是天堂岛神殿的大厅也不过如此,我们真是没有想过还能在这样的环境里做事。 说起来呢,是你们走运。科恩微微一笑,这次是正常的笑来这大厅是作其它用途的,但事情提前完成,就不再需要这里了。至于这壁画嘛,也是那帮画地图的家伙们话的手脚抽筋之后,朕给他们的赏赐。 果然,罪臣在画风里看出了些端倪,壁画的确具备斯比亚宫廷大师的精髓。 听起来。科恩有些不耐烦的一摆手:你们很喜欢自称罪臣嘛! 陛下……说话的表情很无辜:陛下未曾饶恕我等…… 原来是这样,那么先暂且不提这个了。科恩点了点头:你们最近在做什么? 在左侧正在察言观色的前祭司躬了躬身,小声回答说:回禀陛下,我等谨遵上谕,一直的默写神殿的各种经典,就向陛下吩咐的那样,是以历史纪录为重点。 哦。历史。科恩不经意的拿起酒杯:就像是传奇故事那一类?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历史就是传奇故事。明白废话不过是开味菜。餐前酒,虽必不可少却没什么重要性,祭斯开始不露痕迹的试探科恩感兴趣的话题:而我们的职责,就是剥开这些故事上的神秘色彩,把其中最真实的那部份呈现给陛下。 这样说起来,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到? 可惜科恩的思维跳跃太大,难以把握。 这是自然的,普通人并没有探查真相的能力,甚至连旁观的勇气都没有。答话的前祭司觉得以探知到陛下的兴趣所在,于是缓缓的托起话题:他们只能远远的看着一个模糊的轮廓,嘴里喊,之后就沉迷在自己的幻想里…… 一段时间不见,你们倒是开始上进了。科恩不置可否出什么有趣的故事了? 光明神族的起源部份。光明神殿的详细结构和一系列重大事件,这些已经整理的差不多了。另外,也包括在某些事情生时光明神族与黑暗魔族的态度,还有他们的处理方式等等。回答的声音低沉了一些,似乎显得有些信心不足,又好似在故作神秘:但是,有一些特别的事情就不太好分类,只好独立收录了…… 特别的?这个字眼把科恩的注意力吸引住:有目录没有? 早已经准备妥当。一份清单呈现在科恩面前:请陛下御览。 看看都有些什么玩意。皇帝陛下拿过来竖在眼前:排第一的光明神族初现事件? 是的,我们的纪录与一般人所知道的有一些出入,其中最大的分别就在于…… 祭司的话说到一半就被皇帝打断:知足常乐,朕还是守住普通人的本分好了,有关光明神族起源什么的就略过……哦,第六项是神殿枢机庭的建立事件?这个为什么要单独列出? 回禀陛下,因为枢机庭的建立是临时的,相对于光明神殿的建立时间,枢机庭只能算是一个蹒跚学步的婴儿。只是因为光明神殿之前出现过一次严重的失误,所以才有了监督神殿本身的枢机庭,当然,现在也担负着一些非常规的事务。 重大的失误啊,难道就是你们曾经说过的,第一任神佑骑士被魔化之后堕落成杀戮之魔的事情? 陛下的睿智实在是常人难及,正是这件事!祭司回答:因为年代久远,所以当初整理出来的数据是有遗漏的,最近我们在必下调拨的各种书籍中查找到一些有关的旁证,已经补全了这件事……请陛下恕罪,我们似乎对这些事情有一种难以压制的兴趣。 病态的执着?只要用对了地方也并不是一件坏事。科恩看了一眼身前两人:是什么原因,值得在这件事情上花大把时间去旁征博引?难道你们已经悠闲到拥有业余爱好了? 陛下恕罪!听到科恩的话中有不悦,两人不禁又跪到了我们……我们…… 难得朕今天有空,你们就把这事说来听听。皇帝倒是不心急,随手丢了目录单子,一板一眼的交代:能让朕高兴,今天就算你们过关。如若不然,你们就得连吃三个月的面包渣,外加扣除一半的清水。 换个地方,科恩所说的甚至并不能算是处罚,但在这个大厅里,这就算要去了两个前红衣祭司的半条老命。三个月的面包渣?现在的粗面包可是一年辛劳才换回来的!地牢里的清水,比黄金宝贵的多!所以,再不用任何鞭策,两人自然而然的进入了。 陛下明鉴,无论如何,我们绝不会浪费陛下的宝贵时间。对看了一眼,两人略微稳定了一下心神:光明神殿原本没有枢机庭,只有自下而上一套体系。天堂岛神殿管辖着各帝国都的大神殿,而大神殿管理各行省府的神殿,以此类推,一直到市镇。乡村,可以说。光明神殿的机构与世俗皇权丝丝入扣,因为只有这样,神殿才能更有效的……压制皇权。 嗯,这是明摆着的事情,直到今天依然如此。科恩点点头:继续。 早期时,光明神殿并不像现今这般腐朽,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祭司们的信仰是朴实而坚定的,与所在帝国携手共抗危难的事情数不胜数,自然没有人会想到设立一个独立的机构去监督神殿上下。但一代又一代过去了,祭司们的功绩在积累,享受的**在惰性的土壤上萌,终于散出腐坏的意味……苦行祭司逐渐消失,朴实的木屋变成奢华的宫殿…… 很难想象,这样的话会是担任过红衣祭司的人说出来的。但科恩对他们这种转变不大感兴趣,抬手起来说:你们是在写文艺小说么?搞那么华丽干嘛?要简单直接! 祭司们的改变,引光明神殿的改变。说话的祭司擦了一下额头,去掉了华丽的形容和感叹:本来这些变化可以隐瞒更长时间,却没想到生了第一任神佑骑士被魔化的事情,很突然的,这些问题全都暴露出来了…… 全部?科恩有些讶异:神佑骑士被魔话的事情是黑暗魔族亲自操刀,光明神殿的祭司们有能力去阻止吗? 黑暗魔族的能力与光明神族不相上下,仅凭光明神殿当然没有能力阻止。但魔化的过程是漫长的,其魔化对象又是人类,光明神殿完全可以现预兆和迹象。可是,各地神殿都在忙着粉饰太平,对一些怪异现象隐瞒不报,甚至连一些祭司也开始为黑暗魔族做事…… 原来是出了内奸,这种人真是哪都不缺。科恩笑着评价:所谓的怪异现象是?…… 在那个时候,神佑骑士每一天都应该在祭司的视野之内,如果突然失去神佑骑士的踪影,就必须查明行踪并立即上报……还有更严重的事,比如说黑暗魔族在神属联盟的土地上出现,不是普通的魔物,是身分很高的黑暗魔族…… 高?酒杯在科恩的鼻端下缓缓的移动:高到什么程度?三层楼那么高? 是……触及到这个话题,说话的祭司已经领略不到皇帝的幽默了,他神情有些紧张,习惯性的左右张望了一下才低声回答:是黑暗魔族的长公主,芙莉格。伊萨伯安特! 黑暗魔族长公主?听到这里,科恩的声调不由提高了些许,带着很明显的质疑:你是说,来的不是魔物也不是魔将,而是与神族长公主大人身分相若的魔族长公主? 我们。迎着科恩那的目光,两位祭司不禁有些心虚:陛下,我们有证据的! 朕在等。 科恩的话音刚落,两人就的跑去厅角书架处,不多时已抱了一大堆书籍回来摊在地毯上,手忙脚乱的挑选起来。 陛下请看,这是神殿最后一位苦行祭司纪录的事件。所谓的苦行祭司,就是隐瞒自己的身分,以最俭朴的方式游历各地,从而证明自己虔诚信仰的祭司,他们自己寻找继承人,展出特有的文字。语言和戒律……甚至有自己的红衣祭司,但在其它派系的压制下,他们的红衣祭司一直空缺,没有人能在高层代表他们言。之后,这一切都被销毁,只有神殿最高级别的祭司也就是以前的我们能够接触到,所以我们能破译这件流落在外的文物。 一本金属质地的书卷被呈送到科恩的手上,比一般书籍要窄的多,也长的多,封面上雕有风格凝重的装饰图案,虽只有寥寥几页,却布满了看不懂的细。 从镌刻的痕迹来判断,这是分几次镌刻而成。后面有说明原因,本来他是要用这个来举报当地神殿隐瞒不报,却没有想到他自己被灭口了。这最前面的一部分纪录,正是黑暗魔族长公主当日与神佑骑士见面时的异象黑色云团占据天空,闪电降下,大地如同沸腾的水面,巨大的与一在火焰中升腾而起…… 虽然是很豪华的场景,但你们怎么肯定这就是黑暗魔族长公主?科恩心中暗自叹息,还好忧双宫地面下有隔绝声音的魔法屏障,不然这两个老头还不被今天生的事给活活吓死? 陛下,我们之前曾担任过很长一段时间红衣祭司,可以说是比斯大熟悉这类仪式的人了。近些年来,光明神族公主大人有过两次降临仪式,恰好我们在场。回话的祭司用不容质疑的语气回答:虽然这里面的记载与我们亲眼所见的有一些细微差别,但是,我们敢肯定这就是魔族长公主! 因为黑暗魔族的其它公主那时候还没有降临权!另一位祭司连忙补充说:与光明神族一样,在那件事情生之前,黑暗魔族只有三类成员会出现在神属联盟,第一是魔族派出些魔物兴风作浪;第二是担负潜伏使命的三大魔将;最后,就是统管黑暗魔族事务的长公主。而这种级别的仪式,只能是魔族长公主本人,不可能有第二人选! 这么说来,真的是魔族长公主直接与神佑骑士见了面?听到如此肯定的回答,科恩哈哈一笑,神色变的有些邪恶,甚至可以说是不那么高雅:这个故事真有趣,他们干了些什么事情?会不会……生些香艳的桥段? 两个祭司呆望着科恩,嘴唇抖动好半天,逐渐蔓延到手脚上,却没能说出话来。 身为光明神殿以前的红衣祭司,他们当然知道黑暗魔族是自己的第一号敌人,但与此同时,他们也知道黑暗魔族与光明神族一样强大。一样可怕!所以,在面对一个如此强大的敌人的时候,可以喊打喊杀,但用这样的语气调侃侮辱,却是他们深深忌讳的事情。 而且最关键的却不在科恩的态度……两个祭司面无人色,再也站立不住,相继坐倒在地。 那个……陛下……我们……其中之一开口说:我们查出的事情,可能给陛下带来大麻烦…… 朕没麻烦。皇帝陛下精神抖擞,无视两人的姿势:不说清楚,你们倒是有麻烦。 这个……这个……在衡量了说与不说的结果之后,另一个祭司把牙一咬,终于豁出去了:这上面的记载,证实了陛下刚才的判断! 朕刚才的判断?科恩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声音陡然高亢:你娘喂!!!你是说黑暗魔族长公主和第一任神佑骑士,他们两个。他们两个真的通奸?! 就好像是死了老子一样,面无人色的祭司无言。无助又无辜的点头。 我靠!!!斯比亚皇帝一口干掉杯中美酒:瓜子。花生。板凳! 第3章 白影,先叫人给他们安排些饮食,你们就坐着好了,怎么舒服怎么坐. 皇帝听故事的兴趣高涨,那表情,哪里像是个统帅一国的至高存在,活生生就是一个酷嗜窥人**的市井小民详详细细的说!说好了有赏,如果米们所说不实,又添油加醋的话,重罚! 白影叫厅外的是未传来清淡饮食,又搬进几张矮桌,凑在一起之后,这个不伦不类的讲古台就完成了半边放了饮食清水,另半边却堆满了书籍;两个讲古的盘着腿,惊魂未定的坐在地板上,听讲的却居高临下,志得意满的两脚分开,脚底踩在桌沿边. 就像你们刚才说的那样,黑暗魔族长公主来到神属与第一任神佑骑士见面,这种事情是可以被苦行祭司和当地神殿察觉的.看两人一连喝了好几杯清水,情绪已经完全复原之后,科恩才开始说话:但是,如果魔族长公主和神佑骑士生诸如通奸之类的事,不管是苦行祭司还是当地神殿,他们都不可能觉.那么,你们的推论从何而来? 陛下所说的是一般情况.当然了,如果是普通人去探询这件事,隔远了看不见,而太近了又有被现的危险.面对科恩的责问,祭司之一回答说:而魔族长公主与神佑骑士都是实力强大存在,他们更容易现尾随自己的人,所以说,靠近窥探这种行为是不可能的. 但是陛下并不了解苦行祭斯这类人,当然,苦行祭司早已绝迹,陛下不了解才是正常的.两个祭司配合的相当默契,一人话音才刚落下,另一人的话音就会立即响起:为了表明自己信仰的忠贞程度,苦行祭司从来不会在天堂岛之外的地方暴露自己的祭司身分,也不单独活动.实际上,在游历中,每一个苦行祭斯都带着十到三十名不等的弟子,这些人年纪不同,掩饰身分的职业也不一样. 怎么越听,越像是密探呢?科恩皱了皱眉头道:他们有密探的职责吗? 他们没有密探的职责,一切都是因为苦行祭斯的信仰太忠贞的缘故,所以这件事情纯粹就是一个巧合.左侧的祭司回答: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注定这最后一个苦行祭司消失.因为神殿意识到,就算信仰再怎么忠贞,不在控制之内就是一种很危险的状态 停,先说魔族长公主和神佑骑士,苦行祭司是怎么现他们有苟且的? 是的陛下,按照这书卷上的记载,苦行祭司是在现魔族降临异状之后一天才赶到现场的,在肯定了现场留下的痕迹之后,苦行祭司决定跟踪这件事.所以,他一边向当地神殿出警报,一边向周围地区派出了自己的弟子,撒网似的去寻找蛛丝马迹 左侧的祭司翻开书卷,右侧的祭司从书籍堆里寻找着其它数据以供左证. 因为第一任神佑骑士的性格和习惯都有些独特之处,有心寻找的话,并不难现线索.例如在这本史料中就记载着,神佑骑士在任何时候,就算是在被追杀.甚至临死之前,他都是一模一样的装束,从不更改.那么,苦行祭司的记载中也有相关的记载五天之后,他的弟子终于在波塔帝国的海岸现了他们. 波塔帝国的海岸?科恩先在自己少的可怜的比斯地理记忆中折腾几下,未果不动声色的问:这两混蛋去那作甚? 陛下,几千年前的世界和现在是不大一样的,我们说波塔帝国,其实就是方便陛下理解而已,其实在那个时候还没有波塔帝国,神属联盟之下有三十三个帝国.拥有这段海岸线的是一个叫圣海斯的小帝国苦行祭司的记载中提到,他们在三天里,暂居在一个名为的地方 左侧的祭司手一指,右侧的祭司立即把几本野史和其它书籍递过去. 陛下,这是当时的一本传记属于被光明神殿禁止目录上的东西,上面有很大一部份情节是关于这段海岸的,其中更是提到了霞辉堡装订精美的书籍被小心翼翼的放到科恩面前,祭司的手指指着某处:这是当时神属大地上风景最为优美的几处地点之一,各国皇族直系成员度蜜月的所在 度蜜月的所在啊.科恩的思维扩散开去,忽然打了个冷颤,随即质疑说:仅仅是一个地点而已,这说明不了什么,甚至够不上直接证据! 当然还够不上直接证据,因为这仅仅是一个方面.那么陛下,请来看这段.祭司点点头,手指回到了金属书卷上:在苦行祭司赶到之后,追踪的弟子早已尾随着他们的目标出,趁着这段时间,苦行祭司在当地详细调查,结果现魔族长公主就像一个新嫁娘那样,在霞辉堡做了十来套衣服,连神佑骑士本人也买了一套新婚礼服为了令证据更充分,苦行祭司把这些服装的数据全部记下了. 陛下,这黑暗魔殿专用雕塑师手册,九十年前才出来,极为难得,上面有雕塑魔族长公主雕像的数据,我们把这些数据按照比例缩小,再与苦行祭司的记载相比较结果完全符合. 第二光明神殿出版的神佑骑士列传,当然,在他堕落之后,这本书也被禁了.但这上面关于神佑骑士的记至少大家都能看见的部分例如身高.肩宽.臂长等等完全是真实的,我们也比对过,结果是符合的. 这个嘛科恩讪笑两声:人都是要穿衣服的嘛,或者魔族长公主是觉得神属这边的新婚礼服漂亮,随便弄几件穿穿看啊 嗯,陛下,对于我们来说,当然不好揣测魔族长公主的心思,但有一点能确定,就是当时的婚礼套服并不是像今天这样可以镶嵌宝石.当成传家宝.右侧的祭司回答说:那个时候,人们对婚姻的理解和现在不太一样,这类婚礼蜜月套服并不华丽考究,作工也不特别细致,通常穿上几次就会损坏,十套礼服穿一个月,新婚夫妇度假一个月,所以叫蜜月 所以说,买下的这十件礼服,魔族长公主是打算马上就穿的,不太可能是带回地狱岛的?科恩点了点头:从这个角度去考虑,也算是说的通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通向他们居住别墅的唯一桥梁在他们到达的当时突然断裂了,五天之后才被修复.如果加上两人只用了一个蜜月套房.蜜月饮宴的菜品原料和酒类,再加上可以堆满房间的花卉祭司的证据一项接一项的抛出,严密的过分:陛下是否还会觉得少了什么呢? 倒是不觉得还缺少什么,但朕现在却有点儿迷惑了,因为这些因素集中起来,充分的让人迷惑.科恩摸着下巴,脑子里思索着:按一般的道理讲,就算是准备的再充分的婚礼,也会因为某些原因而留下一点瑕疵,但这两个浑蛋都属于高高在上.不那么会过日子的人,怎么就能把蜜月弄得这么完美呢? 跟陛下一样,我们在查证的过程中也有这样的疑惑,但不是在这个时候,而是在后面.左侧的祭司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说:在后面的记载中,魔族长公主和神佑骑士沿着黄金路线前进郎情妾意,饱览锦绣风光,一直到了现今里瓦帝国境内的达隆雪山附近.这样的蜜月一共过了三次,而且衣食住行次比一次丰富我们多方查证,苦行祭司的记载都是真实的,有很多细微处,有心造假都造不出来. 既然已经掌握这么充分的证据,又有了疑惑之处,你们得出什么结论呢? 这个,特别是结合上当时的光明神殿高层局势的话,我们就有点不好说了两个祭司互看了一眼,神态都有些忐忑. 科恩知道他们的反应不是对自己的,一定是有什么让他们真正恐惧的因素在里面.可惜科恩的时间不算充足,所以,得让他们心直口快一点. 是吗?斯比亚皇帝让自己的目光阴冷了些许,道:真的不好说吗? 我们斯比亚皇帝目光中的那一点阴霾,让两个祭司冷澈肺腑,好不容易才结结巴巴的回答:我们想,魔族长公主和神佑骑士,他们之所以要这样做,其实是故意的特别是在魔族长公主这样的高度,她是故意作给某人看的有点像是在赌气 啪!的一声,科恩两掌相击,打断了祭司的话,在他们惊异的目光中,指着左侧的祭司:从现在起,你的朕的私人随侍,称为左拾遗.然后手指一晃,对准另一人:你是右拾遗.然后微一点头:继续. 是的陛下!两人精神为之一振,陛下两字叫的前所未有的理直气壮! 无奈之所以作出这样的判断,是基于两个原因.好一阵手忙脚乱之后,新的旁证被摆到了科恩的面前:其一,魔族长公主降临的时间很蹊翘,根据当时的光明神殿记载,在那个时间之内,唯一能直接察觉和阻止这件事的光明神族我们的长公主大人正被禁足. 神族长公主大人被禁足跟阻止这件事有什么关系?科恩一愣:战神之类的不行? 战神和武神都有降临之权,但是否能第一时间察觉就不好说了,即便是他们察觉到了,涉及到魔族长公主这种级别的事情他们也不能插手.在追述向上,光明神王与魔族长公主显然不是一个级别的,就好像是长辈,当然更不合适亲自出面来处理这种事情 也就光明神族这边,在长公主被禁足期间,对魔族事务中出现了断层? 陛下这么说是没有错,事实就是这样.新进左拾遗念叨了几声,继续向下说:第二个原因,魔族长公主,看似只比其它公主多出一个字,但恰好就是这个字,标明了一个严苛的等级之分而神.魔两族的阶级几乎是完全对应的,所以,魔族长公主最直接的竞争对手就是我们神族的长公主大人,相互成为对手,这是她们的天职. 科恩的后脑搁在柔软的靠背上,轻声问:所以呢? 所以,魔族长公主此举不可能是做给别人看的,她这一切的所作所为,都是冲着神族长公主去的!到这里,右拾遗用上了肯定的语气:神右骑士这个荣耀的官职,从提出到实施,都是神族长公主的意思,魔族长公主破坏这一切,很大程度上是要让她难堪.难受却无能为力! 这一切,真的都只是源于竞争吗?科恩没来由的长叹了一口气:让神族长公主大人难堪.难受却无能为力? 或者请陛下原谅左拾遗不知不觉间犯了欲言又止的老毛病告了声罪:对第一任神佑骑士,神族长公主大人特别青睐,比对今日的陛下,不知道要好多少大人她不但亲手打造盔甲,亲手主持仪式在册封仪式前夕远道接引那个那个字眼,我们实在说不出来! 朕已经明白了.斯比亚皇帝点了点头,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说的直白一点,就是两头凶猛的雌性生物在抢配偶,是吗? 左右拾遗无言.无助又无辜的回望着皇帝,场面不可避免的沉默了. 照这样说起来,这件事情果然是大有可疑,个中牵连甚广.科恩收腿站起,在厅中走了两个圈子:继续,后面的事情是怎展的? 按照惯例,魔族长公主和神佑骑士在达隆雪山游玩数日之后,他们就分开了.在苦行祭斯循踪追到达隆雪山的时候,神佑骑士已经去往某处光明神殿述职这是在神佑骑士被魔化之前,他最后一次述职.左拾遗回答:之后,神佑骑士横越神魔分界线,只身前往魔属联盟内最大的黑暗魔殿直至一个人到达地狱岛,被彻底的魔化. 当他跪倒在魔族长公主的座前时,第一任神佑骑士就不存在了,虽然还是同一具躯体,但将他内在灵魂取而代之的是杀戮之魔虽然早已和自己红衣祭司的身分告别,但又拾遗说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声音中还是带着深深的遗憾:在黑暗魔族与光明神族之间,这是第一次不对称的成员设置,还成为传统保留下来了 这就黑暗魔族从来不会在魔属选定杀戮之魔?科恩转过身来:每当神佑骑士产生的时候,就直接去魔化吗? 的确是这么回事,陛下.拾遗们点头. 但是与朕一起成为神佑骑士的人也有啊,怎么没听说他们也遇到了麻烦? 是这样的,陛下,自从出了那件事之后,之后的神佑骑士就不是一个,至少是四个,以避免出现更难堪的事情.而在经过神族与魔族不为人知的交涉之后,魔族每次只挑选一个神佑骑士魔化,无论成功与否,都不会转换目标.左拾遗解释说:陛下成为神佑骑士的时候,正好是一个很特殊的时期 特殊在哪里? 那个时候,光明神殿完全压制了各帝国皇权,而陛下也知道,神佑骑士对祭司有很大的优势,神殿当然希望神佑骑士越少越好.左拾遗回答:所以,四名神佑骑士中有三名皇族成员,他们都有极大可能成为皇帝,当他们即位的时候,就会交出神佑骑士的权力.之所以给皇族成员三个,那是因为每届最低名额是四个,都给了皇权继承人的话,神殿的这番用心就人皆知了. 朕明白了.科恩点了点头:老子这个非皇族的神佑骑士,就无形中成了吸引火力的那一个?所以魔族就找上朕了? 也不尽然,只是当时考虑到陛下的性格,多半会因为斑斑劣绩而被取消掉神佑骑士的头衔.谁知道两个时遗却大摇其头:如果把这个头衔授与其它人的话,十年.二十年之后,展出势力的神佑骑士对光明神殿将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所以,朕才会被分去第九军团,才会遇到那么多吐血的事?科恩这一惊吃的可是不小:这一切,都是光明神殿想让朕闹事,好抓住振的小辫子然后剥夺头衔? 恐怕就是这样了左右拾遗不无尴尬的点着头:至于黑暗魔族怎么挑选上了陛下,而光明神族又一向包容陛下,就不是我们能够知道的了甚至我们两人在罪行暴露之后不被赐死,而被配给陛下处置,这都是之前没有过的先例. 香蕉你个西瓜,原来真相是这样的!科恩恨恨的骂了一句:老子还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陛下,有一件事,还要请陛下小心应对.看到科恩的邪火正在上涨,有可能燃烧到曾经担任红衣祭司的自己头上,左拾遗连忙岔开话题:对黑暗魔族来旦选定了魔化的对象,那么无论生了什么事情,他们也会将魔化进行到底 继续魔化?正在转圈子的科恩猛的转过身来:老子已经是皇帝了! 就算是成为皇帝,也也也是一样.看了看科恩的脸色,又拾遗哭丧着脸说完下半句:陛下,这事情有过先例的! 闻言,科恩先是一愣,尔后,冷笑了一声. 冰冷的笑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左右拾遗心惊胆颤. 第4章 现在的帝国都城,与其说像是一个充溢着天伦之乐的温柔乡,还不如座枕戈待旦的大军营.特别是在夜晚时分,当夜幕徐徐的包裹下来,把城市中那些华美和柔和的所在都隐藏起来之后,待城的真实面目便完全暴露出来城墙上.街道上.建筑中,无论坐卧行走都是身穿各式制服的军人,偶尔有那么一两个例外,也是属于为军队服务的部门. 没有平民妇孺的拖累,没有商团士林的喧嚣,这里是一座纯粹到极点的巨型军事堡垒.它就像是一只猛兽,正抱着择人而噬的企图,静静潜伏在分界线的交通要道上,守卫着铺在身边的大网,锋利的爪牙在月光下褶褶生辉.一旦跃出,它将远比那些边陲城市.屯兵重镇来的残暴. 斯比亚帝国周边再无上规模的战事,一批精锐部队从南.北两个战区陆续调回,除了象征性的在圣都外驻扎一点之外,其余部队都进入待城附近的军事区. 岩石直接统领的军团保卫忧双宫,皇家亲卫军负责待城城区,帝国近卫军保护待城郊区,北部战区调回的机动军团驻扎在更外围的区域 这些部队组成了层次分明的防御线,严密的保卫着绝大多数人不知道的事物. 无论将领还是士兵,他们只知道自己是在保卫皇帝陛下,因为帝国内外的那些居心叵测的奸贼们,从来就没有放弃过对陛下的阴谋,特别是在现在,帝国即将被财富充溢的紧要关头. 距离忧双宫宫墙三百五十步的地方,就是帝都城防联合指挥部,这是一栋巨大的.三菱型的灰白色建筑物,从地图大概模样就像是一座形体规整的三翼风车,甚至从风翼交汇处还牵出一根手柄那是一条直通忧双宫的笔直道路. 因为距离皇宫太近,所以在一般人的认知里,它很像是皇宫的一部分. 自从正式投入使用以来,联合指挥部大楼内就没有中断过照明灯光,在任何时候,三处大门都有川流不息的军官在跑动着,他们小心翼翼的,把五层楼中的各个房间与远近各处的军队联系起来. 亲卫军.近卫军.正规军,三个军种各自盘据再这其一建筑的一翼之中.又分为后勤.驻训.联络.参谋.作战五个部分占据相应的楼层.大楼的三翼相接触是联合指挥部的中心,那里耸立着一栋圆形高楼,每层都是一个大办公厅,被作为三军各部门的联合指挥厅第五层的大厅自然就成为三军最高指挥官的办公地点. 简单的说,这就是科恩与莫亚.海尔特等人的专用办公地点. 除去特定的人之外,够资格进入这里的人一是军衔和职务要合适,不能太高或太低;再就是跟皇帝陛下的关系不是一般的亲密.否则,就只能进入联合指挥部的地下牢房去吃大餐. 大厅是很宽广的,周围没有任何窗户,在通常悬挂窗帘的地方,都以科恩的皇家旗帜和三军军旗代替.厅心摆放着大型沙盘,几十张办公桌顺着墙边一字摆开,但这时却没有人坐在那边忙碌个大厅,就只有几个将领站在沙盘边,在明亮的灯光里,厅中一片沉寂. 北方战区统领莫亚中将,禁卫军统领海尔特中将,联络不统领玛法少将,总军法官杰克,可以说,这个大厅里现在站着的在帝**队体系里最有影响力的人物.能令他们同时沉默的话题,想来,也不是一般的沉重. 坦白说,我们对今天生的这种事情是有过一些准备的.可包括科恩在内,谁都没有预料到事情会生的这么快,而来的人物又是这么高的级别.良久,莫亚用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无人说话的局面:虽然来的是黑暗魔族长公主芙莉格.伊萨伯安特,使用的又是我们无法抗拒的降临但是,这并不能构成我们逃避过错的理由. 这一点我同意,即便科恩那边没有预料到类似的情况会提前生,联络也应该有一个起码的估计,并拿出几套应对的办法.神情有些疲惫的玛法点了点头,坦然的承认:这是联络部的过错,我已经命令他们彻夜分析,天亮的时候,应该有一个初步的对策送上来. 虽然魔族长公主今天被科恩敷衍过去,但她以这样的方式降临待城,对军队乃至帝国的影响都不能等闲视之,特别是帝国接纳了相当数量原魔属居民的时候,此事更有可能影响科恩的威信.海尔特接过话,言谈中竟然没有平时的急躁,连脏字都不带一个:我已经询问过一些人,特别是我家那几位.在她们的印象里,黑暗魔族公主级别的降临仪式相当罕见,每一次都会带来巨大的风暴,因为这种事情灭国的情况也是有的. 情况比我们之前想像的严重一些,所以当务之急是要封锁一切有关消息.莫亚的声音虽然还是那么低沉,却从头至尾保持着绝对的冷静:在科恩想出更好的办法之前,我们要确保这件是不会流传太广.但我们仅仅是控制住范围和深度,不能一棍子完全打死了,或者科恩还会想利用这件事做些什么. 这就有些奇怪了,这种事情也能拿来做文章吗?军法官有些迷惑:我觉得严令控制才是最稳妥的办法,源头存在的话,变数就太多了. 不一定,因为这件事还没有完,科恩已经告诉我们芙莉格,伊萨伯安特还会再来.那么,事情接下来的展只会是两种局面,其一是对我们有利,其二是对我们不利.玛法解释说:所以我们也要有两手打算,如果结果对我们不利,那我们就要尽力消除影响.反之,我们就要大讲特讲.逢人就讲,尽我们的全力去打击黑暗魔族的威信. 可是,这次的对手是蛮不讲理的黑暗魔族长公主,科恩他一定会应付的相当吃力吧?杰克眉目之间流露出一些忧虑:虽然在当时大家都装的像没事人一样,但科恩今天连大聚餐都取消了想来他也赶到有些棘手了. 这种事情当然是科恩扛大头,因为举国上下只有他能挑起这个重任.而我们只负责局部,目的是让他的负担少一点而以.莫亚先解释了一句,然后又问玛法:在听说了这个消息之后,部队怎么样?有流言出现吗? 出了这样的事情,部队中当然会有各种言论和猜测.基我们现在使用的是以流言对流言的策略.玛法叹了口气:对不在现场的那些部队,我们安排人手在传播天候异常,帝国魔法学院举行魔法实验等等消息,对当时出现在现场的部队,我们有另外几套言论例如皇帝陛下的风流韵事之类的,好再出现在大家面前的魔将是女性,这种论调大有市场. 目前也只能这样,我们的准备没有能赶上事情的急剧展,魔族平凡化宣传才进行到特殊魔兽一级,个别部队刚接触到魔将级别. 军官们呢?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海尔特追问:将官们呢?还有城里的文官们呢? 今天晚些时候,我们联合下的紧急密令已经到达每一个将官的手里,根据反馈回来的情况,准将以上的武将们还是很沉的住气的,普通军官的情况差不多,就是文官那边也没有太多的不利言论,至少没有人利用这件事兴风作浪. 玛法回答来是大家对科恩的忠诚程度很高,二来还算是我们运气好,今天来的是黑暗魔族,而大家的成长环境大都是在神属或分界线上,天生就对黑暗魔族的威势就有免疫功能 你这句话提醒我了,今天生的事情给我们敲响了警钟,我们对黑暗魔族的准备已经滞后,恐怕对的准备也有跟不上局势展的危险.莫亚用手指了指北方:既然黑暗魔族不按照常规出手段,那么我们也不能奢望这边能按部就班,所以,也要早做准备了! 莫亚这一句话,历时把场面的严峻程度提升了不少.是啊,单单只是黑暗魔族的降临就把事情弄得这么复杂,如果光明神族再跑来插那还不翻天? 要启用应急方案了吗?情况似乎没有那么危急.海尔特回答说:军事上我们还是有一些准备,但那也只是以防万一,贸然使用的话,结局只能是鱼死网破. 没有那么严重,军事是最后的手段,不到撕破脸的时候不能动用.莫亚微微一笑:至少在目前,黑暗魔族对我们造成最大威慑的,其实是他们模糊不清的态度.按照科恩的说法,赏赐是好事,但降临仪式却是坏事;黑暗魔殿要求回归特别行省是正常的,但要求斯比亚全境的活动全就是一种疯狂的行为这些因素合在一起,你们感觉出来什么异常没有? 我第一感觉到的是科恩被黑暗魔族架在火上烤军法关说:然后感觉到,黑暗魔族这么大张旗鼓的作是,除了针对我们之外,倒是还有点向某方挑衅的意味在里面. 是啊,你回答的不错.莫亚中将点头:那么被挑衅的一方必然会有应对行为出现,就目前来说,他们与黑暗魔族产生直接冲突的可能性不大,最大可能也是把科恩架在火上烤烤所以,军事上的准备不宜太前,倒是在宣传上要加紧不过怎么宣传还要大家出主意. 直接针对光明神族进行平凡化宣传吗?玛法摇了摇头:科恩之前的想法是要制造一个足以打击到神族威信的事件,以此为契机进行平凡化宣传.如果没有这样一个事件的话,这个宣传的难度就太大了,一旦实施,就会掀起惊涛骇浪,非常危险. 既然这样,这件事我还是一会进宫去问问科恩好了,想必他那边会有更周密的考虑.莫亚见大家一时之间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好把这个问题先搁置一下:但是大家心里应该有个准备,光明神族说不定很快就会来搞不好也是一个降临. 我有一个主意,不知道合适不?军法官眼前一亮:如果光明神族这边也出手了,那么情况就会变成科恩最喜欢也最擅长的那种浑水状态!只要科恩能把他们两边的要求扭在一起,那么,他们藉斯比亚交锋的算盘就会落空,甚至会变成一种直接对抗的局面 你这想法没错!海尔特面露喜色,伸手拍了拍军法官的肩:如果能做到这一步,即便他们没有受到实质上的损害,可科恩还有斯比亚的损害也会变的微乎其微莫亚,这个意见很不错,应该尽快告诉科恩才行. 会议结束后就去.莫亚慎重的点头答应,又看着玛法和杰克:在未来几天里,情况或者会产生变化,大家要严密关注军队内的变化,一旦出现不好的苗头,军法处即时处置! 明白!两人点头答应. 总之,这不是一个令人愉快的时期,大家咬咬牙吧!海尔特对两人笑笑,言谈中透露出了强烈的豪迈:我们所有的努力,总有一天会变成果的! 这里是待城,待城!是一个凡人等待神魔降临的地方,是我们等待神魔将领的地方!停顿片刻,莫亚以这样一段话结束了会议:不错!我们是凡人,但我们不是平庸之辈,更不是遇事只知退缩之徒!我们隐忍数年.人类隐忍千年.比斯大陆隐忍万万年,就是为了等待那一天的到来!等到神魔清楚一切时,他们吃到的,只能是我们送给他们的苦果! 第5章 去往忧双宫的道路笔直.宽阔,在夜晚时甚至会让人觉得有些空旷,除了立在路旁照明用的魔法灯之外,道路周围就只有两排刚种下不久的小树苗. 将官才能拥有的高筒皮靴踩在平整的地面出有节奏的的轻微声响,明亮的魔法灯光在地面投射出一个又一个的影子.目光追随着这些逐渐变形的阴影,莫亚中将觉得有些滑稽,又有些无奈. 会议结束了,结论出来了,大家明确了责任,甚至在无形里作出了一生最重要的选择当初跟随科恩混根本算不上是选择,因为那时压根就没有选择的机会. 但是现在,或许就是在刚才,大家已经完成了选择. 莫亚中将并不是其他人肚子里的蛔虫,他不可能知道兄弟们心里的每个想法,就如同他不知道是科恩造就了今天的一切,还是大家造就了科恩一样不过,这类鸡生蛋.蛋生鸡的问题,并不是他真正关心的. 之所以脚步缓慢,之所以脚步凝重,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走进忧双宫对科恩说完这一切,将会带给科恩怎样的信息那是大家的选择,大家的支持,或者说的更彻底一点群傻瓜中的傻瓜.笨蛋中的笨蛋准备豪赌一场的决定! 影子攀上了大门,光洁的漆门中映照出一个表情稍微木讷的将领来.莫亚停下脚步,仔细端详着对面的倒映,从头到脚,漆面中的军人亦用同样的目光端详着他.最后相对一笑,目光交错着投入对方眼底. 我们把全部赌注,都押在最傻的傻瓜.最笨的笨蛋身上了天知道,我们本可以过着奢侈糜烂的生活,娶无数美女当老婆,生下能挤满御花园的小崽子的这些,都是当年的一些梦想啊 没有错,现在统管帝国法律的法官,还有统管三分之一精锐军队的中将,当年就是两个低贱的流浪儿.总联络官.近卫军统领也是流浪儿,四条命加在一起,都不如一张纸值钱.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再梦想快要达成的时候,大家还心甘情愿的跑去豪赌一场呢?难道是心中那点仁慈在作怪吗?又或者是被热血冲昏了头? 又或者,现在叱吒风云的生活,其实并没有让自己满足,也并不足以解答自己幼年时就产生的那些疑惑而科恩这个傻瓜,是在带领着大家找寻一切疑惑的答案? 好吧,不管是什么东西在作怪,一定都是很该死的那种.因为普通的冲动被冷风一吹就会清醒过来,而这东西直到现在都没减弱一点,随着脚步的移动,反而还有升温的趋势莫亚甚至知道,即便是大家在这场豪赌中一败涂地,都不会有人后悔! 原因,大概就是为结束会议而说的那段话吧!想到这里,莫亚中将释然的笑笑,伸出手来扣响了忧双宫的宫门. 光洁的漆门上打开一扇小窗,里面有张冷峻的面孔问:来者何人? 北方战区统领,莫亚中将.腰牌举高,莫亚淡然的回答. 深夜进宫何事?小窗里的面孔依然冷俊. 关你屁事.很难想像以前的莫亚会这样说话,但这话一出口,却有一阵舒畅的感觉充斥着中将的每一根骨头,他终于明白手下的将领们为什么会在有压力的时候脏话不断了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喜欢这种感觉. 宫门,开了. 在侍卫军官的引领下,莫亚中将穿过警备森严的林荫道,来到地宫的入口处. 穿着一身盔甲的乌鸦正坐在门前,不紧不慢的吃着他那简单到极点的宵夜.莫亚的脚步声并不小,负责整个后公安全的乌鸦却根本没有抬头,只用手指向大门点了一点他分明在吃最粗糙的面包,为什么连一点面包渣都不掉?想当初,莫亚和杰克有一年的新年愿望是想共同拥有一块桌子那么大的布,因为只有这样,吃面包时才不会浪费掉落的渣. 也许参与豪赌的人都会有找碴的心思,也许是这个疑问困扰莫亚太久,反正,莫亚这样问了乌鸦. 乌鸦回答了,用他那低低的.锋利的.死狗一般的声音回答:我不想掉渣. 我想天亮起来.说完之后,莫亚抬头看看依然漆黑的天空:你这办法不怎么好用. 笨人不能用,打不过我的人也不能用.乌鸦拿起水杯小口的喝着,不再理会这个挂着中将军衔的笨蛋. 而莫亚呢?他显然也不愿意跟这个被海尔特称为生气迳直走向地宫的通道. 科恩在地宫第二层南区一个刚完工不久的房间里.刚穿过魔法屏障,隔着两道门,莫亚就通道一声猛烈的金属撞击声,疑惑的看看旁边的守卫,那守卫苦着脸对他耸耸肩,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莫亚再走出两步,又传来一声更想的撞击,力道比刚才大了一倍还不只! 难道一向笑看风云变幻的科恩,也因为压力太大在脾气吗?当然了,他是皇帝,是有权利做些出格的事情,但是,即便再怎么出格的泄行为,也没有必要把地点选在这地宫里吧?让地狱三头犬看门,规格是不是高了点? 习惯性的整理了一下衣服,莫亚示意守在门边的白影通报.相对于其他守卫,莫亚更喜欢和白影打交道,为彼此的行为模式大同小异,很容易相处. 莫亚吗?进来.科恩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门里传了出来,一点也没有在泄的迹象:除了白影,其他人都退出通道! 莫亚伸手推开了门,看见一幕让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的场景:汗流浃背的斯比亚皇帝光了个膀子,手里拎着一柄很有矮人风格的战锤,呼吸稍微有些急促,看情况已经进行了好一阵泄行为了.而他用战锤击打的目标,却是他自己的那副黑色盔甲当年晋见光明神族时,神族长公主私下赐与他的那副盔甲! 这副在战争中救过他本人性命,同时也挽救了斯比亚帝国的盔甲,正被套在一个魔属士兵的模型上,厚实的胸甲部分被战锤的冲击力打歪了一点,两边肩甲不同程度的下塌.不过看盔甲表面却连一丝划痕都没有,应该是盔甲本身没事,只是里面的魔属士兵模型被打坏了. 这是在做什么啊?莫亚是个珍惜物品的持家型男人,赶紧几步走上去,用自己的身体把科恩和盔甲隔开:打坏了看怎么办?你不想要就直说,有的是人排队来抢 你来了正好,本少爷可以休息一会,真他妈累啊科恩并不反驳莫亚的责怪,随手丢了战锤,走到桌边给自己倒水喝:这么晚了还跑来,是有什么要紧事情吗? 莫亚暂时丢弃对科恩虐待盔甲的不满,把先前几个人会议的过程.得出的结论都说了一遍,顺带提出怎么应对光明神族的问题,然后一边拿手帕擦着盔甲上的灰尘,一边等着科恩拿主意. 难为你们考虑这么多事,联络部背这个黑锅实在有点冤枉.科恩斜靠在墙边,一连灌下好几杯水:你们想的没错,在待城生了这样的事情,光明神族是一定会来找麻烦的,只是目前的状况不太适合出面而已.表面上看呢,光明神族才刚刚给斯比亚下达了神谕,在还没有得到答覆的时候,如果冲来兴师问罪,这有损他们的光辉形象 这个因素.莫亚问:仅仅是表面原因? 当然,不用气馁,你们手里的资料不多,当然没办法分析的更加深入,有很多事情,我没办法通知到每一个人.科恩拿过一边的披风当毛巾用:事实上,光明神族根本就不怎么在乎自己的形象,这类东西一贯是神殿在提倡神族只把注意力放在他们感兴趣的地方,很不幸,斯比亚现在就是他们最感兴趣的. 斯比亚是第二位.莫亚纠正科恩:你才是第一位的. 差不多嘛,何必说的那么明白呢,俺又不是软妹子,想到神族对我感兴趣,会犯恶心的.科恩哈哈一笑,随手把披风披在肩上:所以,我断定神族是要来的,而且也会以正式降临的方式来现在还不能判断出准确时间,但大概会在他们认为是最恰当的时机. 按照你的模式来考虑的话.莫亚想了想:似乎光明神族在这件事上不能独立行动? 回答正确!不愧是莫亚啊,你平时装笨蛋一定装的很辛苦吧?科恩拍着手掌,居然在这时还不忘调侃人:光明神族的作为,完全尽力在黑暗魔族的作为之上,也就他们就像是在对奕,不管心里打了什么算盘,都一定要等对方把棋子落定之后才会出手. 也就在黑暗魔族与斯比亚之间的事情没有一个结果之前,光明神族不会出面? 大概吧,也许会施加一些间接的影响,在以前,斯比亚有神殿的情况下,这种间接影响也可以决定事情展的方向,但现在嘛,不太可能了.科恩说:大概一个多钟头前,我和几位皇妃谈过神族的反应,我们也得出了一个结论,想听听吗? 当然!莫亚搬来一张椅子,坐的很标准. 你们也说了,黑暗魔族在待城搞风搞雨,相当程度上是在向神族挑衅.再被人挑衅的时候,神族为什么会没有直接反应呢?他们是那种老好人吗?不外乎两个原因.科恩走近莫亚,伸出两根手指:第一,神族有恃无恐!随便魔族在斯比亚怎么乱来,他们手里都有足够主动权,不至于吃亏;第二,神族对斯比亚有不满,大大的不满,所以要借魔族的手给我们一个教训! 那么你和几位皇妃觉得是哪种原因多一点?莫亚沉思片刻,抬起头来问:或者,这次神族不出面,其实还有第三种原因? 早就说过你很聪明了.科恩叹了一口气:结合我曾经拥有的神佑骑士身分,还有魔族想要魔化我的往事神族不出面,的确存在第三种原因. 这样的话神色正常的科恩,在看看被随手丢在地上的战锤,莫亚的神色变的有点奇怪:难道,你做这个事,其实是在寻找第三种原因? 科恩点了点头. 那我就不说什么了.虽然信息不算多,但莫亚这下总算知道了科恩不是闲着没事才敲击自己的盔甲:杰克提出的想法呢?你觉得怎么样? 杰克的想法不错,我也正致力于找到这样的方法,造成魔族和神族的直接对抗,那样的话,事情就简单很多了,至少不会过早的把斯比亚牵连进去.科恩微笑着点头:对了,说到杰克,有关于杰克和香雪的事情,你听海尔特说过了吗? 他是我弟弟,怎么可能瞒的了我?我多少知道一些,从在圣都的时候就知道.莫亚语气平淡的说:我也曾找空闲去旁观过几次他们的约会,看起来他们两个人都陷进去了. 那么,你会不会怪我不近人情?科恩似乎已经谈完了正事,就这样坐在笑咪咪的问:因为照情形看来,我是故意要把香雪扣在手里,而不让她和杰克在一起. 我不认为你做错了,因为我知道你的用意,你不缺少一个半吊子的间谍,更不需要一个芳心另许的侍妾.香雪虽然很漂亮,但她还缺少一种让你忘形的魅力.你这样做,其实是为了杰克.说到自己的弟弟,莫亚摇了摇头:但是,细微处我就想不到了. 我问你啊,杰克比我们都吧?科恩叹了口气,站了起来:他是什么性格? 我们五个人当中他性格嘛,就是普通年轻人性格.喜欢玩闹,没个定性. 没错,杰克没有定性.科恩对莫亚说:香雪嘛.她是什么样的人其实我并不关心,因为我本来就没想让她留在圣都或是待城,是要作其他用途的.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居然让她跟杰克阴错阳差的遇上了,而杰克又偏偏喜欢上了她 这么说来,老大你真是因为杰克喜欢她,所以才把她留在身边?莫亚先是一愣,然后摇头:你是打算剥夺我这个兄长的权利和义务吗? 其实我并不介意剥夺你挑选弟媳的权利,如果你有的话但是可惜啊,你只有喂饱弟弟的能力,这些方面就差一点.科恩算是承认了莫亚的指控:如果杰克只是要漂亮的女人,别说一个,十个香雪我都给,但杰克并不是贪恋香雪的**,他喜欢她了.所以我不能放. 难道,是因为他们俩的性格和经历?莫亚试探着问:或者是名声? 名声算个屁!他们俩个人,一个年少轻狂,另一个来历不明,如果轻易的成全他们,一点困难波折都没有,就会让他们觉得所谓幸福不过就是唾手可得的东西而已.科恩又叹了口气:到了那个时候,他们会珍惜吗?爱情这玩意,初期投入的越多,之后就越加稳固. 那老大你是想 我就是要压着他们两个,我要杰克知道,爱情不是那么容易到手的,要痛苦.要挣扎.要拼搏!如果他连面对我的勇气都没有,还有什么资格去追求幸福?科恩哈哈一笑:这件事情你可不能泄漏出去,我还等着看好戏呢! 我有时真的无法分辨,你到底是在为别人操心还是在为自己寻开心或者,即使是对我们,你也再用无所谓的态度掩饰自己真实的意图 我不介意一边为你们操心一边寻开心日子总要过下去的,所以,最好是开心一点去过.科恩正色回答了莫亚,弯腰拣起战锤:谢谢你今天来这一趟,现在,请留给我些时间,我还要接着干体力活呢! 我觉得,也许你不用再干这种体力活了.莫亚一脸的平静,慢慢的走近,最后在科恩的耳边说:如果你的意图是找什么东西的话,我确定你已经达到目的了. 科恩的眉头微微一皱,手持战锤的姿势不变,慢慢的转过身去再两人身后十步的距离个虚幻的白色影子静静的悬浮在那里,脚尖离地一吋. 莫亚见了吗? 当然.科恩点头:这是我期待已久的约会. 那这就不是我的错觉了.莫亚说:刚刚出现的,你确定你能应付? 当然.科恩又点头:不管你看到什么.联想到什么,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这一切. 好的.莫亚深深的看了幻影一眼:我回去睡觉了. 晚安.科恩换上另一种笑容,向着白色幻影走近:你可真难请啊,我手都砸酸了. 白色幻影冷漠的看着科恩,淡淡的回答:1只是来观察一下,你为什么不继续砸下去? 你当我真傻吗?没是拿自己的盔甲砸着玩?科恩一洒:每一锤子下去,你知道我有多心痛吗?老子的心也是肉作的!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试着用其他方式联系我,例如对自己用个诅咒,或者洒点鲜血在盔甲不定就能唤醒我了.幻影一点面子也不给:正常人应该这样开始吧? 老子怕痛.科恩哼哼一声:行不行? 战士不应该怕痛,更不应该如此对待自己的盔甲. 有段日子没见,你变的聪明了嘛,也更加闷骚了.科恩再次丢下了战锤:怎么,对鲜血和杀戮不再感兴趣了吗?你上次大叫大嚷的劲头到哪去了? 我依然热爱着鲜血和杀戮,但可惜这里不是战场.幻影冷然回答:即便是需要以鲜血维持生命的吸血鬼,也不会每时每刻都抱着食物,他们还得抽出时间在烂泥里面打个滚. 你娘喂,怎么比我还会说了?科恩抱怨完之后,提高了声音:我有问题! 很遗憾,我能记起来的事情并不多.幻影向前移动,居然装腔作势的在椅子上了下来:但是,如果有好处的话,我也并不介意努力点去回忆 第6章 比起以前的历史,如今这世界上的事情会有更多变化,结果也会更加荒诞.软弱无力的人们会称这种变化为;无所畏惧的人会轻蔑的将之叫着.但不管怎么说,这两种人都会活的比较轻松,因为他们的应对方法很简单,要不就顺从,要不就壮烈的反抗. 而真正辛苦的是第三类,比如像是斯维斯.赫本公爵这样的人作为第三类人中的典型,他的性格中有两种特质骄傲.二是恐惧.骄傲使他进步,不愿顺从,而恐惧使他在谨慎的同时又为未来忧心忡忡.当然,他现在是条约商团幕后大老闆,绝不会让人看出他温文尔雅的面皮下那真正的表情. 但是,他如今身陷在一个泥潭里却是不争的事实. 这里是魔属联盟的布卢克帝国,斯维斯公爵正站在条约商团临时总部的顶层大厅里.总部大楼是新装修的,豪华.舒适,其前身的全称是.十万金币的象徵性价格,不但买下了这栋楼和周围的军营,还买下了守卫本区域的一个直属联军的军团! 应该说,条约商团总部拥有两万人的精锐军团是一件直得高兴的事,可是,如果隔着运河就是布卢克帝国的都福克斯堡呢?布卢克帝国的皇帝.斯维斯公爵的亲叔叔,难道看不出条约商团的存在会直接威胁到他的统治吗? 这两万精兵虽不足以成事,但至少是个预兆斯维斯公爵要成为挽救魔属的大英雄的预兆,也是他必须要先拿亲叔叔开刀的信号.虽然这不是出自他本人的意愿,但思及英雄的另一面其实是恶魔,亲情就不在考虑之内了. 此时,思维斯公爵遥望着对面的灯火,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複杂.如无必要,他是不想杀人的,但却更不想自己被杀.所以,他这段时间非常忙碌.更何况,他站在这里的最终使命,并不是处理自己的家族关系. 事实狱岛黑暗魔殿的特使才刚刚离开,他所带来的消息,让公爵很惊讶. 公爵大人,他的秘书之一轻轻扣响了门,小心翼翼的说:你想见的大人们已经到了. 请他们进会客厅.斯维斯公爵从沉思中惊醒过来:我这就过去. 整理了服装,公爵打开了通往会客厅的门. 经过彻底改装后,这里已经是条约商图的总部了,看不到丝毫兵营的布置铺着华丽的地毯,过道里挂满了名贵的艺术品,就连桌椅茶具都充斥着一股奢华.堂皇的贵金属气息,就差给人们钉上黄金面具了这可不仅是一种讽刺,是很有可能实现的事情. 各位好,深夜召集大家来,是因为我刚刚得到了一个重要的消息.一边走向自己的座位,斯维斯公爵一边开门见山的说:来自地域岛魔殿的特使告诉我,黑暗魔族决定在斯比亚帝国新帝都启动降临仪式.而且,降临的是魔族长公主. 波的一声,有人手一抖,准备放进茶杯的糖块直接掉了进去. 在座的人里,只有穿着一身贵族礼服的吉伦特子爵面色如常,他抬起头来问:公爵大人,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早些时候.公爵回答:到现在,这件事情怕是已经有结果了. 魔族长公主这次降临的目的是什么呢?会对斯比亚帝国造成什么影响?吉伦特子爵的话音刚落,坐在最末尾位置的塞伊.卡劳就急迫的说:公爵大人,目前正是商团展的关键时刻,任何波动都会令我们蒙受巨大损失的,要早做准备啊! 特使只是做了个简单的通告,信息量并不多.斯维斯公爵说:如同以前那样,魔族长公主这次降临给科恩.凯达带去了赏赐,同样的,魔族对科恩.凯达也有所要求,那就是黑暗魔殿重新回到斯比亚的事情不仅仅是回到坎普等地,而是要散佈到斯比亚全境. 不可能!吉伦特子爵很肯定的说:科恩.凯达绝不会答应这样的要求! 任何人,在对别人提出要求之前,都会先考虑一下对方是否能做到.我们清楚科恩.凯达的性格,黑暗魔族也应该清楚才对.斯维斯公爵的语气相当的冷淡:只要稍微想一下,黑暗魔族也应该知道科恩.凯达不会答应这个条件,那么,在明知会被拒绝的情况下,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很难揣测,因为条约商团是在黑暗魔族的肯之下建立的,而且我们还得到了魔族很大的支持,在这个时候,黑暗魔族应该尽量保持事态平稳才对.吉伦特子爵说:要知道,科恩.凯达的拒绝行为,必定会引魔族对斯比亚的惩罚而我们也会受到影响. 这个问题能不先搁置一下?另一位与会者言说:公爵大人,据我们所知,黑暗魔族在神属降临会引光明神族的直接反应神族会动魔族长公主大人做什么吗? 应该不会,因为历史上没有这个先例.斯维斯公爵摇头说:就算交涉,也是在事后. 这样的话光明神族就不会在今天帮斯比亚的忙,只能是科恩.凯达一个人面对魔族的降临了.塞伊.卡劳有些侷促的说:虽然有些荒诞,但我的想法是,如果科恩.凯达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答应了长公主的条件,那么事情又会展成什么状况呢? 说出这句话后,会客厅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年轻人身上. 如果答应这个条件,那么科恩.凯达就会被光明神族降罪.吉伦特子爵回答半的机率被剥夺皇位,一半的机率被直接处死. 我如果长公主大人真的需要科恩.凯达做什么事,完全可以通过其他渠道去通知他,不用搞的这么正式,让科恩.凯达完全没有了回旋的余而且他若搞砸了,黑暗魔族似乎也得不到真正的利益.塞伊.卡劳总算表达完了自己的想法:这样做的后果,只能是让光明神族走到前台,而无论科恩.凯达怎么做,最后他都会倒大霉 你的意思这是黑暗魔族在向光明神族挑战?吉伦特子爵摇头说:不会,黑暗魔族如果要挑起战争,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可以,根本不用带上斯比亚所以,这件事情的原因还是得在斯比亚.在科恩.凯达的身上去找. 我.我想不到其他原因了.塞伊.卡劳垂下了目光 公爵大人.吉伦特子爵看着斯维斯:你的想法呢? 我之前也差一点掉进了这个思维模式,但后来我想到了,斯维斯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在座的人:在大家的印象里,对斯比亚或着科恩.凯达是怎样一个印象?我是指他与神族和魔族的关系. 在绝大多数人眼中,对这事有一致的看法,无论是黑暗魔族还是光明神族,都很看重科恩.凯达.大家一人一言的总结起对科恩的看法:他曾经是神佑骑士,干了很多无法无天的事却不被追究甚至在他佔领我们的土地时,还在用来路不明的魔族菜餚宴客 公爵大人的意思是,魔族其实是要改变世人的看法.吉伦特子爵眼睛里精光一闪:不管以前如何,他们这次要重对斯比亚和科恩.凯达的关系?! 说的没错,这是一个信号,魔族不再青睐科恩.凯达的信号!斯维斯公爵点了点头:科恩.凯达才是魔族要对付的目标,这就是在告诉世人,科恩.凯达不再是魔族的宠物,虽然他曾经是,但他现在惹魔族生气了这件事情无论怎么展,光明神族那边也只会传递同样的信息,毕竟有魔族降临在待城,他难逃责任. 可是,为什么黑暗魔族要这么做呢?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有人说出了大家的心声:条约商团初建,完全经受不起冲击,我们和斯比亚的关系是前所未有的密切! 长公主大人是在帮我们的忙,虽然我现在无法确定这是不是她的主要目的,但是她的确帮了我们的大忙.斯维斯公爵解释说:相对於民生,被战争伤害的最重的其实是民众的信心和尊严我们不是一直在头痛民心涣散.大批难民流向斯比亚的事情吗?要鼓动民心,不免要损及斯比亚,而我们现在却要靠斯比亚活下去. 公爵大人的意思无论结果如何,这件事都能打击到科恩.凯达的威望?吉伦特子爵说:可是,为什么是科恩.凯达?为什么是用这种方式? 详细状况我也不清楚,但我们已经肯定了一点,科恩.凯达无论答应与否,她都会倒楣,区别只是谁来惩罚他而已.斯维斯公爵叹了一口气:魔族为什么这么做?因为他们只想让科恩.凯达倒楣,而斯比亚帝国的活力却要保留下来因为现在的斯比亚不仅仅是一个帝国,她是一面代表着人类进步的旗帜,是大家学习的对象. 也就黑暗魔族之前并不是在放纵科恩.凯达,他们只是在等待一个最合适的机会,好把打击控制在一个限度之内,而且不影响到其他帝国的学习行为? 是的,我们决定学习斯比亚是需要勇气和智慧的,一旦斯比亚出现意外,跟随我们的人会失去最后信心,他们会以为黑暗魔族不希望出现第二个斯比亚.斯维斯公爵点了点头:安排下如今的格局,黑暗魔族花了不少新力,他们当然不愿意中途出现意外,可科恩.凯达偏偏因为某些事情令他们感到了不适. 明白了.听公爵说到这里,即伦特子爵隐约能体会到他的心情:那么,光明神族那边呢?他们会给科恩.凯达一个机会吗? 光明神族,谁能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呢?斯维斯公爵叹了一口气:以往的经验告诉人们,每逢这种大是,结局都会顺从某一方强势的意愿展或者在这件事情上,黑暗魔族已经与光明神族有过交涉,也许也许吧! 难道.难道斯比亚帝国竟然展到可以不依靠科恩.凯达也能保持国力的程度了?公爵的话,自然引起厅中一片惊叹声. 在这个政治制度并不健全的世界上,离开了这样一个皇帝,帝国还能保持住既有的势头,那该是多难以想像的一件事! 是不是事实我不知道,但黑暗魔族显然已经这样认定了,至少长公主大人觉得可以动科恩,而且动科恩可以提高我们的威望,毕竟我们是现在唯一提倡奋进的魔属势力.公爵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倦:就是这样,大家心里要有个准备,过段时间会有详细的消息传来,到时又是一番混乱的场面. 公爵大人不用担心,我们不会让其他帝国和势力觉得有机可趁的.吉伦特子爵回答说:我们目前的武力足够自保,另外,各个负担使命的会所都在按照计画建立,不久之后,就会兴起一个以条约商会为主导的地区,别的势力完全无法插手,就像我们计画的那样. 辛苦大家了,我希望尽早将总部迁移到新的地点,至少要留出一个与福克斯堡的缓冲地带,一条运河太薄弱了.斯维斯公爵站起来送客:大家抓紧时间睡一会,明天的日程安排的很紧. 众人一一走出厅门,最后一个是吉伦特子爵,在临出门之前他转过身来,轻声问:公爵大人,您刚才叹气,是因为科恩.凯达吗? 这只是部分原因.公绝大人点头说:另一部分却不是您所想的那样. 我能询问一下原因吗? 当然,答案并不複杂.斯维斯说:因为我想不到科恩.凯达能用什么方法逃过这次的劫难,他以前走运,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有一种跟神.魔两族的暧昧关系,而这一次,能保护他的烟雾消失了,我很清楚他目前的处境. 所以,您觉得科恩.凯达不可能找到一个适合的反击点? 这不是可以互相争夺主动权的战争,子爵,这是神魔的意志.不管科恩.凯达再怎么厉害,他终归只是一个凡人而已.斯维斯苦笑了一下:不用去考虑他了,没有了他,斯比亚依然是一头巨大的怪兽,别忘记了,还有一群秉承了科恩意志的人在驾驭它呢! 但是对付一头没有主人的怪兽,要比之前轻松太多了.我的意思科恩.凯达这个人太特别.太另类,与他同存在一个时期真是噩梦.吉伦特子爵淡淡一笑:往好的方面想想,至少您不会再那么劳累. 我明白您的意思,实际上我只是疲劳了一些,还没有对生活失去信心.斯维斯回答说:对了,我接到了母亲的信跟仙尼亚她们一起待在农庄,她的日子过的很惬意.也许您不知道,能离开繁华纷扰的福克斯堡,是我母亲一直以来的心愿. 能帮夫人达成这个新院,我觉得非常荣幸,那么,我告辞了.吉伦特子爵走出去:您也早些休息吧! 好的.轻轻关上厅门,斯维斯公爵又回到了落地窗前,轻声自语:休息,也许吧! 第7章 神属联盟.斯比亚帝国.待城皇宫.地宫. 科恩.凯达并不清楚自己在别人眼中是什麼处境,他也不在乎这个.此时此刻,他更关心的是面前这个幻影----自从知道盔甲里藏著这麼一个东西之后,出於谨慎的缘故,他就没有再用惯例收起和召唤盔甲,而是把这副盔甲硬生生的从身上扒下来藏著. 然而,他的确没有想到这个幻影能够游离盔甲之外,更想不到在这段时间,幻影的性格会生如此之大的变化. 很遗憾,我能记起来的事情并不多.幻影向前移动,居然装腔作势的在椅子上了下来:但是,如果有好处的话,我也并不介意努力点去回忆 好处?问我要好处?你娘喂----给老子站起来!斯比亚皇帝有阵子没有大喊大叫了,所以声音就不免高了那麼一点点:贱人!你要清楚你的处境,你是杀戮之魔,不是流氓! 谁说流氓不能当杀戮之魔?幻影完全不把暴跳的科恩放在眼里,他的脸上居然还出现了一点暧昧的笑容:继续. 继续,你的喊叫声让我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这怎麼得了?堂堂的斯比亚皇帝.棉花糖的眷顾者.生命之源的救星.自认世上第一的大流氓科恩.凯达----他居然,他居然被一个无法脚踏实地的幻影给当面调戏了! 近段时间,环境一直在变化,其结果能让科恩觉得憋屈.郁闷.厌恶,却没有一次能演化成让科恩尽心竭力去奋力一搏的事态,藏再皇帝光环只下的真实自我一直被压抑著,已经很久没有出现,甚至变的有些沉沦在这个恰当的时候,却出现了一个流氓. 如果皇帝是古朴中正的堂皇巨剑,那麼流氓就是尖细的短刺,而这一柄又特别锋利. 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亮彩,科恩.凯达呼吸骤然停止,金黄色的斗气在手掌边沿凝固成一排排的锯齿,脚尖一点,身体已经电闪冲出----直到拖著炫目的流彩从幻影的身体破出,桌椅变成粉末碎屑爆开之后,一句喝骂才回响在这个地下深处的厅堂中:去你妈的! 飞扬的尘埃变的淡薄,喝骂的回声渐渐减弱,科恩解放了呼吸,转身静待结果 轻而和缓的掌声渐渐响起,幻影施施然的走出来,神色依然,不惊不怒. 原本充斥在科恩整个视野的杂乱都变成他身后的背景,无法再与这个幻影争夺主次. 好手段.好度,更可贵的是你的杀机,其他人会任凭杀机一闪而过,而你,却能做出决定,也许这就是你和普通人的区别.幻影一步步的靠近,没有流露出任何威胁:最适合你攻击的距离是多远?五步?十步?或者是我目前的这个位置? 一个不生不死的杂种,没有资格大方.甚至连假装大方的资格都没有.科恩冷笑著回答:如果你要证明自己有这个资格,那就顺老子的意愿自裁了事,省的我再来动手! 我很欣慰,很多年之后,终於有一个像样的神佑骑士诞生了,更难得的是对我的脾气.幻影的表情还是老样子,语气单调的像是旷野中的风车:你已经知道无法对我造成伤害了. 那也不一定,任何东西都会有一个存在基础,即使是影子,也会有本体.科恩手指著盔甲:我杀不了你,我或者可以试著去毁掉这个盔甲. 请便,如果你可以毁掉这副盔甲的话,我不会阻止你.幻影脸上的神色有了一点非常细微的变化:暂时不去管你有没有这个能力,毁掉盔甲只会有两个结果.如果盔甲是我的存在基础,我会消失;如果盔甲是禁锢我的牢狱,我就会脱困.决定权在你,我等著就是了. 或者你觉得玩这种手段很有趣,但你的错误市不应该让我知道你是杀戮之魔,更不应该在我面前自称流氓.你当然可以模仿流氓.可真正的大流氓必然是从小流氓做起,你,没有!科恩斜眼看了一眼幻影:不错,毁掉盔甲会有两个结果,而我无法确定你的用意. 既然无法确定,你为什麼不尝试著换个话题与我交流?神佑骑士就是个好话题. 流氓是有坚持的,我依然要毁掉这副盔甲我要把这副盔甲泡在粪水里!一千年!一万年!直到它腐蚀为止!之后的事情,与老子无关!便宜小舅子,教你个乖,流氓从来不去承担后果!科恩上前一步,两道目光紧紧的锁在幻影的脸上:无论你之后是消失也好,脱困也好,但是,你都要先去享受粪水的味道! 是吗?虽然是幻影,但在科恩说出这段经典的流氓论之时,他眼中还是有一些细微的变化:那就祝你好运,希望你能够顺利完成你的决定. 当然,当初把这副盔甲给我的人,她是不能允许我把这副盔甲丢进茅厕的,或者盔甲一动她就有感应,或者我会在最后一刻被她阻止.但是,你又想错了.科恩脸上的阴霾在聚集:盔甲在这房间里放了很久,而我不打算移动它,因为我可以把这个房间变成茅厕,而且,作为教你当流氓的人,我应该给你上最生动的一课. 一旦患上癔症,你这个曾经名副其实的神佑骑士也与凡人无异,幻影用事不关己的口气评价. 而在他对面,斯比亚皇帝已经把手放到了腰带上,的一声轻响解开了搭扣.这是个再明白也没有的表示了,幻影的眼神不禁抖了抖----曾经的神佑骑士.杀戮之魔,要是真的被人在自己容身的盔甲上洒尿,那种刺激足以让他再次变成杀戮之魔! 又是的一声,科恩带著戏谑的笑指向内一压,重新扣上腰带.他这个动作非但没有缓解幻影的情绪,反而让他眼神一暗,微微露出些警惕的神色. 第一,老子现在没有库存;第二,脱库子吓人不是流氓应该做的事,至少流氓不会脱裤子吓男人;第三,你已经知道这不是威胁,那麼我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科恩脸上的笑容呼地一收:不要在流氓面前扮流氓,没在烂泥里滚过的人,不可能在流氓手里捞到便宜.你为什麼不尝试著换个话题与我交流呢?神佑骑士就是个好话题. 你故做姿态,就是为了在接下来的谈论中能占到便宜.幻影回答:但你似乎忘记了,那正是我所擅长的领域. 你的话错了,是你想占便宜在先,不然你跑到盔甲外面干什麼?看风景?我是在提醒你,谈话是两方面的,我不一定要配合你,你最好有能让我满意的东西,否则的话,结果是很悲观的.科恩淡淡的一笑:你当然能骗过流氓,但流氓只是我的一面而我的另一面提醒我,影子存在的基础其实并不是盔甲,是照射盔甲的光. 你,很聪明.幻影向后飘移了一点,轮廓变的清晰了很多:的确没有必要相互试探. 既然你已经认可这点,就说明我们基本上达成了一至.科恩说:那麼,你能不能不要再以----老!子!的!样!貌!出!现! 将我唤醒的是你身体中的诅咒,我对这个世界上最熟悉的人类莫过於你.如果你觉得不合适,当然可以换,但我目前并没有替换的被用样貌.幻影冷冷一晒:虽然也见过其他人类的样貌你会变成你眼中垃圾的样子吗? 用你本来的样貌就可以,不用在剽窃他人的面孔,无论你是怎麼想的,以本来面目与人交流才具备诚意.停顿了一下,科恩说:只有两种人才不会以本来面目见人彻底迷失或怀疑自我,二是面对著异常恐怖的存在如果你不是这两类人,你还在等什麼? 我不属於你所说的那两类人,不以我的样貌出现,是因为我所拥有过的样貌太多,但在其中,没有任何一个是我喜欢的.幻影摇了摇头,低声初的样貌,我已经记不起来了 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你所拥有的并不是一世的记忆吧?科恩眉头挑了挑,从随身的包囊里掏出一枚宝石丢过去:这里面有个影像,无论是谁,都无法讨厌这个家伙. 单手伸出,宝石悬浮在幻影并不属於实体的手掌之上,他的目光凝视著宝石内部,好半天之后才抬起眼来,微微点了下头----只是一个瞬间,虚幻的影子一层层剥离,华利的金.俊朗的面孔.挺拔的身躯就出现在这个普通的厅室之中! 其耀眼的程度,几乎能让人忘记他只是个幻影. 你妈妈的.真是科恩吞下了自己的后半句话. 我很满意这个样貌,不知道你是否满意?对著科恩,幻影淡淡一笑:他是你朋友? 不要试图打探我的斯是,那试图劳的.科恩没有直接回答幻影的话:好吧,我们能确定谈话的基础,你有我要的东西,我也有你需要的东西,大家各取所需 你这里似乎没有我所需要的东西.幻影还是在脸上挂著淡淡的笑容. 真的没有吗?自从那位长公主把盔甲给了我,似乎你们就谋划好了一切吧?我就不去猜测你们在期待什麼了.科恩笑的很真诚,甚至少有的露出几颗牙齿:你是杀戮之魔,你要一直杀戮下去,虽然你没有身体,但你不会停止,为你会用你的智慧和意志杀戮下去,可是你究竟是失去了身体不得不承认,在这个层面上,我对你有一种自内心的欣赏. 你的这句话让我很难相信.幻影笑著摇摇头:前一刻你还想往盔甲上洒尿,后一刻却对我有? 鄙视为人而欣赏意志,这两者间有矛盾的地方吗?科恩两手一摊:事实上,我看问题一向准确. 我姑且相信你.你说的没有错,我的确不会放弃杀戮.幻影点了点头:不过,这倒不是因为我有一个杀戮之魔的虚名,早在那之前,我就有了这样的决定. 似乎是一个很艰难的决定.科恩随口问:在多久之前? 挥你的想像力吧,我从来不会去数著指头过日子.幻影的笑容中有点点阴冷渗透出来:决定杀戮的原因也不在我,而是我剑下的那些爬虫! 不单单是人族.还有龙族.精灵.矮人,以及所有那些具有智慧的爬虫们!直到这个时候,幻影才有一点当日与科恩见面的样子:他们不配生存在这片大都要死! 你所说的那是种族,我们现在把他们统称为人类.科恩把椅子推到幻影身前,自己拿了另一张坐下:你这个打击面很可观,请允许我问一个老套的问题为什麼呢? 人类人类哈哈哈哈哈哈哈----!幻影并没有做下,只是笑声越来越长.越来越高,然后像是被一刀斩断那样停下:人类,其实还比不上爬虫!他们不但无只进的杀戮其他族类,甚至还会对同类下只有人类,才会在追求快感的目的下杀戮!只有人类,才能在同类被杀时获得好处! 杀戮之魔,他突然变身成为哲学家和反人类激进分子的混合体,用很大的音量向外喷洒很大的怨念,震的地板都在微微颤动. 打住!科恩回望著幻影,好半天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如果你还能听到我说话,那麼我会告诉你,所有的生命都会互相竞争和残杀,而且人类是具备社会性的,打从娘胎起,这种同类之间的争斗就开始了. 竞争你觉得这一切都很自然!?你觉得人类这些行为很高尚?!幻影这时的目光是凌厉而狠毒的,但也能让人明白这是自内心的. 当母亲只有餵养一个孩子的奶水时.当家里只有供养一个孩子的学资时.当土地不能再养活所有的人时,你再来跟我讲自然,讲高尚.科恩兑换影的目光不避不让,语气沉重而平稳:你穷过?你饿过?你曾经拿著一个小小的面包却要餵养全家?!你曾经要用三尺布头去做一家人过冬的棉衣?! 你没有,你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你的目光只看到了人类中最污秽的瑕疵,所以你不能理解什麼叫选择,什麼叫竞争;你的目光看不到人类的其他方面,所以你在找到证据之前就认定了人类的罪责没有错,从某种角度来说,我们人类的生存就是建立在死亡之上的!各式各样的死亡! 但是,人类除了杀戮之外,**中还包裹著更多的东西.杀戮时的笑容,也不一定就是因为快感!还有苦涩.恐惧.空虚科恩笑的惨淡.笑的令人揪心:我们一直在前进,一直在摸索,一直在**和戒律中痛苦挣扎其他的生命,他们有过吗?! 凭藉这些苍白的言论,你无法说服我,也无法改变我看到的事实! 年幼的人类害怕黑暗,每一夜都要去寻求庇护,但成年后的每一天都要为庇护他人而去战胜恐惧,这是在人类中普遍存在的名为的东西.科恩说:人类尚且如此,为什麼你却不拿出一点类似的东西,去让自己重新审视你剑下的生命? 我不想说服你,我只是让你知道我的看法.科恩举起手来打断幻影的反击,摇摇头说:谈话嘛,求同存异吧,我不想强迫你按照我的想法行事,正如同你无法让我按照你的想法行事一样. 与你谈话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幻影考虑了一会,神情有所松动:你是一个有思想的人. 那你就要小心了.科恩笑答:有思想的流氓聚集在一起,通常只会产生邪恶的东西. 这个谈话前奏真不错.幻影笑的很真实:我现在已经开始好奇你究竟想问我些什麼了,特别是在你洞悉了我的行事原则之后,难不成你还以为我身上会生什麼好事? 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那是在我第一次穿上这副盔甲的时候,你在水镜里对我笑了一下.科恩伸出手来,对幻影做了个请坐的姿势:这个笑容里彷佛隐藏了很多东西,我想听听看要知道,我对杀戮之魔是敬仰已久,从别人口里说出的你,总是感觉不大真实. 你真的想听?幻影反问:可能对你来说,那都不是什麼愉快的事情. 那是你的丰功伟绩,难道你愿意这些东西被扭曲,甚至被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之中,也不愿意讲给一个能理解你的人听吗? 既然是这样的话.幻影从头到尾打量了一下斯比亚皇帝,重新坐了下来:我就满足你这个愿望好了. 科恩微笑,面上神情沉稳,心中古井不波. 因为需要考虑的一切,他事先都已经仔细想过了,就在他第一下挥动战锤之前----魔族公主的降临,把科恩.把斯比亚都笼罩在一个令人绝望的困境之中.与以往不同.她这次没有留给他一丁点的回旋馀地. 无论科恩怎麼选择,斯比亚这个暗亏都吃定了.如果让魔族下不了台,长公主就可以师出有名的当场翻脸,他不爽科恩已经很久,科恩自然是逃不掉,说不定还会踏平待城----如果科恩没有存在下去,那麼一切计画和构想也就无从谈起. 面对黑暗魔族,科恩这次是真的有些束手无策,因为他对魔族此次降临的用意,还有长公主的一切都不了解,在这种局面下,他甚至有些找不到争取的方向. 在苦无良策的时候,科恩在原红衣祭司那里得到了杀戮之魔的资料. 虽然他只是一个幻影,不能帮他打架.谈判,但盔甲是神族长公主给的,那就说明这幻影跟神族长公主有关,而且杀戮之魔也经历过一次魔族的降临这是科恩走出困境的关键,因为幻影对神魔的了解层面,正是科恩一直所缺乏的 所以,科恩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因为他现在只是一个变态的流氓,一个有思想的倾听者,而不是一个即将与黑暗魔族长公主对奕的皇帝 第8章 你希望我从什麼地方谈起呢?幻影的目光很平静,根本不像是一个即将开始炫燿过往的人物:你要知道,按照普通人的逻辑来看,我的年纪并不大,但经歷却著实精采. 既然是故事,我当然希望你说的东西能够有头有尾.科恩一点也不急:考虑到你幽居多年,说不定会有点失忆,那麼就算是省略一些我也没有异议. 你想知道的东西有重点吗?幻影的试探很轻.很柔. 通常我要等某样东西出现之后,才能判断他是否重要.科恩的回答很轻.很虚. 好.既然你漫无目的,我也就随心所欲了,就从我受封神佑骑士之后开始吧,这是你我之间不多的共同点之一.幻影轻声一笑:我对神佑骑士不怎麼看重,即便这头衔是為我而设.在我看来,这东西是招安.是枷锁光明神族对我的一种警示. 但你毕竟还是接受了. 想玩,就得遵守规则,这是个很浅显的道理.幻影的笑容加深了一些:而我当时已经在神属玩够了,正想去魔属玩玩,顶著这个头衔杀过去就有人替我背黑锅,何乐而不為? 那麼,你在魔属玩的还开心吗?科恩把一个大大的疑问跳过. 说不上吧,那个时候的魔属,真值得我动手去杀的人没多少,尽是一些连你都打不过的人,你觉得我会杀的开心吗?但已经过去了,总不能不玩啊!幻影感嘆一句:惹到我的人,我杀;阻挡我道路的人,我杀;看不顺眼的人,我杀;三个月的时间,大概杀了几百个吧这些数字可能不準,都是跟著我的那些祭司纪录的. 即便不準,也不会差到哪裡去.科恩木然的点点头,表示自己对这些数字同样不怎麼感兴趣:然后呢,你就这样引来了黑暗魔族? 这是你的第一个错,黑暗魔族不是人类的保姆,几百条命还不够让他们关心,即使这些人裡有皇帝.有将军.有大臣.可对他们而言,这些人跟畜生没有什麼区别.幻影的面孔稍微扬起来一点:黑暗魔族之所以跟上我,大概是觉得我这人比人类要有趣一些. 抱歉,我实在不觉得你比人类有趣,或者是魔族看待事物的目光跟我不一样吧.科恩笑著说:魔族长公主就这样盯上你了? 你从什麼地方知道魔族长公主盯上我了?听了科恩的话,幻影的目光闪了一下,猛然聚焦在科恩的脸上,就好像準备好了要吃人一样. 如果我手上什麼都没有,也没有听你讲故事的资格了.科恩笑著.轻描淡写的化解了幻影的敌视和警戒心理:我知道的资料还比较多,有关於这一段其实是记载在一张铁卷上的,你知道,歷史的记载比口口相传的要真实多了. 这群苦行祭司,死了还不忘找麻烦.幻影呸了一口,抱怨说:早知道就提前下手了. 提前下手难道苦行祭司是你杀的? 我对祭司,特别是那些偷偷跟踪我的祭司没有什麼好印象,幻影平淡的回答.或者是解释:之前曾经警告过他们了,但是没有效果,而我又没有时间去感化他们. 真是一个残酷的时代.科恩现在还不能表示自己的不满,只好不痛不痒的评价一下,并把话题拉回去:那麼,魔族长公主在那个时候,也和现在不一样吧? 说到这个嘛,我倒是有些好奇.幻影问:现在的人类女性是什麼样子? 我没有研究过.科恩被击中弱点,只好敷衍其事:跟以前相比的话,大概是有礼貌一些.聪明一些.漂亮一些 幻影抬手阻止科恩的美化,淡淡的道:是否还想以前那的庸俗.狂热.歇斯底里? 你这不是欺付人吗?科恩说:我不跟你同年,也没见过那时的女人,比较个屁啊! 我的错,幻影承认自己错了,但神情上却没有应有的歉意: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那时候的女人就是我刚才说的那样,从下到上,从南至北,人类都是这样. 我不信.科恩摇著头说:你这混蛋在晃点我. 我很少骗人,至少不会骗打不过我的人.幻影的语气回復冷淡: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事情,在那个时候,民间是不允许开设妓院的,因為那是光明神殿和黑暗神殿的独门生意,也是祭司们主要的敛财手段.而妓女呢,都是自愿招募,自带衣食,不是豪门不够资格报名这叫奉献,对信仰的奉献,用自己的身体消融别人的污秽. 换个时间与地点,男女之间的交往不被允许,十起失贞事件裡有九起是荒谬的,而这些事件中的女人会被以各种方式处死.行刑的时候,场面热闹的如同庆典.在观眾灼热的目光和兴奋的嘶喊声中,她们被剥皮.抽筋.点燃.分解即便十年之后,还是有人津津乐道. 你说的真空洞.科恩难以置信. 因為我无法理解.幻影一个简单的回答,却让科恩不再怀疑他. 人类嘛,难免会再某些时期產生一些怪异现象,往大处想,她们也是被矇蔽和残害的对象,这不算是什麼错误吧?科恩努力压制著自己的不满:你不像是个禁慾者,也不是个道学先生,為什麼对这个特例如此关心? 这是你第二个错,我并不关心这个,人类好与坏跟我没有一点相关.之所以要讲这个事,是因為要跟你说魔族的长公主.被转移了话题,幻影的兴致逐渐浓烈起来:再问一下,在你心目中,魔族长公主应该是个什麼样的品行呢? 那我怎麼知道,我是神属的皇帝,试图瞭解敌人的信仰对我来说可是一种罪孽.科恩摇了摇头:但你既然问到了,我只能说,他大概跟神族的女性差不多吧! 某些方面类似,但说到品行嘛.似乎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幻影轻飘飘的从椅子上了起来,脸上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芙例格.伊萨柏安特,比人类的女人都不如. 幻影的画在这个并不太大的房间裡迴盪,科恩沉默著,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快变成浆糊了!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科恩都不愿意承认自己目前最危险的敌人,可以在谈笑间掛掉自己的魔族长公主,其实是这个样子 但是,他没有任何语言去反驳幻影的话,他比幻影知道的多吗?幻影有什麼理由会在这件事情上骗他? 等科恩从这个震撼性的消息中恢復过来,幻影才继续说下去:魔族长公主之所以盯上我,大概是觉得我有魅力. 你有魅力?科恩有些勉强的笑答:不好意思,我是个凡人,真的没有看出来. 我原谅你.幻影在这个问题上表现的非常大度,之后的原因更是让人咋舌:你要是能看出我的魅力,只能说明你也像那个时候的魔族长公主一样----想男人了. 魔族长公主这怎麼可能呢?不是科恩不愿意再次相信幻影,他是不敢轻易的相信魔族长公主除了那什麼之外,还会有如此平凡的慾望和情感.如果他犯了这样的错误,那就足以让他再下一次对垒长公主时死无葬身之地! 从广义上来看,她也是个女人,有女人的共性,怎麼就不能想男人呢?幻影说:不但是她,黑暗魔族的女性一向如此,她们天生就有魅惑异性的算是一种需要. 这个八卦经典.到位.科恩更愿意相信这是幻影的个人情绪,於是装模作样的用手在心口两抹:听的我心情很是舒畅啊! 这是事实,我不会為了要让你心情舒畅而编些东西说给你听.幻影纠正科恩. 但你会因為要达到目的,而选择某些片面的事实说给我听.科恩提醒幻影. 你很讨厌. 我知道. 好吧,我们说到哪裡了?对,魔族长公主来找我了.幻影并不打算就这点跟科恩纠缠,於是重新坐下说故事:那个时候,我是在魔属杀人,但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在某国的皇宫裡找到一个酒窖,裡边的酒不错,既烈又醇,我搜刮了不少,带不走的就一把火烧了!本来想回神属休息几天,没想到刚回老窝,就被魔族长公主找到了 老窝?科恩一愣:等等,為什麼叫老窝?你是干土匪的? 你猜对了,我本来就是土匪出身.幻影满意的点了点头:无痕双新月,朱红十字星,这是我神佑骑士之前不对,是我在被无数次招安之前的两个称号. 这故事还真值钱吶科恩突然有些哭笑不得. 今天听到的事情,与之前猜测的东西出入太大了. 在幻影眼裡,魔族长公主是个荡妇;而他自己,任神佑骑士.杀戮之魔却是个土匪----其实,更深一层的原因是,科恩面对一个土匪对手,自己也就相应的掉价了. 再也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了,就算诱供,也是需要引导的. 这麼说吧,阁下,我是来听故事的,听故事,你懂不懂啊?科恩的身子坐正,脸上的神情认真起来:你是个讲故事的人,即便故事本身不精彩,你也有义务把它讲精彩,而不是把责任丢给我这个听故事的眼前只有清水麵包,却要我装著是佳餚美味,这很残忍! 很乏味吗?再杀戮之魔的记忆裡,可能还是第一次被人当面责难,而且还是被则难可这个指责偏偏就那麼刁钻,让他还不了嘴:大概是很乏味吧真相就是这样,远没有杀人刺激. 能不能不提杀人啊?科恩把手一挥,表情比幻影还要沮丧:我要听故事啊! 科恩的挑剔让幻影有些难堪,脸一黑,爆了:不说了! 你的性格真好.科恩突然现自己很能忍,至少再达到目的之前是这样:很久以前,在一个很远的地方,曾经有一个武器工头说了一句话,他说 他做到了?幻影果然被引了好奇:打造了什麼武器出来? 以一当百的玩意,这只是个可以用来自勉的小故事,说的是个道理,你当他是格言也行,寓言也行.科恩笑了笑:而这个道理,其实放在其他地方也适用,你觉得呢? 遇到突事件,愚钝的人会不自觉的被套子套住,而聪明人会不餘遗力的寻找台阶下,杀戮之魔显然属於后者.所以,科恩这句看上去没头没脑的话,让他的脸色舒缓不少,但聪明人的坏脾气却依然在他身上存在著. 先声明一点,我所说的东西不可能精採. 只要你说,我会儘量克服我的猎奇心理,还有挑剔故事的老毛病.科恩非常配合. 那是第一次见面,芙莉格的排场很大,几团闪电下来,我经营多年的老窝就给毁了,可惜那些元一,都是我亲手修剪出来的.幻影缓声诉说,目光沉静:我在之前还没跟魔族打过架,老窝给那女人端了,当然要从她身上找回来一言不合,立即动手. 你和魔族长公主打起来了?科恩问的很有技巧,绝不涉及幻影话裡没提到的人或物,以免被他察觉到自己的麻烦. 芙莉格好歹掛著长公主的头衔,自恃身分,哪能轻易跟我动手?幻影摇了摇头:先跟我交手的是她麾下的一群魔物,打了差不多半天,我把她驯养的魔物杀了个乾乾净净,之后她才派出了魔将魔将,你知道是什麼吗? 我的理解能力还没那麼差劲.科恩狡猾的绕开肯定答案:跟魔将交手的结果如何? 你是皇帝,应该知道魔将属於真正的黑暗魔族,与魔物是两个概念.幻影把头高高昂起,直直的看著天花板,很久之后才缓缓说:我先跟看门的那个魔将开打,战成平手;上来第二个.战成平手;上来第三个,战成平手芙莉格再也没脸派其他魔将上来了. 你的意思是说你一对三还保持不败?科恩这一惊可吃的不小:不会吧? 战平,跟获胜是有区别的.说到对抗魔将的战绩,幻影既不谦虚,也不自满:其实,一个魔将跟三个魔将对我来说没有区别,我干不掉她们,她们也没有杀我的手段,仅此而已. 这意思是,你的能力已到了可以忽略魔将数量的地步,只要她们的能力没有越某个界线,就无法击败你?科恩一点点的拼凑著真实答案:是这样吧? 能干上皇帝的,果然都不是思维简单的人.幻影算是证实了科恩的推断:先打了差不多一天,打出了真火,我不再是為一口气,她们也不再是為了魔化我,每一出手都是杀招,但是打到后来却是谁也杀不了谁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是不是打出情意了?科恩开了个小玩笑:然后?魔族长公主亲自上场? 也算是亲自上场吧,但不是动手打架,魔族降临是一个仪式,似乎叫恩泽之门还是什麼玩意,反正就是要被瞧上的人放弃原本的信仰和使命,转而為黑暗魔族做事幻影丝毫没有意识到对话完全被科恩引导:芙莉格让魔将下去,自己来跟我交涉只要我投入黑暗魔族旗下,要什麼都能给我 要什麼都给吗?科恩嘿嘿的笑. 你跟她要黑暗魔王的话,她肯定给不了你.幻影难得有这瞬间的好心情,笑著回答:我正不爽,听她这麼说,自然就豪不客气的开了个大价钱 我想想啊,如果当时是换了我在场既然魔族长公主先前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那我一定会很不爽,而她既然说了这句话,我就要她本人好了.科恩单手支著脑袋,脸上带著邪恶的笑容:不為其他,就為了看看她那一剎那的表情! 没有错,就為了看看她那种被噎到一样的表情.幻影深深的看了科恩一眼,似乎在科恩身上现了有趣的东西:谁见过芙莉格的脸色改变过?但在那个时候,她的脸色变成了话不,而我是画师,我的目光就是沾染了顏料的画笔!我用挑衅.嘲弄.鄙视的手法在她脸上画出羞愧.屈辱.震怒的图案充分感受践踏的感觉,真是,真是前所未有的爽快! 我有些好奇,但不是因為你这样对待她,因為这是你的真性格.科恩说:我好奇的是你如此对待她之后,居然还活下来了. 因為她想降伏我.幻影悠然回答说:虽然我只是一时的但不管怎麼说,我践踏了她,在魔族看来,这是一起典型的以下犯上的事件,就算杀了我,赢家依然不是她.芙莉格想找回这个脸面,只有变本加厉的践踏我,让我回归她心目中的原来位置更何况在这个过程中,她还能再我这裡找到一些别人给不了她的东西. 别人给不了她的东西?是什麼? 笼统的说是感情,对她来说,那是需要而又陌生的东西.幻影注视著科恩:芙莉格需要这种东西的程度,完种出於本能的渴求,她很迷惑,也无法判断自己是喜欢还是厌恶这种存在,更没有直接的感受能力. 我有点疑惑这很明显是她的一个弱点,她怎麼会把弱点暴露给你呢? 你忘记了吗?我是她魔化的对象.魔化,不是我口头上答应就算完事,而是要与前来魔化我的魔族在思维和意识上同步,但还可以保留自己的记忆.如果她不坦露自己的意识,我怎麼去跟她同步?幻影脸上出现一抹邪恶的笑容:在被魔化之后,我就是她的人了呢! 听了杀戮之魔这句话,科恩轰然而起,两眼瞪的大大的:这样说来其实你 是她认為我被魔化了,没有徵询过我的意见,这不算是骗她知道科恩的惊讶从何而来,幻影轻描淡写的耸耸肩:好吧,现在我们来说点其他的事情 第9章 正午时分,科恩走出了地宫. 他先来到枯坐在地宫入口前的乌鸦面前,顺手抄起盛装清水的大壶,二话没说,把脖子一仰,的喝了个一干二净. 之后抹去嘴边的水迹,科恩大叫一声,把水壶重重的顿在石桌上:啊!好久没说过这么多话了! 被抢了水的乌鸦虽然面无表情,但按照他的生活习惯,被别人用过的水壶他是不会再使用了,就连他最喜欢的琴伦小公主要喝这个壶里的水,也得先倒在小杯子里才行. 但喝饱了水的科恩毫无歉意,反而还用抱怨的语气说:喂,我都这么大音量了,你好歹有点反应行不行?你这朋友是这么当的? 朋友?乌鸦的语气虽然有点心不在焉,但话里却一如既往的充斥着杀伤力:你觉得一个遇事就躲在地窖,自言自语说到嘴巴快要裂开的傻瓜,配作我的朋友吗? 要听真话吗?科恩先看看四周,然后低下头小声说:我觉得配,太配了! 乌鸦知道,这是一句含蓄的批评,是在提醒自己平时说话太少.而科恩也知道,这种提性其实对乌鸦没多大效果. 没事就离开.果不其然,乌鸦是个油盐不进的角色:我很忙. 这也叫忙?南到你忙着吸收日月精华?看来科恩的心情似乎很不错,脸上还挂着怪异的笑容:好吧,这次你得罪我,还有上次得罪我,我都给你记在帐上呢,到时候一起算. 然后不等乌鸦回答,科恩转身哼着小调就走了. 乌鸦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由的皱了皱眉.他有凡的观察力,又是科恩亲近之人,所以知道科恩哼着小调有三种情况高兴时的即兴小调;二是无聊时的流氓小调;第三就是现在这种有调无词的小调,但只会在他面临重大难题.决定拿命去拼的时候才会出现. 也就科恩现在所面临的境遇让他的头脑完全运转,已经没有空间去编排小调歌词.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也是件好事,能难住科恩的事情毕竟不多只要他开始思考. 过了不久,召集文臣的命令就下达了. 自从城门的异象出现之后,待城里的各部投领无依不是忧心忡忡,他们倒不是被吓住了,其根本原因是科恩陛下没有第伊时间颁布对策这时候听到皇帝的集会命令,一个个就像是被磁石召唤的铁钉一样,争先恐后的冲向皇宫. 果然,科恩陛下与四位皇妃已经拿定了主意,这个全员会议的实际内容很多,进行的也是雷厉风行,事实上大部分话都被科恩陛下说了,连四位皇妃都只是做一些细节上的补充. 陛下规划了各部再今后的职权范围以及一年内的重要事项,重新选定了军机监督.再次确定和加强了内政监督的权威,并以律法的形式颁布全境.向圣都内政系统收权的行动被加就连各部也再被裁减调一些机构的同时又增加了新的部门,不少人员被重新调配. 概括来说,这是一次重新分配权力的会议,也是足以影响今后数十年政局的重要会议. 短短四个钟头的时间个内政系统就如同是经历了一次新生,连以前无所事事的那些部族官员也正式归属内政监督院.期间也有人觉得自己的工作太多,或是权限过小,但面对着一位正在大刀阔斧行事又魄力十足的皇帝,这抱怨的话记有点说不出口了. 其他事情,你们管不了,也不需要管,那是归老子管的事情!科恩的结束语有点粗俗,下的大殿角落里的纪录员赶紧涂改纪录:你们做好今天安排下去的事,明年开会时就有赏!如果出了娄子,你们就等着**开花着我干什么,没挨过流氓打吗?都给我散! 要说这些重获无穷信心的文臣们一哄而散有些不其实他们是一溜小跑出去的.因为陛下安排下来的事情很多,必须争夺秒去做才行他们已经没有心情去关心城们外生的事情,在这个世界上,什么玩意也比不上皇帝可怕! 而在这个时候,他们的皇帝也没能休息,科恩立即就起身去了后宫,在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里,他注定要马不停蹄的作是. 后宫的小花园中,新任皇家侍读尼赞正等着科恩. 没有穿自己的神殿服饰,尼赞从头到脚都是一派悠闲的学者打扮,为知道这次是进宫侍奉皇帝,为显郑重,他还特别挂上了一条前两天皇室赐与的勋带.在几名近卫尖利的交叉目光中,尼赞手握书卷,面若清水,整个人显得干练.谦和.威严.他在科恩面前的确是一副俯贴耳的模样,但也只是在科恩面前才俯贴耳,几个近卫还吓他不到. 装!再装!你会看那破书?!科恩人还在山腰长廊上,声音就先轰了过来:五十年诗歌大全,你能靠这玩意儿升官财吗? 尼赞赶紧站起来行礼迎接,等科恩坐好之后,他看了一眼书名,顺手就丢出去:陛下好眼力,的确是五十年诗歌大全,也的确不能帮我升官财 既然刚才没那你在想什么呢?科恩说着话,目光在书桌上扫了一眼,冲旁边的人喊:饮料呢?你们都是一群死人吗? 我拿这书是装样子,心理其实是在想陛下叫我来的原因,尼赞谦虚的回答:虽然我没有能力猜到陛下因为哪件事叫我来,但事前做些准备是必要的. 叫你来还能有什么其他事情?当然是对光明神族的事.科恩看看在身前站着的尼赞:前几天给了你一栋楼,还配了助手,那些都是给你办公用的你都用他们干嘛了? 陛下交代我的几件涉及到光明神族的事情,基本上已经处理完毕,都以公文的形式送上去了.分别是神殿红衣祭司.枢机祭司.光明神族处各一份,相信我们不久之后就能得回应.尼赞小心翼翼的看着科恩的脸色,但科恩脸上却没有任何提示性的表情:除了这些我并没有他的事情可做. 不用揣测我的想法,实际上你做的不错.科恩点了点头:你是唯一留在斯比亚帝国的神殿祭司,所以你的位置很重要,无论是谁的公文或消息,都只有通过你才行.顺便问一下,你的公文什么时候能送到光明神族手上? 顺利的话,三十天就可以了. 太慢了.我给你找点事情作,有一封公文,需要你以最短的时间送到光明神族手里.科恩强调:时间越短越好. 如果情况特别紧急的话,这个时间能压缩到二十五天.尼赞谨慎的回答:陛下,这种事情都是人力传递,度受到交通限制,快不到哪里去多再快一到两天. 胡说八道!火烧**的急事,等得了二十多天?!科恩眉毛一抖:你好歹也是个枢机祭司,难道遇上命在旦夕的事情也要等上二十多天?! 换了是其他人,一定以为科恩在前面开了一下午的会议,这个脾气是在漫长的会议过程中积蓄的,想不到其他方面去.但尼暂不是其他人,城门外的异象或许瞒的过其他菜鸟,却不能瞒过他这个勤于钻营的候补枢机祭司. 这个尼赞很聪明的绕了个圈子:陛下是遇到什么烦心的事情了吗?如果陛下能告诉我,我一定能找到最合适的建议. 还能有什么事情能让我烦心?黑暗魔族跑来找麻烦了!很显然,科恩也没有打算瞒着尼赞:这种事情,司比亚怎么抵挡?必须要立即告知光明神族才行! 陛下稍安勿躁,容臣想一想好半天之后,尼赞埋下的脑袋才抬起来:陛下,光明神族那边可能指望不上.黑暗魔族能欺负到待城是为什么?是这里远离天堂岛吗?这点距离对光明神族来说其实不算什么,如果光明神族有心要管这个事,他们早就应该出现了. 你想说什么就一次说完,我这里容不下说半句话的政治家. 是,陛下.尼赞点头说:会不会是光明神族和黑暗魔族他们是先有了交涉?或者是他们在这件事情上达成了默契?光明神族看着司比亚倒楣,以报复陛下退出神属联盟和驱逐祭司的举动如果是这样,我们这麻烦可就大了,即便是我们通报神族他们也不会出面 他们不出面你很怕吗?科恩打断了尼暂的话:我说过要神族出面了吗? 那陛下的意思尼赞准备好的说辞被生生揭掉,很有些意外. 我不需要神族立即出面,因为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事实上,我知道即使我们不通报,神族也会在事后出面.科恩脸上带着笑意:我只需要这个正确的消息在正确的时间传递到光明神族手里,其他的,,那就随便他们怎么折腾了 我不明白,陛下. 亏你还在神殿钻营过.科恩没有解释,只是说了事情的细节:这是一封斯比亚向光明神族求助的急件,具体黑暗魔族垂涎司比亚的疆土,魔族长公主携魔将对斯比亚皇帝实施仪式,第一次交手,意志坚定的科恩.凯达击退了魔族!但魔族的第二次仪式很快就会降临如果在那个时候,光明神族还没有出面的话,科恩.凯达将以私人身分迎接魔族的挑战 明白了一点,我的陛下.听到是魔族长公主来找麻烦,尼赞忍不住腿软了一下,如果前面不是科恩,没准尼赞就倒下去了. 有些事情啊,表面上你是看不透,可你只要用手指头去轻轻拨弄一下,就能察觉很多内幕.科恩又是一笑:再说我已经求援过了,要是抗不住被魔族占了便宜,光明神族也不怎么好意思问我的罪吧? 要听实话吗?陛下,她们不会不好意思的. 这是一个比方,就算他们问罪,也重不到哪里去. 我觉得神族问罪的轻重程度,那是与陛下本人的魅力挂勾的 你不拍马屁会死啊!?科恩有点怒了:到底有没有办法传讯? 有!既然是这么紧急的事情,我拼着受处罚,也要违例使用枢机祭司救命的联络方法!尼赞回答的斩钉截铁:陛下,其实在神属联盟的每一个帝国行省,都游弋着光明神族驯养的神兽,甚至还有统驭这些神兽的神族巡游使,我可以用特殊魔法向他们求援他们是光明神族的成员,有能力在瞬息间来回比斯大陆与天堂岛! 如此甚好.科恩对尼赞的话没有一丁点的惊讶:你去办吧! 那公文呢?尼赞问. 公文,什么公文?科恩反问. 就是陛下写给光明神族的求援公文啊,没有公文的话,求的什么援啊? 你敢再笨一点吗?科恩恨铁不成钢的盯着尼赞:你是侍读,我是侍读?皇帝写公文?你脑袋里装的是啥? 谢陛下提醒,臣下明白了!尼赞被科恩收拾的完全没有脾气,赶紧跑到书桌前准备纸笔,一边写一边说:为了充分贯彻陛下的意图,我要向陛下申请五十名高级魔法师,还要十名画师.十名石匠.二十个吟游诗人我要把这份公文递交的整个过程画成图画.雕刻在石头上.变成传唱的诗歌,让光明神族无可抵赖 你是跟光明神族有仇吗?科恩一一答应下来:进步很快嘛! 公文写好,是以帝国内政部的名义写的,请陛下过目.尼赞吹了吹墨迹,把信笺呈给科恩:陛下.什么时候做?这种事最好是晚上,把握大一点. 你先去西门外选好场地,然后等我的信号.科恩看完公文,点了点头:时间紧迫,我就不留你吃饭了. 是夜,星光灿烂,凉风习习. 原野上点缀着一簇簇火光,那是盘亘在城外的军营,远远的,还有雄壮的歌声传过来. 几位斯比亚军方大佬不约而同的在城墙上的空旷处偶遇,相互之间先狐疑的看了一眼,然后就用目光盯住了别人手里拿的包裹. 肉?.酒?.柴火?然后,众人异口同声的质问:你们想干什么? 这个答案真的很简单,一群抱着生肉.烧酒和柴火的人聚在一个空旷地方,还能干出什么事情来? 只是召集人还没有出现有人恨恨的问:祸呢? 科恩他说先要陪几位皇妃吃晚饭,然后才能来我们这边烤肉.军法官压低了声音说:大概快来了,不然我们先偷偷的吃一点也可以 亏你还是军法官,如果不是科恩本人在场,在城墙生火是什么罪名?近卫军统领在这种事情上一点也不含糊:我可不想降级,我家那口子可是喜欢英雄的女人! 哎,海大胆也变成怕老婆的人了.帝国连络官叹了口气,找了个干净地方坐下:还是老大好啊,知道我们喜欢这个调调,特别安排夜间烤肉,这可比摸黑抢老婆有趣啊 有完没完?莫亚出来打岔:拿个火炬来,先把调料弄好. 莫亚对食物还是那么认真啊,真是好习惯.科恩的声音从拐角处传来:别去找了,我们现在就开始生火吧! 科恩今天夜里没有穿礼服,而是穿着一身带大氅的武士服,满头黑随意扎在脑后,手里提了一柄黑铁剑,背后还有一柄黑铁战刀 大家看到他这副打扮,第一个想法就是猜测这混蛋是不是又要跑路了. 应急的打扮,你们不要紧张.科恩笑咪咪的跟大家打招呼:柴火都堆好了啊,大家请坐,都坐. 我说,真的要在这里生火烤肉吗?莫亚轻声问:这里可是报警用的烽火台啊! 不能么说啊,我们不是生火烤肉,而是在一个很重要的信号,顺便烤肉喝酒.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我们遇事镇定,能谈笑用兵嘛.科恩摇头晃脑的解释完,拿起串好了肉片的树枝:赶紧点火吧,我饿了 你不是吃过饭了吗?军法官问. 我吃的下吗?科恩叹了口气:尽安慰人了. 大家沉默不语,莫亚手一动,一点火星飞进柴火中. 霎时,熊熊的火焰升腾而起,把这段城墙照耀的光明无比,也把几个人的影子拖的长长的. 西门外立即就响起了绵长的吟唱声,过了不久,一道明亮的有些刺眼的白色光柱笔直的射向茫茫星空因为城里的人都得到了通知,所以没有任何人受到惊吓,反而还从城中各处响起赞叹. 听说.海大胆把远眺的目光收回来:今天下午文官们开了会,改变了很多事情? 是的. 我来这里之前,我们家那口子研究了很久,老大,你不怪我泄密吧?科恩摇头之后,海大胆嘿嘿一笑继续说下去:她说这样子一改,斯比亚的政局就变的异常稳固,变成了一个很有能量的团体,比以前的政体要好很多但是我很奇怪,老大你既然能在一个下午改变这么多,为什么以前不这么做呢?那不是很省事吗? 以前我们不需要这么先进的玩意,那会给敌人提醒.科恩摇了摇头:再说了,你把家里的漏洞都堵上,老鼠怎么会现形呢? 那老大你现在这样做的目的是? 看到那个魔法阵了吗?那是枢机祭司召唤神族的魔法,我让他转呈一份斯比亚给神族的求援公当然,我们都知道神族现在不可能插手这件事.科恩缓缓的转动手上的树枝:我的目的,不过是在试探神族与魔族在这件事上有多紧密的关系.照我的估计,魔族会在明天早上再次降临. 然后呢? 然后就是我个人的事了.科恩微微一笑:你们看家,我去料理他们. 这话可不好,怎么就变成你一个人的事情了?有人不满的言:看不起我们? 话不能这么说啊,你们守土有责.不能擅离,或者说,你们在待城做的越好,我就越是安全.科恩专心致志的看着肉片上烤出的油脂:之所以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是因为魔族指名找我,谁能代替我?这种事情,帝国.军队真的帮不上什么忙.我以私人的身分去最合适,也没有后顾之忧 可 我知道,你们心里的话我都知道.科恩抬起目光,对大家点点头:当这个皇帝太久了,我丢失了太多东西,我也想这次去找回来其实前些日子我想了很多,以前惹事生非,除了被环境所迫之外,也有我喜欢刺激的原因在里面.我可以承担皇帝的职责,但我不应该让这个职责变成禁锢我的牢笼,我还是我,我是科恩.凯达 听他这样说,大家就知道科恩决心已定,没有什么再能阻止他场面再一次陷入了沉默,科恩的神情坚毅,火光在他的眼中跃动. 沉默中,一个酒壶递到科恩打开的壶口散着浓郁的香气. 烈吗?科恩问. 烈! 好.科恩笑了笑:我们喝到天亮! 第10章 这个晚上,待城西方的光华足足维持了三个钟头,灿烂的光芒让天上群星都黯然失色,但北门城墙上的科恩却没有回头去看过一眼,几位陪着他的军方大佬也没有任何人关注尼赞与神族巡游使交接求援公文的场面,只是专心致志的陪着科恩烤肉。喝酒。长笑高歌。 之后,待城西门外的冲天光华逐渐收敛。熄灭,如墨夜色重新围拢上来,天际云残遮月,又给待城内外烘托出几分阴郁。如火的烈酒刘过咽喉,粗犷的歌声传遍四野,时间流逝着,抬起头来,却只能看见黑沉的云,人的心情不由的沉重了些。 许久之后,刺破这无尽黑天的是一道巨大的闪电,粗大而狰狞,威力无穷,直接在北门外开出一个数十臂直径的深坑,震的城墙微微颤动! “来了。“几个人把一切心事抛诸脑后,在烽火台上站成一排,看着被闪电打破的天空。 过了一阵,喝的满脸通红的科恩才摇晃着站起来,他拍拍**上的灰尘,咽下最后一口烤肉,像个没事人一样对他的兄弟们说:“你们,干自己的事情去吧!“ 兄弟们看了他一阵,无声的退了下去,科恩又叫住了军法官,冲他挥动了一下拳头:“杰克,要勇敢!“ 杰克不明就里的答应着点了点头,其他三个人的眼框却有点泛红了但在走下城墙的那一刹那,包括他们近卫在内,没有任何人现这点,人们只看见这些大佬们脸上充斥着比平时更为浓重的嚣张和坚定。 一排紫色闪电浮现在黑云之下,密集的像是一把少女的梳子;巨大的雷鸣滚滚而来,如同石磨辗压着地面;狂风卷起了漫天的沙尘,刮的城墙上的旗帜作响! 科恩打了个酒嗝,睡眼惺忪的抓起酒囊,懒洋洋的站到了城墙的最高处该做的。要做的。他都已经安排妥贴,现在,他要以自己的方式,去面对眼前的困局,无所谓选择。无所谓危险,这本就是他活在这世上的态度。 黑暗中,烈焰冲天而起,巨大的光翼浮升,恩泽之门终于再一次出现在待城北门外! “啊啊啊啊啊啊!“不等刚刚出现的魔将说出一个字,背刀携剑的科恩就狂嚎一声,纵身跳了下去次跳城墙的科恩只有疯狂和绝望,而这一次只有骄傲和豪迈。或者,此时的他还带着那么一点儿邪恶的谋划。 在皇宫的窗口边,城防联合指挥部的格栅后,那些知道内情,一夜没有入眠的人却为他这一跳而跪下。虽然他们知道科恩本身并不喜欢这个行为,但现在,他们找不到其他更合适的方法,来表达此刻对科恩的爱戴。 跳下城墙的科恩,脸上再也没有酒后的赤红面色,也没有一夜未眠的疲倦,反而迈着大步来到魔将面前。 “神魔族中,每一个个体都有自己的斯维和好恶。“之前与杀戮之魔的对话回响在柯恩脑中:“所以我在任何情况之下,与尚未者的交涉都不经过其手下,这会增加事情的变数……“ 于是科恩昂,给出一个人见人爱的微笑:“今天来的很早啊,吃了没有?“ 居高临下的魔将扫了科恩一眼,依然是前次那样的冷淡与金池,虽然她不答科恩的腔,却不能中断这个严谨中重的仪式,前一次喊过的话,还是得一丝不茍的喊出来。 “我就在你面前,你还要向城里喊,教条主义真是害死人啊!“魔将这种反应阻吓不了流氓,科恩脸上的微笑没有变化:“既然你没有话说,那我可就自己进去了,从这进是吧?“ 话音未落,科恩已经迈过了光门。 没有错,还适和上次一样,黑暗魔族长公主就在柯恩眼前,而周围的环境却大不一样。虽然还是差不多的平原,但科恩却能肯定,自己的立足之处绝不是待城北门之外!猛的回身,他却没有看到进来时的光门,换言之,科恩现在是没有退路了。 “斯比亚皇帝,你显得有些慌乱,这可不好。“坐在权座上的长公主今天刻意打扮过,玲珑剔透的躯体外面是一件修长的礼服,性感的丝质内衣仅贴在鼓胀的胸前,裸露的皮肤上绘了浅淡的彩妆,整个人显得很是妖侥,就连语气中也带着一股异样的妩媚。 “在某些事情上,魔族多疑却不善变,所以我不喜欢跟随他们的脚步,先就充分的宣扬自己的立场……独特的自我,其实是魔族最缺乏的东西……“ “打住!我今天可不是以皇帝的身分来赴会的,仅代表我自己。“科恩爽朗的笑了:“您高兴呢,就叫我科恩。凯达,要是不喜欢,叫我混蛋无赖也行,反正已经有很多人这么叫了。“ “你不应该轻易抛弃身分,无论是在神属,又或者是在魔属,帝国皇帝的称谓都是崇高的。“ “我不是魔属联盟的人,和神属联盟的感情又破裂了,所以嘛,这个舅舅不疼。佬佬不爱的皇帝头衔能暂时放下也很好啊!“豪爽的把手一摆,科恩笑着说:“如果我不是这么可怜,大人您怎么可能跑上门来欺负我呢?“ “本宫没有在你脸上看到一点可怜的神色,你反而一副沾沾自喜的模样。“魔族长公主似乎很希望今天能有一个好的开局,居然不像上次那样急于进入主题。 “苦中作乐而已呀,您不知道,其实我每一次背转身,都是在偷偷擦拭眼角的苦楚泪水啊,哎,我真事态可怜了。“许久没有扮可怜。扮无辜,科恩的演技不免有点生疏:“我从小就命苦,挨过流氓打。受过混混骂;虽时刻崇敬阳关大道,却总市走上邪门歪路……“ “众生皆苦,纵横比较,科恩你还是非常幸福的。“科恩这么一闹,长公主就吃不住了。 “是啊,所以您今天就是为了终结可怜人的幸福而来吗?“科恩翻脸可比翻书还要快的多。 “科恩,本宫知道,你与黑暗魔族之前有很多误会。“魔族长公主理智的有点让人预料不到:“本宫并不想把这种现状归结于其他原因,例如你的性格和野心。毕竟……你是在神属联盟长大,你对黑暗魔族的看法是被环境强行灌输的。“ “我同意。“科恩认真的点了点头:“所以呢?“ “所以在谈其他事情之前,本宫想让你重新认识一下黑暗魔族。“长公主脸上的表情也很认真:“光明神族在你面前诽谤黑暗魔族长达二十多年,黑暗魔足可是一直没有得到辩白的机会,现在是时候了……科恩,你觉得本宫说的在理吗?“ “有道理,有道理。“对方的态度让科恩有些不安,连连点头:“是不是每一个在神属联盟长大的人,都有聆听黑暗魔族辩白的机会?“ “关于这一点,本宫不能信口开河。“长公主含笑回答:“但本宫能肯定的告诉你,在这个时代,其他的神属人类还没有这个资格。“ “能得到如此评价,我真的很荣幸,那么,我们从哪里开始?“无论谈吐心境与处事策略,今天的长公主都让科恩感觉到很陌生,如果这不是她的伪装,那么长公主就比他意料中的要危险许多,他要更加小心的去应对才行。 “既然是要化解误会,当然就要从误解本身开始。“长公主说:“科恩,你先要对本宫描述一下,你心目中的黑暗魔族到底是什么样子。你不用担心,因为无论你说出什么话,本宫都不会追究你的冒犯之罪。“ 如果要让科恩站在神族长公主面前说对神族的影响,小流氓肯定会诸多敷衍,但在魔族长公主面前,科恩是一个带有神属背景的人类,挑起毛病来就不会有什么顾忌……你都说我是被神族灌输了二十年,那我看你的目光当然是带颜色的! “黑暗魔族啊,说句真心话,我就没有觉得黑暗魔族有什么好。“科恩瘪了瘪嘴,张口就是一大串:“邪恶。带有攻击性。手段也很毒辣。战场上用撩阴脚。政局上使阴谋诡计。唆使魔殿鱼肉百姓……“ 长公主端坐不动,安静的听着,根本没有恼怒的迹象,至少表面上没有。一直到科恩搜肠刮肚,说的没有词了,她才微微一笑,从权坐中站起身来。 “你刚才所说,并不完全属实,一部分是光明神族的栽赃;一部分是世人的曲解;另一部份,才是黑暗魔族真正做过的……“长公主轻声说:“科恩,本宫问你,黑暗魔族真正做过的事情,光明神族那边就从没有做过吗?“ “我知道,你会拿神族方面的种种来说,但要请您注意一点。“科恩没有直接回答长公主的问题:“我个人认为,即使是大家都做了同一类事情,出点也不一样;就算出点一样,效果也会不一样;好吧,计算是连效果都一样,也不能证明这件事情就是正确的!“ “你的说辞,恐怕连你自己都无法认同吧?“长公主摇了摇头:“你也是皇帝,也是一个手握生杀大权的人,你应该知道管理亿万臣民是一件多么艰钜的事情,你也应该知道,直面人类的种种**和野心时,身为当权者的我们是多么的无力!而我们的一言一行,都会被喜欢揣摩上意的人放大,稍有不慎,就会酿成无法弥补的损失。“ “我知道。我都知道。“科恩不无苦楚的笑了笑:“但是这不能作为做错事的理由,我真看不出来,保障魔族的统治地位,就需要流那么多的血吗?“ “如果本宫没有记错,近年来,人类都是被斯比亚这柄战刀所伤。“ “没错,斯比亚打了很多仗,杀了很多人,但斯比亚是在死亡线上挣扎,那是要活下去的战争!“科恩实在无法把魔族与自己的帝国相提并论:“而黑暗魔族呢,有谁威胁到你们了吗?那么你们杀戮的原因又何在?“ “科恩,你终究是把这个世界看简单了。“长公主叹了一口气:“威胁黑暗魔族的,正是你口中那些可怜的人类……致设一种真切的威胁,神魔大战根本无法与之相比。“ 科恩摇了摇头:“我听不懂,我想不明白!“ “简单的说,比斯大陆上的生物与魔族和神族构成了这个世界,这就有点像是一座高塔。“长公主伸出手,手掌微微上抬,平原上就耸立起一座尖塔:“从上到下,最上面是魔族和神族,之下是魔殿和神殿,在下面是帝国。人类。异族……“ 科恩做乖乖听讲的模样,没有傻呼呼的指出神魔之上还应该有个塔尖:“有的时候,稍微妥协并无不妥……只要能达成目的,手段不重要……“ “魔族和神族,位于这个塔的顶湍,管理着下面的一切,但魔族和神族是两个种族。所以,我们和神族是处于一种敌对的。也是相对的关系。“长公主解释说:“并不是说谁一定正义,谁一定邪恶,那些是说给空有一具臭皮囊的凡夫俗子听的。我们要做到的仅仅是相对,保持一种微妙的平衡关系,谁也无法吃掉对方,因为那将是很危险的事。“ 科恩茫然的点头。 “那么在我们管理之下的人类呢?这就更奇妙了,因为人类有一种特质,那就是不断膨胀的**。你是皇帝,当然应该明白这点。如果没有一种足够威慑的力量,人类的**将直接导致本身的完全毁灭,进而也导致其他生物的灭绝……“ “你问,为什么魔族要让人类流血,为什么魔族和人族要挑起人类之间的战争,本宫现在就回答你,我们这样做,正是为了保全人类本身。“长公主冷静的说:“反叛,每时每刻都在酝酿和实施之中,如果让这些人类聚集到足够的力量,那么比斯大陆会变成什么样子?“ 科恩张口问了一句:“变成什么样子?“ “魔族和神族是不可战胜的,人类的反叛,只会给自己带来灭亡。“长公主手指轻弹,尖塔中间一层被强大的力量击溃,扬起一片沙尘:“但同时,构成这个世界的一部分消失了,这世界的结构就残缺,从而导致新一轮的崩溃……“ 失去了中间部分的支撑,尖塔的上部掉下来,重重的砸在下面,于是,整座塔就变成了一堆看不出形状的土堆…… “是这样吗……“科恩看着那堆泥土,面无表情。 “秩序!这个世界需要秩序!魔族就是这样一种秩序!“长公主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所以,你对黑暗魔族的偏见是错误的,大错特错!“ “可是……死了很多人……“ “为了一个美好、远大的目的,使用了一些不得已的阴暗方式,这是对还是错?“看到科恩的表现,长公主放缓了语气:“相信你听了这些,会重新做出一个判断吧!“ “这需要时间。“科恩抬启头:“而且,这似乎和尖塔的事情无关吧?“ “有关。“长公主不同意科恩的话:“你明白了黑暗魔族不是邪恶的,明白了我们真正的使命,你就要重新审视自己,重新评估黑暗魔族对你的要求。“ “那个……能说的明白一点吗?“ “接受黑暗魔族的条件,对人类来件幸事,是你为这个世界所能做出的最大贡献!“魔族长公主,终于在这时表露了自己正的意图:“神族不可能真正处罚你,所以,魔族的赏赐,第一魔将对你而言就足够了!“ “我,那个……我……“科恩直直得盯着长公主,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照您这样说,我答应了黑暗魔族的条件,我就是一个大英雄?“ “当然!“ “对整个人类来说,我科恩。凯达都是一个大大的英雄!?“ “当然!“ “就算神族现在训斥我,就算全人类现在都在唾弃我,但他们总有一天会明白,我是一个真正的大英雄?!“ “当然!“ “那我不要第一魔将。“ “为什么?“长公主震惊,一时之间还没顾得上怒。 “太简单了,我一个大英雄,如果配第一魔将的话。“科恩冷笑了一声,把头高高昂起:“门不当。户不对……“ 长公主脸上的脸色铁青,十根修长的手指,一起微微抖…… 篇外篇 黑暗传魔爪 (一) 原野上,草青树绿,花草缭绕,真是一处优美如画的所在,除了沿着地面传来的微弱震动之外,一切都很完美。 但在下一个瞬间,喝骂。爆炸。断肢残骸就一起涌现出来。 “杀!”雪亮的剑光一闪而过,没入血肉之中。澎湃的力量沿着皮下的肌肉侵袭,将这具硕大的躯体鼓起,犹如吹胀的气球一样,最后的一声爆开,绿色的汁液溅射四周! “杀!”身后气流激荡,持剑飞退的人还没有来的及转身,只把手腕一转,黑铁长剑带起隐隐风雷声倒刺出去,端正插在偷袭的魔兽鼻尖。 金黄色光华在黑铁剑身上闪动一下,澎湃的斗气被顺势激,钻进了魔兽身躯深处,瞬息之后爆炸! “砰!”几乎有攻城投石车那么大的半截残躯跌落尘埃,持剑之人也在一声沉闷的撞击声里飞起那是另一头魔兽袭来,并用它厚实的前脸建功! 但它的好运到此为止,因为被撞飞的人并没有失去意识,身在空中还能反击,就在魔兽昂嚎叫的时候,一连串的小火球飞进它的嘴里,虽然火球很小,但爆裂之后的火焰却足以将它烤熟。 空中飞人也并不好受,在飞出二十多臂远,又连人带剑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撞击力才完全消失。咒骂着撑起身体,他却看见另一群魔兽正从远处疾奔过来…… 吐出嘴里的草屑,科恩取下腰上的酒袋猛灌了两口,火热的液体流入胸腹,冰冷的笑意却沿着嘴角蔓延开。 天了,从科恩昂着头说出那句之后,久违的逃亡生涯就重新降临在他身上,娇躯微颤的魔族长公主一声令下,就有数不轻的魔兽从几个空间裂缝里汹涌而出,带着主子的震怒向科恩杀过来。 虽然科恩知道骄傲需要实力,也要付出代价,而且也早有准备,但他是一个只有两只手的凡人,绝对架不住如此数量的魔物。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只好落荒先。可在这陌生的平原上,他根本就不知道哪个方向更安全些,别说山脉河流森林,这里连起码的遮蔽环境都不具备! 在这样的环境里,不可能有什么谋略,只剩下最直接的搏杀战术数百次激烈搏杀所积累出的优势,只够换来一个短短的喘息之机,尔后就会被尾追而来的大群魔兽淹没;科恩一边在生死线上独舞,一边吝啬的计算着自己的魔力和体力,力争每一丝消耗都能有最好效果。 所以,科恩只能在平原上兜圈子,利用时间差制造机会。 唯一的战术是杀大放其实不是,而是跑给小的追,因为体型大的魔兽生命力顽强,需要重点照顾,只能一只只的放倒,好在他们的度慢,跑一阵就会落在队尾。科恩拉开与大群魔兽的距离之后折回,专挑最后的。也是体型最大的魔兽下手。 刚才那几只,就是最后一批大型魔兽,从远方冲来的都是相对较小,与战马相仿的魔兽,而科恩为取得这个成果也付出了相当代价,如果不是他本身实力强悍,早就被踏成烂泥了。 魔兽成群结队的蜂拥而来,万蹄踏地如闷雷,威势非同小可,激起的尘土直上半天,伏地的草絮被紊乱气流吹的东倒西歪……收起黑铁剑,科恩抽出战刀,一步步的迎了上去。 近了,看到尖利的犄角;又近了,看到白亮的獠牙;更近了,看见了通红的眼。拖涎的嘴! “杀!!!”科恩的怒吼响起,凡人的威势倒卷而去,压下了扑天盖地的提升!让漫天的尘土为之一滞,让伏地的草絮颤抖着一齐换了风向。 黑铁刀高高举起,三只宽的刀身已经容纳不下刺眼的金黄光亮,钜量的斗气溢出刀身形成一个球体,就像是另一个灼烈的太阳!在下一声怒吼中,被双手持握的黑铁战刀重重劈下,太阳爆裂了,成为一个巨大的金黄色扇面,如同海啸一样摧枯拉朽。无可阻挡,直接淹没了眼前的一切! 再这个光芒万仗的瞬间,时间都几乎停止,没有其他声音,天地间好像只剩下这一个继续向前推进的扇面……在扇面斗气没消散之前,所有阻挡在前的魔兽都在瞬间被烧成灰烬! 很久之后。远方才响起魔兽的哀嚎声。黑色,从科恩身前成扇型向前延伸出去,一直到三百余臂的远方才不受控制的扩散,在那个距离上,有残簇火星,有升腾的烟雾,更以横七竖八的魔兽尸体…… 远方的地平线上,站着魔族长公主,在她身后是三位魔将。 “斗气,是人类武士能够掌握的技能,科恩。凯达所拥有的斗气,其纯度与史上最强的人类武士还有一定差距。”看到那一幕,第二魔将评价说:“但为什么,他使用斗气的范围却那么大?难道他故意放弃了对斗气纯度的修练?” 这个本应由第一魔将回答的问题,她选择了沉默不语。 “长公主大人,第六批魔兽已经被全灭,是否需要继续召唤?”第三魔将请示。 “已经一整天了,不必再召唤魔兽。”长公主轻轻摇头,轻声说:“现在就是你们的事了,第三魔将,你先去吧!” “如您所愿,长公主大人!”第三魔将行了临战礼。 篇外篇 黑暗传魔爪 (二) 她疾奔而出的身形拉出了无数玄幻的残影,瞬间就跨越遥远的距离,在距离科恩.凯达三石臂的地方站定,一声清丽诃斥脱口而出:转过身来,你这个懦夫! 第三魔将身体带起的气流与她的声音同时到达,让静立远处的男子黑好一阵激汤.伸手拨弄一下,科恩转过了身在看到这个陌生的魔族女性时,他的双眼里并没有震惊,握刀的手指也没有加力,甚至连嘴边的嘲笑都没有一丝改变. 卖相不错.他轻声调笑:本少爷被人叫过流氓.恶霸.地痞但还没被叫过懦夫. 本将不介意解释给你听,所谓懦夫,就是说你不是男人.坦白的说,第三魔将的的确不错,面容冷艳,五官标志,虽然精细的战甲包裹住了她身上的重要部位,但依稀可见其娇美的体态身型. 至於我是不是男人你是没机会知道了,因为我很介意跟魔将上床.科恩继续一贯的流氓口吻:但你应该庆幸,因为我不怎麼挑剔打架对手. 科恩.凯拔,你现在面对的是黑暗魔族第三魔将,古德龙.第三魔将从腰间抽出一对长弯刀,目光锁住科恩:用人类的话,我不占你的便宜.你,准备好了吗? 打架的时候,我不需要女人提醒.科恩掂量了一下手中的战刀,目光放在对方的武毫不领情的说:用双刀的废物我见的太多了,你是属螳螂的吗? 话音未落,科恩已经冲出,战刀斜举,迳直朝著第三魔将的前胸捅去无数次的廝杀让科恩知道,持双刀的武士差不多都是神经病,攻势一旦展开就是不死不休,而旁边还有其他魔族虎视眈眈,他怎麼敢让古德龙把武器抡圆了砍上来! 两声,古德龙先用左刀格挡,後以右刀横切被阻.两人交错旋身,又是两声,到立定时,科恩左手已经多出一柄匕. 别著急啊,未来的杀戮之魔.第三魔将看著待宰的羔羊:我还没有告诉你,我的刀上涂了有趣的东西. 你才是杀戮之魔!你全家都是杀戮之魔!科恩骂完後才醒悟过来:双刀.涂毒,你是毒蝎武士! 只有人类才有毒蝎武士,而我名黑暗魔族.戏谑的目光在第三魔将的眼中一闪而没,双刀一旋,反射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光亮. 科恩手中战刀在光亮上劈出两串火星,匕从荡开的空隙中刺出,对方手腕一震,用左弯刀逼退科恩 双刀攻势必须要依靠本身的度,这样才能挥威力.但科恩稳稳的封住她的前进路线,令她无法积累度,而且每每用匕压制第三魔将的节奏,逼迫她三次攻击中必有一次防守! 到最後,两个人几乎是站在原地对攻,跟对方展开强攻,谁也无法再移动一步.攻守都在一个狭小的空间之内完成,谁也没有能力把兵刃攻到对方身体前三寸! 然而,科恩一长一短,一重一轻的配合,竟然比古德龙的双刀更具优势! 两个钟头了.远处观战的长公主皱了皱眉:第二魔将,本宫不希望科恩.凯达破纪录. 如您所愿,长公主大人.第二魔将的身影闪动了一下就消失了. 当她再次出现时,所携带著的一柄异型长刃也在同时出尖利的破空声,向著科恩的後脑削去! 科恩一刀劈开古德龙的弯刀,一个侧身空翻躲开第二魔将的长刃攻击,却被附加在长刃上的电流击中,身体一麻,被古德龙抓住机会一脚踢中前胸,整个人倒飞出去两个钟头的冷饭,让第二魔将打出了真火,这一脚踢的非常实在,飞在空中的科恩喷出大口鲜血. 还没站定,第二魔将的长刃在空中划了一个浑圆的轨迹,携带著紫色电光再次劈来! 科恩惊出一身冷汗,但局势容不得他再考虑什麼,身体再一次本能的空翻避让,并在空中掷出匕,以求稍微迟滞一下古德龙的追击,但在脚尖刚刚触及地面的时候,一股强大的电流顺著腿逆袭而上,再次麻痹了他的身体! 就是在这一瞬间,古德龙又踢中了他! 背心刺痛才传来,科恩的身体再次腾空而起刚喷出口的鲜血还没来的及散开,就全数印在前胸的衣服上! 干!出一声不甘的嘶吼,科恩确定了自己真的不是两位魔将的对手,於是在再次落地的那一瞬间,他用出了自己的保命招数,一团黄色的粉末笼罩全场. 两位魔将眼睛一花,止步驱散迷雾,然後他们就现了科恩满地都是科恩.或躺或趴外加翻滚,足有百多个! 对强者而言,一切伪装都是徒劳的,两位魔将刀尖挑.长刃削.再用电流击打,一个个分身就被击散消失很快,就只剩下最後一个在远处大口喘气,他满头草屑,一身血迹,舌头伸出的长度几乎可以打个领结. 毫无疑问,科恩.凯达落了下风,两位魔将的联手之威是难以想像的强大. 你还准备再顽抗下去吗?一直没有对科恩说过话的第二魔将上前一步,作响的长刃收在身侧:在黑暗魔族的意志之下,你无法逃脱,所以,这一切抵抗都是没有意义的. 老子老子不爽科恩左手抚著巨痛不止的胸口:不行吗? 不行!第三魔将冷冷一笑:你不爽,黑暗魔族会打到你爽;你不服从,黑暗魔族会打到你服从你,总会服从的! 绝对,绝对不可能魔族的女人就只会白日作梦 你苦苦支撑到现在,是为了证明什麼?证明你比史上的任何一个人类更出色?证明你是最伟大的皇帝?如果是这样,你已经做到了.第二魔将的劝解与她那鄙夷的目光毫不相衬:科恩.凯达,任何东西都不值得你用性命去坚持.不要以为我们不会杀死你,你违背魔族的意志,任何一个黑暗魔族都会向你下手! 老子横行霸道,凭的是本事,撞上铁板总是免不了的证明?本少爷只会证明今天的我,比昨天的我更出色科恩哈哈大笑起来,血丝顺著嘴角流下:黑暗魔族,还能想个新鲜的威胁方式吗?死,老子就没怕过!你们可以杀了我,但永远无法打败我! 你不怕死,也不怕待城的死.斯比亚的死?第三魔将冷言嘲讽:如果不是怕,你何必只身前来赴约. 如果我死了,那麼待城.斯比亚跟我还有什麼关系?我不愿答应魔族廉价的赏赐,要我做是,就要给足好处就这麼简单! 你不够资格评价任何一个黑暗魔族! 这是我的价值观! 恬不知耻!古德龙怒斥一声,双刀急挥. 科恩的目光盯著那两点不断变幻的刀尖,脸上一片平静. 就在第三魔将的弯刀递到科恩身前时,一道光幕浮现出来,堪堪挡住这次攻击无数的分身再次显现,令人咋舌的金黄再次闪动起来,但却不是透过黑铁战刀,而是直接从无数个科恩的身体中溢出! 虽然魔将的每一次攻击都会击溃分身,但很明显,她们不能及时终止科恩这最後一记因为分身快移动的关系,金黄光华成圆圈状分不著,这将是很具威力的一击! 两个魔将啊,还是无法让他屈服.魔族长公主叹了口气,对身边的人说:你了解本宫的处境吗? 不敢,属下能够体会到一点.第一魔将垂回答. 那麼,你现在就去吧,说起来,这事也关系到你,至少在他最後一次攻击前,本宫要给你这个机会.长公主幽幽的说:不能让他屈服,就杀了他. 可 没有什麼可是,他的要求已经过了我的界限. 是的.殿下. 出现在金黄光圈中的第一魔将,或者是因为光线的缘故,反正她的眼神比起以前黯淡了很多她的出现,让另外两位魔将的神态为之一松,而科恩各分身表面的斗气却加凝聚. 你.在长公主目光的关注下,她开口了,手中一支银亮长枪缓缓抬起:停下吧! 分身们不为所动,越来越强大的斗气令的身体在一动中微微颤抖. 停下吧!她再次开口,华丽而尖锐的枪头凝在空中:停下. 你作梦!科恩咬牙切齿的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老子不会被威胁的! 停下!震怒的诃斥声中,她的长枪刺出了. 第一魔将真正战力在这一刻挥,跟其他魔将相比,完全不是一个量级枪身才在空中一振,数个当其冲的分身瞬间湮灭!枪尖迎风两抖,弥漫的斗气就有些涣散的迹象! 照这样下去,第一魔将很快就会把科恩逮到,阻止他酝酿已久的攻击. 又一声怒吼,科恩分出一部份斗气,在地面引了连串的爆炸,飞溅的泥土和爆炸残馀直冲上天,把战圈的可见度降到最低这种程度的攻击当然无法造成什麼伤害,但至少在科恩的斗气攻击爆之前,魔将们的感知会受到严重影响,来不及阻止他. 哈哈哈老子的手段!斗气已近临界点,众分身同时放声狂笑! 心态复杂的第一魔将气急,长枪猛的刺向最靠前的一个分身她隐约知道科恩的位置,但她却无法将枪间对准他,同时,她也知道自己的做法会有什麼样的後果,长公主在事後是不会放过她的! 但是,她真的无法亲手杀死这个黑黑眼的人类这,就算是那些事情的答谢吧! 枪尖穿破分身的胸膛,所携的气流撕裂开一个巨大的空腔,而在这个分身後面,科恩的本尊正在动 砰!的一声轻响,一股不属於任何魔将.不属於魔族长公主.更不属於科恩的力量**战斗,就在科恩的身後响起. 这股力量是异常强大的,科恩的斗气攻击被中断,连带著几位魔将的身体也一起被麻痹,而最要命的,还是科恩的身体被撞飞他飞向第一魔将平举的长枪! 噗的一声,长枪刺入科恩的身体,枪尖穿过他的左肋,在背後狰狞的显露. 包括长公主在内,没有人能意料到,事情竟会这样收场! 那股力量的出现只是瞬间,现在根本找不到来源,而且相比起寻找第三者,正主科恩的状况更令人担忧他体内所积累的斗气正顺著枪尖奔泻而出,汇成一道巨大的光柱,在科恩身後的平原上金蛇乱舞,直搅的天昏地暗! 看到这一幕,两位魔将还有远处的长公主都暗暗吃了一惊,如果任由科恩把这次攻击释放出来,难免会让魔将们闹个灰头土脸 第一魔将静静战力,面无人色斗气喷尽,鲜血才流出,银色的枪身上,蔓延著股股刺眼的红. 老子当了科恩苦笑了一下,但抬起头来面对魔将时,眼中除了傲气,再无其他! 爱米妮的嘴唇抖动著,不敢再看科恩. 我科恩抓住枪柄,猛的挺起胸膛,踏出一步,长长的枪头完全刺出他的身体,血液不再是流,而是喷出伤口! 周围,死寂一般. 科恩的脸色苍白,神情却变的极为凶恶,脚下又是一步.再一步.任由枪身在自己身体里穿过,最後,他站在了第一魔将的面前! 我不要你! 爱米妮终於放脱了手,仓皇退後. 科恩的目光继续移动,最後放到远方的长公主身上,抬起下巴,嚣张一笑之後,右手平举出去,坚定的将中指竖起! 即便看不懂这魔族长公主.芙莉格.伊萨伯安特依然感受到了科恩要传达给自己的信息居然到死,他都没忘记向自己挑衅! 科恩维持著这个嚣张的姿势,就像一座宏伟的雕像,但他眼中的神采,却逐渐消退 下期预告 听信杀戮之魔幻影的话,让科恩.凯达付出沉痛的代价,相对於透体而出的长枪,任何後悔的心情是完全於事无补的. 那股神秘出现的力量到底是属於谁?这中间是否还牵扯到其他的阴谋?鲜血快要流尽的科恩,他还有机会去弄清楚这一切吗? 见识了科恩宁死不屈的气概,黑暗魔族会做出何种决断?斯比亚的新都又将会迎来怎样一场盛事呢? 科恩,还有科恩身边的大家,加油吧! 第1章 这是黑暗魔族授予一个人类恩赐的仪式,除了当事人之外,知道消息的人并不多。 或者对接受方,也就是人类而言,是了不得的大事,但站在魔族和神族的角度来看,这种试探行为没什么特殊之处,因为彼此都在私底下干过很多次。 但在今天,两位当事人却不是平凡之辈,其中之位仅次于黑暗魔王的长公主,另一个则是神属帝国的皇帝----只是这两个崇高的身分,就能让事情变得重要起来,更别说科恩?凯达还随身携带著一种对神魔两族来说几乎是致命的诱惑力。 所以,仪式才刚一开始,黑暗魔王和光明神王就支开身边随从,各自安坐于宫殿里欣赏这一出好戏。当然了,在最后的结果出来之前,演员的表演是很到位、很精采、很赏心悦目的,科恩?凯达甚至会马上做出有生以来第一次投降的决定了…… 这时,变化却在一瞬间生。 另有他人插手!而且选择了一个最恰当的时间强袭,出手快得让人来不及阻止,只一个小小的能量释放,就让这个已经算得上成功的仪式彻底破灭----在一个范围不大的爆炸之后,冲击力导致斯比亚皇帝被第一魔将的长枪刺穿身体! 这是之前没有任何人想得到的结局,因为在众神魔的心目中,科恩?凯达此次与魔族会晤就是来捞取好处的,虽然他看起来像是在拿命搏,但那只是一个假象而已----至少科恩本人从没想过要把小命丢在这里,他是流氓不假,可他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 纵然众神魔神力通天,却无法阻止时间的流逝,在他们震惊的目光中,刚才的事已经成为历史……科恩聚集在体内的斗气奔涌而出,把广阔的绿色平原灼出一大块黑斑! 渺渺烟雾下,点点火星上,这样一个人类的身体屹立著,他的气息渐次微弱,直至低不可感,殷红鲜血顺著长枪的枪身流淌,在身前不远处汇成一滩,慢慢融入泥土内。 “人类的血,依然是那么刺眼。”遥远的地狱岛宫殿里,伴随著黑暗魔王的一声叹息,垂地的魔法光幕缓缓向上收起:“科恩?凯达到底是一个幸运的人呢,还是一个不幸的人?” “虽然科恩?凯达是个特例,但他也是人类中的一份子,可见人类成长的度变快了。可惜我们一直的努力了,这次做得如此完美啊……”更遥远的天堂岛神族宫殿里,另一个低沉的男声接著响起:“长公主还是沉不住气,违背命令并不是关键,可具体的方式却不可取。” “长公主不是做的很好吗?连带魔将的表现都不错,至少她们能从科恩身上感受到情感,这与之前只能感受到情绪相比,已经是一个很大的进步。”黑暗魔王摇头一笑:“如果不是科恩的话,她们不会放下自己的架子去感受凡人的内心,更别想映照出自身的动荡心境。” “演了这么久的独脚戏,科恩?凯达已然疲惫了,让他安静一段时间也好。”光明神王微微点头:”既然是这样,那么以后的事情也交由她们去做吧,只要她们觉得合情合理,我们就不必去管。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隆重表演,你我也需要一段时间来思考。” “我们的意志已传到,我个人很期待接下来的豪华表演。”黑暗魔王显然很满意事情的展:“果然如你预计的那样,科恩?凯达几近完美的完成了推动历史的使命,虽然有一些小瑕疵,但对大局无碍……真是难以想像,这次的序幕会结束得这么快。” “同感。”光明神王的声音逐渐的散:“希望其他人加入之后,表演不致令我乏味……” 与此同时,平原上的微风正在轻轻拂动著,被肆虐斗气激起的漫天尘土正在柔柔降下,却又被四位魔族布满身外的气息排挤开,始终落不到地面。 回旋不止的泥沙在战圈内外构成一个个漩涡,更为现场增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氛。 四位黑暗魔族,她们的脸色都很不善,“怒火中烧”、“择人而噬”这些词就是为现在这种情景所准备的。 “你们留下收拾场面,不要让他死了。”手指著科恩转达了黑暗魔王的意志,魔族长公主望著远方,稍一考虑就做出了决定:“本宫去追!” “敌手难缠。”古德龙在长公主身后垂,轻声说:“还请带上属下!” “虽然还不能确定是谁,但你们不是这位客人的对手,就不要凑热闹了。” 长公主眼中掠过几丝凌厉的杀机,左手缓缓抬起,腰带上的一颗宝石如同被火焰点燃,炫丽的光芒出现并蔓延著,直到完全掩盖住长公主的身躯……专属于魔族的高级套装战甲,被召唤出来! 火焰一样的光芒下,古朴的黑金甲片被彩银扣件连接起来,镂空的魔法符文错落有序地排列著,稍宽的威严护肩下缀著冰泪石流苏,胸前用魔晶宝石镶嵌著一个繁复的星图。腰间挂有一柄细长的配剑,剑柄尾端是一个栩栩如生的三目龙头,表情狰狞。龙口中衔著的一条紫色飘带正随风而动,上面响著的宝石响得清脆。 “恭送长公主殿下出战!”看到长公主召唤出几乎从不使用的盔甲和武器,三位魔将都是大吃一惊,一起跪下长颂:“自今日起,殿下勇武的威名,必将重新回响在比斯三界!” 整体头盔完全遮蔽了脸孔,看不到长公主此时的神情,她的盔甲背后也没有披风,却有一对几近透明的光翼。伴随著这对光翼的舒展,长公主的足尖飘离地面,盔甲表层处光影流转,响起一个轻柔的女声,在众人耳边絮语而歌。 “在永不落幕的一天,还有多少歌曲忘了吟唱……”这不是长公主的声音,而是一个空灵而优雅的女声在低吟浅唱:“在黑暗吞噬大地前,还有多少梦想在远方召唤……” 魔将们对这段优美的歌词有强烈的感触,虽然三人已经伏低了头,但那微微颤动的头盔飘带,却将她们内心中的恐惧清晰的勾勒出来。 “从对手插手到现在,有多少时间了?如果换了是你们,这段时间能逃出多远?”被盔甲包裹起来的长公主,彷佛也将之前的浮躁情绪收起,语气变得冰冷僵硬,还充斥著一种与生俱来的傲慢。 古德龙回答:“三十息左右,这里是神魔对战场,这段时间我能逃出两百里。” “这样说来,本宫现在追去的话,已不算是占了对方的便宜。” 长公主点了点头,向前跨出一步。只的一步,她的身影就在三位魔将的视野中消失了。 在长公主消失了好一阵之后,三位魔将才站起来。 第一魔将迫不及待的冲到科恩面前,连续两记手刀切下,直接把钉在科恩身上的长枪在贴近皮肤处切断,又用手指小心翼翼的点在枪身断面处,吸了口气,缓缓力,把留在他体内的那一节枪身挤出去,最后才用两手掩盖在前后伤口上,魔法光芒从指间溢出。 “我、你、古德龙,我们已经给足这个男人面子了,他这也算是咎由自取,这个结果并不是你的责任,你也不需要内疚。”第二魔将站在她身后,轻声劝道:“这又是何必呢?耗费本身精力为他治疗,他事后也绝不会把你当作是恩人,他不会感激你的。” “我并没有想过之后他会怎么想,”第一魔将缓缓回答:“只是现在我觉得应该这么做。” “你这种想法很危险!”第二魔将的脸色变了变,虽然压低了声音,但语气却是少见的严厉:“他之前对我们嬉皮笑脸。虚情假意,可曾有一次是正经?是尊敬?长公主殿下虽然说要把你赐予他,那也不过是一次试探而已,并不是真的!” “这些事情我都明白,可是,我还是觉得应该这样做……”第一魔将叹了口气,嘴角泌出一丝苦涩的笑意:“别忘了,我比你们见过更多,也更知事态人心。” “那你就应该让他自生自灭!”第二魔将急切的说:“反正他又死不了!” “你不用再说什么,你和古德龙的心意我都知道。其实,这只是单纯的让我心里好受一些而已。”第一魔将看了看伤口的恢复情况,犹自摇了摇头:“我还是不太擅长治疗啊,尽全力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但愿他还能复原。” “被堂堂第一魔将的长枪直接刺穿,哪有简单治疗一下就能复原的?”走近的古德龙冷哼了一声:“如果换了是我,我就再刺几次,直接把他扎成蜂窝!” “别说这些了。”第一魔将扶著昏迷的科恩躺下,自己也感觉有些脱力,只能坐著:“你们先把他的伤口包扎一下,等待长公主回来落吧!” “这不是多费手脚吗?长公主殿下回来还有他的好?”古德龙嘴里抱怨著,却还是为科恩包扎好了伤口:“我说……不如我现在给他下点毒,让他走的四平八稳如何?” “我知道了。”第一魔将扬起头来,苍白的脸上有淡薄的微笑:“古德龙你之所以讨厌科恩,是因为科恩在某些方面比你更出色吧?” “与其说是这个原因,倒不如说我是因为他面对你无动于衷而气愤。第一魔将天香国色、仪态万千,他居然都不看一眼!”第三魔将低下头去,沉默片刻又说:“或者我与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像你们和他那样……因为……” “是啊!”第一魔将的目光望向长公主消失的方向,转了话题:“不知殿下那边怎么样了?” “看来殿下是认真了。”古德龙幽幽的叹了口气:“自从那次之后,我从未见过殿下动武。” “我也没有见过,自第一次魔化神佑骑士之后,长公主殿下亲自参与战斗,只是在魔族的传说中才存在。”第一魔将说:“那副盔甲,就是蒙尘数千年的魔灵战甲,殿下从胜利走向胜利的见证……能让殿下以这样的装扮出手,对方也算死得再无遗憾了。” 就在众魔将遐想时,在远方的平原边缘处,一个身穿全副黑色盔甲的身影,正在一望无际的绿色中随地形飞掠。他的状态转换流畅自然,身手动作矫健至极,度更是越了人类的极限! 时而穿越林木,粗暴直接如同猛兽;时而贴地游弋,收敛气息好似滑鱼…… 但他的对手是黑暗魔族的长公主殿下,确切的说,应该是出现在天边的那一抹光影。虽然这里已经有了可供容身的山峰和密林,可长公主与他的距离却是越来越近----她就像是一位成竹在胸的猎手,远远的追在猎物身后,寻找著最适当的机会,好起那致命的一击。 对长公主来说,这看似遥远的距离并不构成攻击时的障碍,因为她可以在瞬间跨越。 这个机会已经近在眼前了,因为前面的人正好穿出密林,身形纵入一片齐腰深的草地里,长而宽大的黑色披风很是醒目,将整个背部暴露给她----随著一声清越的低吟,长公主的配剑已经出鞘。 背后的光翼微微一颤,她已经达到距离对方不过三十步的后方。长公主只要抬起手来,就可以一剑刺出! 这将是一次凌厉的攻击,也是对他先前破坏仪式的最好回应,因为她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女人,最钟情以牙还牙!况且,这对手是具备死于她剑下资格的,因为就人类而言,他的武技已登峰造极。 长公主剑尖在身侧画出圆润的轨迹,剑身已与地面平行! 似乎是感受到了迫近的威胁,身穿黑色盔甲的对手猛然转身,飞扬的披风激荡回旋,手中的一柄弯刀向后画出一道炙亮的横弧。几乎是同时,另一柄弯刀跟著出现,由上而下画出一道同样炙亮的弧形光亮,一横一竖,在长公主前进的路线组成了一个工整的十字! 在十字型的弧光后面,一张冷峻的脸孔被激荡的头盔飘带遮住大半,只有冰晶一样的瞳孔忽隐忽现----相互之间的眼神一交错,长公主就如同被雷电击中似的,不但急进的势头不可思议的衰减下来,手上的长剑连半分也没刺出去! 只是在瞬息间,十字型的弧光就扑面而来! 气流乱卷,草叶狂舞! 几乎是下意识的,长公主用另一只手抓住了十字弧光的交叉部位,在轻微的烧灼声之后,夺目的弧光就化为她手里的一缕轻烟……半晌之后,长公主左手举起,不能置信的目光落到了摊开的手心处。 在她的手套的中心部位,有两个重叠的十字焦痕,一个就是刚才所留下的,而另一个,已经不知道是多久以前的陈旧痕迹……两个焦痕平行交错,形状几乎是一模一样,都是那么清晰、那么深刻,就恍若是铭刻在心中的记忆。 两人已然凝神停步,相向而站,默默无语。 “居然,是你……”长公主抬起头来,目光变得极为复杂,连声音都在剧烈抖动。 “……”对方沉默著,处于守势的两柄弯刀纹丝不动。 “是我啊……我是芙莉格,芙莉格?伊萨伯安特!”对方的沉默,让长公主的情绪有些机动,她猛的向前跨出一步,但在下一个瞬间,却又带著些畏惧向后退了一点,语气也变得委婉而软弱:“你……真的是你吗?” “……”对方依旧沉默著,连一点细微的眼神变化都没有。 “我早应该认出你来的,虽然变了颜色,但只有你才有这种样式的盔甲,也只有你,才有不让我事前现的能力……”长公主摇了摇头,缓缓取下自己的头盔,露出尚带震惊的伤感面容…… 没有错,魔族长公主此时的心碎神情,是人看到都会被感动得一塌糊涂。 站在对面的人却不为所动,手中弯刀一震,趁机拉出两道新月状刀光----比刚才的攻击更快、更猛! 在击中自己的前一瞬间,长公主的身体虚化,前后两道刀光直接穿透,呼啸著飞出,回旋的末梢割裂野草,在泥土中拉出两道深壕,力尽之后才没入远方的地表,片刻之后,两根粗大的泥柱冲天而起! “无痕双新月的威力变大了,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出手不留余力。”疑惑尽去,长公主没有一点儿脾气,反而试探著靠近了一些,渴求与希冀混杂,终于化为一句再普通不过的问候:“你……这么些年来,我以为你早已不在了……没想到,我们还能再见,你、你还好吗?” 对方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点,却不像是被长公主的凄苦神情所感动,更像是致命攻击之前,猛然提升状态的迹象。 “多年不见,你创出新的武技了吗?”长公主丝毫没有回避抵挡的意思,反而有些欣慰:“无论何时何地,你都是那么出类拔萃----” 在长公主开始说话时,十二支有影无形的闪电激射而出,穿透了她的虚幻身影;而在她的话结束时,另外十二支有形无影的闪电却悄然附身。 炸裂! 盔甲表面火星四溅! 长公主身体两晃,终究还是被强大的力量冲击得倒退一步! 第2章 虽然神殿和魔殿的祭司们常用主子的武力威胁各国,但在事实上,无论对手是谁,神魔两族成员亲自动手的机会都很少。他们的羽翼掩盖了整个比斯大陆,他们的威名泌到每一个人的内心,只要两族成员现身,哪怕什么都不做,也能化解绝大多数上再酝酿中的攻击----如非必要绝不使用武力,这已经成为天经地义的事情。 即便是互相敌对的神魔两族,他们之间产生实质性冲突的次数也不多,因为普通的神魔成员,例如魔将这一类是没有权力和胆量挑起冲突的,公主级别的成员当然可以,但她们的数量却很少。唯一的例外可能就是科恩,也不好说他是幸运还是不幸,反正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流氓,都被神魔两族成员打习惯了。 所以,对长公主这种身分的魔族来说,与他人争斗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除非是神族长公主那样的宿敌。而现在,她却被一个并非是神族的对手硬生生的打退了一步!就算是普通魔族,这样的情形也会使之感觉大失颜面,更别说是黑暗魔族的长公主。 这与**上的痛楚无关,而是一种触及灵魂的刺激,她可是能够驱使魔将。能令数千魔族心惊胆寒的长公主殿下,被人击退,这简直是她的奇耻大辱!就算在事后把对方挫骨扬灰都难解心中之恨! 她应该愤怒,应该带着一种高傲。残忍的微笑去反击,用冰寒利刃一分分的撕裂对手,让对方生不如死才对! 但是,芙莉格。伊萨伯安特却没有这样做,她只是轻轻抬起手来,拂去胸甲上的几丝划痕。直视对方的目光中反而带着几丝温柔,这是魔族长公主从未在别人面前显露过的表情如果有其他魔族成员在场的话,怕是要吓得失声尖叫。 “你看,就像我们第一次相遇那样,我又低估你了。”回溯过往,芙莉格的嘴角出现了一点笑容:“你还记得吗?在那片被降临仪式毁掉的森林中,第一魔将把你拉进了恩泽之门,我坐在冰冷的权座上,看着你一步步的走过来……” “你就是穿着这套神佑骑士的盔甲,腰里挂着两把弯刀,嘴里还叼着一条草根……你有比我还要冰冷的眼神,比我还要刚强的性格,甚至在面对我的时候,你的意志也能穿透黑暗魔族的屏障,直达我的内心!”我没有跟你说过,我当时就在想,如果还要为人类找一个存在下去的理由,那就只能是因为有你存在……因为有你,所以人类变得有趣,变得鲜活,不再是只有阴暗和龌龊……“”虽然你没有名字,但我却记得你每一个绰号。无痕双新月。朱红十字星,这两个是你扮座强盗和杀手时的绰号,源自于你的独特武技。冰寒之瞳。绝尘骑士,这是你扮好人时的绰号,源自你的眼睛和飘逸的身影……“芙莉格都忘记了要还剑入鞘,就这样一步步的走过去:”还有,就是……“ 对方一步步后退,眼看无法保持距离,终于纵身飞退。”别走!“轻喝出口,芙莉格身影一动,已抢到他身侧,“呛!”的一声仗剑将他拦下:”这么多年了,你这打不过就跑的习惯也没有改变,就算跑,也得换一个方向吧?任神佑骑士,任杀戮之魔,不应该在同一个对手面前两次使用同一种战术。“ 芙莉格的话还没说完,被她叫做“双任”的男子就爆起气势。全力攻击!与之前不同,他的攻势就像是一座大山,向着芙莉格压过去----两柄弯刀割裂空气,刀身震荡开的散乱气流左右回旋,充斥在他与芙莉格之间的这段距离中,并将周为一半的空气烧的火热。一半空气冻的冰寒! 刀剑相交,“叮!叮!”声响,满场荡起灿烂的火星。芙莉格足尖轻点地面,飘飞的身体轻若柳絮,就在他暴风骤雨般的攻势中翩翩起舞。剑如流水,缠绵温顺,虽然毫不着力,却能每每点中他弯刀的力竭之处,使之冲不破。走不脱。 男子只得重组攻势,两柄弯刀全力直刺,含愤之下,舍命强攻----在这个瞬间,他的攻击甚至在视觉上扭曲了空间。封闭了声音的传导! “当!”的一声巨响,这次是“双任”被震得后退一步。”一如以前,再面对你这种强度攻击的时候,即便是我也无法完全掌握好力度。“芙莉格收剑于身后,带着些自嘲的微笑说:”算上这次,我已经在你手上失误两次啦,你可曾记起我上次失误后说过什么话吗?“ 看她的表情神态,哪里还是一个生杀予夺的魔族长公主,分明是情窦初开的少女模样! 男子喉间挤出了一声带着蔑视的低沉吼声,旋身再攻! 银亮的光团里,两节刀尖上下翻飞,急掠过后留下的残影重叠起来,犹如一朵盛开的莲花,兜头罩向长公主----收起光翼的芙莉格向左踏步,优雅的用手中长剑将攻势化解,不带一点凌厉的杀气,就像是在跟他练习一样。”停手吧,这么多年没见,我们一起说说话不好吗?“芙莉格忍让着,一连挡住他十多次劈砍:”你的攻势里带着杀机,你还在生我的气对不对?对于那件事情我一直很内疚,但我当日真的没法去帮你……你要相信我,当你失败的消息传来时,我很后悔!“ 男子唯一的回应,是更激烈。更直接的攻击,越来越猛烈的气流逐渐从刀尖一出,虽然无法在两人附近造成损坏,却把战圈外的地面划得支离破碎!”你真的不肯相信我吗?我都已经如此低声下气的请你原谅了……“芙莉格嘴里说着话,原本愧疚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恼怒,之前充满柔情的眼神中,逐渐出现些许凌厉:”难道说你已经忘记我了?忘记在我们身上生的事情了?“ 可惜在男子冰晶一样的瞳孔里,没有任何改变。”说话!“不知此情此景让她想到了什么,总之,芙莉格握剑的手指一紧,随着一声厉喝,她突然转守为攻!”回答我----你这小小人类,竟敢蔑视本宫!“ 芙莉格的语气越来越冷酷,表情越来越狰狞,手上的度越来越快。终于光华一闪,剑芒爆出三臂之长! 男子勉强挡住前面的攻击,最后双刀尽断,“砰!”的一声跌落在远处的尘埃中。”我……“长公主呆了一呆,惊叫一声,丢下长剑:”是你不回答我,我才生气的!这是你自找的……你,你快起来吧,我不怪你了……最多,我让你走……“ 男子面孔朝下,一动不动。”你不要再装死了,我不会再上当的,都说让你走了,你看,我都丢下武器啦!你快起来,不要吓唬我,再不起来,我可生气了!“ 芙莉格小心翼翼的靠近,也不知她这样的身手,还会怕他什么…… 然而,任凭她说什么,地上的男子还是纹丝不动,连呼吸的迹象都消失了。见势不对,芙莉格连忙俯身下去抱起了男子。 他脸色苍白,分明生机已绝。”原谅我,我是一时控制不住,我不是故意要伤你的!“堂堂魔族长公主,竟然急得哭了出来。 她当即手按盔甲,把最高端的急救魔法灌输进去----只听“啵!”的一声,男子的脸上裂开几道口子,原本平滑的皮肤变成无数碎片飘飞而起,就像雪花那样消融在阳光中。”又……又让你给跑了,我还真是笨啊!“长公主啼笑皆非,丢下手里的盔甲,看着远方喃喃的说:”不过下次再见的时候,你就要小心了,就算我不再为难你,神族长公主也不会放过你的。“ 想到神族长公主,芙莉格脸上浮起一片阴霾,收回长剑后手腕顺势一转,弹出一点火星,将地上的盔甲连金属带宝石烧成汁液。然后,她擦擦眼角的泪痕,在转身的那一个刹那,已重新拾回魔族长公主的身分。 向前迈出的步伐在中途停住,芙莉格的神情变得有些犹豫,像是有什么事情难做决定,手指微微收放,心中思绪翻涌。终于,她察觉自己再也无法保持平稳的心态,只得一跺脚,匆匆向远方待命的魔将们去一道神识,迳自回到了自己在地狱岛的宫殿中。 斯比亚帝国,待城。 已经三天了,从科恩。凯达踏进恩泽之门到现在,待成内外都处在一片寂静之中。 在这个新建的帝都里,上下数十万人都是在科恩的羽翼下成长起来的帝国精英,而在紧要关头,他们却有心无力,根本帮不上皇帝的忙,让陛下独自去面对危险,这种事情对有血性的人来说,实在是一种莫大的讥讽。 阴郁而压抑的气氛弥漫着,让每个人都战战兢兢。从将军到士兵,说话走路时都尽量小声,生怕会因为自己的一个不小心而影响到科恩的安危。至于自己的行为与这个结果之间有什么逻辑关系,没人想过要去弄明白,这就像是在黑暗的虚空中祈祷,既看不见祈祷的对象,也听不到自己的话语,完厢情愿的寄望。 普通人都是这样的心态,科恩身边的人们当然就更加焦急,但身分和职责却不允许他们或她们流露出自己的真实情感。帝国的运转维系在这些人身上,这是承载着科恩和大家梦想的帝国,就像科恩所说的那样,只有这个帝国保持强大,他才能安全。所以,公文依然在她们手里批阅,军队在他们指挥下按部就班的驻扎换防,甚至连一日三餐都不能出错! 好不容易处理完手上的事情,科恩的手足们轮班驻守在城门上,目不转睛的观察着恩泽之门,希望能在第一时间看到科恩从里面走出来,这样的望眼欲穿对他们来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以前好歹还有人在他身边,而现在是科恩独自一人去面对黑暗魔族,怎能不让人忧心忡忡? 或者从其他人的角度来看,科恩并不是一个称职的皇帝,他从不关心国事细节,更不会事必躬亲,经常落跑还喜欢给别人添麻烦……但没有人能否认,他是一个知心,而且值得以性命相托的人。没错,他就是那种让人在背后恨的牙根痒的混帐,但真正面对他的时候,却让人再也无法对他生气。 带着典型的木讷表情,莫亚站在城头,目光直视半空中的云团,大拇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擦着剑柄。 莫亚身边的人,就是未来的矮人族长瓦地,这时的瓦地脱去了上衣,露出上半身结实的肌肉,“吭哧。吭哧”的磨着一柄战斧,仿佛精力无限。 但凑到近处看的话,就能现这个矮人的双眼里翻腾的愤怒。 因为环境的关系,在表达情感的方式上,异族人与普通人有些不一样。针对这件事,城墙下面有人倒立了一下午,还有的人用匕在身上刻图案,甚至有人挖坑把自己埋起来……跟这些人相比,瓦地磨刀。磨斧头真的不算什么。要知道,就连那位冷漠到极点。天塌下来都懒得瞟一眼的乌鸦,这三天也没吃没喝,在宫门后面横剑静坐,像是中了石化魔法。”有变化。“微风吹起,莫亚目光一抖,瞳孔微不可察的收缩了一下:”颜色变淡了。“ 瓦地猛的弹起,两柄战斧直接砍在箭垛边沿,呲牙咧嘴的向上看去----半空中的云团减慢了旋转的度,原本最黑的中心部位,颜色已经开始改变,似乎云团的厚度已经变薄了。下面的恩泽之门也有些变化,细小的闪电扭来扭去,光幕不住荡漾。”搞什么把戏!“性格爆烈的矮人有些抓狂,冲着远方喝骂:”有种出来跟我打一场!“”先不要急躁,是什么变化还不好说。“莫亚拍拍瓦地的肩膀,另一之手却把配剑握的更紧:”传令官,让部队准备,听我的命令,准备开城门。“ 莫亚说完这个命令,掠过城头的风就大了起来,吹的数十面旗帜“哗哗”乱响。 很快,城墙下就传来轻骑指挥官略带沙哑的声音:”全体注意马!“ 盔甲摩擦。战马喷气,在一阵杂而不乱的声响里,整齐排列的轻骑兵们靠近了城门。接到命令的精灵们伏低了身体窜上来,安静的侧身躲到了箭垛下,一个个斜提长弓,手里扣着魔法箭。 最后,传令官小心翼翼的小跑过来:”报告长官,全准备好了!“ 莫亚微微点头,正待下达新的命令,却现了恩泽之门那边银光一闪,正中的光幕已经不见了,抬头一看,现云团的边缘已经模糊:”不好,云团在消失!魔法师呢?这是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守在宫门前的近卫军官看到了远方打出的奇与,于是带着云团生变化的消息,飞一般的冲进了宫门----情急之下,这位军官没有按照惯例跑右边,只是绕过了盘腿坐在宫门后的乌鸦,就直接顺着正中间的通道冲了去。 急促的脚步声远去,乌鸦微闭了三天的眼睛才稍微睁开了点。 其实在城门外的云团开始变化时,他就察觉到有强敌靠近,但乌鸦性格冷僻,绝不会跳起来大叫大嚷,如果不是因为某些令他牵挂的人就在身后的宫殿里,他才懒得睁眼。 算了算时间,乌鸦把横在腿上的长剑放到了身侧,从怀中摸出一个银壶,扭开盖子闻了闻,最后以一脸波澜不惊的表情,试探着喝了一小口。 火辣的感觉在口腔里弥漫开,他的眉头马上就挤成了一团。手一紧,银壶被乌鸦捏成了不规则的银片,里面的液体也被强行灌进了嘴里!再听“咕!”的一声,他就硬生生的把这种被称为“烈酒”的东西吞进了肚子! 做完这些,乌鸦长身而起,把头盔胡乱套上,握剑的手指一按机簧,让剑身弹出了一点----这不是出于谨慎,而是身体的自然反应,他已经记不得自己曾几何时也用这样的方式戒备过,他只能肯定自己在面对未知强敌的时候,偶尔会这样做。 可是,为什么这种重要的记忆却是若有若无?为什么记不得谁胜谁负?为什么完全想不起对手的任何事? “轰!”的一声闷响! 之后气流凛冽,碎屑乱飞,宫门上巨大的横杠被撞成三截! “轰!!”另一声更为响亮的撞击声传来,两扇沉重的皇宫大门左右荡开! 金属门面被砸出一个巨大的凹痕,紫色的电流在铜钉上乱窜,出“滋滋”的杂音,顶上的砖石也在不断的往下掉----透过大开的门洞,可以看到站在门外的一班近卫全数倒在地上,一个个像是被雷劈过一样,口吐白沫。手足抽搐! 残破的大门后面,乌鸦站在这片狼籍之上,身形不高不矮,姿态不前不后,却很是扎眼,让对方觉得意犹未尽,觉得自己的攻击不尽完美。于是,另一个紫色光球立即从凡人大道上飞出,越过宽阔的广场,拉出一道不太明显的抛物线,触地点虽然不是在乌鸦脚下,却一定会从他胸口穿过! 乌鸦踏出一步,长剑直指正前方的紫色光球,然后微微把手腕一震,剑鞘就飞了出去----所过之处飞沙走石,直接从飞来的魔法球正中穿过,硬生生打散了这个魔法不说,还在凡人大道的尽头处爆裂开来,五色缤纷的火星中,对手终于显形,三柱旋风飞的扑向宫门! 门外倒地的近卫军早就被强烈的气流吹开很远,纷纷被赶来的袍泽救下,现在这里空荡荡的,正是个打架的好地方。 长剑在手里荡了荡,乌鸦轻轻踏出一步,身体就堵在了宫门正中。 第3章 毫无疑问。乌鸦是个眼高於顶的人。他肯摆出这样一个姿态。说明他对敌人的战斗力有很高的估计。但比较遗憾的是,即便如此,乌鸦还是有些低估了对手。 那三柱旋风还未刮到近前,一股令乌鸦感觉很熟悉的威势就扑面而来答案闪过乌鸦的脑海。来的是黑暗魔族! 心跳加快了,乌鸦的嘴角微微牵动,这是嗜杀的表情。左手在身前的空中一抓,另一柄长剑就出现在他手里,之後两手一错,用长剑的刃口拉出一溜红色火星,与一般情况不同的是,这些火星并没有一闪而逝,而是越燃越耀眼,纷纷被力量强大的旋风卷了过去。 对方嗅出蕴藏在这火星里的危险,冲击的势头缓了一缓。趁此先机,火星之後的乌鸦藤身而起,中途用脚尖轻点地面,身体临空,居高临下用绵绵剑势把三柱旋风都圈了进来! “铿铿铿铿铿!”一连串撞击声响起,乌鸦的长剑与近乎透明的旋风撞在了一起! 虽然每一次撞击都是实实在在。有声有色,但在旁人眼中,他却是在跟几件看不见的武器搏斗,没有对手的影子,也无法得知对手的攻击轨迹,连对方兵刃的长短都不知道这是一场多麽凶险。多麽不公平的战斗。 这短短的几息时间里,在乌鸦身後,无数宫殿近卫为他捏着冷汗,而乌鸦本人却丝毫不受对方隐形的影响,攻守自如,收放有度,出剑时机拿捏的再合适也没有了,无论那旋风怎麽分进合击,也没有能把他逼进宫门里,最後只能勉强形成一个包围事态! 而被包围的乌鸦,他整个人就好似一片翻飞在风中的雪花,正随着风势翩然而舞,那副沉重坚固的黑铁盔甲像是没有重量的纱衣一样,没有能影响他的飘逸和灵动。 对方彷佛开始急躁,“咻!”的一声,第一件武器终於显影出来,那是一柄造型奇特的长刃,雪亮的刃口上紫电环绕,以一种匪夷所思的度向着乌鸦的後腰砍去! 众近卫正待惊叫,又是“嗡!”的一声异响传出,一支长枪枪头在他身前凭空出现,锐利的枪尖游弋着,封死了乌鸦的闪避路径後,两柄弯刀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头顶,无比阴损的迫近! 冷哼一声。乌鸦震断了左手长剑,碎片向上方飞射,然後旋身把手腕一转,右手的剑身搭在後方的长刃上一拖,瞬间就诡异的与对方互换了位置。 长刃失的,弯刀翻转,唯一没有被破的长枪也要避开同伴的身体,而这时的乌鸦君却又闲庭信步一般的绕了回来,途中左手又是一抓,重新成对的长剑接连次出,每一剑都端端正正的刺在对方的枪头上,刹那间火星缤射。脆声连珠…… 那枪头如遭电击,一连震颤了十二次之多,最後再闷响声中炸成了一团粉末。 一气喝成的攻击完成後。乌鸦收剑静立,但那漫天闪耀的火星并未消失,反而还围绕着他的身体缓缓飘动,将他的身影衬的俊美无比。 “好!”大门内。宫墙上,无数观战的近卫同时出一声震天响的喝采!不少人在这一刻已经把乌鸦视为天人,一个可以与皇帝陛下并驾齐驱的人! 乌鸦侧身转头,冷冰冰的目光一扫,後面立时恢复到一片寂静中。 在战斗中途,这个让目光脱离对手的动作应当是一个致命的错误,更别说他现在是处於被强敌环绕的状态下,一丝一毫的分心都会成为失败的先兆,甚至还会付出生命的代价!但乌鸦终究是乌鸦。他就是要用这样的举动向对方传递一个讯息,为他接下来的行动打好基础。 “隐形状态,只能挥你们一半实力”,转回头来对着圆地旋转的风柱,乌鸦开口,每一个吐词都很清晰,语气平缓,没有一点起伏:“想走出待城,你们就只有露脸出来。” 乌鸦的话说完,位於他正前方的旋风开始检慢度,布满紫电的长刃再一次显现,凝的一凝,就缓缓的伸出旋风之外。刃身依次前移。精细的花纹,狰狞的手柄雕刻,直至握柱长刃的纤纤玉手…… 最後,一副华丽的盔甲完全展现在众人眼前,炫丽的光华令人惊叹。 头盔上有高挑的盔缨,有一对造型俊美的飞翼,正额间镶嵌着三颗纯黑宝石。其下那张原本漂亮的无可挑剔的脸,此刻却纠结着惊讶。愤怒。疑惑的表情,很不好看……扬了扬眉,她对乌鸦露出一个透着杀意的冷笑:“你,准备怎麽阻止黑暗魔族出城?” “不要问他。”乌鸦没有回答,反而是她身後传出一个浑厚的男性声音:“问我!” 在魔将身後的平凡大道上,一面高大的军团旗帜飘扬着,在旗帜下方,一位体型魁梧的将领坐在战马上,头盔挂在鞍侧,表情不怒自威……他就是近卫军最高指挥官,海尔特中将!\ “呼”的一声,持双刀的第三魔将出现在掠後位置,娇笑中说:“好,那我就问问你,你有什麽本是阻挠魔族出城?” 海尔特中将手指地面:“这条道路。叫凡人大道。身为凡人,我们所拥有的东西并不多!但职责当前,我们早有献身的准备!”然後傲然抬头:“新兵军团进入阵地!” “新兵军团。”第三魔将笑的都快质不起腰了:“斯比亚就准备派新兵来阻止我们?” “进入阵地!” 凡人大道两侧,在嘹喨的命令中,整齐的脚步声盔甲摩擦声同时响起,隐藏在建筑後面的军队在旗帜的引导下,前後分成几十路冲入大道,长枪如林,战刀出鞘。 “停步面向敌军!” 一声令下,近万人齐声回应,同时将身体转向。手持武器的战士们黑压压的排列着,使用了最紧密的队形,足足有一个军团的斯比亚近卫军。 “结阵!”轰然声中,前後九道盾墙连绵高耸,每三道为一组,层层相叠。重重上升,其间露出的无数箭头正闪出彻寒入骨的光亮阵线隐带曲线,是一个攻守兼备的阵型。 无论官职大小,全部军官都站在所属部队的盾墙前方,就像他们的长官一样! 魔将的笑声持续着,在整齐的队伍中,却没有一个士兵觉得羞愧和不安,提枪的手纹丝不动,持盾的臂坚定有力,前排军官的目光直盯着对手的武器,根本就不似初入行伍的菜鸟。 “荒唐!本魔将多年未开杀戒,从不介意杀个血流成河!”笑声中断,第三魔将出声喝斥:“但斯比亚觉得这些人够本魔将塞牙缝吗?这种狂妄无知的轻视,给了本魔将充足的理由来毁灭这个城市!” “力量强大的黑暗魔族啊,这可就是您的误解了。”魔将的声音才落下,就有一个语气温和的男子接过了话:“在解释这一切之前,请允许本人先做一个自我介绍人是天堂岛光明神殿枢机庭的候补枢机祭司,世俗名尼赞,枢机庭赐名正直之辉!” 海尔特中将不知历经了多少生死搏杀,才能有今天面对魔族时的这份冷静,但其他人在这个场合中气十足的说话,就难免让人好奇了……万众瞩目之中,尼赞一身洁白的祭司法袍,施施然的走上凡人大道。看的出来,眼前这位还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因为他手里还拿着信件和裁纸刀,边走边说边拆信来看。 “斯比亚不是已经退出神属联盟,而且驱逐神殿祭司了吗?”第三魔将冷眼看着他。 “那是谣传。抱歉,更正一下,本人现在已经不是候补了。”尼赞晃了晃手里的信柬:“退出神属联盟不假,但这只是一个由人类帝国组成的联盟,并不能代表光明神族,从这个角度来说,斯比亚依旧是属於光明神族的。” 等他说着长篇大论来到海尔特中将身边时,海尔特看了他一眼,不好训斥这个不请自来的家伙,当然更不会恭喜他昇职。 “别兵,就算是精锐军团也不会被第三魔将看在眼里吧?话是这样说没错,但第三魔将却不知道,新兵军团并不是说他们是新兵,而是一个称号。”尼暂的神态很谦和:“在我身後,就是那个以全数新兵的实力,伴随斯比亚皇帝在碎浪溪取得战争胜利的军团。” “未表彰其战斗意志之坚定。为纪念初次上阵就牺牲的战士,陛下授与称号,但军团上下一直要求以为名,陛下感叹之余应允了。”抢在第三魔将说话之前,尼赞完成了介绍:“当日是新兵,对上精锐尚且浴血奋战,魔将应该明白他们今天会怎麽做。” “我就姑且相信。”第三魔将笑咪咪的回答:“但无论他们怎样作,结局都只有一个。” “当然,我相信结局只有一个,打起来的话,我们都将死在这里。”尼赞点了点头:“虽然我们死在这里,但无故屠杀信仰神族的臣民,魔将的结局也只有一个……这样的话,也算是我们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结果,以凡人之躯拉魔将下马,这生意不亏。” 彷佛是在应证他的话,无数的弓箭手。魔法师在大道两侧的建筑物上出现,就连皇宫内也传出密集的脚步声,防御加强了几倍。 马蹄声里,莫亚中将自一片狼籍的宫门里出来,最後在乌鸦身边停下,轻声说:“後面都安排好了,逼对方显露意图。” “先出来的都是小虾米。”乌鸦无动於衷的回答:“没兴趣。” “大胆!”面对乌鸦的魔将一声怒斥,长刃出手,紫电纠结在她身边,声势骇人之极! 乌鸦随手把剑一丢,赤手空拳的迎了上去,在众人不能置信的目光中,用空手抓住了对方的长刃起来,乌鸦的度并不快,但他前冲的势头却很猛,只一接触就把魔将的脚步扰乱,长刃上的紫电附着到他身上,却完全无法伤害到他,反而是魔将的动作有些迟滞。 然後,乌鸦君对着魔将的脸一拳打出,魔将无奈之下只有後仰闪避。调整了身体位置,乌鸦的拳头向上一飘,跟着肘部下沉,重重的砸在魔将胸口的盔甲上! “当”声如洪钟! 第二魔将步履漂浮,跌跌撞撞的向後退去。 乌鸦如影随形的跟上,拳头又对着对方的脸打了过去,但这一拳打到中途就收了回来,因为一支长枪已经与第二魔将换了位置,凌厉的反击! 乌鸦的身体又出现在莫亚中将身边,原地留下的残影被长枪带起的气流驱散。 不是因为他的拳头没有枪头硬,而是最後显影的魔将,她的另一手里举着一张软榻,上面躺着一个两眼闭合的人。 “陛下!”有人喊了出来。 莫亚中将嘶吼一声把手上举,刹那间,伏兵尽出个待城都充斥着弓弦绞紧的的声音,饱含震怒的魔法吟唱舖天盖地。九道顿墙轰然提起,如林刀枪步步进逼。 每一个人的眼睛里都燃烧着熊熊的怒火,能烧尽一切的怒火! 可以说,只要他再一声令下,这个城市就会疯狂的舖上来撕咬! 被这种疯狂包围,就算是强悍的魔将也不禁心头毛。另两位虽未後退,却开始留意第一魔将的处理方式……其实,事情本来不会搞成现在这样子,只是带着科恩的第一魔将晚到一步,急着要为她出头的另两位魔将已经打开了宫门。 谁能预料的到,待城里的人会是如此疯狂?如此不把魔族威仪当成一回事? “本魔将奉谕前来,斯比亚第一皇妃何在?”第一魔将缓缓的把手里的软榻放下,冷冷的看着乌鸦:“不用着急,公事办完後,本魔将自然要你付出代价。” “只打不杀,我没兴趣。”乌鸦已经确认了躺在软榻上的就是科恩,於是转身向宫内走。 “现在就离开,你不怕我杀了他?”看着乌鸦的背影。第一魔将淡淡的说。 “你送他回来,就是为了杀给我看?”乌鸦停在宫门外,语气有点与往常不一样,然後转身过来,脸上带着点儿兴奋:“杀吧,我好替他报仇。” 他说出这句话来,不但是魔将。就连待城上下人等也很意外,先前对乌鸦搏杀魔将积累的好感直线下降,甚至成为负数不过乌鸦的话却成功的化解了现场的肃杀气氛,被冲昏头脑的军人们幡然省悟,是啊,三个魔将带了陛下回来,当然不是为了杀给自己看吧? 但是,他的话也令魔将下不了台。 以乌鸦的脾气,再说句话让对方下台是绝不可能,接下来要做的大概就是强抢了就在乌鸦说出那句话之後,另一边,海尔特中将刚给去掉的枢机祭司打了个眼色。 “三位魔将,我想各位今天来到待城,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办吧?黑暗魔族来访神属帝国,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那又何必为了……”对斯比亚事务尚不很熟悉的尼赞上前一步,脑袋里转上三转才为乌鸦想好了称谓:“何必为了与皇家客卿的一点误会耽误正事呢?” “不耽误。”第一魔将依旧用平淡的语气说:“斯比亚帝国何时有了一位能与魔将抗衡的客卿,本魔将很想弄清楚。” “这个问题,我想只有皇帝陛下最清楚,不如等陛下醒来,魔将再来询问?”尼赞微微一笑,艰辛的把话题往回拉:“至於先前魔将所问的问题,第一皇妃抱恙在身,早就不见外客……况且斯比亚信仰的是神族,身为祭司,我有职责阻止黑暗魔族与帝国皇族见面……” “凭你?”第三魔将冷笑一声:“一个小小的枢机祭司?” “与各位魔将相比,身为人类的我在身分上当然是低微的,但我说出的话,却依然有份量!”尼赞脸上一片平静:“三位魔将送回陛下,然後离开待城,我要写一份长达三十页的公文向神殿汇报前因後果。三位魔将固然是高高在上,本领群,却也无法更改我在神殿里为各位留下的纪录吧?後世人类读到这些纪录的时候,有可能会对三位产生误解哦!” 第一魔将头也没回,目光锁紧了乌鸦,漫不经心的问:“你想留下什麽样的纪录呢?” “只要陛下安全,包括相貌。气质。名声,三位的纪录自然是最好的。”尼赞一本正经的拿出纸笔:“有需要的话,我这里还可以为三位现场撰写。” “那倒不必。”第一魔将把枪尖点到软榻上:“既然第一皇妃抱恙在身,那麽其他皇妃来接人也是可以的。” “第一魔将想必听到我刚才说的话了。”尼赞面上充斥着威严。神圣:“为什麽一定要皇妃来接陛下呢?难道魔将还有什麽要做的事情吗?” 尼赞的话,直接影射魔将另有所图。 “没有要对皇妃不力的意思。”第一魔将当然听的懂,於是回答说:“只是本魔将奉谕,要将斯比亚皇帝交给他的家人。” “在斯比亚,所有人都是科恩陛下的子民!”尼赞振臂一呼:“所有人都是陛下的家人!” 然後他放下手来,正色说:“请把陛下交给我们这些家人吧!” “你,不配成为斯比亚皇帝的家人。”第一魔将冷哼了一声,枪尖刺破了软榻。 “那麽。我呢?” 眼见一道素白之影款款步出宫门,第一魔将记起上次科恩保护她的情景。心中突然一酸;想到之後她必然日夜守护在他身边时,心中又是一痛,丝丝嫉妒油然而生,几乎就要忍不住将她杀了! 但转念一想,杀了白影,科恩必然不会原谅自己……於是心中种种,终成一叹。 “给你!”第一魔将枪尖一挑,软榻向着宫门飞去软榻尚在空中,周围就有无数人影飞扑过来,用自己的身体,把软榻与三位魔将隔开。 里边的白影接柱软榻,摸摸科恩的脉搏,又撕开包紮着的伤口看看,才向莫亚中将点了下头。 沉吟片刻,莫亚中将在心中衡量完局面,高声喊出一句:“送客!” “送客!”凡人大道上的军团整齐踏步,片刻後就让出一条二十臂宽的通道来:“请!” 这个过程中,双方有无数的目光在纠结,无论敌我,其中包含的感情都十分浓烈和复杂。 良久,第一魔将猛然转身:“走!” 第4章 长公主回来后,并没有去向黑暗魔王回报恩泽仪式的结果,就静静的坐在后花园的水池边,只是看着自己倒映在水里的影子出神。时而嘴角带笑,时而眉头紧蹙,荡漾的碧波之中,美丽的芙莉格。伊萨伯安特形影孤单。 就算在整个黑暗魔族里比较,长公主的宫殿都称得个非常神秘的地方,这座宫殿的规模,只比黑暗魔王的宫殿小一些,但比其他几位公主的宫殿加起来还要大,只单单一个后花园都够用来演兵了。除了从来不踏出自己宫殿的黑暗魔王,如果其他魔族没有得到长公主殿下的允许就进入这里,无论是谁都会受到很严厉的惩罚,甚至连长公主宫殿里的侍女都不能乱走。 所以多年以来,长公主就习惯了这样坐着,想着那些不适合被别人知道的心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身后传来一声兴奋的呼喊,小公主殿下的脑袋猛的从她身后伸出,清丽的面庞扮着一个滑稽的鬼脸:“大姐,你回来啦?” 陷入沉思的芙莉格,这一惊非同小可,差点就掉进水里,大怒中猛的转回头当看清突然跳出来的是自己的小妹时,长公主脸上的震怒已经变成了宠爱,叹了口气,她拉住这个最喜爱的小公主,让她挨着自己坐下来。 “我还以为大姐需要很久才能回来,所以就自己跑来这里玩。”小公主摇摇手里刚采摘的花束,颇有些得一:“大姐的事情做完了吗?斯比亚皇帝已经答应效忠我们了吧?” “哦,你问斯比亚皇帝的事情啊!出了点意外,他也受伤了。”长公主看起来没什么精神,淡淡的回答:“所以嘛,原本要结束的恩泽仪式也无法举行下去。” “是魔将打伤他了吗?他可是我的!魔将怎么能毛手毛脚的对待他?”听说自己的玩具受伤,小公主殿下显然有些不高兴:“大姐,你有没有替我训斥她们?” “不是魔将的错,是另一个人,他的出现令事情变得很复杂。”长公主带着些歉意:“艾妮,在这件事情上,恐怕大姐很难帮上你的忙了。” “为什么呢?大姐你答应我了啊,到底是什么人出现了,居然能让大姐你改变主意?”听到后面的消息,小公主更好奇了,对于一直处于姊姊们的溺爱之中的她,远没有其他魔族成员的敏感:“大姐,你生过气了吧?我看的出来。” “因为斯比亚皇帝的缘故。”长公主叹了口气:“他不肯接受第一魔将,所以我生气了。” “为什么呢?他不可能完全拒绝这个恩泽仪式啊。”小公主醒悟过来:“他一定选中了其他的魔族对不对?他难道喜欢上别的魔族了?是不是大姐你呀?我就知道,因为大姐是最美丽。最有魅力的!” “科恩。凯达是痴人说梦!”就算事情已经过去,但说到这个,长公主依然有些余怒。 “他当然是异想天开啦,因为大姐喜欢的人是第一任神佑骑士吧,按照人类的说法,这个人才应该是我的姐夫……”看到大姐的脸色有点不好,小公主连忙转换口风:“科恩。凯达果然该打,居然对大姐有了坏念头!” “你到底在想什么?事情到了现在这个样子,你不是应该更担心一下自己吗?”长公主摸着小妹的头,很有些无可奈何的道:“恩泽之门仪式是父亲的意志,这是我们不能改变的,能够在现在的情况下指派给科恩的,除了魔将就是公主。” “是啊,所以姊姊才要把第一魔将下嫁给科恩啊!” “我之所以坚持把第一魔将恩赐给科恩,就是不希望你不开心。” “我?”小公主似乎还没弄清楚状况:“为什么会是我呢?” “因为科恩是你的魔化对象,除了你还能有谁?即使是第一魔将,也无法保证能魔化成功。”长公主微微皱眉,语气严肃了些:“父亲那里也有这个想法,是我替你请求,父亲才答应让我试试看……不然的话,你今天已经在斯比亚的皇宫里了!” “我……我不要去斯比亚!我不要下嫁给科恩。凯达!他只能是一个玩具!不,他连玩具都不是……我不要陪着一个人类,这太恶心了!”小公主现在才知道害怕,拉住芙莉格的手,急得掉下眼泪:“大姐,你最有办法了,你帮我一次啊……” “我之前不是在帮你吗?”长公主摇了摇头:“但是那个人的出现,完全打乱了我的安排,我已经没有办法再去做这件事了……最多我再去请求父亲,不要把你下嫁到斯比亚。” “大姐,你一定要说动父亲啊……” 或者是因为长公主一向言出必行,在得到芙莉格的保证之后,时间不长,小公主的心情就恢复了,禁不住又对长公主的事情好奇起来:“大姐,到底是谁出现了?居然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大姐你可不会轻易改变主意的。” “那个人是……”看着妹妹好奇的眼神,芙莉格踌躇半天,还是忍不住告诉了她:“就是你刚才说的任神佑骑士,任杀戮之魔。” “姐夫?!”小公主惊叫一声,身体有些夸张的后仰:“大姐你骗我的吧?怎么会是他呢?姐夫不是在几千年前就被神族长公主杀掉了吗?!” “那是光明神族事后宣称的,谁知道到底生了什么事了?”长公主眉头一挑,整张脸上都充斥着对神族的恨意:“他……他有那么好的武技,人又聪明绝顶,怎么会轻易就被神族长公主杀掉?倒是很有可能找了个地方潜伏下来……神族欺瞒了我数千年,上次见面还装得义愤填膺的样子责难我,这笔帐,总有要清算的时候!” “大姐,你刚才的表情好可怕!”虽然这样说,小公主的兴致却很高涨:“快跟我说说你跟姐夫的事情吧!还有还有,为什么你和姐夫的事情中总是有神族长公主的影子在里面呢?” “说起来,这也算是神魔两族的一段秘闻了吧!”长公主想了想:“你也这么大了,是时候让你知道一些往事了。” 小公主连连点头。 “他是神属人类,本来是丽瑞塔喜欢的人。正是为了他,丽瑞塔才请神王设立了神佑骑士的头衔,你也知道神魔两族的对立关系,所以在接到消息后,我们也设立了杀戮之魔的头衔。”说到这件往事,长公主不由露出些自得的笑容:“得到父亲的命令之后,我精心策划,亲自降临,最后把他连人带心整个儿抢过来了。丽瑞塔……哼,她当时不知道多伤心呢!” “原来姐夫最开始是神族长公主的禁脔啊,那么大姐与神族长公主就是情敌了!大姐真厉害!”小公主释然的点了点头:“然后呢?大姐你真的爱上杀戮之魔了吗?爱……到底是怎么样的?有人类形容的那样美妙吗?” 也只有小公主才能这样问,换了其他魔族,在心里有这样的问题存在,都是莫大的最过。 “我不清楚,我到现在也说不明白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想起自己与的往事,长公主的眼神略为有些黯淡:“当时的我,就像你今天这样,过着一种无忧无虑的生活,突然有一天,父亲把这件是交给了我,而且还同时给了我随自己心意挑选配偶的权利。这是黑暗魔族的第一次,之后也陆续有过几次,不过都是秘密进行的,不为外人所知。” “忽然接到这个命令,我很迷惑,不知道应该怎么去挑选。而父亲却又不肯给我一点提示,所以我只能先从身边着眼,可是身边全是魔族的男性……在魔族里,每一个男性都是我的下属,我对他们也很熟悉,熟悉到了再没任何吸引力的程度,我对魔族男性提不起兴趣,虽然我内心里有些……忐忑,但这是父亲的意思。” “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出现了,虽然是一个人类,却是那么的卓尔不群,我从没见过这样的人。这样的性格,不免对他加倍好奇……我甚至能允许他在言语上的冒犯,这样的事情,在之前是不可想像的。” “这。这就是大姐的爱情吗?”小公主喃喃的说,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实在是有点……不怎么浪漫。” “我不能确定,是父亲的话占的比重大,还是我自己本身就好奇……我对这种事情很好奇,也不知道要怎么去作,要做到什么程度才算是人类所说的爱。” 说到这里,芙莉格的眼神中满是迷离和疑惑:“我容忍他,却总有容忍不了的时候;我相信他,却又有怀疑。嫉妒,甚至想杀死他的冲动……我想,之所以我会选中他,大概也是因为他是最优秀的人选。” “这……”长公主所说的话,已经完全越了小公主的认知:“他呢?他怎么对你?” “他,似乎同我一样的疑惑……总是那么冷淡的对我……”芙莉格的眼神凄丽:“我知道人类一般是先有了感情再生活在一起,但我当时对感情一无所知,况且魔化事宜刻不容缓,所以我只能先把他抢夺到手再说其他的……这大概就是他对我冷淡的因由。” “他到今天依然是这样?”听了芙莉格的话,小公主已经不敢用亲热的语气叫了:“大姐你恨他吗?” “恨!为什么不恨?我恨不得把他撕成碎片再一口口的吞下去,好让他没有机会再见到丽瑞塔!”长公主的目光转开,语气越来越冷酷:“丽瑞塔,你永远也别想把他再夺回去!” 见到如此情形,小公主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去宽慰大姐了,于是住了嘴,乖巧的依谓在长公主怀里。 稍后,平静下来的长公主重新把目光放到小妹身上:“放心吧,除了你,黑暗魔族还有其他公主,父亲并不一定要让你去。” “可是……”想起父亲和蔼而威严的面孔,小公主一阵心悸:“为什么,为什么黑暗魔族的公主也要选配偶呢?我们完全可以不这样做啊!” “父亲的意志,我们是猜不透的,我当年曾经问过两个问题,,第一个你刚才问的,第二个是选择的配偶如果死去,我会怎么样。” 小公主一个激灵,坐了起来:“那父亲是怎么回答的?” “第一个问题,父亲让我自己去寻找答案,父亲只是回答了我第二个问题。”长公主苦涩一笑:“为我们魔族的生命是永恒的,人类就算是被魔化也难以企及,所以我选择的配偶必定会因为这个原因死去,那么,在经过一段时间之后,会再视情况让我另行挑选一个。” “可以这样吗?”小公主问:“既然我们这样做了,那么神族也一定这样做了吧?” “光明神族那边也有,不过应该是在我们之前,你以为光明神王那么好说话,能允许丽瑞塔私下里去找情郎吗?”长公主笑了笑:“因为我的出现,因为我的作为,所以丽瑞塔还没来得及宣称自己找到配偶。在这件事情之后,她也没有再去青睐别的人类……科恩。凯达虽然也算受她青睐,但跟的待遇相比,实在是天壤之别。” “我觉得科恩。凯达也算很优秀了吧……我没有其他意思啊大姐,因为父亲也对他很注意,我才这样想的!”小公主的欲盖弥彰漏洞处处:“那,她为什么不选科恩呢?” “傻,因为那个还活着啊,以丽瑞塔那种怪异的性格,她怎么会看得上科恩?”长公主笑答:“大概啊,科恩是丽瑞塔预备给神族小公主的,你也见过神族小公主,你觉得以她的运气能自己找到一个好配偶吗?即使是找到,大概也会在喜欢上之前被她杀掉了吧!” “我觉得以前的斯比亚王子不错,跟神族小公主蛮配的,但那个王子早就死了。”小公主想了想:“也算是死在她手里吧,毕竟那场叛乱跟她有直接关系……虽然,虽然实际上王子是死在魔将手里的。” “这件事情可别说出去了,如果被斯比亚的某些人知道了,又会是一场风波。”长公主告诫小妹:“虽然他们掀不起什么风浪,但这件事是可以被我们利用的。你要明白,任何事情都可以被做为法码,哪怕事一个最轻的法码也能决定事情的结局,关键在于你把法码放上天平的时机是不是恰当。” “谢谢大姐的教导,我知道啦……”小公主连连点头,表情很认真,也不清楚是真明白还是在一本正经的敷衍大姐:“大姐,再说点其他的故事给我听嘛……” “故事?你已经多大了还想听故事?你要知道,魔族是创造故事的,而不是整天听故事。”长公主摇了摇头,让妹妹坐好:“我不希望你把我刚才说的话当成故事,你要把这些事情当作一个教训,我不希望你经受与我相同的痛苦。” “是……大姐。”长公主很少对她这么严厉,小公主有点怕:“可是……” “即便这一次不是你,但是你终究还是会有挑选配偶的一天,与其事到临头才着急,不如平时留意一点。”长公主站了起来:“就算不把能力、风度等等因素考虑进去,至少也要挑选一个看起来不是那么讨厌的。” “真的每一个公主都要挑选吗?”小公主的眉头微微皱起一点:“可我们是公主啊,本身就拥有无比的威仪,如何能自降身分去与配偶相处呢?” “挑选了配偶之后,你也依然是公主,你与配偶之间的关系完全看你的心意。”长公主回答说:“但如果你的配偶是人类的话,你就得暂时放下公主的身分,去到他的身边,就像人类中的妻子那样……” “那不是很可怕吗?!”小公主一愣:“难道要像人类的妻子那样去侍奉?” “又不只是你一个,神魔两族,每一个挑选人类作为配偶的公主都是这样过来的。”长公主说:“有什么好可怕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大姐说的是,况且人类的寿命那么短,几十年转瞬就过了。”小公主笑了一笑,脸上闪现过一丝狡诘:“大姐啊,我再拜托你一件事情好不好?” “就你事情多。”长公主点了点头:“是什么事呢?” “我想……你去跟父亲说这件事的时候……”小公主的嘴唇凑近了大姐的耳朵。 “什什么?” 长公主震惊,深深的看了妹妹一眼,一时间居然找不到话说。 第5章 光天化日,昏迷不醒的帝国皇帝被邪恶的黑暗魔族送到皇宫门口,而且导致昏迷的原因是一处贯穿身体的重伤,这种事情放在任何帝国都会导致臣民疯狂.惊慌.手足无措,甚至会导致整个皇族体系的崩溃.但在斯比亚的忧双宫前,这个定理就不一定能延续下去了. 其实也没什么特殊原因,只是因为他们的皇帝陛下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麻烦,而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处理这种事,显得忙而不乱. 在三位魔将刚刚转过身时,隔断魔将与陛下的人墙就开始了再一次的增厚,直至达到九千人的规模.魔法师们在这段距离内布置了三十组魔法防御,上百组的猎杀小队游弋在外围,而且其中的每一个斯比亚人都抱定了为保护陛下血战到死的信念可以说,无论是物质或精神上,这都是人类世界中最坚固的防御阵形. 后宫派遣来的精灵侍女们抱着各种物品出现,当先几十人跑到相应位置,拉起一道围幕,让其余侍女先于长老们进入.原本随陛下而来的软榻就地卸下,陛下身上的衣物也由最亲近的侍女脱下,每一样物品都从另一侧的口子里传递出去,在总连络官的注目下封装. 白影与几位精灵族长老一边为科恩换衣,一边粗略检查他的伤势,虽说是粗略,却连丝和指缝都没有遗漏,虽然科恩上的伤口已经被治疗过,但被尖锐武器洞穿的痕迹依然存留在皮肤那一圈新生肌肤在陛下小麦色的皮肤上很显眼的招摇着. 陛下的身体机能被高深的治疗魔法修补了,但手法并不细致,我们需要详细检查.最年长的精灵族长老用秘法检视了科恩的伤口,抬头向站在一边.无所事事的乌鸦看过去,似乎很看重这个男子的意见. 乌鸦用目光扫视了一眼科恩的伤口,冷漠的回答:搬! 然后,众人的目光又回到白影的身上,白影点点头:送回后宫. 精灵侍女们把科恩放进新的软榻,抬起来就走,脚步虽然轻盈,但度着实不慢. 一路穿越广场.宫殿,最后来到四位皇妃的寝宫.在忧双宫地面部分,这是防御最为严密之地. 刚把科恩放到第一皇妃的床上,四位皇妃就从抱华楼赶了过来. 看第一皇妃乘坐的软榻和抬陛下进来的软榻放在一起,就不由得不令人感叹: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陛下和第一皇妃的近况又差不多了,怎么斯比亚老是摆脱不了这个怪圈呢? 完全没有多余的话,对陛下的详细检查开始.皇妃们紧张的注视着,还要抽空在送来的紧急文件上签名续续,处理完紧急事宜的高官和将领们也来了.到最后,整个斯比亚高层,都很有默契的把办公地点迁移到了寝宫中的花园里. 拿着文件的秘书延专门开辟的通道进出,连皇宫的厨子都知道把餐点和饮料送到什么地方.当然,这中间也有令人侧目的异类,比如在今天为自己捞足了资本的某位枢机祭司,他正平静的坐在一棵月辉树下,漫不经心的写着报告.没有人理他,他也没有跟人搭讪的意图. 又过了两个钟头之后,汇集床边的治疗权威们终于放下了纱帐,把检查结果拿了出来,总的来说,皇帝陛下的状况基本正常,伤口处的修复很及时,身体机能并没有遭受不可恢复的破坏,甚至连新长出的肌肤也很细嫩唯一的坏消息是,陛下依然昏迷着. 好在陛下不是第一次昏迷,陛下的亲人们也具备比其它人更好的心理承受能力,几位大佬在看科恩的时候虽然面带焦虑,却要比之前不知科恩任何消息时要好一些,甚至有人连身都不转就开始与某位皇妃讨论起棘手的公务来. 对他们来说,科恩昏迷并不是最坏的状况,因为他总有醒过来的时候.从这点也可以看出斯比亚高层的处事风格:他们是务实的人,更擅长去完成目标明确的事,比如要怎么处理三位魔将来待城打架的后续问题.要怎么应对光明神族,或者是怎么把昏迷中的某人弄醒 史上最别具一格的御前会议,就这么不知不觉的开始了.参与者一共十二人,但在这些人里,有四个是绝对不会说话的:死狗一样躺在床上的科恩.目不转睛监视科恩状况的精灵长老.在床边垂目站着的白影,还有靠在门框上假寐的乌鸦. 我想,魔将虽然离开了,但这件事情并没有结束,这个所谓的仪式也没有结束.在说话的人里面,莫亚坐的最端正:科恩负伤回来,这就证明黑暗魔族对他使用了威逼手段. 问题是科恩还昏迷着,我们根本无从得知当时的详细状况.海尔特却不安分的在房间里走动:科恩有没有答应魔族的条件?受伤的代价是什么?我们怎么去配合他的计划? 如果科恩答应了魔族的条件,那他为什么会受伤?杰克很少有说话的机会,更多的时候是在思索:如果科恩没有答应魔族的条件,那魔族怎么肯送他回来? 与其把希望寄托在弄清真向上,还不如把重点放在更实际的地方.科恩什么时候醒过来,这不是由我们的意志所决定.但魔族既然把科恩送回来,就说明我们暂时过了这一关.玛法一直把自己放到光线相对阴暗的角落,这时候才开始说话:当务之急,是要先决定怎么面对光明神族,不要忘记,我们一早就预测他们要来找麻烦. 没错,我们必须把能想到的漏洞提前弥补,光明神族对斯比亚的怨气一直积攒着,作起来不会是小事.神情严肃的菲琳坐在床沿上主持会议:单看这次魔族的作为,就应该知道神魔之间有一定程度的默契,或者科恩线再的昏迷就是光明神族一直在等待的机会.如果趁此机会向斯比亚难,一定会事半功倍吧? 虽然菲琳在不停的说话,但始终紧握着科恩的一只手,凯丽和温丝丽一左一右的扶着她,两位皇妃分管的事务不同,在这样紧急状态下,一般不会开口. 毁灭性的打击倒不至于,毕竟合约商团才刚建立.坐得稍远的迪尔负责纪录,她仔细聆听着在场各位的对话,并不时提供经济方面的意见:最大可能是神魔两族想拉近斯比亚与其它人类势力的差距,对斯比亚进行一次全面的.不是十分深入的打击,以保持各股势力间的平衡. 这一轮打击无论如何是躲不过去的,科恩已经独自面对了魔族的报复,无论他是否会很快醒来,其它的事情自然应该让我们去做.莫亚这时说出的话,也是大家的辛斯:所以,我希望在处理光明神族的事情时,不要牵扯到科恩. 恐怕光明神族不会这么想,如果我们在科恩没有醒来的情况下,把这件事情应付过去了,那对斯比亚来说未必就是好事.菲琳摇了摇头,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对神族和魔族的事务,一直是斯比亚最难处理的,其实斯比亚能多次应付神魔,完全是因为我们有科恩在. 预感到菲琳接下来的话很重要,大家都屏息凝听. 让我们换个角度来看,斯比亚在科恩没有醒来的情况下,也在光明神族责难下坚持过来了,那么神魔会以怎样的目光看待斯比亚?他们是否会认为皇帝不再帝国也会依然强大?看了大家一眼,菲林安之若素的说下去:斯比亚拥有的这种能力,会不会因此而不能被神魔所容忍?以致于变责难为毁灭?甚至甚至以科恩为直接目标? 真他娘的麻烦.海尔特无比郁闷的吐了口气:没力量的时候要拼命硬撑,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点本钱,又要拼命的隐藏实力 这么说来,我们必须要承担一定的打击才行?莫亚考虑了一阵才说:打胜仗不容易,打这么一场不损及根本的败仗更难.菲琳,你有什么切实可行的想法吗? 太细致的东西还没有成型,目前只有一个模糊的思路.光明神族对我们的报复,应该是有一个时限的.为魔族对科恩实施的这个仪式始终存在,神族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 菲琳回答:虽然科恩还没有醒来,但魔族不会放弃他们没做完的事情,他们必定会有后着,很可能就在最近. 神族的打击型动必然是在这个时期之内,不然就会跟魔族撞上,如果他们正面相遇的话,事情就会变得难以收然后呢?玛法被菲琳的话吸引,情不自禁的追问. 我们可以选择不正面对抗神族的打击,而采取一种混淆视听的策略.菲琳一边整理自己的思路,一边接着说下去:我们要利用各种条件释放烟雾,干扰光明神族对斯比亚形式的判断,让他们举棋不定,无法预测打击之后的结果,从而难以下手. 什么样的局面,才能让光明神族举棋不定?海尔特摸了摸下巴,又开始了大步走动. 菲琳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了看莫亚和玛法,目光中有些许迟疑. 玛法回望过去的目光没有什么改变,莫亚却很了解菲琳的心思,对她点了点头说:菲琳,目前的局面很艰难,任何事实都值得去尝试.在私,你是第一皇妃;在公,你是第一内政监督.在科恩没有苏醒过来之前,妳就是斯比亚的第一领. 有了莫亚的话,玛法也明白过来,经过上次的事情,菲琳对某些事情可能有了心理阴影,于是他郑重声明:在会议上,我们或者对妳的提议有不同的看法,但在会议之后,我们将以妳的命令为准. 海尔特停下脚步,向菲琳点了点头,杰克也用一种毫无保留的支持目光看着她. 我想这是一个很冒险的对策.菲琳沉住了气,缓缓说道:如果现在的斯比亚帝国因为科恩的昏迷而引起一系列的动荡,各种派系之间的矛盾被激化,甚至有诱出局部叛乱的可能,那么光明神族会怎么看待这个局面?他们还会对科恩采取什么贸然的举动吗? 妳的意思是说因为科恩的昏迷,斯比亚陷入一种群龙无的状态,各方都在为自己打算,形势变得扑溯迷离,流言.动乱.叛乱玛法顺着第一皇妃的想法延伸下去,手指无意识的搅和在一起,眼经理闪动着光芒:很有想象力,很大胆,也很危险. 我明白了,菲琳你是想让光明神族看到一个动乱的斯比亚,而这个情况仅仅只是为科恩昏迷而已,如果失去了科恩,斯比亚帝国必然会无可扭转的崩溃不,在这个时候,神族任何针对斯比亚的惩罚,都会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莫亚沉声说:那么,在神魔一直期待的好戏里,斯比亚就无法担当任何主角了. 思路是对的,但是打仗就得死人,混乱也是一样的道理,更何况是全面混乱.第一皇妃说出这个建议的时候,海尔特已经开始考虑了:这是一个置于死地而后生的对策,虽然是作假,但要让神族确信无疑的话,我们需要投入很多 不需要死伤无辜的民众,因为我们不是要抗拒神族,而仅仅是在拖延时间.菲琳说出重点:我们只要作出一个足够混乱的假象,在规定的时限之内干扰他们的判断就可以了. 把握界线会很艰难,作多了.做过了,都会适得其反.军法官说出自己的意见:况且,这个计划必须建立在神族重视斯比亚的基础之如果他们不重视斯比亚,我们就是全玩完也跟他们没关系! 把握界线最重要,这点我们可以制定周密再实行.玛法说:关于第二点,斯比亚再神魔眼中的重要程度是随帝国实力的上升而上升的,更别说现在的斯比亚并不是独立的,任何生在斯比亚的大市都会影响到这个大陆,纠结在斯比亚的大事并不少,条约商团.驱逐祭司.领土争端每一件都关系到神魔两族的威望和名誉. 至少黑暗魔族不会把魔将恩赐给一个三流帝国的皇帝,而科恩此次受伤也就是因为抗拒魔族.海尔特的回答更加直接:光明神族就算有再大的怨气,也不会不正视这一点. 事实上,我们还不清楚菲琳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下. 我们说是就是!海大胆把手一挥:这个不畏惧强权的名声一定要好好利用! 怎么了?莫亚捕捉到菲琳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立即站了起来:菲琳? 菲琳的手在微微抖动,目光已向床上的科恩看去. 斯比亚皇帝正挂着微笑,把一根手指竖在嘴可惜这个动作做的晚了些,立即就有十几个脑袋凑到床边.如果不是房间外有布置魔法屏障的话,外面的人已经可以听到里面的欢呼了! 当然,很快就有其它声音产生,正所未有仇报仇.无仇楷油 反了!你们要造反啊?科恩两只手哪敌得过十几只以为借口而上下乱摸的手,最后只得大喊:老子要吐唾沫了! 呸!.呸!.呸!.呸!.呸!.呸!他不这样威胁还好,一喊出那句话,众人就先下为强了自然是凶神恶煞的干呸,没有人会真的对他喷出唾沫来,可这样的景象也够科恩连做三天的噩梦的了. 被排挤到外圈的皇妃们,脸上带着笑容,眼角挂着泪花,心中满是欢喜,又有点放心不下,纷纷把目光放到精灵长老身上. 好了好了!相对持重的莫亚总算阻止了众人的复仇:科恩的身体如何? 一切恢复正常.精灵长老回答说:安心修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那就好.莫亚转头对菲琳说:既然科恩已经醒过来了,那么我们刚才所说的计划就要更改了. 什么计划?说来听听看嘛!科恩撑起上半身,躺在白影在他后腰垫起的几个软枕上:乌鸦,去前面弄几个鸡腿来,我快饿死了! 为什么要我去?门边的乌鸦睁开眼,回答中有明确的疑问口气. 因为你距离鸡腿最近.科恩的答案永远是那么不可捉摸:别让人知道是我要吃. 乌鸦转身出去寻找鸡腿,房间里的人就向科恩详细说出了菲琳刚才所提及的计划. 科恩听完,对着菲琳一伸大拇指:这计划虽然冒险,却是一帖立竿见影的良药,不要放弃,你们就当我没醒过来好了 然后,科恩脑袋上就被人敲了一下,众人都以一种愤怒的表情盯着他,他只有讪笑几声,解释自己的想法:以往我昏迷的时候,你们是强撑着我没有昏迷的假象,这件事情,如果神族想知道的话,他们就会知道真相. 同样的计策不能用两遍,这是一个基本原则,我科恩.凯达的行事作风,神族一定有所研究,但这个计策是你们想出来的,完全没有我的风格在里面已神族的多疑和谨慎,要弄清楚这一点就得花些时间了.说到这里,科恩微微一笑:再说了,我既然醒过来了,你们还担心弄假成真,生无法控制的动乱吗? 对!现在情况一变,我们不但要在zz上动手脚,也要在军事上动手脚.那些老贵族.投诚总督都要利用起来,监狱里的死囚也全部提出来,让他们换个死法.莫亚点头:尽一切努力,把局面做成我们在极力挽回却又无力回天的样子! 你们都想到这一步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科恩心满意足的接过菲琳递过来的酒杯:我只提醒你们一点,这件事情的重点是在范围和细节上,不用太在意局部的前因后果,还有不用尼赞的话可真是浪费啊! 脚步声响,乌鸦走了进来,小公主骑在他肩膀上,神态威严,挥舞着手里的两只鸡腿. 第6章 凡人大道上的好戏落幕之后,待城军民便翘以待科恩陛下醒来的消息.但三天的时间过去了.忧双宫的大门依然紧闭着.年轻的皇帝没有如他们所希望的那样穿着便装出现.说些希奇古怪的话让大家放心. 到了第四天中午,四位皇妃在一干军政重臣的陪伴下,在寝宫花园宴请就地办公的众臣.已示对各位的慰问之意.席间,面带微笑的皇妃们宣布陛下已度过危险期.身体也正康复之中.但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他们的神态中有掩饰不住的疲惫.每一次.她们的目光再不经一掠过身后那道被严密把守的大门时.都隐带着焦急. 既然皇妃们宣布陛下正在康复.那就是间接说明紧急状态已经过去.大家也就没有必要挤在花园办公了.所以在宴会之后.皇妃们去了抱华楼,各部官员也各自回到忧双宫前的广场办公楼里但这并不表示一切事情都已经过去,至少人们可以观察到,进出忧双宫的那些传令官和密使,数量是往常的好几倍,而且多是一身远行的装束. 一般人并不清楚帝国高层所使用的通讯方式,但帝国早已不使用传令官和密使,除非要他们携带的是绝密文公.而数量如此之多.范围如此之广的绝密公文又预示着什么呢?是否跟皇帝陛下的身体状况有关?看出苗头的人心里猜测着,纷纷张大了眼睛.无论是担心帝国,又或者是在担心自己,甚至是别有用意的人,他们都在这些轨迹里找寻答案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斯比亚的军政安排中逐渐透露出一些不同寻常之处,军队的调动,军粮的储备,资金的划拨.官员的升迁这一份份命令的字里行间都散着怪异的气味,斯比亚官员们对这种混合了紧张,急迫感觉相当熟悉,因为,这是战争快出锅时特有的味道. 科恩陛下领导下的斯比亚帝国是靠战争崛起的,战争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但现在的怪异之处就在这些命令是为战略防御计划服务的.而且防御方向是侧重于帝国内部. 最精锐也是最忠诚的军队被划分成几个大军群,以换防.换装.修整的名义动着,在他们以种种原因停下脚步时,恰好扼守住了国内的交通要道,锋头直指投诚总督派系.老贵族派系.甚至聚集在圣城的老文臣派系. 难道待城的皇妃和军政大佬们要收拾这些人吗?不像,在这些派系没有明显的叛乱行为之前,如此重大的举动如果不是皇帝陛下亲自主持的话,仅凭这些人,很容易搬起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况且前去的部队只是布防,没有表露任何要进攻的意图. 难道是这些派系早有预谋,决定联合起来反叛了吗?也不太像,因为在这之前,科恩陛下已经把这些人训的服服贴贴.科恩陛下是什么人?缔亚索玛城下,陛下两句话就把十万叛军吓得魂飞魄散,自己绑了主帅来乞命. 所以,很难想象在今天,还有心怀不轨的人敢向科恩陛下起这种轻浮的挑衅,因为这是对自己生命极不负责任的一种行为那么,这生的一切又是因为什么呢?白痴都应该知道,大规模的军队调动不会是没有原因的. 一定是有事情生了!而且是了不得的大事! 嗅到了异味,潜伏在斯比亚内部的间谍们兴奋了,早先被连络部砍成残废的触角重新伸展出来. 花街柳巷里定计.墙根下潜伏.窗缘边窥探,从废纸篓里翻找的纸头在昏暗灯光下分析,直到用颤抖的笔迹写成绝密文件,以生命为代价送到边境.当这些情报到达他们的主子手里时,上面已经沾满了血迹.汗迹,还有其它令人高兴不起来的东西 但手捧这样一份信笺,任何人都会觉得是如获至宝,要以对待圣物那样的心情去解读. 先是惊喜.尔后慌乱.再是担忧.最后是争论,几乎一样的过程充斥着神属条约商团总部,摩属条约商团总部,各帝国情报总部,黑暗魔殿.光明神殿,甚至是斯比亚内部的某些势力总部,因为在他们收到的情报上写着:科恩.凯达与黑暗魔族生直接冲突,伤势严重,一直昏迷,极有可能已处于病危状态!斯比亚内部已经做出种种安排,以防有人趁机作乱. 这个分析结果虽然令人震惊,却不是没有根据的,黑暗魔族的降临仪式,三位魔将当日的表现.斯比亚近期军政变化,皇室的精神面貌,进入忧双宫内部的药材种类和治疗人员谨慎的间谍们甚至翻出科恩.凯达还是总督时,受伤昏迷后所用的药材和治疗师名单以供比较. 可以想象,在看到这个结论之时,人们心中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那是一座绝顶高峰坍塌所带来的感觉,震撼无比,至于说到底是悲是喜,就得看这高峰与每个人相对位置是障碍还是后盾了不管怎么说,各方对这个消息都不得不重视,但以同时觉得棘手,无法第一时间做出相应对策,只得再以生命为代价向自方间谍下达命令,要不惜一切得到后续情报. 苦命的间谍们再次被总动员,不分昼夜.不辞辛劳去为崇高的理想拼搏不知存放在何处的名册上,们的军衔会节节上升,还有那部之什么时候才能拿到的勋章和奖金. 在这个时期,在整个斯比亚帝国内,就只有一个间谍还可以待在宽敞明亮的房间里,穿着最舒适的衣服,喝着最上等的红酒,如果愿意的话,他还能哼着小调. 他,就是新进才转正的光明神殿枢机祭司,总理斯比亚对神殿事务兼皇帝侍尼赞. 这不是最有趣的,最有趣的事情是他在几天之前还不是一个间谍,他是被某些人认为是间谍,从而才被强加上了间谍的身分,而且,他自己还不得不去尽一个间谍的义务世事就是如此难以预料,斯比亚历史上最无奈,同时也是一个最成功的间谍就此出炉. 此时的尼赞以经无暇去追究事情的起因了,因为在他的办公桌上摆放了数十封密函,都是被军队威胁的斯比亚内部派系辗转送过来的,有责问光明神殿不作为的,有向枢机庭寻求保护的,但大部分却是描绘远景蓝图的. 那是一些看起来很有可行性或是很荒谬的计划:关于起兵斯比亚帝国.诛杀科恩.凯达之后的权宜分配,以及要求光明神殿在此计划中提供支持,顺便保证自己是有能力的,完全能够承担起振兴斯比亚的重担. 没有接受过相应的训练,尼赞天生就有足够的智力去分析某些事情,不是说去分析现在斯比亚乱成一团的形势,而是分析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处于这个尴尬的位置.而在这个时候,神族.神殿.科恩.斯比亚各方势力,随便哪一个他都惹不起,甚至连敷衍都不行. 就尼赞的本来身分和性格而言,他不会关心在这场封波中谁胜谁败,谁存谁亡,就算他口口声声叫着.誓效忠科恩也一样,因为一个昏迷甚至病危的人,是不能够让尼赞死心塌地去讨好的,既然他没有救科恩的本事,那暂时就不去考虑这一点. 虽然他目前效忠目标并不明确,但他无疑采取了最保守.最能保护自己利益的方法所有的密函都要他亲手抄写三份,一份送光明神殿枢机庭,一份送光明神族,另一份留作他用.加之他本身就要完成的斯比亚近期形势报告,强大的工作量让他手臂酸胀. 在这份尽可能客观和全面的报告里,尼赞将此次黑暗魔族降临的前因后果阐述了一遍,并且估计魔足队科恩的恩泽仪式并没有完成,只是因为科恩的反抗导致他本人受伤,而使仪式中断.之后,他又对斯比亚的动荡局势做了分析,其实已经不用他来分析了,几十份同时转呈的手抄件已经能把局势的复杂充分表现出来. 然后,尼赞把各种信件分别装好让手下送出去,自己则亲手拿了一份抄写文件,胡乱用带子一扎,施施然的去了忧双宫,谁能想到好几十份表明心迹的文件就这样送到皇妃们手里?而尼赞本人似乎没有想到有人在暗处注视自己他所写的那份报告很快就被助手复制,交给了某一势力的间谍,并在传递的过程中被互相渗透的各方间谍们一再复制. 由于尼赞本人是枢机祭司,对黑暗魔族的广博见闻不是世俗之人能够比拟,而且他所处的位置又让他拥有一种近乎全能的视野,所以,他这份报告是建立在大量真实的.并不能为外人所只的事实基础上,简直就是珍宝中的珍宝. 事情到了这一步,哪怕事瞎子也能看出.这全是因为科恩.凯达昏迷不醒而导致的,波及斯比亚全境的危机.由此看来,斯比亚内部并不如大家以前想象的那样团结,仅仅因为皇帝昏迷就产生了如此严重的动摇,假设科恩.凯达就此长眠不醒,斯比亚帝国一定会陷入新的内战之中,谁能想象这场内战要打多久,谁能保证这个帝国最后会不会分裂? 最重要的是,自己要怎么应付这种可以预见的局面,进而从中得到好处,是给斯比亚这锅滚水下面再添把火呢?还是装作啥都不知道?但在面对斯比亚的时候,无论采取什么策略好像都不是很稳妥,新的一轮争吵又成为了各方势力的主流. 就再各方势力内部忙着争吵的时候,有关他们的情报也传到了忧双宫. 因为大家都在忙着正事,陪伴在身旁的乌鸦又不茍言笑,所以某个至今仍躺在床上装死狗的无良皇帝正闲得浑身痒,于是主动拿过情报仔细翻看了一遍,就示意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因为斯比亚要欺骗的并不是这些势力,而是光明神族在这个前提之下,各方势力甚至黑暗魔族,都仅仅是作为一种背景而存在着. 或者魔族会因为神族的某些行动而产生连锁反应,但那不是斯比亚现在要担心的. 神族还没有做出第一个回应,新的好戏就开始了. 在忧双宫处死了三个治疗科恩的魔法师之后,斯比亚终于生了第一起内部摩擦在投诚总督派系的势力范围附近,近卫军遭受到不明的武装袭击,双方互有损失,虽然谈不上血流成河,但也足够让当地出一片乱坟岗. 以此为界,流血冲突此起比伏,规模不等.日夜不分.很快,这种冲突就波及到其它地区,也并不局限于直接冲突,而是逐渐展成包含流言.暗杀.绑架甚至物资紧缺的综合性动乱,有些地处边境的势力担心被讨伐,为多一些防御纵深而开始抢夺地盘,虽然不敢抢国内的,但是他们敢抢其它帝国的! 一旦涉及到其它帝国,哪怕一个荒芜小山头也是大事,接下来的热闹程度可想而知. 忧双宫尚在强装镇定,而下面的一些大臣却有点手忙脚乱. 大臣们的慌乱和愤怒,在他们下达命令的时候显露无遗这些命令的严厉语气前所未有,每一句话都已惊叹号来结束,有时甚至是一连串惊叹号!!!!!!! 慌乱而愤怒的命令,不可避免的让动乱的程度加深. 忠于帝国的地方官员忧心忡忡,墙头草们上窜下跳,曾经有过二心的人连撞墙的心都有了轮伸冤.求救.求援的急件又堆积在尼赞的书桌上.尼赞一边用最恶毒的话语在心里诅咒这些写信的人,一边用胀痛未消的手抄写着,局势的恶化使他也终于开始熬夜了,房间的灯光通夜不熄 但值得欣慰的是,熬夜的并不仅仅是他一个. 距离尼赞的办公地点不远处,是皇室近臣居住区.因为待城一直以来的特殊情况,所以各家各户很少有迁移了家属来的,即便有,人数也不多,所以每到夜里,这里反而是城市里最阴暗的区域之一.换个角度来看,在阴暗的地方注视光亮,也是一种很正常的窥视行为吧? 魔将们就是这样的性格. 姊姊,还没有变化吗?换上了一身居家服的弗格走到院子里,脚尖微微一点地,就直接纵跃到了房顶上. 她远目眺望了一下,在爱米妮身边坐了下来. 第一魔将也是一身居家服,柔粉色的薄裙勾勒出她身体姣好的曲线,尤其是曲起的那一双长腿,在裙外闪耀着细腻皎洁的光芒.她面向忧双宫,静静的看着那一片辉煌的灯火,轻轻的叹了口气:看来,那一枪还是太重了 弗格撇了撇嘴:姊姊,你是关心则乱了,虽然他被你的枪尖刺成重伤,可是我们也及时的做了治疗,黑暗魔族的魔法虽然在治疗效果上不算最好,但怎么也强过人类千万倍!我们送他回去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基本上痊愈了. 可只是身体而已 这家伙再怎么强大,也不过是个人类.以人类的身分跟我们黑暗魔族拼斗,受的伤可不光是身体层面的!身体上的伤好办,精神上受到的冲击,就只有靠时间修复了.姊姊,妳不用一直坐在这里,没有一个月的时间,他是醒不过来的啦! 第一魔将凝视着忧双宫,眼睛里隐隐闪动着担忧:你看,这张清单上的药物,的确没有多少治疗身体的,但是除了治疗精神冲击的,还有解毒的药品他的状况并不乐观啊! 解毒?弗格冷哼一声,鄙视的说:有斯比亚内部的人想加害他么?人类啊,就是喜欢玩这些无聊的小把戏!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我不小心的缘故 就算他现在昏迷不醒,那也跟你没有关系.弗格摇了摇头:事情生变化的时候,连长公主殿下都没有反应过来,仅仅我们三个更是无法扭起来,插手的人是谁呢?为什么长公主殿下之后的态度那么奇怪?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不愿意与人分享的事情.爱米妮叹了口气,告诫弗格说:长公主的心意,我们更是不能随便揣测. 可是,事情已经过了这么多天,再怎么也得给我们一点消息嘛,难道我们就一直在这里坐等吗? 要是你等不了,就先回去吧,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我怎么可以丢下妳一个人呢?要不然的话谁照顾妳?谁给妳做东西吃?弗格笑了笑:用那小流氓的话来说,这里可是防卫森严的堡垒呢! 说到这个,我倒是想起当日在忧双宫门外遇到的那个人类,这个人很不简单,居然拥有那样强悍的实力,长公主又不在,无法做出准确的评估.说到乌鸦这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对手,爱米妮目光变的非常冷酷:妳跟他直接交手,有什么样的感觉? 他的度很快,眼光也很准,算得上是多年未遇的敌手了.弗格的话里充斥着一股浓浓的恨意,很显然,当日的战斗结果让她愤慨:砸再胸前的那一肘虽然没有让我受伤,但带给我的震撼却不轻,我觉得,就算是我们三人连手也不一定能赢得了他. 这样的事情,以前只生过一次.爱米妮点了点头:如果我们连手全力杀他呢?妳估计结果会是怎么样的? 虽然能杀了他,但我们之中必然会有人负伤.弗格一笑:我想到哪里去了,以普通人类能力,怎么可能伤到黑暗魔族呢? 就怕这个皇家客卿并不那么普通,无论是在气势.精神.武技上,他都丝毫不逊于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面对三个魔将是需要莫大勇气的,但他连一点胆怯和犹豫都没有.爱米妮摇着头说:虽然是隐身状态,但三个魔将连手都无法取胜不,应该说其实是我们失败了才对,这样的事实还不够惊人吗?此人已经很不简单,更何况他还在科恩.凯达身边. 在这之前没有太多关注他的消息资料上只说此人是早年被光明神殿收养的杀手,一直替神殿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也曾经多次潜入魔属.弗格沉声说:需要我们现在去调查吗? 不要做多余的事,我已经上报给长公主殿下了,安心等待殿下的命令就好.再说值的调查的,在凡人大道一战之后我们都知道了,其它事情也很难在短期之内弄清楚.爱米妮抬头看看天色:都快天亮了,去歇息一会吧! 第7章 就在魔将们为这样那样的事情所忧虑的时候,被她们惦记着的两个人,科恩和乌鸦也正好同处於一个房间之中。不过,这两个人的相处模式显然与魔将们有很大区别。 斯比亚黄第一边[凶残]的啃着鸡腿。一边对着乌鸦指手画脚,嘴里还在念叨:怎麽说斯比亚也是一个富裕的帝国,皇帝住的房间可不能这麽吝啬。 看你一副活蹦乱跳的模样,我很不忍心提醒你,其实斯比亚正处於一场动乱之中。正被驱使着点亮一盏又一盏魔法灯的冷面男子回过头说:况且这是第一皇妃的房间,就是再多的公文要批阅。再多的女红要做,也用不了这几十盏魔法灯你打算和太阳争辉吗? 再点一盏。再点一盏,对嘛,这才像是抢救危重病人的房间里应该具备的光线!再安排些人进入外间,要匆忙,要仓皇!斯比亚皇帝正在跟手里的鸡腿较劲,说话时难免有些含混不清:还好只有我们两个人在这哩,如果其他人听到你这样说话,肯定会大吃一惊的。 乌鸦君啊,你刚才说话的时候不但有了很明显的语气变化,情绪和表情也跟着丰富起来了哦!是不是为我这次大难不死,你心存感激所致啊? 如果你不是又聋又瞎,就应该察觉我现在面色不善。语带不满,乌鸦轻蔑的瞟了科恩一眼,然後说:你不担心我突然性情大变,拔出剑来,把你杀了? 我以前可是非常期待你用调侃的语气说话,但很遗憾,我现我对你的言传身教很失败,科恩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些自责:’你要记住,下次说这种话的时候脸上一定要带着杀气!凛冽和阴绝随便你选,或者不代表情也行……否则,你的话实在是没有什麽震撼力。 你时再不是一个当皇帝的料,乌鸦在桌边坐下来,开始给自己倒水:被人当面挑衅,你至少也要摔点东西以示愤怒。 哎呀呀,这怎麽能怪到我头上呢?分明是挑衅的人功夫没练到家嘛。科恩哈哈一笑:不过呢,你当天再皇宫门前面对魔将时的表现,真是让我喜出望外啊,要不是我眼睛还闭着,说不定就马上跳起来给你鼓掌了!而且你最後说的那句话也很帅。 是吗?垂入杯中的细细水柱没有变化,乌鸦平淡的问:我当时说什麽话了? 你杀吧,我好替他报仇。在转述这种话时,科恩居然是一副心驰神往的表情,彷佛不只道当时乌鸦和第一魔将在讨论的是自己的生死:真可惜啊,因为当时本少爷要装昏迷,所以没有看到你当时的表情,那一定也很有趣。 如果我把你当时是假装昏迷的消息泄漏出去,那也一定很有趣。 喂喂,那时是大势所趋,本少爷在忍辱负重好不好?这可不是真正丢面子的事! 我说的不是这一段,而是在说你进了皇宫之後,甚至在皇妃们开会时继续装昏迷的事。乌鸦不慌不忙的拿起杯子喝了口水:这一段你又要怎麽跟皇妃们解释呢? 不用解释啊,就说睡着了而已。某人大言不惭的说完了假话,开始转移话题:为了满足我这小小的好奇心,不如改天我们来实地演练一次?你负责找魔将来,反正他们打不过你。 你的这个梦想很难实现,她们打不过我。我也未必打得过她们。乌鸦缓缓解释说:之前一对三的时候三个魔将处於隐身状态受形体虚话的影响,所以她们无法挥真正的实力。我能破解她们联手时的攻势,这实属正常。’ 你又没多出一个脑袋,怎麽能这麽了解魔族呢? 可以说我天生就知道黑暗魔族很多事,临战之时,关於黑暗魔族的一切,也会自然而然的在我心中浮现。 感叹完毕之後,科恩愣了一下,因为乌鸦从来没在别人面前总结过打架经验,更别说是这种没能取得完胜的战局:那麽在她们显影之後呢?以你现在的战力,能做到何种程度? 乌鸦抬头看了科恩一眼,目光恬淡:你应该知道,我当时是一肘击退第二魔将,有趣的地方就在这哩,其实以我现在真实的实力,还做不到那个程度。 做不到?!科恩的眼睛瞪大:难道当时你所拥有的力量不是你的?! 是我,力量也是我的,乌鸦用平静的语气说:但是我清楚,我还做不到那个程度。 你不要绕来绕去,一次说完好不好?科恩热切的注视着乌鸦,嘴里还在喃喃自语:赚了!这下赚到了,瞬间强化力量的方式啊…… 你大概要失望了,因为这并不是什麽瞬间强化力量的方式。对於科恩的见[才]起意,乌鸦泰然处之:在那场打斗之前,一直像前追溯到我最初学习武技时,在这段时间里,我每一次提升都经历了艰难而漫长的修练。也就是说我每一次提升实力,心理都会有准备。有预计,从来没有出过错。 这点我当然了解,想正常提升实力就要走这样的路子。科恩不由得点了点头,乌鸦所说的艰苦而漫长,他也能够理解……那几乎可以等同於疯子的自我虐待。 但无论实力怎样提升,提升的多快,有一些东西基础是不变的。比如说我修练剑技,之前可以一剑刺穿时道屏障修练後可以刺穿二十道屏障,但我不能在修练後领悟了吐唾沫的武技而且能穿透三十道屏障。乌鸦举了不怎麽恰当的例子:你当时虽然没有争眼,但你应该清楚我擅长的剑法,你绝得我当时使用的武技,与平时使用的有关系吗? 这也不一定,万一在我们对练的时候,你是故意放水。深藏不露呢?说出这话之後,科恩就拍了一下脑门:藏私讨好不是你的性格,你更喜欢把我打趴之後甩头就走的确,你当时使用的招数与平时的风格不符!更直接也更诡异。一击不中立即远离,而你平时的攻势是连绵的,就算不能一击制敌,也会保持相当程度的压力。 变化不是在对方显影之後才产生的,而是在察觉对方逼近之後就产生了。乌鸦微微闭上眼睛:我的目光能看更远,我的度变的更快,拔剑的时候我就想好要怎麽做,顺势拉出蕴含魔力的火星并控制住……这些方法都很自然的在一瞬间出现,而且被我所接受。 也有可能是我被抓住了,你万分担心,所以能力就再不经意间大幅成长了! 作梦,就算是领悟,能在同一时间领悟到那麽多武技?乌鸦有些不满科恩的敷衍:武技不是成长,而是改变了。甚至……如你所说,我的性格和情绪也有了变化。 你说的是,看来我在你心目中的位置还是很渺小啊,科恩叹了一口气,避免谈及乌鸦有所改变的性格,只是带着惋惜的神态说:本以为你找到了办法瞬间提升力量,没想到是这麽一回事啊,真是空欢喜一场…… 然後,无言乱语的无良皇帝终於回到了正题上:话虽如此,可你这种情况真的很有趣啊,就像是一道记忆的闸门被打开,武技和力量如洪水一样涌来…… 有点类似。乌鸦总算是点了点头:但除了这个,还有更有趣的。 那你还不说!科恩本已变的懒散的目光,又被乌鸦的话点亮了。 当时的剑,我在空中抓出的剑,乌鸦将目光平放,句的说:我没见过! 开这种玩笑未免有些幼稚吧?怎麽说你使用的武器也是震碎了第一魔降的枪头,别的武器或许我会陌生,可他那枪头的厉害我可是亲身领教过的。科恩的手指点了点胸口的伤处,微微笑了笑:记忆犹新啊……这样的武器,谁都不会随便丢弃,然後等你去捡便宜。不是我不肯相信,而是这个道理说不通。 事实就是我所说的那样,在我手上缺少一柄长剑的时候,我知道了这个方法可以获得武器,我还知道伸手抓出的长剑会有多长。多重。多锋利……乌鸦平静的说:看似伸手一抓,其实是一个小小的空间魔法。或者在某个地方存放着很多武器,都是归我使用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些武器你应该见过才对。科恩想了想才问:是怎样的魔法。 这样。乌鸦的手伸向空中,手腕一转,当场抓出一柄长剑:不需要念咒文。 然後把手腕一扬,长剑缓缓飞出,在空中话出一道圆滑的弧线後[夺]的一声插到床前的地面上。 明亮的灯光之下,这柄造型古朴的长剑就如一泓碧寒竖立在床前,仅看剑柄上镶嵌的宝石,就知道是年代久远的罕见宝物。 科恩沉吟片刻,伸手拔起长剑。 剑身在微不可查的震动着,其上蚀刻的精细飞云纹活灵活现,如同就是要飘起来一样在靠近剑柄的剑脊上,还有一串银色的古体铭文,字体豪放,排列的疏密有别,不但有型有款,而且还带着字面之外的意境,隐然已具备了一些书法的特徵。 这是古祭司语,幸好本少爷跟菲琳学过,要不然可就大失颜面了。笔划粗细不均但有过度,写时一气呵成,有很强的个人风格,科恩的手指轻轻抚过铭文,细致的感受着这来自千万年前的时光手信:看到。想到。说到。做到。能够田平大海的誓言,也比不上迈出一步的价值;是以吾等一生,再无任何誓言…… 无誓之剑,你原来的主人很有豪气啊!科恩念完铭文,郑而重之的将剑身平举:独存空房若干年,想必你也很寂寞了吧?本少爷是科恩.凯达,以後,就是你的主子了……如果你不想我来当你的主人,未来三天之内你都可以自毁抗议。 乌鸦静静的听着,中途没有任何表示,等到科恩叽叽咕咕的说完了,他又伸出手一抓,[夺]的一声,一抹还似在燃烧的金属又插在了床前。 还有!?科恩两眼一亮,放下手里的无誓之剑,拔起这柄通体绯红的长剑,送到眼前仔细查看:原来不是在剑身或是火元素在燃烧,而是剑身分为两层,里面的剑身如同液体那样在流动,表面有密布着枫叶纹,所以看起来才像是在燃烧! 接着,目光比盗贼强上百倍的斯比亚皇帝在手柄吞口上找到了线索:流枫三叹,一叹风聚。二叹脉断。三叹飘零……啧啧,写的这麽悲切幽怨,你原来的主人不是个小丫头就是个小白脸啊,跟着本少爷吧,包你吃香喝辣…… 他只顾着高兴,居然连许诺一个[自毁抗议]的过场都免了。但还没看够,他耳边又是[夺]的一声,惊讶之中抬头看去,一柄就像是从来没有打磨过的黑色长剑又插到地板上! 你的嫁妆还挺多的嘛,不过这柄剑的卖相不怎麽样啊!科恩是来者不拒,但这黑沉沉的一块金属拿在手哩,他端详了半天也没有现奇异之处,於是在床边站起来,凑到灯光最明亮的地方继续研究…… 最後终於烦了,正想要找个地方放下,手指无意识的弹在剑脊上。剑身一颤,两支狭长的光华从下端滑落,中途翻转一下,然後[嗤嗤]两声**地板,各余下六寸长的一段。 难道还有伏笔?科恩眼神一扫,已看出地面上是剑柄,於是蹲下去拔两件的重量都不到一斤,剑身同是一臂长,只凭重力就完全**地面直到没柄,可见其锋利程度! 原来外面的黑铁是剑鞘,里面才是真剑,而且还是一对,本少爷还从来没玩过这样的呢!科恩持剑在手,随便摆了两个架式,床边的帐幔全给剑气割裂,他也不在意,反而冲乌鸦大喊:还有没有啊?一次插完! 最深沉的慾望,导致最深沉的罪恶。虽然这样挖苦科恩,乌鸦还是好整以暇的放下水杯。只听连续响了十来声,床前插了一排长剑! 这些剑造型各异,有长有短;有的光华夺目,有的却哑然残缺;有配了剑鞘吊坠的,也有光秃秃连手柄都没有的;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徵年代久远,无比珍贵! 哦哦哦,居然还有?!鸡腿终於从科恩嘴里掉了出来:你什麽时候转行变魔术了? 这不算什麽,如果地方够大,我还能拿出更多的东西。乌鸦平静的回答:怎麽样,你理出什麽头绪没有? 说实在的,抱着这堆东西就想找到答案,实在是有点困难。不过平心而论,这些都是好东西。科恩看了看身前一堆武器,悠然长叹说:远古铭文,与现在截然不同的打造手法……实不相瞒,对打造武器本少爷有些心得,这些长剑的打造方式并不算太好,但使用的材料却是我想像不到的精良,不但弥补了打造上的瑕疵,而且比现今的武器更锋利坚固。 乌鸦对科恩的感慨无动於衷:那麽,你的结论呢? 可以说每一件都是传世之作。记得我们缴获自格伦斯的那柄魔族配剑吗?跟这些武器比起来,那柄魔族配剑甚至再材料上还要差一点。科恩微微一笑:这麽多绝世仅有的东西被你随手抓出来……我除了说恭喜之外,实在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啊! 真的没有?乌鸦略微有点失望。 没有。科恩遗憾的摇了摇头。 那我收回。乌鸦伸出手来。 有!科恩两眼一瞪:谁说没有的?! 你。乌鸦很不给面子的揭了科恩,然後丢下条件:说对了就全送给你。 不行!说错了也都是我的!因为这是本少爷帮你分析的酬劳,而请我分析,你就要有接纳错误结论的心理准备!科恩凶神恶煞的跳下床:你敢不给,我就告诉菲琳你在她房间里乱插武器,插的地板上都是洞! 洞是你插的,与我无关。乌鸦神色自若的回答:你仔细看看。 科恩低下头去,现只要是乌鸦丢出的武器,都是剑尖冲下插在地板的缝隙之中,反而是自己不小心漏下的对剑在必板上插了两个洞,还把床上的帐幔割的一塌糊涂……於是乾咳一声,踢过地毯把地板上的洞盖好,开始继续跟乌鸦谈起条件来。 科恩很清楚,乌鸦既然让他看到了这些东西,就没有打算要收回去。指市乌鸦本身的性格难以接受[赠送]这种行为,所谓的酬劳,不过就是为自己的这种行为找个藉口而已。所以,条件很快就谈好了,当然是科恩照单全收,一件也没落下……开玩笑,科恩当年初见神族长公主时,几乎是拼了老命去捞宝贝,现在有这麽多宝贝放在眼前,哪有轻易放过的道理? 按照道理讲呢,既然你拿出了这麽多的长剑,那麽在理轮上,你是一个有专门储存武器的地方或者是空间。我们知道,能拥有这种待遇的人并不多,因为就人类来说,空间魔法比诅咒魔法还要落後,这麽多年来,甚至连一个实用的空间压缩实验都没有完成。科恩坐到乌鸦对面:只有神魔。 神魔? 对,神魔。伸手取武器的动作看似简单,却牵涉到至少两种魔法,而这两种魔法都是人类的弱项。科恩点头说:只有神魔,他们对空间魔法的运用,才能做出足够大的私密空间,还有远距离的瞬间传送。 这麽说来,我需要在神魔上找答案?乌鸦的语气有点阴冷。 你还真是死脑筋,神魔的数量那麽多,你知道现在找谁去?科恩对乌鸦的急切泼了冷水:让我来告诉你最好的办法吧,如果这个空间是神魔的,而你在里面拿了东西,他们当然会有所现。只要你拿着这些东西逛大街不用过多久就会有人来找你的。 乌鸦沉思片刻,点了点头。 但麻烦的是,我们并不知道你为什麽会拥有这样一个空间,所以结果是祸是福也不清楚。科恩正色说:我知道你不怕神魔,但你的能力毕竟有限,能打赢魔将,打得过公主吗?能打得过公主,打得过魔王吗?所以,我们必须想好对策,最好能够提前确定对方的身分。 你能知道对方是谁? 虽然你对这些东西没印象。科恩的嘴角有浅浅的笑:但我却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乌鸦的目光一紧。 但我现在却想不起来了,科恩接着说:所以,我现在要你继续抓! 继续抓?乌鸦有些意外。 不是抓长剑,而是法杖和盔甲!如果你能动用的是一个武库,那麽里面就不会缺少这些东西!科恩站起来,斩钉截铁的说:而我,就能从这些东西中找到真正的线索! 第8章 忧双宫门前的广场很大.很宽敞,而且设计的也很人性化。 在人们群情激昂的时候,广场市辽阔而壮丽的;当人们情绪低落的时候,广场是冷清而悲凄的。就离周文耸立的那些高大楼宇,也会让不同心境的人们感受到雄伟与压抑这两种迥异的气氛。 心境,这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他的一个起伏就可让人声.让人死,或者让人生死两难。 自从斯比亚帝都迁址待城以来,整个帝国民众的心境就在不断变化,恍若正在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所牵动,变得时高时低,不但民众们头昏脑胀,不知是何原因,就连往昔无所不知的那些官员们,也有些分辨不出眼前这扑溯迷离的局势了。 但在这之前,形势还一片大好啊。 帝**队以卓越的成果,结束了漫长艰苦的两线作战;皇帝陛下在圣都运筹帷幄,让神属联盟和魔属联盟咽下苦果;在未来数十年,比斯大陆会以最精细的粮食,最优良的黄金供养斯比亚;帝国,将站在最高的地方睥睨四海! 但为什么内部还动荡不停? 流言中,科恩陛下曾单骑冲出圣都;流言中,守旧的官员曾经胁迫皇室;流言中,某些人正在预谋叛乱;流言中,一切的祸根就是各国的巨额赔款!于是,大家有点隐隐约约的明白了,斯比亚帝国在这种令人沉迷的诱惑面前,内部终究还是走上了其他帝国的老路. 一个谜题的答案,往往是另一个谜题。那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没有人会相信是因为科恩.凯达的原因.在斯比亚帝国,科恩.凯达的威望是任何人都无法企及的,这个原因很简单;在科恩.凯达出现之前,斯比亚帝国不缺乏英雄.不乏忠臣,但却始终是一个平凡的帝国。大多数时候忍气吞声,偶尔会扬眉吐气一下;平民们生活艰辛,堪堪填饱肚子;大多数人能够拥有的,仅仅是一个活得更好的期望 正是在科恩.凯达出现之后,斯比亚帝国才走上这条梦境一样的传奇之路。国富民强,威达四海,这不句话就能够办到,而是要靠一次次搏杀.一次次力挽狂澜堆积出来的。有幸的是,民众们是这个过程的见证者和参与者,更市最后成果的直接分享者。 可以说,这个年轻皇帝是寄托了民众梦想的人。撼天易.撼柯恩.凯达难! 就是这样一位皇帝,却被他手下的官员和贵族给逼出了圣都。迁都待城,那是迁都吗?没有举行庆典,其他程式也没有礼物送达,待城,听听这个很陌生的名字,没人能想像的出那是一个怎样的地方那些该死的爬虫们,他们居然把科恩陛下和皇妃们给变相流放了! 一个人这样想的时候,他不过是沧海一粟;要是民众们都这样想的话,那就有点要要命了。如果不是各地的皇家特派员和总督苦口婆心的劝导.安抚,圣都怕事要被愤怒的民众们拆成一片白就算如此努力的平复民怨,还是有些地方被冲击了,特别是投诚总督派系任职的行省,老贵族派系的传统领地也损失了好几处官邸。 个中详情,真正的斯比亚国民是不会说给外人听的,虽然皇帝被排挤不是自己干的,但这毕竟是面上无光的事情。但那些还冒着袅袅黑烟的残垣断壁,吞吐遮掩的解释,在别有用心的人心理会演绎出怎样的故事来呢? 〔斯比亚帝国内乱全面爆〕,〔斯比亚帝国内陆范围扩大〕,〔有迹象表明,某势力曾预谋围攻圣都〕,[某势力攻击某行省总督官邸〕,[成建制的叛军与斯比亚近卫军交战,死伤甚大〕,〔某势力与我不接触,寻求庇护与协助,具体条款如下〕,〔某势力抢占部分境外领地,以作为其战略后方〕 与此同时,第一份要求光明神族出面,对〔窃国大盗〕科恩.凯达采取最严厉处罚的请愿密函,也被送到枢机祭司尼赞手里。而且在此后的两.三天里,他还接到了十来封意思差不多的密函如果说之前的尼赞是以标准的墙头草天性在寻求自保的话,那么在接到这种密函之后,他面临着一个重要选择,在也无法处处讨好。 表面上来看,在经历了最初的慌乱之后,斯比亚内部的叛乱势力明白到仅凭自己还〔诛杀〕不了科恩.凯达,所以有结盟的意愿,至少在面对科恩的这个问题上,他们达成了共识。 即使他们的身分是叛乱者,但这种牵涉广泛的信息一旦传递给神殿枢基庭或光明神族,就使后者有了直接插手斯比亚事务的理由斯比亚的正统统治者,绝对无法原谅这样的事情! 在分析一下深层的原因,如果眼前种种是表象,这是一个被操纵的局,那么幕后的操纵者必然有足够的理由来堆动一切他是谁?他想得到些什么呢?他又想在自己身上得到些什么呢?尼赞站在窗前,俯看着下面的广场,天,愁眉不展。 能得到今天的地位,尼暂不容易。 他是从一个小小的见习祭司起步的,看起来,见习祭司这个职务很渺小,但在等级森严的光明神殿里,这是所有祭司的起步点。 在见习祭司之后,能升到什么地位就得看个人的智慧和钻营手段,至少在所有的见习祭司看来,前途都是一样的光明这是升职无望的祭司们自欺欺人的说法。 再所有影响祭司升迁的原因中,最重要的一点是家族势力。有势力的人,会在一开始就进入天堂岛神殿学院学习;没有势力的人,只能在各国大神殿学院学习。而且在学成之后,分派的地域.职务的高低,也直接折射出其家族的影响力 非常不幸,拥有其他一切的尼赞没有家族势力,他只能在一个偏远的学院毕业,被分配到更偏远的神殿去。虽然在任何地方都是在侍奉光明神族,但没有愿意自己的待遇比别人差,尼赞显然不是缺心眼,他拥有与别人一样浓烈的**,他呕心沥血,挖空心思,终于得到了进入天堂岛神殿侍奉的机会。 而与他同时毕业的人,那些有家族背景的人,这时已纷纷升任见习巡察祭司。 虽然只是一个在天堂岛神殿打杂的职务,还是在澡堂打杂,但尼赞也坚信这是自己的机遇。 而事实上,他在那段岁月哩,除了看到些贵族女人的**之外,一无所获。他就像是一只被魔法屏障笼罩的虫子,抬头就能看到权力的巅峰,但却永远爬不上去直到遇见科恩.凯达。 他称呼科恩.凯拔为〔老师〕,绝不是出于一时的讨好,也不仅仅是因为科恩.凯达告诉他的那句四自真言。 一句话,只是他认识科恩.凯达的契机,在这之后,尼赞从科恩.凯达本人上找到了很多问题的答案。正式科恩.凯达以自己的言行,为尼赞指明了前进的道路。 以自的作为影响他人,这才是英雄豪杰的真正能量,只不过提前在尼赞身上得到证明因为在那时,整个光明神殿研究科恩的时间和精力,恐怕还比不上尼赞个人的投入多。 越是花精力研究科恩,尼赞心中就越是震惊,其实科恩的成长道路并不如一些人想像的那么曲折,而是很清晰,最重要的是可以被自己模仿。虽然这个途径看破了很简单.可在以前,没有人告诉这个农家子弟任何向上爬的窍门! 于是,尼赞咬牙用最后的资本行贿,进入神殿图书馆侍奉,其实他的目的很简单,待在澡堂里是见不到大人物的!而在科恩迹之前,身边全是大人物! 他这一宝押对了地方,以前经受的苦楚宽阔了的眼光,各地的见闻令他思维敏捷,图书馆中的藏书充实了他的头脑,最重要的,他认识了几位枢机庭的枢机祭司某些重要的资料是不能**图书馆的,而他在每一位枢机祭司到来之前,会替他们准备好一切。 茶水.饮料.点心,尼赞从不准备,他只在旁边放上纸笔.相关的地图与应征资料。久而久之,枢机祭司们有点离不开这个会准备好一切的小祭司了,甚至在离开的时候会跟他闲谈几句,尼赞应对得体,等级自然也就逐渐上升,不久已有属于枢机庭名下的巡察随奉闲职。但他明白,待在图书馆里,自己最终只能做到馆长。他需要外放,需要一块地盘。 这块地盘对他的重要程度,就好像黑暗行省对科恩的重要程度。科恩在黑暗行省建城扩军,但祭司不需要军队,要钱!在奥马图帝国的某段海岸线上,贵族平民对光明神族的信仰和绝对服从,造就了史上最强悍.最会捞钱的祭司尼赞大人! 他乘当地贵族更迭的机会,加剧新旧贵族争斗,更让获胜一方宣布属地建筑不符合神殿要求,将绵延九十里的风景区内所有建筑全部推倒,居民全数迁出,土地收归帝国群情哗然之下,尼赞出来主持大局,瞬间扭转乾坤,掀翻已经获胜的一方。 几次三番下来,新旧贵族都垮台了,家财全部聚拢在尼赞手里。 天堂岛神殿得到了在此地区指定新贵族的机会,红衣祭司们很满意尼赞的手段,痛快的答应了枢机庭升迁尼赞的要求尼赞两面派的作风也就是在这个时期形成的,他游走在两个势力之间,在重金贿赂红衣祭司派系的同时,也上交了枢机庭需要他做出的成绩。 本来,一切都很正常,他会稳健的爬项权利巅峰,但红衣祭司一派干涉斯比亚事务倒了大霉,尼赞的升迁之路跟着停止。因为每个帝国大祭司都盯着红衣祭司的位置,任何涉及到大祭司一级的职务调动都是牵一而动全身,所以,他只能屈就在候补枢机祭司至个位置上。 尼赞可不甘心,他需要一次胜利,需要一次如同联军第九军团对神魔联军那样的胜利! 所以,他接过了没有人敢应承的任务,来到了对祭司来说是绝地的斯比亚帝国就在斯比亚驱逐了全部神殿祭司之后,他以最忠诚.最愚蠢的面目出现。就在他的对手们诅咒他死无葬身之地的时候,他又押对了赌注。 事实上,他现在不但成为真正的枢机祭司,还已经成了光明神殿驻斯比亚帝国的大祭斯! 这样一个人,在他做选择的时候,怎么会不谨慎?斯比亚的叛乱者可以不考虑,但尼赞必须考虑光明神殿和科恩.凯达,因为这两者关系到他之后的命运! 〔欺上瞒下〕灯光下,尼赞念叨了一声,走回书桌边,拿起另一份信函来。 那是一封被驱逐的神殿祭司写来的求救在他们快到坦西帝国时,斯比亚海军又拿着罪证在他们船上抓走了不少人,其中包括尼赞的几个老相识。 〔备车.〕尼赞把信函放好,对助手说;”我去最高法官那里。” 斯比亚帝国最高法官个很年轻的人,既然年轻就不免有些冲动,尼赞与他的争论很快就升级为争吵,进而展成搏斗,结果是最高法官挨了一棍子,尼赞被打黑一只眼框。 〔抓起来!〕枢机祭斯的法杖可是金属做的,杰克抱着脑袋暴跳如雷:关起来! 〔你没有这个权力.〕尼赞捂着眼睛说:按照斯比亚法律,阁下没有权力抓我.关我。 老子是最高法官!杰克用配剑砍在桌上,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尼赞的脖子:全斯比亚的祭司都归老子管! 没错,我是祭司,阁下看不起的祭司.尼赞沉声回答:但我打的是阁下,作为受害者,阁下必须回避这件事。话说回来,我这里也有阁下暴力的罪证。 最高法官的眼中翻滚着阴狠的目光:你觉得,这样就吓住我了? 我并没有要威胁阁下的意思.尼赞平静的回答:我是斯比亚皇家侍读,也就是说,我是皇家的人,犯了法得由皇家惩罚。 杰克七窍生烟,亲手抓起尼赞丢到马车上,在尼赞助手们绝望的目光里绝尘而去。 马车在忧双宫后宫侧门停下,尼赞正要打开车门下去,杰克却用剑柄横在门柄上,他冲着尼赞一笑,说:五百万。 阁下.尼赞有些讶异:你是在向我索贿吗? 谁说是索贿,本少爷可是最高法官呢,五百万金币赔偿,外加一百万车马费。杰克又笑了笑:给不出来的话,一个金币也可以,但是这辆马车就会把你送回住处去。 尼赞这时候才晓得自己被敲诈了,于是翻了翻衣服:我没钱。 写欠条啊.斯比亚最高法官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招数,撕下尼赞的法袍下摆,摊在他面前:来吧,咬破手指的勇气你还是有的。 尼赞异常郁闷的写下有生以来的第一份血书,如愿以偿的进入了忧双宫。郁闷的原因不在于钱,几百万虽然是个大数目,但对他这种地位的祭司来说还真不算什么,他郁闷的是,最高法官阁下分明知道自己要循着这条路进宫。难来,自己远远低估了斯比亚皇族的强大。 如果说这时的尼赞仅仅是心有所感,那么在见到第一皇妃的时候,尼赞就确认了这点高法官根本没有进入房间。 请坐.第一皇非也没有询问尼赞为什么搞成这样子:阁下深夜入宫,有什么事吗? 打扰皇妃休息,大罪。尼赞拿出那些密函的原件呈上:这些都是新收到的,帝国内部的一些势力想上呈神殿的文书,里面的要求极为危险。而且本人不断定他们只写了一封,也有可能其他帝国的大祭司已经接到了此类密函。为帝国.为陛下,请皇妃明确指示对策。 阁下的话很有意思,要我明示对策,而不是早做准备.菲琳皇妃接过密函,边看边说:阁下是在试探什么呢? 是我的话让皇妃误解了,请原谅.尼赞依旧平静的回答:我想,皇妃既然知道了这样的事情,自然会做好一切准备的。而我,似乎并没有足够的能力参与,所以,我只能请皇妃吩咐,以便让我的行为对斯比亚更为有利。 菲琳没有立即回答,他一封一封的看,直到看完所有的密函才抬起头来说:不管如何,你已经达到你的目的了。那么,现在就说说你对这件事情的看法吧,你觉得怎样处理为好? 我尼赞正要回答,却猛然省悟过来,摇了摇头,无可奈何的说:臣,不知道。 不是尼赞不知道,而是他突然想起自己无法在这件事情里改变任何一点。 正如他之前所说,他无法确认是不是其他帝国的大祭司也接到了这样的信,所以,他只能如实的.即时的上报神殿。除非这只是一个斯比亚对他的考验,只有他一个人收到了这样的东西! 联系前后想一想,斯比亚动用了这么多势力.造出这么大的声势,不会只是考验他一个人如果这是考验的话,斯比亚帝国是在考验内部所有势力和全体国民! 如果科恩.凯达真的昏迷不醒的话,斯比亚敢这样做吗?! 所以,明白到事情严重程度的尼赞冷汗直流,马上就改变了自称,屈服在这样一个整体的实力之下。 三天之后,你将这些转呈去光明神殿。菲琳皇妃微微一笑,对尼赞说:夜里凉,加件衣服再出宫。 撩开门帘,现一位手捧新衣的精灵侍女正在等待他。 第9章 当第一缕灿烂的金黄在东方地平线上升起时,忧双宫门楼上的铜钟被撞响了,引动各城区。甚至是几十里外各镇的钟声回应。悠扬而厚重的钟声一起响彻这片辽阔的原野,表明新的一天就此开始。 一队军容严整的近卫军走向广场,在踏上广场方砖的那一刻,他们变齐步为大步,每五步就向左右分出数人去往相应的哨位,止步、行礼,两班近卫军交换了哨位。在逐渐远去的脚步声中,清脆的马蹄声在广场另一侧响起----那是各部官员的马车,正顺着凡人大道而来。 熟识的将领们、文臣们轻声寒喧着,三三两两的走向自己的办公楼。夜间也留在各部办公楼里的人们,纷纷在这时收拾好桌上的文件,熄灭最后一盏魔法灯,走出了自己的房间。人要睡觉,帝国却不能睡,人们为帝国而辛劳,同样也是无分昼夜的。 皇家侍读尼赞大人也熄了桌上的灯,顺便叫助手拉开窗帘,在平时的话,这个活是他亲手去做,因为他喜欢在繁忙的公文中做些细小的琐事,认为这样可以让工作更有效率。只是昨天晚上,尼赞大人的文案工作量极大,已经被累的几乎抬步起手来了。 有一辆软蓬马车停在楼下,开门时有几声刺耳的摩擦声传到尼赞耳中,这是长途跋涉之后车厢变形所致,来得这么急迫,不知是那一家的势力又要搞怪。暗自叹了口气,尼赞放下手里的笔,看来早餐又得泡汤了。 “枢机祭司大人。”轻轻的敲门声里,助手恭谨的说:“天堂岛神殿的信使到了。” “哦?”即使是通宵工作之后疲累不堪,尼赞还是一个很具政治敏锐性的人物,在把报告递交上去之后,他就很警惕的等待着光明神族的回应。 这时候听见祭司到来的消息并不意外,他扬声对自己的助手说:“请信使进来。” 出人意料的是,信使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其中一位还是尼赞的熟人----此人之前是枢机庭坦西帝国席巡察祭司,比他早六年成为候补枢机祭司,曾经是尼赞再图书馆服务的对象之一,也是他可望而不可及的人物之一。而另一位很陌生,应该是刚进入枢机庭的人吧? 因为斯比亚驱逐神殿祭司的原因,所以他们穿着贵族礼服。不过,匆忙购置的礼服显然是小了一号,他们的体型都不算瘦弱,所以看起来以点狼狈。 尼赞心里开始恶毒的想像,当他们拥挤在一个狭窄车厢中的情景……这是他早年养成的习惯,每当遇到品级比他高,比他更接近权力中心的祭司,他就以这样的方式来让自己获得平衡,虽然尼赞现在的品级是枢机祭司,这个职位已大略等同于世俗官员中的宰相,但习惯却是不容易改过来的。 “天堂岛神殿枢机祭司庭特使,天堂岛神殿红衣祭司属下秘书庭特使。”两人向尼赞行礼:“见过枢机祭司,尼赞大人日安!” “特使安好。两位特使请坐,上茶!”尼赞驱散自己脸上的疲劳,一丝不苟的回礼。心里却在奇怪:为什么会是两庭同时下令给自己呢? 光明神殿名义上的最高权力拥有者是红衣祭司,三位祭司共同掌管日常事务,具体经办由其下的秘书庭负责,而枢机庭虽然也可以插手最重大的事情,向红衣祭司和秘书庭推荐新人,更贴切的说来却是一个内部督察机构,有权查处红衣祭司之下的所有祭司。 “不敢劳动尼赞大人,我们还要尽快赶回覆命,请尼赞大人接令。” 看两位特使这样说,尼赞也不好太热情,前两步,神态严肃的静立。 两位特使稳了稳心神,扬声说道:“天堂岛光明神殿,红衣祭司秘书庭,枢机祭司庭传令,枢机祭司正直之辉、尼赞接令。” 不清楚为什么会是两大机构令,尼赞只能沉声回答:“枢机祭司正直之辉、尼赞接令!” “枢机庭已于日前接到汝之报告,并上呈光明神族,转交秘书庭。天堂岛神殿现已知,斯比亚帝国局势复杂,一时难以理清。汝能在斯比亚保持神殿的存在,实属不易,现两庭共同决定,由枢机祭斯正直之辉、尼赞担任光明神殿驻斯比亚帝国神殿大祭司一职,主持斯比亚全境事务,可自由认命其下职位,务必早日恢复光明神殿在斯比亚帝国欣欣向荣之面貌。” “赞美光明神。”尼赞一本正经的回答着,尽管这个职位除了他,没有人敢要。 “斯比亚大祭司必须在近期之内,重建上达神殿视听之渠道,以及与其他帝国神殿联通之渠道。神属联盟之内所有祭司,任由斯比亚大祭司挑选。另,斯比亚大祭司必须在十日之内做好迎接巡察使的准备……” 听到最后一句,尼赞不禁呆了一呆,这个时候,还有其他祭司跑来巡察? “斯比亚帝国大祭司阁下,真是恭喜了。”两位特使宣读完命令之后就换了脸色。想想也是,帝国大祭司要钱有钱、要权有权,比他们任职在天堂岛要风光太多了:“您是光明神殿有史以来,最为年轻的一个大祭司啊,在如此富裕的大帝国,真是前途无量啊……” “两位夸奖了,过誉过誉。”尼赞则报以苦笑,把手中的两个小锦盒塞过去:“这斯比亚大神殿目前就我一人,我还得兼职看大门呢!” “啊,我们光顾着恭喜,连其他话都忘了说了,让阁下见笑了。”得了莫大的好处,特使微笑着说:“其实,天堂岛神殿已经考虑到了这点,所以我们俩只是打头阵的,后面有很多打扮成贵族的祭司正在赶来,数量是六百人左右。另外还有一个船队的祭司等在海岸边,他们的履历我们带来了,所有这些人手都是给阁下准备的,阁下觉得能用就留下,不能用就让他们返回。” “真是令人喜出望外的消息。”尼赞心口猛跳:“多谢两位了!” “但是有句话还是要提醒阁下,天堂岛神殿做这样的安排是有迫切理由的,但这个理由不能写在,阁下也不能问。”特使之一压低了声音说:“未来十天,阁下一定要做好迎接巡察特使的一切准备,包括在城外三十里接驾、随驾入城、入宫等等。” “迎接仪式是可以做到的。”尼赞先点了点头,尔后很为难的问:“但是按以往的规定,迎接特使的必须是神殿仪仗才行,可是在现在的斯比亚,连我都无法穿着祭司袍外出……如此之多的祭司,如此正式的仪式,我难以想像是一群穿着贵族礼服的人在主持……” “这点阁下不用担心。”特使斩钉截铁的说:“神殿仪仗只管去做,绝对没问题!” “那,斯比亚帝国必定不会答应,他们会来找麻烦的……” “无妨。”另一位特使正色回答:“阁下你可以直面斯比亚皇室,问他们要命不要?” 尼赞心里“咯登”一声,最终确定了巡察特使的大概身分。今时今日,没有任何一个人类敢在斯比亚帝国之内招摇,来得如此强势,只能是光明神族的成员……也就是说,光明神族对斯比亚的策略已经确定,斯比亚的这场戏无论成功与否,都已近尾声。 送走特使,吩咐助手安排接待后续祭司的事,尼赞大摇大摆的从前门进入忧双宫,他要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上报给菲琳皇妃。 在抱华楼下和其他大臣等了一阵,皇妃的传召就下来了。 尼赞一手捂着半边脸,蹬上了楼去,其实他眼框边的黑紫已经消散,但还有些隐隐作痛。 “皇家侍读请坐。”听了尼赞的汇报,高高在上的菲琳皇妃,脸上竟是一片平静:“天堂岛光明神殿,要派巡察特使来斯比亚,而不是去圣都,是要来待城?” “回秉皇妃,巡察特使不但要来待城,还要臣在十天之内准备好最为隆重的仪仗,出待城三十里接驾。”尼赞坐下,目不斜视,将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臣认为,在目前情况下做这样的要求,那么巡察特使的身分就会很特殊……” 菲琳皇妃静静的听着,修长的手指轻轻辗转笔杆,嘴角边始终带有一丝淡泊、但非常真实的笑容……尼赞从早年间的见习祭司开始,为了向上爬,他刮地三尺,欺男霸女无所不为,直至之后权倾一方,没少和女人打交道。这里面,各种各样的女人他都见过,从宁死不屈的到天性谄媚、投怀送抱的。 但他没见过菲琳皇妃这样的女人,当她微笑的时候,你会现她无比坚强;当她沉默的时候,你会现她人的智慧;当她和颜悦色说话的时候,你会现她迫人的威严……他在不同的场合见过菲琳皇妃多次,就从没见过这位顽疾缠身的师母靠过椅背!尼赞固然很敬佩菲琳,但他内心却不认为菲琳天生就是这样的人,他认为菲琳之所以能有这样的性格和作风,完全得益于那个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师父。 所以,他每一次看着菲琳皇妃,心里感受到的却是科恩。凯达的气息。他不敢敷衍了事,也不敢心怀不轨。 “斯比亚虽然请出了光明神殿的祭司,但那是帝国迫不得已的决定,范围也仅限于之前的祭司们。斯比亚帝国,依然坚定地信仰光明神族。”菲琳皇妃考虑完毕,轻声说道:“这次是光明神殿派来的特使,斯比亚帝国将视特使为帝国与光明神殿之间的一次正式外事交流。” “皇妃的意思是……” “皇家侍读同时也是光明神殿常驻斯比亚的代表,爱卿当然有权利,也有责任去迎接特使。”菲琳接着说:“为了表达斯比亚的善意,准许自爱卿起,全部祭司恢复祭司装束,准许恢复光明神殿仪仗,并划拨驿馆一处已作日常之用。待城三十里外接驾的花费也全部由斯比亚承担。具体事务交由爱卿负责,务必做到尽善尽美。” “谢皇妃赏赐。”尼赞很清楚,斯比亚允许祭司着神殿装束、使用神殿仪仗,这对神殿的恢复旧日面貌是一个突破:“另外,关于光明神族对斯比亚帝国的几项决定,依然没有下达,以臣的猜想,这些决定极有可能是在特使的手里。” “你是说军队数量额,军队中有龙族兵种出现,还有各地神殿修缮这三件事情吗?”菲琳说:“既然光明神族已经有了决定,而且答案就在特使手中,我想我们也不用太过担心,无论答案是什么,现在已无法更改,尽力做到本分就可以了,爱卿去准备吧!” “遵皇妃令。”尼赞站起行礼:“臣告退。” 走出门来,尼赞心里有点想不通,按照他之前对事情的估计,再加上对自已的定位,目前这个时刻,自己应该挥更重要,甚至是关键作用才对。怎么在光明神族特使来临前夕,自己的作用不升反降了?难道是自己……不,绝不是自己的原因!那么,就是科恩陛下那边有其他想法和安排,不需要自己出面做什么。 可是,陛下那边又能以怎样的方式去与光明神族特使直接沟通呢?是,科恩陛下早年曾与菲谢特。夏麦陛下得到光明神族召见,并被赐予神佑骑士殊荣,但那只是一个例行仪式而已,并不能构成与光明神族关系密切的条件啊!难道真的如传说中的那样,科恩陛下得到了光明神族的青睐? 一边苦思,尼赞一边走下抱华楼,走到第二层拐角处的时候,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失却平衡向下倒去----前方可是镶了金属的柱子,要是撞上去,可就好看了! “小心!” 眼看就是血光之灾,楼梯口突然冲出一个人,两手伸出抓住了尼赞,带着他的身体转了一圈,泄去冲力后才扶他站稳。 随即,一个清朗的声音在尼赞耳边响起:“阁下一脸疲惫,想是连日辛劳所致,还要小心为好。” 尼赞抬头看去,现抓住自己的是一个有些矮胖的中年男子,他面上带着亲切的微笑,一身儒雅的绅士打扮。在斯比亚,至少在待城里的人来说,这身材、这装束可算是一个异类----平日所见的不是满面严肃的文官,就是一脸横肉的武将,从没见过真正贵族装束的人。 况且他还如此儒雅和谦和,要知道自己平时并不受斯比亚大臣的欢迎。 “多谢阁下。”尼赞对此人的第一印象很好:“我是皇家侍读尼赞,请问阁下是?” “见过大学士。”对方放开手,站开一步,郑而重之的行礼,使用了连尼赞都不好意思使用的官职:“我是斯比亚外交大臣,利普。” “原来是名闻遐迩的利普大人。大人风范卓越,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尼赞心中恍然,情不自禁的退后了一点点,因为眼前这位大人不单单儒雅谦和……他很可怕。 利普,斯比亚帝国文臣中响当当的大人物。根据光明神殿的情报,他本人是一个破落贵族子弟,早年跟随维素亲王迹,前些年以实打实的功劳升至帝国副外交大臣。不过此时听他的自称,应该和自己一样已经扶正了。 之所以在斯比亚官员中显得耀眼,是因为他是大臣中少有的,具备贵族风范的人,而且实力强悍,不仅曾在光复帝国的战役中,一人劝降城池数十座,更在不久前把魔属,神使的外交使团**于掌下,让这些使团签下极为丧权辱国的条约。 就尼赞现在的感觉,这情报是无误的。利普大人儒雅而具亲和力,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丝丝高贵气度,但在这样的伪装之下,他的锋芒无法让任何人轻视。 “大学士过誉。”外交大臣说出一个距离宫前广场不远的地址:“大学士如果身体疲乏,不妨去此处稍作歇息。本官还有公务,不敢耽搁,就此告辞----请你们护送大学士下楼。” 利普大人似乎很有威望,两侧立即上来内侍,把尼赞扶下楼去。 等尼赞走远,跟随利普大人的近身护卫才靠近阶梯,倒了一点清水在尼赞滑脚的地方。片刻之后,地毯上除了一点点水迹之外,在没有其他东西。 然后,利普大人就施施然的上楼去了。 “啥?”正躺在床上把玩一具长弓的科恩。凯达一愣:“黑暗魔殿的信函?!” “是的陛下。”利普见到本该还是昏迷的科恩,也是吓了一大跳,垂回答:“是臣刚刚接到的,几名贵族打扮的魔殿祭司送来的。” “拿来我看!”科恩丢下长弓,从利普手里接过信函。揭开封印看了不过三行,懒散的目光就变得锐利无比,彷佛要把金玉信函刺穿一样。 “该来的,总是跑不掉啊!”叹了一口气,科恩抬头看着屋顶:“利普。” “臣在!” “皇妃原本安排你与尼赞一起去迎接光明神殿的特使,现在看来,你只能派一个副手去了。”科恩轻声吩咐:“有困难吗?” “没有困难,臣的副手有此能力。”利普回答:“臣也已经认识尼赞大学士了。” “如此甚好,你马上收拾一下去,准备代表斯比亚帝国出使地狱岛黑暗魔殿。”科恩继续吩咐:“做什么事,怎么做,之后第一皇妃会交代给你。” “臣,必定完成陛下的命令!”利普行礼:“臣告退!” “怎么回事?”利普出门之后,菲琳的眉头紧紧皱起:“帝国外交大臣出使地狱岛黑暗魔殿?生什么变故了?” “确切的说,是要派人出使黑暗魔族才对。”科恩把手里的信函交给菲琳:“那几个来送信的,应该就是黑暗魔族成员。” 菲琳接过信函,摆在膝盖上看着,良久之后才说:“千算万算,没算道黑暗魔族会用出此等招数。神魔两族的谕令几乎同时到达,这种事情本身就很不简单,是我们之前没有考虑周到的缘故。” 房间之内的气氛,顿时有些凝滞。 “不是你们的责任。仅仅是我一个人的责任。”科恩摇了摇头:“无论多大的罪责,只要我出头承担,其他人都会没事,这件事情虽然出人意料,来的又急,但未必就没有解救办法。” “不太可能有解救办法吧?黑暗魔族做这样的事,不应该还留有余地。”第一皇妃很久没有这么忧虑过了:“这件事情的影响太大,找人替罪都不可能。” “只要是问题,我们总会找到解决办法的。”科恩站起身来走到菲琳跟前:“现在的关键在于,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先令重兵集结在边境上,也好让他们知道,斯比亚帝国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事情还没到这个程度,我们还用不着拼命。”科恩柔声劝慰:“我们不是还要派人去地狱岛吗?一去一回至少十多天,我们还有时间去化解这件事。” “可”菲琳看着自己的夫君:“黑暗魔族已经下话来,怎么可能收回去?” “事在人为啊。”科恩微微一笑:“再说从迁都待城的那天起,我们不就是做好了直面神魔的准备了吗?” “你这是异想天开……”菲琳哭笑不得:“这和直面神魔完全是两回事,黑暗魔族要全境驻扎黑暗魔殿啊!” “这倒无所谓,反正他们之前就驻扎了差不多一半的国土。”科恩正色说:“之后无非就是跟神殿的谈判。另外,有件事非得你去作不可。” “什么事情?” “你要跑一趟沉眠之地,带上白影,带上梅林她们,今天就走!”科恩郑重万分的说:“没有我的通知,不能回到待城。” “你是说……或者黑暗魔族会……” “是的,他们下嫁小公主,肯定要先拿你们开刀,我得把你们藏起来。”科恩以命令的口气说:“而且,我感觉已经有神族到了待城附近。” “光明神族也来了?!”听到科恩这样说,菲琳已经忘记自己是个“病人”,直接就站起来了:“这是不是预示着什么?” “大概是吧。”科恩点了点头:“过一会我去见神族,待城之内的魔族肯定会去监视,你们就趁此机会从密道离开。你放心,不久之后,你们就可以重回待城!” 第10章 清脆的马蹄声急卷而过,打开宫门的卫士还没认出这人是谁,马上的骑士用一件宽大的风衣罩住头脸,单骑已从宫门狂飙而出。放眼望去,只能看到远处那一簇激荡的黑色披风----怕是一位身负艰巨使命的将领吧,卫士们心里这样想着,合力关好了沉重的宫门。 急奔出十里后一声长嘶,骏马人立停下,马上的科恩沉思片刻,策马右转,他要避开前面的军营。虽然这一路之上的守备部队都已经接到了不得干涉的命令,但星罗棋布的营盘却给他的判断带来了不少麻烦----但好消息是,这种召唤方式分明出自神族长公主大人的风格。 能跟长公主大人直接见面的话,那是最好不过,因为其他光明神族的成员都好象还没成年的样子,受不得一点委屈,动不动就叫嚣打杀,而科恩又不能真跟他们杠他们失败之后会去跟家长哭诉的,而自己最大的靠山,这时候还出不得面! 四十里之后,为待城提供警戒的小营盘已经少了很多,变成了驻军数千的中型军营,相应的,军营之间的间隙就更宽阔。科恩减慢了度,举目四望,寻找起召唤自己前来的长公主大人来。他身下不是小乌鸦,所以驾驭起来难免有些生疏,远远看去,就真的跟大病初愈、不良于行一样。 心头的感觉强烈了些,科恩把目光放到远方的一条小河上,这条河太小了,小得连名字都没有。但其他方面还好,有蜿蜒的走势,有平缓的水流,两岸垂柳成行,左右草长鹰飞。 科恩下了马,扯下风衣,紧一紧礼服下襟,顺着河岸边逆流而上,光明神族长公主大人正在前方百来步的树荫下等着他,她背手而站,英武不凡,一套样式简洁的女骑装衬出她动人心魄的侧面线条,如云秀都塞到了帽沿里,脸上的肌肤光洁如玉。 不过这一次长公主大人可没有戏水,而正经的在钓鱼----三根鱼竿斜插在她脚边的石缝中,鱼线直入水中,浮标时起时落,引得长公主平静的神情里不住出现些期待。 “斯比亚帝国皇帝晋见光明神族长公主大人,长公主大人日安!”看见长公主的装束,科恩就明白她今天的来意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于是在距离她十步的地方停住了脚步,躬身一礼道:“多时不见,长公主大人的风采,真是远胜先前啊!” “科恩凯达拍马屁的功夫,也是远胜先前啊!”丽瑞塔克纳赫长公主没有转头,只是斜眼看了看科恩。 科恩大呼冤枉:“长公主大人明鉴,我还没开始……” “看你油嘴滑舌的模样,想必身体已经复原了。”长公主轻声说:“不是之前还在昏迷中吗?怎么突然全好了?” “长公主大人已经亲自来到了待城,别说昏迷了,就算是被打得半死也要爬起来接驾啊!”科恩苦笑着说:“长公主大人,这次俺独面黑暗魔族三个魔将、一个长公主,威武不屈,受尽皮肉之苦,还差点把小命丢进去……可是为光明神族挣足了面子,你是来给我赏赐的吧?” “不对,本宫是来取你小命的。”长公主的目光注视着水面上的浮标:“其一你私通黑暗魔族,信仰不再;其二斯比亚帝国内乱四起,你根本压不下来,神族要一个废人来做甚?” “哪里来的谣言?是黑暗魔族跑来抓我去见面的好不好?斯比亚内乱嘛,又没妨碍别的帝国,用不了多少时日就能平息了……”解释了一大通,长公主丝毫不为所动,科恩心里很是惊讶,声音不大了,态度也不强横了:“长公主大人,这不是真的吧?” “鱼跑了!”长公主大人一声长叹,这才转过头来问:“什么不是真的?” “那个,光明神族说我私通魔族、帝国内乱……”科恩胆战心惊的回答。 “光明神族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了?”长公主大人看着科恩指向自己的指头,嘴角一拉,话锋一转:“是本宫说的----你有不满?” “长公主大人有所责怪,当然是因为我没把事情做好,处罚一下也是应该的。”科恩清楚这位长公主很是善变,而且也真有取一国之君项上人头的权力,于是换了语气:“但是呢,再怎么说,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就不要说杀这么残忍好不好?长公主请看,我这里已经挨过黑暗魔族一枪,差点就死了……” 长公主大人的目光在伤口处凝视片刻,抬头说:“斯比亚皇帝,你知道亵渎神族是什么罪名吗?在光明神族长公主面前暴露身体,这可是死罪。” “我没有亵渎神族。”科恩说:“我只是把礼服拉开小口子。” “事实不容扭曲。” “但是长公主大人你曾经说过。”科恩力辩:“人类的身体在你眼里就好象一滴水、一棵树那样。” “本宫说过那样的话吗?”科恩还没时间“喜“,长公主大人就把他的情绪再次打压下去:“就算本宫说过,但一滴水有清纯、肮脏之差;一棵树有俊秀、丑陋之别,所以你还是死罪。” “啊----”科恩大叫一声:“真的不给活路了吗?!” “理屈词穷,无聊。”长公主鄙视的看了科恩一眼,转过头去。 科恩暗叹了一口气,地位不同的两个人开起玩笑来,地位低的人很吃亏啊! “如果这里不是位于待城正南,那倒是一个很理想的行商歇息处。”沉默了一阵,长公主才轻声说:“想来,这条河流也很期盼能早日摆脱寂寞的岁月,所以在千百年的时间里努力营造,这才有了周围的一片美景,但怎知,只因为是位于待城正后方,就被划为禁地,这片景色,至少在斯比亚帝国覆灭前,是再无出头之日了。” “那也未必,说不定明天就有什么事情生,比如说斯比亚再次迁都,这片美景也就大白天下了。”科恩很不喜欢这种带有“寓意“的开场白,但还是得打起精神来应付:“又或者长公主大人说喜欢,我回宫殿大笔一挥就在此处为大人塑象,让国民轮流前来参拜……” “如果你有心,塑别人的象好了,但不管是谁的雕象,都已经改变了这条河流的生命,好笑的是,这与它之前的景色没有直接关系。”长公主淡淡一笑:“而你,科恩,你也象是一条小河,你最后能有什么命运,与你自己的努力没有太大关系----只要你是一条河,你就有被其他原因改变的可能,你的命运也就不在自己手里了。” “最最亲爱的长公主大人。”科恩又开始苦笑:“好象之前我的命运也不在自己手里吧?” “有区别的,因为之前你还是你,但是在这之后,你可能就不是你了。”丽瑞塔克纳赫呼地转过身来,满脸的寒霜,竟然是动了真怒:“本来本宫还能扭转你这一点,但你做事太快,让本宫想搭救你都来不及!早知这样,当初就应该把你杀了的!” “我……”科恩惊得后退一步:“我做什么了? 丽瑞塔克纳赫的右手从背后抽出,把一块金灿灿的金属板丢到科恩脚下,科恩拿起一看,居然是黑暗魔族给自己的信函,与自己不久前接到的一模一样。 长公主看到科恩疑惑的神情,解释说:“在那几位黑暗魔族进入斯比亚的时候,信函就被掉包了。” “真是好身手。”知道不会有其他神族去做这种事,科恩不着痕迹的赞了一句长公主:“大人,这是黑暗魔族单方面的要求,斯比亚没有答应魔族,我们的求援信正在去往神族的路上。” “这时候求援又有什么用?向神族求援就能让黑暗魔族不把小公主嫁给你?!向神族求援就能阻止黑暗魔殿返回斯比亚全境?!”长公主怒斥一声:“荒唐!” “斯比亚能有什么办法?黑暗魔族长公主带着魔将杀到待城来,我也尽全力抵挡了。”科恩说:“那么长的时间,光明神族没有出现,我还能怎么样啊?” “科恩,你那种行为不是抵抗,是在跟魔族讨价还价。”丽瑞塔毫不留情的揭开科恩的伪装:“黑暗魔族可曾真正杀了你一个国民?黑暗魔族可曾真的毁了你一座城市?她们除了威胁你之外,不敢作任何真正伤害斯比亚的事情,因为有光明神族在注视着她们!” “而你,科恩凯达,正是你一再的讲条件,最后让黑暗魔族师出有名,现在好了,他们要把小公主嫁给你,你高兴了吧?” “我……”科恩摇了摇头:“说真的,我是吓得冷汗直流。” “真没想到,你还会怕!”长公主转过身去,看着脚下说:“科恩,你看本宫这三根鱼竿。 “是,我实在看不出来什么,我不会钓鱼。”科恩完全跟不上节奏,他知道丽瑞塔公主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但他却无法理解她为什么生气。 “你看这根鱼竿的形状,象什么?”丽瑞塔公主说:“象不象曾经刺穿你身体的长枪?” “这个,长枪和鱼竿还是有一定区别的……”科恩话还没说完,三根鱼竿就一起震颤着离地飞起,化为三道金光向原野尽头飞射而去----那边卷起一团团黑雾,又有无数道闪电劈下,最后三道紫痕腾空而起,平原归于一片平静。 “噗、噗、噗!“三声,飞回的鱼竿整齐的插到科恩面前,上面还带着斑斑血迹。 “象!太象了!”科恩握紧了拳头欢呼。 “这三只小苍蝇得休息一段日子了。”丽瑞塔公主轻轻拍着手,顺着河岸前行:“你不会心痛吧?科恩,她们可都是被穿胸而过。” “如果不是这样,我胸口的伤痛永不会平复。”科恩笑了笑:“多谢长公主大人帮我报仇。” “举手之劳而已,再说朋友之间不是要相互照顾吗?”丽瑞塔公主的态度与先前完全不同。她的脸色变得温和平静,即使是指责,也只是柔和的告诫:“科恩,本宫之前的话虽然是说给魔将听的,但也不是全无根据,你这一次玩得太大了。” 科恩只有赔罪。 “你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一手把斯比亚推向人类帝国的极致,你就应该明白很多道理,但你为什么还要锋芒毕露呢?”丽瑞塔公主轻声说:“以前,本宫尽一个朋友之义,处处维护你。但你要知道,你那时虽然行事夸张,却仅仅只是数十个皇帝中的一员,本宫能把你掩藏起来……但现在黑暗魔族要把小公主嫁给你,你的地位已经跟之前不一样了,有最威仪的目光在注视着你,本宫再也保护不了你了。” “长公主大人的意思是……” “以后再见面,我们就不会象今天这样,因为我们不再是朋友了。”丽瑞塔公主回答:“而你,科恩,如无意外,你之后的遭遇不会很顺利,不但不顺利,而且你会连累你身边的人----那些原本有机会迈向平静生活的人。” “长公主大人,我听得不是很明白。” “你平时不是很聪明吗?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就变迟钝?”丽瑞塔公主摇头说:“本宫对你本来是另有期望的……不过,说期望完全破灭也还为时尚早,全看你自己的了。” “斯比亚皇帝,本宫如今前来,并不是与你聊天的,你听清楚了,神族有话问你!”科恩正想问个清楚,丽瑞塔公主却用目光将他的问题逼了回去:“黑暗魔族以下嫁小公主为代价,让你给出黑暗魔殿于斯比亚全境传播魔族信仰的特权,这是一个亡国灭族之罪,你准备怎么应对?” “按照黑暗魔族作出的承诺,所有光明神族的惩罚都由他们去化解,当然,这是完全不可信的。”科恩说:“或者,我能想出个办法,以某种理由让光明神殿立即回到斯比亚境内,以抵销魔殿进入斯比亚的负面影响。” “你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丽瑞塔公主很不客气的说:“光明神殿重返斯比亚并不是问题,问题是神殿能占多大地盘?如果还是以前那么大,你同样难逃厄运,如果神殿也在全境立足的话,黑暗魔族就会觉得他们白嫁了小公主给你,必然会再次拿你开刀,你怎么办?” “这个……走一步算一步吧!”科恩有些局促。 “你是不敢说呢,还是不想说啊?”丽瑞塔公主笑得诡异:“也罢,就算是本宫最后一次帮你的忙,替你把办法说出来好了。 “大人有什么好办法?”科恩决定装傻到底。 “嗯,为了救你的小命,本宫可是无所不为啊!”长公主神色一正:“科恩凯达,你觉得相比黑暗魔族小公主,光明神族小公主如何?” 就好象是被宇宙中所有的闪电一齐击中,科恩语无伦次:“那个……我……那个……” “高兴得说不出话来了?”在科恩的印象里,这是长公主最邪恶的一次笑容。“光明神族有意将神族小公主下嫁,斯比亚皇帝意下如何?” 科恩两眼一黑,被这个消息吓倒在地。 篇外篇 黑暗传说——前夕 与之前相比,无论是气氛或是景象,待城……或者说斯比亚帝国已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先,是皇帝陛下身体康复,当然了,在往各地的文书中,陛下之前的身体是小有不适,确切的说是因为长智齿而导致的牙痛。然后,遍及帝国内部的动乱慢慢平息下来,就好像生时一样的莫名其妙。有了科恩的消息,民众的情绪也很快恢复到理智的水准之上。 再消失之后的第五天,皇帝陛下正式宣布斯比亚帝国迁都待城,并决定於半月之后举行庆祝仪式。令人惊异的是,最先相应的不是别人,而黑暗魔殿和光明神殿在各圣都和各行省府连夜书写庆贺文书的时候,这一队从但生气就争斗不休的冤家,几乎同时布了热情洋溢的贺词,并表示在庆典仪式当日将有特使莅临待城。 然后,斯比亚黄世非常大度的表示:待城欢迎神殿和魔殿的特使以及其随从人员,大家都很有默契的旺季不久之前祭司被驱逐一事。 至於其他帝国和条约商团,他们只有看戏的份,因为斯比亚的迁都庆典安排的太急促,就算是最近的帝国也来不及准备,等他们的使者到达待城,庆典仪式早就结束了好在圣都有不少帝国的常驻大使,凑合著送点礼物。说些贺词,倒不至於太失礼。 并不是没有人怀疑整件事情,但很遗憾,这里面的曲折已经过了他们的认知,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就是有一件他们不敢想像的事情正在生。 二十多天的时间里,斯比亚再待城外三十里处大兴土木,修筑了两个相邻的广场以及附属的观礼台等设施。 这两个造型一模一样的广场,并没有互通。而市分别位於商路的两侧。这段商路上安装了无数的魔法路灯,流光溢彩一直延伸到凡人大道,与忧双宫浑然一体。 明亮的灯光,自然也把忧双宫内照得如同白昼。 抱华楼上,斯比亚皇帝正带著他的一班近臣视察接驾仪式的准备情况,不过这段时间来陛下的兴致不高,基处於游手好闲的状态,一切事务都是交给其他人去做。 二十来天时间,大概也就只能做到这个样子了,不用再添加什麼,不能把帝国收入都砸在接驾仪式上。心不在焉的看著从待城蔓延出去的灯火,陛下难能可贵的点了点头:今夜就麻烦你们看著,我去睡觉了。 大家知道科恩心情不好,也不好再说什麼,由得他离开。 这个时候,与科恩最亲近的兄弟们都知道了,所谓接待黑暗魔殿宇光明神殿的特使不过是个幌子,此举真实的意图是……真相是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无论是谁,说出来就会招来血光之灾。 在这样一个夜晚,皇帝可以去睡觉,但是他的兄弟们可不行。从近卫军统领到最高法官,每个人都得通宵值班以防意外,大家聚在一起商量了几句之后,个人分头出宫,巡察全城,杰克和海尔特顺凡人大道前进,玛法和莫亚分别从东西两个城门出城,顺城墙在南门外会合。 此时的凡人大道上并不安静,还有很多人在忙前忙后,很多人撅著**用小刷子清洗砖缝,还有一些人垫著脚尖调整彩带,甚至在清理凡人大道两旁树木的枯叶…… 他们不是民夫。不是军人,是穿著祭司法袍的祭司。 待城突然出现祭司,这已经让人很意外了,但更让人们目瞪口呆的是,祭司们分别属於神殿和魔殿,为了区别身分,神殿祭司穿白色法袍,魔殿祭司穿黑色法袍。 这个就是为什麼需要最高法官和海尔特中将一起巡视凡人大道的原因,因为自两殿的祭司以特使先遣人员的名义来到待城之后,明里暗里,他们的冲突就没停止过。在他们强大的作战能力前面,待城震惊了,科恩。凯达震惊了。 第一次冲突还算是理智的,因为光明神殿得到了一处驿馆,所以黑暗魔殿也要一处驿馆作为在待城的立足之地,待城总督没有二话,马上给魔殿划播一处。可待城内的驿馆并不是一样规模,魔殿祭司们就以为由,从待城市政厅开始闹,过五关。斩六将,一直闹到科恩陛下书案前。 准确的说,科恩陛下具有然的智慧,但他也无法化解这件理不清的纠纷,他只能把冲突范围控制在一个限度之内,所以,陛下先表示重新划拨驿馆是不可能的,之后给最高法官出了两个解决方案:要不然神殿祭司们拆掉那栋小楼,要不然把那栋小楼分一半给魔殿祭司。 谁也没有想到,两殿祭司最后的商议结果会是各要一半的房间,而事情的后续展就从此开始荒谬起来。 魔殿祭司不知道在自己的房间里干了什麼,三天不到,他们就让整个神殿驿馆中飘散著浓烈的异味,全体神殿祭司上吐下泻不止,根本没有体力去做准备工作…… 接到投诉的最高法官去现场转了转,也吐了个一塌糊涂,杰克大人显然很愤怒,他的解决方案带有典型的个人风格:让神殿把整栋小楼划拨给魔殿,然后又在魔殿的驿馆理划拨十个房间给神殿使用,让两边有仇报仇。没仇楷油……然后,这两个驿馆的周围的街道再没有人愿意通过,迎接两殿特使的准备工作几乎陷於停顿! 在斯比亚外交部的斡旋之下,两殿最后意识到再这麼干下去会出乱子,於是交出涉案祭司,被最高法官以和的罪名打了板子,现在还被圈禁著。 驿馆风波总算过去了,待城市政厅之后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在划拨场地时尽量做到一模一样,城外的迎接广场就是这样出现的,连每一边的路灯和地砖都如同圞生。但两殿祭司的冲突并没有停止,反而更上层楼,没过两天,待城的人们马上就看到了凡人大道事件已经失去了起码理智的荒唐表演。 事情是这样的,按照司比亚制定的程序,两殿特使在庆典当天同时到达,同时沿凡人大道入城,过宫前广场进忧双宫。为了避免冲突,在这,两殿特使处於并行状态,路线不交互,连沿途演奏的音乐都由斯比亚一方安排……按照常理,这次不会再有什麼问题了吧?不!问题出在凡人大道的彩带上! 神殿坚持用神殿风格的彩带,魔殿坚持用魔殿风格的彩带,由待城市政官主持的会议还没有结束的时候,两殿祭司已经开始向土匪学习,拿著彩带抢占地盘了。你先挂上不要紧,等你一转身我就把横跨凡人大道上的彩带扯掉,再挂上自己的!周而复始,没到一天,凡人大道上就一片狼藉。 最后的结果,是两殿各有数名祭祀被打板子、被圈禁,然后,待城市政厅顺着凡人大道正中的皇家御道建立一道宽阔的隔离带,神殿、魔殿各占一边,任何不止均不得越隔离带。这下大家能使用面积缩小了,也不会起争执,想怎么布置就怎么布置。 斯比亚做到如此地步,他们应该不会再有借口了吧?可惜,上位的祭祀是另外一种生物,完全不能以常理揣测----他们总能找到一比高下的途径。 先比谁路边的树高,再比谁在路灯上的雕花精美,最后无聊到比谁的路面更洁净----在这件事上,双方都指责对方想自己地路面丢垃圾,这就产生暴力冲突了。清扫路面的祭祀一般都是三两人一组,稍有不对就会冲过隔离带跟对方祭祀展开肉搏! 最后的最后的最后……斯比亚不堪忍受两殿层出不穷的手段。也不能忍受迁都庆典的日期一再延后,终于派了近卫军入场,使待城的每一个祭祀都处于严密的监视之下,这才让准备工作重新开始。 第一章 既然生存在这个世界上,无论是谁,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说不出口的东西,可能因为某些人,也可能因为某些事。但是呢,就算再怎么光明磊落的人,他们也不会把自己的心事坦诚在别人面前,科恩·凯达是这样,光明神族和黑暗魔族当然也不能免俗。所以,当这三者的无奈交织在一起的时候,被(图图上是个“破”字)迷雾所掩盖的事实就变得非常复杂,危险性也跟着大增。拨开迷雾找寻真相,应该是所有人都热衷的事情,但受限于目光和智慧,每个人的推断都不一样。面对一场如此盛大的隆重事件,各国平民百姓们品评的不过是“光明神殿、黑暗魔殿各自派遣特使莅临待城,恭贺斯比亚帝国皇室喜迁新都”。不得不承认,这种程度的“事实真相”已经能让他们惊叹和满足了。 对其他帝国皇室势力而言,他们更关注于这层迷雾之下的事实,“光明神殿、黑暗魔殿借恭贺斯比亚帝国皇室喜迁新都之际,派遣特使争夺斯比亚帝国领土内的传教权”,这种论调才足以吸引绝大多数“目光敏锐、见识凡”的人,让他们对之后的斯比亚帝国格局充满期待。 对真相的探索到这里就成为一个分水岭,能跨过这道坎,把以上两种情况都当成迷雾看待,并知道“光明神殿和黑暗魔殿其实是以----借恭贺斯比亚帝国皇室喜迁新都之际,派遣特使争夺斯比亚帝国领土传教权----为籍口各自下嫁本族女性成员”的人就是极少数了。那么,事实就真的如此吗?要知道在一些人眼里,事情是“光明神殿和黑暗魔殿其实是以----借恭贺斯比亚帝国皇室喜迁新都之际,派遣特使争夺斯比亚帝国领土传教权为藉口各自下嫁本族女性成员----为藉口下嫁本族小公主殿下”。 越是神秘的事件,能靠近真相的人数越少。而清楚“光明神殿和黑暗魔殿其实是以----借恭贺斯比亚帝国皇室喜迁新都之际,派遣特使争夺斯比亚帝国领土传教权为藉口各自下嫁本族女性成员----为藉口下嫁本族小公主殿下----为藉口以圆魔化科恩.凯达(保护科恩.凯达不被魔代)”这个核心真相的人,全大陆加起来不到十个。 而且这里面还不包括科恩.凯达本人。 科恩.凯达是一个很现实的人,光明神殿和黑暗魔殿也是很现实的种族,所以最终的真相只有这三方的脑才知道。从根本上来说,之前种种说法都属于一厢情愿的猜想,大家都被三者共同构建的锦绣外表所迷惑了----至于他们为什么要共同维持这个被假象层层包裹的事件,其中原因很值得探究。 总的来说,斯比亚内部对这件事并不看好,因为大家都清楚,从科恩当上皇帝起,帝国每一份荣誉和利益都是自己拿血汗争取到的,沾上神魔以及走狗就只有倒霉的份。况且在各自被驱逐出境的时候,神殿和魔殿还派遣特使来待城,这会是什么好关照吗? 但斯比亚的忧心忡忡,并不妨碍其他阵营以自己的方式从中得到娱乐,因为神殿和魔殿的种种原因,斯比亚的迁都庆祝仪式一拖再拖,充裕的时间足以让消息传遍大陆每个角落,也给了人们参与进来的机会。 谣言,(我不会打顿号)赌局之类就不用说了,其他帝国的使臣,各大势力的代表也蜂拥而至,到典礼前夜,光是有名有姓的观礼人数达到过千,待城方面想不热门一番都不行。 破晓之前,兴奋莫名的观礼人群就吃了早饭,前往凡人大道连接宫前广场处的专属观礼地段。和祭司们一样,他们也分成了两个阵营----神属联盟的人在左,魔属联盟的人在右。 在各自一侧,观礼的人群又被分别引入三个荡然无存就座。来自各国的使节团进入了位置最好的使臣观礼区,但这时坐进去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应神殿和魔殿的要求,真正的使节要去迎接两殿特使----不管他是被帝国专程派遣而来,还是很早之前就在圣都装可怜虫的。 各国其他势力的代表没有这种幸运,只能进入外来贵族观礼区,而在他们旁边就是阵容强大的条约商团观礼区。从务实的角度看,在条约商围观礼区里坐着的人反而更像外使,因为他们不但前来观礼,还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与斯比亚内政部,外交部和通商部进行接洽。 以上三类人虽然数量庞大,构成复杂,按理说应该是很难管东(原文如此)的。还好够资格观礼的人都有贵族身份,又不像祭司那么容易失去理智……或许是斯比亚不允许在今天的典礼上出现任何差错,所以场面并没有出现之前那种荒唐和不受控制。 城外双子广场到凡人大道再到忧双宫一线,已处于严密的警戒之中,完全实施军管。没有请柬和特别通行文书的人一律不得入内,违者杀无赦!不要说刚刚成为帝都的待城,就算是之前的帝都圣都,在历史上也很少有如此严格的禁令,可见斯比亚对今天典礼的重视程度。 联络部的人都穿上了礼服,陪伴在每一位大臣身边,凡人大道边的每一个观礼台中也有他们在座;分割凡人大道的是近卫军军官教导团,他们用健壮的身体,冷峻的面孔组成隔离带;两侧制高点全被亲卫军猎杀小队占据,成建制的亲卫军,近卫军部队在临近街道布防…… 出去规模最大的是莫亚中将麾下的部队,总员额三万六千人的磐石军团全体亮相,他们在双子广场外手挽手地组成了人墙,军法处的军官在人墙外巡视,长剑出鞘,对任何冲击人墙和人墙本身的异动,他们都有先杀后奏之权。 忧双宫广场上,使节们正待在各自的阵营里等待着登车出的命令,趁这个机会,他们三三两两地寒暄着,顺便交流情报,验证心得。 在神属帝国的圈子里,只有波塔帝国的使臣----塞维克.兰度没有急着跟人搭讪。 因为之前处事得当,为自己的帝国赚取了不少好处,这位“斯比亚事务专家”已经荣升为亲王,而且受命常驻斯比亚,有权随机决断一切对斯比亚的外交事务。这份差事他办得很好,在所有从圣都赶来的使节中,他是唯一一个备齐了贺礼,贺文的,心里有底,脸上不慌。所以塞维克.兰度不但没有为今天的事情担忧,反而还有空闲研究局面。 也是他第一个现,在斯比亚的迎接阵容中有一些与传闻不符的蛛丝马迹。 当然,塞维克亲王的政治敏感并不是使臣里最高的,但他对斯比亚皇室,政局以及科恩.凯达的了解却要比其他人深……在警戒指挥环节,塞维克看到了两位年轻的将领,还在熟悉位置的时候现了三个稳重的礼仪官员,或者别人不认识这些人,但他认识,因为这五个人老早就是三位斯比亚亲王的直属手下! 之前不是说三位亲王都倒霉了吗?那么他们的手下怎么会出现在如此关键的位置上?科恩.凯达不是个老好人,他不可能放过政敌或者政敌的手下……就算他有海纳百川的胸襟,但百川归海也是需要一点时间的。那么,这些身份特殊的人高姿态出现,又预示着什么呢? 既然手下的官员在,那么正主子就不会隔得太远,再结合神殿与魔殿在任何时候都要并驾齐驱的作为……迎接使,斯比亚需要安排两位身份一样尊贵的迎接使,这两个人的官职不能太低,而且与皇帝的关系不能太远,综观帝国全境,还有谁能担当呢? 当然是力克.凯达亲王和西夫塔.凯达亲王! 可是,他们不是已经落败了吗?在与第一皇妃的斗争中,由于科恩支持第一皇妃,三位亲王和他们所代表的老派系官员一起“蒙尘”了啊!就算斯比亚因为这件事情重新启用他们,他们也不太可能在斗争失败之后,马上就心无芥蒂地为国效力吧?这是争权,真能一点情绪都没有吗?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唯一的解释就只能是老派系翻盘了。 他们凭什么翻盘呢?难道是在私底下勾搭上了神殿或魔殿?不,两殿还没有这个能耐,他们只能是勾搭上了神族或魔族吧,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翻身带报仇就很简单了族成员要嫁给科恩.凯达,如果他们坚持,皇妃们就得提前让出位置来,不但保不住权力,还可能连性命都保不住。 难怪黑暗魔族不远万里地跑来举行降临仪式,最后还对科恩.凯达大打出手,最后两殿同时“派出特使”,原来他们对斯比亚的关注不但没有降低,反而更加上心了。 老派系应该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主动开了大门,让两边的人直接进入斯比亚,就近监视和控制帝国全局,甚至不排除有架空皇帝的想法……之后,无论局势怎么展,两边讨好的老派系都能站得很稳当。 这手玩的真漂亮,居然连皇帝带皇妃连根拔起,一锅烩了! 想到四位皇妃,塞维克连忙回忆了一下典礼程序,里面果然没有关于四位皇妃的安排。 仿佛是印证他的想法,一辆豪华马车驶到近前,标有皇家徽记的车门打开后,身着礼服的力克.凯达亲王和西夫塔.凯达亲王出现在塞维克的视野中。 两位亲王风采依然,看不出有什么颓废和忧心,他们先环顾一下四周,然后分开,微笑着迎向神属与魔属的使节。 与其他使节先大惊,再大喜的神色不同,站在后面的塞维克脸上的微笑凝滞了一下,混杂了很多东西的目光下移,顺着脚边的砖缝游走起来,而内心里却暗自长叹一声:“纵然你英武无敌,可还是保不住自己的妃子。科恩.凯达,你这就算走到头了吗?” “各位使节日安,多时不见,大家还好吗?”力克.凯达亲王一如既往的亲切,谈吐也还是那么儒雅:“典礼时间还没到,还要辛苦大家等候一会。等到典礼结束,本王将在自己的府邸宴请大家,希望各位赏光。” 斯比亚官员极少主动向各国使者示好,大家怎么能不珍惜这个机会,一时间,心里有数的使节们都连连答应,其中包括塞维克。身为波塔亲王,他当然要以自己的前途为重,对科恩和几位皇妃的好感只能隐藏在心底深处――最好是隐藏在连自己都找不到的角落。 “塞维克阁下,怎么兴致不高?”力克亲王来到塞维克面前:“是长途跋涉太累了吧?” “力克亲王殿下还惦记著我,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啊。”塞维克握住力克亲王伸来的手,用稍多出正常标准的热情说:“很久没见殿下,想必是殿下另有重任,敝国上下可是一直牵挂著呢!” “本王今日担任接使,可不敢分心叙旧,等一会交了职责再畅谈吧。”力克亲王没有放手,只对周围的使节说了句抱歉,然后拉著塞维克横移几步:“有件事情拜托亲王阁下。” “殿下请讲。”按照常例,两位身份相近的亲王互称“阁下”即可,但塞维克当亲王的日子太短,而且他这个亲王的含金量也比不上力克亲王,所以。他还是在用“殿下”的尊称。 “阁下也知道,今天的典礼很重要,各国使节都要到场迎接才行。但光明神殿的祭司们刚才传来消息,说坦西帝国的使节在路上出了点状况。” 虽然压低了声音,但力克亲王这个消息却非常震撼,至少让塞维克的脑袋空白了那么一个瞬间。 “啊,不知道殿下需要我做什么呢?”塞维克谨慎的回答著,心里却疑问重重:坦西帝国的使节团在这个时候出意外?别是让神殿祭司给做了吧!可这跟我塞维克有什么关系?! “神殿大祭司传来光明神殿枢机庭的指示,点名让卡尔·尤里西斯亲王暂时担任坦西帝国使节,皇帝已经允了。”力克亲王说:“但尤里西亲王之前的身份特殊,临时接近重任,肯定不太了解这一系列的事情,所以,本王想请阁下今天陪在尤里西亲王左右……” 塞维克脸色连续变换,心中更是激荡不已:这算是怎么回事啊?!光明神殿一句话,昨天还是战俘的尤里西斯亲王摇身一变,这就成为坦克帝国使节了?!当大家都瞎的,不知道他几个儿子还带著人在过隆雪山跟坦西近卫军对砍? “既然殿下开口,小王怎么能拒绝?但小王这个使节当得也是七上八下,恐怕在很多问题上无法让尤里西斯亲王满意。”塞维克倒不是真心推辞,而是在用言语试探内幕。 “无妨,阁下尽管放心,这其实也是神殿的意思。”力克亲王微笑著拍拍塞维克的手:“尤里西斯亲王马上就到,一切都拜托阁下了。” 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今天,肯定是有好戏上演! 天色已经微明,忧双宫里的皇帝终於搞定所有文件,来到位於抱华楼后的小书房换装。因为白影已随皇妃外出,所以等在这里服侍他梳洗的是一队精灵女侍。 可能是因为今天要穿的礼服很繁复,也可能是科恩有些心事,所以他一边换装,一边少有的对待女们抱怨。其实怪不得他,这套礼服光主体就是八件,外加十多件零碎,更可恨的是,神殿和魔殿还提前送了大量的配饰过来,只勋带一项就有六十多条不同花色的。 “这勋章做小点很困难吗?黄金打底,上铺冰玉,外加一百零八颗宝石,你们不解释,我还以为是护心镜呢……腰带没十斤也有八斤,还有这剑,我今天不是去打仗好不好……什么,这玩意要插头上?别心,我先插你头效果好了! 知道科恩一贯的性恪,所以侍女们并不慌张,尽量在皇帝“轻装”的要求与礼仪著装之间寻找著契合点,最后在后宫总管露西的指导之下,总算是配好了礼服与饰品。 全套礼服当然是免不了的,其他的能简就简。 坠地披风是必须的,镶嵌金属的腰带也是必须的,佩剑选了一指半宽的细剑,带用了镂空的,勋章只挂了两枚最小的,钮扣全换成重量最轻的风属性宝石……但就算是这样,皇帝身上的重量也并不比穿着盔甲轻多少,稍微走动起来,身体各处的摩擦声也“清脆”得很。 推开门,一身盔甲的乌鸦斜瞥了科恩一眼,就像是看到天底下最滑稽的东西,嘴角的肌肉微微牵动了一下。这种表情要是出现在别人脸上,那就叫狰狞,但科恩明白,这其实是乌鸦的“微笑”,而且是会心的那种。 “笑,笑不死你!”科恩心里的怨气升腾,伸手去把他头盔上的护脸给拔了下来:“把你这张脸藏好了,今天来的可都是冤家,好几百个祭司!” “我不怕见祭司,况且他们也认不出我。”乌鸦用一根手指掀起护脸,陪著科恩向抱华楼走去:“不过你这样的打扮,你是不是怕人认出你来?” “你少爷不适合穿礼服吗?”科恩冷著脸问。 “不,我是说这礼服不适合你。”乌鸦“微笑”著回答。 “去去去,一边站著去。”科恩很不耐烦:“你已经无聊到专程来奚落我的地步了?” “不,只是顺便奚落你。”乌鸦并不生气:“我觉得你会应付不来。” “哼哼,那我应该感激你的诚恳。”上了顶楼,身边已经没有闲人,科恩来到正对凡人大道的露台上:“两个蛮横的小公主,本少爷的前途一片黯淡啊!”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这就是拈花惹草的代价。”表面上,乌鸦对科恩的感慨无动於衷,停顿片刻之后,乌鸦才说:“我想在这里练习几套打老婆的武技,你要不要观摩一下?” 科恩转过头来看乌鸦,笑著摇了摇头。这让乌鸦很是意外,因为根据科恩雁过拔毛的性恪,他是不会不学的,更何况这关系到他的生命安全。 “你我的关系,我就不说谢谢之类的废话了,老实说,你能帮我想到这一步,真令我感动。”科恩又摇了摇头:“但是,我还没有那么迫切的去跟你学武技。” “说明白点”乌鸦靠在门框上,口气不善――平常都是科恩耍赖求他,今天反过来推销好东西,他居然不要! “我是皇帝啊,乌鸦君,我就是武技天下第一又能怎么样?打老婆,打老婆有用吗?要能打娘家人才行!”科恩叹了口气:“况且,她们只是恩赐下来的,这种生物跟老婆不一样。” “我想神魔都不会同意你这个说法的。”乌鸦对科恩的回答比较满意。 “不同意,我们就只有想办法让他们同意,这是我的态度。”科恩笑了笑,一根指头点在自己胸前受伤的部位:“今天的典礼会非常热闹,但在我看来,这真是一出活生生的闹剧。这样的景象,还真有华盖满京华的意思,但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再给我来一枪呢?” “我觉得这是你心痛到麻木的胡话……”乌鸦并没有放弃要科恩奋强大的愿望:“自己没有强横的实力,抱怨有什么用?” “来不及了,短期之内我就算再怎么努力,最多只能与你并驾齐驱而已,无法达到我想要的程度。既然在这方面注定无果,那为什么还要去投入时间和精力?”科恩笑笑:“况且在这个世界上,今我望尘莫及的存在太多了,按照他们的规则,我没有赶绝的机会……” “那天或者不是敌人,可能今后呢?”科恩的手指上移,点了点自己的眉心:“在目前,我比别人厉害的是在这里,而不是拳脚刀剑,为什么我要丢了西瓜去拣芝麻?” 乌鸦正要深入点评科恩的心境,耳边却听到一组熟悉的脚步专声正在靠近,于是不再说话,微闭上了双眼。 这组脚步声有轻有重,乌鸦甚至清楚哪些人是护卫、哪些人是侍从。 其他人在三楼就停下,只有一个人继续上楼,不多时,一位身穿风衣的男子到了九楼,迳直走进科恩所在的这个房间。先是轻咳一声,向转过身的科恩行了一个半礼,然后站直身体,取下了风衣的兜帽。 转过身的科恩躬身行了全礼:“父亲日安。” “嗯,还没被我们的皇帝给吓死。”维素·凯达亲王面上带著淡淡的笑容,伸手阴止了科恩去搬椅子:“坐著马车来,又在地宫里坐了这么些天,我还会好了。” “老爸,这边的视野更好。”科恩嘿嘿一笑。 第二章 轻柔的微风带着些许凉意,缓缓地从抱华楼的栏柱飞檐间掠过。两位身高相仿的男子站在顶楼露台上,袍角飘飘,临栏俯瞰,脸上都带著一抹淡淡的微笑。 天色已经大亮,迷蒙的灯光也收敛起夺目的璀璨,忙碌的人群正在做最后的准备,宫前广场、凡人大道尽入两人眼底,连远方的双子广场都能隐约看到。 “山河锦绣,春风得意,”良久之后,维素亲王才长叹一声:“想起当年,你们不过顽童,但恍若转眼之间,雏鹰羽翼已长成,能够引风搏雨了。” “好不容易来待城一次,父亲怎么开始忆旧感叹起来了?”科恩微微一笑,指著抱华楼前的盛大场面说,“这样壮阔的景致,不正是斯比亚帝国历代仁君所追求的吗?不管怎么样,我今天已经替他们办到了,就算是在九天之上,他们也不会再有什么遗憾了吧?” “不要拉帝国先贤来垫背,他们追求盛世的初衷跟你现在的想法可不一样,”维素亲王苦笑摇头,“历代仁君是想达到盛世而盛世,他们会极力维持这局面。而眼前的盛世对于你而言,却只是全盘计划中的一个流程,就像是古籍上的某一页,虽然写满了繁华,但终究会翻过去。” “这不是很好吗?兴衰交替是万物滋长的真理,只要不是盛极而衰,那斯比亚就留有余力,如果后来的当权者不是愚蠢得天下无双,那么下一个真正的盛世就不会隔得太远,”科恩对亲王的抱怨不以为然,“父亲身为家族的执掌人,当然有责任为后世子孙担忧,可我不一样。我只知道眼前就有一个险关,我要迈过去才会有以后,如果失败……那就万事皆空了。” “事急从权,这点当然没有错。但是眼下的斯比亚帝国外面看起来强盛,里面却有种种弊端,实在经不起折腾。”说到这里,维素亲王已经回到了国相的立场,以“皇帝”相称了,“如果皇帝能稳健一些,不要太过心急,那么事情成功的几率会大很多,也会安全很多。” “父亲这话,劝导一般的皇帝是很正确的,但是对我的效果就没有那么好了,因为我是个半桶水,科恩?凯达天生不是当皇帝的材料。”科恩的声音虽然轻,却很明显表达了拒绝的意思:“我一直以为,人的身份是排在皇帝身份之前,一个人,只有先做好了‘我’、才能接著做好‘朕’。人无信而不立,这事关我的诺言,我会遵守。” 父子之间的对话到这里就停下了,气氛变得很是沉闷,就连倚在后面门柱上的乌鸦也瘪了瘪嘴,这两父子的对话完全是打哑谜,一点都不痛快。 几乎是在同时,远方地平线上的一抹光亮,将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 东方终于出现了第一道霞光,灿若流金,直端端的照耀在待城外的双子广场上。 几乎是在同时,分列左右广场的祭司们跪伏于地,两个风格截然不同的祷告声悠然响起,点点浮游光点随歌声从广场周围出现,回旋飘浮着,纷纷向两组玉石垒砌的高大门廊聚合过去。 待城城头,雄浑的战鼓声轰然而动,把气氛烘托得越来越高,忽地又被一阵嘹亮号角声压住,缓缓下落。等待中的人群精神一振,军人们的站姿更加标准,各国正使都坐进敞篷马车。 “典礼就要开始了。”提前坐进马车的赛维克?兰度把目光从城门方向收回,放到对面的卡尔?尤里西斯身上:“亲王殿下,您看完这些文件了吗?” “还差几页,路上应该能看完。” 尤里西斯亲王被委以重任,正抓紧时间翻阅着手里的一叠文件,在赛维克友情提供的内部机密文件上,详细记载了这段时间斯比亚生的大小事情,甚至还有情报分析,正适合才出牢笼的尤里西斯亲王拿来临阵磨枪。 “亲王殿下不要太过劳累,请先休息一会吧!”赛维克打量着对面这位坦西亲王,他的穿着打扮虽然并不华贵,两鬓甚至还多了些白,但依然保持着他那儒雅、恬淡的气质,完全看不出新释囚犯的颓态或喜色。这一段被囚禁的生涯,似乎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不良影响。 “阁下有心了,本王在这里先行谢过。”尤里西斯亲王淡淡一笑,抬起头来说:“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这段幽禁岁月也算是一种人生经验,请不用担心我的身体和精神状态。” “亲王太客气了,初到斯比亚就聆听过殿下的教诲,小王心里其实是把殿下当长辈看待的,些许关心,正是晚辈本分。如果殿下对眼前的时局有感兴趣的地方,我还可以做些补充。” 赛维克给出的这些资料,其实各国使节都能弄到,正好被他拿来做个顺水人情。 事实上,这一个是赛维克拉关系的大好机会,在斯比亚帝都混了这么久,起码的判断力他还是有的----对赛维克来说,如果能捞到些好处,一点情报、些许时间又算得了什么呢? 在这个节骨眼上,光明神殿既然大费周章地让尤里西斯亲王上位,那么他就不仅仅是担任坦西大使那么简单,很明显是借这个身份作为跳板,好跳到另一个重要位置上。更重要的是,如果仅仅想让尤里西斯回去坦西帝国,那么就完全没有必要把他重新登场的第一幕安排在这里,要知道,斯比亚的待城现今是国际性的都会,任何响动都会引波及全大陆的涟漪。 除了坦西帝国,尤里西斯会去哪里呢?条约商团吗……神属联盟条约商团的组成架构,一直以来并不是那么让人满意,也谈不上有什么作为,因为里面的利益实在是太大了,所以到目前为止,各国权贵还在里面拳打脚踢地争地盘呢! 对!一定是条约商团! 注视着尤里西斯亲王,赛维克心中暗自惊异,亲王的背景可真不简单,不但能在战败之后保全自己和子女,还能在别人绝对意想不到的时间和地点翻身,而这一切还是光明神殿亲自出面去做的----斯比亚帝国是个什么地方?如果神殿不能让科恩·凯达满意,他会轻易放尤里西斯出来? “倒是有些疑问想向阁下请教,”就在塞维克紧张分析其中缘由的时候,尤里西斯亲王已经合上手中的资料,开口问道,“按照本王所见,斯比亚帝国的迁都仪式非常之隆重,这是一早就决定下来的日期和程序,还是之前更改过的?” “殿下问对人了,我算是第一个到达待城的使节,所以知道的最清楚。”塞维克暗地里对尤里西斯亲王的洞察力叹服不已,这个老牌亲王居然一眼就看到了关键,还用普通提问来找寻答案,“总的来说,整个仪式连时间带程序都是一改再改,充满了变数,一直拖到前不久才完全决定下来……这也难怪,毕竟神殿和魔殿都派出特使,斯比亚怎么敢敷衍了事呢!” “但是之前,本王听说斯比亚已经驱赶了神殿和魔殿的全部祭司,导致与两殿的关系极为紧张。”尤里西斯亲王轻描淡写的问:“这也是真事吗?” “的确是真事,而且在驱逐的过程中,斯比亚顺带处理了多年来积压的涉两殿案件,最高法官大笔一挥,几百祭司人头落地。”塞维克嘴上说着话,心头却狂跳不已,驱逐两殿祭司这件事资料上没有,虽然斯比亚从来没有掩盖这件事,但一个重要囚犯又怎么会知道? 听了他的解释,尤里西斯亲王看看左右:“那么,今天这些祭司是?……” 他们是以特使的先谴准备人员的名义来到待城的,住的是驿馆,因为目前期比亚并没有批准他们建立神殿和魔殿.但我想两殿特使会直接与皇帝陛下交涉这件事,他们在仪式结束之后大概就不会回去了,塞维克完全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尽量用婉转的语言揭示这其中的内幕,“还有些伟闻,似乎是关于两殿特使的似乎她们的地位很高贵、很特殊。 “原来是这样,真是感谢阁下了。”尤里西斯亲王只是带着习惯性的微笑在点头,并没有大多表情流露:“两殿特使恭贺迁都,这真是斯比亚的荣耀啊!” “或许吧”塞维克不清楚尤里西斯亲王现在对斯比亚的看法,对他的赞美只能采取模棱两可的回答,“不过我听说对殿下的任命是光明神殿下达的,对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来说,这何尝不是一项巨大的荣誉呢?” “其实这个突然的任命,正是本王感觉惊讶和惭愧的地方,”尤里西斯亲王摇了摇头,“按道理讲,对使节的任命应该由坦西皇帝直接下达,也必须是国士俊杰来担任,而本王只是个败军之将,更何况几个逆子还在对抗帝国正统实在是有失体统,真是让阁下见笑了。” “殿下不用妄自菲薄,光明神殿既然这样安排,想必有充足的理由,再说,斯比亚能接受光明神殿的安排,也说明殿下的声望如日中天。至于几位世子,以区区弱势兵力对抗近卫军,年轻一代提起来都要说一声佩服才行,相信正名之日也不远了。” “和魔属联盟一样,神属联盟也因为要向斯比来支付巨额赔款,组建了条约商团。”塞维克不动声色的将话题调开,直接进入自己最关心的事情,“不知道亲王殿下对神属联盟的条约商团有什么看法?” “哦?”尤里西斯亲王亦是面不改色:“阁下对条约商团很感兴趣?” “之前并没有这样的团体,也算是新生事物嘛,似乎比较有趣的样子“越是接近自己关心的事,塞维克的声调越是平缓,“从条约商团成立的初衷来看,是为了向斯比亚输送赔款或折款物资,这当然无可厚非,毕竟联盟已经认了帐。但魔属那边,却有些不一样。” “阁下得到了魔属那边的消息吗?”尤里西斯亲王看着他“本王消息闭塞,如果方便的话,阁下可否说给本王听听看? “殿下垂询,哪有不方便的道理,“塞维克微微一笑,把姿态做了个够,“魔属联盟的条约商团,其实就是被之前的联军统帅把持着,就是那位斯维斯·赫本公爵。 “斯维斯·赫本公爵。”尤里西斯亲王点点头,若有所思。 “在这位年轻公爵的运作之下,魔属条约商团不但开始做生意,而且还连人带装备买下了几支前联军的部队。”既然已经确定亲王的去向,塞维克就开始用自家的密情报xiazhu,“也就是说,这个魔属条约商团,现在已经势力大涨,不但在名义上可以代替斯比亚向各国收缴赔款,实际上还拥有了武装催债的能力。” “阁下认为魔属条约商团会成为新的动乱之源?”尤里西斯亲王平静的回答,“拥有武力是一方面,但另一方面,还要看这个团体是否有利用武装谋私的用心。斯维斯·赫本也是一位统帅,本王觉得他不会不明白擅动刀兵的后果。” “与亲王殿下一样,我也觉得斯维斯·赫本公爵不会这么干,但铁打的将军流水的兵,对条约商团来说,斯维斯·赫本公爵虽然是它的奠基人,却也只能算是一个过客。”在塞维克说话的时候,敞篷马车微微晃动,已经顺着凡人大道行驶起来,“五年、十年、二十年,条约商团越来越强大,可他本人终究会离开的。” “斯维斯·赫本公爵离开之后呢?接下来的人会怎么样?还会守规矩吗?”塞维克伸出手去,指着凡人大道另一侧行驶的几辆马车说,“亲王殿下请看,那就是魔属条约商团的代表,他们真年轻啊,但眼神却是那么阴霾,毫不掩饰对财富的贪婪、对权威的嫉妒。这哪是什么贵族,简直就是强盗!条约商团总有一天会落在这群人手里,他们会干出什么好事来?” 尤里西斯亲王转过头去看了看在大道另一侧行驶的马车,塞维克手指的范围比较大,而且立即引起对方的注意,十多位年轻男子将目光转过来,俱是大胆而狠辣的在亲王脸上扫视。 尤里西斯亲王脸上的微笑不变,还向对方点了点头,这才转回头来安抚塞维克:“阁下有点激动了吧。” “没事,反正他们是魔属的,指了也白指。”虽然一直故作老成,但塞维克也很年轻,在对方十多人的直白挑衅目光下,不自觉地暴露了自己不成熟的一面,“不服气?一会就叫人收拾他们!昨天才跟最高法官喝了酒,他难道还会抓我不成?” “殿下稍安,这里毕竟是帝都,今天又是迁都大典,闹出事来不妥当。”尤里西斯亲王又转头过去看了一眼,“总有一分高下的时候。” 听了尤里西斯亲王这句话,正因为一时冲动、口不择言而后悔的塞维克顿时觉得眼前一亮----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与魔属商团一分高下,除了神属的条约商团之外,还能有谁?! 霎时间,赛维克腰身挺直,神采奕奕,不再旁敲侧击,跟尤利西斯亲王说起闲话来。 而身下的马车,这时也接近了城门…… 从抱华楼上看去,一辆辆马车分左右结成车队,犹如两条出洞的长蛇。 “力克与西夫塔担任迎接使,应该不会出问题。”沉默了许久之后,抱华楼露台上的维素亲王终于开口:“毕竟是长随我左右的,对这类外事场合颇有涉猎。”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让他们去打头阵啊!不过说起来,他们大婚也有一段时间了,怎么还没听说有消息呢?”科恩哈哈一笑,“与其担心我这边,老爸你不如赶紧去催促力克和西夫塔早点生些孙子,斯比亚也好后继有人。恩,背后编排人不是好习惯,罪过罪过,但愿我这两个哥哥不会觉得后背冷才好……” 这个时候,力克亲王和西夫塔亲王的确没有感到后背寒----他们分别等候在双子广场一侧,正目不转睛地看着那长长的玉石门廊,虽然风度依然,但是精神高度集中,已经没有余力去担心其他事情了。 第三章 彩缤纷 虽然双子广场是一个很具神韵的称呼。但却不是正式名称,实际上,这两个广场的合称名讳很让斯比亚头痛了一阵,因为两殿祭司们在这个问题上不做丝毫让步,都要求在命名上突出自己,最后还是在皇帝亲自出面之后才确定下来,三方的妥协结果是”双辉广场”。 斯比亚皇家旗帜矗立如林,一直从凡人大道上延伸过来,最后呈半圆形围绕在两个宽阔的广场入口,两位单让赢家史的亲王殿下分别站在一侧的旗帜之下注视着广场正中高大的门廊----这东西是两殿出人手建造的,型态雄伟华美,各由十二道拱门构成,逐次放大并在形状上产生渐变效果,第一道椭圆拱门高十五臂,但最外层一道六边形拱门已高达二十臂。 今天的凯达家族,已是比斯大陆名副其实的第一尊贵家族,拥有最为富强的帝国,一位皇帝、三位亲王,更难能可贵的是,凯达家族是传承贵族,继承了合法的帝国拥有权,而不是靠谋反起家的爆户,如果不是有科恩凯达的存在,那么这个家族是挑不出毛病的。 在大多数人眼中,科恩凯达这人是无法形容的,更不是值得年轻人学习得楷模,只能用他的名字概括他的存在,好在他只是凯达家族的新一代成员之一,上面还有两个风华正茂的哥哥:大哥力克凯达、二哥西夫塔凯达。 力克亲王和西夫塔亲王继承了贵族的好传统,有诸多年轻人应有的优点,更兼具父亲的儒雅与母亲的雍容,丝毫没染上三弟科恩的懒散和跋扈,所以在很多人心目中,无论外貌、谈吐和处事,这两位亲王才是能真正代表斯比亚贵族风范的青年才俊。 事实也的确如此,两位亲王殿下一反凯达家族之前给人的文弱印象,都是文能治国,武能安邦的良材,如果不是斯比亚那时的纷乱局面,科恩凯达很可能还是两位亲王羽翼下的懵懂幼弟,今天这种长庸幼贵的反常格局也就不会出现,所以,久未露面的两位亲王今天突然出现,这事情本身就很容易让人产生联想了。 双辉广场入口,力克凯达亲王在皇旗下静静等待。身为斯比亚三亲王之一的他穿着饰有皇家徽章的礼服,左手扶着礼仪佩剑的剑柄,右手里拿着一副纯白手套,神情平和,目光冷静,挺拔身姿比身后直立的旗竿要优美得多,更把身边外交大臣的身材衬得惨不忍睹。 和不远处的神殿祭司一样,黑暗魔殿的祭司们也按照品级在门廊外匍伏着,唱诗班一丝不苟的吟诵着赞歌。 渐渐的,门廊上被灌注了足够的能量,围绕着门廊的魔法阵流光溢彩,耀眼的光芒闪耀不止,魔法符文荧荧而动……猛然间,祭司们的赞歌高昂起来,两道明亮的紫色光线出现在拱门下,顺门廊向外延伸过来,两线之间的地面被覆盖上一层寸许高的淡淡紫光,明如镜、滑如丝,就像地毯一般铺设到门廊外,一直到距离力克亲王不远处才缓缓停止。 最内侧的拱门披挂上了一层淡紫色的光幕,正如水面一般轻轻荡漾着,随着魔法阵内光芒的闪耀,一阵奇异的声响过后,一对身穿盔甲的武士穿过光幕出现,转身在拱门边伫立着,然后又是一对、再一对……前后十二对武士分别在各道拱门下护卫着,一言不,目不斜视。 “力克亲王殿下,外交大臣阁下,在黑暗魔王的怜悯之下,连接地狱岛魔殿的路径已经开启完毕。”地位最高的魔殿祭司走到力克亲王面前,表情严肃地行了一礼下去:“以无上的黑暗魔族的名义,恭迎正副迎接使进入传送门,迎接特使法驾。” “有劳各位了。这是本王的荣幸。”力克亲王右手伸出,托起祭司,然后对外交大臣点点头,先一步走了出去。 利普端好手里的金盘,跟上力克亲王的脚步。 “请等一下。”上了年纪的老祭司疾走两步,在力克亲王身旁躬下身说:“这是一个极为重要的场合,特使身份尊贵,还请亲王解下佩剑,以免……” “不妨,老先生,礼仪佩剑就是为这样的场合才诞生的。”因为斯比亚并没有与魔殿达成直接的隶属关系,所以亲王用了这个平常的世俗称呼,话语中并无对祭司的不满:“想我比斯大陆的贵族,无一不是文武兼备起家,佩剑于身,正是我辈矢志不忘传统的表现。” “虽是礼仪佩剑,但终究还是武器。”老祭司的身体躬得更低了些,他这样的说法已经不是固执的范畴,而是吹毛求疵了:“这是斯比亚帝国与黑暗魔殿之间的次正式见面,还请亲王衡量。” “本王很慎重。”听到老祭司在教训自己,力克亲王微微一笑,没有再出手相扶,虽然面上的态度依旧和蔼,但他的目光却平视着前方的门廊,儒雅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就算晋见上族,上族的恩赏也多是佩剑盔甲,老先生让本王解剑,既无理、亦无礼。” “非是为难殿下,只是本人感受到殿下佩剑上有隐约的血腥味。”老祭司还是保持着躬身的姿势,看在旁人眼中倒像是在向亲王请示什么,怎么也没想到是出了问题。 老家伙的鼻子很灵敏,力克亲王的佩剑的确见过血。事实上,力克亲王和西夫塔亲王从少年时代起就剑不离身,而且大多时使用着同一柄剑,也就是现在带着的这把----科恩凯达亲手为两位兄长打造的黑铁礼仪剑,不仅仅是个观赏品,还可以满足战场厮杀的严苛要求。 “血腥味啊,老先生嗅觉灵敏,但判断力却不如军人,带有血腥味的不是本王的剑,而是本王这个人。”力克亲王的笑容略为带着点苦涩,手指弹了弹剑柄:“十年来护佑家国,纵横南北,本王两手血腥,名下已是欠了万千命债,这样吧,本王就不进去了,让副使去可好?” “万万不可,是我眼光不够,殿下勿怪。”为了与神殿一比高低,老祭司坚持到这一步已经是很不容易了,虽然心中暗骂,嘴上却只能认输:“时间紧迫,还请殿下进去迎接特使。” “恭送殿下!”这时,旁边广场上响起几声中气十足的送别,似乎是西夫塔的侍从出的。 力克亲王心中了然,应该是隔壁的神殿祭司也找理由为难西夫塔亲王,却未能达成目的,最后还被侍从在气势上压过……不过,力克亲王本身不太喜欢带侍从,也就没有这个程序了。 微微一笑,力克亲王再次前行,悠然信步,不急不缓,并不像武将那样虎虎生威,也不似文臣一般循规蹈矩,他的步伐多了几分风雅和活力,而少了一些拘谨和凶戾。看着力克亲王就这么进入门廊,从十二对武士的炯炯目光中穿过而不受丝毫影响,外面那些咏颂着赞歌的祭司们目光中满是惊异,这些祭司全部来自地狱岛魔殿,有最狂热的信仰,也非常清楚魔殿的人员配置,所以他们知道,这些被称为暗影骑士的武士其实并不是人类,而是真正的黑暗魔族! 一个平凡的人类,却能在黑暗魔族成员的目光中自若穿行,他的意志应该是多么坚定! 平生仅见的传送魔法就在眼前,光幕如水,蕴含着令人沉迷的光芒,粼粼漫漫,犹如看不见底的深幽古潭,萦绕在耳边的赞歌更把现场的气氛烘托得更加神秘。力克亲王伸出手去,小指斜向上挑,像是撩动纱幔一样,轻柔的拨动开去,同时迈出脚步,整个人随即就没入光幕。 再双幕接触到光幕的时候,力克亲王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裸露在外的皮肤一阵轻痒,脚尖继续往下点,先感受到一分的柔软阻碍,接着就遇到坚硬的平面,耳边的吵杂消失不见,带着几乎微不可查的香味,清新的空气围绕上来……这跟待城的环境有很明显的差别。 已经到了遥远的地狱岛了。 睁开眼睛,明亮却不失柔和的光线涌入双目,力克亲王现自己正站在一个椭圆形的广场中心,身后是一座与双子广场门廊相近的建筑,脚下,一条紫光凝成的地毯直通正前方,百来名暗影武士护两侧,在那不远处,矗立着一座异常雄伟的宫殿----通体金光闪闪,线条刚劲,威势如虎! “斯比亚帝国,科恩凯达皇帝陛下钦点迎接使力克凯达,副使利普。”亲王的宣告声传扬出去,虽不算太大,却是中气十足,在广场上引阵阵回响:“前来地狱岛迎接黑暗魔殿特使!” 力克亲王的声音还没完全散去,两位黑暗魔族成员就从宫殿大门处迎上前来,一男一女,面容都是俊美无比。他们穿着样式古典的长袍,只用一条细细的腰带束住,再没有多余的饰品,身后的一对紫色羽翼完全舒展开,占据了很大空间,脚下的脉动传导到翼尖时,已经化作一种极轻柔优雅的起伏,让人看了惊叹不已。 “力克凯达亲王,阁下不用再对我等行礼。”女性魔族稍微靠前,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先向阁下说明,这里不是黑暗魔殿,而是黑暗魔族的宫殿之一。” “本王唐突了。”力克亲王“微微一怔“,稍后恢复正常:”失礼。” “亲王客气。”男魔族开口,冷漠得有些过分:”两位迎接使可知道晋见魔族的礼节?” “回禀上族,我等虽是神属帝国的臣民,未曾与黑暗魔族接触过,但友爱尊敬的为人道理却是懂得的。”外交大臣利普上前半步,身体微微下伏,脸却扬了起来:“上族尊贵,我等当然会以尊贵事之,特使慈爱,我等当然会以慈爱报之。” 听了这么文诌诌的外事语言,两位魔族不禁愕然,只有力克亲王心里暗暗好笑:与自己在一起,斯比亚外交大臣的身份要低一些,所以这类带有争斗性质的话当然要由他去说,即使说破了,也能由自己去弥补……另外,也总算是看到利普除了抱大腿、流眼泪之外的招数。 “两位误会我的意思了。”男魔族回答说:”今天,魔殿特使只说祭司古语。” “无妨。”这就轮到力克亲王了:”祭司古语正是家学之一。” “既然如此,我们这就进去。”女魔族转身:“两位请跟我来。” “祭司古语?”在遥远的天堂岛,西夫塔凯达亲王也遇到了相同的问题,这位生性豪迈却不失稳健的亲王看看身边的副使,同时也是光明神殿枢机祭司、斯比亚神殿大祭司的尼赞,然后微笑着对面前的光明神族说:“不在话下!” 能用这样的姿态说话,是因为斯比亚终究还是神属帝国,无论怎么说,与光明神族的关系要相对缓和一些,再加上身边的副使本身就是神殿高层……所以,西夫塔亲王采用的战略与在地狱岛的力克亲王是相反的,为他拾遗补缺的人是尼赞。 这不算明显的失礼,再加上亲王身份的特殊性,两位肩负指引职责的神族成员也不好加罪,只冷冷的点了下头,转身开西夫塔亲王之前并没有来过天堂岛,对周围的景观不免好奇,虽然这里仅是一处平常的宫殿,但却迥异于斯比亚的景观,亲王在路上多次与副使探讨园艺和建筑艺术,不但令副使连连苦笑,还在无意中杜绝了别人上来搭讪的可能性。 不多时,西夫塔亲王和尼赞已经来到宫殿内的小广场中,在这里,侍立在侧的已经不是身着盔甲的武士,而是展出漂亮羽翼的神族侍女了。巍峨的大殿前,端坐着一位宫装打扮的女性,她左手搁在扶手上,玉石般晶莹的面孔微微向右,深邃目光飘望天际,神态端庄至极。 “光明神族属下斯比亚帝国,科恩凯达皇帝陛下钦点迎接使西夫塔凯达,副使尼赞,前来迎接神殿特使。”西夫塔亲王在距离权座三十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单膝跪下:“在此,西夫塔晋见光明神族,恭祝上神芳华永驻,慈爱的光辉普照比斯大陆全境!” 不见兔子不撒鹰,在不知道神殿特使身份的时候,西夫塔亲王只是在向光明神族行礼,根本就没给他人占便宜的机会。 “按照常例,本宫应该问候一句,比如远来辛苦之类。”权座上的神族长公主殿下收回了目光,以罕见的娴静语气说:“不过对西夫塔亲王你,本宫却要说另外一句话----作为一个瞒着皇帝与光明神族互通款曲的斯比亚贵族,你还真敢来啊!” 西夫塔亲王正要回答,却想起了什么,看了看身边的副使----枢机祭司尼赞正对着前方,五体投地,跪得堪称经典。 神族长公主看了他一眼,轻声对西夫塔亲王说:”这位神殿的枢机祭司可真是八面玲珑、四处讨好,居然还当上了斯比亚的迎接副使,亲王放心,一会自然会有枢机庭的人向他问话,他不一定能回得了待城……你可以畅所欲言。” “长公主殿下容禀,之前瞒着皇帝与光明神族联系,是为了帝国,今天硬着头皮来迎接神殿特使,还是为了帝国。”没有上谕,西夫塔亲王不能起身,只得单膝跪着回答:“皇帝是我的亲弟弟,我不会因为个人原因而对他有所隐瞒,这一切都是不得已而为之。在光明神族不再怪罪皇帝的那一天,我会向皇帝坦承这一切,以求得他的宽恕和原谅。” “科恩凯达与黑暗魔族眉来眼去,光明神族大概不会有原谅他的那一天了。”神族长公主用淡漠的语气说:“斯比亚被皇帝所累,已是逐渐堕入一个泥潭,光明神族很遗憾。” “上神容禀,我是看着皇帝长大的,知道皇帝内心的善良,也清楚皇帝忠贞的信仰着光明神族,这些都是不能被否定的事实!”西夫塔亲王的语气略微有些焦急:“之前生了很多事情,其中有误会、有诬陷,日积月累才让皇帝有些心灰意冷----但是我相信,只要上神不抛弃皇帝,不抛弃斯比亚,那么总有一天,皇帝会醒悟过来,帝国也会重获神族青睐!” “一边是无法舍弃的帝国,一边是血肉相连的亲人,也难怪亲王你角色错乱,立场不稳。罢了,你起来吧!”长公主终于扬了扬手,让他起身。 “多谢长公主殿下。”西夫塔亲王站好之后继续解释:“皇帝与黑暗魔族虚与委蛇,这真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黑暗魔族长公主不久前带着三大魔将降临待城把皇帝掳走,皇帝奋起反抗,被击成重伤,差一点性命不保……所以,还请上神看在这点上,原谅皇帝的无奈妥协。” “光明神族从来没有舍弃过谁,之前不做解释,不予援手,只是对斯比亚皇帝的小小考验而已……目前的结果虽让我们遗憾,但也并不是个死局。”长公主摇了摇头:”现在如你所愿,光明神族决定亲自介入斯比亚事务,你身为起人之一,可有什么谋划?” “回禀长公主殿下,我们之所以提议光明神族直接介入斯比亚事务,特别是让神族成员靠近皇帝,并不是因为个人荣辱,而是因为黑暗魔族已先行一步,伤我皇帝在前,强行下嫁小公主在后,导致帝国不稳,情况非常危急。”西夫塔亲王回答:“所以,在光明神族特使到达之后,应该先以帝国稳定为第一选择,同时抵御黑暗魔族对皇帝和帝国的侵蚀。” “先要做的应该是抵御黑暗魔族对你皇帝和帝国的侵蚀,然后才谈得上稳定帝国大局吧?”神族长公主淡淡一笑:“亲王,怎么年纪轻轻的,思维就有点糊涂了?” “啊,失礼了,请长公主殿下海涵。”西夫塔亲王有点局促:“其实,是因为……是因为皇帝有个要求……他的态度极为强硬,宣称得不到满足的话,就中断庆典仪式,这让我非常的为难……” “哦?斯比亚皇帝有要求?”长公主殿下扬了扬眉:“是对光明神族的要求?” “是的,但……但我很难启齿。” “但说无妨,本宫不会怪罪于你。”听到亲王这么说,长公主不免有些好奇。 “上神大度。”西夫塔亲王这才松了口气:“皇帝的要求,是这样的……” 第四章 “上族大度,皇帝的要求是这样的。”地狱岛的魔族宫殿中,面对着黑暗魔族长公主,力克亲王微一沉吟后开了口:”斯比亚帝国现有四位皇妃,长久以来为皇帝、为帝国倾尽全力,功劳甚大,所以在魔殿特使即将成行之际,皇帝希望上族赐予四位皇妃封号,并以黑暗魔族长公主的名义祝福四位皇妃长命百岁……” “赐予四位皇妃封号,还要本宫祝福她们长命百岁?这就是科恩凯达对我黑暗魔族的要求吗?”力克亲王还没有回答,魔族长公主就冷着脸训斥:“大胆----荒谬!” “上族息怒,小王也觉得皇帝的要求很过分,很是异想天开,小王内心,其实也不对这个要求抱有什么期望,所以在来之前,小王已经尽全力去劝说皇帝了。”力克亲王连忙解释,脸上的神情有些惶恐:“但是长公主大人,您是知道皇帝这个人,一旦他做出了决定,就再也不会更改,哪怕他自己也知道这个决定不那么正确……他甚至也向神族提出了这个要求……” “听你这么一说,本宫倒觉得这个要求符合科恩凯达的性格,冥顽不灵、狂妄。”魔族长公主冷哼一声:“可本宫为什么要答应他?他说出什么理由来支持这个要求?” “皇帝说……说他不能白挨这一枪。” 这一瞬间,说的人和听的人,脸上表情都有些不自然。皇帝挨一枪,对斯比亚来说固然是一件丢脸的事,可对魔族而言,这件事也算不得光彩:因为魔族不但逼得斯比亚皇帝操起家伙跟魔将对砍,还没抓到那个真正的肇事元凶。 “他挨了一枪又怎么样?那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而已,再说了,魔族也没有丢下他不管,已经为他治疗过了,之后还把他完好的送回了忧双宫。”魔族长公主想起科恩凯达当日的嘴脸,心里就有气:“那么魔族是不是也应该问他要治疗和护送的报酬?” “上族睿智,皇帝命小王带来一些礼物,正是报答上族当日援手之恩的。”力克亲王一招手,身为副迎接使的外交大臣走上前来举起金盘,亲王接开盘上的红绸:“上族请看。” 金盘中放着五件小巧的玉石镶金饰品,都是球状玉石镂空雕刻的,分为三层,核心部位嵌着一颗紫色宝石,三层玉石晶莹剔透,还可以灵活的滑动,所以无论怎么摆放,里面的宝石都始终稳定着……以人类的眼光看来,这几件饰品无论用料还是手工都堪称绝世精品,但在魔族眼中,除了造型构思还可入眼外,其它方面一无是处。 “小小饰品,斯比亚也能拿得出手。”礼物贵重与否暂且不提,但这好歹算是科恩凯达的诚意,魔族长公主也不好太过苛求:“倒是用了些心思,难道是科恩凯达亲手做的?” “是……是皇帝亲手放进金盘的。”力克亲王局促的笑笑:“说是要把这枚最大的送与长公主大人以做谢礼,这枚中等的送与特使大人把玩,这三枚小一些的就送与三位魔将。” 自有一边的魔族侍女接过金盘,把饰品送与长公主过目。 长公主扫了一眼,疑惑的问:“这饰品似乎别有玄机?” “是的,这其实是皇帝无意中得到的一块宝石,穷我举国之智者都无法分辨,所以皇帝命名为暗香石,就是饰品中的那块紫色宝石。”力克亲王解释说:“这宝石的奇异之处是可以吸收百花香气,经过调和之后再缓缓释放,时间可达月余之久,香气高贵雅致,独一无二。” “你说科恩凯达也向光明神族提出这个要求,那么是不是也送他们这个?” 听到长公主的问话,力克亲王笑着说:”是的,不过在数量和质有区别的,因为宝石就那么大,实在是不够了,所以只能送光明神族两枚而已。” 魔族长公主看看金盘里的暗香石饰品,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上出现一抹奇异的笑容。 而与此同时,在遥远的天堂岛,神族长公主也在用目光监视着暗香石饰品,她要比黑暗魔族长公主随意一些,是用手拿起来看的。西夫塔亲王观察着她的表情,生怕她对这个礼物不满意。 “嗯,这两件东西,一件是当聘礼,另一件是当谢媒礼的吧?”神族长公主用手指拨弄着饰品外壳,颇有些心不在焉的问:“可是本宫就奇怪了,科恩凯达是被魔族的长枪刺伤的,这跟神族没有什么关系。他凭什么要神族册封四位皇妃?并要本宫册封,祝福她们长命百岁?” “回禀长公主大人。”西夫塔亲王垂目回答:”皇帝说,虽然他这次受伤看起来跟神族没有一个铜板的关系,但实际上那场不自量力的战斗却是为了维护神族的威仪,但之后神族并无旨意下达,以致民心浮动,所以还请上族考虑此点,稍做慰问之态,好消除帝国上下忧心。” “安抚帝国民心可以经由其它途径,再说神族通过神殿派遣特使,这本身就是一个很明显的慰问了,还需要册封和祝福皇妃吗?”神族长公主微微一笑:”西夫塔亲王,现在请你回归到你本来的身份和立场吧,你心里是怎么看待科恩凯达的这个要求?” “是,回禀长公主大人,在我个人看来,皇帝之所以提出这个要求,仅是出于对四位皇妃安全的担心。”西夫塔亲王说:“斯比亚一向信仰神族,神族自然不会刻意为难我们。但科恩陛下却不敢对魔族抱有这样的希望,他们下嫁小公主的事情虽然不对外宣扬,但还是会有人知道,为了保证小公主的气派和独宠,魔族很可能会向四位皇妃下黑手……如果上族能册封四位皇妃,长公主大人再以自己的名义祝福,那么魔族就会有所顾忌……” “就是要用神族和本宫做挡箭牌,去保全四位皇妃?”神族长公主点了点头:“看来,科恩凯达为了自己的四位爱妃,还真是不遗余力啊!” “皇帝是迫不得已,黑暗魔族下嫁小公主,完个强加于人的决定!”西夫塔亲王一看长公主有答应的迹象,连忙趁热打铁:“换个角度来看,这也是皇帝有情有义的证明……” “有情有义?对一个帝国皇帝而言,有情有义可不是什么优点!”神族长公主冷冷的说:“好,本宫就换个角度来考虑,他倒是对四位皇妃有情有义了,那么对特使呢?是不是就薄情寡义了?本宫的小妹,岂能受斯比亚皇帝的冷落?!” “长公主大人请宽心,皇帝本身既然对四位皇妃有情,那说明皇帝不是不知恩情的人。正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只是皇帝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倔脾气,但小公主大人去了忧双宫之后,以小公主大人的才情仪态,自然可以从相识到相知,再到日日相伴。” “册封和祝福皇妃的另一个原因……就是斯比亚真的少不了这四位皇妃。”又看看长公主的脸色,西夫塔亲王接着解释说:“这要从两个方面来说。” “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内情?”神族长公主稍微惊异了一下:“说来听听看。” “在公,斯比亚帝国之后就会进入一个全新的局面,因为政局中既有光明神族,又有黑暗魔族,还有一些其它的势力,对这个复杂局面的走向,任何人都没有十足的把握,更无法预计皇帝本身会受到何种影响,所以,帝国在很多地方需要四位皇妃的缓冲。”西夫塔娓娓道来:“在私,如果没有了四位皇妃,这个刺激会让皇帝本人大受影响,那么,神族小公主就会直面魔族小公主,再无一丝回旋余地,一个照面就要立见生死……恐怕会坏了上族大事。” “说到底,还是亲王你怕失去了皇妃这个缓冲,科恩凯达再也容不下你们吧?嗯,光明神族的确没有对皇妃动手的打算,魔族那边却不一定……如果皇妃出事,科恩凯达怕是要拉人垫背。”长公主考虑了一下:”罢了,本公主就看在你的面子上,勉为其难的应承下来。” 西夫塔亲王总算松了一口气。 “册封和祝福,就交给特使去宣布好了。长公主微微一笑:”既然收了礼物,自然也要回礼,等会一并交由特使带去。” “多谢长公主大人!” “客气话就不用再说了,记住你的诺言就好。科恩凯达辜负了神族对他的信任,未来的斯比亚能走多远,还要看你等的表现。”对西夫塔亲王说完话,神族长公主的目光转到亲王身边的副使身上,淡淡的说:“你叫尼赞是吧?抬起头来。” 尼赞一直保持着五体投地的姿势,这时听到长公主问话,身体猛地一颤:”小人正是尼赞,神殿枢机庭封号正直之辉----在光明神族长公主驾前,小人不敢抬头!” “正直之辉,枢机庭赐予祭司的封号可真是越来越花哨了。”长公主轻声一笑:“好吧,尼赞,你觉得自己当得起这个封号吗?” “神族长公主大人如若……”尼暂的身体抖得厉害,话也说得七零八落:“如若质疑小人的忠贞,小人……小人可以以死明志!” “遇神族质疑必须以死明志,这是神殿的规矩吧,可惜本宫对逼死人命不感兴趣。”长公主摇了摇头:“不要让本宫问你第二遍。” “回禀长公主大人,小人。小人对光明神族忠贞不二。”尼赞的话音贴着玉石地板传出,显得有些沉闷:“自从去到斯比亚帝国以来,小人无论处理什么事务,都是以光明神族和神殿为优先……虽然小人眼光短浅,经验微薄,但自许还算谨慎,也尽量公正……” “是这样吗?”长公主不以为意:“你知道控诉你的文书有多少?先不说各帝国贵族,就连神殿各国大祭司和你出身的枢机庭,对你也有不一样的看法。” “小人自知出身卑微,能成为神殿祭侍奉光明神族,已经是无上光荣的事情,所以从学成的那一天开始,就暗暗誓以侍奉上族为第一天职。”尼赞的情绪有点激动,脑袋微微抬起一分,但两眼依旧只敢看着地板:“但侍奉神族与神殿的真旨,世俗之人无法完全领会,再面对这些人的时候,小人不得不使用一些特殊的,他们能够理解的手段和方式……” “例如收受贿赂、欺压弱小贵族、挑唆良民争斗?”长公主这话直接让尼赞遍体生寒。 “是……是!”尼赞咬牙点头:“为了光明神族,莫说这些,就算杀人放火我都干得!” 他这句置于死地而后生的回答,不但让一边的西夫塔亲王为之侧目,也让神族长公主有些惊讶,一个神殿枢机庭的祭司,居然会说出如此**裸的话来----虽然他的话如此粗俗,可出点却是冠冕堂皇的,充分表达了自己对信仰的狂热。至少旁人不能直接驳斥。 “为了光明神族?”神族长公主的语气相对刚才要缓和一些:”暂且不问对错,仅从结果来论,你怎知世俗凡人不会因为这些事情对光明神族心怀不平?” “长公主大人容禀,多年以来,光明神殿外派各国的大神殿并不能完全符合天堂岛神殿的期望,虽不是每位祭司都有亏职守,但日积月累下来,世俗中人对神殿有不满却是事实存在的现象。”尼赞战战兢兢的回答:“小人被外放出去,才知道在这样的环境里空有一腔抱负是干不出什么事情的,糜烂之世,唯有下猛药才能奏效!小人也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很难预料,所以小人已决定,如果事态不受控制,小人将以自身去平复凡人怨念!” “说得再漂亮也没有用,你以为你一死就天下太平了?”长公主冷笑着说:“自认是科恩凯达的学生,接受斯比亚皇帝的封赏,成为斯比亚的内臣----在神殿下派官员无法立足的斯比亚,你出卖了什么才换来这些官职?你好大的胆子!” 缓和之后的冷笑,比起连续的严厉语气更厉害,直吓得尼赞手脚软,几乎连跪都跪不稳了----他身边的西夫塔虽然跟这件事情没有任何牵连,却依然感受到长公主逼人的气势,不由自主之下,额头冒出一片冷汗。 “请长公主大人明察,小人并不是狡辩……虽然目光短浅,但对斯比亚的局势,小人还是有自己的看法和主张。”此时,尼赞毫不怀疑自己下一刻就会遭遇到惨绝人寰的对待,但他拼死也要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完,哪怕只有毫厘的生机,也值得去争取! “先前,斯比亚令两殿祭司全数退出,偌大的光明神殿啊,再无一人能留在斯比亚帝国!”有了必死的觉悟,尼赞反而显得镇定了许多:”小人就想,当前万事,哪一件都比不上保持神殿祭司在斯比亚、特别是帝都的存在重要,只要还有祭司留在斯比亚,那就是光明神族和光明神殿的胜利----人数少不要紧,我们尽量做大声势,让天下人都看到,都知道我们还在!” “所以你就认了科恩凯达当导师,不惜逾越界线接受了斯比亚的封赏,直至成为内臣?”长公主不置可否的说:“以你枢机祭司的身份,以上数条,都是万劫不复的罪责。” “小人对这些都心知肚明,不会否认,也没有想过要隐瞒。”能说的全都说了,尼赞只能听天由命:“应承这个副使的差事,就是为了能亲自向光明神族禀报这一切……小人做了这些事,甘愿领受处罚,但小人接受不了他人的污蔑。” “原来是专程跑来为难本宫的啊!”神族长公主淡淡一笑,目光又转到了西夫塔亲王的身上:“亲王久经政事,你来,这位枢机祭司今天能不能出天堂岛?” 西夫塔是怎么也没想到,对尼赞的最终判决会落在自己身上,心里一惊,已知这里面另有玄机,虽然没有在第一时间想到对策,但他是真实贵族出身,嘴上稍一打岔,就赢得了思考的时间:”长公主大人考校,小王自然乐于从命。在小王看来,这件事情不是那么单纯……” 然后,亲王又看了一眼尼赞,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说:“就如同长公主大人刚才所说,枢机祭司的种种所为,很明显跟他的身份不相符合,他不是下派官员,怎么能身兼数职,跨越神殿与世俗的界限?此风不可涨,否则必定会引起整个神殿的纷乱。” 听了这样的话,尼赞的视野顿时一片昏暗。 “但是,枢机祭司的作为,却在另一个层面上维持了光明神殿在斯比亚的影响力,而且这个结果还是正面的。”说到这里,西夫塔亲王停顿了一下:”人们从枢机祭司身上,看到了神殿祭司应有的气质和能力,他不但能融入帝国内政之中,甚至还能直面黑暗魔将的锋芒……这都是常人难以做到的,可以说,他是以下级之身行了上级之责。”听到这里,尼赞心里又有了一丝希望,而高高在上的神族长公主却有些不耐烦了,直接问:“亲王到底是认为他该奖还是该罚?” “小王认为对枢机祭司,该奖也该罚,无视神殿规矩,乱上下之分,罚!心怀神族,保全神殿颜面。该奖!”西夫塔正色说:“小王对神殿规矩不甚了解,细节上无法建议,但小王却认为,无论结果如何,枢机祭司本人已经不再适合回到斯比亚帝国了。” 这明显是一个尼赞和长公主都没有意料到的答案,五体投地的人心中怦怦直跳却无法说话。 半晌之后,长公主的声音传出:“亲王的意见很独特,可否详述?” “这个……”面对这个要求,西夫塔亲王却有那么一瞬间的踌躇,虽然他很快就掩饰过去,但还是没有逃过长公主的敏锐目光。 “斯比亚帝国之后的格局已经与以前不同,所以,一切事务都要以稳健为主。枢机祭司虽然一心为上,但他性格冲动,做事不计后果,无视上下森严,如果再让他回到斯比亚,很可能会成为一个不稳定的因素,更有可能带来难以预料的后果……小王想,这样的情景应该不是上族希望看到的。” “亲王所说,未尝没有道理,亲王能在谈笑中指点国事,眼光独到,本宫很欣慰,足见凯达家族非科恩一人而已。”长公主欣然点头,尔后话锋一转:“但亲王你却有一点不足。” “是,请长公主大人指点。” “亲王比不得皇帝,没这个体会也是正常的,本宫不过是稍微说说而已----当权者,不应该将国事当做家事,不应将个人好恶凌驾于统驭方略之上,要知道,就算是本宫也有气闷的时候。”长公主轻声说:”亲王不希望尼赞回到斯比亚,固然有这样那样的原因,但最重要的还是因为不喜欢尼赞,特别是讨厌尼赞孤注一掷的做事方法吧?” “……”西夫塔亲王保持着沉默。 “须知任何人都有缺点,但只要放对了位置,就会大放光彩。”长公主说:”亲王既有凌云壮志,用人时不可不察。” “多谢大人指点。”西夫塔必恭必敬的行了一礼:”小王受教。” 亲王和神族长公主的态度一再转变,尼赞也一直在生死线上游弋,脑中已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有保持不动,生怕一个不对,自己的命运就再次改变。 “既然这样,那么亲王现在有信心驾驭尼赞了吗?”说着这样的话,长公主饶有兴致的观察着西夫塔的表情。 “这……”西夫塔亲王的为难神色并没有尽去,他稍稍转头再看了一眼地上的尼赞,最后心一横,终于开口说:“小王必不辜负长公主大人的寄望!“嗯,既然如此,那就让尼赞先去枢机庭领受惩罚,一会随亲王回斯比亚吧!”神族长公主点了点头,问身边的侍女:“特使那里准备好了吗?不要耽搁上路。” 第五章 豪无任何预兆,在双子广场上吟唱赞歌的两殿祭司同时闭嘴,面对门廊整齐的贴地跪伏,高亢的赞歌余音袅袅,还索绕在各道门柱之间,不断从四周凝聚过来的那些光电却纷纷消散,刹那字后就痕迹全无----这一刻风止、影定,广场上连人带物都融进一幅凝滞的画面。 偌大的待城,上下亦是一片宁静。 从抱华楼的方向看过去,双子广场后方是一片原野,但在这时,科恩却察觉这悠悠天地在缓慢的晃动着,就好象双子广场上腾起层层热流,正在扰乱自己的视线一样。逐渐的,晃动的幅度加大,就连双子广场本身也加入到这个行列,引待城内与凡人大道上阵阵惊呼。 “他们就快来了,如此声势,似乎早有预谋。”良久,维素亲王收回自己的目光,轻叹一声:“我们的计划却是匆匆制定,还要中断其他计划来应付场面,这难免让人心理不踏实。” “没有关系,我对这个计划是很有信心的,毕竟我们要争取的东西并不太多,而且符合我这个几近丧心病狂的皇帝的性格,”科恩脸上的笑容多了一些:“我唯一感到遗憾的,无非是不能亲眼见到正副迎接使在两殿的精彩表演而已。不过就目前来看,他们干得不赖啊!” “在公,臣下当然对皇帝的信心感到高兴,但在私下里,我却认为你现在的选择不算太好,要知道除了你之外,其他人还没有过晋见神魔的经验。”维素亲王笑着摇了摇头:“你把这些事情交到其他人手里,就不怕他们搞砸了?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人嘛,总得有第一次。能赢的话,,不管如何都能赢,跟经验什么的也没有直接关系。”科恩轻声回答:“换了其他人去就没有后遗症了吗?我看未必,我出面的话也不是不行,可是就会失去主动,最后连个补漏的角色都没有了。” “如果你亲自出面的话,至少在把握上会更大一些,也给足了神族和魔族面子。现在仪式刚刚开始,还来得及挽救,你可以现在改变主意,在凡人大道上迎接他们。” “如果只是在一般情况下,老爸你说的没错,但现在的情况很特殊,我们要面对的的神族和魔族,他们跟我之前见过的已经不一样了。以我的个人应付方式,只会弄巧成拙。”科恩看着自己的父亲:“放心,即使有某个人或环节出了差错也不要紧,因为最重要的是形势的把握,因势利导、以势迫人,这才是我们的第一选择。” “你”维素亲王眉头微皱:“他们变得不一样了,是什么意思?” “他们的心态不一样了,但令他们改变的原因却是出在我身上。”科恩点了点头:“老爸,我之所以要提前打出你这张牌,不是因为我忙不过来,而是因为在神魔眼中,我和这个帝国已经没有太大关系……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我只能把斯比亚交到你手上。” 维素亲王心头猛的一跳,正要说话,却现自己视野中有无数色彩艳丽的物体飘下,老成持重的亲王知道这是自己受了刺激而出现的幻觉,连忙微微闭眼,以求稳住心神……其实,这并不是维素亲王的幻觉。整个待城,几乎所有人都现天空中有无数的花瓣降下。在整个城市范围内、连凡人大道带双子广场,都被笼罩在这一场令人目眩神迷的花瓣雨中。 亮丽堂皇的金色、鲜艳喜人的红色,飘飘荡荡、无穷无尽,是那么鲜活、那么真切。 在第一片花瓣即将飘落到地面的时候,两条自传送魔法门处延伸出来的光带起了变化,神殿门廊外的白色光带、魔殿门廊外的紫色光带,几乎是在同时轻轻一晃,如液体一般扩散开来,看似缓慢,实则迅的铺满整个双子广场的地面,并沿着凡人大道沿线一路向待城而去。 欲知前两位有幸走过光带的亲王感受一样,众人都察觉自己被托高了一些;与之前不一样的,是这光幕在形态上产生了变化,看上去不再是全由光构成,而更像是覆盖了一整块半透明冰层的水面,如果移动脚步,冰面上还会出现细彻的涟漪,加之白、紫两种光芒从“水下深处”透射出来,更是让人感觉如身处梦境。 满天的花雨纷纷降下,很快就让整个城市变成花的海洋,城墙、屋顶、街道、树木都满载娇艳。但落在双子广场与凡人大道范围之内的花瓣,却并不能“冰层”里,凝神细看的话,还能观察到花瓣在“覆冰之水”中旋转下沉的情景!观礼的人们还来不及惊叹,隐隐的乐声就响了起来,先是微不可察,然后渐渐高起,没过多久,这古朴凝重的声音就回响在每一个人的耳边,最后,有双宫内的钟声也被敲响,城墙上的号角长鸣,这是最正式的声明,全新的斯比亚帝都以最恭敬的姿态迎接两殿特使。 门廊之内是万众瞩目的传送魔法阵,那光幕一阵晃动,两位承望而去的迎接使按照既定程序,同时出现在光幕之外----不用再多说什么,只要看看他们脸上那自若的神态,就知道他们已完成了使命载誉而归! 等在广场入口处的人群急不可待的向前涌动了一下,几乎把那些维护秩序的祭司冲散,直把几个负责广场安全的祭司吓得冷汗直流。但这个时候却不能开口训斥喝骂,眼看着就要大事不妙,可两位亲王殿下之用目光一扫,人群就从燥动中恢复过来。 镇压了人群的骚乱之后,两位亲王分别在各自门廊的左侧站住,跟着出来的副使屹立在另一边。身份不同,站立的位置和等待的礼节也不一样,亲王只需要静立即可,而斯比亚外交大臣需要行全礼,至于大难不死的尼赞,他还是得跟其他门廊处的祭司一样五体投地。 在他们进入自己位置之后,门廊里面的光幕开始旋转起来,逐渐变成螺旋壮,然后猛的一颤,本来就已经深凹进去的幕面再向内凹,终于破开一个大口子----风大增,连通双子广场与遥远地域的通道真正出现了,站在门廊边的几位迎接使甚至能够通过那个圆洞,看到自己先前停留过的宫殿! 即便是科恩·凯达在场,也只能望之心叹:光明神族和黑暗魔族,他们对魔法的运用真是出神入化,无论是魔力的积累和细节运用,凡人都绝对无法企及与此同时,在抱华楼顶楼露台上,被皇帝的话吓到的维素亲王,他的情绪终于正常了一些,但脸色却难看得出奇,甚至在交谈时直呼起皇帝的名伟来:“把斯比亚交到我手上?科恩,这不是能拿来开玩笑的事情!能带领帝国的人只有你,只能是你!” “不要哄嘛,老爸,有理不在声高。”科恩先呵呵一笑,之后脸色一正:“我绝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你必须在亲王的头衔之下管理斯比亚,不然的话,斯比亚会被他们直接摧毁。” 你”维素亲王看科恩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在试探自己,脸色又变了一下:“你是不是知道了神魔的什么秘密?” “倒不是什么秘密,我只是了解到神魔两族对我有了新的看法,其直接后果就是,我在神魔眼中已不是斯比亚的代表,我,只能代表我自己。说得直白一些,他们不会放心让我来领导斯比亚。”科恩解释说:“这个状况来得快了一点,但我不想放过这个机会,我要单独扛。” “这件事很有可能失败,就算成功,中途的变数也太多,斯比亚跟我绑在一起,就只有灭亡一途!”听到儿子说出这样的话,维素亲王当然明白那意味着什么,脚下不禁一软。科恩一把扶住父亲的身子,紧紧握住父亲的一只手,沉声说:“所以,科恩·凯达必须被维素·凯达架空、四大皇妃必须被老派系官员架空、待城必须被圣都架空----就在今天!” “不行!绝对不行!”转头看了一眼双子广场的情况,维素亲王用从未有过的严厉语气回绝:“无论站在什么角度,我都不会答应你的做法,更不会改变先前订下的计划!” “早知道老爸你不会同意,所以,我已经提前更改了计划……力克和西夫塔那边,我之前就已经去说通了,你知道,我们是亲兄弟,谈起来没障碍。现在,计划已经被实行了。”科恩把又惊又怒的维素亲王按到椅子上:“只有斯比亚分裂成圣都和待城两块,在我失败时,圣都系统才能逃过神魔的打击,国民才能生存下去,对抗神魔的经验和传统才能延续。”“你----你这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是在拿很多人的生命开玩笑!”维素急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我,我会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篡夺儿子皇位的奸逆小人!” “我都舍得给,老爸你就不能暂时背个黑锅吗?史书嘛,只要我们赢了,想怎么写都可以。”科恩轻轻拍打亲王的后背,和颜悦色的说:“别着急老爸,你已经来不及去阻止了,如果我是你,现在就要考虑怎么保持对帝国的控制,怎么去向神魔表明心迹,怎么和我、和待城为敌……我觉得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举国上下,再没有第二个人可以承担下来……” “可这并不是一个好办法!”维素亲王确定则这是科恩的真实意愿,好不容易才稳下的情绪不禁又浮动起来。“你要知道!以一个完整的斯比亚去对抗他们,不但能增加你手里的实力,还能在一定程度上让他们有所顾及!一旦你与斯比亚分开,那你就全无依凭了!” “我还有待城,怕什么?难道到了现在,父亲你还看不出待城的真正意义吗?”科恩平静的回答:“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没用打算和斯比亚一起去对抗神魔,我与神魔的这一摊事情,归根究底是我个人引起的,跟普通百姓没用关系,我也并不打算让亿万百姓跟我一起去拼命,毕竟我也想做个好皇帝,希望国民们能有一个平稳的生活。” “平稳的生活是需要付出代价的!”维素亲王依然很激动:“你已经给了他们很多了!” “没有用的,老爸。虽然这句话有点不好听,但我还是要说,跟神魔对抗,老百姓完全没有用,甚至会成为我的累赘。”科恩摇了摇头:“我为什么一早就定下打魔属的计划?为什么一早就建待城?为什么不彻底清剿斯比亚内部的派系?我为的就是分道扬镳的这一天!眼前种种,已成定局,这不是以你我意志为转移的事情!” “你……你难道是让力克和西夫塔他们……科恩,这种事情是没用后悔药的!”维素亲王想到这点,几乎淌下眼泪:“你是皇帝,力克和西夫塔又是重感情的兄长,他们当然会愿意默默的支持你,但是你让他们放到这样的位置去执掌大权,很可能会引起大祸啊!” “如果他们想做皇帝,能做皇帝,又有什么不好呢?今天的斯比亚有多大的面积?难道还不够一家人三兄弟分吗?”科恩哈哈一笑,伸手去拍拍维素亲王的肩:“分做三份都还有多出来的,老爸你要不要过过皇帝瘾?或者再给我来个弟弟也行啊!” 维素亲王实在是忍受不了科恩的胡闹和想当然,正要对他抱以老拳,脑中却灵光一闪,一把抓住科恩的手:“你这样做你以后只以神魔为目标了?” “是他们先出手的,”科恩没有正面回答,只轻声说:“我不能束手待毙。”维素亲王盯着科恩,久久无语。 “之前魔族降临待城,我本意是拖延时间,迂回化解这场危机。但是后来,我又经由其他渠道得知一些内幕,明白魔族并不是那么简单的盯上我,这一次的所谓魔化,与以前已经截然不同。”科恩叹了口气,向维素亲王说起缘由。 “魔族并不是人类的父母,对人类也没有这类感情,那么魔族为什么会把自己的小公主配到待城来?虽然知道真相的人不多,但总归是有人知道下嫁小公主,只有魔王才有这个权力,所以不论是什么原因,魔王至少已经把我看得跟他的小公主一样重要。” “魔族算是有拉拢我的原因,可光明神族为什么会答应下嫁小公主给我?虽然是借老爸你的途径去做这件事,但我们都没对这提议抱有希望,”科恩退后一步,凝视着自己的父亲:“我前几天已经跟你说过,神魔其实是一体的,所以,他们下嫁小公主的原因也是一样不仅仅想通过小公主监视我和控制斯比亚,而是因为在神族和魔族眼中,我的地位上升了。” “如果不是两位小公主的地位降低,那么你的说法就成立,”维素亲王一楞:“可这是因为什么原因呢?之前你并没有做出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啊!” “这也是我之前的疑惑,或者是皇帝做久了,在思考问题的时候忘记跳出‘我’这个局限。”科恩说:“我的位置上升,也许并不是我有多了不起,而是其他人做了什么事突出我和我的作用。而神魔两族这种不确定的动机,让我不地不防。” “在以前,我仅仅是入得神魔公主的法眼,而今天,我恐怕已经处于神王和魔王的直接注视之下。以神王和魔王的本事,我的处境可是大大的不妙。所以与神魔对垒的事情交给我就好,而老爸,你们的任务就是让斯比亚好好的存活下去,无论我这边的胜败如何这已经不是我个人或斯比亚的事情,而是人类千万年的一次反击!”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建议” “我不会和他人合作,无论是黑骷髅会或是神属这边的类似组织,这两个组织早已糜烂透顶!对神魔,他们千百年来的探索还没有我知道的一个零头多,他们不配与我合作!”科恩知道亲王要说什么,立即打断了他的话:“放心吧,老爸,我是在对抗,而不是自己跑去找死,但凡有一线生机,我都会全力争取----只是这个黑锅比较大,比上次的黑锅大多了。” “我……明白了。”维素亲王颓然点头,忽又抬起头来说:“至少、至少留下皇妃来!我必然能保全她们!”“这不可能,四位皇妃、亲卫军、近卫军以及待城周围的人都属于我的私人武装,把他们留给圣都,那跟不分家有什么区别?神魔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透这点?” 科恩再次拒绝了维素亲王的提议:“再说,把他们给了圣都,你们跟谁吵架去?神魔两族看什么?我连名字都想好了,你们圣都那边以后就叫内廷,待城这边就叫外廷,怎么样?很有建设性吧?” “我还是无法相信,这是你一开始就决定下来的步骤……”维素亲王沉默了一会才开口说:“你在时间上算得很准,先让帝国其他势力向光明神族表忠心,再以我的名义请求神族下嫁小公主遏止魔族的干涉,然后再派出力克和西夫塔……你与神魔做了交易吗?” “当然,我打不过他们,但我能够造势,这是我唯一的本钱,”科恩点头回答:“交易嘛,他们嫁来两位公主,我保全四位皇妃----这是个平手。” “以弱战强,能打成平手已经是胜利了,更重要的是,这个平局并不仅是平局,而是你造势的一个砝码吧?”维素亲王一旦知晓科恩的思路,他的思维就逐渐跟上了:“那么,在神魔公主出现之后,你又打算怎么去以势迫人呢?” “啊,这个就是要跟父亲你商量的,本来这类场合应该由母亲出面最好,但是嘛,母亲一向和蔼,并不是个恶婆婆啊!”科恩轻描淡写的回答:“嗯,简单的说,就是你儿子我,不希望以后被两位小公主打得钻床脚。” “明白了,恶公公的名头是我的,而恶郎君的名头,非你莫属。”维素亲王仰天长叹,脸上的神色疲惫不少:“我一直还在担心你,却没有想到不但是我,你把天下人都给骗了。也罢,不就是个小黑锅么?江山代有人才出,看来站完这一班岗,我也能卸下重任,游山玩水去了。” 毕竟是身为人父,维素虽然明白前路艰险,却还是义无反顾的支持科恩。如果科恩成功了,他当然可以卸下重任,游山玩水;如果科恩大事不成,那他这个做父亲的也无法置身事外----科恩说的很对,神魔两族又不是笨蛋,或者会放过力克和西夫塔,但怎么可能饶过他? “时间不早了,我得去换身衣服。毕竟是新妇进门,礼节还是还是要的。”沉默中,维素亲王起身,神色仪态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这点时间留给你,你好生检视一下计划步骤。” “宫门这一关,就拜托给父亲了。”科恩回身一礼,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竟是说不出的洒脱。 第六章 在没有当上皇帝之前,科恩.凯达和他的文武手下们炮制著各种阴谋诡计,从令人侧目到令人指,程度不一而足;当上皇帝之后,这个帝国在整体上给人的印象是强大、狡猾、蛮横、无耻等上不了台面的形容词.那么,皇帝都如此,在他的教化之下,斯比亚的普通军民又是如何呢? 毫无疑问,目前的斯比亚帝国是诸国之冠,独执比斯大陆牛耳.虽然或多或少还带有传统,也还有很多人以成为贵族或将领为奋斗目标,但很显然,斯比亚军民与其他帝国的人大相迳庭. 先,皇家广开言论,生活的逐渐富足让他们拥有了强烈的自信;其次,帝国的军事胜利扫去以往大战败北的阴霾;最后,接连在外交上的大捷让他们赢得了全新的地位,所以,就算是再普通的斯比亚军民,看待外人的目光都经过了一系列的变化.其中改变最明显的,就是看待两殿祭司的心态,从谦卑到敬畏再到平常心,虽然这个过程说起来只是一句话,但如果换了国界,那就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特别是在待城,这里没有平民,全是军队和配属官员,所以祭司们隔著老远就能看到斯比亚人头上顶著斗大一个傲字,才短短数年,世俗民众与神权人员的身份就完全对调了. 正是真切的感受到这种身份落差,所以两殿祭司在筹备特使来访的事务中竭尽全力,除了想要得到主上的青睐之外,期望以自己的苛求去维护仅余尊严的想法也占了很大比重.因为这次特使来访,其中上个意义就是要让斯比亚人收敛一些.因为这天下,还有比他们更厉害、更尊贵的人物存在! 不但是祭司们这样想,各国使节大多也抱定了同样的心思,所以两殿特使出访待城,对很多人来说这是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而现在,雄壮的战歌已经奏响,精妙的魔法已经完成,进攻待城的主角就要出现在伟送魔法阵外了,此时此刻,怎么能让人不激动呢?! 相对这些人而言,有份参与仪式观礼的斯比亚人,无论是普通一兵还是位极人臣的亲王,都对即将露面的特使----也就是光明神族和黑暗魔族----充满了好奇.毕竟作为“上族”,他们是很少出现在人前的,皇帝见得多,那是因为他是个出格的皇帝,普通人比不了的. 西夫塔亲王静立在门廊外,用平静的目光注视着通道,因为他所站的位置特殊,所以他能看见通道尽头的景象.在凯达家族,他是科恩的二哥,比大哥少了一分敏锐,多了一些坚韧,从小就被这个皇帝灌输各种“异端邪说”,虽然不会尽信,却因此练就了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本事.但此时,在通道另一头出现的场景,却让这位亲王眼中出现了震撼和凝重. 站在远处的人自然看不见亲王的眼神,但听得见门廊内蹄声阵阵,清脆整齐,无不引颈期待.那蹄声并不急切,却异常稳健,就如同敲在众人胸口一样----伴随着一阵突然响起的如雷鼓声,当先出现在通道这一侧的是两根平端着的尖锐金属,似枪非枪,后面悬挂着一团白色光芒,中间公平混杂着耀眼金黄! 人们的惊呼还在嘴边打转,那白色光芒就出了门廊,微微一凝之后向上扬起----原来不是一团光,而是一面白底绣金的旗帜,只是不知用什么材料制作的,颜色虽不刺眼,在阳光的照耀下却能夺人心魄……难道,这就是光明神族旗帜的威力吗? 而与此同时,双子广场的另一头也有惊呼种声传来,看来那边也有了绣着陌生图案和字符的旗帜出现了. 这个表明特殊身份出场无疑是令人震撼的,但大家总觉得有点怪,好像是缺少了什么一样……少了什么呢?对,旗手!旗帜斜向上方高高扬起,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但旗手还没有出门廊外呢! 一声悠长的嘶鸣从门廊内传出,回荡在整个双子广场上空,立即引了一侧门廊的回应……看来,虽然是联袂出使待城,但光明神族与黑暗魔族依然处于对立状态之中,完全没有身为特使的觉悟啊! 吊够了观礼人群的胃口之后,来自光明神族的旗手终于驾驭着神骏的坐骑步出门廊,两名旗手身上穿的是造型典雅的金边盔甲,斜挂一柄单手长剑,其上镶嵌的透明晶体反射着璀璨光芒!都是只用单手扶旗,另一手叉在腰间,脸上神情严肃,气势威武不凡! 观礼人群激动莫名,正要开始欢呼,却又整齐的愣了一愣,接着出了惊呼.因为跟旗手比起来,他们的坐骑更加抢眼! 第一眼,大家只能看到一个俊美的、类似于马匹的正景,只是感觉那坐骑高大威猛,眼神凌厉,想来,既是光明神族的坐骑,正是理当如此,所以也就不怎么惊异.但在旗手出来之后,角度一变,大家就看到这种生物的全貌了----可不只是之前想的那样,长相与马类似,只是体形更为巨大一点而以! 额头一只笔直的、带着螺旋纹的银色独角凛然向前延伸,虽然不算太尖锐,但那半臂的长度、上面附着的若隐若现的电流,都足以表明这独角除了装饰之外还另有用途;通体雪白的身躯散着丝丝白色气雾,隔得老远就能感受到微微凉意. 更令人惊异的是,在它的前肩胛之后,还有一对收拢的羽翼! 至少在这一个瞬间,大家呆愣了,很多人开始在脑中想像着那对羽翼展开之后,本已异常神俊的它会是什么样子……但不管是什么模样,神属联盟的狮鹫、魔属联盟的石像鬼甚至是斯比亚的翼人军团,这些现在千金难求的飞行兵种,以它面前统统都会沦落为鱼腩. 而带来这震撼的,仅仅是光明神族的一组旗手,虽然说管窥之下难见全貌,但从这时起,对光明神族的实力,在场的人心里都有了一个大致的估计. 从另一侧门廊起出的、黑暗魔族的旗手们,应该也把这种震撼带给了那边的人群吧? 按照两殿一再强调的仪式礼节,观礼人群保持着站立姿态,向刚刚出现的特使队伍行礼.斯比亚人与非斯比亚人都是沉默不语,虽然他们心里的感受截然不同,但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根本没有人舍得眨眼----这边显然是受了刺激,想看得仔细些以便评估;那一边却是不加掩饰的幸灾乐祸,要从头到主、尾的全部记住这场面,以充当日后的谈资. 怎么会是谈资呢?这就得从科恩.凯达说起了. 斯比亚的敌对国家对这个皇帝的一切都很热心,恨不得搞到包括他每天去更衣室次数在内的一切情报,科恩.凯达纵横战场的坐骑,当然也不会被情报人员遗漏.所以,在场的人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都知道斯比亚第一坐骑是一匹奇丑无比的黑色独角马…… 现在看到光明神族这威武无比的天马,大家不免在心中冷笑,斯比亚再也不能独领风骚了吧!你们皇帝的坐骑,根本就是个先天不足的小丑! 至于各自皇帝的坐骑是不是比科恩.凯达的好,那就不在考虑之列了. 特使车队的旗手们一双双出现,宽阔广场上飘扬着两个上族的旗帜,这边白里透金、那边紫中镶银,位置极高又光芒万丈,顿时就把斯比亚的皇族给比了下去……整齐的蹄声里,一排排骑着相同坐骑的骑士接踵而出,四骑一排,伟岸的身形几乎像是要将门廊挤垮一样,数量足有百人之多,当真是威风凛凛,不可一世. 其后才是同样数量、位置相互对称的依仗骑士,这些神族中人穿着质地不明的长袍,却无一不是华美之作,不过这些神族男性在神情上要比前面的骑士缓和一些,搭配上他们俊朗的面容,直令观礼人群瞠目结舌. 不过与之后身着七彩霓裳的神族女性相比,他们的面容可就不算什么了,从这些神族女性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如果不是祭司们手握醒木在现场四下敲打,恐怕观礼人群中的很多人会失礼,也会变成别人日后的谈资……虽然他们大多属于他国使节,但挨打之后也是颇有怨言的,使节也是人啊,难免会犯错,盛况当前,哪个不是神魂颠倒? 神属联盟的使节行列中,从头到尾保持冷静的只有两个人,卡尔.尤里西斯亲王一直面带微笑的站在队伍一侧,神态很是轻松.而年轻的塞维克.兰度亲王则两手下垂,用宽大的衣袖为掩饰,拼命捏着自己的大腿,以避免自己一个不留神在人前出丑……一边掐,还一边感叹:肉痛倒是可以忍,但要保持微笑表情、不流冷汗不抽筋真是太难了! 之前祭司给使节们恶补过上族礼仪,所以这两位都知道,在这些引“意外”的神族女性之后,就是光明神族小公主殿下的座驾了. 果然,在这些身穿彩衣、美得让人不敢直视的神族女性全部出了门廊之后,又是一队擎着旗帜的武装骑士出现了. 不过,这一次的旗帜要稍微小一些,擎旗的骑士也全是女性,这应该是小公主殿下的旗帜! 果不其然,随着一声清越鸣叫,神族小公主殿下的座驾出现了. 在忧双宫的边缘处,有一些高耸的塔楼,这是皇宫守备的一个组成部分,肩负着观察和指挥的双重职责. 就在特使车队出现的时候,这些塔楼里的军人都在紧张的忙禄着.在其中一座塔楼的最高层,几位将领正观察着远处的景象,并不时向后布指令. “到了现在这一步,两殿特使对待城的威胁级别已经下降了,”统领联络部的玛法上将再次核对了情报,开口说:“至少在今天,她们不会对待城造成什么实质上的伤害.” “待城一级警戒解除,关闭两道城墙的魔法防御,武装守备部队进入待机位置.”有了联络部的保证,海尔特中将大声向传令官下令:“礼仪部队上城墙,接替城头守卫执行警戒,各处侦察兵保持不动!” “是的长官!”被传令官大声复述着,命令立即就变成晃动的旗语被迅传递下去. 整个待城防御圈开始调整,魔法师们关闭了原本已经做好一切准备的魔法阵,鲜衣亮甲的仪仗队纷纷站上了城头……就在两殿特使即将进门的前一刻,这只潜伏的猛兽悄悄收了爪子. “保持警惕,在两殿特使进入忧双宫整理之前,我们还处于二级警戒状态之中!”总联络官提醒手下,转过头去问海尔特中将:“忧双宫警戒做好交接准备了吗?” “说得轻巧,”总联络宫手上飞快的写着命令,抽空白了海尔特一眼:“你打包票?” “我打包票.”海尔特中将冷冷一笑,久违的狰狞表情爬上他的脸:“不管是谁,只要他敢在大门口闹事,我就叫他来得去不得!” “我已经打了包票,不能在我这里出事”,在另一座楼内,一个低沉的嗓音正在说话,那山一般高大的躯体,完全堵住了面向宫门的窗口:“你们再向大精灵阁下汇报一次安排!” 虽然忧双宫里的精灵不少,但岩石少将手下的军军都知道,长官嘴里的大精灵阁下,在任何时候都只是称呼黛纳----这位精灵女性此时正站在长官身后,虽然也穿起了制式军礼服,但跟岩石的体形一比,显得非常纤弱,完全当不得不得一个“大”字. “是的长官!”一名中校指着桌上的地图说:“大精灵阁下,两殿特使随从甚多,我们已经联络了近卫军指挥部,把宫前广场这一块地方做为重点防御地带……特使的随从们会分左右排列在宫前广场两侧,中间被卫兵隔开.随两位特使进宫的随从总数是六十八位,包括停留在宫门的十二位……依照我们布置的宫内防御力量,应该着重监视宫内广场……游动警戒哨已经换上了侍从服装,监视进入抱华楼的特使随从……” 中校每说一句,周围的参谋军官们就在自己的手册上查对一项,这样的过程已经维持了一整天,仔细得再也挑不出任何毛病,但大家没有任何怨言.要知道,今天上门来的可是光明神族和黑暗魔族,如此庞大的数量,怕是将斯比亚亡国灭种都足够了! 天知道她们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会不会跟皇帝中途翻脸? 但保护忧双宫的安全,却是这些军人的天职所在!无论来的是谁,只要他们还剩下一口气,就绝不能让对方伤害到皇帝陛下! “全体注意,”岩石一声低呼:“两殿特使的车队就要进城门了!” 因为凡人大道在城外这一段是以普通的高级商路和加宽的,以前并没有隔离设施,但是两个上族之间又处于严峻的对立状态,见面就肯定有麻烦.所以在仪式筹备期间,两殿祭司就把这段道路划分成两个小段,分别用自己的方式修建了隔离带. 神殿祭司移植了很多树木,以树干为基,牵起连绵的布幔;魔殿祭司虽然也用布幔,但却找不到合乎规格的树,只好向科恩请旨,拆了待城几条街道的路灯,加高之后凑合用了. 所以,两殿特使的车队在进入待城城门之前,虽然是并驾齐驱,却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可一旦进了城门那就不一样了.因为城门的门洞本来就是一个密闭空间,加之是城防关键,一日都不可疏忽,所以斯比亚坚决不允许在城门处做什么隔离带. 大家相互打量着走吧,反正城门洞不长,很快就走完了,虽然你能看见我,但我也能看见你,算不上谁吃亏……话虽然是这么说没错,可两位特使并不是普通角色,小公主殿下啊,谁说得准是什么脾气?万一对方不顺眼,那乐子可就大了. 所以在今天的仪式上,这处门洞易出意外的地点----特使刚刚降临,得适应一下水土,所以双子广场到城门这一段不太可能开打.而前面的凡人大道主街,因为隔离带很宽,虽然只是站了些近卫军,却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段. 唯独两殿特使进入城门这个时候,不但相互看得见,而且因为空间狭小,斯比亚不可能调集太多人手去维持控制,所以海尔特和岩石,谁都不敢大意. “千万成不能出事啊,”当值军官们心里默念着:“千万不能出事啊…………” 第七章 为了防止两殿特使在生不愉快的事情,斯比亚方面在安排上已经做得很完备了,城外有新建的、符合两殿要求的宏伟广场,有隔离,并有各国使节的马车陪同。在城内,凡人大道两侧有观礼台,里面坐满了来瞻仰上族荣光的使节……在众多拥戴者面前,两特使就是有再大的恩怨,也会以仪态为重,暂时忍耐一下吧?但是城门这里,却是一个观众都安排不进去了……当然,这些都是所谓的“官方解释”。 公正的讲,在自己的地盘上,无论城门如何重要、门洞空间如何狭小,做个隔离或安排些观众都不应该是问题。之所以什么都不做,是因为只有这样的安排才最符合斯比亚的利益。因为科恩陛下并不希望两殿特使波澜不惊的走完全程,要知道在忧双宫内广场上,还有一场艰苦的谈判在等着三方呢,特使们冷静出场,科恩陛下再想风光就有点困难了。 这种原因不能明说,只能找个藉口掩饰过去,手下能心领神会的话,那么细节上就更为稳妥。科恩陛下的臣子们真是没得说,被他调教了这么多年,都很能领会他的意图,所以门洞里连一个当值军人都没留下。很多官员所谓的“不要出事”的担忧,其实是希望这场冲突不要太过刺激。 但人类有个特质,就是生而平等----这个平等不是说身份和财富,而是同一水准的智慧和观察力。所以,领会了科恩陛下这意图的可不仅仅是他的手下,比如眼光毒辣的某亲王。 坦西使节的马车就跟随在神殿特使车驾后面,在车队前列临近城门、尤里西斯亲王正跟塞维克亲王闲聊的时候,马车出了一点小小的故障,似乎是车辕的问题,导致方向有些不稳。身材剽悍的车夫连忙告罪一声,把马车驶离主道,跳下去捣鼓起来。 “怎么在这个时候出问题啊?”也乘坐这辆马车的塞维克站起来看了看前面,在迎接使的引导下,车队前导已经进了门洞,他不由得有些关键:“得快一点,不然我们就失礼了。” “没有办法,这是本王之前的侍从官客串的车夫,技艺不精啊!”尤里西斯亲王淡淡一笑,看着其他帝国使节的马车驶过身旁:“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请阁下稍安勿躁。” “啊,不急不急,”既然对方都这样说了,塞维克也不好抱怨什么,尤里西斯亲王的侍从官也必然是贵族出身,为自己驾车可算异数,塞维克只能找个其他的话题冲淡这尴尬:“亲王殿下,我不认识特使车驾所用的那种生物,看起来与前卫骑士的天马差不多,但身躯却是晶莹剔透犹如宝石,您见多识广,知道那是什么物种吗?” “嗯,本王也是一知半解,”尤里西斯亲王想了想才说:“大概是一种纯魔法元素凝集而成的,但一般情况下,魔法元素只能凝聚成实体,不可能具备智慧和神韵,就算是**师召唤的元素生物,魔法师本人也要向里面注入精神力,让这些生物有起码的敌我之分。” “是的,所以召唤来的元素生物攻击手段单一,不具备独立的思考能力。”塞维克点了点头:“但是特使的座驾看起来神采奕奕……” “我想,那是因为在魔法元素聚集的身体里面,有类似于灵魂的东西存在吧?”尤里西斯亲王斟酌着自己的语言:“光明神族高深莫测,特别是在魔法方面完全出了我们的想像,为便驾驭,用魔法保存一些天马的灵魂,想来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原来如此,”塞维克恍然大悟,又问:“路上听得旁边呜叫不绝,不知道魔殿特使的座驾又是何种模样?” “进城之后不是就可以看到了?阁下不必着急。”尤里西斯亲王平静的回答着,一只手看似无意的扶住车厢。 因为一直待在自己所属联盟的区域之内,路上又有布幔的阻隔,所以两个联盟的使节们在为自己的上族使节五体投地的同时,也对对方的上族特使充满了好奇。这一路行来,能很清楚的听到布幔后面的声响,即看不到任何东西,这种遭遇更让他们的期待加剧了。 所以,在进入待城那高大雄伟的城门时,各使节为了一睹对方车队的真容,都不由自主的把马车度提高了一点,两车之间的距离被缩短一些倒是无所谓,但很多辆马车同时抢进就有点不妙了,这种行为直接导致车队中后部出现了些混乱。其实,两殿车队的前列没有出现任何问题,无论是神族还是魔族,骑士们都保持着应有的气度,目不斜视的并肩前进着,就连两位特使本人也待在车驾里,没有显露丝毫的挑衅意图,但从上到下都绷紧了弦,相对气氛还是很紧张的。 这就像是一锅烧了很久的油,虽然还没有开始翻滚,但并不是说温度就不高。在这个时候,后面的混乱,就类似掉入油锅的一滴凉水! 神魔双方的骑士都很克制,但他们**的坐骑可没有那么高的涵养。光明神族这边是天马----黑暗魔族骑士**是一种爬行类生物,形态与暴龙相仿,体型比天马高大一些,闪着幽光的鳞片上布满条状斑纹,四肢强健、牙口锋利。 这两种生物既然分属神魔,那么在之前就应该有过遭遇,而且彼此的记忆一定都不怎么美好。虽然说能驼着上族主人,都应该是比较温顺的,dengbuhuiushishenbianqiuzgdeshiei性jing,况且动物在感受到威胁的时候,还有什么道理好讲?这边一呲牙,那边就会喷出一个响鼻;这边要是一亮爪子,那边就会把独角顶过来! 冲突是偶然生的,但综观前因后果,总归是必然要生的。 门洞里突然传出了几声震怒的天马长鸣,与尤利西斯亲王闲聊着的赛维克正在奇怪,就现身边的空气在急流动,漫天飘飞的花瓣能让赛维克分辨气流的异常----它们先是由飘落转为横移,向着门洞内涌去,但在下一个瞬间,无数花瓣却又从门洞里猛烈的喷出来! “殿下小心----”车夫早就准备好了,只把手一扬,灌注了斗气的披风如铁板一样在马车前展开,让两位亲王免去这一场“花雨冲击波”的攻击。但其他使节就没有这么好运气,一来隔得近,二来全无准备,等气流平缓下来之后,已经有不少人捂住嘴脸在座位上打滚了,一个个眼泪横飞、鼻涕直流,却要紧了牙关不敢哀嚎出声。 没有了遮蔽视线的花瓣,赛维克才现门洞里有银白的光亮闪现,扑面而来的空气中还带有焦糊味和血腥气,更有甚者,两位特使的座驾也正处于冲突范围中,各自车厢外的防御魔法阵已然是启动了! 赛维克怔怔的看着,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他却清楚两边是什么身份,于是脸色变得苍白----不是忧心一会自己要如何自处,而是在担心一会小命不保,前面随便出来一个骑士,用小手指都可以按死他。 好在这场意外的持续时间很短,应该是两位特使向自己的卫队下达了指令,甚至于快到后面的人还没弄清楚前面生了什么事,整场冲突就已经结束了,连车队的整体行进度都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阁下这是怎么了?”尤利西斯亲王依然保持着脸上恬静的笑容,对脸色白的吓人的赛维克说:“被风一吹感觉不舒服了吗?” “亲王殿下,”赛维克用手指了指前面,“那” “这是小事情嘛,”尤利西斯是背向城门而坐,近在咫尺的门洞里生这种事情,他居然连头也没回一下:“放心吧,这并不会对我们造成什么影响,我们是来祝贺斯比亚迁都的。” 赛维克木然的点了点头,尤利西斯亲王问自己的侍从官:“车修好了没有,上路吧!” “是的殿下。”魁梧的侍从官爬上了车位,一抖缰绳,马车重新上了主道,排在使节车流的最后一个位置到了这个时候,塞维克认为对面的亲王早就知道会生这种事情,所以提前停车避难。想到这点,他心中除了对尤里西斯眼光的佩服之外,也对他多了些敬畏。 被关了这么久,老虎还始终是老虎。 一小队光明神族的骑士挺立在城门外,为那些从身边经过的使节们提供治疗,其实这些人的伤都不算重,大多数是手和脸被花瓣划了些小口子,还有就是受了惊吓,骑士门用简单的治疗魔法就能让他们恢复原貌,几乎都不用停下马车来……在现最后一辆马车上的尤里和塞维克不但毫无伤,甚至连衣袍都很整洁时,骑士门多看了他们一眼。 进去门洞之后,塞维克的表情只能用惊骇来形容,尤里亲王也脸色大变。 他来斯比亚的时间很长,知道这种门洞其实是两道城墙之中的封顶夹道,而待城的城墙比圣都要厚实很多----他记得很清楚,生冲突的地点是门洞进去五分之二的地方,差不多是在中心位置,但破坏范围却非常之大,已经波及到整条通道! 左右墙面和头上的弧线顶布满巨大的裂纹,地面上也碎裂成小块状,之所以还没有掉落灰尘,是因为上族采取了补救措施个门洞都被一层近乎透明的魔法光芒所覆盖,就象给门洞内的建筑表面涂了一层油漆似的。 这可是全部用二三百斤大石条垒砌出来的城墙关防,能抵挡大军进攻的险要之处啊,居然随便一下就给毁了? 如果说之前看待光明神族的时候,人们那种敬畏莫名的心态是附着在无数传说之上的话,那么现在,至少赛维克和尤利西斯对光明神族的力量有了很直观的了解,那的确不是人类可以企及的,更不要说与之对阵。 巨大的欢呼声在待城内响起,还行进在门洞内的两位亲王相对苦笑,都是心有感触。拥有如此力量的上族来到待城,真的会向大家所期待的那样,为整个比斯大陆带来和平吗? 待城之内,数量庞大的观礼人群终于见到了他们期待多时的特使。 宽达百臂的凡人大道,路面分成三块,中间的皇家御道站着近卫军军官教导团的人墙,左右两侧分别留给两殿的特使车队。漫天的花雨下,两驾形态雅致,装饰华丽的马车在骑士的护卫下缓缓向忧双宫行驶过去。所到之处,引一浪高过一浪的欢腾。 神殿特使车辕上套了十二对天马,每一只都是俊美无比,纯白得没有一根杂色毛;魔殿特使车辕上亦是同样数量的、类似暴龙一样的生物,无一不是肌肉鼓胀,威势逼人。 在不那么引人注目的车队尾部,一名神族骑士抬手叫过站在街边的斯比亚军官,跟他小声说了几句话,就见那军官点了点头,连忙跑开了。很快这个情报就传到了忧双宫,直至上了抱华楼顶层----神族骑士是告诫斯比亚方面,城门已经损坏,不要再使用。 但在这之前,另一些机构的情报已经送到这里了,联络官汇总之后正在向陛下汇报。 “…….南门城门的损坏情况非常严重,连接内外城墙的接合部断裂,中部地基下塌,一拳宽的延伸裂缝出现在门楼上,已经没有再修复的可能了,未来三天内就可能会坍塌。”联络官的神色颇有些怪异:“但管局监视哨的观察,整个过程之中,并没有任何一位神族或魔族的成员动手,只是他们的坐骑生了冲突……” 虽然皇帝对这情报还无动于衷,但联络官却还是要念下去:“……光明神族的天马以独角上的闪电攻击,相邻的一只魔族暴龙用前爪还击,自始至终,就只有这两只坐骑相互交手,其中魔法一次,肢体接触一次……” “瞧人家这个下马威给的,好好的一座城门就给毁了,今天要不是喜事啊,他们能把待城给拆了。”科恩坐在露台上,看着凡人大道上的车队缓缓移动,一副懒散的口气,完全没有皇帝的风范:“钱啊,这都是钱啊,我修个城门容易吗?居然招呼都不打就给我拆了,太欺负人了……” 科恩陛下已经完全忘记,是他希望别人在门洞里打一场的,而且神族与魔族,大概也不会因为欺负了人而道歉。 “传令下去,就说两殿特使说待城南门不符合两殿规定,所以建议朕推到重盖,费用由两殿分摊,朕决定顺应两位特使的建议,并决定在三天内推到南门……让待城总督办理。”下完这道旨意,科恩问了句:“国相是否已经在宫门外?” “是的陛下,维素亲王已经在忧双宫正门等待特使了。” “去告诉国相,就说南门已经被两位特使拆了,他儿子以后也有被活活拆掉的危险…….所以,我们的既定目标一定要达成才行。” “是的陛下!”虽然听得有些迷糊,但联络官却没有多想,行完一礼之后就跑下了抱华楼。 “天马,暴龙?”等联络官的脚步声远去之后,科恩伸手在身旁的小几上拿起一杯红酒:“干得不赖啊!” 第八章 艳丽的花雨不再飘洒,音乐也逐渐转为庄严,如林的旗帜高高飘扬着,两殿特使的车队抵达忧双宫前的广场。按照事先安排,广场已经清空,也没有观礼人群,两边的护卫完成使命,正在依次进入划定的区域,只有特使车驾还在仪仗的簇拥下向前行驶,一直到皇宫门前才减停下,依然是各据一侧,泾渭分明。 斯比亚帝国国相,维素·凯达亲王早已经屹立在忧双宫门前。虽说他是百官之,又是皇族长辈,但在这样的场合下,维素也不能有违帝国制度----他面带微笑,站在稍微偏左一点的位置上,穿了一身天蓝色的正式礼服,而不是日常的文官长袍。 两殿特使的仪仗同时停下,特使们的座驾车辕一摆,各向两边转了半圈,将巨大车厢的一侧面向宫门。音乐在**段落停止,满城上下都知道关键时刻到了,于是静默无声。 “斯比亚帝国国相维素·凯达,代表斯比亚皇帝及皇族全体成员,恭迎光明神殿、黑暗魔殿特使!”维素亲王上前两步,向特使车厢行贵族全礼,“特使之荣光,必将照耀敝国疆土!” 维素亲王的声音,通过魔法回响在待城的每一个角落,连三军将士在内的待城军民一齐高声附和:“特使之荣光,必将照耀敝国疆土!” 数十万人的呼喊声,可不是数量寥寥的观礼人群可以相比的,如同雷暴滚过,声势强劲之极,震得城中草木瑟瑟抖动。可惜的是,亲王连同满城军民的话,大多数各国使节都没有听懂。这原因很简单,他们用的是祭司古语,使节们虽然是世袭贵族,对这种优雅、神秘又极其难学的语言却倍感陌生。真是可怜三军将士了,他们为了说好这句话,足足练了十多天。 “忧双宫已扫径相迎,”当满城军民的呼喊静下去之后,维素亲王适当的放缓了声音:“请两殿特使移步,入宫休息。” 华丽的车厢门缓缓开启,侍女们先行下地放好脚凳,再转身服侍自己的主子下车。两位特使的脚尖刚刚接触到地毯,两对巨大的羽翼幻象就出现在忧双宫上空。神族和魔族似乎要用这样的方式,向待城上下彰显特使的不凡身份,甚至还有更深的寓意----那一对纯白、一对淡紫的羽翼光影舒展开来,隐隐罩住下面的忧双宫,既如护雏的母鸟,又似灭顶的雷霆! 两族小公主冕下脸上不施粉黛,素面迎人,在穿着上很近似,都是一袭曳地长裙,只是在颜色和细节上有些区别,满头秀挽**族未嫁少女的髻,上面插着一两件简单的饰。 维素亲王曾听科恩说起过两位小公主冕下的模样,在斯比亚皇帝口中,这两位都应该是容貌妖艳、生性残忍的女性,无论穿着行止都很夸张。但眼前的两位特使却容貌清秀,打扮素淡,很符合亲王的审美观。 顺着脚下鲜红的地毯,衣袂飘飘的特使来到维素亲王面前,一股雅致的淡淡花香传来,维素亲王轻轻一礼。 没错,在神魔小公主面前,维素的官方身份可以忽略不计,但今天之后,维素就是她们的长辈之一,虽然她们心中可能有千万个不情愿,但这一礼却逃不过去。 “两位冕下太客气了,”特使行礼,维素亲王可不敢受,连忙侧身避开,“请移法驾。” “恭请冕下移驾忧双宫!”两排站在宫门边的文官大礼下拜,很没有跪过,宫门处的地面又硬,大家末免有些不习惯----其实这还算好的,众人最不习惯的是对特使们的称呼,两位特使在一起,要叫就得一起叫,分个先后的话说不定会酿成流血冲突,所以大家就跟着亲王叫“冕下。”实在不行,“冕下”后面还可以加个“们”,祭司也最多责备大家学问不够。 好在两殿特使并不在乎这些细节,稍一点头,就在维素亲王的引领下进入忧双宫,几十位随从紧紧跟上。至此,迎接特使的仪式告一段落,后面的事情就跟宫门外的人无关了。 宫门前的广场上已经搭建好了一个圆形礼台,足足高出地面二十来多臂,铺着金砖,镶着金银绞成的图案,鲜红地毯顺着台阶蔓延上去,一直铺到三套坐席之下。两位特使在侍女的扶持下登上礼台,与维素亲王分主客身份落座。除他们三位之外的任何人,包括斯比亚文官和特使随从 都只能站在台下等候,至于哪些祭司嘛,在这个时候,没有任何一个祭司够资格进入忧双宫大门。 很快,礼台就被魔法屏障包裹起来,这让大家有点不安,因为这个安排并不符合之前商定的程序,是斯比亚一方临时添加的。不过,与手下人的反应相比,两位小公主殿下的表情却是波澜不惊,更没有指出这个安排不符合礼节,只不约而同的把平和目光放在亲王身上。 就算位高权重,本人也是人中翘楚,可在两位小公主的注视下,维素亲王也不禁虚汗连连,一生中经历无数风波的他湿透了后背内衣不说,还居然要以疼痛来稳定自己的心绪。 “无论如何,我要先向两位特使致以万分的歉意,”可一旦开口,维素的声调就起伏有度,表情的拿捏也是恰到好处,充分显示也他的涵养和风度,“两位的身份是无比敬贵,斯比亚帝国不敢慢待,事实上,冒昧请两位冕下到此就座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 “亲王殿下不需道歉,本宫此次出访斯比亚,正是行施恩之道,如有为难之处,尽请明言,”神族小公主率先回应,以堂堂上族之势行亲下之举,对于另一侧的魔族小公主看都不看一眼,“未知亲王殿下有什么难以决断之事?” 被“敌手”抢先,魔族小公主却是一点也不心急,脸上一副很平静的表情,只在亲王转头,以目光微询自己的意见时,才露出了些许微笑。 “两位大度,令我折服,”维素亲王长叹一声之后肃然开口,“关于两殿与斯比亚的种种事务,因为三方之前就有大致约定,现在交由祭祀与外交官员商谈细节即可,所以公事上,目前是没有任何难题的。” “既然不是公事,那亲王殿下要说的就是私务了?”相对于神族小公主,魔族小公主对这个问题更加关心,因为在魔族看来,自己能进入斯比亚国土,这本身就是捞到了便宜,千万不要在最后关头出什么岔子。 “是不是私务,这也并不是很好判断,两位冕下完全可以把这里当成一个休息饮茶的所在,只是我一个老头子在自说自话,”说到与人交涉,维素亲王是帝国第一,当然清楚眼下要采取什么策略才是最好,“就正式的典礼仪式的安排来看,两殿特使会在今日回归。” “正如亲王所说,”魔族小公主正色回答,“宣读意旨之后,特使不会再作停留。” 神族小公主虽然没有说话,却很注意的听着。 “是这样,特使虽然回归,但我听说,两位上族还是要在待城游玩些日子?” 两位小公主默然不语,不清楚维素亲王这么问有什么意图,他不可能不知道事情真相,请光明神族下嫁小公主,这个提议就是他通过西夫塔亲王提出来的! “其实并不是我有什么想法,而是……”说到这里,维素亲王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抱华楼,转回头时脸上的笑容有些尴尬,”而是皇帝有些想法,令我前来告知两位上族。” “哦,不知斯比亚皇帝有些什么想法?”神族小公主对科恩的印象显然还停留在很久以前,所以在心头浮现科恩的“丑恶嘴脸” 之后,口气有点不善,“亲王殿下请讲。” “既然是皇帝的意思,那无论亲王说什么,本宫都不会对亲王有所不满。”另一侧的魔族小公主虽然不是神族小公主的“战友”,但这件事是关系到她自己的大事,也不得不关心。 “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得罪之处,冕下勿怪。”维素亲王苦笑一下,言语中也就不再遮掩,“因为之前一系列的事情,皇帝本人对这件事情是很抗拒的,后来甚至闹到身负重伤……当然,里面也有可能是误会,但至少说明皇帝本人曾经有过拒绝的决心和举动。” 虽然嘴上说不责怪,但维素亲王这话实在是大驳两位小公主的脸面。亲王说的是事实不错,但在某些时候事实是很令人难堪的----堂堂的小公主殿下,纡尊降贵的下嫁,科恩·凯达还一千个不情愿?!找死啊?! “后来,在大家的劝谏下,皇帝终于认识到了这种拒绝行为,其实是自己的短视所引起。其根本原因并不是皇帝本人对两位有什么看法,而是另有担心。”深知刚柔并济之道的维素亲王接着说,“一来,两位身份尊贵,皇帝怕自己慢待了两位。这二来嘛,皇帝本人虽颇重情义,但无奈性格上有些急躁,就是先前与四位皇妃相处也是多有口角,甚至……气急了摔东西也是有的。” 在比斯大陆的人类中,男人都是很难伺候的,普通男人的三大娱乐项目是吃、喝、打老婆。如果亲友对人说某男跟老婆吵架时“摔东西”,大家就会直接认为这人是在摔老婆。那么,当这个定理折射到科恩身上时,他觉得为难也是很正常的,上族公主肯定摔不得…… 但话题进行到这里,两位小公主就有点迷糊了,任凭她们力可翻天,可对于下嫁之后,朝夕相处的日子却没办法想得太深,以至于对于这种“集体生活”毫无信心----其实这对任何神魔成员来说都应该是一个难题,如果真有人类打骂自己,在理论上应该灭他满门,可是灭了之后呢?虽然不用守寡,但挡不住别人耻笑啊,真要那样的话,上族威仪何在?! “其实以两位特使的涵养,当然不会真的与皇帝一般见识,就算是有些争执,凭借上族的智慧,定然能化解于无形。本来,我们这样的劝谏已然奏效了,再以恳求上族册封四位皇妃并祝福,打消了皇帝最后的顾虑,”说到这里,维素亲王的脸苦得都快拧出水来了,“可事与愿违,特使车队在进城时的那个小小意外,竟然把皇帝……把皇帝给吓到了。” “他吓到了?亲王殿下是说,城门洞被损坏的事情把他吓到了?”在魔族小公主的印象里,科恩·凯达是一个敢跟自己单挑的人类,不可能是这么胆小的人。但在神族小公主的心中,科恩这个行为倒是与自己的印象符合----他本就是个投机者冷哼了一声。 “是的,被吓到了,”维素亲王望向魔族小公主,脸上的表情很局促,“我知道冕下会觉得有些不可能,但是……自从上次受伤以后,皇帝性情大变,对很多的人和事都会产生怀疑。其实以君主的身份来说,怀疑本身是个优点,但陛下现在有些不冷静,无法完全控制这种情绪,表现到行为上之后,就会造成一些不适当的情况。” “科恩·凯达,”魔族小公主点了点头,“他现在有些什么不适当?” “上族勿怪,上族经过后,待城南门已然全毁,那是按照抵御三十万大军半年猛攻为设计标准的城门,皇帝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躺在床上不起来,还命人把抱华楼大门给堵上了。”维素亲王低着头,脸上泛出痛色,“皇帝还说,两位上族其实是来……惩罚自己的。” 听到这里,两位小公主都是同时一呆,万万没想到坐骑的一个小小疏失,竟然让事情起了这种变化----不是两位小公主不怀疑维素亲王的话,她们贵为两族的公主,以往谁敢有半句虚言?况且维素亲王在谈判和表演上是个实力派,唱作俱佳,虽然描述的事情比较离奇,但前因后果一个不缺,促成变化的意外元素也很合理。 所以在这个时候,两位小公主都没有深入探讨这件事情的真实性,也没有问“皇帝是躺在床上还是趴在床下”的细节问题,而是考虑起这件事的后果来。 相对于神族,魔族更注意保持自己在斯比亚的事实存在,所以魔族小公主不久就开口问道:“亲王殿下的意思是说,这件事情不能再进行下去了,是吗?” “当然不是!”维素亲王如被电击,立即否定,“这是救国救民的大义之举,绝不能中断!” “科恩·凯达不是把门堵上了吗?”神族小公主不阴不阳的插了一句。 其实这位殿下本身对下嫁没有太多抱怨,却很在意自己下嫁的对象,再加上自己是在魔族下嫁公主之后才决定嫁网斯比亚,所以对这件事情有一定的抵触。更何况能看到魔族小公主的窘态,也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 “殿下明鉴,皇帝的担心是有病根的,只要我们对症下药,一定可以解决。”维素亲王连忙告罪。 “那么亲王殿下是来问药的?”魔族小公主淡淡一笑,“药方何在?” “皇帝所顾虑的,不过就是两位特使的不凡能力,说得直白一些,皇帝担心两位会在有意或无意的情况下伤到自己,”维素亲王直言不讳的说,“而两位在斯比亚还有什么事情办不到?不要说斯比亚,就算全比斯大陆,又有什么事情可以难倒两位?” “亲王殿下的意思是说?”两位小公主眼皮跳个不停,终究还是异口同声问了。 “为了挽救皇帝、为了维护上族荣光、为了救万民于水火,”维素亲王离座行礼,整个人激动不已,声泪俱下,“斯比亚上下全体臣民在这里恳请两位,请暂时放下上族能力吧!” 两位殿下闻声色变,几乎是在同时换了另一种眼神。 愤怒、震惊、狠辣的目光,直直的刺向国相的面庞! 而在此时,外面的斯比亚大臣和两位特使的随从,并不知里面生了什么,正焦急地等待着魔法屏障打开----后面还有旨意要宣布,错过了时间可不好。 第九章 抱华楼大殿的门终于还是打开了,除了搬去堵门物件时的些许尴尬,还有几名号称没有皇帝命令绝不让路的侍卫不合时宜的晕倒之外,其他事情都很顺利。在维素亲王的引领下,两为特使仪态万千的迈步,款款走进这世俗君权的象徵之殿,表情很平静,反倒是他们的随从在看到殿内的陈设只后,多少流露出来些失望的神色。 斯比亚的大臣从两边的侧门鱼贯而入,按照品级排好,然后就安静的跪在地上。 趁着这个时间,维素亲王赶紧安排手下去把楼上的皇帝陛下请下来,他在手下耳边低语:“告诉陛下,两位上族已经答应了那件事。陛下以后生活得如何,就全看今天了。” 维素亲王与手下的窃窃私语,怎么能逃过上族的察觉?两位小公主表面上装着没听见,其实心里已经把科恩·凯达骂了个狗血淋头----其实这个时候,两位公主殿下心理是很苦闷的。 诚如维素亲王所说,她们在斯比亚的日子应该是一种悠然而轻松的“美好生活”,既不当骗吃骗喝的神棍,也不做沙场效力的军人,有没有拥有上族能力都不是问题。 既然科恩·凯达挨了一枪之后,怕神魔怕到这个地步,那么这种强大的能力反而成为了她们的负担。就如同背着一个写有“我随时都能杀你”的牌子去跟人交往,这绝对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而且斯比亚的这个苛刻要求在某些方面又不那么苛刻,他们允许三名有能力保护各自公主的上族成员留在斯比亚----但不能靠近待城周围两百里----在这样的距离内,神魔成员可以把自己瞬间传送到小公主身边。 再加上斯比亚皇室以身家性命保证两位小公主的安全,两位急着下嫁的公主完全没有办法拒绝。如果是换了两位久经历练的长公主,或者会是另一种结果,但两位小公主下嫁斯比亚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历练不足……所以,吃点小亏、受点闲气也算是经验的积累吧! 虽然明白只有答应斯比亚的条件,这件大事才能如愿进行下去,但两位小公主对于这次被“强制缴械”的事情很是记恨。这就好象带者大量现金去逛跳蚤市场,却被一群穷人硬逼着把现金交给几百步之外的随从一样,现金什么的可以不论,但穷人这种行为很令人生气。 追究起来?这一切都是应为科恩·凯达!原来以为这个斯比亚皇帝只不过是狡猾无耻,尚有可取之处,但没想到现在还得再加上一个怕死!当一个狡猾无耻的人变成懦夫之后,还能对他有什么指望?好在神魔除了运用直接能力之外,还有很多其他手法折磨人…… 脚步声响,不能指望的斯比亚皇帝,他终于现身了。 在第一眼看到两位小公主时,科恩凯达明显的踌躇了一下,右手还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的受伤部位。而两位小公主在闻到一股浓重酒气的同时,也现了科恩眼中密布的血丝,那套华贵直挺的礼服没有能拔高他的气概,反而让他有点不堪重负,看来,斯比亚皇帝的近况真的不算太好。 科恩走到两位特使面前,飘忽不定的目光中依然充满了疑惑,旁边的维素亲王一个劲的向他打眼色,最后,这位君主叹息一声,接受了眼前的窘困现状,单膝跪下了。 两位小公主都曾经把这个人当作玩物调教,而且一直未能将他驯服,理应很享受他自愿跪下的这个瞬间才对,但实际上,两位小公主也说不清缘由,反而正在这一刻,她们心中却并没有愿望达成的欢欣愉悦,只有满心沉重外加三分惋惜。 既然皇帝已经服软了,那么典礼就要赶快进行,维素亲王当即站出来请特使宣布上族旨意,其实这些场面上的东西也没多少,两族各有一份针对斯比亚迁都的贺文,外加两位长公主对皇妃们的册封和祝福…斯比亚群臣对后面的册封有些意外,不过这也能够理解,毕竟知道两位小公主下嫁的人很少。 事情没多少,但整个过程很烦琐,维持了大概有一个钟头的样子。虽然神魔没有雁过拔毛的坏习惯,但礼物还是要点收一下,至于那些又长又拗口的封号,书记员也要详细的记载。 “两位特使有密旨宣布,众臣可以退下了。”在正常的程序结束之后,维素亲王很识趣的带着群臣退下,把偌大的殿堂留给三个当事人。但他的好心完全不被这三个人领受,科恩两眼直的望着天花板,两位小公主自己找着有趣的事务研究,居然是一个谁也不把对方放在眼里的怪异场面。 等到时间差不多是宣布完一道“密旨”之后,两位小公主一声令下,门外的随从便走了进来,不多时便簇拥着“特使”出了大殿,斯比亚皇帝也装模作样的送到了殿外台阶边--科恩目送两位“特使”登上马车,也眼见着忧双宫上空的羽翼幻象渐渐消失。不过在回去的时候,两位特使就要用多点时间了,谁让他们自己毁了南门呢?慢慢从东西两门绕吧。 “朕感觉有点不舒服,这几天就不见大臣了,”科恩对书记官说:“至于对神殿和魔殿的细节谈判,就按照我们之前预定的步骤去做” “陛下保重身体,我会留意事情进展的。”一丝不苟的书记官抬起头来,只看到两扇正在合拢的大门。 大殿之内灯光明亮,两位小公主冷眼看着对方,这种高水准的对峙让气氛降至冰点。就连科恩进来之后关门、上杠外带激魔法阵这一连串反常行为,都没有人去关心一下。 “两位还真是旁若无人阿,”科恩上前几步,不知从哪里掏出个小酒壶来“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么?这是说两位眼高于顶,也是说两位身边并不是真的没有人在。” “哦?有人么?”神族小公主对于科恩,那是从来没有给过好脸色,这下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把魔族小公主一起骂了:“人在哪里?” “你不就人么?”魔族小公主也不是甘心吃亏的角色,她微笑着,暧昧的音调在口中打转:“本宫说的对不对啊?科恩凯达?” 科恩没有说话,在灌了一口酒后,他径直去墙边抓了一张摆放物件的小桌子,就放在两位公主中间,然后自己坐了上去,满怀歉意地对她们说:“恩,本来我想给你们也搬一张的,但自从受伤之后,力气就变小了,两位包涵一下阿……” “在开始谈话之前呢,让我们先来做个确认,”在她们没有说话之前,科恩把手里的空酒壶一丢,先开了口:“从浪漫主义的角度来看呢,两位已经成为我的情人,爱人或者……反正就是那种没有事情可以说说情话、大难临头谁也照顾不了谁的关系” “科恩凯达,你现在不怕死了阿?” 神族小公主哪里受得了这种形容,她冷冷一笑,满面寒霜,对面的魔族小公主也是差不多的神情。 “不要着急嘛,我这才说一半,”科恩摇了摇头:“虽然看起来不太牢靠,但终究还是一种纯洁的男女关系……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大家都应该乐观一点嘛!” “听你有气无力地胡说八道,本宫可完全没有乐观的理由。”魔族小公主笑答:“与其说这种不着边际的废话,不如先给本宫安排住处。” “好,只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为你安排住处,”科恩笑着说:“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本宫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么?”魔族小公主连正眼都没给:“本宫什么时候允许你这样称呼本宫了?” “小公主大人没有同意,是我自作主张这样叫的,真是抱歉阿,”科恩从桌子上跳下来,走到她面前赔礼:“请小公主大人原谅阿,我这身子旧伤未愈,经不起折腾。” “乖,这才像话。”魔族小公主笑了。 而另一边的神族小公主,则满脸厌恶的转过头去。 “我刚才用浪漫主义和乐观精神来形容大家的关系,两位大人一定很不满意,其实在人类的国度里,还有一种东西是凌驾于这两者之上的。无论愿望有多么美好,却依然要臣服在这种东西面前,就好像现在…… 科恩微笑着,慢慢的抬起手来。忽然一个大耳光打在魔族小公主脸上! “啪!”的一声响,让两位小公主都呆若木鸡。 “这种东西,叫做现实!你们俩个,现在就是我手心里的物品,我想怎么捏就怎么捏”科恩。凯达毫不在意的甩了甩手,对捂着脸怒视自己的魔族小公主说:“你再叫一声本宫试试看?你叫一声,我打你一个耳光,你要是敢叫上十声,我就把你挂在忧双宫前的旗杆上!” “胆大妄……”魔族小公主一句怒斥还没说完,就现科恩。凯达的脸靠近自己,忽然喉头一紧,已经被他拉住了衣领。 “我忘记告诉你了,被挂上旗杆的人一般会有三种待遇。”科恩轻柔的述说着,犹如情人的软语:“第一种就是单纯的挂着;第二种,是被扒光了之后挂着;而第三种是胸前有其他男人的咬痕,而且被宣称不再是贞洁之身……,当然,我不介意咬你,但我事后不会承认。” “你……不怕被我魔族亡国灭种吗?!”魔族小公主的眼睛里几乎喷出火来。 “我怕什么?反正斯比来已经不是我的了,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些人私下跟你们眉来眼去?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事前就把一切都规划好了?”科恩对她的愤怒只抱以微笑:“我当然知道啊,所以我想带他们一起上路嘛……不把你弄得很惨,你父亲会舍不得斯比亚的。” “神魔分界线,你对这个名称应该不陌生吧?就是让我们邂逅的地方,你应该还记得自己做了些什么吧?”科恩轻轻摇晃着她的身体:“我在那个时候就誓要把那一切遭遇都还 给你……所以,当我听说是你要下嫁到斯比亚之后,我兴奋得每天都不能安睡,你不是要住处吗?我给你准备好了,很大,还有很多好玩的东西……” 听到如此疯狂的话,魔族小公主两眼圆睁,脸色苍白,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科恩冷笑一声,放脱了她,再转身去看着神族小公主。后者已经从魔族小公主身上看到了自己将要遭受的命运,正在慢慢的往后退着,但这是一个封闭的空间,她现在又能退到什么地方去? 科恩。凯达,他挨了一枪之后不是变得胆小,而是变得丧心病狂了!他把一切事情都计划好,假惺惺的要保全他的皇妃,甚至还设计国相出来谈判,其目的是要让她们暂时放弃自保的能力,好满足自己报复的**! “神族小公主,我总是觉得这个称呼很拗口。当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不太喜欢你,或者说,我很嫉妒你。”科恩一边靠近,一边呢喃着说:“你只需要高高在上的坐着,摆出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模样,就能让万众昂望、凡人崇拜……还有个傻瓜居然就喜欢上了你。你知不知道,这个人对我的前程来说很重要,他要是跑去神殿陪着你,我还混个屁呀!” “没有错,你的地位越是崇高,你的身份越是尊贵,我的报复就越是痛快。你的目光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困惑?难道从来没有见过以下犯上的人吗?不过没有关系,我可以私下提醒你,这种感觉很美好……你现在就好像是一瓶醇酒,我可以慢慢的尝,也可以豪迈的饮。” 没有了强大的能力,神族小公主也不过是一个普通女孩子罢了,她的身份和容貌不但帮不上她的忙,反而还会加深她的苦难----科恩伸出手去,一把抓住她的下巴,硬生生的把她拖到自己面前,他的力气很大,小公主一脸痛苦. “就是这个表情,我期待这个表情已经很久了,”科恩笑得非常开心:“如果你带着这样的表情身败名裂,斯比亚会不会灰飞烟灭?带着那些嫉妒我的人,也带着那些背叛我的人一起成为历史的尘埃?到底会不会呢?贱人!回答我!” “啪!”的一声,又是一记耳光,斯比亚皇帝把神族小公主打得跌坐在地。 科恩慢慢走到皇座前,转身坐下来,通红的双眼打量着两位小公主----在不可预知的危险环境之下,公主们忘记对立的身份,下意识的靠近了一点。 “说吧,”科恩这时的嗓音有些沙哑:“你们来斯比亚的真正目的是什么?还有什么事情,是我没弄明白的?” “你想明白?做梦!”就是在这样一种几乎无望的境地中,神族小公主却昂起头来,用仇视的目光盯着科恩,然后轻蔑的吐了一口唾沫! 皇位上的科恩笑了,笑得东倒西歪。 “神族小公主殿下居然吐我口水,哈哈哈哈,夏洛特*克纳赫,你是以什么身份吐口水?”科恩收敛起脸上的笑意,淡淡的问:“神族小公主?帝国皇帝的女人?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乡野村妇?” “什么身份都无所谓!” “这你就说错了,身份才是第一重要的事情,就像我,之前的科恩*凯达身份低微,只能被两位欺凌,”科恩平静的说:“但现在不一样了,即使是在你们父亲眼中,我的身份都已经在你们之上了……” “你真可怜,”魔族小主鄙夷的说:“与其沉迷在自我的幻想中,不如想一下怎么死!” “要怎么说你们呢,难道你们还没有明白吗?我怎么可能会死?让我明白这一点的,就是你们宁愿放弃能力也要下嫁的现实,在上族的目的没有达成之前,我是不可能出事的。”科恩站起,把其中缘由娓娓道来:“这就是一笔生意,我和上族各取所需,致谢你们过得怎么样,我想应该没人关心只要我不把你们宰了,这就只能算是私人恩怨、家庭纠纷。” 两位公主怔怔的看着他,被他所说的话震憾。 “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可怜?很凄惨?没有人爱?如果你们真的这样认为,那就是冤枉了你们的父亲,事实上,他们应该很喜欢你们才对,”科恩双眼中的血丝渐渐退去,逐渐变成清朗的目光:“但奈何,我现在才是比较重要的那一个……所谓的割舍,大概就是这样吧?” “你,你骗我!”魔族小公主就如离弦之箭,猛的冲向科恩·凯达。 蓦地,“啊!”的一声惨叫,她在中途就被人抓住了头,回头一看,是一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男子。 “你这两个老婆很麻烦。”乌鸦说:“你打算怎么办?” “艾妮·伊萨伯安特,你还是那么冲动,看来今天是说不了什么话了,”科恩对着乌鸦淡淡一笑:“先关进忘忧阁的笼子里,一日三餐你负责。” “为什么是我?”乌鸦没想到自己要去做这么琐碎的事。 “需要理由吗?那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科恩抓起地上的神族小公主:“至于你,夏洛特·克纳赫,你会在一个很神圣的地方,为你以前犯下的错误赎罪!” “你先把她关进去,不愿意送饭就饿着她!待会我们演武厅见!”一边跟乌鸦交待着,科恩一边拖着神族小公主进了一扇小门。 第十章 “你是专门跑来打击我信心的?我可是战胜无数心魔,才下定了这个决心的。”虽然是这样说,但科恩的脸上也没有不高兴的神色:“那么,你会加入我这边吗?” “如果我不帮你,你完全没有获胜的希望。”乌鸦转头看着科恩:“其实有人陪着打架,这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话说回来,如果不是你搞出这么多事,我的武技也不会进步。” “你怎么尽说些无聊的话,我还一直等着你问我怎么处置神族小公主呢!”科恩一副“你快问,我已经憋坏了”的表情。 乌鸦却转过头去:“这有什么好问的,魔族小公主被关在笼子里,你还能让神族小公主无忧无虑吗?说起来,你今天的表现很精妙,连我都差点被你骗了。” “吓到了吧?”科恩收起脸上的笑容,郑重其事地说:“我不是变态。” “我知道,”乌鸦点点头:“所以才说你表现精妙。” “之所以会吓到她们,吓到你,是因为除了变态那一段之外,我对他们的恨意全都是真的,特别是对神族小公主,除了汹涌的恨意之外,我还有一种深切的无力感。你应该知道我跟菲谢特的关系,也应该知道菲谢特的死与小公主有关,”科恩微微昂头,看着空旷的演武厅说:“小公主眼下是在我手上,可我又能拿她怎么样?我能做的,不过就是打她几个耳光,然后让他跪在菲谢特面前罢了……能判决和惩罚她的人,只能是非谢特啊!” “相比之下,魔族小公主真走运,只是被关着而已。”乌鸦不咸不淡的评价着:“菲谢特对你,是很重要是吧?” “你应该听说过,我一向是个离经叛道的家伙,而那时候的斯比亚,还是一个传统国度,跟现在完全不同,只有这个家伙,他虽然出身皇族,看起来又挺古板,却是……”科恩的目光轻微抖动几下:“果然,我很不擅长找别人的优点。” “就是因为他,随意你才要跟神族和魔族对着干?” “话不是这么说,其实菲谢特在的话,我是当不上皇帝的,既然我当不上皇帝,那么我就不会直接跟神魔打交道。”科恩叹了口气:“如果菲谢特是皇帝,我就会是他手下一位整天惹是生非的恶霸横臣,没事就跑去神殿敲诈外带调戏良家妇女,然后躲在一边看菲谢特跟人道歉,时候还要嘲笑他……这是我某一年的新年愿望。” “从这个角度来看,菲谢特的死,是促成今天这个局面的直接原因,”乌鸦又点了点头:”如果他们想到这一点,一定会很后悔。” “我不是圣人,但我也不是伪君子,我不会打着为大陆和平的招牌学习杀人技能,然后投入到轰轰烈烈的杀戮生活中去,我跟神魔斗,只有两个简单的原因,“科恩伸出两根手指:“性格如此,为了报仇。” “你现在没有能与神魔争长短的能力,如果真想报仇,不是应该先隐忍吗?”乌鸦不太同意科恩的做法:“今天如此对待神、魔小公主,真不让他们知道?” “乌鸦君啊,你还是不了解皇帝的思维方式和判断表针,我今天这样做法,其实是被逼的。”说到这里,科恩哈哈一笑,“如果两位小公主不同意暂时放下能力,我不会这么对待她们,但是事实,她们为了下嫁,连我这种严苛的条件都会答应,这就让我确定了很多事……不打他们耳光简直对不起自己。” “下嫁小公主是什么?是一只掐住斯比亚脖子的手,也是一张会令斯比亚覆灭的牌,更是提醒我不要越界的最后一块标志。”科恩看看不明就里的乌鸦,解释得更实际些:“我这样做,就是跟他们重新划定一条界线,以争取暂时的安宁。现在,我知道神魔有令斯比亚万劫不复的手段,而神魔也知道我有拖人垫背的能力,大家做到彼此透明,各取所需,这多好。” “除了你们互相算计之外,就没有谁在关心她们俩的遭遇?” “嗯,如果你也不关心的话,大概就真的没人关心了。”科恩一本正经的点着头:“所以,魔族小公主的饮食,你要负起责任来哦!” “忘忧阁不是你批阅文件的地方吗?为什么要我专程区送吃喝给她?” “距离是保持神秘的重要手段,喂食这种温馨的行为有损我的威严,想来想去,最适合的人只有你了。”科恩拍拍乌鸦的肩:“我还想从他身上榨取情报呢,你看,我是从正面讯问情报,而你呢,你可以用食物做筹码跟他交换另一些情报嘛……说不定在这样的环境里,一个面包也能卖个好价钱呢!” “皇帝真是个苦差事,”乌鸦拨开科恩的手,很认真地说:“你确定你不是变态?” “陛下新婚燕尔,不是应该留在待城照顾新妇吗?”沉眠之地的小院中,失踪多时的第一皇妃菲琳罗娜微笑着问科恩:“怎么才几天时间,就叫嚷着跑来我们这里避难啦?” “是啊,我们四个在这个冷宫住了月余,已经慢慢适应了没有夫君的生活,”迪尔梅林坚定的站在菲琳一方,毫无道义的为第一皇妃非难科恩提供火力援助:“但见新人笑,哪听旧人哭。” 凯丽在一边很配合,也很夸张的擦拭“泪水”,只有温丝丽没有加入这个行列,他把一杯清茶放到科恩面前。 “这种无聊的干醋就不要吃了吧?新人笑,旧人哭,我啊,最想哭的是我才对!”科恩一脸索然:“你们来这里悠闲度假,待城那一摊子事全部都得我去做,要有点怜悯之心啊……” “居然把我们四人的事情一起处理了?夫君现在可真是一个称职的皇帝啊!”菲琳这么一说,大家很有默契的一致点头,完全不顾科恩的个人感受……虽然四人知道两位小公主下嫁这件事不是科恩所希望的,但身为原配,心里难免会有些情绪。 “我这不是专程跑来看你们了吗?”科恩哪能于四个皇妃斗气?只好打落牙齿和血吞:“我这一片拳拳之心的份上,各位就放过我吧?” “难道夫君不是跑来看她吗?”迪尔用羽扇半掩着着笑意,“几百步呢,够诚意了吧?” “这次见大姐的效果如何?比上次谈得更深入了吗?” 第一皇妃总算抛开了令科恩难堪的话题:“魔的小公主,夫君是怎么安排的?” “当然会谈到一些细节问题,但主要还是问大姐拿资料,以分析神魔的性格……这两个老变态真是太难琢磨了,”科恩皱着眉头说:“小公族关在忘忧阁里,神族小公族现在跪在菲谢特面前。” “什么?”四位皇妃大吃一惊。 菲琳更是两眼直:“族小公主关在忘忧阁就罢了,你怎么能让神族小公主这么跪着?” “因为事情生了变化嘛,”科恩把设计两位小公主的事情说了一遍:“所以,我就利用这个形势,扮演了一个被手下背叛而变得丧心病狂、见谁咬谁的疯子皇帝,这么些天过去了,神王和魔王一点反应都没有,这证明我的判断应该没错,他们想看的就是这样的我。” “为什么他们要看这样的你?”温丝丽好奇的问。 “大家现在知道了,神魔是以反叛起家的,他们在掀翻生命之源后,自以为能代表世间万物,能替代生命之源管理众生。但生命之源本身的管理就是有问题的,所以,被生命之源创造出来的神魔怎么会没有问题?反叛跟管理,这完全是两回事嘛,”科恩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就我从大姐那边的来的消息,神魔已经不止一次的失败过,然后又灭世重来。” “灭世重来……”除了菲琳,其他三位皇妃并不是太清楚关于生命之源的事情,但她们却清楚这四个字里包含的血腥,当下就变了脸色:“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我能想到的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希望得到最正确的方法,所以他们在研究众生。“科恩说:“我以前也在奇怪,为什么我做很多事情都会被他们容忍,现在看来,我的这种反叛行为也是人类中很有特色的一种,……我很可能是个重点被研究对象。所以他们才下嫁小公主,一方面是想稳住我,一方面要限制我的破坏力。” “如果是因为这种原因下嫁,身为女性,我倒是很替她们不值,”温丝丽轻声说:“她们做了很多坏事,但也是为神魔而做,没想到最后还是要被牺牲掉。” “这就引另外一个问题了,我在这方面的疑惑还是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科恩看着菲琳:“赏赐要公主级别,这一开始时我胡乱蛮缠、漫天要价的胡话,我本人并不抱任何希望。没想到事情真会展到这一步,我的重要程度,真的到了神魔要以牺牲小公主为代价来挽留了吗?” “好吧,就算这样,但我欺凌小公主却不用受惩罚,甚至连个告诫都没有,这又是为什么?没错,他们在某个时间可以凭借这个理由杀了我,胆小公主的遭遇有算什么?”科恩用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这是不是说明神王和魔王,他们本身并没有把小公主……当人看待?” “我有点不明白,”迪尔梅林说:“他们是不是把小公主当人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这关系可就大了,他们不把小公主当人看的原因是什么?如果小公主都这么没地位,那么其他上族成员在她们眼中又是什么?”科恩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我们刚才已经说过了,神王和魔王是在研究众生,如果不是另有原因,他们干吗把这种没什么地位的人放在身边?怕寂寞的话,养只小猫小狗也比这个好吧?” “科恩你的意思是说……神王和魔王并不是直接研究我们,至少在一开始,他们不是在研究你。”与科恩对望的第一皇妃,突然目光闪亮:“这样的话,魔王和神王,他们的直接研究目标就不是人类!” “好样的!”科恩昂头大笑,猛地冲菲琳伸出大拇指! “神魔两族的一般成员研究人类,而神王和魔王研究自己的族群,那么,这些上族成员的来历就大有问题了……”第一皇妃感叹着说:“这相当扇通往另一条道路的大门!” “你说得没错,大门就在我们面前了,”科恩点了点头:“我们和神魔现在处在一个僵局里,他们在研究我的同时,也在等待斯比亚的分裂,而我是在他们的压力下苟延残喘的保命。谁先打破这个僵局,谁就能赢得突破。” “那你赶快想办法啊!” “急什么?”说道这个,科恩就嘿嘿的笑:“待城那边我已经有安排了,所以我暂时不能回去,一旦回去,有人可就放不开手脚做事。” “已经安排下去了?”迪尔问:“你确定?” “嗯,所以我要住在你们这几天,哎呀,好累……”科恩伸了个懒腰,顺势往温丝丽怀里一倒:“我可是病号,能不能抬我进去?听说你们的床很软啊!” 皇妃们一阵娇叹,丢下科恩跑了。 篇外篇 黑暗传说-僵局 去年冰焰花开的时候,帝国虽然处于战争之中,但圣都的气氛却保持的很好,关心着前方战事的人们并不迷茫,因为斯比亚有强悍的皇帝、稳定的政局和良好的治安,甚至皇妃们召集的坊间聚会每月都会按期举行。 今年冰焰花开的时候,笼罩在帝国头上的战争阴云早已散去,但圣都的气氛却有些不妙。这个繁华的前帝都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流言,在警备队的管治下,民间治安还马马虎虎,但在警备队监管不到的高官贵族阶层,麻烦就一直没有断过。这全是因为皇帝陛下没有如大家希望的那样回来,而且皇妃们也跟随他住在遥远的待城的缘故。 没有皇帝和皇妃坐镇,一件又一件离奇的事情接连生。先是皇帝宣布迁都待城,还举办了隆重的庆典,可民众们都不明白仪式的“隆重”之处在哪里,一些高官贵族倒是能看到用魔法记录的盛况美景,但这些人都清楚迁都仪式背后的各种纠葛,哪里还高兴得起来? 其次,被皇帝驱逐的光明神殿祭司,再一次穿着白袍出现在圣都,因为原来的大神殿被皇帝改建成了一所平民学校,所以神殿祭司们正忙着重建新的斯比亚大神殿。如果说这还不够让人震惊的话,那么黑暗魔殿祭司的出现就真的让人瞠目结舌了。 “污秽、卑贱、无耻”的魔殿祭司同样也在圣都忙碌着,因为皇帝陛下御笔亲批,以前的死敌要在神殿街对面建斯比亚大魔殿!但既然是英明神武的科恩陛下的意思,民众就是在不理解也不会有过激行为,陛下做事一向出人意料,这件事一定另有内幕,大家看着就好了。 相比之下,最让人无法接受的是坊间会议暂时停办。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坊间聚会已不是单纯的聚会,而成为斯比亚皇室掘人才的场合,很多无法靠正规门路出身的平民因为参会而被皇妃们破格录用,现在停止,就等于剥夺了平民的希望。所以,为这事圣都掀起了一场不小的风波,很多人涌去维素国相府邸递交请愿文书。 国相府邸外挂出公告,解释说因为待城距离太远,不利于召集。但根据那些堵住国相府大门的人的说法,以往参加过坊间会议的大部分人都是自参与,根本不需要谁来召集。唯一能召集大家的只能是四位皇妃,所以,如果不是四位皇妃亲口告诉大家坊间聚会停办的话,那么大家就要自己去待城,请国相府邸给通关文书。 很多人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现,原来斯比亚也不缺少刁民,跟国相打对台还振振有词,这些人真是胆大妄为得很啊!其实,这也算是科恩凯达治下的一种特色,他至少给了民众说话的权利----虽然乱说或说错还是要挨板子,但说话本身已经不是罪过了。 吵吵闹闹的时候,去待城参加迁都仪式后又巡视各地的维素亲王回来了,知道这件事之后,维素亲王解释说聚会不是不办,而是因为刚刚迁都待城,四位皇妃事务繁杂,近期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来主持聚会。然后又在府邸外摆起了几张桌子,让希望参加坊间聚会的人登记,一旦待城方面有消息过来,亲王就立即安排大家过去……这样子,总算是把大家安抚下来。 民间的事态涌动暂时告一段落,紧跟着生的,就是斯比亚军方和政局的变动。 在神族和魔族的直接干预下,令斯比亚所有军人都心惊肉跳的裁军开始了,帝**队要在一年内裁减五分之一,两年内裁减三分之一,到第三年,整个帝国只能保持现有军队总数的一半。近卫军、亲卫军的裁减幅度略小,但形势也不容乐观。 就连在荒芜海岸立下赫赫战功的三个龙骑兵军团,也惹得神魔不高兴了。(这不是废话么!=……=)尽管被参谋部全力保护,但结局依然是踏梦军团被裁减三分之二的员额留用,配属待城;裂影军团和破晓军团完全裁成了空架子,只能各自保留一个营的员额,被分别配属到南方战区和北方战区。 而这只是军方知道的部分事实,他们不知道的另一部分事实所有被裁撤下来的类龙坐骑,全部被强制性的分配给了魔属联盟和神属联盟(这个……他们养的起么……),具体数量和去向不明。 科恩凯达是一个战争皇帝,他执掌的斯比亚是以战争家致富的帝国,裁什么都没有裁军严重,一半在战火中存活下来的军队阿,这比打了败仗更难以令人接受。先不去猜科恩陛下有多痛心,在圣都的帝国中高级将领们已经炸窝了。 一时间,参谋部驻圣都官邸前人山人海,总参谋官办公室的门坎都让人给踏破了,得不到准确裁军内幕的军团长们骂娘、流泪、砸东西,但无论他们怎么哀求、耍赖,甚至威胁说要去待城告御状,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卡罗斯中将就是不搭理,兜里的裁军名单捂得很严。 于是,一群军团张开了碰头会,决定集体去待城喊冤----他们太激动了,一时忘记军团长无故不得离开部队驻地,所以最后决定集体写申述状,用加急快马送去待城喊冤。绝对不能直接用公文方式送,那样的话,申诉状最后还是会落到参谋部手里,所以大家选择了走长官路线,海尔特中将和莫亚中将那是不用说了,甚至连玛法和杰克都有份! 卡罗斯是个儒将,但并不是说他会任由这些军团长们胡闹,于是大笔一挥,该打板子的打板子、该扣薪水的扣薪水,然后统统叫到圣都来参加皇家学院高级将领培训,不过关的不准回家----皇家学院的系列课程非常完整,里面还包括了令卡罗斯本人都心有余悸的“诗歌”。(可怜的军团长们……) 够胆子冲到待城找皇帝陛下申述的将领只有一个,就是帝国海军副司令山德中将。因为不想手下的舰队被送去“援助”两个联盟“剿灭海盗”(是不是就是他们自己?),山德中将以“训练”为名,乘坐第一舰队的旗舰出,偷偷摸摸的在神魔分界线登岸换了快马,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到待城。 一进城,凡人大道才走一半就被海尔特拉去灌了个昏天黑地,刚刚爬起来,莫亚中将又跑来跟他促膝长谈,然后是玛法请他参加联谊会……一连忙了十多天,人都瘦了圈还没见到科恩,最后在大家“船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大”的保证下,垂头丧气的回去了。 与军队不同的是,内政方面的变化要隐秘一些,虽然影响巨大,但是能量却是缓慢释放的。原因很简单,官员的调动一般不用告诉民众,实在不得已要宣布的话,也可以用很多修饰手法去掩饰本质。 维素亲王被授予一系列的新官职,其中最重要的一个职权是监督帝国境内神殿和魔殿的修建进度。理由是两殿在每个行省府、所有重要市镇同时大兴土木,数量很庞大,要确保如期完工可不是意见容易的事,所以,维素亲王拥有了帝国内最大的物质调集权。 力克.凯达亲王,还有西夫塔.凯达亲王卸去了带有军队背景的职务,被任命为地区监察官。听起来地区监察官并不算很显赫,可这个职务的名称与实际权限并不相符----两位亲王各自掌握着五六个行省,除了没有对总督的任命权之外,所有政务大权尽归囊中。 理论上,对各行省总督的任命权是在维素亲王手里,而驻军权、法令颁布权在待城忧双宫手里,但谁又能保证这样的情况不会再次生改变呢?就算没有大的变化,但让个人掌握了如此巨大的权利,且不管他忠诚与否,这事情本身就已对帝国造成了危害 环境和**,这两元素向来是相互影响的,没有谁一定得在前面的道理,创造出这样的环境,是非常危险的事情。就几率而言,忠臣无比的人先兢兢业业的爬上高位之后,突然现自己有了谋反实力而实行的占了绝大多数,所以他们被叫做反贼、逆贼。先定下谋反目标再揭竿而起的那种,成功了就叫英雄,不成功也当得起好汉的头衔 把这些看在眼里的人都在奇怪,一个浅显的道理,科恩.凯达应该明白,他治理这个国家到现在还没有犯过如此鲁莽的错误的,这是鲁莽,简直鲁莽的可怕。 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科恩.凯达本人受制于人,没办法才这么做。斯比亚现在还能怕谁?神魔而已,既然是他们在幕后运作,那么斯比亚也就翻不起什么波浪了。 一系列的政令和军令下达完毕之后,在很长一段时间,斯比亚内部没有在生什么值得关注的事情,到处都是闹哄哄的景象。上边的人下令很简单,可下面的人做起来不会那么快,仅仅一个中级职务调整,双方都有可能拖上半年才能交割清楚,更别说这么多的高级职务了。 另外还有军队,裁军不是放假,得提前拿出方案来安排那些被裁减的军人,要不然,这些昨天还在保护帝国的人就只能转行去做盗贼强盗,变成危害地方的破坏性力量。可说到安置,谈何容易?一个人或是一个家庭的生存环境,这些都不是能拿钱来就能买得到的。 督办裁军的祭祀心急,圣都着急,待城也着急,大家相互催促的公文像雪片似的飞来飞去,却没人能拿出个好办法。 在一个半军事化的帝国系统里面,各种物资和人员的搭配都有其固定规律和比例,让各个行省吸纳和消化十多万外来民夫也许不是问题,但要让他们立即接受同样数量,有累累军功在身的军人,那就是个笑话。不说斯比亚每级军功都有相应的土地、房屋和家畜等等赏赐,就只说这些军人的家属,这数量大的人群要如何安置? 所以,在文件上已经是农夫、屠夫、内政文员和警备队员的人,这会还在训练场上全副武装的摸爬滚打;被划归到康森、白霜、佛露等行省,已经成为有房有地的居民的人们,晚上还是得窝在同一个帐篷里睡觉……可圣都方面呢,还是得继续向他们运输军粮、放军饷。 急不来的事情只能慢慢做,这是很多人从这件事学到的道理。反正斯比亚的格局已经决定下来了,就算再怎么拖,也无法改变神魔决定下来的事情。 况且,现在的科恩似乎完全不管事了啊,大家还担心什么呢? 在这段时间里,科恩的确没怎么管事,他每天泡在沉眠之地里,过着悠哉游哉的清闲日子。 以前科恩不是打仗就是翘家,很少有时间陪四位皇妃,可这段时间每天都在一起,先不习惯的反而是后者,终于有一天,她们联合起来,“劝”科恩回待城去。 “时机还没有成熟啊,”科恩趴在桌子上,懒洋洋地说,“这么早回去会打扰别人的,那么多的人,好不容易集体做个美梦,怎么好意思现在就吧他们都敲醒呢?这太残忍了。” “你要是再不回去待城,可就轮到我们做噩梦了,”第一皇妃用少有的温情语气说,“斯比亚是我们的家,就算是再怎么不喜欢以前的忙碌生活,可是我们为这个家操持了这么久,感情也是很深厚的,怎么能眼看着它生这么多状况呢?” “那就是说,跟我的感情不深厚了?”科恩可怜兮兮地说,“大家真的刻薄啊,就算心里真的不喜欢我了,也不能说得这么直接嘛……” “好言好语地跟你说已经没有用了是吧?好样的,胆子越来越大了,”站在第一皇妃深厚扮黑脸的迪尔·梅林开始挽袖子了,“告诉你,现在可是四个打你一个!” “你们四个在这里住了段时间,都跟着那些家伙学什么了?我估计不拿武器的话已经打不过你们了。”科恩总算坐端正了,看了看活力四射的皇妃们,最后感叹一句,“看到你们现在这么健康活泼,我真是有成就感啊!” “我们又不是你的宠物,什么成就感?”迪尔·梅林还没从黑脸状态走出来,菲琳是最先明白的一个,对科恩说:“不如我们陪你回去吧,你身边也需要人照顾。” “你们想都别想,”科恩态度很坚决,“我好不容易才把你们从神魔的眼皮子底下弄出待城藏起来,回去万一出了事,怎么办?我找谁哭去?” “四神有教会我们掩饰自身气息的魔法……” “算了吧,那魔法要是管用的话,他们自己怎么会窝在沉眠之地里不出去?跟着我回去这事你们就别想了,我不会答应的。当是度假也好,当是受罚也罢,反正你们不能从这里出去。”科恩摇了摇头,“是不是……你们有什么事情放心不下?担心我真的收了神魔小公主做小吗?” “呸!谁关心这个?”迪尔·梅林用手指戳着科恩的额头,“虽然一开始是被你骗来的,但我们现在也算是有属下的实权派人物,这么久不出现,难保不会出现混乱。” “手下?你们管他们吃、管他们喝,还能管得了他们一生无忧吗?不怕他们长不大啊?”科恩又摇了摇头:“越是这种时候,越能看到手下人真正的能力。” “就像你手下的将领们那样吗?”菲琳单手托腮,微笑着说:“依照这将领以前的表现,你的裁军令一下,圣都的场面会变得非常热闹吧!” “所以我才跑来陪你们度假嘛,将领们找不到我,他们就会选择自己解决难题”科恩微微一笑:“他们又不是没脑子,只是通常不用而已。只要拿出本少爷当年的作风,这点小事儿算什么?” “说到将领们,我这里刚好有一封信,是白影昨天从待城带回来的。”温丽丝把一张信笺交到科恩手上:“卡罗斯在圣都撑得很辛苦,两殿祭司对裁军进程不满意,但又没有解决办法,似乎要先拿军事学院做示范的样子,已经在收集资料了……” “这群混蛋要打军事学院的主意?”科恩眼睛一鼓,接过信笺看了,脸色变得沉重。 “怎么了?”温丝丽怯生生的问。 “没什么大事,只是我是真的要回待城了。帝**队中的精锐力量,大半都被我藏到各军事学院,看来两殿祭司当中也有眼光狠辣的嘛!”科恩对温丝丽笑了笑:“这一去也就是十天半月,不用担心我。” “可是,科恩你不是说要打破眼前的僵局吗?现在要做的事,似乎是在保持僵局吧?” “对啊,因为僵局被我打破的先决条件是不被神魔打破。其实说到底,还是因为打破僵局的人不是我啊……我心急又有什么办法呢?”嘴上跟皇妃们解释着,科恩一样样的检查起身上的装备来。这是一个让皇妃们久违的情景,要知道,当上皇帝之后,科恩身上就没有再带过多的东西----那些瓶瓶罐罐、长短匕、魔法卷轴,都是他翘家跟人打架的必备套装。 第1章 从斯比亚帝国内部管理结构来看,所有行省都市在总督的直接管辖下,但要依照实际情况来分析一下,人们就会现大都数总督的管理权是被其它官职分化和限制着.吾 担任这些箝制职务的或许是待城的人,或许是圣都的人,又或者是那些连本人都说不清自己背景的人. 而在为数不多.具有完备控制权的行省级总督里,现在又出现了一个非常奇特的现象,那就是在年龄上产生两级分化:大部分人是白苍苍的老总督,极少数释初出茅庐的青年甚至少年总督,在年龄处于壮年的总督里,几乎没有人能保留住自己手里的权利. 吾 其实原因很简单,老总督们是帝国继承自夏麦家族的遗产,背景核实力都很雄厚;青年总督是现任皇帝提携起来的新贵,作风强劲又深得信赖. 其它势力即使有心要从这两类人手里分权,大概也缺乏直面生死的勇气.所以相对而言,在这些总督的地盘上,各方面的形势都比较稳定. 就算在其它行省强悍无比的两殿祭司,在他们手里也掀不起太大的风浪来. 吾 所以,在这个时候的斯比亚帝国,真正乱的地方看上去很平静,而表面汹涌澎湃之处,反而是不太需要皇帝本人伤脑筋的,比如东缔行省. 与其它不太受皇帝关注的地方一样,东缔行省也处于一位实权总督的严密控制之下,而且这位牧守一方的高官还是有史以来司比亚帝国最年轻的总督年轻到帝国不得不在他的总督头衔前加上两字. 仅以年纪来论,这是一份殊荣,要知道,即使是科恩陛下当年也没有得到这种待遇啊! 东缔行省总督府在缔亚索玛城,那一片紧靠城墙的建筑群同时也是缔亚索玛城主的官邸,代理行省总督兼程主的雅尔萨德.萨兰,就是他的主人. 总督是帝国内政官职,城主属于贵族特有头衔,这本是两个相互监督和制约的角色,依照以往的惯例,帝国绝不会允许一个贵族在自己的封地上担任实权军政职务当年的黑暗行省是荒芜人烟的蛮荒之地,当然不在此例.吾 科恩陛下让雅尔萨德同时担任两个本属对立的职务,这无疑是一种青睐有加.甚至是放纵的体现甚至有传言说,皇帝陛下是在把亚尔萨德当作帝国栋梁培养,可如果是这样,陛下把他放在身边随时指点不是更好吗?为什么要丢到相对闭塞和艰苦的边陲来呢? 然而皇帝的心思并不是凡人能够揣摩的,他非但把亚尔萨德放在父辈牧守的土而且给予了等同王子的待遇.君臣之间的公文书信往来是寻常官员的数倍,衣食住行.随员配备均是御赐,年轻的亚尔萨德喜欢登高远眺,几位皇妃还专门为此拨款,给他的府邸修建了一座直接连上城墙的廊桥在做这些事的时候,皇室豪不顾忌旁观者的感受. 雅尔萨德是个自戕的少年总督,他在行使自己的权力时,毫不犹豫的接下这些殊荣,身为晚辈和臣子,他根本没有机会去犹豫. 因为他知道,科恩陛下不会在他身上使用的谋略,即使陛下有这样的安排,那也绝不是针对他本人的. 所以,一个大方的给,一个放心的接.但事实上,少年总督是不好当的,有时甚至要用两字来形容. 吾 总督每天的作息,均严格按照皇家学院学子的标准执行,亚尔萨德天不亮就得起床,梳洗之后晨练.咏诵.早餐之后处理一般公务,午饭时接待来访客人,午睡之后研究从圣都和待城传来的政令和邸报,晚饭时接受八位导师的联合考较 在一般人看来,这样的生活已痛苦到有理由撞墙了,但对亚尔萨得来说,这一部分还算是轻松的,痛苦的时段是在饭后,因为他要在皇家侍读的陪同(其实是监督)下,处理一天中最重要的事务. 我祈求花儿,永不凋零,再也听不到花瓣掉落的声音;我祈求月亮,永不沾尘,再也看不到退色的表情眉头拧在一起的少年总督斟酌再三,才继续在纸上写下去:如若爱了,就要永远藏在内心,让她知道,必定心事难成吾 放下笔之后,少年总督才把这页纸递给了身边的皇家侍读,后者用严肃的神态看了一遍,然后评价说:格式是工整的,用词有新意,借喻手法也符合要求,但后段表达太过直白,不够含蓄.陛下和皇妃那里,并不一定会满意. 别的诗人多少天写一?而我今天写了多少?雅尔萨得看看桌上的一迭废搞,轻轻摇了摇头:我都快被榨干了早知这样,说什么也不答应陛下的条件啊! 这倒无妨,此诗架构尚好,只需稍作改动就是了. 年纪大了雅萨德不少的皇家侍读改了一下后半部分,然后亚尔萨得重新誊抄一遍,把这张纸交给了身边的机要官.机要官把足足二十情诗放在一卷文件的页,然后合上封面加盖火漆. 卷宗封面上有血红的大东缔行省本月死刑申报表! 不过,陛下颁布的规定是每宗刑案附带一篇游记.随笔或散文.皇家侍读有些担忧的看着机要官员封装文件:诗歌的话,大概会被训斥为取巧. 一天写二十来篇符合陛下要求的随笔散文,帝国之内有谁能办到?八位导师能办到吗?雅尔萨德露出一个与实际年龄毫不相符的苦涩笑容:在圣都皇宫的时候,我亲眼见到皇家学院的才子们跟陛下打对台,才冠帝国的文章被陛下批得体无完肤也就罢了,但陛下当场写就的东西却更让他们羞愧举国学子最尊的是四位皇妃,可如果陛下自己没有本事,这样的局面是不可能出现的. 吾 如果因为此次判死刑的数量过大,就擅自改写诗歌的话 无论附加的东西是否能够通过,这几件公务都不能耽误.少年总督的语气很坚决:经年累月查下来,这些神殿的爪牙总算落网,必须立即行刑.稍有拖延,难免被新来的祭司察觉,如果他们救出这批人并重新勾结起来,那么神殿的能量就会出魔殿太多.在目前,神殿.魔殿中任何一方的独大,都会引灾难. 原来总督看重的是这一抵,那么相比之下,被陛下训斥也算不得什么了.在处理内政方面,皇家侍读还是赶不上面前这位颇负传奇色彩的少年总督. 雅尔萨德大人是什么人?出身世家的他个独自在战乱中存活下来.孤身前往圣都告状的孤儿,并且在皇帝的提点之下亲手将仇敌逼上绝路,这些事都不是一个普通少年能做出来的. 对了,神殿和魔殿今天闹事了没?雅尔萨德摇摆着酸涨的手腕问. 每天都虎视眈眈,今天怎么会不闹?这会还没结束呢!他身边一位负责协调两殿关系的官员苦笑着说:两殿的建设工程都需要大量民工,但圣都配属下来的工匠只能用于重要殿堂建设,另有海量的工作需要就地招募民众完成.但本城闲置的劳力很少两殿昨天颁布公告,号召民众为信仰奉献,这又牵扯到争夺信民的问题了. 打起来了?雅尔萨得看着这位协调官员. 打起来了.协调官员无奈的点点头:规模还不小,晚饭时有近百名两殿祭司在广场附近械斗,魔法都用上了,到现在为止各有死伤.如果不是警备队严密监视,想来会更严重. 打的好!少年总督微微一笑,脸色没有刚才那么严肃:有多少人为官?影响如何? 吾 那是城市广场,我的总督大人,全城的人都在看着呢!协调官员可没有总督那么兴奋,因为这种群架的规模越大,越是说明他没有对职责尽心.虽然他真正的职责可能就是让两边打群架,但官誉在民众口中坏到不能在坏却是肯定的. 本城之前有不少坚贞信民,神殿的拥护者在里面占了绝大多数,另外一些信奉魔族的人是从那边迁移过来的,魔殿就不说了,神殿被驱逐时我们的宣传做的很好,大家都相信是神殿把坏事干绝后遗弃了我们.可以说,神殿的回归时机并不恰当,因为民众对他们失望并觉得不可信任.几乎不用考虑,协调官员就把本行省的现状做了大致描述. 这一个多月以来,两殿祭司争抢地盘和信民,每天打的不可开交.互揭疮疤,已经严重削弱了两殿以前的然地位,就连一些妄想抱两殿大腿家的死忠者也保持着观望态度.另一方面,我们控制的言论却一直在引导民众所以,两殿的声望还在持续下跌. 形势的把握一定要抓紧,必须保持我们的主导地位,再加大投入!雅尔萨得来了兴致,一边走一边吩咐:走,我们也去看看这个大场面. 我的大人,那有什么好看的,祭司们乱丢魔法,可别伤着你!官员们抢在近卫前面拦下总督,他们都是皇帝陛下精心挑选.指定帮助亚尔萨德的官员,对亚尔萨德的安全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我坚信总督卫队不是摆设,大家也要相信我不是一个魔法标靶,到了必要时刻,我也可以动一动.少年总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又吩咐说:明天早上,吃亏的那一边一定会跑来告状,通知警备队,等他们打完了之后要清点死伤收集证据.你们也留心一点,祭司送来的贿赂全部收下,以皇室的名义使用在去年受灾的地区. 这样处理又得设立案卷.皇家侍读好心提点说:那大人还得写多少散文随笔啊? 这种案件,无论我判处涉案祭司什么刑罚,两边为了保住颜面都得给钱,加上你们帮我一层层的剥,案件判下来得收多少钱?一年到头,总督府难得遇到这种开源的机会.这时说到写东西,雅尔萨德已经不皱眉头了:写东西虽然辛苦,可行省处处都要用钱,总督辛苦点是应该的 吾 官员们都是侍奉皇室出身,加之已习惯斯比亚皇家几位大佬的处事方法,所以并没人对总督这个命令有异议,虽然雅尔萨德阁下与之前他们侍奉的维素亲王和科恩陛下还是有一点区别. 维素亲王谈公事时,语气和蔼但态度严肃,而且绝不会牵扯到诸如等话题;科恩陛下谈到钱,多半会蹲在某级台阶上,细心的.亲切的启大家,生怕漏掉了一个铜板;而我们的雅尔萨德阁下,他却是用正义凛然的语气下达指令,因为在他看来,这就是公事在总督的字典礼,没有这个概念. 既然总督本然都有如此兴致,所提议的事情又不违国法家规,身边的人哪有不迎合的道理? 行人在奔赴广场的同时,已经三言两语的定下了索贿的范围和明目,誓要让两殿这场官司在自己手里打的伤筋动骨,更要让他们见识一下世俗宦海的厉害! 任何事情做到极致,都可以称之为艺术,判冤枉官司也一样,所以在可以预见的未来,少年总督的手头会松动很多就在东缔行省盘剥两殿祭司的计划进行的如火如荼时,附带着二十多诗歌的机密卷宗也在被向上传递着. 因为雅尔萨德.萨兰实际上是科恩的养子身分,所以这份卷宗是直接送去了沉眠之地.少年总督的取巧行为被识破,四位皇妃在回执里把雅尔萨德严厉训斥一顿,但文件本身没有被耽误,还是在第一时间往待城忧双宫,连带那些诗歌一起被摆在皇帝的桌上. 身为一个特立独行的皇帝,科恩陛下的办公地点并不太多,重大涉外事务和日常事务随便找个地方就办了,需要与群臣商议的事情会在抱华楼,需要保密的事情则会集中在忘忧阁办忘忧阁可不是什么楼宇,而是一处独立的,位于地面之下的隐密所在,也就是其它帝国的皇宫里都会有的那种. 既然是,那么防卫上自然是一丝不茍的,二十多个房间围绕着中心的一个大房间呈椭圆形排列,忘忧阁被别出心裁的布置在西翼,逆反众星拱月的一般心理,所以位置很是隐密中间那个禁卫森严的房间,不过是一个数据室而已. 吾 忘忧阁房间并不大,而且大部分空间被一个巨大的黑铁囚笼占据,靠边的地方摆放着一套桌椅,与皇帝陛下本人使用的桌椅只相距半个马身,在这点空间里,还孤零零放着一只石凳. 石凳是一道很显眼的分界线,以此为中心,忘忧阁里左右两个空间一边奢华.一边俭朴;一侧富丽堂皇,一侧老旧失色. 囚笼,自然是关押魔族小公主艾妮.伊萨伯安特的所在. 淡出人意料的事,在柯恩本人所使用的空间里,所有陈设都是老旧的,而羁押魔族小公主的栅栏里却极尽奢华,连每一根黑铁都被套上锦绣的套子,这很能让人产生疑惑到底是谁关了谁? 事实上,无论皇帝还是魔族小公主,他们都在尽力避免这些词汇,黑铁的牢笼锦绣套子遮掩之后,在他们眼中就彷佛真的消失了一样.而且,在科恩陛下来忘忧阁办公的时候,艾妮.伊萨伯安特就像是陛下的一位秘书一样,标有机密字样的文件在两人之间传来传去,虽然说不上配合默契,却至少形成了一个流程. 你这个皇帝当的真是多姿多彩,手下的大臣也真够标新立异.魔族小公主打开一份厚实的卷宗,取出一迭纸张看了看:申请执行死刑的案卷里,竟然夹带着诗歌还有情诗?怎么.斯比亚帝国出现女性总督了吗?不把原来的四位皇妃放在眼里,也不知道本宫在此? 相处近月,科恩对魔族小公主的态度逐渐缓和,或者应该说,当日的疯狂行为则在两人的记忆中淡去,谁也不再提起不管怎么说,至少科恩现在给了小公主一定的尊重,所以艾妮.伊萨伯安特偶尔冒出一个之类的自称,并不会受到训斥. 诗歌?科恩伸出手来接过卷宗,扫了一眼封面,微微一笑说:东缔行省的总都是亚尔萨德.萨兰,他家是我家的世交,帝国内乱时全家蒙难,复国之后,他只身流浪到圣都伸冤,之后就跟着本少爷,虽然我一直把他当作是弟弟抚养,但大臣们却认为他是我的养子. 吾 似乎听说过这人.艾妮小公主说:以他的年纪,似乎还不能成为一省总督吧? 朕说行,他就行!科恩笑意一敛,锐利的目光一闪而逝,尔后又缓和了脸色:年纪当然是个问题,所以,本少爷才命他每处理一件刑案,必须写一篇与刑案无关的散文随笔. 看来是处决的人犯太多,这位总督开始取巧了.艾妮公主观察着科恩的神情:可你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呢?仅仅用散文诗歌这类的东西,就能化解少年心中的杀戮吗? 虽然能让他明白决断人命需要慎重,但却不能化解一个人心中的杀机.科恩摇了摇头:他写出的这些随笔散文,能让我知道他心中的杀机有多浓重,知道他是否还能在这个位置上待下去.就像这次的诗歌,这就是不好的苗头,说明亚尔萨德在强大的压力之下,已经变的不慎稳重了. 还好吧?小公主却有些不同的看法:我觉得这些诗歌写得还不错. 我要的是一个正常而健康的人,不是弱不禁风的草包,也不是一个边咏唱情诗边杀人的变态.科恩取出自己的印章,在亚尔萨德的申报公文上盖下去,轻松的微笑在脸上弥漫开:积压的公文总算是处理完了,本少爷真是一个勤勉的皇帝啊! 在别的皇帝看来,处理政是正是展现自己权威的机会,为什么你会这么不耐烦?小公主见科恩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轻声问:你觉得皇帝应该怎么做? 皇帝应该怎么当,我真没有考虑过,反正我不习惯当帮佣.科恩在面对此类问题的时候,都是一副嘲弄的语气:好了,在会.在接下来的半个月,你见不到我.我也见不到你,这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敢这样对待黑暗魔族的公主,科恩.凯达你是第一个.虽然被羁押也有一段时间,甚至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她本人的语气都不激动了,但心中的那份感触却不见减少. 妳不是还好好的吗?本少爷没再动妳一根手指头,还让妳居住在权力核心,接触朕的机密文件,连饮食都有专人负责,妳还想怎么样?科恩对小公主的抱怨一点没放在心上:我知道妳不习惯,但我不也是在忍受着吗?黑暗魔族是永生的,比较起来的话,妳只是陪我一段时间,而我却是一辈子被妳缠着,叫屈的应该是我才对. 吾 但愿事情就像你说的那样.小公主在科恩身上学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千万不要跟这个男人顶嘴,说些模陵两可的话反而不会有什么恶劣后果:本宫不想等太久. 保留一些愿望有利于妳的身心健康,但某些事情却不会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科恩头也不回的出了门:晚餐的时间快到了,祝妳好胃口. 走出忘忧阁,科恩看了看门外的乌鸦,笑着说:也祝你好胃口. 乌鸦一脸漠然,推着一辆餐车进去了. 第2章 听到开门声,魔族小公主抬起头来,对靠近的乌鸦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与下嫁(或者说出使也行)的第一天相比,艾妮伊萨伯安特此时的表情显得娴静而安祥,平静的目光里,往日的灵动也并没有消失,不得不说,这种神态才最能衬托她那清纯的容貌。 餐车停在栅栏边上,一丝表情都没有的乌鸦揭开上面的餐布,然后回身坐在石凳上面,对于近在咫尺的魔族小公主,他连一个正眼都没给,就好像自己面对的只是一团空气。 乌鸦的饮食从来都是简单到了极点,而且菜单还万年不变。所以要这位仁兄替别人准备饮食,那么餐车上除了清水和面包两样之外,就别想再多出什么东西来。 可是,小公主怎么说也是魔族”上宾”,起码的排场是免不了的,所以不管食物种类怎么样,餐车上面一定得摆放着整套餐具----林林总总不下二十件作工精美的刀叉,锐利而坚决的指向那一筐面包和那一壶清水,很有杀鸡用牛刀的感觉,如果面包和清水有灵性的话,想必此时也在瑟瑟抖。 “每天跟阁下见面,可到现在为止,还是与阁下感觉很生疏。”艾妮殿下白皙的手穿过栅栏,轻轻拿起水壶为自己倒了一杯水,柔声说;“因为我不是值得阁下倾诉的对象吗?” 别以为艾妮伊萨伯安特一开始就是这种性格,一个多月以来,生在忘忧阁的精采场面数不胜数,总的来说,是小公主一直想改变这个男子对自己的态度,可办法想尽都没能得偿所愿,久而久之艾妮殿下才总算是明白了,乌鸦只管送饭不管服侍,自己吃不吃都与他无关。 如果像对科恩那样对他脾气的话,他眼中的冷漠会毫无阻碍的转变成严酷……科恩凯达现在虽然疯狂,但好歹还有记起自己是个皇帝的时候。可乌鸦,他在很多方面是一个没有任何顾忌的冷血动物,所以,自取其辱的手法艾妮殿下是不能用的。 “除了交流,说话的另一个用处是表明态度。”乌鸦冷淡的回答:“我的态度想必你已知道,而我跟你之间,也没有事情需要交流。” “我们之间,以前当然没有值得交流的事,但谁又能保证下一刻会生什么呢?”艾妮殿下拿起晶莹剔透的水杯,大水杯遮住了她的一半面孔,两只又大又亮的眼眸向着乌鸦俏皮的眨了眨,长而卷曲的睫毛在微微颤动着。 她那专注的目光,盯在乌鸦脸上就再也不移动了。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身分,别说凡人,就连神魔也难以抵挡! 然而,艾妮殿下这次还是失望了,因为在她的魅力之下,乌鸦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甚至连厌恶的目光也没流露一丝……就算是冷血,他也应该会出些无意义的声音应付一下吧?她不相信科恩凯达真的只是安排他来负责自己的饮食,而没有授予他其他的用意。 “在传闻里,阁下是一个少言寡语的人,但我想阁下的沉默不会是没有原因的。”放下水杯,艾妮殿下用小手指拢了拢耳后的丝,她知道在这个恰当的位置,自己耳环上的宝石可以闪耀出令人心醉的光芒:“阁下很有气势,并不像是心灰意冷了,那么阁下沉默的原因是什么呢?是因为担心自己的事情被某些人知道吗?” 乌鸦保持着刚坐下的姿态,一点反应也没有。 “跟我多说说话没有坏处,对你而言是放松,对我而言是排遣寂寞,我被科恩囚禁在这里,无法将话题泄漏给任何人,所以这应该是很安全的。”小公主的手放下,轻声的说:“除非你是不想……让除了你之外我唯一能见到的人知道这些话,不过这也没关系,在这种时候,他也不会相信一个阶下囚的胡言乱语吧!” “用餐时间已毕,晚餐结束。”乌鸦站起,拉起餐车就往外走。 艾妮殿下一点也不惊异,事实上,这是乌鸦送餐的固定流程,但她也不准备浪费这样一个机会,毕竟已经准备了月余----艾妮殿下安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乌鸦,其中有怜悯,也有鄙视。 任何人在乌鸦面前流露这种目光都是危险的,哪怕她是魔族小公主,哪怕她只是用这种目光看着乌鸦的背影! “你在看什么?”虽然乌鸦没有转身,但他的口气却无可逆转的向阴冷靠拢。 “行尸走肉。”艾妮殿下不慌不忙的回答,语气里甚至还有些戏谑。 虽然知道这样的言行会引乌鸦严酷的反应,但她却早已成竹在胸----因为她知道这个面无表情的男子其实是有弱点的,而且是致命的弱点!那才是她决心下嫁斯比亚的真正原因,一件她认为比魔化斯比亚皇帝本人更好玩的事,一件能让黑暗魔王允许她任性而为的事。 “有意思。”乌鸦手指一弹,餐车骨碌碌的滑向门边,硬如黑铁的声音响起:“你为了这一刻已准备了一个月,真正出手的时候却连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有?” “准备多少,使用多少,这都得看对象不是吗?”艾妮殿下的声音却很柔和:“对于某些人来说,准备得再多也未必有用。但对阁下你,我只需说出一件事而已。” “对女人我一向宽容。”乌鸦依然没有转身:“仅仅说出一件事奈何不了我,你应该再准备点其他的东西。” “不劳阁下关心,其实这已经足够了,”艾妮殿下对着乌鸦的背影笑了笑:“在这个世界上,阁下只有唯一的一个朋友,如果他还能被称为朋友的话……当然了,他的人品并不是我们谈话的重点,关键是从他的角度来看,阁下并不是他唯一的朋友,至少在某个时期,还有另外一个人更加重要。这个人,相信我不说,阁下也应该知道是谁。” “对女人我一向宽容,但我并不想听女人唠叨。”乌鸦说:“距离我转身的时间不多了。” “如果让科恩凯达知道,他生平两个最重要的两个朋友见过面,甚至生了一些事情,你猜科恩凯达会怎么想?”艾妮殿下轻柔的声音顿了顿,片刻之后再次响起:“又会怎么做?” “他怎么想,怎么做都不重要。”乌鸦慢慢转过身,身影一闪,已经到了魔族小公主面前,森严的杀机从他眼中散出来:“重要的是我怎么想,怎么做。” “先,阁下要确定能杀得了我,善意的提醒阁下,魔族是永生的。”艾妮殿下展现了生平最柔和的语调,还配上了最狡黠的眼神:“其次,阁下还要确保我永远不能再见到科恩凯达,否则,他心中最不能被触碰到的往事,就会被揭示出新的线索。” “神魔挑拨关系的手法如出一辙,你就这么有把握让别人相信你的话?”出人意料的是,乌鸦没有马上出手,充斥着杀机的目光反而闪动起来:“科恩凯达似乎不是轻信谣言的人。” “如果我说的是谣言,阁下这后半句话不是应该放在前面说吗?是不是阁下心中慌乱,以至于忘了组织好语言顺序?这可真是少见呢!”魔族小公主像是在调侃一位经年好友,脸上始终挂着微笑,因为乌鸦的应对,已经把他心中的弱点明显的袒露出来。 “对黑暗魔族来说,这世上没有任何的秘密,哪怕是光明神族的事情也是一样,更别说是光明神殿那些自以为隐密的勾当。至于阁下与菲谢特夏麦之间的事嘛,怕是连捏造的必要都没有,只要我肯说,科恩凯达自然会去想办法证实的……只是,那必然不是阁下想看到的。” “这样做似乎对你没有好处,”对方既然已经翻开底牌,乌鸦也没有再对这件事的“真实性”进行任何探讨,直接就切入主题:“你想在我这里得到什么?” “别担心,我想要什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还是让我先替阁下考虑一下吧!” 魔族小公主的身高比乌鸦矮了不少,因为两人现在的距离很近,所以她得抬起头才能看着乌鸦的脸,所以两人实际上虽没有身体接触,场面却显得很暧昧:“第一,你没有办法灭我的口;第二,你也不放心把我继续放在这里,因为我每天都跟科恩凯达见面,万一无意泄漏了秘密,那可糟糕。” “直接说要什么。”乌鸦打断她的话:“我的耐心不够。” “不是耐心不够,而是你的心经不起煎熬吧?放心,我也不想这样,因为……”小公主的手指点到了乌鸦左胸上,顺着皮肤画出了一个轮廓,暧昧的表露了些自己的本意:“对我而言,你的心也是充满神秘的所在。” “如果你说这么多话,仅仅是想用手指在我胸口画圈而不挨耳光的话,你已经做到了。”听小公主这么说,乌鸦的眼神逐渐平复下来:“最后一个机会。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我现在不过就是一个被囚禁在深宫的魔族而已,我又能向人要求些什么呢?是啊,或者我真能像其他人要求些什么,但是你真的会给我吗?不,你不会给我我想得到的。”小公主殿下保持着淡泊的笑容,移向别处的目光里甚至还带上了些被囚禁的哀怨:“你是一个冷血的杀手,你不会为我做任何事,哪怕我有能威胁到你的秘密。” 乌鸦冷漠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身影一闪,已经出了囚笼,施施然的推着餐车出了门----他的思考模式很直接,既然现在杀不了她,也不能杀她,而她又不说想在自己这里得到什么,那么谈话就到这里为止了。 静静的看着乌鸦走出去,艾妮伊萨伯安特眼中禁不住流露出几分得意。今天的事情仅仅是一个开始,乌鸦,这个斯比亚皇帝最为倚重的人物,绝对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科恩凯达对黑暗魔族的轻视和冒犯,终有一天会让他付出最沉痛的代价……既然上一个挚友的遭遇还没让他认清上位者的手段,那么这一个挚友必然可以让他清醒过来!况且,乌鸦和科恩凯达,他们俩真的是挚友吗? 因为之前的种种原因,乌鸦深藏着自己的秘密,科恩凯达对这种现状看在眼里也无法突破,如果把一些有趣的东西放到这两个人之间,那么接下来生的事情一定会非常有趣的…… 艾妮殿下自信的看着自己的一双手,细嫩的皮肤、修长的手指、光洁的指甲,目光中满是得意……没错!这就是一双命运之手,即将搅动斯比亚势力核心的一双命运之手! 完成了送食物的差事,乌鸦又顺便检查了两处出口的防御,这才走上了地面。远远的,就听到科恩在花园那边的训斥声,他脸上的冷峻不由加深了几分,想也未想就信步走去。 几年朝夕相伴的生活,虽然没有让乌鸦的性格产生明显改变,但却让他有了更多牵挂和珍视的东西。比如说琴伦,比如说待城----乌鸦这样的人,绝不会承认自己的字典里有”喜欢”这个字眼,但这并不是说他心里就真的没有眷念。世间万物最怕比较,对于身边的人,身处的这片土地,显然要比其他事物来得亲切。 来到花园边沿处,乌鸦先看到斯比亚皇室的一位常客,被科恩御封”夜之灵”爵位的血族上任领,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位科恩的长辈正坐在树荫下,神情中有几分无奈,几丝解脱----他的女儿,古灵精怪的葳莎小姐正站在他身边,一反常态的安慰着父亲。 “……既然已经把整件事情交到了科恩的手上,还跑去问什么?传说里的东西,大家离了这个就活不下去了?这不给科恩添乱吗?”看见乌鸦出现,说话的葳莎藏到父亲的侧面,冲他做了个吐舌头的鬼脸。 在旁人看来,异族前领无法自持,在皇帝附近展现出这样的神态,这绝对是一件值得关心和打听的事,但乌鸦却视若无睹的走过。 看到乌鸦过来,守卫花园路口的近卫连忙让开,这位总是穿着盔甲的”长官”负责皇宫核心的保卫,地位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科恩坐在花园边沿的一张石桌边,左右两侧站了十来个祭司,那是两殿派来监督斯比亚撤军的走狗,站在科恩正面的是两排斯比亚将领,看军衔都属军团主官级别。 长住皇宫,乌鸦自然对斯比亚的种种麻烦了然于胸,一看这阵势就知道是撤军遇到问题,监察祭司跑来告将领们的御状,奈何管理帝国并不是乌鸦的专业,他擅长的手法也完全帮不上科恩的忙,只能站在一边看着科恩施为。 “……尊敬的陛下,裁军中遇到的阻碍并不仅仅是我们刚才所说的那些,跟帝国条文抵触的麻烦,我们可以想办法回避,但一些人为的因素就……”躬身说话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祭司,深黑色的法袍正面绣着两条三指宽的金带,这身份放到魔属帝国至少也是个大祭司。 “就怎么样?”科恩淡淡的回了一句,把玩着手里一柄亮灿灿的匕。 “对于人为的不配合与不作为,我们就无法回避了。”说到这里,魔殿祭司的目光扫过身侧的将领们,那些斯比亚的军官们一个个梗起脖子对他怒目而视:”但我们又无法冲撞这些将领们,无奈之下,只有厚颜来请陛下主持公道。” “公道?公道自在人心嘛!”科恩难得的笑了笑:”这些将领,他们都干什么了?” “回禀皇帝陛下,裁军时限已到,可诸位将领所在的军团……”一位身穿洁白法袍的神殿祭司上前说:”可诸位将领却诸多藉口,麾下军团一兵未减,我等无法,只能请陛下裁决。” “这跟朕有什么关系?斯比亚裁军是你们两殿跟几位亲王负责,怎么裁,裁多少,根本就没有经过朕的手。”科恩一副就事论事的口气:”现在出了麻烦就跑来找朕,难道朕是为你家打短工的?” “请陛下恕罪,我等只是听命行事,至于上谕如何,那并不是我等可以解释的,而这些将领属于斯比亚皇室,我等与几位亲王均无权驱使……”魔殿的老祭司表现得很沉稳,没有跟着科恩跑题:”不过,裁军是一件大事,如果不能按期完成,恐怕会引起非议啊!” “非议?朕好怕啊!”冷冷的哼了一声,皇帝终于抬起眼来看着魔殿祭司:”不过朕更怕插手裁军,上族在看着呢,到时候朕吃不了得兜着走。” “陛下放心,请陛下出面的事情,我们双方还是有默契的,必定不会让陛下为难。”魔殿祭司每说一句话,脸上的皱纹就随之变化,很有点沧海桑田的意味:”请陛下援手。” “空口无凭。”科恩要的就是两殿祭司请自己出手。 “这……”祭司们对望着,终于有人出面说:”我等愿意行文。” “准备笔墨。”科恩放下手里的匕,开始敲诈:”帮你们办了这件事,朕能有什么好处?” 两殿祭司被这些军团主官为难,不得已求到科恩这里,早就知道不会一帆风顺,也做好了被讹诈的准备。 但给别人好处终究会肉痛,于是接下来好一番讨价还价,终于说动了科恩。 与此同时,两殿恭请斯比亚皇帝出面协调裁军事宜的公文也写好了----有这张公文在手,科恩这就不算”擅自插手”裁军。办完了一切,祭司们无不怀着大事已定的心态,睥睨着不远处的将领们,静待斯比亚皇帝威。 “拖拖拉拉。”科恩陛下根本不问原因,只用刚好能让众人听见的声音说:”谁带头的?” 将领们站得很标准,听到皇帝话,一个个脸上的表情已经局促起来,甚至有那么一点慌忙,可没有人回话。 “带头的。”科恩的声音稍微提高了些:”上前一步。” 众将整齐的上前一步,一两个出脚慢了的,神情中还有些羞愧。 “好啊,你们觉得法不责众是吧?”将领们同进退的行为显然让科恩不满了,他站起身来,走到将领们面前:”两殿祭司的话不听,几位亲王的话不听,连朕的话也不听了。” “回陛下,陛下的话哪敢不听。”有人小声说:”只是大家对裁军的细节弄不明白……” “现在想弄明白?晚了!”科恩脸色一冷:”传令----近卫军五军团,北方战区七军团主官入皇家军事学院补习礼仪,麾下各级军官进入相应学院补习礼仪,直至裁军完毕!” “陛下!”有将领哭丧着脸申辩:”我们倒楣也就算了,可是不关下面人的事啊……” “这就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简单的说,就是连坐。”科恩好心解释了一下:”回去收拾东西,立即去皇家军事学院报到!” “陛下。”后面的魔殿祭司连忙上前说:”圣都的皇家军事学院,也在此次裁军的名单上。” “皇家学院也裁?”科恩猛一转头,冷冰冰的目光直刺向魔殿祭司的面门:”谁的主意?” “这个……”老祭司不敢与科恩对视,低下头说:”我等不知。” 后面几位神殿祭司面有得色,因为提议裁减皇家军事学院的就是魔殿祭司,有感于斯比亚军队对魔属联盟的破坏,众祭司一致认为斯比亚的最高军事学府不能再存在下去。可那是科恩凯达一手创建的学院,岂是那么容易摧毁的?现在被科恩一吼,果然不敢承认了。 “传令----皇家军事学院及其下分院、各军种学院,立即迁往待城附近。”科恩阴冷的语气在花园里浮动着:”朕把这学院都放到待城边上,方便你们裁,有种就裁给朕看看。” 就算有上族旨意,众祭司还是禁不住的打了个冷战,连着那些神殿祭司一起。 “现在,你们可以滚了。”斯比亚皇帝对两殿祭司下了逐客令,又看一眼正在偷笑的将领们:”你们也一样!” 众人连滚带爬的退下去,花园里顿时就清静下来。 第3章 这酒是魔属联盟那边刚刚贡上来的,香而不浓.醇而不烈,最适合初入此道的人品味. 打了祭司和将领,科嗯转过头对着乌鸦一笑:你前些日子不是在改变饮食习惯吗?既然赶上了,就来上一杯吧! 好.乌鸦走过来做下,看着科恩将金黄色的液体注满两只晶杯,突然开口说:虽然我不是很明白,但用十来个军团换取皇家军事学院,这生意似乎有点亏. 一点都不亏,两边的上族都盯着,斯比亚裁军是不容商榷的事情,但具体裁什么军种,按照什么比例来裁,这些并没有定.科恩把一只晶杯放到乌鸦面前,澹澹的酒香漂浮起来:皇家军事学院不但是培养军官的地方,还是保证军心士气的所在,所以,我们不能丢下它. 吾 如果皇家军事学院这么重要,两殿祭司怎么会放过? 别忘了,他们是祭司,就算这几个人精通军事,也不清楚我暗中的佈置.在一般人看来,皇家军事学院再怎么重要,总补不得十来个战功赫赫的军团吧?事实院的编制也就是两个军团的规模,放过它不裁又如何?科恩笑着解释:真的要裁学院,就要冒触怒我的危险,在我面前,祭司的嵴樑天生就是弯的,直不起来. 那么,这十来个军团你就真的不要了吗?乌鸦拿起了酒杯,缓缓问. 谁说不要?军队的主体是士兵,但主体却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军官系统,所以我把军官系统藏进各级军事学院.科恩回答说:至于被遣散的士兵,至然有人将他们安排在比较集中的区域,他们都经受过严格的训练,并不是非得在熟识的长官手下才能打仗. 裁减军队,士兵又不会消失,只要做的妥当,这次裁军队斯比亚的精锐军队来说就是藏兵于民.真到了危及时刻,徵召令一下,散佈在民间的士兵就可以被重新集结,配合保留下来的.成建制的军官系统,战力不会下降多少,只是在后勤和军费上要多费手脚而已. 听上去是很麻烦的事情.乌鸦不冷不热的评价: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打仗. 打都打了,赢也赢了.还能怎么样?总得让别人出口恶气啊,要不然会憋死人的.科恩并不去解释之前战役的必要性,只是顺着乌鸦的口气说话:这并不是我不能坚守立场,而是局势对斯比亚来说很危险表面上我现在很风光,连神魔小公主我都照单全收了,可实际上的情况你也知道,对于上族,我根本没有让何实力去争,要不是有你在,这次又危险了. 说起来,你对这两个小公主有什么安排?乌鸦细细品味贡酒的滋味:一个关在囚笼裡,一个跪在深宫中,不再改变了? 吾 还能怎么办?她们下嫁的原因你也很清楚,不就是要看着我,看着斯比亚吗?如果她们肯离开,我立马大摆筵席庆贺科恩愁眉苦脸的摇了摇头:单独对上这两个小公主,我是一点也不怯场,但她们背后的势力却不是斯比亚与我能够抗衡的.你没见上族旨意一下,斯比亚就大致上被分为三块了吗?要不是他们要均衡,恐怕这裡早就打起来了. 但这对你并不是什么难事.乌鸦说:你一直都在神魔的均衡下周旋,应该没问题. 周旋要有一个先决条件,那就是两个上族本身的势力是均衡的,他们也希望一直均衡下去,而且没有第三势力来干涉.科恩叹了口气:但现在是什么局面?斯比亚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成为干扰均衡的第三方势力,说起来,这还是我们太缺少经验的缘故. 神魔让小公主下嫁,不就是希望通过她们来控制斯比亚继续膨胀吗?乌鸦说:这就说明,神魔还是不希望局势改变的. 这仅仅是上族的习惯思维而已,能在严酷现实下维持多久?靠神王和魔王的喜好维持局面是很危险的事情,他们总会醒悟过来的,一旦他们现斯比亚与他们想像的不一样,报复会来得更加勐烈.科恩并不看好乌鸦的理由:而我们,现在还没有找到能让他们转移注意力的东西. 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乌鸦疑惑的问:你有办法? 大家都认为待城这段时间的表现很软弱我们的应对的确不怎么好,但在神魔的眼皮子底下,我们还有什么其他什么办法吗?科恩看着远方,伸出的手在空中紧握拳:其实,只要给我一个短短的时间就好,六个月,不,三个月,我就能完成大部分的准备!但让人沮丧的是,我现在却无法找到能避开他们视线的方法 很美好的愿望.乌鸦微微的点了点头,向科恩举起手裡的酒杯:按照你之前说的,神魔要保持均衡局面就必须不断削弱斯比亚,只怕这样下去,斯比亚会越来越艰难. 总是有办法解决的,只要科恩.凯达还在,斯比亚就不会在一夜之间被然搞垮.科恩自嘲一般的笑了笑:慢慢来,他们总有鬆懈的时候,那就是我们见缝插针的机会! 与其坐等.乌鸦面无表情的说:让神魔产生变数更有效一些. 吾 可我们现在没有这样的筹码.科恩摇了摇头:现找筹码很危险,一个不好就会祸及斯比亚,慢慢等吧! 虽然很麻烦,但你别忘记我的事.乌鸦说:我早就下了订金. 科恩当然知道乌鸦指的是什么事,所谓的订金就是那些来路不明的武点了点头,安慰了他几句,让他不要心急. 乌鸦品完酒迳行离去,留下科恩一个人在花园裡苦思对策天色渐晚,花园四周被柔和的魔法光量笼罩起来,一隻白皙的手拿起酒壶,为科恩的酒杯中续满美酒. 回来了?科恩抬头看看白影:她们那边都还好吧? 那边一切都很好.白影轻轻放下酒壶,一举一动都是那么恬澹优雅:你一个人坐在这裡,想什么呢? 忧国忧民.科恩无所谓的耸耸肩:妳没看出来吗? 不太像,与其说在忧国忧民,不如说是在偷偷算计着谁.白影摇了摇头:这又是何苦呢?自从来了待城,你的精神是越来越阴鬱了. 阴鬱?这是老成持重的龙族的说法吗?笑容在科恩的脸上一掠而过:我知道妳在想什么,你是想说我赢得了世界,却辜负了自己,是吗? 虽然你的真实性格不算正经,但还是比现在好一点.白影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科恩的说法:至少在某些人面前你不必那么沉重,我觉得眼前的事情没严重到那个程度 谁知道呢?科恩昂起头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对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方式. 上次要长老去寻找地点的事情,已经完成了,绘製的图纸也在裡面.白影当然清楚自己在很多方面不如科恩,但还是有些气闷的看着他,把一个包裹放到桌上:但回来的长老说,那地方相当凶险,他们差点就出了意外,劝你不要轻易涉险. 吾 是吗?我正好有半个月的清閒日子不知怎么打呢!科恩打开包裹,拿出羊皮地图查看起来,好办天才轻声的说:居然真的在这裡,也罢,就找机会去探究一番吧 科恩想要打开的新局面是否能打开还是一个未知数,可在接下来的几天裡,就在忧双宫裡,构成斯比亚内部核心的一角却开始呈现出不稳的迹象. 魔族小公主用看似平和的态度,将自己先前撒出的网一点点收紧,用隐密往事编织的网丝是很坚韧的,在日复一日的接触中,乌鸦的整个身心已经被慢慢侵蚀了,这种现状虽然没有直接体现在乌鸦的情绪上,但在他静思的时候,眼神已不如往日那么平静. 洞悉神殿内幕的小公主无疑使用了自己全部的聪明才智,整件事的进行不被旁人所察觉,但她明裡暗裡带给乌鸦的压力却越来越大,虽然只是不定时的隻言片语.虽然只是一些细微的眼神和表情的变化,可每一次攻击都能直达乌鸦内心. 这种不露锋芒的攻击一直持续着,直到她认为乌鸦已经不堪承受的时候,才开始透露一丝希冀给他.不为别的,只因为小公主知道太多乌鸦的事情了,她知道乌鸦和其他人类一样,内心中不但有恐惧,也有希冀,这两点就是乌鸦最致命的缺陷! 乌鸦,绝对逃不出她的手掌心.吾 科恩.凯达呢?好几天都不见他的人了,虽说是名义上的夫妻,但也要时不时的露个面才好吧?**着手裡的餐具,小公主微笑着对面前的乌鸦说:难道是因为阁下担心我在科恩面前说出些什么,所以才儘量避免让我见到他?这样说来,科恩还是关心本宫的 妳的异想天开和愚蠢已经到了很危险的地步,乌鸦冷冰冰的回答小公主:他在准备外出度假,似乎这种事情不用来向妳说明吧?即使是在名义上,他也没有这个义务. 度假啊,真是悠閒的皇帝.本宫也很想去度个假,笼中鸟的岁月可不好玩.小公主的耐心很足:那么阁下呢?是否也有趁这个机会出去度假的打算 没有.乌鸦生硬的回答:我没有度假的必要. 真的没有艾妮.伊萨伯安特的眉毛稍微挑了挑,轻轻抛出伏笔:要知道,有些事情的答桉,不是一直待在皇宫裡就能得到的. 吾 我没有要寻求的答桉.乌鸦下意识的回答. 这与我得到的资料不符,或许你说的才是真的.看似真挚的笑容在艾妮殿下的脸上轻轻绽放着,语气与其说柔和,还不如说是谨慎:我还以为,阁下以前被光明神殿的祭司驱使,是因为想在祭司身上得到某些问题的答桉呢 小公主轻轻的一句话,在乌鸦听来却犹如雷霆,他脸上那冷若冰霜的神情顿时就有了绽裂的痕迹:妳说什么?! 本宫刚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吧?但既然阁下否认,那看来就是本宫想错了.小公主用手指拨弄着餐刀上的刃齿,丝毫不把乌鸦的神情变化放在眼裡:其实,本宫只是热心,想帮阁下一个小忙而已. 把妳知道的都告诉我!乌鸦的声音变的有些低沉,两手不经意的放在餐车两端,激动之下,金属製造的餐车表面的一声,已经被他拉开了一条裂缝! 本宫这裡暂时没有阁下需要的答桉,我甚至连阁下的疑问都不知道呢!看到乌鸦进退失据的表现,小公主不由澹澹的一笑:但阁下也不必担心,答桉这种东西,只要肯下工夫去寻找,就一定能得到的.要知道,本宫可是一个很好的嚮导呢! 妳想怎么样?这答桉对乌鸦来说非常重要,他看着小公主,犀利的目光就像是一把冰寒的钢刀那样,一寸寸的刮着她的皮肤:作为交换,说出来,我就满足妳! 本宫现在被囚禁着,哪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小公主笑的更加从容了,事实上,顺利的让事情进行到如此程度,艾妮殿下很满意自己的手段:本宫能做的仅仅是帮你寻找到答桉,并没有要让阁下用别的来交换的打算. 仅仅是这样吗?突遇巨变,谁都有失却方寸的可能,但乌鸦毕竟是乌鸦,他缓缓的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剧烈的心跳逐渐恢复正常:小公主殿下的下一句话就会说,然后,我就只能带着殿下离开这裡了吧? 阁下继续待在忧双宫裡,答桉难道会从天上掉下来吗?当然了,带本宫离开忧双宫,这对阁下来件两难的事情,至少在科恩.凯达那裡就很难解释.小公主点了点头,非常坦然的说:但只要阁下能克服答桉的诱惑,忍一忍,就当没听到我的话也是可以的 忍这句话就像一根尖锐的针,彻底刺到了乌鸦的灵魂深处,没有任何的过度,乌鸦瞬间就从坐姿中直立起来. 轰然一声,餐车化为满地飞溅的金属碎渣,四週的光线在这一刻变得扭曲! 吾 就算是始作俑者的小公主殿下,也被乌鸦的反应吓得一惊,以为他要对自己不利,但她的身体才堪堪后仰一点,乌鸦的手掌已经在身前平画了一记,微小的火星溅起,九根拇指粗的黑铁调整期的被斗气截断,掉了 不等小公主有任何反应,乌鸦一步跨进囚笼,手腕一转封住小公主咽喉,硬生生的把她拉到自己面前! 不忍乌鸦暴怒的声音,好似霹雳一样在忘忧阁中炸响:我一刻都不忍!! 牆上的壁画,脚下的地毯,四週的所有物体都犹如正被千万把小刀同时切削,正在一点点的崩坏,连四週的牆体都开始剥落出大大小小的碎片这时的忘忧阁,彷彿是一个时光如飞电般飞逝的所在! 艾妮.伊萨伯安特面色如同灰染一般难看,杯乌鸦身上瀰漫的无形斗气刺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双耳被乌鸦的怒吼震得直响,哪裡还有丝毫的从容和狡诘?想要开口说话,被封的喉咙却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失色的嘴唇微违张合着这也算是自作自受罢! 第4章 出人意料,乌鸦是带著魔族小公主从忧双宫正门离开的。出了地宫之后,他随便去牵了一匹马,头上戴了一顶宽簷帽,白色帽纱习惯性的垂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后面跟著皇帝翘家的必备工具辆崭新的四轮马车,艾妮。伊萨伯安特就像一捆蔬菜那样被他丢在上面。 看到乌鸦的靠近,守卫忧双宫大门的皇家近卫立即打开了正门,并以最严正的站姿恭送英雄出行。 乌鸦是负责守卫整个皇宫的人,也就是他们的直属上司,而且本身拥有皇帝陛下的赫令,能不受限制的来往斯比亚帝国的每一寸国土。大多数近卫只是在奇怪,陛下这次翘家怎麼没有带车伕呢?难道是打算自己客串吗?看样子,连那位叫白影的贴身内侍也没有带呀? 或许是生在皇帝陛下身上的怪事太多,所以这一切看起来都是那麼的政党根本就没有人去怀疑什麼,乌鸦就这样带著马车出了忧双宫,出了待城,消失在城外的茫茫原野裡。 最先觉不政党的是情报系统,但那已经是在三个鐘头之后的事了。 帝国联络部驻皇宫办事处就是对皇帝实行全天帖身保护,被皇帝陛下多次训斥为跟屁虫、煞风景、坏人好事的一个秘密保卫机构的一位值勤少校,现了被遗弃在待城荒野的四轮马车。少校感觉奇怪,靠近一看,现车厢被斗气攻击破损的痕跡。 一般来说,阮囊羞涩的皇帝即使翘家,也会把马车放在情报部门的视野之内,只拿自己的手段闪人。这样随便丢车子於荒野中的事情从没生过,跟别说车厢上被攻击的痕跡----所以这个情况立即就变成了最高的警报,一级级的快上传,知道传到皇帝本人手裡为止! 很快,身在外地的皇帝就回到了忧双宫,回到了原先囚禁魔族小公主的忘忧阁。 忘忧阁,这个科恩以往用来处理私人公务的地方,现在已变得一片狼藉了。大门歪斜欲裂,天花板塌了一半,遍地的残渣碎片,囚禁小公主的黑铁囚笼已经扭曲的如同搅拌好的通心粉,就连用巨石垒砌的墙壁,也像是被铁丝划过的奶酪一样,不满了裂口和深痕。 然而,这一切混乱都掩饰不了一个严酷的事实----乌鸦和魔族小公主已经不见了。 科恩面无表情的站在房间正中,一边听属下的回报,一边漫不经心的用脚尖划拉著地板上的碎片,好像是要分辨出这些东西的出处一样。 ……宫门守卫看到他的时候,他带著一顶有垂纱的松帽,骑著一批临时从马厩调来的普通战马,后面跟著笔下的那辆出行马车,配马两匹,没有车伕。总联络官玛法小心翼翼的匯报著,尽力保持语气的平稳:他们顺著凡人达到一直到城门外,尾随保卫的情报人员在这个过程中没有现任何异状,马车上也没有任何挣扎、求救的跡象…… ……依照我们当日於神魔小公主达成的协定,他们放弃自己的强悍能力,为了确保他们的安全,帝国同意她们再待城外留下足够保护她们的人员,一旦两位小公主遭遇危险,这些上族就会立即现身以保护她们。 科恩没有出声,旦总联络官却不得不继续说下去,越是接近真相,他心中就越是紧张;就我们现在得知的情报,魔族小公主的保卫人员,没有任何进入过待城的跡象…… 这些上族当时没有出动,听玛珐说到这裡,科恩才说出回宫之后的第一句话:这也就是说,艾妮·伊萨伯安特并没有遭遇到危险?她也没有召唤他们? 就目前的情况来分析,是这样的。玛珐额头上的冷汗已经连成一片,他完全无法预料科恩接下来会怎麼处理这件事,但无论是在私还是在公的角度,他都绝对不能点出真相。 这也就是说,她是自愿跟著乌鸦出宫的?科恩又看了一眼身边不成形状的囚笼:那麼,忘忧阁怎麼会搞成这个样子? 因为这裡是特殊区域,所以我们并不知道在这裡生了什麼事情,玛珐低声回答说:但是魔族小公主和乌鸦离开……除了自愿之外,目前没有任何证据支援其他原因。 这也就是说……科恩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嘴裡冷然吐出几个字:他们私奔了。 儘管玛珐心裡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但当科恩亲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乌鸦,这个科恩最信任的人,居然裹带艾妮·伊萨伯安特私奔了! 更严重的事实斯比亚帝国皇帝的密友,居然裹带著皇帝的女人私奔了! 即便艾妮·伊萨伯安特只是科恩名义上的女人,即便科恩心裡根本没有她的位置,也从来没有碰过她,但她毕竟是上族做主下嫁到斯比亚的……一位皇妃!既然有了这个身份,那麼无论怎样,她已经成为皇帝、甚至帝国尊严裡一个不可碰触的部分! 他和她,他们居然就在光天化日之下私奔了!就这样大摇大摆的从忧双宫正门出去,顺著凡人大道除了新建的待城南门!没有任何一个皇帝能忍得下这口气吧?况且是斯比亚帝国的皇帝!况且是曾经说过女人被抢了,只能变成没卵蛋的兵的科恩陛下! 神魔两族会怎麼看待这件事?别国会怎麼看待这件事?帝国大臣会怎麼看待这件事? 即便艾妮.伊萨伯安特只是科恩名义上的女人,即便科恩新林根本没有她的位置,也从来没有碰过她,但她毕竟是上族作主下嫁道斯比亚的……一位皇妃!既然有了这个身份,那麼无论怎麼样,她都已经成为皇帝、甚至帝国尊严裡一个不可能触碰的部分! 他和她,他们居然就在光天化日下私奔了!就这样大摇大摆的从忧双宫正门去,顺著凡人大道出了新建的待城南门!没有任何一个皇帝能忍得下这口气吧?况且是斯比亚帝国的皇帝!况且是曾经说过女人被抢了,只能变成没卵蛋的兵的科恩陛下! 神魔两族会怎麼看待这件事?别国会怎麼看待这件事?帝国大臣会怎麼看待这件事? 玛法一点都不怀疑,科恩这个时候的然冷静只是总爆的先兆而已。 果然,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科恩又开口问:你们有什麼应对? 先要严密封锁一切消息!也许是觉得科恩这句话非常冷静,玛法精神一振,说出在心中盘算多时的想法:通过魔殿或者是魔将向黑暗魔族通报『小公主殿下於日前不告而别,令皇室陷入恐慌』,『同时失踪的还有一名人族男子』,向黑暗魔族表达帝国的深切忧虑! 此等辞令可以让外交大臣去说,科恩不动声色的说:这样说对我们有什麼好处? 先可以转移上族关注斯比亚的视线,魔族小公主与一个人类男子私奔,这件事必将让上族惊讶,说到这裡,玛法的情绪有了些细微的变化:我们一直苦於无法在上族的关注下做事,若能好好利用这个机会,那将会为之后的事情打下一个良好的基础----当然,生这种事情是谁都想不到的,但既然已经生了,就应该努力的向有利的方面引导。 另外,以此事件为借口,我们可以在整个帝国进行解严,并可以藉机调集军队封锁全部边境,在各行省展开调查这样大张旗鼓有两个好处,其一是可以藉机整顿帝国内务,撤换之前考察不合格的官员,其二是大范围的调集军队,迟缓两殿对我军队的裁减企图。玛法的声音顿了顿:小公主本身就是作为条件之一下嫁的,不过她私下逃离,已经在事实上侮辱了帝国,如果此事不解决,我们就有足够的理由不裁减军队。 用魔族小公主为饵,你们老早就盼著这一天了,是吧?科恩淡淡地说:说大话没有用,你有什麼实施细则没有? 两位上族小公主的一应事务,都是皇宫内务负责,联络部连知情权都没有,我何来盼望之说?玛法可不是一个可以被随便栽赃的情报头子,即便现在的情况对他很不利,但他依然能脱身而出而且出了个坏主意:眼前的情况,只要魔族小公主殿下不出现,我们就能保有完整的军队和政局那几个特别战队训练已久,这次不如就把他们拉出去看看效果。 前面说的还算实际,后面就狂妄起来了,科恩波澜不惊的评论著,彷彿玛法刚才只是要求特别战队出去野餐一样:魔族小公主本身固然是条件之一,但缺了她上族就不能降罪斯比亚了?你也把上族想得太仁慈了,至於那几个特别战队,不说小公主,是不是能对付乌鸦都是一个未知数,还是让他们老实待著好了 是!玛法又问:四位皇妃那边是否要稟报? 当然要稟报,好不容易有个能笑话我的机会,怎麼能剥夺她们这个权利?让白影去说就行。科恩点了点头:你之前所说的那几点,也要稍作修改才能实施,要闹,就得闹个鸡飞狗跳才行。一会让书记官行令,同时联络部也要加紧对神族小公主的监视。 是!玛法领命:那…… 这是一件国事,也是一件家事。既然帝国方面安排好了,就应该轮到本少爷出面了,科恩缓缓转过身来,两眼中闪动著异样的神采:命令近卫队集合,再把岩石给我叫来! 在整个斯比亚帝国的歷史上,有数不清的皇帝震怒的记录,其实这种事情跟皇帝的爱好和秉性没有太直接的关係,几乎每一任皇帝都有那麼几次不能自已的情况,就连夏麦家的一位老祖宗爱好和平、肯跟臣下分享一隻鸡腿、有贤德仁爱之名的第六世皇帝,他在理国岁月裡也疯狂了十多次! 相比而言,性格张扬的科恩·凯达已经算是很能克制了,这才是他执政以来第一次震怒。 要活的!陛下只有这麼一点小小的要求。 但不得不说,皇帝震怒的后果是很严重的。 魔族小公主跟乌鸦私奔,这件事情是有损皇室威严的,根本不可能就这麼向外宣佈,只能将两人冠以间谍的名义进行通缉,同时,谁也不知道私奔事件背后是否还有什麼阴谋、是否还有外援等等,所以在通缉和追查的时候,就不可能有很强的针对性……总之,含糊其辞的通缉令很能激大家的想像力,换成通俗的说法,那就是这件事将会令很多人倒霉。 从上到下,整个斯比亚帝国,甚至包括之前打成一团的两殿祭司全都闭上了嘴。因为有门路的人多少收到点真相的风声,大家都很清楚,在这样的情况下,随便哪个男人都会表现得不理智,所以,千万不要站出去吸引科恩的注意力…… 只有极少数的人----比如两位正在斯比亚某港口洽谈通商事务的条约商团幕后脑,他们不约而同的、含蓄地对此事表达了忧虑。 神魔两族也对这件事情表示了适度的关注。 在收到斯比亚的外交信函之后,黑暗魔族很慎重的派出了第一魔将回访,向斯比亚皇室表达慰问和安抚,表示魔族以及魔王对此事深感震惊,并申明小公主殿下只是一时任性,只要过些日子就会自己回来云云,还提醒斯比亚帝国不要中断一系列既定的策略。 至於光明神族嘛,他们什麼都没有说,这大概就是最适合的表示了吧! 其实神魔两族也知道,这件事不会就此收场,所谓不要中断一系列既定的策略的提议,科恩·凯达是绝对不会照做的,他根本就不是一个闷声大财的人! 几十个正沉沦在裁军漩涡裡的军团突然接到了一级战备令,一夜之间就焕出勃勃生机,把边境封锁得水洩不通;联络部、警备队横行在每一个城市,张贴通缉令,抄家拿人忙得不亦乐乎;巡查法官全部下派,带著执法队进驻各行省要地,不但监视著此次的搜查行动,顺便连经年积累的案子也一起办了。 没有明确的指向性和针对目标,这句看似很专业的话换成通俗的说法就是:任何人、任何势力都有可能跟私奔事件扯上关係,只要通缉令上那两个人还没有落网,所有人都理所当然的成为执行人员的怀疑对象,在没有洗清嫌疑之前,他们都是斯比亚的敌人! 这个阐述无疑是联络部集体智慧的体现,玛法和他的手下们通过这个方式,成功地把所有阻挡在帝国前进道路上的障碍送上了审判席----事实上,有身份的人才能上审判席,资格稍微差一点的,在联络部的拷问室裡就招了。 短短几天时间裡,因为私奔事件,帝国境内的稽查风波就汹涌澎湃起来,有皇家驻各地代表的宣传鼓动,有联络部警备队的带头示范,斯比亚各级官员真正领悟到了范围攻击的精髓,被牵扯进来的人越来越多……其中尤以两殿祭司、立场不稳的官员、对科恩不满的贵族为多。 风潮乍起,全国清查出的涉案人员就达数百人之多,这还是有身份、亲手写下供认状的人,另外那些放不上台面的、或者纯粹就是被颱风尾扫到的地痞流氓贪污犯,直接就被拿绳子绑成串,带到菜市场给明正典刑了。 如此庞大的涉案人数,极大的刺激了帝国的神经,虽然帝国很清楚这些人的所作所为跟私奔事件没有关係,只是危害到科恩的统治,但有这麼好的一个借口,怎麼能轻易放过呢?一定要趁机深挖下去,彻底拆除隐藏在帝国深处的毒瘤! 很多人因此倒了大霉,特别是两殿祭司,就连出门倒个垃圾都会被抓住调查一番:为什麼昨天倒在左边?、为什麼今天倒在右边?、为什麼昨天是瓜果皮?、为什麼今天是烂布头?、你是不是用这些变化向你的上线或下线传递情报? 面对这些问题,祭司们如果稍有思考,就会招致一顿毒打;如果回答错误,那他就不能回去行使他祭司的使命了,与他朝夕为伴的不再是上族的眷顾,而是联络部裡那些冰冷的刑讯工具。就算躲在神殿和魔殿不出门也不能保证祭司们的安全,警备队每天都会上门来例行检查,连藉口都不用找。 局势到了这个地步,已经跟私奔事件没有太大关係了,很多人都看出这是帝国借题挥,趁机收拾气焰日涨的两殿和三亲王下属。可谁让斯比亚现在理直气壮呢?无论从哪方面来讲,帝国裡跟小公主殿下关係最近的就是这些祭司了,不找他们麻烦,还真是说不过去。 不过,冤还是要叫的,虽然不一定见效,但起码没有坏处。 上门找科恩理论的魔殿大祭司,还有找科恩求情的神殿大祭司都吃了闭门羹。 其实大家都能理解,在这个时候,忧双宫的主人是没有任何心情接见下属的,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答案,或者是一个凌厉的报復! 只有让科恩满意了,斯比亚境内对两殿的攻击风波才会平息下来。但这裡有个前提,就是先得找到私奔的那两位才行,所以心急如焚的两殿通过隐秘渠道向外佈了悬赏,金额远远过帝国的悬赏,高达一千万金币!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依然没有任何关於那对私奔男女的消息,他们就好像凭空消失在空气中一样,连一点细微的痕跡都没有留下。所以,科恩·凯达的怒火没有一点平復的跡象,斯比亚的官员们逼迫得更紧,负责监督斯比亚军班的两殿祭司只能蜷缩在住处,完全失去了与外间的联繫,跟随几位亲王的手下基本是被连根拔起,别国间谍吓得不敢动弹。 就是趁这个外部监督势力全部瘫痪的时机,斯比亚几大系统开始了一系列的行动,几乎是在跟时间赛跑,他们完成了人员调配、物资集散、帐面修改……可以说,在这短短的时间裡,整个帝国的军事民政都在实质上做好了大战的準备。 十来个军团和数百个农场进行了人员互换,民夫被穿上军装等著被人裁减;几千名军官改了姓名,成为新招募的士兵;战备仓库裡堆积如山的作战物资被抢运出去,放进皇家的賑灾专用库房;数十个工坊转移或转而生產民用品;举国上下的精英被纳入待城或忧双宫花名册并完成迁移,不再受其他势力干扰……以上种种,在帐面和名册上完全查不出问题来。 与这些事情相比,科恩·凯达接下来做的事情更出格,也更加让人震惊。这位以前很少封赏贵族的皇帝,在一天之内册封了九位大领主,令百官瞠目结舌! 除了精灵族领温丝丽的母亲年纪大一点之外,其他大领主的年纪都很年轻,三十六部族的领小嘉德南,还有水族领山德、矮人领瓦地、翼人领文、沙人领莫加迪、血族领凯南·冯、兽人领岩石,以及一位出自威尔斯的异族大领主。 大领主领亲王俸禄,不过一个军团的私兵----从表面上看,科恩这是把斯比亚最有特色、最神秘的兵种迁到九位异族大领主手中,他们将会成为保持帝国势力平衡的一个重要砝码。但在实际上,科恩是让他们拥有了与任何帝国、任何势力相抗衡的实力。 与此同时,科恩也顺便达成了裁军的要求。经过这一番折腾,至少在名册上看来,斯比亚现在的军队总额只有战前的三分之二,特殊军种更是被拆得支离破碎…… 说起来,这已经挽回了神魔下嫁公主所带来的损失和影响,对帝国而言真是一件幸运的事,完全是受私奔事件的恩惠啊! 可那一对背叛了科恩·凯达、又在斯比亚掀起无尽风波的男女,他们究竟在哪裡呢? 第5章 地狱岛,黑暗魔族宫殿。 你们见到小公主了?黑暗魔王的声音漂浮在幽深的宫殿大厅中:她过得怎么样? 回禀魔王殿下,在我等追上小公主殿下时,殿下的状况尚好,看上去并没有遭受虐待的迹象,只是……跪在地板上的第一魔将稍微迟疑了一下,忍住新旧伤口一起散出来的痛楚:只是殿下身边的那位人类男子,言语之间对殿下很不恭谨。 说话不是很恭谨,那么你们已经动过手了吧?看了看第一魔将身上的伤势,黑暗魔王释然的点了点头:乌鸦?你对他评价如何? 我等无能,无法从他手里解救下小公主殿下。第一魔将的头微微的垂了下去:他拥有的是一种令我们感到陌生却又很强大的力量,而且释放力量的方式…… 他释放力量的方式让你们感到熟悉和恐惧,是吗?黑暗魔王接过第一魔将不敢说完的话,然后轻轻的摆了摆手:知道了,你下去吧,好生养伤。 等满面羞愧的第一魔将退出大殿之后,一边的长公主上前说:父王,平凡人类居然拥有了伤害黑暗魔族的能力,这已过我们能够容忍的范围,为了维护黑暗魔族的尊严,也为了比斯大陆的安宁,我请求父王允许我去诛杀此人,并连带追究斯比亚皇帝窝藏此人之罪。 你如此的急切,是想为我带回小公主吧?黑暗魔王淡淡一笑,把长公主的冲动揽到自己身上:其实没这个必要啊,小公主已经有自己的主见,我们与其在每件事上为她收场,还不如考虑一下什么方向才是最适合她的,不然就好心办了坏事,每次都去替她收场,她永远不会真正成熟。不说别的,她这次任性出去,给黑暗魔族、给斯比亚都带来了很多麻烦。 可是父王----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于急切,长公主放缓了声音:那么乌鸦拥有伤害第一魔将能力的事情,我们就不再追究了吗? 他来历其实很复杂,除了我和神王之外还没有第三者知道,就算与他最亲近的科恩·凯达,甚至是他自己都不清楚,整件事情以后我会详细告诉你,但现在,显然还不到时候。黑暗魔王示意长公主靠近一点,温和的说:对于乌鸦,或者与乌鸦有关的事情,你都不要再去触碰,这关系到我与神王的协定。还有,不要试图与小公主建立联系,因为只要乌鸦愿意,神魔两族的神识传递与窥伺魔法都会失效,连我与神王也不例外。 遵命,父王。黑暗魔王的话令长公主无比震惊,就在小公主下嫁之后,她曾多次窥探小公主所在的环境,却无一不是以失败告终,之前还以为这是小妹放弃了魔族力量的缘故,根本没有想到魔法失败会与一个不起眼的人类有关,而且这人类的来历还如此的神秘,连自己都不能知道,她心里不免更加担心起小公主的安危。 更别说这个名叫乌鸦的人类,还拥有使神魔两族神识传递和窥探魔法失效的能力----对于任何一个黑暗魔族成员来说,这已经过震惊的范围了,乌鸦,他原本只是一个光明神殿的杀手,会有这么强大吗? 你也不需要过于担心,乌鸦能打伤魔将,可这并不意味着他会伤害小公主,这完全是两回事。魔王看透了长公主的心思,安慰她说:况且我们并不知道小公主是出于什么心态与他出走,如果真是他们两个人的事,那么最好就是让这两个人自己去解决,如果在他们之间能产生一些情愫,那也是令人欣慰的事情。 谨遵谕令!长公主微微欠身说:因为这件事情,斯比亚闹得很凶,应该怎么处理呢? 科恩·凯达的事一直都是你在处理,在这件事上,我不会给你任何建议。相信你能找到最合适的方法,前段时间不就做得很好吗?黑暗魔王露出一个隐含深意的微笑:你下去吧,乌鸦的事情因为有神王关照,所以光明神族那边也不会插手的。 既然黑暗魔王已经就此事做了指示,那长公主就只能听从父王的旨意,虽然她心里还是对黑暗魔族在乌鸦手里受伤的事耿耿于怀,但黑暗魔王的权威是不容置疑的,而有些不到时候的事情,她也不能一再追问。 在走出魔王的宫殿时,长公主看到受伤的第一魔将依然等候在门外,于是特地过去安慰了几句。不过在暗中,她对斯比亚、对科恩的恨意,显然又加深了一层。 斯比亚帝国,坎普特别行省,南部山脉。 在这个季节,清淡的月光会在入夜之后逐渐变得幽深,均匀的洒在此地独有的山间深蓝色调上,犹如给万物盖上了一层名为梦幻的薄纱。冷清的反光在头顶跳跃着,柔和的微风带起一阵阵沙沙轻响,视野中的一切景物都变得那么朦胧,却又带着一种不真切的美感。偶尔从远方传来一声野兽的长鸣,才会打破这种平静而湮远的画境。 白衣男子行走在山间小径上,两手空空,孑然一身。他的步履无视崎岖,永远都是一个节奏,连每一步的幅度都是一模一样;他的目光穿越障碍,永远都在平视前方,根本不会流露任何情感……仿佛他本就应该属于这里,是这份寂静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与白衣男子相比,跟在他身后的那个娇弱身影,就显得与这环境格格不入了。虽然她面孔很清纯,也在努力跟随着他的步幅,一直没有叫苦抱怨,甚至连呼吸都是那么的柔和,但她依然不属于这里,因为她身上那种模仿与勉强的痕迹太重了。路径两旁一草一木都在排斥她的存在,这让她的身影看上去显得孤单,也显得我见犹怜。 没错,这就是私奔的乌鸦和魔族小公主殿下。自从在待城野外被魔将追上,被迫放弃马车之后,他们就是在这样的气氛中一路行来的。对魔族而言,尴尬和孤单都不算什么,但乌鸦很特殊,他能让小公主感受到一种莫名的恐惧。 离开忧双宫的乌鸦,自然而然的恢复了往日杀手的独行性格,言谈从不过五个字,举手投足中都带着几分剃刀般的凌厉。而小公主从记事起就长在地狱岛的深宫,哪来科恩当日的狡猾和亲和力?只有无奈的沦落到完全被动的境地。 这些天来,跟着乌鸦从待城的野外走到坎普特别行省的山脉中,小公主已经明白自己之前的手段对乌鸦没有效果,只能用其他招数,她哭过、她闹过、她还跟乌鸦倾心谈过,但是一点用都没有。或者在乌鸦的角度看来,小公主的所为跟以前那些在自己剑下乞命的人并无差别,甚至还有没有某些人勇敢。 在离开待城之前,小公主希望在乌鸦身上找到某些问题的答案,但事实上,在那种若有若无的交流中,小公主真的很真切的感受到,黑暗魔族的秘密正在被乌鸦一点点的解开----陷入沉默的小公主,这才现乌鸦原来并没有明确的目标,除了要避开搜捕的军队和关卡之外,他行进的路线完全是随心所欲的。说得好听一点这是漫无目的,说难听点这就是……流浪。 眼见着越行越远,而前方又是一片迷惘,她只能在心里叫苦不迭并默默祷告,希望大姐能现身搭救自己。如果小公主知道黑暗魔王的反应,她应该会后悔自己对乌鸦的企图吧?然而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卖,她现在能做的就是默默的忍受,毕竟这苦果是她自己亲手种下的。 走在前面的乌鸦停住了脚步,疑惑的看了看在前面分岔的小路,稍微迟疑了一下,转上通向一片密林的方向。跟在五步之外的小公主已经习惯了乌鸦这种行为,不以为意的跟了上去,进深林之前,她还抬起头来看了齐的树冠层层排列,中间是只容单人行走的小径,如果是在一个阳光普照的晴天,这里的景致一定会很不错。 但在夜里,在月光映照下,这幽深的树林却又那么一点阴森的感觉。小公主虽然不想进去,可她没有选择,乌鸦已经转过头来,用那种冷澈的目光提醒她谁才是老大了。如果说这世上除了黑暗魔王之外,还有一个小公主不能违背其意愿的存在,那无疑就是乌鸦。 恢复了既定的节奏,一白一紫的身影行进在林间小径上,月光下的路,漫长得仿佛永远都走不到尽头,弯曲得又好似一个永远都得不到答案的问号。艾妮殿下心中甚至出现了一种很荒唐的幻觉,自己将永远跟在乌鸦身后,就这样走下去…… 幻觉毕竟是幻觉,敌不过真实,走在前面的乌鸦毫无预兆的停下了脚步,沉浸在失落中的小公主并没有察觉,差点跟他撞在一起----根据前几天的经验,她的这种冒失行为将会面临严厉的惩罚。可这次,乌鸦却没有在意,或者说,他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乌鸦微微的闭上了眼睛,等再睁开双眼时,他的瞳孔里闪过丝丝异彩。这一次,乌鸦没有急着迈动脚步,而是静静的伫立在原地,像是有什么事情难以决断。他身后的小公主很迷惑,因为并没有生这种情况,脚下只有一条路,身边又没有异状,为什么停下呢? 终于,乌鸦的脚步向前移动了,他放下了一切掩饰自己的方法,草叶在鞋底下摩擦,出丝丝的轻响,衣襟被夜风吹动,轻轻地飘荡起来…… 已经到达安全的地方了吗?小公主这样想着,心情也跟着放松起来。 直到再转过一个弯,一片圆形空地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小公主才知道自己想错了! 这是很规整的一片圆形空地,周围的林木草蔓被仔细修剪过,不到枯枝败叶,甚至连林中那种淡淡的**气味都没有。然而最令小公主震撼的,是空地正中心的那一组石制桌椅----离开忧双宫时,她就在御花园里见过这种造型的桌椅,这是科恩·凯达喜欢的东西! 桌上有一柄剑,一壶酒,两只酒杯。 没有了重重树荫的遮蔽,月光毫无阻碍的铺满空地,给桌椅酒剑都拖出一道斜影,剑是黑铁,壶是白银,酒杯晶莹剔透,三者交相辉映,反射着点点迷人的碎光。四下夜风习习,外加身影翩翩,这又应该是怎样的一种诗情画意? 不!这景象落在小公主眼里,她只能感受到两个词----恐惧!诡异! 或者说,小公主感受到的是这两种气氛交织下的阴冷和森严。 科恩·凯达来了,他选择了这个地点和时间,也准备好了一切,静静的等待着乌鸦和自己送上门……他要以这样的安排来说明什么呢?是希望借此表达一个人类男性被背叛之后的愤怒和悔恨?还是希望乌鸦理解他接下来的报复? 人类,还真是不肯直视自己的种族啊! 之前乌鸦的迟疑和停步,应该是察觉到了不妥吧? 而小公主心中最迷惑的是,为什么自己没有觉这里有埋伏?她确定自己并没有放弃这类能力,先前那些围追堵截的斯比亚军队,都在她强的感知力下无所遁形……直到现在,她依然不能确定在那里的是科恩·凯达本人。看来,现在的黑暗魔族还是低估了他。 科恩背对着两人,一动不动的站在石桌的另一端,那袭宽大的黑色披风挡住了肩部以下的身体,却把整个人的轮廓衬托得很是伟岸,至少在小公主看来,他现在就是横在自己面前的一堵墙,以她自己的能力绝对无法跨过。 乌鸦却径直走了过去,他的脚步在这时变得很奇怪,小公主可以肯定,这种脚步从未出现在乌鸦身上,这完种放下所有戒备,甚至是一种得到了解脱的心情下才能展现的特质。那种轻松、淡泊,决不可能被一个杀手或一个背叛者所拥有! 走到桌前的乌鸦看了看酒壶,一言不的坐了下来。 在乌鸦坐下去的那个瞬间,艾妮·伊萨伯安特目光几乎凝固了,一种不能置信的神情久久的停留在她脸上,直至逐渐崩散,最终面如死灰…… 虽然很震惊科恩·凯达找着了他们,但在谋划这个计划的时候,她就在心中无数次推断过这种可能出现的场面,最不济的结果也是双方大打出手、两败俱伤,无论如何,局势都会被自己掌握。要知道,这是一个背叛者和一个被背叛者的相遇,怎么可能出现另外的结局?! 这,无论形势恶劣到了什么地步,无论乌鸦如何对待自己,她都没有放弃希望,她深信只要走出了第一步,整个事件就会按照常理展、并达成最初计划的成果。但眼前的一切,却打破了小公主最后的一个心理寄托……不得不说,失败的滋味很难受。 在距离魔族小公主不到十步的地方,斯比亚皇帝出一声长长的叹息,然后缓缓的转过身来。 科恩·凯达此时的神情很平静,不是在神魔分界线上昂视她的那种坚定,也不是在抱华楼里咆哮的疯狂,以至于在他这种平静的目光下,艾妮·伊萨伯安特殿下的身体开始一阵阵轻微的颤粟! 此时,她心中只有一个很直接的疑惑----他真的是人类吗? 如果真是人类,他怎么会完全没有人类应有的情绪与情感? 殿下可知道,你的出走让斯比亚帝国大受影响,从你离开忧双宫,迄今为止是三十三天,科恩·凯达的声音很柔和,没有夹带任何情绪:在这段时间之内,民政几近荒废,并导致帝国的政治格局产生了前途叵测的变化,而这一切,都将在以后的日子里波及到整个大陆。以斯比亚皇帝的名义,我敕令你承担一切后果,殿下有十天时间去写向上族请罪的文书。 魔族小公主脸色铁青,目光狠狠的瞪着乌鸦,一言不。 来人,科恩也不在乎她是否回答:带艾妮·伊萨伯安特回忧双宫,好生看管。 脚步声响,身材高大的半兽人大领主----岩石少将出现在魔族小公主身边,用冰冷而鄙夷的目光提醒小公主,属于她的身份已经落幕,她应该上路了。艾妮·伊萨伯安特眼中涌动着屈辱和不甘,但最后还是决然的扭过头走了,从始至终没有说一个字。 你并不喜欢她。良久之后,科恩的声音打破了小公主离开后的沉寂,而乌鸦的沉默也算是一种默认。 多好的月色,科恩微微一笑,在乌鸦面前坐了下来:这时候喝酒,是最惬意的事情。说罢提起银壶,将两个酒杯注满。 你的路线太诡异了,让我好找,干杯。两只酒杯在空中一碰,同时见了底。 我并不在意你诱拐她,如果你们能成一对,我还要摆两桌庆祝一番呢----干杯。两只酒杯再一碰,又见了底。 已经两杯了,乌鸦用手盖住了杯口:现在,就说说你在意的事情。 真的要说吗?科恩看着乌鸦,神情要比刚才阴郁得多:那可都是一些败兴的事。 或早或晚,事情总有一天会说清楚的。乌鸦却显得很坦然,仿佛在这一刻他才是一个洞悉人心,拥有万方的君主:你不是一个喜欢藏心事的人,忍了这么久,也难为你了。 同意,注定要面对的,始终逃不掉。科恩点了点头,手抖了一下,几点酒汁洒在桌面上。 第6章 我刚才已经说了,我不在意你们的事,无论是你诱拐她、或者是她诱拐你,总之你们之间如果能有所展,那将是我乐于看到的事情。沉默了半天,科恩还是选择从头说起:其实这也是我安排你看管她的根本原因,因为之前你对魔族女性的态度令我疑惑,作为朋友,我有责任为你解开这个心结……所以在我得知你一点都不喜欢她的时候,我很气馁。 但这并不是你真正在意的事,乌鸦很平静的接受了自己被科恩设计的事实:你不用绕圈子,直接说重点。 既然你这样要求,那么我们就说正题吧!科恩似乎不太想去触碰一些事情,但在乌鸦的坚持下,他显得有些无可奈何:你不喜欢她,可你又为什么带着她走呢?虽然我之前有暗示过你,只有神魔两族产生变动,才有可能让斯比亚摆脱目前的被动。但你一贯喜欢用直接的方式解决难题,带着她离开忧双宫,这并不是你为我、为斯比亚谋取利益的方式。 听你这么说,相比斯比亚已经趁着这个机会改变被动的局面了。乌鸦的脸色还是那么平静:或许我就是这样打算的,你也应该清楚,近来我的性格已经变了不少。 只在两种情况下,人的性格才会产生巨变,一是猛然醒悟,对自己以后的人生有了新的要求;二是万念俱灰,意识到之前的事情都做错了……但在你身上,并没有生任何能突然改变你性格的事情,科恩轻轻的摇头:所以,即使你的性格有改变,也是万变不离其宗。 有这样一个洞悉我心态的人存在,对我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苦涩的笑容攀上了乌鸦的面庞,很难想像,这样的表情也会出现在他的身上:你就不能敷衍一下自己?非要弄清楚每一个细节?得到一切答案才算满意? 是你挑起这个话头的,所以我们两个人现在都不能退缩了,如果心存怀疑,就算你远在天际又能如何?会过得很自在吗?两个人的立场在谈话中逐渐转变,科恩的态度缓慢的坚定起来:我思来想去,你带着她离开忧双宫,不过是为了给你自己的离开寻找一个借口。 就因为我不喜欢魔族小公主,就让你产生了这样的联想? 只有这个解释才是唯一合理的,也是最契合你性格的。科恩手里的酒壶抬起,给自己的酒杯中斟满美酒:你知道如果不告而别,我会对你的离开耿耿于怀;你知道如果向我告别,我总是有办法留下你来;你最后知道的是我对你和魔族小公主有这样一个安排,所以你决定将计就计用这样的方式离开忧双宫……我说的,对吗? 你这是何苦?乌鸦的脸色沉静如水:很多事情,模糊一点不是更好? 你是一个很能随遇而安的人,如果没有特殊的原因,忧双宫对你来说和这荒郊野外并没有什么差别。能让做事如此直接、从不掩饰自己的乌鸦想出理由离开,忧双宫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怕了?科恩没有理会乌鸦的话,而是自顾自的说了下支:如果不是因为忧双宫,那就是我的原因吧……我到底做了什么事情,竟然能把你逼到这一步了?究竟是因为什么,让一个与我并肩膀战斗过,一起谈笑搏杀过的手足要挖空心思的离开? 我是这样的人吗?乌鸦不置可否。 怕以后的危险吗?那你就不应该在忧双宫大门前跟三个魔将动手,是心里厌倦了吗?那你就不应该在离开前还哄琴伦入睡,是有外人威胁你吗?但能威胁你的人,都被我打败了……神魔是我们共同的敌人,自然不在此列。科恩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沉:能想的理由,我都替你想到了,但是,我却找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或者,你会愿意为我解惑? 不是你的原因,乌鸦终于正视科恩的疑惑:是因为我的原因。 哦,原来是因为你的原因……所以你才要选择这种方式……科恩手里的酒杯缓缓的放下,杯底与桌面摩擦,生一声长长的,令人无法忍受的杂音,然后,他整个人慢慢的站了起来:那你在谋划这件事的时候,有没有曾经、偶尔、不经意的想到----我会怎么想?! 我会想,自己之前为朋友做的事,非但没有让他开心自在,而且还让他难过了,科恩面无表情,声音逐渐低落:一个陪在身边很久的朋友,突然用行动来表明,他这些日子以来都在憋屈自己陪我玩,而不是真正从这些岁月中感受到快乐、惬意,而且,他再也忍受不下去…… 石桌在抖动着,酒壶和酒杯在不断的弹动,出一阵细碎的碰撞声。 乌鸦如同看不见这景象一样,用他那古井不波的声调回答:我谋划的能力有限,不可能顾及那么多。 劈啪!一声响,石桌、银壶都在科恩的盛怒中碎裂成片,佩剑被弹得高高飞起!科恩下意识挥出的拳头带着一串残影,直奔乌鸦的脸颊而去----闪着蓝光的拳头撕裂空间,空气震荡中混杂着低沉的悲鸣。 噗!的一声闷响,乌鸦伸出的手掌和科恩的拳头撞在一起,猛烈的撞击在两人之间的空间里激起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涟漪,其下的石桌碎片当其中,被这强大的冲击力附着,硬生生的一起**地下----两人脚前的地面只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你有种!科恩的拳头连一丝一毫都没有回缩,反而欺身向前、斜户曲肘,瞬间就把整个身体的力量传递到拳头上,乌鸦的手心里蓝光大盛,已近刺眼! 砰!,一声轰然巨响,四周的林木被扩散开来的余威冲击,整齐的向外一荡,腰身粗细的树干当场断了数十根! 还坐在石凳上的乌鸦应变不及,被科恩霸气十足的攻势掀开,不能自己的连退了三步才堪堪站住!但这三步的距离,却让乌鸦眼睛一亮,他拉开步伐,沉声喝道:既然这样,那就来吧! 我怕你接不住!科恩向前一跃,身体腾空、两肢交替踢出! 科恩这组攻势的度奇快无比,甚至连他背后的披风还没来得及产生变化,这十几脚已经一气呵成的踢完!快如电闪、重逾千钧,全落在乌鸦格挡的两臂之上,就算武力强悍得已经不算人的乌鸦,也忍不住在科恩踢完之后甩了一下手臂……皇帝生涯对科恩·凯达来说并不是毫无可取之处,至少他把在造势、借势、用势的心得,都融入了自己的独特武技中。 所以,当科恩又欺身过来,准备再次展示腿法时,乌鸦没有再被动防守。虽然在这时乌鸦的手臂还处于麻木状态,但是他的腿法一点也不比科恩差,尤其是在度上更胜一筹。金牌杀手这四个字不是随便叫的,那是在无数次成功刺杀累计出来的名声! 一阵猛烈的撞击声之后,科恩被乌鸦一记弹腿踢回了原位! 站稳身体,解下了披风,神情冷峻的科恩均匀的吸了口气:干得不赖嘛! 尔后,斯比亚皇帝的一声怒吼响彻山野。 正在归途上的魔族小公主面色一喜,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一股从身后袭来的气流冲乱了步伐,地面传来的一阵震颤又让她狼狈不堪的退了两步……到了最后,还是小公主身边的那位半兽人大领主将她扶稳了。 月光下,两条快如鬼魅的身影在这块小小的林间空地上飞转腾挪,能被人眼看见的都是残影,只有飞身而起时留下的深深的脚印才能显露他们上一刻的真实位置。一个是杀人当水喝的冷血孤刃,一个是陷阵如吃饭的热血豪杰,两人每一次交击,必然会像刀剑劈砍那样迸射出耀眼光芒,周围的空气完全被凌厉的攻击撕裂,变成了不带丝毫魔法气息的风刃,把四下的林木切割得七零八落! 被火带下山的小公主殿下,根本没有机会回头去看生了什么,但在她想来,生在那片密林里的总归不是什么安定祥和的局面。真是走运啊,斯比亚皇帝和他的第一打手,终于在自己的精心安排下内讧了,虽然在时间上稍微晚了一点,但总算是来了……来吧,让这场风暴再猛烈一些、让斯比来帝国就此崩塌吧! 犹如黑暗魔王在冥冥之中回应小公主的祷告,林地那边传出一连串沉闷的声响,就好像是天边酝酿的雷震,又好像远古魔兽噬人前的咆哮。这声波时断时续、时高时低,逐渐汇成一股,连心脏都给这声音压得隐隐做痛终,在一声雄浑响亮的炸裂声里,所有的压迫都被释放出来! 已经被丢到马车上的小公主殿下,不顾岩石的阻拦,拼命似的撞开了车窗向外看去----这时,整个山林都被笼罩在飞腾的烟尘之中,围绕着那片场地,湮灭的魔法、崩散的斗气正在化做无数光点向周围溢去。 岩石少将很不客气的把小公主殿下塞回车厢,在那一照面的时候,他现小公主笑了,会心的、淡淡的笑容就在她纯洁的面孔上浮现出来,就如同魔法一样驱散了她脸色的阴郁。他没办法理解这种事情,更不会对这个用心卑劣的上族女性有丝毫怜悯,但他没有解决的办法,只能重重的关上车窗,再忿忿的用几道铁链锁好……担忧的回头看了一眼,肩负使命的岩石示意押送车队出。 然而,在那片已经被摧毁的林地当中,两个人的战斗并没有结束,或者说刚才那一幕,只不过是一个声势浩大的开始。 原来的空地表面,已经被两人的打斗削去一层,足足有一臂厚,这些泥土以及包含里面的碎石、树根等等,都被强大的力量碾压成粉末,再被猛烈的冲击波荡上高空,形成一个直冲上天、百臂方圆的巨大烟柱! 徐徐降下的粉尘受两人的护身斗气牵引,又加流动起来,变成了围绕着两人旋转的巨大漩涡,正随着两人的一举一动,变化出各种匪夷所思的图案。虽没有魔法阵那么绚丽多彩,却比魔法阵更为复杂与磅礴! 在无形中,浮尘的变化勾勒出两人攻守时的斗气运转轨迹----科恩身边的浮尘都在向正前方涌动,一层叠着一层,缓缓的、铺天盖地的向乌鸦压迫过去,而乌鸦身前的浮尘始终凝聚成一束,就犹如细剑一般尖锐,锋芒直指科恩。 如果有另一个精通武技魔法的人在场,必定会看得如痴如醉。事实上,在这个时候,科恩和乌鸦的目光都在紧盯着对方的变化,神情里都带着点意外……大家都有压箱底的东西! 呸!呸!吐出不小心吸到嘴里的浮尘,科恩恶狠狠的瞪着乌鸦:香蕉你个西瓜……本少爷费时三载才想出来的杀招,你居然敢躲?! 在听到科恩这句话时,同样在刚才打斗中闹了个灰头土脸的乌鸦不禁愣了一下。一个习惯了喋血搏杀、听惯了斥骂求饶的人,在面对这种责骂不是责骂、玩笑不是玩笑,甚至带着一股理所当然的无赖语气的话时,多少都会觉得很难办吧? 但这并不是乌鸦愣的主要原因,根本原因在于,两人的架已经打到这种程度,乌鸦已经有点控制不住了。虽然打架不是他的本意,也不想伤害对方,但乌鸦解决争端的办法真的不多,况且科恩刚才表现出来的实力,让乌鸦也不能确定最后受伤的就一定是科恩。 不过没关系,有心的话,我们总是能分个胜负的。科恩的心思就跟乌鸦的武技一样变化多端,也是旁人最难揣摩的:友情提醒一下,光躲可不是办法,那也不是你所擅长的,既然要打就不要缩手缩脚! 缩手缩脚,我会吗?乌鸦淡淡地反问一句。 从浮尘间隙中穿透的月光,影影绰绰地掠过他的脸庞,一向苍白的脸色,此时却不复平时的冷然,反而格外显出了一些凝重。 从精神上来说,你是。科恩满不在乎地点了点头,语气仍然平和,语意却尖锐得近乎残忍,剥开乌鸦那自欺欺人的借口:从你跑出忧双宫的那个时候,你就变成缩头乌龟了。 不要认为自己全知全能,乌鸦一抬眼,直视着科恩,一道利芒自眼底闪过,让浮尘也为之一凝:你太自大了! 科恩大笑起来,仿佛极其欢畅一样,笑得全身上下每个部分都在抖动:多谢夸奖,这就是我!在乌鸦的沉默中,他的笑声渐渐敛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乌鸦:怎么,脖子还伸不出来吗?要不要帮帮你呀? 因为这里是山地,所以科恩站立的地方相对而言要比乌鸦的立足点高一些,这本就让科恩处于一种睥睨的位置,再加上科恩此时的眼神……不管有意还是无意,反正他成为了一个诱因,直接引爆了乌鸦心中的隐痛! 穿白衣的杂种…… 污秽的爬虫…… 来路不明的野种…… 记忆中,无数伴随着这种眼神的话语翻腾起来,瞬间就淹没了乌鸦的理智和冷静,在这一刻,他只受控于身体的自然反应……没有人能在乌鸦面前露出这种眼神之后还安然无事……没有人可以! 眼神变换,乌鸦伸手出来五指一颤,透明如冰的剑刃上就燃起了簇簇惨白火焰,无形的力量从剑身弥漫出去,让漫天的粉尘突然坠下,就像是被磁石吸引的铁粉一样,无比迅捷的围绕着乌鸦摆成一个巨大的冰晶图案! 这时的乌鸦面色如霜,连瞳孔形状都有了细微改变。被科恩催动的浮尘虽然还在一层层的逼上来,却无一例外的撞在冰晶环上,在消散后成为图案的一部分。 没有留给科恩任何思考对策的时间,乌鸦平端锋锐,踏步向前,一剑刺向科恩的咽喉!剑刃末到,火焰先至,场面也顺着这火焰的前进而龟裂绽口----科恩周围的空气刹那之间就变成冰寒刺骨,身上的两件金属饰品都裂成了碎片! 吐出一口白气,科恩鬼魅一样侧翻避过冰剑的锋芒,紧接着再闪身后跃,人在空中伸手一抓,躺在远处的黑铁佩剑电射而至----落地之时,科恩两脚先后接触地面,两只脚尖都指向冲来的乌鸦面呈线状连珠爆裂,炸起的泥柱冲天而起,中间隐带红光! 这一次,两个当世武技最高的人,没有选择回避,双方的锋芒、燃烧的冰焰,与沸腾的熔岩直接就撞到了一起! 地动天摇! 轰! 巨大的爆炸声并不完整,确切的说只有半声,因为冰与火的撞击引了剧烈的爆炸,并以两人为中心形成一个急扩大的光球,每一寸空间都被挤压、扭曲,在那个并不太长的时间之内,别说声音,连视线都被完全阻隔了! 炙亮光球仿佛拥有生命一样,轮廓猛的向外延伸,无论是树桩还是巨石,所遇上的一切都是在瞬间被吞噬、溶解掉,比任何魔法的腐蚀度都要快!弹指之间,它所迸出来的光芒可以令一百个太阳羞愧、引的空气尖啸能令万物颤栗----无论远近、无论ren兽,几双在黑暗中窥探的眼睛都被同时灼伤、探听的双耳被同时撕裂,就连埋藏在土里的身躯也被剧烈的震动涉及! 待光球扩大到极限坍塌消失时,它已经在山腰开辟出一个三百多臂的平地来,这块地面虽然凹凸不平,却都在闪闪反光----那些泥土粉尘不是被结成冰块,就是被烧出了点点釉彩! 很久之后,这里的颤栗才逐渐平复下来,场地正中,两个罪魁祸居然还勉强的站立着,但是无论在哪方面来说,都已经是外强中干,甚至连外强都算不上。 歪头喷出一口血雾,脸被熏得焦黑,一身褴褛的科恩看看四周,大声说:我爽了! 你……有洁癖的乌鸦脸上永远不会有灰尘,但嘴角却隐隐牵出一丝血迹,在听到科恩摇摇欲坠时的话,他猛的喊出一句:我还没打够! 老子又不是专门陪你打架的! 看剑!乌鸦不依不饶的猛冲过来,长剑当刀,一剑劈下。 当然,两个人在之前的瞬间透支了能力,现在只能算是一般意义上的勇猛。所以科恩懒洋洋的横起黑铁剑,只以一个人类的力量去格挡。 两剑相击,当!的一声轻响,几粒微小的火星飞溅起来…… 第7章 先前的搏杀实在是太猛烈了一点,两个人放手开打的直接后果,就是谁也控制不了最后的场面,在光球出现后,大家为了自保只有卯足全力。所以现在,无论科恩还是乌鸦都很虚弱,只能勉强保持站立姿势,到了这步田地还能打出什么花样来?没砍到五剑,两位力竭气喘的煞星就装不下去了,踉踉跄跄的摔倒不说,又一路“咕噜咕噜”的滚下山坡去…… 接近山脚的时候,科恩就被一棵小树给拦腰挂住而停了下来,正要哀叹两句运气不好之类的废话,却猛然现乌鸦要比自己狼狈----他整个人倒插在一个小水潭里,好半天都没有翻过身来。抓住乌鸦的脚把他拖出来以后,科恩最后一点力气也就耗尽了,只好躺在水潭边跟乌鸦大眼瞪小眼。 两人现在的样子真是前所未有的落魄,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也就算了,科恩脸上黑糊糊的、长也被烧焦一截;乌鸦却是一头的泥水、脸颊还被碎石划了些血丝……总之,真是比要饭的乞丐好不了多少。还好这场面没别人看见,要不然以乌鸦和科恩的性格,就算拼了老命也要先把旁观者给“灭口”掉。 大概过了一两刻钟以后,两人的呼吸和心境才逐渐平复下来。等面上的水迹干透了,乌鸦才把微闭的眼睛睁开,稍微打量了一下所处的环境。在经历了那一场惊天动地的搏斗之后,月光仿佛也变得暗淡了,四下一片狼藉,周围到处都是从山上飞下来的树干和巨石,地上裂缝处处、泥土翻卷、大坑套小坑…… “动手之前,没想到会有这么豪华的效果吧?”科恩懒洋洋的开口说话了,他本来是翘脚躺在水潭另一边,但现在已经开始掬水洗脸了,看样子还恢复得不错----这并不是说科恩现在比乌鸦强,或是能跟乌鸦平分秋色,要知道,恢复快是科恩号称打不死的先决条件之一。 “还不打算开口吗?”科恩手里的烂布条在脸上乱抹一气,然后长叹了一声:“你这人呢,有时候真是偏执到家了……看着我又能怎么样,说你偏执你不服气?” “那好,我就来点醒你!”在乌鸦沉默的眼神中,科恩把手上的烂布条一丢,咬牙站了起来:“刚才你是想放手一搏的对不对?你也清楚,以你这种能力放手一搏的话,我的小命随时都有可能玩完----既然两个人的架都打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有什么话说不出来的?!” “就算是你想造我这个皇帝的反,也要师出有名才行,再不济也要给我一个近小人的罪名!”说完之后,科恩气哼哼的蹲下去捞起那截布条,继续抹起脸来:“说吧,为什么要离开忧双宫,你到底干了什么亏心事……或者是我在无意中干了什么令你无法忍受的事?” “我只要做了一件事,就从来不会觉得亏心。”乌鸦还是躺在水潭边,连手指都没动一下:“你也并没有做出什么错事。” “那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是时间,是命运。”乌鸦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或者是我变得心软了。” “你再说一个命运,小心我用巴掌打你的脸!所谓命运,那不过是上位者的愚民之说。”科恩在旁边冷哼一声:“你一向干脆利落,这次怎么变得吞吞吐吐的?直接说重点!” “对你来说,”乌鸦盯着夜空中的月亮,眼神显得有些空洞:“朋友意味着什么呢?” “朋友意味着什么?”科恩哑然失笑:“我以为你已经在我这里体会到了。“ “你没有说错,我的确体会到了。正是因为我深深的体会到了,所以才会想到要离开……”乌鸦回答说:“在某些时候,疑惑比答案要温和得多,这样的话大概会好一点。” “这个理由在我这里说不通,我是一个既然有了疑惑就必须得到答案的人。”科恩正色说:“听你的口气,似乎是一件很严重的事,说吧,我已经有准备了。” “不,你没有。”乌鸦缓缓的撑起身体:“你一点准备都没有。” “你看看我这双饱含诚意的眼睛,它正在向你表明,即使你要说的是一件我没有任何准备的事情,科恩凯达也能承受得起。”科恩把拧好的“毛巾”丢向乌鸦:“本少爷命苦,生平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为别人操劳,多一两件自己的烦心事也没什么大不了。” “是这样吗?”乌鸦接过“毛巾”:“我已经说过这件事情不是因为你,我之所以要离开,只是不想让你来承担这后果。帝国的事情我不会在意,你更不会放在心上;神魔的事情那是你早已决定的,没有什么能让你回头……但这件事对你来说事无妄之灾,而且你无法决断。” “这么说起来,这件事说出来难受的只会是我一个?相反没你什么事?” “当然有我的事,但那后果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因为我一直都在等着这个结果。既然已经做了,总有一天会被人察觉,我之前抱定的就是这种心态。”乌鸦摇了摇头:“但我没有想到自己也会软弱,也有贪念,也会有难以割舍的东西……所以我逃避了,我甚至于寄望永远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直到它被人再次提起时,我才惊觉自己之前是在白日做梦。” 科恩沉默不语,但他的神情已经紧张起来,因为他知道能把乌鸦逼到这种地步,那件事一定非常严重----而且听乌鸦话里的意思,这件事还跟自己大有关联。 为什么他会说到朋友?难道是…… “其实,一开始我就不应该留在圣都皇宫的,如果在刺杀失败之后我就离开,那么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子,”乌鸦继续说着自己的话:“我承认我们是朋友,我也清楚你为朋友做事能做到什么程度,可我越是了解这一点,心里就越矛盾……我已经没用到要用借口才能离开的地步,这一次私奔,其实就是我最后一个借口而已,错过的话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这个时候离开,就一定能掩盖事实吗?”科恩的声音有些沙哑。 “不能。但当以后,当我们回想起对方时,会觉得彼此依然还是朋友,这大概是因为我们还没有找到机会正式决裂……”乌鸦话里有说不出的悲凉:“很可笑的自我安慰是吗?但是至少对我来说,有你这样一个朋友,或者说曾经有你这样一个朋友,已经能令我感到满足了。” “你说这种话,”科恩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让我觉得很怪异。” 乌鸦眼都不眨的说出一个名字:“菲谢特夏麦,对你而言是什么?” “朋友。”科恩的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捏住,异常的难受:“我没有划分过好朋友与一般朋友的区别,因为我对朋友只有一个定义,进了这个范围的人不多,但对我而言都是非常重要的人。” “令我顾虑的正是这点,”乌鸦无意识的捏着“毛巾”,生平第一次为自己将要说出的话而忐忑,半响之后,他才在科恩的目光中说了下去:“菲谢特夏麦和我一样,他也是你的朋友……你一直觉得是因为你自己的一个失误,他才会落到鲁曼手里,所以除了朋友的情谊之外,你还怀有一份深深的自责。“ “这又怎样?”科恩愈感到不妙:“难道你觉得…… “我没觉得什么!在忧双宫已经很久了,我知道你对那件事情很内疚,就算你不肯承认菲谢特夏麦已不在人世,但事情却已经无法挽回了。他的死,是你心头永远的一道伤口。”乌鸦用冷漠的口气打断了科恩的话,这个时候,他脸上的神情非常冷漠。但在内心里,他却需要鼓起全部勇气才能把自己的话说下去:“那么,如果有一天有人跟你说,这道伤口其实是因为……整件事都是因为我而起,你会怎么想?” 乌鸦的话说完了,水潭边一片死寂,蹲在对面的科恩就象被魔法石化了一样,用一种懵然的眼神怔怔望着乌鸦,几乎连呼吸都停止了,只有脸上微微**的肌肉在表明这是个活人……半响之后,科恩的目光才像个正常人那样开始凝聚。 “杀手必须按照指令去做事,行尸走肉一般的我也必须遵守这个规则,所以我杀了很多人,你可以不在于我的过去,但我曾经伤害了你最重要的朋友----你对这点也不在意吗?”乌鸦的话语在夜空中震颤着,就连水潭表面的一圈圈涟漪也似乎是被这个消息激起的。 “我不相信。” “你没有听错,你也不需要怀疑。菲谢特夏麦这件事情,我有份!”既然已经把埋藏最深的秘密说出来了,乌鸦就再也没有什么顾忌。他站起转身,背向科恩冷冷地说:“我是当世第一杀手,能在黑暗总督府门前掳走菲谢特夏麦全身而退的,除了我还有谁能办到?!” “不对,”科恩坚定的摇着头:“掳走他的是个女人!” “要我再装扮一次给你看吗?”乌鸦说:“对我来说,化个女妆算得上困难吗?” “不对,”科恩还是摇着头:“为什么你的样貌会和他一样?!” 在这一瞬间,乌鸦的思绪回到了黑暗行省的边缘,回到了那辆看似残破的马车斯比亚帝国当时的皇帝菲谢特夏麦,正在自己的阴冷的目光中微笑着,但那笑容里却充满了不屈和骄傲,使他既羡慕又嫉妒----他凭什么这样笑?帝国皇帝的身份、家破人亡的遭遇、阶下囚的现状,哪一样能允许他笑?! “我的一切想必阁下很了解,那么阁下的姓名能告诉我吗?至少得让我知道,是谁做出了这件困难的事。”面对掳获他的杀手,菲谢特夏麦的谈吐依然是从容的:“事实上,我虽然每天都希望能离开总督府,但却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 “乌鸦。” “真巧,看来我们找到彼此第一个共同点了。”菲谢特随意的拨弄着衣服上的杂草。 两个处于敌对关系的人的对话,就是从这里开始的……或者是心中那样负疚的感觉,又或者是其他什么情绪,反正,一向心冷如冰的自己没有押送菲谢特走完全程…… “因为你不知道……我原本是没有面孔的。这样的我杀过很多人,但从没见过这样的人物,面对没有面孔的我,他不抖、不求饶、更不破口大骂,反而能拥有那种灿烂的微笑。”乌鸦眼中闪过无数痛楚:“让我使用这样的面孔,这是你的朋友,是他劝我这样做的,他甚至因为这件事跟我有一个赌约……在你之前,他是唯一一个与我深谈过的人。” 科恩冷冷的看着乌鸦,没有说话。 “直到很久之后,我才明白他和你一样,都是极富心机的人……”乌鸦却还能笑得出来,虽然是一个苦涩的笑:“他要我答应,如果有一天遇到一个自称白云的无赖,不要伤害他……” 听到乌鸦之前说的一切,科恩都忍住了,但他一说到菲谢特,特别是菲谢特最后的安排时科恩心中却猛的一痛! 菲谢特所做的一切事,都带着他独有的风格和洞察力,就算是这类最后的安排也不例外。这种细密、这种体贴是别人无法伪装的,而这一份赤诚的心意,在科恩看来最宝贵----为什么,为什么在自己两个最亲密的朋友之间,会生这种狗屁事?! 之前在经历皇妃事件时,真相就象是一股烈火在科恩心中熊熊燃起,瞬间就能蔓延到他的全身,从头到脚,让他的每一根骨头、每一块肌肉都在嘶吼,连皮肤都好象被人用小刀一寸寸的割裂、再翻卷过来一样。 但是这次的事情要严重得多,乌鸦和菲谢特都是科恩的至交,无论哪一个都在他心中占据重要的位置,猛一听到菲谢特的死跟乌鸦有关,在科恩心中翻滚的可不全然是愤怒,更多的是不能置信和混乱……此外,还有一种深沉的无力感,就象是陷足在沼泽中,整个人正在逐渐滑落到冰寒和黑暗中,全然没有一点办法! 其实在内心中,科恩不是没有怀疑过乌鸦跟这件事情有关,虽然在那个瞬间之后,科恩潜意识的令自己回避了这个问题,但怀疑却一直存在着。否则,他怎么会一厢情愿的把这笔帐记在神魔身上,而不去直接追查那个掳走菲谢特的神秘人物?当时只不过是世俗争斗,鲁曼这等人物怎么可能指使神魔插手?他能动用的资源,说白了就只有那么一点。 现在,乌鸦自己证实了他就是令菲谢特蒙难的凶手。那么站在菲谢特朋友的立场,他应该替他手刃凶手,但他真能对乌鸦下杀手吗?打不打得过是另外一回事,关键是,这与科恩一直以来的为人之本相违背! “就是因为这个……所以你才要离开?”这几乎就是废话,但科恩现在心里五味杂陈,一时之间找不到更适合的说辞。他之所以还能说废话,是因为他知道菲谢特还有得救,这件事并不完全是死局,可这话他说不出口啊! “难道这件事还不够吗?”乌鸦静静的伫立在原地,负手背身的模样像一个无所事事的闲人,但那种绝望的目光却又像是一个正在等待判决的囚犯:“现在,你会用什么目光看我?还会觉得所谓命运是上位者的愚民之说吗?还会觉得我这个杀手不可恨吗?” “就算是你在总督府门前抓走了菲谢特,这也跟他的死没有直接关系。”科恩站起来:“你也已经说了,你那时必须听命行事,即使你当时不去抓他,也会有其他人来顶替你!只要当日在城下不是你射出那一箭,你就跟他的死没有关系----他在总督府外被抓是我的疏忽。” “那一箭当然不是射的,因为我当时不在那里……”乌鸦的背影像是凝固在夜色中一样:“但是,我还有事情没有告诉你。” “说!”科恩脸色阴沉:“还有什么狗屁事,一次说完。” “克里默夏麦,纳舍尔福纳,”乌鸦平静的说:“这夫妻俩的事,我也有份。” 科恩目光一闪,心里的悲苦与郁闷,没有任何人能够了解和分担。 “我大概已经猜到了,既然你抓走菲谢特,那么圣都之变时最重要的一场战斗怎么会没有你的份?”科恩沉声说:“当时光明神殿派了数队骑士给鲁曼使用,你只是其中之一,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不是你的罪过,我不能记到你身上。” “在你看来,只有谋划的人才有责任,而执行的人没有罪过吗?” “道义也好,情谊也罢,你应该很清楚我的取舍标准,抓他的人是你,袭击皇宫你有份,难道我就会割开你的喉咙?”科恩的语气斩钉截铁:“事情既然已经生了,那么结局很简单----如果你扛不起,自然有我帮你扛。” “这样说来,你早就怀疑过我。” “那只是偶尔的怀疑,而且永远不会找你查证。” “你现在这样说,当然是因为我的缘故,但你心里不会有对长辈的愧疚吗?道义上,不用给他们一个交代吗?” 乌鸦很清楚夏麦一家,特别是菲谢特在科恩心中的位置,在说出这些事情的时候,他早已做好了跟科恩决裂,甚至付出代价的打算。所以,当那些话从科恩嘴里说出来之后,乌鸦心里波澜起伏,再也平静不下来。 一个人,无论他是多么迟钝、冷血、伟大,相比而言心总是向着自己的,潜意识里也总是在拿自己跟别人比较……乌鸦要离开,除了之前所说的原因之外,也有觉得自己在科恩心中的份量比不上菲谢特的原因。 “愧疚?交代?当然需要,但在我下了决定之后,都是我一个人的事了。即使是跑到天边从此不跟我见面,对我也一点帮助也没有。”科恩深深的吸了口气:“虽然你说出这样的内情出在乎我意料,但我并不认为这是你离开我的真正原因。” “你----”乌鸦猛的转过身来,脸上满是愤怒:“你还想怎么样?!” “你说出这种事情当然会让我愤怒,但却不能让你达到目的,”科恩的口气转冷:“我承认,在你没有意识到某些事情之前,这两件事并不是借口。” “你说什么?”乌鸦的心都揪起来了。 “以你的性格,这两件事情会给你带去压力,但并不足以让你心灰意冷,或许你真的心软,但你不会对我处理此类危机的能力产生怀疑,你觉得我会杀你报仇吗?你会怕我杀你报仇吗?荒唐!”科恩一步步走上去:“你下意识的用这些东西来掩盖真实想法,很牵强。” “这是我没做好,都这么久了,我还是没能让你放下对身份、出身的偏见。”在乌鸦冷冰冰的目光中,科恩摇了摇头:“我这个半桶水的便宜皇帝,就真的让你那么难受?” “不要装做一副很轻松的模样,”乌鸦回答:“你有梦想,你正在实现你的梦想,你跟我的差距越来越大,无论怎么弥补,我们之间的生疏感是存在的。” “或许是吧,”科恩冷冷的点着头:“如果我们的身份就是一个小流氓和一个杀手,你觉得这样的身份就能让我们心无芥蒂吗?” “至少比现在要好!一个杀手,能在一个皇帝身边做什么?”乌鸦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表达他的意思:“你口口声声说,让我不要在意以前的身份,忘记那些杀戮的岁月,那我还剩下什么?对,没错,我还有你这个朋友,但我唯一能帮到你的,就是我身为杀手的本领,给你看门!” “住嘴!”科恩冷喝了一句:“守护心中最宝贵的东西,在你这里就成了看门的?!” “我帮你一步步的实现你的梦想,实现你从别人那里分到的梦想,结果却只能眼看着你一步步的远离当初的身份……我每天都会记起自己是个杀手,自己不过是个杀手!”乌鸦惨然一笑:“每一次与你并肩作战,才是最痛快的时候,但转念想一想,我只有在与你并肩作战时才能有这样的感受,但如果有一天我们没有了敌人和对手,那时候的我,还能是个什么东西?!” “原来你耿耿于怀的是这个,”科恩冷冷一笑:“其实,答案很简单。” “简单?!” “是啊,简单得很。”科恩身体一晃,风声乍起,拳头就结结实实的打在乌鸦脸上! 第8章 那一夜石破天惊的异状笑坏了方圆百里内的住户,但因为处事地域的居民稀少,所以并不具备留言传布的基础,在提心吊胆两三天之后,这件事也就过去了。对那些在田野里刨食的农夫来说,除了吃穿之外,什么东西都是不切实际的。但另一些人,或者说那些非人类却不是这样想----当天晚上生在那个无名山坡上的事,已经惊动了神魔两族的长公主。 之前的一段时间,因为乌鸦拥有特殊的反神魔窥伺能力,神魔对乌鸦的监视都是通过最原始的方法、也就是人力和魔兽完成的,只要这种监视不靠近到一定范围,乌鸦本人根本不予理会。在乌鸦与科恩相互接近之后,对科恩的直接窥伺自然也失效,有鉴于科恩性格的多变性,所以神魔两方各自派出了一个由纯人类组成的监视网,以弥补魔兽应变力不强的缺点。 相比那些只派出魔兽的人类势力,神魔这次在安排上显然是进步了,或者说是他们在下嫁小公主这件事得到了领悟,而且重新审视了自己对斯比亚、对科恩凯达的现实关系。所以,他们既不派出地位低于人类的监视者去侮辱科恩和乌鸦,也不会贸然的把地位高于人类的上族成员送过去被他们俩侮辱…… 事实证明他们这次做对了,当天靠近这两人的监视哨,无论ren兽都在那最后一击中全数蒙难。如果神魔派出的是上族成员,无论结果如何都将是一场风波……其实要说起来,半山坡上被两个煞星打平一块根本不算什么事,乌鸦和科恩两人加起来当然具备这样的实力,死几个探子也无关痛痒,但要命的状况却是在之后出现的----两位肇事者不见了! 在那个耀眼的光球之后,这两人就像是泥牛入海,再也找不着踪影----乌鸦的能力再加上科恩的狡诈,要想重新找到他们可不是件容易事。 但是,在这个上族针对斯比亚进行全盘抑制的关键时刻,科恩和乌鸦都是上族的重点控制对象,他们如果挂掉那当然是最好,但如果他们是在偷偷酝酿着什么呢?没有他们的行踪、不能掌握他们的动向,斯比亚内的一切事物都会停滞。 所以,两位长公主殿下分别派遣了得力人手,命令要不惜一切代价尽快找到他们! 和神族长公主比起来,魔族长公主显然已经对斯比亚事务失去耐心了,所以,她对下属的命令稍微长了一点:如果找到两人时有绝对把握,可“自行处置”。 当然了,长公主殿下不会对魔将们表明自己对科恩的厌恶:“如果斯比亚在科恩的带领下继续膨胀,将会迫使黑暗魔族对其施加最严厉的处罚,那将是黑暗魔族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这样的理由已经足够了。 针对不同的帝国和势力,魔族长公主也委婉的颁布了这个消息,她通过魔殿提高了个啥科恩和乌鸦的奖赏----在魔属帝国的一些地方,魔殿对于科恩的通缉从未停止过,虽然除了维护自身的威严外没什么用----跟以前相比,现在的奖赏已经提升到越人类贪欲的地步。 其实不用长公主殿下再去说明什么,有了上族在道义上的肯定、有新仇旧恨的刺激、有奖励的诱惑,怀有这个心思的人都开始行动了,就连斯比亚那些刚从联络部屠刀下逃过一劫的人,也开始连夜磨起刀来。 从突蓝到坦西,到处在上演“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活剧;从坎普到银霜,无数“热血男儿”藏在商路边、猫在旅店里、徘徊在一切“人类公敌”有可能会出现的地方;居然还有人把主意打到忧双宫头上……不管这些人是否有能力干掉科恩凯达,魔族长公主的主要目的已经达成了,她进一步的孤立了斯比亚。 坎普特别行省,中南部山脉某处。 晨风吹拂,夜里开始弥漫的雾气虽然还在涌动,但已经薄弱了很多,在太阳从远方那座突兀挺立的山峰间跃出之后,雾气就开始向树林边收缩着。温暖的阳光穿透悬浮的雾气,变成了灿烂的金黄色,逐渐扫过从雾气里显露出来的小路、农田,并逐渐向山脚下几栋孤零零的农舍靠近。 农舍边黑影一闪,化为模糊的轨迹掠过庭院,悄无声息的高冲高、迎风一折,在房顶上完成一个高难度的圆润回转。就那么一点高度,黑影却能像飞鸟滑翔一样飞到百步外的小树林,姿态极为优美,更没有丝毫勉强,虽然只是一个飞掠,却几乎是人类能达到的巅峰! 当然,落地时收脚不及,一头撞进荆棘丛这种糗事,一般都是作自动忽略处理的----从荆棘丛里爬出来的年轻人回头观测了一下距离,似乎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进步真是神啊,”他拥有一头中短的灰,一张脸上布满了的青紫几乎破坏了整个脸型轮廓,手里还拿着几件满是补丁的衣服:“这个距离,已经过你当天战白影时的飞跃距离了,怎么样?我早就宣布过,本少爷是天才!” “关于天才这点我不否认,”另一个鼻青脸肿、认不出本来样貌的年轻人不冷不热地回答:“偷自己臣民衣服的天才。” “再强调一次,这个行为是非间接性质的物资调集!”落魄的科恩陛下哼哼着,把手上的衣服分出一半给讽刺自己的乌鸦:“本少爷用得着偷吗?只不过省却了诸如折现、收税、再分配等等中间环节而已……别看只是几件破衣服,其实这里面技术含量很高的,你要懂得分辩男女装、分辩尺码、清除别人晾晒衣服的习惯……那晾衣绳上还插着几根针!” “是吗?”乌鸦拿到衣服的第一句话可不是感激:“你那敏锐的目光就没有现这些衣服是才晾上去不久的吗?” “能穿不就好了吗?!”一再被打击,皇帝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了,用眼睛一瞪乌鸦:“话那么多,怎么你不去?!” “如果我去,现在被讥讽的人就是我了。”乌鸦很诚恳地坦白了自己的心思:“走吧!” “这么急干嘛?”科恩还在疑惑,但一阵随风传来的叫骂声打消了他要挽回颜面的打算,那时开门出来的农户现衣服丢失了。以科恩的身份,去偷臣民的衣服已经显得很落魄了,被人现咒骂就更凄惨了,但最憋屈的是不能还嘴……于是他跟着乌鸦,夹起尾巴落荒先! 他们并不是闲得肉痛才去偷别人东西,实在是是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脏乱得不堪再穿。但现在的情况,根本就不能去接触斯比亚当地的官方和军方----两人中,科恩的战略判断力、乌鸦的战术感知力都非常敏锐,而这两种能力都告诉他们,这时候千万不能暴露行踪。 无论出于什么立场,都要在清楚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后才能露面,谁知道神魔会不会因为当天晚上生的事情而恼怒,也不觉得惊讶,被叫去背书总是免不了的,到了那时候,两人要怎么解释当天晚上生的事情呢? “我们为了庆祝心结化解才削平了那块地。”这样的说辞是很讨打的。 所以,大家都觉得要拖上一段时间才好,至少要在上族显得不那么急切之后才能露面----当然了,这只是两人最开始一厢情愿的想法,在遇上几批准备“拿两人脑袋去换富贵”的人类精英之后,科恩和乌鸦才知道黑暗魔族下了一道格杀令。 虽然不知道魔族为什么突然抽风,但既然连这些只晓得躲在路边打劫的半佣兵、半强盗都来了,那么从这里去往待城的路上就更危险。还有无数梦想要去完成的科恩,当然不会把自己的小命拿去冒险,于是,科恩就决定把时间拖到两人完全恢复为止。 不多时,两人穿着烘干的、用“非间接物质调集渠道”弄来的衣服从另一边出了树林,穿行在淡薄的雾气中。亮闪闪的阳光,绿茵茵的草地,挂着金边的身影,健康向上的步伐,真是好一幅田园乡间游手好闲图。 无论怎么打扮,科恩和乌鸦都无法遮掩自己独特的气质,举手投足间更没有农户子弟那种谨慎和质朴。好在两人当天互殴的伤痕累累,脸部直到现在还是浮肿的,已经完全没有以前的样子了,两手空空,穿着补丁衣服一路这样走来,某人偶尔还会露出一个“下奸”的笑容,挺像两个横行乡间的混混----穿镇过村时鸡犬不宁,男的避、女的躲,老少同惊! 其实两人的身份早已恢复如初,只是无法在重重监视下提高度。这样走了三天,乌鸦对装扮混混的忍耐到了极限,开始询问科恩具体的目的和方式:“这样走下去不是办法,虽然目前我们还没有出现纰漏,当别人既然在想方设法的伏击我们,总会找到我们的破绽的。” 在经过那件事情之后,乌鸦就卸去了心中最重的负担,虽然还保留着不苟言笑的习惯,但科恩却可以感觉到他说出的每一句话、做出的每一个动作都带着轻松淡定,无论嘲讽还是疑问都是自内心的,不加任何遮掩。 这也是科恩最希望看到的乌鸦,带着一种很纯粹的感觉,所以,科恩对自己当天晚上的行为非常满意,心里一点也没有愧疚之类的感觉依照某人的性格,醒来之后不太可能把这笔帐记在乌鸦头上,如果他一时激愤非要找乌鸦报父母之仇,自己到时在为化解他们的仇怨而想办法就是了。 大不了两肋插刀,再大不了三刀六洞,再在大不了哭给他看! “嗯,我还以为你喜欢用这样的方式探查民情呢!不过,既然你已经不耐烦,我们就结束这次微服私访好了。”科恩伸手入怀,拿出一张“非……调集”来的粗糙地图:“在去往待城的方向上,一定布满了视我们头颅为囊中之物的好人们,如果我们要改变方略,那就只能翻山越岭了……但这样的话,我们就会像脱离了大海的一滴水,再也没有了掩护。” “那样不是正好吗?”乌鸦毫不在意:“我很久没有检验自己的进步了。” “你想检验啊?没问题!”科恩嘿嘿笑着,手指在羊皮纸上一滑,点到地图某处:“其实我们并不是只是去往待城,因为在待城和我们之间有一处隐秘的地点,听说是宝藏哦!我早就想去看看了,但一直打不到机会,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顺便去完成这次寻宝探险。” “什么宝藏?”很明显,乌鸦对宝藏、财富等等字眼缺乏直观理解力。 “从一个见不得光的种族那里得到的线索,他们传说中被尘封了万年的宝藏,为了找到那把钥匙,我可出了不少力,而他们……他们本身似乎无力搜寻宝藏。” “没有能力?”乌鸦有点意外:“一个种族都无力打开的宝藏?” “为了找到详细地点,他们已经折损了不少人手了,似乎那些埋藏宝藏的祖先为了防止东西被自己的族人打开,做了很多特别的设计。”科恩拿出一个贴身收藏的银盒,在乌鸦面前打开来:“我想,用这种钥匙打开宝藏,那个过程一定会很刺激。” 一抹冷冽的金属反光掠过乌鸦双眼,他看了科恩手中的银盒,点头说:“我没有异议。” “全力赶路的话,深夜时分就可以到达。”科恩收好银盒和地图:“现在嘛,我们先去前面的镇子上……恩……征集一些必要的东西吧!” “探秘需要大理的准备。”乌鸦正色提醒说。 “那么……”听到乌鸦的话,科恩的目光一滑,已经罩住了镇子里几栋最大、最高的房屋:“我们顺便再除个暴、安个良!” “除暴安良?”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科恩瞪了乌鸦一眼:“就是抢啦!” 第9章 因为天还没有黑,所以这个看似手到擒来的除暴安良行动就以失败告终了。一个翻手**的皇帝、一个绝世无双的杀手,按道理来说不应该失败,但事实上,他们是双双撞在斯比亚帝国的强悍地方防御体系面前,被一群光着脚板,扛着粪叉的乡下汉子追得七窍生烟。 因为要符合乡间混混的身份,所以两个人不能施展自己真正的能力,在这个满世界都在围堵自己的时候,诸如在众人前面一闪就不见了的身法还是少用为妙。科恩和乌鸦也不能对自己的臣民下杀手,只能跑,只能慢慢的向着希望狂奔,缓缓地在身后拉出一道烟尘……在道路崎岖蜿蜒的山区,直线距离十里,但是却能让人走一天,没把鞋底磨穿是他们运气好! 如果住在那栋大宅子里的镇长知道被自己追的人其实就是“老板”的话,这个胸前挂着讨逆军功章和远征军功章,少了一只手臂的退伍老兵不知会作何感想。 “呸呸!大意了!”好不容易摆脱了追兵,两人在一处溪流边休息,科恩先闷头灌了一肚子水,然后昂天一声长叹:“忘记这是斯比亚的领土,边陲村镇都是退伍兵在担任官员!这些混蛋,居然把老实巴交的农户都训练成了猎狗,只想抢点东西而已,至于这么狠吗?!” “挺不错的,追兵不像普通平民那么盲目,有堵截、有包抄,还有人去前后通信。虽然拿的都算不上武器,却还是有长短远端之分。”正在吸水力吸收的乌鸦抬起头来说:“至少你现在知道了,斯比亚边境村镇的防范意识很高,不是其他帝国那种可以任人鱼肉的边寨,就算是对上其他帝国的正规军,他们也可以借地利之便与其周旋。” “退伍兵也不是好惹的啊,”科恩回想起身后呼啸而来的石头、那些穿越灌木丛如同野兽的乡民,脸上也禁不住露出了点笑意:“我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那些寻找我们的人只能在路边设伏、为什么会因为一个合适的埋伏点而大打出手了……因为他们根本不敢进这些村镇。” “在你欣慰之余,是不是也要为探宝的工具伤一下脑筋呢?”乌鸦说:“虽然不用准备得很完善,但起码的工具还是需要的,清水干粮更不能少。” “当然需要,我这不正在伤脑筋吗?”科恩不满的哼哼着:“再说,这次探宝不知道需要多少时间,如果我们俩就在这里晃一下就不见了,很容易让人产生联想的。不如我们再花个一两天的时间,由这里顺着商路一直向前去,接连闹几个镇子再消失……还可以增加人数变成三四个人,使用一般分身术的话,不会被神魔察觉吧?” “只是一两个分身的话,我可以把分身溢出的魔法能量掩盖成一般火球术的程度,这样就不会被觉。”乌鸦点了点头:“毕竟在任何一个地方,这类生活魔法的使用量都极大。” “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就开始行动。”说干就干,科恩站了起来:“封闭自身能力的日子真难受啊,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神魔两族是通过能量溢出的方式监视人类的?” “生来就知道。”乌鸦的嘴角微微向上一翘:“其实就神魔的关注点来说,这种方式最适合他们,毕竟能被他们看上眼的人不多。而每一个强悍人物的能量溢出,无论斗气还是魔法,在特性和强弱上都是独一无二的。只要记住这个特性,就算天涯海角他们都能找到你。” “可是,像我们这样封闭能力就能免于被监视了吗?”科恩疑惑的问:“在我想来,神魔的监视魔法应该很复杂才对,神王和魔王,他们也使用这么简单的魔法吗?” “神王和魔王使用的魔法要复杂得多,虽然我并不清楚细节,但我还是可以避免被他们找到。神魔两族的几位公主们使用的这种魔法,在防范易一些。” “再复杂的魔法,其原理都是简单的,要想达成监视的目的,前提是要确定目标,如果连目标都分辨不出,还谈什么监视?”乌鸦气定神闲得解释说:“我们的方法不是完全封闭,而是隐藏特性。每个人都会有能量溢出,不能完全封闭,但可以改变强弱程度,在溢出时还可以加入微量魔法元素以改变整体特性。你现在的能量溢出,就像个半途而废的魔法学徒。” “你是想说我本来就是个半途而废的魔法学徒吗?”科恩窃笑一声:“以本少爷这种魔法能力,能撑过那么多大场面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这就更证明了本少爷的天才!” “是啊,”乌鸦突然加,跑到前面之后半句话才传来:“仅仅靠脸皮厚度就撑过那么多大场面,你的确很有天才!” “你给我站住!”虽然现在乌鸦的轻松心态很令科恩欣慰,但这句话也太伤人了,科恩跳起来就追:“你这个欺君罔上的废拆,我要把泥轰杀至渣啊!!” 两天的时间,这个“荒原猎头”组合的名声就逐渐沿着商路传开了。起先是因为他们一天之内洗劫四个镇子未果,反而被打得抱头鼠窜;后来是因为人数增加至五人、半偷半抢的从六个镇子里弄走不少东西;再后来就是因为这个组合洗劫的物品很杂乱,从衣服到农具、从绳索到粮食什么都要,简直就是一伙穷疯了的流窜犯。 而在现在的斯比亚国境内,像这种被吸引过来妄图刺杀科恩以扬名立万的小组和多如牛毛,但这些人都没想到斯比亚帝国内部的防御体系是如此强悍,遭遇其实也大同小异,流窜时间长点的、盘缠花光了德、美势力偷鸡摸狗的……这时候已经穷困潦倒得打猎挖野菜了。 而且斯比亚官方和军方也在有组织的围剿,他们通常都是把几批人赶进同一个区域,让其互相争夺一阵之后才收网,这些人显然不适合待在田野里,条件艰苦的矿井更需要他们。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荒原猎头”的销声匿迹就是很自然的事----没有人会在被抓住后主动承认曾经犯下的罪过,他们会众口一词的呼喊自己是初犯! 但实际情况是,半路折回、重返群山的“荒原猎头”此时面对的环境,要比被抓去当苦力的罪人们更加恶劣,科恩和乌鸦付出的辛劳更是普通苦力无法想象的。 先,他们要在遍布危险的原始密林中搜索一个异常隐秘的地点,找到之后还要潜伏观察,之后才能决定策略。当然了,以科恩和乌鸦的能力这些都不算什么,但他们现在是以普通人----两个半途而废的魔法学徒----的状态去做这些事,其中过程就变得艰难而漫长。 “准备完成。”乌鸦的目光掠过身前的一排工具,又透过茂密树冠看了看天色,轻声说:“现在就等天黑了。” “大概还有半个钟头的时间,先吃点东西。”身上缠绕着藤蔓的科恩,正用一把小刀在把那种石头一样的干粮切成小块。 在危机四伏的密林里,任何具有特殊气味的食物都会令周围的野兽或魔兽疯狂,为了不暴露行踪,所以他们只能吃这种产自本地,连野兽都不感兴趣的东西----虽然难以下咽,却能保持体力,更不会引起野兽的注意。 “这些方法是从哪里学来的?”乌鸦结果科恩递来的干粮,稍微有些感慨的说:“如果那个种族有你的本事,他们就不会折损那么多人手。” “生来就会。”科恩嘴里嚼着食物,把早先乌鸦的话原封不动的奉还。再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看着天上的目光有点心不在焉。 乌鸦的感慨不是平白无故的,自从进入这片密林起,科恩就在两人的装扮上动了不少手脚,例如用植物汁液掩盖汗味、在脸上抹油彩防止反光等等,还强制性的让乌鸦放弃白色装扮……科恩细致和谨慎的程度,比一辈子打猎的猎人还要高,更不是那些本地居民可比。 ,他们掩埋了不少骸骨,那都是先前来探宝的人,很可惜,他们连地点都没有找到就失败了。这片密林中的危险程度,已经远远过那些赫赫有名的凶恶之地。 连乌鸦都没见过的魔兽在密林中据守着各自的地盘,其中还有一些奇怪生物在漫游,连同随时攻击两人,却让人无法分辨是动物还是植物的东西----这地方凶险的连恶名都没有机会传出去 这样一个地方,无疑具备着让人类望而却步的恐怖氛围,但却再同时勾起了科恩和乌鸦的兴趣。其实在一开始的时候,科恩真是抱着顺路一游的打算来的,而乌鸦是抱着跟随科恩顺路一游的打算来的,但那些由外至内逐步加深的危险,已经让他们一心一意起来。 相比乌鸦,科恩想的要多一些。在这样神秘、凶险的地方,究竟隐藏着什么东西? 神魔号称是世间万物的主宰,如果这里真的隐藏着难得的宝藏,为什么还没有被神族和魔族的那些巡游使现呢?这里会不会是他们故意设下的一个圈套呢?或者另一个沉眠之地? 但,两人并没有现任何能与神魔挂的上钩的线索,拦路的绊脚石很多,却无一是神魔属下的生物,这一点乌鸦已经确认了----而对乌鸦的话,科恩是确信不疑的。 在两人藏身的不远处,一个孤零零的环形山荒凉的忤在那里,山口高出地面百来臂,像一张正冲着昏暗天空嘶吼的大嘴。整个山体上到处都是大小不等的裂缝,向外散着淡黄色的烟雾,也让一种浓烈的臭味充斥在空气中。 陡峭的山坡上,全是嶙峋的暗红色巨石,一些奇异而丑陋的爬行生物充斥在巨石间,时不时的用互相残杀来证明他们已经进化得相当高端了。 而在山口里面,则栖息着一种巨大的五彩蝙蝠,在不到半天的时间里,这种狡猾而敏捷的动物不止一次的表演过自己的绝技,它们能把等同于自己体型的坚甲魔兽抓起,滑翔一阵后丢下来一具干瘪的空壳----眼神锐利的科恩已经认出,这种魔兽的坚甲外壳是制造盔甲的材料,他曾经在战场上现很多敌军将领的盔甲上有这种东西。 然而,乌鸦却一再交代这些生物只是寄生虫,真正危险的是那些暗红色的巨石因为在整个环形山范围内都充斥着紊乱的魔法能量,这样的环境正是催生生物元素的天然温床,而山上山下寸草不生的荒凉,正揭示了这些元素生物的爆裂程度! “无论神族还是魔族,他们都有一个相同的特质,那就是制定严密的规则,而且会去遵循这些规则,”乌鸦说:“这种魔法能量横流、生物分布紊乱的场面,正是神魔绝对无法容忍的,所以,这里不太可能是神魔布置的陷阱。”“无论神族还是魔族,他们都有一个相同的特质,那就是制定严密的规则,而且会去遵循这些规则,”乌鸦说:“这种魔法能量横流、生物分布紊乱的场面,正是神魔绝对无法容忍的,所以,这里不太可能是神魔布置的陷阱。” 科恩问:“那神魔……为什么不来这地方找找宝藏,再顺便为这地方制定一些规则呢?” “魔法能量不是死的,不但会产生、流动、凝聚、湮灭,而且还会互相影响。如果混乱的魔法能量强大到一定的程度,就会引附近的魔法能量变得不稳定,或者是这里的混乱过了一个程度……”乌鸦摇了摇头:“这些问题的答案,不仅去仔细查看,我们是不会知道的。” “你说得对,我们不进去的话,永远不会知道答案。就算是龙潭虎**,闯一闯又能怎么样?”科恩点点头,缓缓的把缠绕在身上的藤蔓去了下来:“天黑了。” “对了,你一直没说这是那个种族的宝藏,我们之前掩埋的那些遗骸,似乎和人类没有区别。”乌鸦一件件的拿起面前的工具。 “血族,除了皮肤颜色和四颗长点的牙齿,他们跟人类没区别,死的就更分辨不清楚了。”科恩回答说:“这个倒霉种族本来人数就很稀少,因为这件事死了不少好手,于是就跑来哭给我看……你也知道我心软嘛,当时一走神,不小心就答应下来了。” “以你在偷窃行动中展示出来的飞跃能力,从这里到山顶大概需要触地三次,其他你不用管,力求在最短时间内到达山顶就好,”乌鸦的目光扫过自己与山顶之间的路线:“如果我没有估计错的话,那里会有个大家伙在等着我们送上门,以免它自己爬出来觅食。” “如果你估计错误的话,会有什么结果?”科恩挑衅的问。 “如果我真的估计错误……”乌鸦看了看他,用科恩一贯的方式和语气回敬:“那就是两个大家伙等着我们。” “看来今天要热闹了,但愿能从里面弄出好东西。”科恩笑了笑:“不过,我们全力施为的话,不是就向神魔暴露本来的气息了吗?” “所以你只能在进入山口的时候才能动手,因为在那里有大量紊乱的魔法能量,”乌鸦说:“虽然不清楚是怎么产生的,但其浓度足够掩盖你气息中的特点。” “既然是这样,”科恩瞄了瞄自己要通过的路线:“那么----我们开工吧!” 乌鸦点了点头,整个人就好像失去了重量一样飘起,越升越高----科恩则像是一枝离了弦的利箭,贴着地面向山顶飞掠而去!” 第10章 夜幕之下,环形山之侧,两个身影忽地从靠近山脚的树林中显现出来,循着一高一低的路线向山口飞掠,虽然是从同一个地点出现,但两人的风格却完全不一样。 轻如飘絮的乌鸦随风而进,姿态角度极为诡异,身影转折回旋就象是一条弄潮的游鱼,柄软剑连连点出,剑尖荡出细丝一般的斗气,在科恩身前扫出一片腥浓血雾。 而贴近地面的科恩却在前进时选择了直线,有乌鸦居高临下为他扫清道路,余下那些地形障碍已经无法阻挡他了----羽箭离弦,必然要兼具度与力量,否则就没有任何意义,科恩现在就是这样一枝箭,飞到山口并不是他最终的目的,在那山口里,还有他要挟势击杀的目标! 转瞬之间,在这几百臂的上山路已是怒吼连连,风云变色! 原本死气沉沉的斜坡间,正有无数生灵被惊醒过来。色彩斑斓的毒蛇摇晃着三角头疯狂乱噬,毒液飞得漫天都是;红色的岩石咆哮着,伸出了边角锐利的手脚,横扫直锤,间中还夹带着属性不明的魔法。 但无论是盘踞游走的毒蛇,还是惊醒盛怒的巨石人,只要处于科恩前进的道路上,都在乌鸦那毫不起眼的斗气游丝中分崩离析,他手中的软剑越挥越急,但飞翔度却不受影响。 在四下迸射的石屑中,科恩已经靠近了环形山的山口,但在山口内侧却有一阵急促的震撼传来,仿佛正有什么沉重无比的东西正在里面奔跑----就在视野越过山口基线的那一刹那,科恩现一只巨大无比的拳头向自己撞来。 甚至,科恩甚至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那是一只拳头! 因为它太大了,来势太猛烈了! 拳头表面缠绕这一团通红的火焰,还未近身,带起的拳风就已经让山口的碎石横飞,让科恩感受到一股针刺般的烧灼感!周围出一阵爆响,出凌厉啸叫的风刃,晶莹剔透的冰凌、荆棘藤蔓交缠,甚至还有一些科恩从来没见识过的魔法正劈头盖脸的笼罩过来! 是的,这就是科恩之前觉察不到的,非常紊乱的魔法气息……但是乌鸦却没有说明,这种攻势并不比斯比亚一个魔法师中队的瞬间攻击力逊色,在这样强大的魔法能量下,别说一个科恩,就是三个科恩都能掩饰自己的气息! 嘴里骂了一句,科恩身体一横,脚底与力尽下落的乌鸦一碰,一道蓝色光幕在身前张开,堪堪挡住迎面第一轮魔法急袭----在身体急旋下滑时,他已经选定了落脚点。 “轰!”的一声巨响,科恩两脚踏地,硬生生的挤进了山口内侧,金黄色的斗气在他脚边一闪而逝,身前的地面呈扇形向前爆裂! 裹在泥土里斜冲的斗气并不带魔法属性,正是克制魔法的最有效手段,却还不能将那只巨大的拳头阻挡,它依然直奔科恩而来,在冲破漫天激飞的斗气后,拳头表面的红焰散去,露出如水晶一样晶莹的质地,虽然红通通的很漂亮,但如果有人让这只与成年人等高的拳头打上,他会毫无疑问的变成散件! 而科恩这时却不能后退哪怕半步,因为乌鸦在飞掠那么远的距离后已经沦为强弩之末。两人之前那一撞虽然可以借力,却无法持久,而乌鸦要善用这点力量堵住从斜坡上涌来的石巨人……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科恩向内打开局面。 想也没想,科恩脚下稳住,收肘,沉肩,弓步前冲----裹在蓝色光芒里的右拳平推而出! “当!”的一声巨响,隐有巨钟长鸣的风范,直震得科恩两耳痛。 两只拳头凝在一起,剧烈的对撞引空气震荡,环形山口里肆虐的魔法能量被压迫得向外卷去,再顺地势扬上高空,直到这时,科恩才看清了眼前生物的全貌。 那是一只足有类龙大小的岩石巨人,全身是半透明的红色结晶,五官已经进化得相当完备,至少那只硕大的独眼里正涌动着狂怒和震惊! “看什么看!”一拳无功,科恩何尝不怒?右拳稍微收回几寸,腰,肩,手臂的肌肉依次力,闪电般的一拳击在红色巨拳如果说第一拳是光明正大的比拼,那么这一拳就是阴险狡诈的刺杀! 巨人当然有两只拳头,但环形山口不同于其他地形,除了那一圈环形的山体之外,里外都是向下的斜坡,在这样的地形上,岩石巨人必须要用另一只拳头保持平衡才能站稳!而此时,它唯一能攻击的拳头正在回缩,根本来不及应变,个身体向下沉降了一些。这种变化怎么逃得过科恩的眼睛?他当即乘势追击,连续七八拳都轰在同一位置,终于,碎裂声起,岩石巨人脚下的地面次第塌陷,巨人心有不甘的嘶吼着,却无法改变翻倒的命运----轰隆隆一路飞沙走石,直滚到山口正中的一片平地上才停了下来。 科恩轻笑一声,接过乌鸦投下的武器,一步步的向岩石巨人迫去,而力尽的乌鸦,这时也终于能踏足地面了,他轻飘飘的落在科恩身后……至于后面那些追兵,它们根本不敢翻越山口,几只收势不及的已经被魔法能量绞成粉末。 “这是一只变异的岩石巨人,因为长期处于紊乱的魔法能量中,他整个身体已经被魔法提纯了,看上去象水晶,事实上是没有一点杂质的坚韧岩石。”乌鸦一边走,一边把自己的观察结果告诉科恩:“呈现红色的原因,大概是它的内核是一块红色的魔法水晶。” “挺聪明的一只元素,”科恩点了点头:“还懂得掩饰自己的要害。” “每个地域的元素群体,都有本群体的法则,但毫无疑问的是最强悍者得到领导地位,那么,我们面前这位应该是这里的领主,而他所在的位置,一定是魔法能量最集中的地方。”乌鸦提醒说:“在这个区域,最轻微的魔法都不能使用,以免祸及自身。” “不能挑逗来自地下的魔法能量吗?”科恩的目光放到那片看似平常的地面上:“也好,客随主便,不用魔法,那就打个痛快淋漓好了!” “你想打个痛快?这很简单。”乌鸦慢条斯理的走去一边:“我不出手了。” 科恩刚要反驳两句,站在平地中央的岩石巨人出一声咆哮,两只握在一起的巨拳重重的捶打在身前地面上,仿佛是捍卫领地的宣示,又好象是不加掩饰的挑衅! “跟我玩悲愤?”科恩一眼瞪过去:“你还差得远!” 于是正色上前,左手反持单手剑、右手正握黑铁刀,步幅逐渐缩小、频率越来越快,在距离二十步的时候,科恩猛的一声怒吼,整个人的气势忽地拉高,黑铁战刀荡了一个半圆,以万钧之力劈下! 岩石巨人迎上,左臂横档在身前,右拳自身侧向内横扫过来! 一声短促而坚决的呼喊回荡在环形山内外,出自肺腑、振聋聩----其中充斥的悲切、沉痛、愤怒和怨恨,都远远出一个元素生物能够理解的范畴! “还----钱!!” 在岩石巨人那只独眼中,迎面劈下的刀锋已破碎了漫天星光! 光芒乍起、火星四溅! 无数红色碎屑飞散到空中! 科恩变成一个急旋转的风车,黑铁战刀就是他唯一的转翼,轮回的刀锋一次快过一次,瞬息之间已经挥出三十刀以上,而且全部砍在岩石巨人的左臂处!那些飞出的红色碎屑并不是被刮擦下来的,而是被巨大的力量震掉的,就连岩石巨人那高大无比的躯体都在这种撞击下震颤着,直到科恩的攻击度缓和下来时,岩石巨人的另一只手才横扫过来! 科恩侧身翻起,足尖在扫来的拳头上轻轻一点,身体已经腾飞起来,左手黑铁剑悄无声息的撩出,剑尖斜向上挑,直指巨人的独眼! “呲----”在一串摩擦声响起的同时,科恩后翻脱离,岩石巨人出一阵悲鸣。 “当!”的一声,巨人的半截左臂直接砸在了地面上,变成了堆不住涌动的碎石,而在岩石巨人的头部,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由下至上,贯通了整张脸! 巨人变成了独臂,硕大的独眼也失去了神采……不过也不是很惨,至少掉下来的那截左臂已经变成了一个小号的巨人,与主体一模一样,正虎视耽耽的冲着科恩嘶叫着。 “这个办法好,横竖不会浪费。”科恩冷淡的评价了一句。 他正待欺身上前继续砍,乌鸦在后面说了一句:“时间不早了,做我们的事吧!” “什么?!”科恩这一惊非同小可:“你要我放过它?!” “没有杀它的必要,能在这里诞生、存活,这只巨人很特别。”乌鸦点了点头:“别看它现在很狼狈,那只怪它运气差,刚好属于被你克制的那一类。我们进去之后,它还可以守门。” 独臂巨人一边退缩着,一边警惕的注视着两人----虽然迟钝,但它已经明白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了,也知道面前这个对手完全不同于那些争夺领主地位的同类,就连那只断臂化成的小巨人,也见机躲到主体的身后去了。 独臂巨人一边退缩着,一边警惕的注视着两人----虽然迟钝,但它已经明白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了,也知道面前这个对手完全不同于那些争夺领主地位的同类,就连那只断臂化成的小巨人,也见机躲到主体的身后去了。 “我觉得这家伙没怎么打过架,所以才如此笨拙,枉费我为后面准备的杀招了!不过嘛,既然你好不容易心软一次,我得给你这个面子。”科恩转过头去打量了巨人一眼:“我今天饶了你,但来日别人不会饶你,想继续存活的话,好好练习打架吧!” 岩石巨人看似并不清楚科恩在说什么,很不客气的“呸”了科恩一口----乌鸦信手拂去飞来的石块,把刀剑的鞘丢给科恩。 “去哪?”科恩把战刀背在身后,长剑拎在手里,目光左右巡视:“没什么地方可去。” “如果你的心够冷静,你就应该从刚才的回声中现异状,”乌鸦走到一处缓坡处,看着身前的一块石头:“入口就在这里了。” “是吗?让我来试试看!芝麻开门……以荣耀的万物之主的名义……换班了……”完成这一大串废话,科恩看看乌鸦:“咒语没用。” “你的咒语真奇特。”乌鸦无奈的摇了摇头:“呛!”的一声抽出软剑,插进石头下缘,手腕一抖,整块石头被挑飞到一边。石头下是一条仅容一人来宽的裂缝,黑黝黝的深不见底。 “真是别有洞天啊,”科恩凑近裂缝,用手扇过点空气嗅了嗅:“空气是新鲜的,没有异味,看来不止这里一个口子。” “还有一点,里面没有任何魔兽,”乌鸦补充说:“因为在这些飘散出来的空气中,魔法能量比刚才高得多,这种地方没什么动物敢进去,或许连这块石头也是那些动物搬来的。” “是啊,虽然会靠近取暖,但没有任何一只鸡会走进炉子把自己烤熟……” “我不认识你。”说完之后,乌鸦先进了裂缝。 “我只是提醒你一点,安全第一啊!”嘴上没停,科恩跟着乌鸦走了进去,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散着柔和光辉的天然宝石,塞了些给乌鸦:“我们俩都进来了,外面怎么办?” “依照岩石巨人的习惯,他会再盖上洞口,如果有人跟踪我们,那种程度的打斗不就是提醒吗?”乌鸦观察着缝隙的走向:“我们向下走。” 被石头掩盖着的,只是这条裂缝直线突破地面的一个裂口,向下走了数百步之后,他们才接近主体,一条宽十臂、高足有三十多臂的狭长山体缝隙! 这裂缝一路向下延伸,根本不知道有多深,里面也没有通常寄居山洞内的那些生物,就连最起码的昆虫都没有,两人只能根据空气的流动以及地势走向摸索着前进。迎面扑来的魔法能量快的变换着属性,其浓度已经达到可以伤人的程度,被这种不可控制的能量包围,如果稍有不慎,或者有人使用魔法,就会引连锁反应。 “这全是岩石,而且是整块巨岩从中裂开,不是自然形成的溶洞。”每走上一段距离,科恩就要在经过的路线上做好道标,个别分岔口还会镶上一颗宝石照明:“这种能量相当强烈,而且看缝隙里的坍塌状况,年代并不久远。” “大概是在五十年之内。”乌鸦点了点头:“我们现在的位置,已经在地底数百臂之下了,但还是没有靠近核心部位。” “我有点怀疑,如此浓度的魔法能量,就这样数十年如一日的白白空耗着?”科恩疑惑的说:“就算宝藏里有神器一类的东西,也禁不住这样的消耗啊!” “你的魔法是怎么学的?”乌鸦不以为意的批评了科恩:“世间一草一木都蕴含着魔法能量,有些是可以供人直接吸收使用的,比如水火以及带有自然属性的植物;有些则是属性不明而无法利用的,比如那些被用来制作防魔盔甲的材料。地底深处,有多少蕴含能量的物体?天然的魔法能量凝聚起来就必然会有一个释放的过程,别说几十年,就算几千年又怎样?那些痴迷研究的魔法师,费尽心机都想找到一个这样的地方,前提是他们要进得来。” “我学习的魔法,可跟一般人不一样,”科恩笑了笑:“别人是学习怎么使用魔法,我是想着怎么让别人的魔法失去效果……也许吧,这里聚集的魔法能量是自然存在的,但我依然不认为其凝聚和释放的过程也是自然的……” “你说得这么肯定有什么根据?”乌鸦说:“难道就因为这里是宝藏埋藏的地点?” “当然不止这一点,你不觉得这一切条件都太凑巧了吗?”科恩说:“先,血族有四样遗宝提供宝藏线索,接着这里充满了危险的魔法涌动,让神魔都不愿靠近,再接着是剽悍的生物群守门,还有持续涌出的紊乱魔法能量……这个地点就是用种种手段排斥了绝大多数生灵,而且严格限定了能靠近它的人群。” “你说的没错。”乌鸦突然停下了脚步,微弱的宝石光华中,他的脸色看起来很凝重:“那么在前面等等我们的,依然是这种排斥……和甄选。” 两人前面是一处坍塌的碎石堆,完全堵住了去路。 科恩问:“我们的位置?” 乌鸦回答:“深入地下一千五百臂。” “那就说明这里还不是大门,只是一处坍方,”科恩反手抽出黑铁战刀,刀刺进旁边的石壁:“从这里挖!” 两人都是万中无一的强悍人物,所持的又是绝世利刃,很快就在石壁上开出一个小通道。但下去没有多远,才拐出几个弯又遇上一处塌陷,周而复始,等下降至地底三千臂,前面出现一道由碎石和晶体凝成的墙壁时,科恩和乌鸦都累的够呛了。 “这就是大门了。”乌鸦的手掌贴了上去,闭目感受了一下:“墙壁本身不算太厚,后面是一个相当广阔的空间……圆形的。” “要看见主人了”科恩微微一笑:“不知道有没有茶水招待呢?” 一截黑黝黝的刀尖,贴着晶体的缝隙刺进墙壁,缓缓的递进,慢慢的穿透过去。一声轻响,刀尖透出,打破了墙壁另一侧沉寂万年的黑暗…… “这里我先。”在乌鸦正要抬腿进入的时候,科恩拉住了他,顺手向里面洒了一把照明用的宝石,然后刀横胸前,从那个狭小的洞中穿过。 “香蕉你个西瓜!这么大场面!” 听到科恩的话,乌鸦赶紧钻了过去。 只看了一眼,他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怔住了。 篇外篇 黑暗传说——破茧 天堂岛,光明神王宫殿。 光明神王的大殿无疑是岛上一处最威严的所在,但永远都是那么冷清,就算外面的日光从门窗透入,却也只能在地板上投入浅浅的影子,绝对融不进由四壁宝石灯中散出来的光芒,就如同没有人能改变光明神王的威仪一样。 “父神安好。”长公主殿下的声音,在偌大的空间中回荡着:“丽瑞塔?克纳赫应诏前来。”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变得如此生疏了?” 隔着一卷晶帘,神王淡淡的问:“宣你前来,是想问问斯比亚的一些事情,另外,我们的小公主如何了?” “回禀父神,自从魔族小公主私奔之后,斯比亚国内一片哗然,局势也变得微妙不已,三位亲王势成鼎立,共同牵制着科恩?凯达的局面也被打乱,”长公主垂目回答“小妹她……她目前还好,只是被科恩?凯达勒令跪在菲谢特?夏麦的晶棺前。” “她是你小妹,被科恩?凯达如此侮辱,你也不生气?”神王的声音缓缓传来,温文尔雅中却带着一丝质问。 “以科恩?凯达的性格,在小妹下嫁当日我就知道会有这样的事情生,现在生气有什么用?仅以此事非难斯比亚,倒是显得神族是在藉机难。”长公主轻声说:“也不是不能惩罚科恩?凯达,但只是怕坏了父神大计。” “你这样说,我就明白你为什么生我的气了。神魔联袂下嫁小公主,而且是嫁给同一人类,这是我与魔王的一个尝试,对小公主来说,未尝不是一个磨炼。你当初不也是经过一些事情才长大的吗?”见长公主没有回答,神王沉默片刻后转了话题:“事情后续展如何?” “私奔的两人已经被科恩?凯达找到,魔族小公主被勒令回宫,随后科恩?凯达与乌鸦生了打斗,”长公主回答:“之后一段时间,我们失去了这两人的行踪。” “魔族或许找不到,但光明神族的长公主殿下应该找得到这两人。” “父神过奖,他们……靠近了蛹”。 “当真?”光明神王语带惊奇。 “已经查明,科恩?凯达之前派了龙族长老去确定了蛹的大致地点,并派遣血族去详细查探过,不过血族死伤惨重,”长公主回答说:“结合他们最后出没的地点,我能肯定他们是去找蛹了。不过这两人并不清楚在寻找的东西是什么,大概还以为是一般的宝藏。” “在你看来,他们使蛹破茧的机率如何?” “以科恩的才智,破茧的机率很大。”长公主小心翼翼的加上自己的建议:“需要贴近监视吗?” “那是为神魔而设的陷阱,以你的能力怕也无法全身而退,还谈得上什么贴近监视?” 光明神王做出了决定:“也罢,你做好准备,等他们一出现,就将乌鸦回收。” “是,那科恩?凯达和斯比亚呢?” “回收了乌鸦,我们就能知道蛹是否真的破茧,”光明神王回答:“那时,一切自有定论。” “遵从父神谕令。” 十来颗璀璨宝石在平滑的地面上跳跃滚动着,出一串串清脆的撞击声,这不住跃动的柔和光芒被四周物体多次反射后,就变得锐利起来,先照亮了周围一部分空间----映入科恩和乌鸦眼帘的是无数菱形水晶柱,或密集、或稀疏,全无章法的矗立在幽深的黑暗中。 “叮”的一声轻响,最大的那颗红色宝石撞在一截雪亮的金属上,然后滴溜溜的转进了远处的水晶柱丛中,经过水晶表面无数次反射的红色光芒,居然从底部透射进了水晶内部----霎时,这粗大水晶柱就象是被点燃的火炬一般,让整个空间都笼罩在一片摇曳的红光之中。 在科恩和乌鸦的正前方,是一对堪堪伸直的雪白长翼,虽没有完全舒展时那种飘逸和饱满,但每一个弯曲中都灌注了强大的力量,如同刚刚绽放的生命之莲,横贯了这个高达百臂、直径两百臂宽的空间! 在长翼交汇之处,是一具身着战甲的修长身体,虽然光线不是很明亮,但两人都看出那是一位女性。在时间停止的那一刻,她的一手抬至胸前,另一只手里握着一支样式古朴的长枪,枪尖就点在前方地面,与**石壁的右翼尖共同支撑着这个就要骤然下扑的傲然身姿。 那一片片翩然欲飞的羽毛、那作势上提的手臂、那滑动前出的枪尖……一瞥之后,就让人再也无法忘记这气势威猛的画面,即使不知道已过去了多少岁月,即使她很显然没有完成要做的事,也不能真的扑下来,但后来者依然要抬头仰视,仰视她以生命构建的这一副宏伟! 她的四肢虽然还裹在盔甲中,可胸腹处的盔甲均是从内爆开,只剩下后背的盔甲还连接着,精美的头盔也被那强大的力量冲击得歪向一侧,头盔面罩下是一张粉雕玉琢的精致面孔,肌肤洁净、五官清晰,拥有不染凡尘的优雅和纯洁,只是面上神情却凝固在不能置信的那一瞬,双目中透出一股迷茫。 “看来我们不是第一批客人,”科恩昂着头看着,轻声问:“她是谁?” “光明神族巡游使。”乌鸦口气冷漠的回答:“看她的羽翼,应该只是一位出身人类的低阶巡游使。看她的盔甲和武器,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 “神族的巡游使,怎么会出身人类?”科恩不解“这对神族来说有什么好处?” “如果你之前向神族小公主低头,那么你也有机会成为一个巡游使,她会赋予你一些力量,然后收取你一些东西。”乌鸦看了看科恩:“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她能撑到这里,因为她所具备的魔法力量相比神魔要小得多。尽管如此,到这里之后她还是隐藏不下去了。在释放能量的那一瞬间,她误杀了自己,这里的守卫者只要激她使用自己真正的能力,就能达到杀死入侵者的目的。” “守卫者?”科恩一愣。 “你看她枪尖指着的方向。”乌鸦向前一扬头:“她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应该是有备而来,大概是光明神族的一次尝试吧。” 枪尖所指,就是那一丛丛颜色各异的水晶柱。 “每一丛水晶里都包裹着一个守卫,水晶应该是他们的防御。虽然他们消灭了巡游使,但巡游使的最后一击也达到了同归于尽的目的。”乌鸦靠上前去,锋利的剑刃顺着水晶的表面削下一层来,露出了里面的景象----穿着法师袍的瘦弱身影,枯木一般的双手护住头脸,整个身子蜷缩成一团。 “是血族……”科恩仔细端详了一阵,才做出了这个结论。 “没错,眼今天的血族有些差别,但的确是同一种族。”乌鸦点点头,目光掠过身边那些密密麻麻的水晶柱:“这看似凌乱的站位,其前身应该是血族守卫最坚固的防御阵形,我们现在看到的是被冲击后的状况----也就是说,当他们察觉事态不妙,使用出这种防御的时候已经晚了,结晶最终所包裹的,是在前一瞬间就已经失去生命的躯体。” “魔法能量的连锁反应吗?”科恩又用刀刮开其他几柱水晶:“但令我疑惑的是,什么样的魔法能量才能在瞬间杀死巡游使以及上百血族守卫,却又不损坏他们的**?” “其实已经损坏了,水晶之所以不透明,就是因为表面被这种魔法能量冲击过。”乌鸦给出了答案:“不同属性的魔法会在度上有细微差别,但杀死他们的,显然不是我们所熟悉的魔法。” “你是说,真正造成他们死亡的,其实是一种全新魔法,或者是魔法能量失控时的一种伴生力量?而且度快过已知种类的魔法?”科恩又抬头看了看高悬的“她”,好半天之后才说:“原来她在之前就已经没有知觉了……这样也好,你要知道,任何一个美人都不愿意看到自已这副模样。” “你还说我心软?”乌鸦淡淡一笑。 “你这不是心软,这是一种尊重。”科恩摇了摇头:“曾经身为人类,她能达到这一步也不容易,成为神族的爪牙当然是一种罪行,但她这时的神态,这历经岁月而不腐的姿态和威势……至少能换得我的一声叹息。不要动她,就让她和她的对手永远这样对峙下去吧!” “不研究一下这种伴生力对神魔的杀伤力吗?我觉得那才是你真正关心的问题吧?” “是啊,所以我第一时间就已经想过了,既然神魔一直没有再来这个地方,就说明他们对这种力量怀有恐惧心理,至少这是一种令他们不愿意面对的力量,”科恩笑着回答:“所以接下来,就让我们去找到这种东西……没错,对我来说,这里真的是宝藏啊!” “那么,我们先得把光线再弄得明亮些,不要轻举妄动。”乌鸦又找了几柱醒目的水晶,小心翼翼的把宝石安放在合适的位置,终于让各色光亮同时渲染在这个空间里,之前一些容易被忽略的线索也跟着明显起来。 在巡游使的翼根正下方,其实是一个巨大的魔法阵,无数金属丝线镶嵌在平滑的地面上,简洁的线条相互缠绕着,组成了一个复杂的圆形图案,所有线条的最终流向都是直指中心那块布满宝石的黑色石板。 科恩踮着脚尖走到侧面,目光一遍遍扫视着魔法阵、守卫者和“她”。 “无论怎么看,这也是一个刚刚开始的打斗,因为这是一个很容易被破坏的脆弱法阵,而巡游使和守卫者都在尽力回避对其的破坏。”良久之后,科恩手指着魔法阵说:“巡游使是从魔法阵外侧起跳,而守卫全部集中在另一侧……无论怎么推断,这种阵形都不对劲。” “除非巡游使进来的时候伪装了身份,”乌鸦替科恩说出了答案:“甚至有可能,她伪装成献给魔法阵的祭品。” “这样说起来就符合情理了,那么,这地方很平坦,不象是一个能藏下什么宝藏的所在。”科恩的目光盯住那块黑色石板:“你看,那石板象不象一把锁?” “是不是锁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紊乱的魔法能量都是从那石板上传来的。”乌鸦耸了耸肩:“你不是有钥匙吗?去看一下不就真相大白了?” 科恩谨慎查看了四周,还蹲下来研究了一会魔法阵,直到确定魔法阵并不是处于激活状态之后,才来到法阵中心,用疑惑的目光端详着那块石板:“如果血族是这里的守卫者,那么现在大陆上的血族又是怎么一回事?他们分裂成两个部族,各自掌握着这个秘密的一部分……这本身就是一个陷阱吗?” “我估计是逃离的可能性要大一些,漫长的看守岁月并不是每一个种族都甘愿忍受的,”乌鸦站到了石板另一边:“如果是陷阱,这里会有其他布置。” “找到了,这应该就是锁孔。”科恩的手抚摸着石板上的一个裂缝:“我在想,钥匙插下去之后,会不会又是一个甄选的过程?” “我觉得是。”乌鸦点了点头,但神情并不紧张:“做好准备就行。” “是啊,要做好准备。”科恩掏出那个金属盒:“血族这一任的领,是个非常狡猾……不,既然他是我的长辈,那么就应该说他是一个很聪明的族长。” “他一共交来了四件宝物,但真正属于他的却只有两件,其他两件是联络部从魔属血族那里弄回来的,”打开金属盒盒盖,科恩交代起里面几件物品的来历:“看见这柄匕了吗?名为‘吸血鬼之触’,可以吸取敌人的生命归自己使用,在我刚刚成年的时候,血族就把这柄匕送给了我----多高明的藏逸方法,任魔属血族怎么想,也想不到秘宝在一个半大小子身上。” “你觉得血族欺骗了你吗?” “稍微有一点,但后来这匕救过我一次,就算扯平了。”科恩笑了笑:“我本来对这宝藏并不太热衷,因为在我想来,部族宝藏里会有什么好东西?只不过血族在得到这几件东西之后,在联络部协助之下依然损兵折将,不得不跑来把东西献给我……而且还说找到东西后,分配权在我。” “你觉得又被利用了吗?” “不,我只是被冤枉了,”科恩摇了摇头:“血族把东西给我,是因为他们害怕,他们害怕一个小小的血族拥有了宝藏,会被我认定有不臣之心,甚至会认为之前探宝失利也是因为我的缘故……所以我现在头痛的是,得到宝藏之后,我要分些什么给他们?真相吗?“ “真是优柔寡断的心理。”乌鸦轻蔑的评价着:“分一个铜板也是人情,他们能说什么?” “说得好,就这么干吧,”科恩拿起匕:“按照这匕的特性,它应该是一柄献祭时使用的器皿,它能夺取祭品的生命力,而这个环境是禁魔的,所以我断定这里唯一不受禁制的,就是生命魔法!” “而匕是钥匙,也就是说,开门的代价是生命。”乌鸦的语气很平静,“很明显,我们没有祭品。” “这不是问题你那么强壮,放一点血应该没有关系吧?”科恩笑嘻嘻的看着乌鸦。 “罗嗦!”乌鸦猛的抓住科恩握匕的手,就向石板的那道缝隙插进去:“一人一半!” “我还没准备好----”科恩这句话没有喊完,匕就已经完全**了缝隙里。石板轻轻一晃,其上镶嵌的宝石一颗颗亮起来。而在魔法阵中,在与宝石对应的方位上,地面的线条慢慢的活了,金属细线中涌动着一股鲜红色。 “香蕉你个西瓜!”科恩一瞟就抓到了其中关键,大吼着:“宝石这么多,生命魔法怎么能全部点亮?!” “你是一个活力充沛的人,”乌鸦把科恩的手指压到还留在缝隙外的那一段锋刃上,一注血丝顺着冷冽光华流下:“放点血对你的身体有利。” “我可是皇帝!”科恩暴怒:“皇帝不是拿来这么用的!” “我是乌鸦。”乌鸦慢条斯理的说:“在乌鸦心里,皇帝就是这么用的。” “没义气啊!”科恩悲呼:“太不给面子了!” “不要叫了,魔法阵快被激活了,”看见石板上宝石被点亮的度有减缓的趋势,乌鸦脸色一正,自己的手指按到了另一侧的锋刃上,鲜血汩汩而下:“准备好见此间主人了吗?” “不要让我见到这个混蛋,”科恩咬牙切齿的喊:“不管他是谁,我都要让他付出血的代价!” “只要见到了,那还不是随你高兴?” 石板上的宝石全亮,乌鸦的目光放到了魔法阵无数鲜红的符文正在飘飞起来,向四周散着五彩的颗粒,数百条明亮的线条绕着法阵旋转,组合成如同心跳一样的跃动节奏。一声奇异的响动,如同利刃划破空间的震颤,一条笔直的黑线出现在魔法阵中心偏斜一点的位置! “这是……”科恩的抱怨还没有说完,又一条偏斜的笔直黑线出现,两条黑线同样长短,一端连接起来,另一端远远隔开:“这是指明方向吗?” 话音刚落,又出现了第三条、第四条、第五条黑线,在法阵中心组成一个规整的五芒星。 “画图?”科恩一楞:“画这东西我很拿手,保证比这个好看。” 乌鸦紧紧的盯着五芒星的一角,在那个点上,正有一点隐约的阴影----在下一个瞬间,阴影扩大开来,就好象演出完毕时滑动的幕布,向整个五芒星掩盖过来。而科恩和乌鸦,就在五芒星的中心部位! 整个魔法阵都晃动了一下,然后在一片耀眼的闪光中,法阵中的所有物体都消失不见,整个空间都沉寂下来。构成魔法阵的线条慢慢褪色,漂浮的符文瓦解成无色的粉末……在淡淡的宝石光芒照耀下,这空间里的一切,都已经回到之前的模样。 “嘶----”的一声轻响,点在地面的枪头收了起来,一双纤细的脚点到了地面,一尘不染的洁白羽翼正在缓缓收起。 冰冷、不带一丝情感的目光,停留在科恩和乌鸦消失的地方。高悬上空的巡游使,她活了过来! 第3章 连续一个月都是如此。 虽然以前的菜鸟训练营伙食差、又被人骂、又被人打……可精英菜鸟们都开始怀念起菜鸟训练营来了。 因为这里比菜鸟训练营恐怖十倍还不止! 长官整天是没一句废话,可一到晚上验收的时候就揍人,往死里揍!还揍的理直气壮,整队的人打不过长官,谁好意思喊冤?伙食好啊!能敞开了吃,可你也得吃得著啊……基本上每天训练一完,菜鸟们连眼皮都抬不起来,情兽最喜欢吃肉了,第一天晚上那块肉还没塞进嘴,他就已经拿著肉睡著了。 菜鸟们苦不堪言,互相扶持著,咬牙坚持著,就盼望有那么一天能把贫血长官揍趴下,大家坐在他身上舒舒服服的吃上一顿饭……没错,这就是他们的信念之一。 可野蛮人军官没给他们这个机会,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无论他们怎么努力,怎么配合,可每天晚上还是一样被贫血长官打得屁滚尿流。 最后一天,贫血长官收拾完他们之后,总算是喘了点粗气。 “合格。”他说了这句话,然后叫了辆马车过来,把这十来个半死不活的精英菜鸟装上去运回营房。 回到营房菜鸟们才知道,珈蓝小队还算早回来的,有的小队拖了好几天之后才回来,还有些队里的精英菜鸟们被抬进营房的时候还叫“妈”来著。 看见别人的惨样,吃饱喝足的珈蓝小队站在一旁“呵呵”傻笑,拿其他小队的人开心。他们早回来,有假期。 休息了三天,珈蓝小队又给带去另一个地方接著练,也就是接著挨揍。 贫血长官后来不亲自揍他们了,而是带著他们去单挑其他军团的精英菜鸟,反正就让他们一直挨揍。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整整半年。 队列、武器、骑术,随著训练强度的加大,战争的气息,也越来越浓了…… 这天晚上,十来个人的珈蓝小队单独在硕大的操练场上列队,被授予军衔,他们是唯一一支提前完成了所有训练的小队。给他们衔的是皇家斗士团第六团的一个少校参谋,听说就是从普通士兵升上去的。 看著自己身上那一色的蓝色军礼服,还有胸前配戴的银白色胸章,菜鸟们差点掉下泪来。 “贫血啊!”少校参谋对贫血长官说:“怎么还用这名字呢?军部不是有新名字给你吗?” “这名字习惯了。”贫血老实的点著头:“再说也是长官给的。” “还真是顽固,也不说改改,跟我去喝点?” “长官去吧!”贫血转头看看菜鸟们:“我带他们去城里转转。” “哈哈哈哈,了解,传统!”少校爽朗的笑起来,丢过去一个小袋子:“花消算我的。” 贫血长官也不说谢谢,直接把袋子放怀里,转身对菜鸟们说:“解散之后,立即回房间整理,准备进城!” “是的,长官!” 看著一群菜鸟嘻嘻哈哈的打闹著离开,贫血的眼神不再是那么冰冷。 “你想起什么了?我的孤胆英雄?”少校走到他身边:“这都是些很有活力的小伙子,我看了你们的报告,他们比我们那个时候强。” “他们是很强。”贫血望著队员的背影,小声说:“但是在战争之后,还会有几个活下来?” “我努力晋升,正是要以手里的权利让更多的人活下来。” “可能吗?你只是一个官僚而已。”贫血冷哼一声:“让更多的人活下来,只有大量的训练和正确的一线指挥才能做到。” 少校无言以对,拍拍贫血的肩,转头走了。 “喀喀”作响的脚步声传来,路人赶紧避让。 一队军人不紧不慢的走在宽阔干净的街道正中,整条街让他们占去一半,那些往来的马车、行人都得让著他们。虽然是很霸道,可巡逻的城卫部队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还要一脸讨好的看著这队嚣张的军人走过。 贫血长官抱著手走前面,一队菜鸟抱著手走后面。炽色和浪子把堕落夹在中间,情兽和巴哈姆小声争辩著什么,克莱伯在一旁使劲地煽风点火。 “长官带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呢?”不一会,克莱伯跟上来问浪子:“我们不是有好几天的假期吗?” “你自己问长官去。”炽色白了一眼克莱伯:“又想骗堕落去帮你问?少来这套。” 克莱伯讪笑两声,去了情兽身边。 “贫血长官。”不一会,就听情兽这傻子在问:“我们去哪里啊?” “带你去看妈妈。”贫血长官那要死不活的声音传过来,让菜鸟们笑出了眼泪。 情兽好半天才明白过来,于是也跟著笑,正是在长官这种语言教育下,他早已学会克制自己暴躁的脾气了。 “完成训练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军队的传统是长官带你们去玩乐。所以你们在今天晚上有很多个选择。”等菜鸟们笑够了,一脸冷漠的贫血才转过身来对他们说:“第一,你们可以要求到酒馆喝酒。第二,你们可以要求到妓寨**……所有的费用都是我出。” “酒馆?”堕落用双手把头抱住。 “妓寨?”情兽惊讶的张大了嘴。 “长官。”浪子举起手来:“我们有其他选择吗?听说选择很多啊!” “当然。”贫血笑了笑:“你们也可以选择回去继续训练。” “酒馆!”听到第三个选择,所有的菜鸟都选择了第一项。 菜鸟们被带进了一个酒馆,贫血长官叫了一张大桌子。 “长官。”堕落看著自己面前的酒杯,觉得自己的头已经开始晕了:“真的要喝吗?” “珈蓝小队的传统,队长有义务带领完成训练的士兵狂欢。”贫血说:“几天后我们就要开拔了,所以今天晚上随便你们干什么,喝!” “喝!” 堕落才喝一口,立即把酒汁吐了出来,事实上整队人里除了巴哈姆和克莱伯之外没人喜欢这玩意儿,连贫血长官自己都不喜欢。 “哈哈哈哈──”旁边有人狂笑:“原来他们还是群不会喝酒的雏鸟啊!” 说菜鸟没关系,可说雏鸟就太过分了。 菜鸟们转头看去,这伙人也是军人,不过胸前戴著红色的标牌,是烈火军团的人。 烈火军团的带队长官站起来,拿过一大杯酒,先炫耀似的喝个精光,然后又放肆的哈哈大笑起来。 性情暴躁的情兽一直在忍,但是一向乖巧的堕落的一个小动作让局面无法收拾,小狼人站到椅子上,用手拉著眼皮,向烈火军团的人伸舌头、吐口水──他好像已经醉了。 一看势头不好,情兽决定先下手为强,可还没等他跳上桌子,贫血长官手里的酒杯就先飞了过去,酒杯旋转、出“呜呜”的闷叫,最后停在烈火军团带队长官的鼻子上。 那个倒霉的长官哀号一声,双手捂著脸蹲了下去。 “在酒馆打架,也是传统之一!”贫血长官扔完了酒杯,抱著手说了这么一句。 “哈哈哈哈,小子们,俺跟你们亲热亲热!”有了长官这话,情兽当然不会留手,他夸张的张开双手猛扑了过去。 一阵大乱,炽色冲在第二个,浪子嘿嘿的笑著,也拎著酒瓶去了。克莱伯拿著把椅子跟在巴哈姆身后拣便宜,堕落捧著装肉汤的铜盘满场乱跑,只要看见有脑袋在前面就会冲上去扣一下…… 一队闻讯赶来的巡逻卫兵弄清了双方的身份,乐呵呵的站在门口看热闹。 二十来个烈火军团的人,没过多久就连军官也一起躺地上哼哼,菜鸟们呵呵笑著停下手,看堕落一人拿著铜盘在场子里“呛!呛!”的忙呼。情兽一人撂倒七个,非常高兴的站在烈火军团的餐桌上,双手叉腰哼著小曲,扭动他那笨拙的大**。 “夠了。”贫血慢条斯理的喝完了肉汤,丟了些银币在桌子上:“我们走。” 一群菜鸟这才抱著手,从容不迫的离开。 贫血没猜错,打架之后的第三天,珈蓝小队就收拾起东西,跟其他几个小队一起出,提前大半年来到神魔分界线上。 在菜鸟们表示惊讶的时候,贫血跟他们说:“这叫提前熟悉战争。” 第六斗士团三十来支侦察小队,珈蓝小队属于其中的一支,必须提前去做战场侦察。这种任务是他们的主要职责之一,通常一出去就是七八天的时间。 这是为一个军团修建的前线营地,规模极大,不注意的话可能会迷路。 贫血一拿到地图,立即回到珈蓝小队休息的帐篷,跟菜鸟们说明此次行动的路线,交代路上要使用的东西。 长官走后,菜鸟们开始准备行装,第一次执行任务,气氛多少有点压抑。 “那个……”墮落擦拭著自己的匕,小声问炽色:“我们不会有问题吧?” 炽色想了想,小声回答:“大概不会。” “如果遇到敌人应该怎么办?” “怎么办都行。”一旁的克莱伯接过话:“但我肯定一点,他们绝不会有兴趣跟我们坐到一起喝酒,所以还是干掉他们好了。” 浪子一脚踢出,克莱伯夸张的叫了一声,张牙舞爪的摔在地上。看大家好半天都没什么反应,才无趣的笑笑爬起来。 “巴哈姆,你为什么来当兵?”堕落又好奇的问。 “我?我在族里有个婚约呢!对方是族长的女儿。”巴哈姆正习惯性的用上齿咬著下唇,这时候放出来,对著大家笑笑:“她人长得很漂亮……我,我觉得我配不上她,所以来参加军队,希望能得到点军功之类的……” “能有多漂亮?”克莱伯叹口气:“有婚约的人,不应该来这里啊!” 巴哈姆低下头不说话。 “万一你受伤了呢?”克莱伯追问:“她还会嫁给你吗?” “送我的路上,她说过要等我的。”巴哈姆抬起头来,右手从怀里摸出一个饰物:“她说过的,我一天不回去,她就等我一天,两天不回去就等我两天……” “真是单纯的傢伙。”克莱伯冷哼一声:“情兽!你呢?为什么要来参军?” “你问我?”情兽没好气的回答:“我他谁去?” “啊?你居然不知道?”克莱伯像现了什么稀奇的东西:“说出来大家听听看啦,别不好意思,你身为斗士团的一员,应该有远大的理想才对。” “屁的理想!”情兽跳起来,一脸的愤怒:“我才不想当什么兵,我不过是听从族长的安排,给训练营送武器去的!” 送武器送到这里来了?全队人用迷惑的眼神盯著这个家伙。 “结果训练营里那个收货的臭狗屎说我们的武器不符合规格,这里有毛病那里有毛病。”情兽来了精神,情绪激动的说起了自己的经历:“他以为他是什么东西?敢指责矮人工匠的武器不好?俺当场就跟他吵起来,那臭狗屎还想打我……” “情兽……”浪子插了句嘴:“这样的事情,一般两三个银币就可以解決的。” “我哪有两三个银币给他!有钱也是族里的。”情兽一拍胸口,满脸无所畏惧的表情:“吵了不到几句,我就跟他干上了,打得他哇哇直叫,后来他叫很多帮手来,我被打得哇哇直叫……” “然后呢?” “然后就来个白脸的半兽人,冲我笑,把我打昏了……然后我醒来就在马车上了,看到的就是你们这些臭狗屎……” “奇特的经历,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浪子哈哈大笑,整队人也跟著笑起来。 “克莱伯!”炽色指著笑容最恶心的某人,大声问:“你是怎么来的?” 克莱伯一楞,讨好的笑著回答:“我……以后再说好了。” 浪子一脸真诚的笑容:“你觉得,我们会给你这个机会吗?” 说完做个手势,一队人齐刷刷的站起来,围住了克莱伯,大家正要出手的时候,贫血站在门口,用一个命令打断了菜鸟们的欢乐时光。 “小队集合──准备出!” 菜鸟们相互看看,拿好自己的装备,一个接一个走出帐篷。 有风,从远处来。 齐膝深的野草被阵阵微风吹拂著,不断出各种让人心烦意乱的声响。 这是珈蓝小队第一次出侦察任务,菜鸟们小心的骑著战马前进,故做老成的表情是为了掩饰心里的紧张,在出了营地之后,所有人的动作都变得僵硬起来。 “不用太紧张,这里还是我军的控制范围之内。”贫血回头安慰菜鸟们:“一天之后我们才会进入无人地带,在这之前的行动要比平时的训练轻松多了。” 的确,战时的条件并不比训练时恶劣,甚至要好于平时,但菜鸟们还是很紧张。风声在继续,仿佛永远都没有停歇的时候。阴暗的云层从同样阴暗的天空上压下来,一直压到菜鸟们的心头。 一队人驾御著战马前往任务区域,从上到下都在保持沉默,贫血长官在前面领头先行,众菜鸟紧跟在后面,只有单调的马蹄声相伴。这段路程是允许交谈的,但现在没人有说话的兴致。 要上战场了,要上战场了……战场啊!当这个从小就被自己认为是神圣的地域、曾经在脑海中被无数次憧憬的地方就快展现在自己眼前时,菜鸟们却忧郁了。 战场,它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是自己功成名就之地,或者是自己凄凉埋骨之处?想到这里,菜鸟们心里止不住的忐忑不安,一年多来的训练已经让他们知道,军队生活跟自己想像中的大相迳庭,战场,自然也不会例外。 自己手里那雪亮的武器会带给敌人死亡,而敌人手中的武器也同样是雪亮的。 傍晚時候,他们到达了最前沿的一个哨所。再从这里向前,就是荒无人烟的野地。 三层高的哨所矗立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上,在苍茫的背景之中显得非常寂寥。对珈蓝小队的到来,这里的守卫们是非常兴奋的,他们拿出了自己所有的好东西来招待。听守卫的话,他们已经在这里驻扎了一年的时间,这期间没外人来过,就连个走私的都没打这经过。 “快开仗了吧!”守卫们问:“是快开仗了吧?我们就等著这一天啦!” 贫血点了点头,叫菜鸟们栓好战马,生火休息。 跟所有人一样,堕落也没说话,吃晚饭之前,他就一个人蹲到哨所旁的小溪边,看著自己的影子呆。 浪子也蹲过去,丢颗石子到水里:“想什么呢?掉下去可不好玩。” “我在想。”堕落转头看著浪子:“我们可能会遇到敌人。” 浪子拍拍堕落的肩膀,安慰著这个多愁善感的小狼人:“遇到就遇到吧!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们是在打仗呢!” 堕落不好意思的抓抓头,低声问了一句:“我是在想,敌人,他们会是怎么样子的呢?” “敌人……是什么样子的?”嘴里小声念叨著,浪子的眼光也移到了水面上,盯住了自己的影子,在一圈圈荡漾的水纹中,他的思绪开始飘忽起来…… 那是一个新年集会吧!自己偷拿了家里几个铜币,和炽色偷偷跑到镇子上去买糖果,看到魔殿祭司的演讲。 “神属联盟的人都是邪恶的!从头到脚,他们没有一块地方是干净的!他们信仰著万恶的神族,纠集了大邪恶的那一部分异族,不断起对我们的战争!”一个身著黑袍的魔殿祭司站在镇子广场上大声宣讲著,年幼的浪子和炽色就咬著手指混杂在人群中,两张小脸对神族的愤怒:“他们企图占领我们魔属联盟肥沃的土地,奴役我们的家人,最让人愤怒的是,这群肮脏的野人还妄想伤害伟大的魔族!” “不可原谅!” “杀死他们!” 围观的人群中群情激愤,一只只紧握的拳头在空中挥舞起来,壮观的叫喊中还混杂著许多稚嫩的童声。 “我们光荣的军队──已经连续两次在大战中击败了他们!”黑袍祭司的脸上显现出无比骄傲的表情:“努力吧!黑暗魔王的信仰者们,我们必定还会在以后的战争中击败他们的!孩子们,你们要努力茁壮的成长,要为伟大魔族的荣誉而战!” “敌人是丑陋的,他们是脸永远都洗不干净,眼神下贱,还拖著永远也流不完的口水,比奴隶还不如!”祭司哈哈大笑:“我们的军队有黑暗魔王的保佑,在伟大魔王的威名之下,一切的敌人都将灰飞烟灭!” “灰飞烟灭!” “把他们杀个精光!” “军队是伟大的!从军是光荣的!我们需要英雄的军人!” 祭司口若悬河的说下去,无数粗壮的声音在附和,间中几颗童心被狂热的气氛所吸引,就是这个新年集会上,浪子和炽色决定了将来要走的路…… “那边的人,吃饭了!”远远的,情兽的声音传了过来,打断了浪子的回忆。情兽就是这样热情的矮人,他从不会在吃饭时落下任何一个同伴。 “走吧!”浪子笑著站起来,招呼著堕落:“关于你的问题,我们待会问问长官好了,他应该知道的。” 第一章 这是个难得一见的晴朗天气,头顶碧空如洗,身侧柔风细浪,远方甚至还有一群群温顺的海洋动物在越波喷水玩乐。但身处在这片海域里的人类,十之**,面孔却都不怎么和善,因为今天是斯比亚海军向南北条约商团海洋运输队移交第一批远洋舰只的日子。(注一) 在其中一艘舰只的甲板上,舰长在向舰员们宣布斯比亚皇帝军务秘书处、总参谋部和海军司令部联合下达的移交命令。他是一个典型的海上人,虽然脸色阴沉,却一丝不苟的念,肤色黝黑的手下们也在专心致志的听。 低沉、嘶哑的嗓音传遍四下,同样传到旁边的舰船上。那些等待接受舰只的条约商团官兵们----或者应该称呼他们为“水手”----即将从恶魔手中接过兵刃的他们心情更为复杂,有的拳头紧握、有的表情扭曲,怎么看都没有天降横财的喜悦。 命令宣读完毕之后,舰长利落的转过身去,面对着皇旗和军旗。 “全体立正!”执星官高喊:“向旗帜----敬礼!” 轰然声响中,百来人同时向上空的皇家旗帜和海军军旗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礼毕----降旗!” 军乐声中,两面意义非凡的旗帜缓缓从旗杆上降下,神情严肃的护旗兵踏步上前,手法简练的将旗帜叠好,捧在胸前。 “全体----”舰长的目光在甲板上巡视了一遍:“弃船!” “弃船?”远方的一艘游船上,斯维斯?赫本公爵皱了皱眉头:“这是一种自我安慰吗?” “我更愿意理解成一种宣泄,毕竟他们在移交武器,军人建功立业的基础,一切荣耀的来源,”站在公爵身边的一位中年男子轻轻摇晃着酒杯,为斯比亚海军的用辞解释着,但在看到那位即将离船的舰长用斧头硬生生的劈下铭牌时,不由得又补充一句:“太粗暴了!” 对手握大权、心系万民的斯维斯?赫本公爵来说,参加这种程式既定的仪式,其实是一种有利于身心的休息。但这里有一个前提,就是身边不能有卡尔?尤利西斯亲王这样的人物。 很不幸的是,此时站在公爵身边的人正是卡尔?尤利西斯----因为南北条约商团有一系列重要事务要与斯比亚商谈,所以这两位商团执掌人才能在这处军港附近见面。 “报告公爵殿下,斯比亚海军向我移交的四艘运输舰、两艘护航舰已经完成交接!”副官们在身后回报着:“报告亲王殿下,斯比亚海军向我移交的三艘运输舰、三艘护航舰已经完成移交!” “我接舰人员登舰升旗,斯比亚舰队与我舰队脱离!”海面上,条约商团的旗帜正在冉冉升起,载着“弃船”斯比亚海军官兵的渡船正在向内陆航行……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这样的移交仪式还会举行几次,直到南北条约商团的舰队逐渐完备为止。虽然大家都明白用老式舰只(相对于斯比亚海军而言)武装起来的舰队不可能有多少战斗力,但这毕竟是条约商团迈出的一大步,因为这实际种全新属性的海上力量。 “阁下,”斯维斯公爵放下手里的酒杯,向尤利西斯亲王出了邀请:“有兴趣去我们的舰上游览一番吗?” “我们的舰?”尤利西斯亲王微微一笑,点着头说:“难得公爵有兴致,理当奉陪。” 斯比亚移交的舰只并没有交通船一类的小型联络船,所以即便是这两位身份无比尊贵的实权人物,也只能乘游船上配备的那种连风帆都没有的小舟。两位副官一人掌舵,一人摇桨,慢悠悠的向着诞生不足一刻钟的“条约商团运输舰队”驶去。 能做到公爵和亲王的副官,自然不会是寻常人物,所以在驾驶小舟的同时,他们也布置了一个顶极的魔法屏障。 “这是一支完整的舰队,七艘运输护航舰,都是八成新。资料上说,这本是斯比亚海军第三舰队的后勤分队。”打量着远方第次排列的远洋船只,斯维斯公爵突感慨:“相对其他方面,斯比亚这次移交舰队的事情办得异常顺利,亲王殿下有这样的感觉吗?” “也许是斯比亚太需要条约商团为它运输物资了,”尤里西斯亲王脸上保持着笑意:“难道公爵阁下有其他的解释吗?” “或许是我想得太多,”斯维斯公爵很坦然的点了点头:“现在的局势一团糟,魔族小公主私奔,上族震怒,局势慌乱,斯比亚陆军的裁军完全停滞,连带很多条约也暂时中止,惟独移交舰队没有波折,难免会让人感到疑惑。” “我听说,公爵阁下跟那位……在私人关系上很密切?朋友吗?”尤里西斯亲王反问了一句。 “曾经是。” “我年纪大了,不清楚年轻一代人对朋友的定义。但在我这个年纪的人看来,朋友应该有一个很明晰的判断标准,那就是知心。”尤里西斯亲王叹息一声:“不知心,就谈不上了解和默契,那朋友之间还剩下什么?共同的利益吗?但利益就像眼前这舰队,再多都不够分。” “亲王殿下很擅长归纳,这一点我很钦佩。没错,现在的南北条约商团就是只有共同利益的合作者。”斯维斯公爵避重就轻的接过话去:“我曾经所了解的,只是一个单纯的人,而不是一个级帝国的皇帝。” “如果是以皇帝的定位接近阁下,那么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掐灭阁下这束魔属联盟的希望之火……但他没有这样做,“尤里西斯亲王说:”即便是对我这个俘虏,他也没有下杀手,要知道于公于私,我都没有理由存活下来。你觉得这又是为了什么?他的慈悲心泛滥成灾了? “又或是他觉得我会因此而感激他、要牺牲条约商团的利益去成全斯比亚?” “很显然这是值得思索的地方,在很多事情上,他都不是温情脉脉的人。我能离开圣都,并不是因为我跟他的私交;阁下能获释,也并不是因为神族的干预,这只能是他顺水推舟的结果。”斯维斯公爵轻声说:“他到底……能看多远,又能走多远?” “我不想去费这个心思,因为实际上,我们目前没有摆脱这个命运的能力,无论如何挣扎,到最后还是会做出符合他所希望的事情来,”亲王笑了笑:“我也很想看看,他安排了这么多年,到底给我、给阁下安排了什么样的角色。” 说到这里,两人同时陷入沉思中,直到小舟靠上了运输舰。 在微微的震动中,斯维斯公爵才重新开口:“对了,亲王阁下新近执掌北方条约商团,家事解决淂如何了?” “阁下是问我家那几个混小子?昨天才来了信,都还活着,”尤利西斯苦笑着回答:“说我国皇帝已经把他们招安,连着bu队一起送到条约商团名下,还搭上一批军饷和物资。阁下那边呢,家事处理好了吗?” “与亲王跟皇帝的关系不一样,我和帝国皇帝之间有代沟,所以处理起来很麻烦。”斯维斯公爵脸上也挂起了苦笑:“基本矛盾无法回避,局势又不能提供回旋的机会……” “阁下的伯父一定为你准备了大餐吧!” “当然,而且还是用皇室的传统手法烹制。”斯维斯公爵不动声色地说:“阁下请登船。” 靠上的这艘运输舰是属于北方条约商团的,所以尤利西斯亲王也不客气,顺着舷梯当先而上,在甲板处,一大群军人正等待着他们检阅。但一套简单的见面仪式还没完成,就不得不中止,亲王的副官送上一张名片,报告斯比亚方的一位军官携命令和公文前来会晤。 名片属于一名斯比亚海军将领,但这位准将的身份却并不仅限于海军,在斯比亚任何一个军种里,甚至在水火不侵的联络部,这位仁兄都有一个准将的头衔……在与条约商团打交道的斯比亚军人中,他的军衔不是最高,可是他一旦出现,都会预示着事情有了很大变化,稍感讶异的尤里西死亲王和斯维斯公爵没有拖延,当即来到斯比亚海军的联络船上。 “两位殿下日安,”站在甲板上的海军准将微笑着见礼,目光却瞟了一眼远方的舰队:“对两位来说,今天是个丰收的日子。” “将军说得没错,是个丰收的日子,但收成却不怎么好。”尤里西斯亲王一点也不见外。 斯维斯公爵只是微笑点头,却没有说话,因为他的目光已经被准将手中的一叠文件吸引。 “这个是刚刚接到的命令,所以本将前来通报贵方一个消息。”准将也不跟他们客套,直接翻开了手里的文件:“接下来的舰只及物资移交有一些变化。” “变化?”亲王和公爵对视一眼。 “命令是由皇帝军务秘书处、总参谋部和海军司令部联合下达的,鉴于南北条约商团的装备移交行动缓慢,已经影响到了帝国重要物资的流通,现联合下令如下!”在传达命令的时候,这位准将也不立正,用一种类似聊天的方式宣读:“一,待移交给条约商团的运输舰只,必须在半个月之内移交完毕。二,移交给条约商团的舰只里增加十艘通用舰、四艘远洋测量舰及一批小型舰艇。三,移交给条约商团的其他器械和物资追加三成。” 亲王和公爵再次对视一眼,目光中已是混杂一丝戒备。 “下面是颁布给条约商团的命令,”准将在翻开压在下面的一份文件:“斯比亚皇帝秘书处命令!南北条约商团必须在最短时限之内,向斯比亚帝国移交第一批赔款和物资。后续运输路线以及各项配属方案,将由斯比亚总参谋部派驻联络官直接下达。以上命令如有延误,必将追究责任。这命令一式两份,两位拿好。” “这可让人为难了,”尤利西斯亲王接过命令,一脸平静的看着准将:“北方条约山团只不过才搭起架子,一应人员均无配备,怎么能在时限内完成这个任务?” “是的,别的不说,就是半个月之内移交全部舰只,我们根本就来不及准备接收人员。”斯维斯公爵当然要在这件事情上与亲王保持一致,跟着摇了摇头说:“更别提追加的舰只,现在要我们上哪里找海员去?” “这点我们已经考虑到了,”准将微笑着说“两位也清楚,移交的舰只是从海军里强行退役的,所以有大批现役军人也跟着强行退役了。要知道这些人年轻力强,都是宝贵的财富啊……我们准备把这些一起退役的海员外派给条约商团,希望你们的薪水能让他们满意” 听到这个“提议”,亲王和公爵脸上并没流露出别的表情,因为斯比亚的命令条约商团无法抵zhi,除非告知两殿,让祭司们找科恩?凯达的麻烦。所以,无论斯比亚这样的安排里有什么深意存在,他们也不好现在摆上桌面讨论----斯比亚是在为它的退役海军人员找事做,但那些凶恶的军人绝不会是从事一般工作。 条约商团向斯比亚运输物质,有这么困难吗? “如果贵国已经做出了这样的决定,那南方条约商团乐意接受,”斯维斯公爵看了一眼身边的亲王:“但这毕竟是件大事,需要向黑暗魔殿报备一下。” “报备?那是条约商团的内部事务,我们并不关心。”准将并不把魔殿放在心上,轻笑着回答:“只要不影响物资的运输工作就好,一旦延误了,真的会追究两位的责任。” “尽力而为。”尤利西斯亲王也露出微笑:“但愿不会耽误时限。” “既然两位没有异议,那么我们就结束这次会晤吧!” “两位,”在亲王和公爵转身下舰时,准将突然想起了什么:“我差点忘记了,我们还有一批其他军种的退役军人,条约商团的事情那么多,应该有足够的工作给他们吧?” “没错,商团需要人手,”斯维斯公爵已经对类似话题毫不惊讶了:“不知道是多少人?” “对帝国来说并不多,对条约商团来说也不少。” “我们同样需要报备。”公爵点了点头:“祝你愉快,告辞。” “也祝两位一切顺利。”准将看着小舟离开,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回去。” 小舟依然是那一艘,搭载的乘客数量也保持不变,但归途时显得沉重了许多。其上的亲王和公爵,都不由自主的把眉头紧锁着,在摇浆时,副官们的动作也显得更加轻缓。 “斯比亚这样慷慨的做法,应该说是迷糊呢?还是包藏祸心呢?”事关南北条约商团,所以亲王不介意跟公爵一起分析斯比亚的打算:“阁下对科恩?凯达的了解显然要强过我,或许能试着解读一下这位皇帝的初衷?” “不像是在夺取条约商团的主导权,因为上族对条约商团寄予厚望,盯得紧。”年轻的公爵也不吝啬,事实上,他比较热衷与亲王这样的睿智贵族探讨问题:“以条约商团做跳板,把这些力量逐步向其他帝国辐射?这就更不像了,斯比亚的外派人员啊,谁会不提防?” “年轻的时候,我也是个不安分的人,我的意思是说,在我非常非常年轻、充满好奇心和虚荣心的时候。”尤利西斯亲王说:“我曾经跟一些美丽、智慧的女士有越友谊的亲密,阁下应该知道,其中总有一些女士是不适合与我见面或通信的,于是,我只能用另外的方法。” “阁下的经历真是丰富,幸好我没有这样的阶段。”公爵有些不满亲王的举例。 “我会做出些事情,恰好能让对方知道,里面包含着我希望让其了解的资讯。在旁人看来,这些事情与对方无关,但只要对方结合前后与彼此身份想一想……剩下的,就要看对方与我的默契程度了。”亲王笑着说:“前面正好是我的护航舰,我在这里也耽搁不少时间了,不如就此分手,大家有机会再见吧!” “也好,我的办公桌上也有很多事急需处理。”公爵笑着点了点头:“商团事务繁多,我建议在南北条约商团互设高级联络官,阁下认为呢?” “很有必要。”亲王点着头:“很有必要!” 面带微笑的斯维斯公爵向登上护航舰的亲王挥手道别,他的从容神情一直保持着,直到他上了自己的游船,来到护卫严密的舱室里。 “传令!各潜伏bu队立即向福克斯堡移动,十天内到达位置,完成铁钳计划的准备!延误者军法处置!”注视着地图的公爵,脸色已经转为铁青:“福克斯堡内部潜伏人员,十日内完成一切准备行动,批准他们之前的申请,可以动用一切人员和手段,但务必要完成计划!各地相关人员相机行事,尽全力配合!” 一道道命令从公爵口中说出,记录命令的副官和助手们异常紧张,因为这个早已制定完毕,又迟迟无法决定施行的铁钳计划,其目标不是别人,正是布卢克帝国的现任皇帝,斯维斯公爵的亲伯父! 虽然这位伯父一直是南方条约商团的绊脚石,但公爵本人却试图找出另外的办法解决这件事。今天到底生了什么事情,让公爵突然下定了立刻施行的决心呢? 没有人知道答案,也没有人敢开口问,因为公爵此时的目光,很危险。 只有公爵本人知道生了什么事,还有隐藏在这些事里的资讯,那些外派的人员根本就无足轻重,甚至根本就不会派出来…… 科恩?凯达只是想告诉他和尤里西斯亲王,他要做点事情了…… 还是一件需要提前安排后路的事情…… 剩下的,就是默契了…… 注一:按照最正式的说法,应该是神属(魔属)条约商团,但在两个条约商团能行使职能之后,三方都很默契的以南(魔属)北(神属)条约商团来作为正式称呼。 第二章 包裹着科恩和乌鸦的是黑暗,是目光和意识都无法穿透的黑暗,虽然有一种脚踏实地的感觉,但两人很清楚脚下并不是地面,甚至都不需要低头去看。 吸血鬼之触就漂浮在无尽的黑暗中,刃口附着了一层白色光芒,科恩和乌鸦对看了一眼,各自收回了还流淌着鲜血的手,开始观察起身边的环境来,但很快,两个人就放弃了这个打算,因为除了黑暗和虚无之外,这里真的再没有其他东西。 “打开这个门需要消耗的生命力,不是普通人类能够承受的。”乌鸦轻声说:“如果是单独一个人使用这柄匕,即便是强悍如你我,也会命悬一线。” “除了开门,这匕最大的用处夺取别人的生命力转为己用,我很早之前就使用过。” “明白了。”乌鸦点点头:“因为你这段时间用淂更加频繁,所以匕中储存了很多你没有吸取的生命力,刚好填补缺口,要不然我们只剩半条命了。” “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开门呢?其中有什么深意?” “大概是为了杜绝神魔浑水摸鱼吧。”乌鸦说:“神魔虽然很强大,但他们那种生命力的性质却不同于人类,如此大量的生命力,不是神魔能够伪装的。” “可那些匕中的生命力都是吸取不同的人,”科恩说:“你知道的,那些死因。” “打开魔法阵贡献力量。这本身不是祭品应该完成的事情。”乌鸦叹了口气,“正是因为匕中的生命力来自很多人,是不是很像很多人合力打开了这个魔法阵?不得不说你真是幸运到了极点,连这种事情也能撞上。” “只是我?你也不一样幸运吗?” “我总有办法逃脱,而你没有,所以是你幸运。” “这个玩笑可不怎么够格调,”科恩冷哼一声,舔了舔自己手上的伤口:“我不喜欢。” “你很少有这么坦白的时候。”乌鸦注视着从自己手上滴落的血珠,那血珠直接没入脚下的黑暗,却没有一点溅落的声音:“除了开门方式,你还不喜欢什么?” “我没告诉过你吗?本少爷……”科恩笑了笑:“怕黑。” “怕黑?”乌鸦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给他:“你在黑暗中干了多少坏事?居然还怕黑?” “是人都怕黑呀,不过我能战胜我的恐惧,”科恩脸种有恃无恐的笑容:“我能在黑暗中做事,我能在黑暗中战胜我的对手,那是因为别人比我更怕,因为我明白黑暗的本质。” “黑暗的本质是什么?”乌鸦很虚心的请教:“我洗耳恭听。” “黑暗就是黑暗,”在乌鸦再次翻出白眼的时候,科恩才笑嘻嘻的解释:“如果你够强、够坚定的话,那么黑暗就是黑暗。除此之外,黑暗不能代表任何东西,也没有任何威胁,既不能遮掩你的耳目,也不能蒙蔽你的心智。” “你不去当祭司骗钱真是可惜了。”听了这个解释,乌鸦嘴角也逸出点点笑意。 科恩一愣,回答说:“我可没骗人。” “是的。”乌鸦点了点头:“神棍都这么为自己辩护。” 一记闷雷在两人头顶炸响,这震颤的声音向四面八方滚动过去,就像是在暗示着什么一样。匕刃口上的白光逐渐增强,又如液体一般凝聚、下滑,然后自刃尖滴落下去,在“触地”的那一瞬间破裂飞溅,再触地时点亮了几根细微的线条,游动的光亮越来越快,点亮的线条也越来越多……最终,脚下的这片“地面”完全被点亮了,但远处的黑暗依然如故。 “我很想骂某些东西的娘。”科恩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乌鸦好整以暇的问:“为什么?” “因为我们现在很像被装在盘子里的两颗马铃薯,”科恩昂头看看:“下面要出现什么?刀叉吗?或者是一个巨大的、装着胡椒的罐子?” “你的比喻很形象,我也不喜欢,”乌鸦很配合的点着头:“那你为什么还不骂呢?” “我要确定被我骂的那个东西有娘才行,要不然骂了也是白骂啊----”一声清晰的炸雷在两人头上响起,被打断了话的科恩暴怒跳起,向着远方那无尽的黑暗伸出一根手指,就要开骂,却在这时被乌鸦伸手制止,于是不满的向乌鸦吼:“干嘛?!难道是你亲戚吗?” 要是之前冲乌鸦这样吼,科恩无疑会被他暴打一顿,但这时的乌鸦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指了指科恩身后:“你弄错方向了。” 科恩转头,目光一凛,接着缓缓转身,面对着那个身高大约是正常人类三倍的类人物体。 之所以说是物体,那是因为它纯粹由一些黯淡的光线构成,隐约可以看出人类的五官、四肢、身上的服装,甚至在那张脸上,还可以分辨出细微的表情----冷峻、威严,还带着隐隐的悲悯与坚持……这感觉犹如一种淡淡的意念,向四周散着波动。 科恩敏感地接收到了,虽然对它装神弄鬼有些不满,但心中隐然有所感悟。 它不是魔法生物,虽然它的产生和存在一定是魔法的原因。因为科恩感受到了它体内的强大力量,那不是一般魔法生物能够拥有的,说得直白点,外面那个巨石领主替它提鞋都不配…… 科恩和乌鸦都是毋庸置疑的当时强者,但在这一刻,在身体和心理两方面,两人都下意识的采取了守势。 沉寂中对视,彼此的目光如丝绵一般密密麻麻的环绕对方,虽然没有任何实质上的举动,但两边那临阵一般的戒备态势却把气氛弄得很紧张。直至确定对方采取的也是守势之后,科恩和乌鸦才缓缓收敛了目光。既然没有攻ji性,那么就可以交流。 “这里还真是宝库,”科恩轻声说:“单这一位,就能令全大1u的魔法师们疯狂吧?” “怕是连神魔也要大大的惊讶一番。”乌鸦回答:“如果是对手,至少我会很兴奋。“ “我有种感觉,它不会是对手……”科恩的话语有些意味深长:“哦,它的眼神有变化,要说话了吗?” 却不是“它”要说话,而是从四面八方传来话语,在最初一段杂乱、时断时续的语音过后,清晰的语音不断在各个方位响起,但很遗憾都是陌生的语言,有的急促、有的缓慢、有的尖利、有的浑厚,都是重复两遍,让科恩和乌鸦听得一头雾水,脸上表情也越来越无奈。 而“它”的目光,却还是静静的注视着科恩和乌鸦,一点开口的意思都没有。 “……迷茫里的人类,心境中的囚徒……”陡然间,一段刚好能让科恩和乌鸦听懂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几乎是同时,两个迷茫的人下意识的调整了自己的头部位置,侧耳倾听。 “……迷茫里的人类,心境中的囚徒……”科恩和乌鸦对视一眼,同声说:“祭司古语!” 所有声音,就在科恩和乌鸦说出这句话之后消失得干干净净。两人抬眼看去,只见“它”已经闭上了两眼,只有眼皮在微微颤动。 祭司古语,是现今比斯大1u上最古老的一种语言,因为那是光明神殿与黑暗神殿在远古时期“与神交流的语言”。随着两殿的传播,也曾经是流传最广的一种语言,神属联盟和魔属联盟的官方语言,甚至无数地方言语都是来源自祭司古语。但随着岁月的流逝,各类衍生言语与祭司古语的区别越来越大,精通祭司古语的人也就越来越少。 而现在,即便是在贵族学究和两殿祭司中,通晓古语的也没几个,更多的人是在担当某种位置之后才开始学习。 比如出身贵族世家的科恩,他在幼时也曾粗浅的学习过,但在少年时期就把学到的东西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只是在成为皇帝之后,要经常跟祭司和上族打交道,这才虚心的跟菲琳皇妃恶补了一段时间,即便是这样,科恩也只是堪堪达到能熟练使用的程度,精通还谈不上。 “这个地方足够古老,古老到连祭司古语都得排在很多语言之后。”科恩不由感叹:“我也不得不承认,设计这个环节的人很聪明,至少他明白最重要的是彼此沟通,然后根据我们的细微反应来确定沟通言语。” 乌鸦默然点头,紧盯着前方的“人”,对他来说,能否与对方沟通并不重要。 被乌鸦所注视的人,这时已经慢慢的睁开了双眼,嘴唇微微开启,字正腔圆的祭司古语带者一股卓尔不凡的威势:“身为祭品的人,在献祭法刀的引领下,尔等已经来到了吾之领域。” “不好意思,我们并不是祭品。”科恩昂脸回答:“我们只是进错门而已。” “生命祭坛之上,生命守望者面前,任何人都没有妄言的必要,试探、欺诈并不一定会带给诸位利益。”听了科恩的胡诌,对方语气也没有变得严厉:“虽然能进入生命祭坛的都是强大的人类,但请相信,与吾相比,诸位依然弱小。” “很显然,我们对阁下是有敬意的。”被评价为“弱小”的科恩回答:“但我觉得,无论是谁,贸然去评价他人强弱,这很不妥当。” “吾接受尔等的敬意,并对吾的言语表示歉意。”高大的守望者点了点头,继续着自己的话题:“诸位以牺牲生命的觉悟,来到了生命祭坛之上,那么,你们就可以在这里回顾人类的历史,那些被遗忘、被隐瞒、被篡改的一切,都会浮现在你们面前,然后,你们就要承担起拯救同类的责任与义务……” “本少爷就是这个命吗?每次会都被人套上使命!”科恩嘀咕着,在被人强行冠以使命和责任这件事上,科恩有很强烈的反感,为此他绝不介意冒犯任何人。 “你有疑惑?”守望者注视着科恩。 “当然!”科恩毫不迟疑的回望着守望者:“在彼此交流之前,不是应该有个自我介绍吗?在我看来,生命守望者的称谓不代表任何立场和意义,我要知道你到底是谁、在为谁做事!” 就跟乌鸦挑选强大的对手一样,科恩天性中最特殊的一点就是不畏强势,少年时期就能跟光明神族打交道还不吃亏。而且他好歹也干了这么久的皇帝,比生命守望者更清楚怎么造势, 真要说起“宝相庄严”,科恩打扮还要强过守望者不少,怎么可能被守望者镇住! “尔等冒死前来,居然不知此地意义?!”守望者眉头一皱:“外间侍奉人等没有说过?” “侍奉人?就是那些血族吗?”科恩两手一摊:“很遗憾,他们千百年前就死光了。” “谎言!”守望者的身躯轻轻一晃,接下来的声音几乎振聋聩:“他们是世代传承强大力量的种族,分驻数十密宫,肩负为生命祭坛挑选人类强者的使命,怎么可能死亡殆尽?!” “你不信就去查查看嘛,”被质疑的科恩耸耸肩:“反正我们一路进来就没有见到活人。” “查?那不是吾分内之事。既然如此,吾就不再追究尔等因何来到此地了。” 得知噩耗的守望者只是瞬间失态,然后就冷静了下来,他看看科恩,再看看在科恩身边却一直保持沉默的乌鸦,缓声问话:“如今的大1u,在人类之上,还有光明氏与黑暗氏的存在吗?” “阁下是在说光明神族和黑暗魔族吗?”得到守望者的确认之后,科恩冷然一笑:“还存在,而且活得很惬意。” “光明氏与黑暗氏还存在,那么吾的使命也就依然存在,”守望者点了点头,继续说了下去:“生命祭坛,乃是在人类的颠峰时期,由最杰出的一批人类俊杰所建立。建立祭坛的目的就是要召集人类强者,要在光明氏与黑暗氏的手中夺取自由,摆脱自身被奴役的命运!” “很伟大的构想,很有气魄!”科恩开始鼓掌:“但请允许我问一个问题,为什么处于巅峰时期的人类俊杰们,不自己去神魔手中夺取想要的东西,而要留下祭坛召集人手呢?用祭坛召集人手,怎么看也太缓慢了吧?” “他们当然已经亲身去尝试过了!”守望者很不满意科恩的质疑:“尔等要知道,生命祭坛是承载遗志之地!” 科恩看了乌鸦一眼,眼神中包含的资讯很多,然后转过头去对守望者说:“我了解了。但是很遗憾,我们来这里并不是想做阁下所期望的人类救星,如此重大的秘密,我们无法承载,因为我们只是贪图宝物的普通人类,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们想告辞了。” “因为什么而来并不是问题,关键是诸位已经来了,而且依靠实力通过了前面的甄选。”守望者对科恩的话并不意外:“特别是对于人类来说,贪婪并不是坏事,因为那至少表明诸位心中还有渴望,还有向上的动力。” “这句话我喜欢!”科恩由衷赞叹:“阁下比大多数人要聪明得多!” “生命祭坛,是要给普通人类一个目标,还有一个向目标前进的方向,并不强硬规定诸位之后要做些什么。”守望者不为所动,继续说道:“建立生命祭坛的人类俊杰,跟普通人类在身体上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他们有伟大的目标以及去实现这个目标的意志。只要承载了这个意志和使命,诸位也不再是普通人类了。” “阁下为什么肯定我们一定会承载这个意志和使命?”科恩问:“阁下应该知道,人类就是人类,趋利避害是我们很自然的反应。” “吾当然清楚这一点,建立生命祭坛的先驱也清楚这一点,”守望者并不意外,反而很人性化的回答:“在吾给诸位看过一些东西之后,相信诸位自然会做出自己的选择。” “原来是这样,我很期待阁下将要展示给我们的东西。”科恩暗暗向乌鸦做了几个手势,那意思是:小心应对,这家伙之后可能要灭口! “在开始之前,吾想知道现今大lu的格局。”守望者并不急切:“诸位说得越详细越好。” “基本上,比斯大lu还是老样子,斯比亚帝国刚刚完成一系列的z争,成功的拓展了帝国的版图……” 科恩刚说了两句,就被守望者制止:“先说宏观态势,之后再描述细节。” “宏观态势?”科恩一知半解的反问。 “例如光明氏与黑暗氏如今的地位和影响,然后是他们的爪牙,再是人类帝国,这样一层层的说。” “明白了。”科恩把整个大lu如今的形势完整的说了一遍,他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在描述,说得也很笼统,但其中的资讯量极大,从自己所知道的历史直到不久前才生的一些大事全有,却没有提到神属联盟和魔属联盟这两个称呼----因为守望者之前也没有提到。 守望者并没有挑出科恩这个遗漏,反而对科恩说到的一些细节比较感兴趣,甚至牵扯到执政跟文化,还有人类本身的教育。 “还是没有改变过。”在科恩解释完后,守望者幽幽的叹了口气:“一切回到原点……” 科恩突然打了个冷战,因为看着一个那么高大的人在自己眼前幽幽叹气,这实在是一件很诡异的事情。 好在守望者没有继续走神,很快就把目光移到两人身上:“尔等可知,现今人类最强的领级法师和武士是什么程度?人类帝国最强大的军队……比如斯比亚帝国最精锐的军队,又是什么样的程度?” 守望者这个问题很有趣,他绝不会知道最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的人,其实就站在他面前。 科恩闷头想了想,然后才回答说:“阁下应该知道,人类的强者从来都是东边一个西边一个,很少有碰面的机会,所以,很难有个恰当的判断标准。” “特例不论。” “魔法方面,通行标准之下最强悍的是魔导士。”看科恩哼哼哈哈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乌鸦接过话:“除开治疗系,现今的魔法主要分为水、火、土,风,电雷各系,个别种族和神魔的附庸者还有一些特殊或生僻的魔法,包括自然系、诅咒系、增幅系、生命系等等。以最常见的火系魔法来说,魔导士单人使用的最强顶级魔法可以攻击范围目标,我们所知的记载上,根据攻击强度和准备时间,这种攻击可以涵盖一里甚至到五里的范围。” “火系魔法,”守望者问:“是星火燎原吗?” “不清楚星火燎原是什么,”科恩摇了摇头:“但这个范围魔法被我们称为流星火雨,虽然各个级别的魔法师使用起来强度有别,但模式是一样的,都是在高空酝酿,然后引导火流星的坠落,去冲撞和焚毁目标。” “这样看来,当今的魔法还停留在一个相当粗糙的程度,而且没有空间和精神类魔法。”守望者再问:“武士方面呢?” “更加混乱,而且也没有一个明晰的标准,最强大的……”科恩把神殿骑士团的大概战力说了一遍。 “一样粗糙。”守望者又问:“斯比亚帝国最精锐的军队又如何?” 科恩挑了一个近卫军中等军团做了概略说明。 “吾大概了解了,”守望者沉默了一会,才开口对两人说:“生命祭坛是由人类建立的,这点毫无疑问。诸位现在也应该感受到了,建设生命祭坛所涉及到的各方面水准……比如说魔法,已经远远越了尔等所处世界的水准。” “感受得……不是太深。”科恩笑了笑。 “吾所熟知的火系魔法,是这样的。”守望者手指一点,身前出现一片光幕,上面就有一处风景秀丽的平原显示出来,异常辽阔。 “醒悟历四百三十七年,人类一法师于哀伤谷地挑战法师领,这是挑战者的开场试探,所用魔法就是星火燎原。”光幕上,平原中心有一点火星闪耀,然后以匪夷所思的度放射出去,瞬间点燃了整片原野,然后化作翻卷而起的火浪,一道道的交叠移动起来! “十五里范围内,不余存草,土焦半尺。” 科恩和乌鸦没有做声,两人明白,这个开场试探可比流星火雨强大太多了,根本就没有留下攻击空白!本来还有些疑虑,也在守望者逐步的解释下烟消云散。 “领法师以水系魔法冰心明鉴应对……火焰尽去,举头三尺之风可冻裂金石……” “挑战者施法,火系,娇焰染霞,柱形火焰横贯长空三十里……” “领法师施法,水系,子夜凝霜,瞬间冻结火焰……” “等等!”出口打断守望者解说的是乌鸦:“这两位法师施法,都不需要吟唱和准备?” “吟唱和准备?不需要,在吾所熟知的世界,信手拈来,心随意动才算合格的法师。”守望者轻声说:“够资格挑战领的这一级法师,在应付别人攻击时所使用魔法的强弱、类别,甚至名称都很严苛,否则就算不得体。” 科恩不由感叹一声:“这架打得……真有格调。” 他本来想说真变态的。 第三章 那场不知生在多久之前的魔法大战,在一个多钟头之后才完全终结,光幕上的景象逐渐淡去,但那满目疮痍的大地和变色的天空,却永远留在科恩和乌鸦心里。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来,这都是现今人类还无法企及的高度----如果放宽条件的话,斯比亚帝国也勉强能维持一场大范围、长时间的魔法战斗,可是,那需要动员整个帝国的魔法力量才能做到! 而根据斯比亚联络部的统计,这时的比斯da陆,总共只有三个含金量严重不足的魔导士,其中两个分别属于光明神殿和黑暗神殿,主修魔法是治愈与战斗增幅。最后一位出身魔法世家的魔导士倒是全系魔法,却是个哪一系也不出众的万金油,目前在北条约商团的名录上。 所以这一场被时光湮没的战斗,带给科恩和乌鸦的已不仅仅是震撼而已。对于乌鸦而言,这场明显不是杜撰的战斗引了自己身体深处的一种共鸣,让他欣喜、让他兴奋,更让他苦恼!因为他的身体对这样强度的战斗感觉非常熟悉,但脑海中却全无一点相关记忆----就好像站在故居外,隔着绿茵就能看到熟悉的屋顶,却总是找不到进入的通道一般。 而科恩呢,他已经是定位于这个世界和世代的科恩了,而且在情感上,他严格对应于人类一员和斯比亚帝国执掌人。所以当这番景像在他眼前铺陈开来之后,他心中所想的就要比乌鸦复杂得多,除却那些现实的,甚至是功利的念头之外,也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 “现在,诸位对吾熟知世界的魔法展,应该有一个大致上的估计了吧?”在构成光幕的最后一点光亮也消失之后,守望者的语音响起:“既然这样,那么我们的话题可以继续了。” 科恩和乌鸦只能默然点头,坦然面对落后,对这两人来说并不是什么难堪事。 “请体谅,吾并不知道诸位的世界与吾的世界相差多少岁月,但吾肯定,这段时光不会短暂,而且有一点也是确定的,人类还是人类,光明氏和黑暗氏也依然存在着。”守望者为自己的话定下了这样的基础:“依照使命,现在就将吾所知的一切呈现在诸位面前。” 柔和的光亮从魔法阵边缘束起,连接成围绕整个法阵的圆形光幕,甚至弥漫到了头顶上。山川河流、城市乡镇都一一在其上浮现,科恩和乌鸦犹如置身于高空,正在鸟瞰着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世界…… 类似这样的景象,在科恩这样的帝王来说应该是司空见惯,因为比斯d繁华强盛的帝国就是斯比亚,而斯比亚里最壮美之处不外乎圣都与待城,而这两个城市,科恩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更何况在数次翘家的时候,科恩已经尽览他国雄壮瑰丽之处。公正一点来评价,很难再有什么景致能让他惊讶,特别是人造景观。 但这时在光幕上浮现出来的,却真的让科恩惊异了,因为这种景象已经在整体上越现在的比斯da陆太多、太多。或者说,这样的景象只能出现在比斯人类的美好梦境里! 光幕上出现一个位于平原上的城市,它被几条运河和沃野所围绕着,六条道路呈放射状延伸出去,将沿途无数小镇连接起来,城墙格出它的边界,墙内范围几乎比待城大了十倍,按照普通的容纳量来计算,这城市可以装下近百万户居民!当了多年皇帝的科恩,深知 人口聚集与帝国状态和生产能力之间的关系,单所粮食一项,这得需要一个极强大的农业来供养! 更别说这城市划分合理,一个个街区各司其职,共同拱卫着中心的宫殿群,街道两旁楼房林立、广场中有喷泉雕塑、公园内绿茵如毯……雄壮间不乏秀美,紧密里却又点缀着舒缓。 一堵高墙从城市侧面伸出,一直绵延到远方的巍峨山脉,在连接山脉处,一座依山而建的城堡磅礴挺立,如同一个站立的巨人,正镇守着脚下的漫漫雄关……越过这层叠的山岭,另一片盆地出现,不过这里要比之前更为华贵,也更加前卫。除了规模大得吓人的城市之外,还有截断江河的巨大水坝、星点一样分布在原野中的风车、总很宽阔的道路…… 陌生的、城市、建筑风格,乃至更细节的一切,但在其中生活的人类却是令人感觉熟悉无比,因为他们跟现今的人类没有任何区别! 一样的形态,一样的生活方式,一样的喜乐悲哀,只不过他们体格强壮、精神键旺,身体素质远比现在的斯比亚民众好得多,也富裕得多,他们所穿服饰光鲜亮丽,出行的座驾神骏非凡……就连踏在他们脚下的街道都是彩色花砖铺成!这难以掩饰的景象令科恩的嘴角**了几下,彩色花砖?要知道那不是皇宫内院或豪门深宅,而只是普普通通的街道而已! “平庸之辈不可能站在生命祭坛上,那么吾就长话短说了,”守望者的话语中充斥着强烈的自豪:“诸位现在看到的就是吾的世界,人类曾经的世界----希列da陆!” “希列da陆!”科恩句的重复了这个名字,几乎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希列d片热土,是由希列大帝一手缔造的盛世伟业!诸位现在看到的,是希列三世时期,也是希列d耀眼的那一个瞬间!”守望者的话语逐渐激昂起来:“无论民生、政治、军事和文化,人类世界都达到令人叹为观止的高度!在这里,有最庞大的帝国,有健全成熟的政治体系,更有最适合人类的武技和魔法!人类可以禁锢风火、可以生成云雾雷电、可以伸缩空间!每一天,每一刻,人类都在向前探索、不断进取,甚至仅仅依靠人力,吾等就能改变大地的面貌、改变河流的走向!” 在光幕上的影响面前,科恩沉默了,但眼神却转向凌厉在他身边的乌鸦多少能体会科恩此时的感受,因为,那就如同自己刚才看见那场战斗一样,身为统治者的科恩·凯达在看到这个远比比斯da陆强盛的希列da陆时,他心中的那丛火焰就被撩拨的更加炙热! 毫无疑问,希列d极为富裕的,而这种普遍到平民级别的富庶表相,却需要建立在一个相当强大的社会基础之上!反观比斯da陆的斯比亚,它虽然也很强盛,但它却要去抢劫整个da陆才能供养好自己的子民! 强大,更强大!这是每一个强者孜孜不倦的追求!何况现在有这样一个目标摆在科恩面前,他怎么能平静,内心怎么能不起波澜? “但是,希列d耀眼的这一瞬间,却没有能维持多久,最后,它真的成为了仅存于吾之记忆中的一个瞬间……”守望者激昂万丈的语气在最高点戛然而止,犹如一柄铁剑被突然折断!然后,他的声音逐渐低落下去,其中还充满了悔恨与悲悯:“希列d部的人类,还有他们创造出来的无数奇迹……都在这个瞬间之后沦为尘土……” “一切的一切,都消失了,被抹杀得干干净净。”随着守望者的述说,光幕上的画面凝固、淡化,最后变成了半透明的远景。科恩和乌鸦的目光,也就跟着回到守望者脸上。 “在吾的世界中,光明氏和黑暗氏也是凌驾与人类之上的神秘存在,也一样有供奉他们的祭坛,只是相比诸位的世界,光明氏和黑暗氏对人类的管理要宽松和空泛一些,手段更加直接、粗糙。”再次提起神魔的守望者,他的目光充满了仇恨:“他们在学习,也在进步。” “这一点我同意。”科恩现在的气质,已经不是“贪财的人类”了。 “吾使命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要向来到生命祭坛的人转述生过的真实,”守望者看着科恩说:“事情的起始点就是希列大帝----他的祖辈是割据军阀,积累十代以上才成立了帝国。成立之初,这个帝国的国力在da陆排名倒数第二,到希列大帝父亲的时候顺位第七,希列大帝执政中期,帝国当世界第一!” “希列大帝是一位异常杰出的皇帝,这种杰出,不仅是体现在他统yi了da陆五成面积的土地上,也不仅体现在对光明氏和黑暗氏的洞察力和外交上,更反应在大帝对长期世态的把握和对继承者的教育上。”守望者解释说:“本来,一切都是很平静的,直到希列大帝偶然得到了先贤所著的‘醒悟历’。在醒悟历诞生的这一年,就是醒悟历元年。” “这本神秘的历法是不知年代的前人所著,写下这本醒悟历的前人,曾经无意中进入过另一个生命祭坛,那应该是更早的人类世界所遗留下来的。他得知了光明氏和黑暗氏,去揭示那种残暴和阴暗,还有那种注定的结局!” “其实在大帝执政初期,他已经对光明氏和黑暗氏产生了疑惑,在得到醒悟历之后,大帝这样的人也禁不住的恐惧和颤栗……终于,大帝确定了光明氏和黑暗氏不合理的存在性,也证实他们终将毁灭世界,大帝深知,逃避守成,人类大业依然会消亡,所以,明知必死,不如奋起抗争!于是大帝战胜了自己的恐惧,制定了他一生中最伟大的计划,此计划的时间长达三代。” “这是真正的大手笔。”科恩点了点头,他是皇帝,当然清楚这类计划的艰巨和危险。 “大帝穷一生精力去制定和实施这个计划,并为整个人类世界构建基础,为此,他终生都在与光明氏和黑暗氏周旋。为了让他们安心,大帝一次次的去取悦迎奉,他狠下心肠,亲手杀了三个成年的继承人、两个未成年的继承人,还有全部的妃子,甚至不惜秘密的迎娶黑暗氏公主,让自己也成为人质!最终……大帝按照计划,死在了自己亲生儿子的剑下!” 科恩下意识的骂了一句粗话,虽然同样身为皇帝的他,能理解希列大帝的行为方式和思维方式,但希列大帝如此决绝的做法,还是让科恩毛骨悚然! “希列二世,他的性格温和,是个敏感、细致的人,本来不会成为皇帝,但命运却把他推到要终生背负弑父名声的境地!但对此,他没有任何怨言。他是一个私生子,但同样是一位伟大的君主,在希列大帝的计划里,他担负着巩固人类世界的使命,为此,他奉献了自己终生的精力和名声,不惜装疯卖傻、杀戮成性,甚至在光明氏和黑暗氏的足下痛苦流涕……” 科恩的拳头不由紧紧攥起,相比希列大帝,他对希列二世的遭遇更感心惊,在守望者短短的几句描述中,希列二世的作为深深的打动了科恩。 因为一个敏感、细致的人,适合从事艺术而不太适合做皇帝,要这样一个人终生去扮演这样的角色而不露马脚,需要承受多大的痛苦?又需要多强的意志?!如果心里单有对神魔的恨,那么无论是谁,他都做不到这一点!没错,系列二世绝对是一个对人类充满感情的人,但这样的话,他承受的伤痛就会增加百倍! “最终,希列二世陛下也按照计划,死在希列大帝长孙手里。因为当时有光明氏观礼,希列二世被处以凌迟之刑!两氏族的巡游使不断为二世陛下治疗残破的身体,他们把刑期延长到了一个月!”守望者的声音在科恩耳边回荡:“在那一个月的时间之内,在二世陛下的惨叫声中,吾等满心欢喜,在刑场上庆贺暴君的灭亡……而这个生命祭坛,正是二世陛下从容就义的那天,正式开工建造的……” 守望者的话语中,无数人的牺牲浮现出来,犹如生在科恩眼前一样,清晰而凝重。 “因为二世陛下的牺牲,三世陛下一希列大帝正统名义继位。终于可以顺理成章的扮演一个开明、正常的君主了。在三世陛下的运筹下,被压制整整两代的人类力量迎来释放的机会。这种瑰丽万千的人类文明成果,真的魅力无限,也迷惑了光明氏和黑暗氏,他们终于像希列大帝所意料的那样放松了对人类的警惕……于是,三世陛下完成了一切准备……” 科恩大口的呼吸着,如果希列三世的遭遇也如他的前任皇帝那样,他就无法忍受了。 “虽然在希列大帝统治之下的da陆有z争、有动乱、有无数的悲剧上演,但大帝留下的是一个具备类蜕变条件的人类世界!人类付出了无数鲜血,艰难的向自由迈出了第一步!”守望者的语气雄厚起来,还隐约出钢铁一般的回响:“二世陛下接过职责,完成了从人才到物资的储备,并将整个计划改进的更加完善,而且还把这一切传递到三世陛下手中!到三世陛下时期,整个da陆所爆出来的创造力,乃至人类世界的意识形态和进取精神,都处于无与伦比的颠峰!” “以最容易评判的魔法来说,希列大帝时期,人类拥有领法师三名,二世陛下时期已经增加到了八名,但在三世陛下治下,领级法师达到空前的四十九名----另有五人已经突破领级,魔法上的造诣甚至能与光明和黑暗两氏族一比高下!” “为计划而准备的先决条件中,帝国精锐备军二百二十万,直接执行计划的精锐武士三万人、魔法师八千人,以及其他攻击力量四千人!飞龙一千六百头、师鹫一万三千只、一族石像鬼、一族蝙蝠人和一族翼人!” 科恩静静聆听着,不一言,希列家族三代积累,如此庞大的人力和背后的物力,再给一百年的时间他也做不到,而且他也不能这样去做。 但守望这所说的一切,即使以科恩那“目空一切”的眼光去看,制定和实施这样计划的人,都够资格用“伟大”来形容!虽然他们的某些手法并不恰当,理想显然也没有达成,可失败的结局并无损其献身于人类福祉的无畏精神。在这一组丰碑面前,科恩满腹感触,但他还能说些什么呢? “人类的反击,终于在醒悟历五百六十七年正式开始!”守望者的话音一出,周围光幕上的画面再次鲜活起来,在头顶一块空白光幕上,甚至出现了当世da陆的略图,上面有闪动的光点和斑块:“作为掩饰的烟雾,波及da陆的动乱爆,战事频繁生,激烈无比。依照常例,光明氏和黑暗氏的注意力被这其中充斥的‘阴谋,暗流,**’吸引。于是人类精英乘机偷袭,同时对两氏巡游使和他们的老巢----双翼岛和黑暗圣山起攻击!” “结果……如何呢?”科恩并不是一个沉不住气的人,他可以慢慢的去聆听守望者那悲怆的追述,但他不想,或者说是不忍那些已成定局的事情被重新述说一次了,因为在守望者的话语里,那些悲剧和牺牲并不是空泛的数字。 “开始很顺利,但之后……我们失败了!”守望者毫不掩饰自己的痛楚:“光明氏和黑暗氏的力量强横无比,所以我们想夺取他们的力量,但是谁也没有想到,人类的身躯无法承载那力量,我们杀掉了几乎所有的巡游使,也一度攻上了天空中的双翼岛,却被那抢夺而来的能力束缚了手脚,我们更没有想到的是,光明氏和黑暗氏还有一张底牌……因为这两个原因,光明氏和黑暗氏最终赢得了时间,并动了名为‘审判’的终极魔法……整个希列da陆……” “审判!?”科恩心中一颤。 “对反抗者,光明氏和黑暗氏有三种处理方式,”守望者说:“其一是派出一个特殊的执行者,对反抗者实施单个**上的消灭;其二是小范围的审判,可以完全毁灭小到一个郡县,大到一个帝国:其三,就是动终极审判……” “怎么样?!”问出这句话的,却是乌鸦。 “吾等的一切,希列da陆的一切----被毁灭了!全都被毁灭了!”已经不知过去多少岁月,但守望者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还是伴随这一声死也不甘心的悲切怒吼! 科恩的嘴角,也在这时紧紧地抿成一条直线。 光幕上华彩大盛! 气流横卷直上高空,灼目的光柱从天而降,整个大地如同滚水一般沸腾起来……科恩目光一抖脸色变得铁青! 画面上并没有血泪出现,也听不到任何的哀号,但只要是个人就知道,那真真切切是有无数生灵的da陆!那种泛黄陈旧的线条和颜色构成的冲击力,在这一刻竟变得无比强大! 每一个火柱后面都有一个人类在哭叫、每一个漩涡下面都有生命在诅咒! 科恩的脚步慢慢的移动着,但无论他面向哪个方向,都回避不了这种景象,也摆脱不了影响!不由自主的,科恩弯曲了身体,抱头的两手手指**间……这究竟是从历史中抄出的残渣,还是对人类未来的预示? 科恩不知道。 他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可以像希列大帝一样,在付出了本人家庭与后代之后,还能坦然的面对一个失败的结局…… 审判,天罚,颠覆da陆,毁掉人类…… 谁能从容淡定?! “关掉……关掉……我叫你关掉!” “这是吾的世界的终结,尔等的愤怒不应该指向吾,而应该将怒火烧向罪魁祸。” 画面闪了一闪,在光幕上淡化下去,满头冷汗的科恩终于能够喘口气了----此时在他眼神中涌动的可不仅仅是愤怒,那种景象将科恩的情绪烘烤得焦躁无比,甚至大步的急走动也无法减轻他身心上的压力! 第一圈时,科恩向乌鸦大吼一声:“荒谬!” 乌鸦只是淡淡的看着他,仿佛毫不关心。 第二圈时,科恩向守望者怒吼:“愚蠢!” 守望者的目光平静而温和,没有丝毫情绪。 第三圈时,科恩猛然挥出的手在中途凝滞,他紧紧地咬住牙关,硬生生地收回了自己的手,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慢慢坐了下来。 只是他的脸色,铁青而惨淡。 第四章 魔法阵周围的淡淡光线变得冰冷,沉重凝滞的气氛也逐渐围绕上来。科恩闭上了双眼,眼皮却在以一种很快的频率抖动着;乌鸦的眼神依旧平淡,脸上一片漠然;而守望者的目光却始终在这两人的眼孔间来回游弋着。 时间就这样慢慢过去,或者在这黑暗包裹的境地之中,根本就不存在“时间”这个概念,那些累积起来、能让人感觉时光流逝的,只是心灵上的尘垢而已也不知过了多久,科恩的眼皮终于停止了抖动,英挺双眉之下的眼帘慢慢打开,弥漫而出的目光坚定而纯粹。但配上他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庞,没有丝毫霸道,更没有丁点的软弱。 看到科恩恢复得如此快,旁边的乌鸦只淡淡一笑,守望者的神情中更是出现一丝欢喜。 “我要知道生命祭坛的全貌。”这是科恩睁眼后的第一句话,他甚至没有站起来的意思。 “如尔所愿,那么从头开始,”守望者点点头,为科恩解释起来:“生命祭坛是吾之世界最高成就的产物,是集建筑、魔法、战略心理之大成的体系。先,祭坛主体建立在地底深处,位置异常隐秘而且能够变换。即使是光明氏和黑暗氏知道了祭坛的详细位置,他们也无能为力,因为连审判魔法也不能打击到祭坛,这就是生命祭坛能够存在到现在的根本原因”。 “祭坛共有数十个分隔甚广的入口,这些入口自成体系,其中都建立了隐秘的魔法阵来凝聚能量,使得入口能分时段突出地面,所伴随着的强大、混乱的魔法元素,足以让光明氏和黑暗氏望而却步。在这种能量消耗到一定程度之后,传送魔法阵关闭,入口沉降,转换位置并进入极其危险的不稳定状态,直至魔法阵凝聚足够能量、能进行自我控制为止同一时期,至少会有两个以上的入口存在,而诸位进入的地方,正是处于关闭前夕的一个入口。” “看样子是我们赶上了。”科恩淡淡地说:“生命祭坛,怎么保证会有合适的人类进入?” “吾等就是人类,当然明白人类的本质和**,所以,不需吾特别去做什么事情,只要有这些入口存在,就会有人类想尽办法进入,生命祭坛只需要作出选择就好。”说到这里,守望者脸上居然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所以,被选中的这些人类往往是当世强者----在经历过一系列的鉴别和遴选之后,能进入这里的人,无论才智和能力都之选。” “这样的话,已经有不少人来过了。”科恩淡淡一笑:“品性不在生命祭坛的考虑之内?阁下如何保证这个秘密不会被光明氏和黑暗氏知道?怎么保证不会被出卖?” “品性?你想问的是忠诚吧?生命祭坛当然要考虑,但很遗憾,真正的人类只会忠诚于自己。普通人类会向某些实力尽忠,只是因为这些势力被他个人所认同,而这种认同感会与性格和生长环境挂钩。但生命祭坛本身无法接入人类的生长环境,所以也不做强求。要之前素未谋面的人一定忠诚于生命祭坛,吾等还没有自大到这种程度。” “阁下倒是看得开。”科恩点点头:“不过也只能这样看,强扭的瓜不甜。” “按照这个基本逻辑,进入祭坛的人会做出三种选择。”守望者说:“其一是出了祭坛之后,立即像光明氏和黑暗氏出卖这里的一切,但这类人在出卖这个秘密之后,再也没有其他东西,那么他们的结局就很容易被推断出来;其二是隐姓埋名,终生守护着这个秘密不对人言也不做任何事情,平淡生活直至入土,他们不对生命祭坛造成危害,所以不用去计较。” “然后是最少的第三类人,他们认同了生命祭坛的遗志,决意继承,扬这种使命。那么,他们就会展开一系列的行动,去准备、去揭露、去抗争!例如在你之前进入的血族,他们就决定永远守护住这个入口。”守望者盯着科恩:“其实,吾并不在意被光明氏和黑暗氏知道生命祭坛的存在,因为他们早已知道了, 而且有那么一天,他们也会找到毁灭生命祭坛的办法!但只要在此之前,生命祭坛将这星火传播出去,就会有人类会去行驶这个使命!而吾也相信终将有一天,人类会完成这个使命!阁下,你认为如何呢?” 这是第一次,生命守望者使用了“阁下”的称呼,而且是对科恩使用,这至少说明,守望者认定了两人与自己具备同等地位,而且在两人中选了更有展前景的科恩做重点交流。 乌鸦对守望者的态度变化漠不关心,而科恩,他很坦然的面对这一切:“成功的几率很少。” “阁下说的没错,成功几率的确很少,因为从人类离开生命祭坛开始,吾更不能影响和控制他们。”守望者认同科恩的判断:“即便是第三类人,也是从自己的意愿去理解这个使命的,所以,他们甚至也会做出一些出乎意料,甚至是背离使命初衷的举动。这种意外,生命祭坛无法去消除,因为人类本身就是充满了变数的生命。” “阁下说得很对,善变的莫过于人类。”科恩冷冷一笑,这笑容中当然包含着以往一些不愉快的回忆,比如说黑骷髅会、诅咒魔法,乃至烈焰焚城!这些事情之间的联系线索实在是太多了,可是,即使知道一切的源头是出自生命祭坛,但科恩却没办法跟守望者算这笔帐。 “吾等相当于是在‘叛逆’中传播星火,就要对这些人类性格中的激进和偏执有所了解,”对科恩突然变化的表情,还有语气中隐隐透出的那份暴戾意味,守望者的话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虽然生命祭坛给他们建议,但却无法去强制他们执行,那过了生命祭坛的能力” 听了守望者这段解释,科恩嘴角一动,慢慢的溢出了笑意,他站起身来,边笑边摇头,肩头还在不住耸动着。 守望者看着科恩,目光中涌动着疑惑:“难道阁下之前??????曾经跟生命祭坛的遗志继承者有过接触?” “也谈不上接触吧,刀光剑影而已。”科恩摇摇头。目光淡定的回望着守望者:“因为阁下的那些遗志继承者前仆后继、不遗余力的想干掉我。” “原来如此,吾很感谢阁下的坦诚。”守望者神情郑重的点了点头:“如果阁下能告之吾被他们攻击原因,那么吾会更加感激。” “并没有什么太特殊的原因,”科恩闻言一笑:“只是阁下的那些遗志继承者单方面的认为我的存在,以及我所掌握的东西威胁到了他们的利益,所以就慷慨的、强制性的把光明神族和黑暗魔族的宠儿这顶帽子送给我了。” “阁下很风趣,”生命守望者一定也不惊讶:“那么阁下到底是不是呢?” “光明氏和黑暗氏的宠儿吗?阁下觉得呢?”科恩脸上的笑容更加深了一些:“或者,我是哪一种身份对阁下更为有利?” “吾当然希望阁下是”守望者脸上也出现了笑容:“光明氏和黑暗氏的宠儿。” “阁下很有智慧。”科恩点着头:“但很可惜,实际上本人还不是。” “真遗憾。”生命守望者真的流露出遗憾的神情:“吾一直希望获得一个具备如此身份的人类,对生命祭坛来说,那将是极大的助力,因为在吾等的反击中,一直缺少这样一个人。” 科恩与生命守望者相视一笑,在这一轮交流之后,双方都没有去探究对方的底细,所以在接下来的一长段谈话中,类似的不信任也没有出现。 “光明氏和黑暗氏的强大在于力量,而人类的优势却在于创造性和展性,两相权衡之下,人类并 不是没有成功的可能。时间对吾与生命祭坛来说没有意义,但相对于人类来说却是越来越紧迫,因为光明氏和黑暗氏一直在寻找毁灭吾以及类似吾这样传承人类意志的存在。而且每一次,两氏族对人类施行审判的时间都在提前,所以,人类必须在两氏族这一次审判之前做好完全准备才行” “阁下是以什么标准去做判断的呢?而我又怎么知道,是不是正是因为人类的准备活动,才是神魔动审判的诱因?如果是这样的话,阁下传承的就是一团令人类焚自火焰。” “即便人类什么都不做,时间一接近历史的极限,光明氏和黑暗氏的审判一样会动。以蛮力来控制智慧和文明,在人类处于懵懂时期也许是个办法,但顺着人类本身的展,这样的方式必将会在一个临界点上崩溃。光明氏和黑暗氏不愿意放弃然地位和管理大地、天空的权力,那么他们的选择就只有一个----毁灭、重建,并希望能在新一轮的人类展中,从人类身上学习到新的管理方式。” “阁下的意思是说,神魔本身也察觉这是一个死局?也希望找到解决的办法?” “虽然吾恨光明氏和黑暗氏入骨,但答案却是肯定的。”说到这个话题,守望者异常艰难的对科恩点了头:“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两氏族对人类管理者、帝国皇帝一级异常宽容和大度,他们会纵容,甚至主动去推进一些人类族群和帝国领袖做些新的尝试……哪怕这些人最后成为人类公敌、哪怕这些行为会深深的伤害人类,甚至伤害到两氏族的一部分。” “居然是这样……”虽然科恩之前就已经知道,神魔纵容自己的原因里有这样一种因素存在,但却没有料到是这种程度。这话猛然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更让他在感情上有些难受:一方面,这是对自己能力的肯定,另一方面却也让神魔两族的目光更多的聚集在自己身上。 由此情况推断,斯比亚帝国的“大计”,神王和魔王怕是早已知晓,至少是清楚一部分!而他们却一直隐忍不,这只能有一个解释:神王和魔王都没有把斯比亚看在眼里,他们相信自己有能力迅把握局势,而事实上,到现在为止主动权一直被他们掌握着……摆在科恩面前的这条道路,比起之前更为艰难和凶险。 “阁下不必太过焦虑,”生命守望者显然是误解了科恩此时的表情,劝解说:“这巨大的压力并不是单个凡人之躯可以承受,这必然要凝聚全人类的能量和智慧才能办到。” “我?我没有感到有多大压力,因为我已经习惯了。”科恩摇头:“好吧,我已经了解到阁下以及生命祭坛的意图,那么我们现在来谈点实际的吧!” “阁下不再做些确认吗?”守望者笑着说:“万一这里是两氏族设下的圈套呢?” “在我看来,神魔既然知道有生命祭坛的存在,那么他们肯定会在这件事情上做文章的,陷阱和阴谋绝对不会少,”科恩也笑起来:“但在我离开这里之后,我还有机会选择。做了之后我当然是神魔眼中的叛逆,但结果未知。不做呢,我对神魔就是忠心耿耿……开玩笑,这样的话我可以拿奖状呢!” “阁下说得很正确。”守望者没有流露出丝毫不满:“在阁下看来,什么事情是实际的?” “很简单嘛,阁下代表的生命祭坛在人类中寻找代理人,而现在人类在总体展上落后于阁下所生活的年代,要跟打败了阁下的神魔抗衡,那必然需要强大的助力----不但是力量,还需要经验。”科恩按照以往的惯例开了口:“请阁下为我展示所知的全部。” “阁下很直接,以往的人类,绝大多数会在宣誓效忠之后,才会委婉地提出此类要求。” “这是一场赢面渺茫的豪赌,我要多一些把握才能决定。”科恩一副无所谓的表情:“阁下不给我看牌,我怎么决定下注多少呢?” “吾不赞成阁下这种比喻,但吾会展示阁下想要知道的一切。”守望者沉默片刻,在周围光幕渐亮之后,他才开始为科恩描述光幕上的图像…… “在希列大帝之前的时期,吾等人类已隐约知道魔法并不是这世间的唯一法则,并试探性地进行了一系列研究,终于确立了?立~独?于魔法之外的一门博大学问,名为物理。从中引申出来的数十门学科,被称之为科技。”守望者指向光幕上出现的一组组图像:“在这里面,有完全?立~独?于魔法的,也有跟魔法所结合起来的,但原动力只有一个,就是研究世间万物的本质,以追求更直接、更便捷、更安全达到目的之方式。” “在希列二世时期,这几类科技已展现出强大的能力,并逐步实用化、转化成各类用具服务民生,同时也由于军事。因为这些项目投资浩大、成果斐然,也极大增强了整体的稳定,使人类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投入自强的循环中……” “为适应新科技和新政体,经济方面也做了根本性调整,物资配备、生产和运输已经进入帝国计划之中,实行地域和行业协作。比如南部的粮食供应北方,北方出产的矿石运往东部制造产品,而西边的学院为东部提供配方……帝国形成整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没有人能逃得掉这种共同命运!” “魔法的研究……武技的展……哲学体系的悄然兴起……政治体系的自我改变……军事的变革……各阶乘民众的意志改变……” 这些图像分门别类、包罗万象,很细致的展示出守望者所处纪元的人类展。而且是将事物做成延续的线性展示,从希列大帝时期到希列三世,轨迹十分清晰。其中哪些方面能加快步伐就能实现,哪些事情需要厚积薄慢慢累积,让人一目了然! 甚至有最重要的、对系列王朝所主持的整体反神魔的评判,进退之间、得失强弱,都做了最细致、最中肯、最一针见血的自我判断和自我批评。 画面在动,那些既熟悉又陌生的场景从时光的废墟下翩然浮现,一丝丝、一条条的组合起来,成为一个鲜活、真实的世界;然后又一片片、一堆堆坍塌,沉寂于空虚的光影之中……守望者的语音空洞而冷漠,像是在对人诉说过无数次之后,那些悲切和愤怒已经消耗殆尽;也好似对这类场面与景象的感受过于复杂,恐惧之下只能选择逃避,于是用上一种照本宣科的口吻。 科恩已经无心去深究守望者的心态,他整个身心都投入这场流动的历史之中。很显然,这是一个浩大的记录工程,是希列大帝在得到醒悟历的时候就开始进行的。如此全面的审视,也是一个王朝所能做到的最大努力! 就连在科恩与守望者交流时一声不吭的乌鸦,也在守望者解说武技和魔法的时候专心致志,两眼中精光闪动,双手肌肉紧绷,像是一只要择人而噬的猛兽! 偶然回头现这一幕的科恩只能在心中叹息,乌鸦是何等样人?当年在圣都后宫对上魔族长公主时,都仅是面有冷笑而已,能让乌鸦变成这副模样,也算是绝无仅有了。 在科恩正面的守望者此时就感觉到,随着自己解释的越来越深入,这位到访生命祭坛的人类就越是将警觉提高。 没有实体的守望者,并不像人类那样凭观察对方的表情和动作来做判断,他有更直接的方法得知科恩在戒备方面的提升----这种戒备是科恩自然而然的下意识反应,连科恩自己都不一定察觉到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守望着才把那方方面面的记录交待完。偶尔会询问一两句的科恩这时候觉得自己口渴难耐,伸出手指一摸,竟然现上下嘴唇都有了裂口。 “……以上,就是吾现在能展示给诸位的全部资讯,希望在得到这些资讯之后,诸位能做出最诚实的决断。”守望者用别有深意的话语结束了展示:“那么,吾需要等待多久才能得到诸位的答案呢?” 乌鸦当然是一言不,而科恩却从酒壶里倒了些酒浆抹在唇上,不以为然的反问:“阁下希望是多久?” “吾当然希望越早越好。” “那阁下要失望了,”科恩舔了舔指头上的酒:“这事要在我们出去之后才能决定。” 守望者点点头,又转目看看乌鸦,见乌鸦没有反对后,正色说:“了解两位的选择了。” “哦?阁下居然就了解了?”科恩不由得好奇:“不再恳求一下?” “其实阁下的答案,只是下一步骤的钥匙。” “那又怎么样?一个谜题的答案是另一个谜题?”科恩心中暗叫不好,生命祭坛居然在如此关键的地方安置选择题,用心真是凶险无比如果一个人类在直面如此繁华的人类文明被一一毁灭之后,内心的情绪波动都极为强烈,这时候提出一个被精心掩饰过的问题,那么被生命祭坛窥看的必然是这人的本心! 由此而来的后续??????如果是针对科恩的本心,那必然不是好事。 “没有谜题了,阁下。”守望者回答:“诸位只需要战胜吾,就可以离开生命祭坛” “阁下所说的战胜是什么意思!”科恩用近乎粗暴的语气打断守望者的话:“如果我刚才给了判断又怎么样?!” “战胜吾,这个很好理解.”守望者很坦诚:“如果阁下刚才就做出了决断,那么就无需战斗,可以直接离开。” “有没有搞错!”科恩大叫:“现在我做决断怎么样” “因此话??????战斗程度提升。” “你” 科恩正要暴起,身边的乌鸦却一把将它拉住,然后上前两步,对守望者露出一个微笑。 组成微笑的那些线条,仿佛冰山中的裂纹一般,尖锐而锋利! 第五章 脚下一软,眼前的景象虚化,科恩只来得及做了个格挡的姿势,猛烈的光亮就刺进了他的双眼,扑面而来的气流无比凛冽,将周围的气温变得冰寒彻骨----度快得别说戒备,甚至没让人察觉变化,而环境已经如此严峻。 只是瞬息间,科恩就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人丢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气流如刀,让人再睁不开眼,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不太受控制,手脚都不由自主的摇摆着。 “这是空间魔法----还是什么别的力量?”凝了凝神,科恩觉只有自己常的感知能力没有被压制,而且还顺利地找到了乌鸦的位置,于是用斗气保护好眼睛,转过头去向着乌鸦大声询问。但是在他看到乌鸦的那个时候,却禁不住破口大骂:“生命守望者,我,你个……” 原因很简单,在孤零零的乌鸦身后出现的背景,正标志着两个人被丢进了一个巨大的空中漩涡----范围庞大至极,程度剧烈得生平仅见,甚至连护身斗气都变得很薄弱,基本到了可以忽略不计的地步,只要一不留神,那些在身边肆虐的能量就可以轻易的把人切成碎片。 狂乱气流中,充斥在科恩视野里面的,是围绕无形中心急飞旋的黑色云团!是密集却无声的银色闪电链!是锋利如金属的透明冰晶!虽然在事情来临前的那一刹那,科恩心里也有一些准备,但是谁又能想到守望者会把自己丢进这样一个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境地? “刷----刷!”两声,乌鸦两手中凭空出现了剑形冰刃,只是一晃,剑刃上包裹的红雾状光晕就被气流吹散,露出铮亮的本体来。乌鸦身体一弹,将上身调整到合适方位,然后双手连挥,两团铮亮的光芒从他身前猛然绽放开----冰屑飞闪中,乌鸦已经移动到科恩前方,为他挡住了大部分气流,同时大吼一声:“你在等开饭!?” 科恩这才醒悟过来,反手从背后抽出一把黑铁长剑,摸索几下后手指一挑,将剑鞘上缠绕的皮索解开,一头咬在嘴里,另一头套了个死结拴在乌鸦脚上。 还没等他把咬在嘴里的皮索换到手里,一团黑云就裹着大量冰片斜着向两人撞过来,科恩两手齐出才打碎对自己有威胁的冰晶,但是皮索上传来的巨大拉力却差点把他满口的牙齿拔掉!好在御用长剑上缠绕的皮索不是寻常装饰,而是经过了魔法淬炼的精品,足够坚韧,两人这才没有彻底断绝联系----尽管如此,在气流中紧绷的皮索看起来也是支撑不了多久。 稍微适应了气流轨迹的科恩大喊一声,给回头看来的乌鸦做个旋转的手势,乌鸦只把头一点,立即就拖着科恩撞向一片大黑云。在身体刚一接触黑云边缘的时候,乌鸦就被强大的力量给刮到一边,因为有皮索的缘故,乌鸦飞出的身体绕着科恩转了大半圈,也把科恩的身体带着向旁边一歪。紧接而来的云团接近科恩时,施加给他更大的力量,而这时候,两人尽量控制住方向和皮索的长度,将两人横移的力量进行调整,最后让两人绕着皮索中点旋转! 黑云不住掠过身边,两人的旋转度也就越来越快。 巨大漩涡的边缘包裹着一层厚实的云壁,在两人转得差不多要精疲力尽的时候,终于也靠近了这堵黑沉沉的凶戾气流。科恩看准时机,手上的黑铁长剑迎风斩下! “你先!”在科恩的喊声中,皮索被从中斩断,乌鸦两手抱膝,蜷缩着身体像陀螺一样冲向云壁,转眼间就变成一个模糊的黑点投入其间。而失去依凭的科恩又被风带着转了无数圈,等他再凝神看时,乌鸦已经完全消失在了那黑沉背景之中! 在这个瞬间,科恩完全无视自己还在气流中摇摆的身体,反而还有心情笑,因为在电光火石之间,两人中已经有一人从这个漩涡里面脱身了,先出去的乌鸦必然会想办法让自己脱困。然而心中又涌上一股疑惑,因为他现在想不到乌鸦有什么办法能把自己弄出去----还没有等他的心情再度转换,一股强大力量从腰间传来,几乎将他生生扯成两截! 没有任何过程,科恩两眼一黑很干脆的就晕过去----就犹如一个被击中的皮球,他的身体直接冲向云壁,甚至比乌鸦刚才的度还要快上那么一两分! 等科恩再醒过来时,他的身体已经穿越了黑沉云壁,而且飞掠度也大为减缓,之所以是说飞掠,那是因为他已经可以看到身下的陆地了。 科恩第一时间确定自己还活得很完整,然后才有闲暇研究乌鸦使用的方法。果然,科恩在自己腰带上现一根极其细小的丝线,顺着丝线的方向仔细观察,他又看到了正在下方滑翔的乌鸦,于是向乌鸦大喊了一句:“你要谋财害命么?!” 或者别人在经历这种事会有死地复生的感觉,但科恩与乌鸦两人不会有这种感受,因为这两位从来就不认为会有什么东西是他们无法战胜的,特别是两人联手的时候! 回头过去,科恩才有机会看到上空那漩涡的全貌。如果不是有刚才的亲身经历,他是绝对不相信世界上会有如此巨大的龙卷风柱,谨慎估计这东西的直径也是在十里以上。上粗下细,犹如一根通天的巨勺,正在这浩大的天空中旋转搅动! 由此可见,能把两人丢进这漩涡的生命守望者,他接下来的招数也不是那么好接的!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在脱出漩涡后,斗气与魔法已经不太受影响,科恩赶紧控制住自己的状态,一边观察周围的环境,一边靠近乌鸦并且用手势告诉他小心戒备。因为随着临近地面,两人也更加接近守望者的下一轮威胁。从这样的高度坠落,接地的一瞬间必然不会有太大的战力,将心比心,如果换了位置的话,科恩绝对不介意在守望者落地时踹上几脚。 乌鸦的衣服鼓胀起来,接近衣料的伸展极限,进一步缓解了下坠的度。但科恩没有更多的办法,他只能尽可能多的把斗气聚集在两腿,准备迎接触地时的强烈冲击----下方的大地已经很近了,但处在这个角度的感受,却像是自己没有动,而是一块碧绿自天空向自己砸下! 这时候,科恩完全无法分心去关心乌鸦的状况。 收好长剑,算好时间,科恩深吸一口气,全力运转好不容易才聚集起来的魔力,并且开始向任何能想起来的神灵祈求这个浮空魔法能够有效。他是个典型的实用主义者,只要能有用,就连光明神族和黑暗魔族也不会遗漏,甚至还有其他一些东西。当然了,科恩的祈求语言与别人大相径庭,都是一些如果不能安全落地,他就会将祈求目标弄得凄凉无比的恐吓…… “轰!”碧绿平原上闪过一抹金光,但只是转眼间,这金光就像碎裂的魔法火球一样,化作千万点状飞溅出去,然后才是一股巨大的烟尘从地面升腾而起! 在连绵的巨响声中,连大地都摇晃了几下。 平原上的劲风刮走了犹自翻卷上升的浮尘,原地一个大坑也就显形出来,已经走到坑边的科恩回头去看了看深度,然后一手拨弄着头,另一手取下了黑铁战刀,嘴里更是连串中气十足、怒气冲天的特色式叫骂,用辞通俗易懂,寓意简单直接----直白的说,就是科恩将那种“我”后加动词、“你”后加名词然后组合在一起的短句,不断的丢出去砸向守望者。 每当科恩做出这类行为的时候,也就意味着这位少爷动了真火。当然了,被守望者丢进漩涡弄个晕头转向,再从这么高的空中掉下来,是个人就会丢掉半条小命,而科恩现在只是个火而已,这还是轻的! 相比而言,乌鸦的情况就要比科恩好很多,这可以从他尚算整齐的衣饰,还有那好整以暇的神情中看出来,在科恩走出坑沿不到十步的时候,乌鸦已经无声无息的在他身边出现,然后两人并肩,一起缓步走向他们的目的生命守望者的立足之处。 在这里,在这时,生命守望者已不再是一具虚幻的光体,拥有了活生生躯体的他就站在不远处的原野上,相距科恩和乌鸦不到三百步的样子。他消瘦的身体上披着一袭儒雅华贵的连身衣袍,脑后两条轻盈带正随风荡起,飞舞在周围那些及膝高的花草之上。 一柄细长晶莹的佩剑插在守望者身前的地上,两手里却捏着一张碧绿叶片的两端,平滑的叶缘被他的嘴唇轻抿住一点,整张叶片微微震颤着,一阵悠扬清越的曲调响彻了原野……这简单却又蕴含着深情与追忆的音律,让科恩起伏不定的心绪逐渐平复,也让他的脚步逐渐舒缓下来,等科恩走到守望者身边时,他脸上甚至出现了一点难得的微笑。 “吾应该感激阁下,如果不是阁下真心流露,从而触动了生命祭坛这个领域,吾根本就没有这个回归本体的机会。”守望者放下手里的叶片,悠悠的叹息一声:“虽然吾已经不再是实体的存在,这里也不是真实的世界,岁月时光更是对吾没有意义,但对这种真实世界的眷念之情,吾却总是难以割舍……很久之前,父亲就对吾说过,这是吾最大的弱点。” “在我看来这并不是弱点,却反而证明阁下还是人,还是一个有感情、活生生的人。”科恩不由得摇了摇头:“我并不能对令尊的说法去做评价,但人类不正是想保护自己的情感,所以才向神魔起抵抗的吗?” “阁下说的很对,作为答谢,就让吾来为阁下解析这场战斗的规则吧!”守望者转过身来面对着科恩和乌鸦。 出乎两人意料,守望者拥有的就是那张老面孔,但在这时看来,他的面容竟是俊秀白净的,目光更加清亮得不含一点杂质,两两相加,反透出一股逼人的威仪。 “我个人对这地方很好奇,生命祭坛修建在地底深处,就应该不是真实的存在吧?”科恩并不是很着急:“那么这里,到底是怎么来的?” “这里是生命祭坛赋予吾的力量,一个只属于吾的领域。在这个领域里,所有规则由吾制定。”守望者也不隐瞒:“比如吾可以禁止魔法、可以禁止斗气、可以转换空间与时间,或者别的任何限制----只要在构建这里之初加入条件,那么就会成为领域里天经地义的规则。” “简单地说,这里是你说了算,”科恩耸耸肩膀:“那我们还有什么搞头?” “阁下不用担心,领域里的规则是至高无上的,所以就算是吾也无法违反。”守望者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而这里是最接近真实世界的一个领域,专为考校阁下这样的人物而设。里面的一切规则都是阁下所熟悉的那种真实,吾的能力也是一样的真实,吾不能使用越自己曾经拥有过的能力,而阁下亦然。在这里,一切都以真实为准则,也就是说,阁下所拥有的一切力量,甚至是拥有过又遗忘的力量都会回到阁下身上。” “我喜欢!胜利的条件是什么?” “只要能摧毁吾这具躯体就算胜利,无论阁下使用什么力量。” “似乎有点不公平啊,”科恩笑着说:“阁下就不能透露点自身的弱点吗?” “如果阁下制服吾,并强行逼供的话,想必吾也撑不了多久。”说这话的时候,守望者的表情灵动了许多:“吾亦期待阁下能挥出全部能力。” “坦白的说,我很欣赏阁下,不但是你的精神和气度让我印象深刻,而且这几句话也很对我胃口。”科恩脸上的神情归于平淡,也不再去询问什么:“那么在这场战斗里,本少爷就不对你使用别样手段了----而我身边的这位朋友,他的实力其实在我之上,你要多留心。” “无妨,吾的对手本来就是你们两位,请相信这不是轻视,而是生命祭坛对两位的重视。”听了科恩的话,守望者只是点点头,并没有往心里去,或者在他来说,科恩以什么态度来面对这场战斗是无所谓的。 可是科恩身边的乌鸦却很清楚,能让科恩在战斗中主动放弃“别样手段”的对手,生命守望者算是破天荒的第一个。因为科恩的狡诈多变是从娘胎里**来的,在战斗中使用实力之外的手段,对科恩来说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交代完毕的科恩转身踏步,长笑中拉开了与守望者的距离,在相距三十步的地方才回转身来。而早已按捺不住想打架的乌鸦,却在这时放缓了情绪,闲庭信步一样背对守望者走向另一侧……在下一刻,三个人就在这片花圃中站成了一个规则的三角形。 右手“唰”的一声抽出了黑铁长剑,左手把黑铁战刀移动到趁手的位置,科恩那炯炯目光如冰霜一样向守望者弥漫而去,嘴里一声冷喝:“请!” 守望者默然将手轻轻扬起,碧绿的叶片在他手心碎裂成粉末飞散风中,修长的五指微张下落,缓缓盖在剑柄的红色宝石上,然后他抬起目光,正式而不失优雅的回应科恩:“请。” “叱!”没有任何预兆、没有丝毫花俏,在尖利的啸声中,科恩手中的黑铁长剑向守望者前胸直刺而去,黑黝黝的剑尖在极中变得白亮刺目! 与此同时,负手背身而行的乌鸦向后一纵,根本没有出剑,只是在倒飞途中手指连弹----数百个黑色风刃就从他指间汹涌而出,海啸一般向守望者奔袭而去! 守望者目光如炬,手起剑扬,迎面向着科恩的攻势,同样是挺锋一刺! “叮”的一声轻响,两剑剑尖相触,同时凝滞在空中!处于攻势中的科恩收力不及,黑铁剑脊立时弯曲成拱,而守望者却在这瞬间把花剑缩回半分,跟着手腕一挑一划,下劈的剑尖点在还未恢复原状的黑铁剑上,正是剑尖后三寸的位置----黑铁剑出一声怪响,剑脊又忽地向下弯曲,一股强大的冲击力沿着剑身传导,重击之下,科恩的身体向后猛退! 横跨一步,守望者的花剑在身前如蛇信一样晃动着,只是一个来回,竟然将乌鸦出的黑色风刃全数穿在剑身,手腕微微一抖,全部搅成碎渣!就在这时候,乌鸦已经转过身来,看也不看,一拳击向守望者头部,守望者直接一掌切出截住乌鸦的拳两者的度都不快,但是又稳又够力! “轰!”拳掌相击,撞出一声闷响,乌鸦承受不住反冲的力道,居然飞跌出去! 试探完毕,正戏上场! 连退了五六步的科恩干脆来了个空翻,将多余的冲击力在这个翻越中消耗,然后猛地落下,灿烂的金光从泥土中迸现,一直窜到齐腰空中,向着守望者闪现过去!乌鸦足尖在花丛中一点,身形也向着守望者的侧面电射而去,他的两手十指变得晶莹透亮,表面如同有一层冰寒在流动,沿途卷起无数白霜! 面对着奇异的攻势,守望者不退不让,反而猛地向前迈进一步,端端正正地踩在金光顶端----以无往不利的黄金斗气直没入土,震颤晃动中,在地底深处引沉闷的爆响! 守望者就势前掠,手里的花剑攻向科恩的必救之处,又是一挑一划就荡开了科恩招架的长剑!乌鸦中途加度救援,被守望者反手一拳打了个跟头,一蓬鲜红,就这样随着乌鸦旋飞的轨迹扩散开来! “怎么可能?!”别人不知道乌鸦的能力,科恩还能不知道?第一击,两人可以说是不知守望者的深浅而吃了点亏,可这一次乌鸦全力出手,居然会被人随手一拳打成这个样子?! “这不可能!”科恩两脚连踹,澎湃的斗气全力灌注下,两脚犹如黄金铸成一般! 守望者单手接下科恩这足足二十次快如闪电的连踢,再轻松自如的用一记直拳把科恩打飞---- 摔在地上的科恩就只有一个想法:“守望者太强大了!” 对科恩和乌鸦这样的人来说,强大的对手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这是命运的眷顾! 第六章 这一回合的较量已经结束了,很明显是科恩和乌鸦落在下风,但守望者并不穷追猛打,而是静静的站在原地,等待着他们俩起下一轮攻击。但在这样的情况下,重整旗鼓可是件不太容易的事,因为在如此激烈的战斗中,三方灌注进肢体的力量都可以用巨大来形容,哪怕只是在战圈中穿过,没有生实际上的肢体接触,身体也一样会承受很大的伤害。 更别说从开始至今,主动起进攻的科恩和乌鸦,每一次都会被守望者压着打,攻守之间的变换太快,根本就来不及经营防御,所以他们受到的伤害就更大…… 生命守望者使用的战斗方式,是一种涵盖了战技与魔法的打击力量,其运转方式和强度已经远远越比斯da陆的水准,也在科恩和乌鸦的认知之外。即使是能同时使用战技和魔法的乌鸦,这两者也是泾渭分明、有机可循的。而守望者却不需要时间进行转换,常常是拳到中途,其中的性质已经转换了数次,根本不给对手进行有效防御的机会! “如果这就是真实,那么你很强、很强!”爬起来站住脚步的科恩甩动持剑的手腕,对守望者说:“这就是可以媲美光明氏与黑暗氏的力量吗?” “手法近似,但强度远远赶不上。这是吾真实拥有过的力量,放到希列da陆的话,这也算是人类巅峰时期的顶尖力量。”有问必答的守望者悠然回应:“至于光明氏和黑暗氏,他们也是真实的实体存在,虽然远人类,却不是不能追赶的。忘记告诉诸位,你们是以实体进入这个领域,所以,诸位躯体上所受的伤害并不是虚假的。” “没有区别,”科恩对这一点倒是无所谓:“如果打不赢阁下,我以后也不用再混了!” “阁下的战斗意志很强,”由衷的赞赏后,守望者提醒一句:“但这样的力量无法战胜吾,诸位还是尽快调整出最强的状态为好!” “这道理我懂。”科恩笑了笑,转头对乌鸦说:“是时候来真的了,给个惊喜怎么样?” “好。”乌鸦抹去了嘴角的血迹,然后看着守望者,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一些:“不死不休。” 最初、最后亦是最强的战斗宣言,就这么轻飘飘的从乌鸦嘴里说出,但在场的另两个人却没有任何一个会掉以轻心,因为就在这句话之后,一种异样的感觉就从乌鸦身上弥漫出来,逐渐浓烈,直至将整片花圃包围----绵如丝,密如网,虽无形无影,却是那么的真切! “很好,”守望者眼中闪过一点精芒,第一次目标明确的向乌鸦说话:“看来阁下往日曾拥有过的能力已经复苏了。” “不是说了是惊喜吗?”长剑还鞘,科恩抽出黑铁战刀,左手缓缓在刀身划过,四道细微的纹浮现在黝黑的金属表面:“怎么不见阁下恭维我一句?” 守望者看了看科恩手里的战刀,一点面子也不给:“现在的阁下并不值得恭维,看来吾施加给阁下的压力并不足够。” 就在守望者说这句话的时候,乌鸦已经抽出自己的佩剑,一道道与佩剑等长的银亮光弧从剑身中分出,数量越来越多,整齐的排列在乌鸦身前,正在随着他的呼吸而缓缓晃动,也让现场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 守望者显然是没有见过这种风格的战技,看向乌鸦的目光中已然有了一些戒备和谨慎,花剑也已经横在了胸前,飘逸的衣袍反而在劲风中垂落下来……乌鸦的身影却在这时一虚一闪,下一个刹那,在他与守望者之间爆出一路灿烂无比的银华! “叮!”金属的撞击声响彻云霄,战圈中第一次飞射出了点点火星! 炙热的火星中,守望者与乌鸦交错而过,没有人明显落在下风,两人都是同时回身,手中长剑同时横贯而出----清越无比的撞击声再次响起,其中蕴含的力量刺得科恩耳膜痒! “杀――!”由低至高的咆哮声中,科恩提刀过头,迈步向前,只一步就跨过十来臂的距离,刀锋呼啸,向着守望者肩头劈下,刃口处甚至还燃起一簇幽蓝火焰! 守望者再不能以空手去应付科恩,只能放弃对乌鸦的攻势,回收花剑去招架战刀。 刀剑猛烈撞击,却没有出想像中的巨大鸣响,而只是响起一阵微小的电流声。 科恩战刀上爆出数百条手指粗细的白亮电流,水帘一样飞向守望者,瞬间就罩住了他的上半身,细密的爆炸声接连不断的响起;周围的气流向两人狂涌过来,挤压得地面向下塌陷;身边的温度顿时下降至冰点,厚实的冰霜也无声的攀上了守望者的双腿,把他凝固在原地! “全系魔法!” 守望者全身受制,还能活动的左手平推而出,一股凛冽的气流向科恩身前撞来,还未近身,强大的压力已经让科恩胸口闷,几乎连血液也在沸腾――大惊中科恩飞退,战刀接连在身前劈下,一道道厚达两臂的土黄色石壁拔地而起,隔在他与守望者之间! “轰!轰轰!”强大气流撞在土黄色石壁上,声势惊人的一连破开了三十多面,终于“咚”的一声把余威打在力竭的科恩身上――科恩身体一歪,整个人立即萎靡倒下! 覆盖在守望者身上的一切都破碎成片,脱困的花剑再次扬起,直接刺进雪亮光柱中,在乌鸦剑尖上一啄、一引、一震,乌鸦整个身形冲得向外一滞,这开da以来的最强攻势就此土崩瓦解! 冷哼声中,无数银亮光弧在诡异的翻飞着,有如活物一样向守望者绞去,虽然并不致命却也要守望者分心化解。趁着这个机会,着地的乌鸦开始一剑紧接一剑的强攻! 每一剑的技法绝不相同,所挟带的力量也绝不一样,如果科恩此时还清醒的话,就会明白乌鸦已经用上了浑身解数。他是在拼命了! 但如此密度与强度的攻击,却依然不能让守望者手忙脚乱一下,虽然他脸上的神情已经有了很大变化,已经从悠然转为凝重,但是科恩和乌鸦这一系列的攻击却只能让守望者重视,离打败他的目标还有很大差距。 按照乌鸦一贯的风格,只要是有可能,那么在战斗中他绝不会去主动防御,他手里的长剑是为了攻击而存在! 一次快过一次的攻击幅度,完美昭示出他内心的坚决;剑上迸射出的火星在不断闪动,爆裂后的气味里飘散着他武技中特有的狠辣和阴险;不会有相同的轨迹,也没有一样的附加属性,他动用了自己全部的想像力和能力! 可是,无论怎么做,他都始终攻不破守望者那柄花剑!守望者分明是个人类,也分明是可以被打败的,但这样的乌鸦却做不到这点…… “该结束了!”守望者轻语一声,身形向后飘开,花剑遥指被逼开的乌鸦:“承让。” 疑惑在乌鸦眼中涌动,守望者手里的花剑轻轻颤动,一道雪亮光柱自剑尖溢出,在乌鸦胸前一闪而没!乌鸦脸色一变,他的身体就像是被击穿的标靶那样歪斜了…… “嚓”的一声轻响,乌鸦把长剑插在地上,艰难的支撑住摇摇欲倒的身体,好半天之后,他才抬头看了看倒在另一边的科恩,然后低下头去开始大口呕血。 见此情景,科恩脸上的肌肉**了一下,十指插进泥土,身体颤悠悠的向上抬起。 “希列da陆,真的越比斯太多了……”看着两个已经背负上失败命运的人,守望者的叹息中充斥着一股浓浓的失望:“希列,难道真的是人类不可越的巅峰了吗?就算是如此优秀的人,也无法弥补这段时光的差距了吗?” 守望者的话说得很对,他那些疑问的答案也很明显,比斯人类在任何方面都无法越希列人类,这就是铁一般的事实。拼命的乌鸦,还有拿出被四神加持过的战刀的科恩,这已经是当世最强大的人类组合了,但他们现在都是一副快要翘掉的模样。 守望者久久的打量这两人没有说话,他又能说些什么呢?如果这样一个组合都战胜不了他,那么抗击神魔也就只能是一句空话了。 “吾……”在科恩硬撑起半个身子的时候,守望者终于开口了:“吾很感激诸位,虽然诸位的能力并不足以战胜我,但诸位的战斗与意识都强过我。” “这是安……安慰奖吗?”说了一句话,科恩又趴下了。 “虽然没有达到之前定下的目标,但诸位还是可以离开这里的,因为通过诸位这件事情,吾现生命祭坛的要求似乎太高。”守望者显然是权衡了眼前的状况:“如果可以的话,吾想请诸位仔细考虑传承遗志的其他方式……” “我有说打完了吗?他有说打完了吗?”脸色惨白的科恩抬起头来看着守望者,分明是气若游丝的音调,却配上钢铁一样的眼神。 听到科恩的这句话,乌鸦嘴角微微一翘,在原地站直了身子。 “请接受这个结果,你们已经无力再战了,”守望者有些痛心的回答:“对诸位的身体来说,再受到的伤害会是不可逆转的。” “真心劝你一句,”科恩摇了摇头:“不要轻易下判断。” “吾自认谨慎。”守望者看似不想跟科恩在这个问题上进行争论,伸出手来一划,科恩和乌鸦之间的地面立即向下陷去,两人被移到了一处,相距不过两尺。 “却不够灵性。”科恩在乌鸦的帮助下站了起来,伸手撕开胸前的袍子,露出里面贴身穿着的一块三角形小胸甲,手指摸索着解开了上面的魔法封印;“记住,在我没有说结束之前,这事就永远不会结束!” 被揭下来的魔法封印,从科恩指间滑落,一阵隐约的轻鸣渐渐响起。 “这气息是……如此邪恶,吾应该很熟悉。”守望者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不由紧握住了手中的花剑:“这上面怎么会有光明氏和黑暗氏的残留气息!?” 科恩两手平伸,一块又一块的黑色盔甲片在他身前凭空出现,又在“锵锵”声中覆盖在科恩身上。守望者眼中的讶异越来越多,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应该看到的东西,居然在后退! “呼呼”声中,一条的颀长黑色披风从科恩背后飘起,穿上全套盔甲的他似乎高了一点,在套上头盔时,他还向守望者轻语一声:“这是惊喜。” 隐约、沉闷的狂笑声从盔甲中传出,一个巨大的魔法阵图案以科恩为中心向周围扩散出去,一组组不同颜色的符文漂浮在地面上,范围逐渐伸展,一直伸展,直到把生命守望者包围在里面----而站在科恩身边的乌鸦,已经从虚空中抓出十来柄长剑插在身前的地面上! “诅咒……怎么会是诅咒魔法?这就是阁下最终的手段吗?但遗憾的是吾并不是实体,诅咒对吾的作用极其微小!”守望者疑惑不已的对科恩说:“而且阁下的身体依然很脆弱!” “试试看。”科恩用淡漠的口气说完这句话,在他脚下荡漾的魔法线条猛的向外一挣,像是无数的皮鞭向守望者抽去----脸色紧张的守望者嘴唇微微开合,身边弥漫起一股柔和白光,保护住整个身体,如同一块激流中的巨石。 科恩两手向上举起,黑色盔甲颤抖着,他身后的披风、头盔上的飘带无风而起,剧烈晃动着,科恩不但起了连环诅咒,而且全力驱动了自己的精神力!可以说,这比之前真刀真枪的搏斗更加凶险,因为精神力才是科恩真正的强项----隐约可见的波动一重重撞向守望者,每一息波动掠过时,两者之间的地面就会下塌数寸。 要知道此时的科恩可是重伤状态,这一次再不成功,他是连站着的力气都不会有了! 白色保护层被科恩的攻击一层层的打碎,守望者两手交叠放在胸前,开始营造更强大的防御层,看上去他还有余力,可实际上,在强大的精神攻击下,他已经放弃背后和侧面的防御! “这是我送上的惊喜!”一直在等待机会的乌鸦向前一步,脸上闪过的笑容里竟然带着一点狰狞,尔后他身形暴起,十来柄长剑几乎是同时激,顺着科恩攻势中的一点空隙刺向生命守望者! “好!”守望者一声大喝,整个人猛的向前一窜,不但脱出了乌鸦的攻击范围,还竟然在科恩的攻势中钻出一丝空隙,一拳打在科恩的前胸! “你敢!”在乌鸦的嚎叫声里,科恩胸前盔甲裂成碎片,身体后仰飞起他的滑落轨迹,分明已经失去了意识,甚至可能还失去了生机! 守望者转回身来,花剑精确无比的架住了乌鸦的攻击。 他依然目光如炬,嘴角边却挂着血丝,看来在刚才的对攻中,守望者已受了不轻的伤。可他的强悍程度远过乌鸦,生受了这一轮重创之后,还能闷不作声的用花剑与乌鸦继续硬拼,飞溅的火星比刚才密集十倍不止,却没有能把乌鸦逼退哪怕一步! 但是,长剑并不是乌鸦的全部攻势,守望者没能防住从剑尖上溢出的那些光点。十来个光点像是自夜空中坠落的星光,向着守望者前胸投射进去,就如同刚才乌鸦被击中那样,直接穿透了守望者的身体! “很好……就算是在希列da陆,也很少有人伤到吾,你们这对组合很强大。”守望者看看自己胸前的十来处血点,又看了看乌鸦:“不过你的同伴已经昏迷,你再也没有扩大战果的机会……胜利,不会是属于你们的!” 乌鸦丢掉长剑,俯身从地上捡起一片黑色盔甲碎片,呆滞了片刻后,他昂向天出一声绵长、高亢、尖利的长啸! 啸声末落,乌鸦的目光就罩定了守望者,后者震惊的现他的瞳孔已经变成血红色,仿佛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察觉到危险临近,守望者身形向后电射! 乌鸦两手一前一后的架在身前,嘴里只吐出一个字:“死!” 左手掌缘如刀在身前劈出,划出一道炙亮的横弧,几乎是差不多同时,右手拖出了另一道同样炙亮的弧形光亮,一横一竖的交错在一起----在那之后,是一张表情狂乱的脸孔,还有那火焰一样的瞳孔! 只是在瞬息间,十字形的弧光就追上了退避的守望者,守望者的花剑在身前织出一片银网却全无作用,就好像拿着一块木板去挡雷电,根本就是防无可防。十字弧光直接穿透防御,在他胸前一闪而没! 轰然爆响中,守望者脚步凌乱、身躯不住颤抖,背后的几层衣袍已经被冲击波震得粉碎! “这是……”守望者张目结舌的看着胸前的十字状焦痕,只来得及说出半句话,乌鸦的第二轮攻击已经近在眼前! 两道一组的新月状炼华正在空中回旋着,以优雅的姿态循着弧形轨迹飞到,连续不断的击中守望者的前胸----他就像是被击中的标靶,正随着震颤向外喷撒着鲜血! 六次过后,守望者气势颓然。 止步,罢手,乌鸦一言不。 气息凌乱的守望者凝神看去,却没有在乌鸦身上现异样,然后又转头向科恩的位置看去,只一眼,他的目光就再也移不开。 科恩的身体依然是软绵绵,却已经不是仰倒在地。一团蓝光将他的身体从地上托起,稳稳架住他全身,灵活而有力,就好像是他的另一副骨骼、另一种肌肉!这光芒并不强烈,在架住科恩的同时,却还在不断的试探、扩展,而且对守望者所在的方向显示出极强的冲动。就犹如那些最原始的、只凭本能吞噬一切的生物。 守望者不能辨别这是什么,但他能看出这蓝光的侵略性和暴戾程度! 科恩微睁着双眼,气若游丝的说了句:“承让。” 就好像听到了进食的号令,环绕着科恩的蓝光无限欢愉的向守望者涌动过去,所过之处草枯成灰,却绝不掉落飞散,居然连沿途的风也吞噬了! 守望者根本来不及躲闪,刚刚窜起几寸的身子被蓝光拖了下来,连动一动都很困难。蓝光顺势而上,将那些保护住守望者的能量一一吞噬,就连那柄犹如神器的花剑也在被蓝光覆盖之后失去了神采! 这不是守望者能够抵挡得了的东西。 “这是什么力量?”守望者心有不甘的嘶吼:“这真是人类所能拥有的力量吗?” “不接受这个结果吗?”乌鸦抱手上前一步,嘴角上翘幅度比以往大一些,语调比以往富于变化:“那就请你告诉我,人类应该有什么?” “你……”守望者沉默了。 “这的确是人类的力量,只是阁下还没有机会见到而已,”科恩被蓝光托住,一点点的移动过来,但他脸上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和本能交织在一起而形成的实体。” “这是早已被我遗忘的力量,也是我最不愿想起和使用的一种力量,一直以来,即使是在最危险的时候,我也只是在危急时使用这种能力的皮毛。因为我控制不住,”科恩轻声解释说:“我应该感激你,如果不是你的强大和不可逾越,如果不是连诅咒魔法都无法撼动你,如果不是我山穷水尽,这种力量还将在我的身体内深藏下去,直到永远……” “这不可能!”被蓝光包裹的守望者的精神已经很虚弱了,但还是争辩说:“这是能吞噬我灵魂和意识的力量,只有拥有强大精神体的灵魂才能凝聚出这种实体……” “这不就是我的灵魂力量吗?”科恩神情寂寥的点点头:“你应该认输了。” “吾……”守望者看了科恩一眼,长长的叹了口气,很不甘心的说:“我认输。” 蓝光放开守望者,重新依附到科恩身上。 “认输就好,我们可以出去了?” “我的能力已经被吞噬得差不多,现在没有能力送你们出去了,”守望者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我胸中有一块灵魂晶体,只要摧毁它,你们就能出去。” “那……你呢?” “放心,我并不是实体存在,能在这领域里慢慢恢复。只是这时间极为漫长,我想我们是没有见面的机会了。”守望者说:“不过……你能继承生命祭坛的遗志吗?” “我想,”科恩郑重点头:“我会的。” “很好,很好,很好。”守望者欣然点头:“出去之后,你还可以在祭坛里找到些武技与魔法的抄本,上面的记载应该对你有所帮助。” “如果有机会,我会把你的故事传播给世人,让人们永远将你铭记。”科恩此时也是满心的感触:“阁下有其他称呼吗?” “希列四世,”守望者眼中出现了神采:“朕是希列四世。” 科恩一愣,然后缓缓抬起手来放在守望者胸前,在下一个瞬间,这只手就插进了他的胸膛。 守望者眼中有一点精芒闪现,然后逐渐扩大,越来越璀璨----在两人目光的对视中,这种璀璨也在科恩的瞳孔中以同样频率闪动着! 只是一瞬间过后,两人的双眼慢慢的恢复原状。 “希列四世阁下……”科恩别过目光,轻声说:“朕是斯比亚帝国皇帝,科恩·凯达。” “科恩·凯达阁下……幸会。”听了这句话,守望者却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只是微微的合上了眼帘。 他眼中的神采黯淡下去,嘴里轻轻吟唱着,正是科恩从天上落下时的那个曲调。 整个世界同时颤抖着,天空完全暗了下来! 寂静而黑暗的虚空中,只留下科恩的一声:“幸会。” 第七章 天堂岛,光明圣山。 因为神族长公主的个性和气质,所以一直以来她的宫殿中就没有多少人气,特别是在殿下卸去了管理光明神殿的职责之后,这处华贵雅致的宫殿就显得更加冷清了。平日里除了殿下和以及几位贴身的女侍之外,再见不到外人,里面的整体气氛亦是沉静如水,清淡似云。 殿下每日的生活是一种依照惯例的循环过程,就在花园、静室、露台、寝宫间周而复始。 不过在某些时候,长公主的行止也会有所改变,但这并不会让人感觉奇怪,因为她的性格就是多变莫测,即使是端坐在花园中,旁人也猜不准殿下的注意力是不是真的就放到了那些花草上。同理,身处于武库中的长公主殿下,她所关心的也不一定是那些精美绝伦的藏品。 此时,长公主殿下就走进了一个平时很少涉足的武库,就是科恩在受封神佑骑士前进入过,并且挑选了盔甲的那个武库,虽然在世人眼中这武库很博大,但在长公主的宫殿里,这样规模的武库只能以小来形容,而且数量还不少。 沿着武库一侧慢慢走着,长公主秀美的眉头正微微皱起,带着些忧虑的目光全部都放在身边的空处-那里原本放置着上百柄长剑,排列整齐,琳琅满目,当初让科恩。凯达垂涎三尺,而现在却变得空空如也!缺额之大,以至于在视觉上让人感觉武库已被搬空了一大半。 长公主停下脚步,右手向前伸出,一个空空的剑鞘从地面上漂浮起来,在空中翻了一翻,然后服帖的躺到了殿下白皙的手心里。 很明显,这古旧的剑鞘不是平凡物品,从头到尾都是以一种黑里透红的不知名名革包裹着。几根交错盘绕的金属丝镶嵌在皮革里,如果分开来看,每一根细丝的走势都如最狂放的剑技那样狂放不羁、不可捉摸,但组合在一起看来,却又让人觉得是浑然天成。 “已经有自我觉醒的征兆了吗?还是出了什么问题?又或者破蛹失败”模棱两可的低吟中,长公主的指尖在剑鞘上滑过。忽而心有所动,她的目光看向了入口处,脚下只轻轻一动,曼妙身躯已经来到外间的回廊上。 远处正有一位女侍转出拐角,径直来到长公主面前。 “长公主殿下安好。”女侍俯身回禀:“神王宫殿来了信使,召唤殿下前去。” “有说什么事吗?”长公主把玩着手里的剑鞘,显得有点心不在焉。 女侍低垂着双目,轻轻摇头说:“信使并没有提及任何事务,只是说这是神王的口谕。” “知道了,你下去准备本宫出行的一应用具,之后在宫门前等着就是。”长公主交代说:“本宫不在的日子里,切记不要让他人进入宫殿,免得留下令人讨厌的气息。” 女侍应声退下,长公主向外走了两步才想起自己手里还拿着剑柄,于是摇着头自嘲一笑,随手放下。又走了几步,长公主的脚步再次停下,转头回顾剑鞘的目光已经有了一丝疑惑,伸手一招,横放在窗台上的剑鞘电射入手。 殿下凝视了片刻,把前端凑在鼻下试探着嗅了一下,立时,一股并不深切,却会心的笑容就在她脸上慢慢绽放了。在她重新迈出的步履中,充盈着一股由衷的愉悦。但这种轻快的步伐只维持到宫门处,在外人眼中,殿下还是老样子。 没过多久,一脸漠然的长公主已经走进了光明神王那气象万千的大殿之中,向着垂帘之后的神王盈盈跪下。 “父神日安,”一丝不苟的完成了繁复的礼节,长公主才抬起头来:“父神有事找我?” “看起来,长公主还是没有开心的样子。”端坐在皇座上的神王抬手示意长公主站起来说话:“本来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打扰你的清修,但你也知道,有些事情是必然要生的,而且那是属于你的使命,交给别人我也不太放心。所以,这次也得让你亲自去解决。” “父神是说……”长公主顺着神王的话向下推测:“斯比亚皇帝的事情?” “科恩。凯达并不是事情的全部,这件事情里还包括另一个人,你应该知道是谁。”光明神王的身体略向前倾,将平静的预期加重了一些:“之前已经交代过你,等破蛹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就要把他回收,那么,你那边准备的如何了?” “回收的事情已经准备好了,只等他们出现就可以实施。”长公主恭顺回禀:“但女儿这里一直没有确切的消息传回,也不知他们是否真的有机会破蛹。” “我们应该相信科恩。凯达的能力,之前你不是也很看重他吗?更何况还有乌鸦在他身边。”谈及斯比亚皇帝,神王脸上流露出一丝笑容:“连我们都做出了这样的评价,试想以人类为目标的生命祭坛,又怎么会放过如此优秀的传承者人选呢?你无需担心,他们会成功的。” “既然父神有把握,那么儿臣这里就立即着手回收事宜。”说道这里长公主迟疑了一下:“但是科恩。凯达要怎么处理呢?假设他们破蛹成功的话,那他一定知道了整件事情,生命祭坛对人类的蛊惑力一向很大,如果科恩。凯达决定继承那所谓的遗志……” “无论是谁,只要他决心继承生命祭坛的遗志,那就是在自取灭亡。”神王用清冷的语调下了定论,然后话锋一转:“你怎么评价这件事的展?我想听听你的判断。” “回禀父神,我们推动了整件事情的初衷,就是要让科恩。凯达成为能进入生命祭坛的人,而且最好是带上乌鸦进入。所以,他知道事情原委是在我们的预料之中。”长公主正色回答:“儿臣想,科恩知道其中原委是一回事,而继承遗志,做出实质性的举动则是另外一回事,两者并不等同。”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看在他带领乌鸦进入生命祭坛的份上,只要他没有实质上的举动,那么光明神族可以放过他这一次。你查清一切之后只需略微惩处,再让他找机会把我们的小公主送回来,这事情也就算了结了。”神王似乎也不想就此对科恩施以杀手:“虽然斯比亚在他的统治下变得很有趣,但只要他做出了不明智的行为,那我们就得为斯比亚挑选一个新皇族。你得看紧些,早些排除这个可能才好。” “谨遵谕令。儿臣会看紧斯比亚皇帝,必定不会让他做出有违父神意志的事情来。” “这样很好。”神王满意的点头:“魔王那边必定会派出人手来凑热闹,预祝你玩得开心。” “谢父神,”长公主俯下身去:“儿臣向父神辞行。” 在绵延沉寂的黑暗中,隐约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如果仔细聆听的话,任何人都能判断出这足音是分属于两个人的。其中一个步伐沉重,而另一个足音却在稳健中流露出一丝躁动。 “这里应该就是生命祭坛通向外部的门户,是一个小魔法阵,还有轻微的魔法波动,但不混乱。”一个冷冽的嗓音在说话,语调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果决:“这里可以使用魔法。” “已经可以了吗?”一簇魔法火光在平举的手掌中跃动,驱散了周围的黑暗,也映红了科恩沉静的面孔:“我是没有想到,这次寻宝探险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你想不到才是正常的。”乌鸦接过了他的感慨:“如果你能事先猜到这个结果,那我就会拉住你的衣领,让你猜猜我还能活多久。” “你把我当神棍了?”科恩被乌鸦的话逗笑了,这一笑,让他脸上凝滞的表情放松了不少:“即使我不是神棍也可以替你算命,你要知道皇帝的嘴可是很准的,要不要试一下?” “你还是先养好身体再说吧,”乌鸦一本正经的摇摇头:“我怕你这个半桶水的皇帝说不出什么好话,然后我就会忍不住一拳把你打散架。” “一切都很好,其实领域里的战斗并没有对我的身体造成什么损害。生命守望者那时候的话,是为了激我们的战斗力……”科恩正活动着身体,可一旦不经意讲到守望者,他的语气又低落下去:“守望者这一个家族还真决绝……反正我做不到,在某些方面,他们担得起‘变态’二字,但我心里对他们却没有鄙视,反而有一种敬佩之情。” “我以为你会把之前的一些老账算在守望者头上。”乌鸦挖苦说:“没想到你这么大度。” “当然得大度,要不然怎么配得上我这张英武的脸,”科恩哈哈一笑:“至于你说的陈年老账,黑骷髅的哪些理念肯定是出自生命祭坛,但要把责任归咎在守望者身上就过分了,迷途的人类乖宝宝猛然间撞到希列一家的怀抱里,处事手法当然会被这一家的风格影响,这不值得奇怪,让我奇怪的是黑骷髅会一直用这种手法树敌,居然还没有被神魔灭掉!” “只有一个解释是合理的,那就是神魔有意放过。不然以他们的作为,黑骷髅会足够被灭上千百回。”乌鸦对黑骷髅会嗤之以鼻:“那么你呢,是不是打定主意继承那个……遗志?” “你真是笨得没救了,”科恩瞟了乌鸦一眼,开始研究起脚下的传送魔法阵来:“继承那玩意做甚?我看上去像个吃饱了没事干的人吗?” “像!”乌鸦说:“既然不想继承,你为什么要骗守望者?” “一时心软嘛,不可以啊?”科恩没好气的直起腰来:“而且这也不是骗人,这叫人文关怀,是高雅的行为、是有格调的事……算了,这玩意你不会懂。” “那么你是决定按照自己的方式去赌这一场了?”乌鸦并不在意科恩的语气。 “表面看来赌是一种机率争夺,但实际上只是数字游戏,而只要是数字游戏就会有一个特点----可以作弊。”科恩露出一个阴邪的笑容:“当然了,前提是要有高的手法和智力。” “生命守望者一家的手法和智力不比你弱,”乌鸦摇头:“但他们输了,输得干净彻底。” “对啊,他们输了,所以他们这一家人很有教育意义,是我的前车之鉴。”科恩几乎不用考虑,直接说出了自己对希列一世的看法:“我的确对他们有敬佩之情,但我对他们的做法并不赞同。我不清楚他们是怎么看待神魔的,更不知道他们凭什么认为自己能扳倒对方……” “或者是因为希列陆~大大在各方面都极为出色。” “极为出色?他们是有预谋的反叛!极为出色这种自我评价有意义吗?跟神魔相比,人类的力量又算得了什么?在神魔的角度,再怎么强悍的人类也只是蝼蚁。我敢肯定,无论在什么时候,神魔都能铲平人类!”科恩正色说:“换了是你的话,你会这样做吗?” “怎么做?”乌鸦有点迷糊。 “纠集全人类跟神魔拼蛮力对砍啊,”科恩耐心解释说:“神魔力量的强大程度,就好像你这张脸白的程度一样,你们都是靠这个混饭吃的,只有傻子才会跟你们比强项!” “我不是靠脸混饭吃的。”乌鸦不能容忍这样的调侃。 “那你还站着干嘛?快点来找出去的办法啊,这些魔法线条弄得我头晕目眩!”科恩把麻烦的工作丢给乌鸦,然后自顾自的站了起来:“其实在看那些事情的时候,我心里的感触是很多的。想那希列一族也是显赫皇族,但他们却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什么错误?”乌鸦的手指在魔法阵中滑动,几根由符文组成的线条已经亮了起来。 “冲动!一拿到醒悟历、一得知事情始末就开始冲动,连自己姓什么都忘记了。这头热,连续三代都没冷静下来,结果还赔上了全人类。”科恩说:“遇到了神魔这种等级的高手,人类怎么能去力敌?当然只能智取啊!这么简单的道理会不明白?” “你心里有怨气,所以说出来的话不太公平。”乌鸦不同意科恩的观点:“在希列一世得到醒悟历的时候,神魔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所以他们只能加快步伐。” “我的话的确不怎么客观,但他们在情报上的疏乎和遗漏也的确存在,”科恩叹了一口气:“不值得啊,真的不值得用整个人类作为代价……” “看来你已经下定决心了,为什么又说不继承生命祭坛的遗志?” “继承什么?”科恩眉头一扬:“本少爷老早就决定要跟神魔一较高下了,希列家族的往事对我来说只是一份额外的情报,让我在对付神魔的过程中少走弯路而已!” “那你有什么计划?之前的安排,效果可能不太好。” “计划当然要调整……但我要先考虑一下计划之外的情况……” “传送魔法阵已经被唤醒,”乌鸦拍拍手里的灰:“现在能出去了。” “那好,”科恩把手一挥:“我们先出去再说!” 第八章 希列大陆的魔法水准果然够强大,这传送法阵不知存在了多少岁月却依然运转正常,唯一出人意料的是传送点,在经过一系列谨慎周密的探查之后,科恩和乌鸦惊讶的现自己的位置很是令人尴尬,因为两人正处在魔属联盟、布卢克帝国偏西靠近艾里纳帝国的地域让人感觉怪异的是,在视野尽头有一座黑暗魔殿的金字塔正高耸着,相距不到二十来里! “这就是命啊,每次都搞得这么狼狈!”科恩衰叹一声,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的,带有明显神属风格的破烂衣服,转头对乌鸦说:“你能像抓剑那样抓出些衣服来吗?” “要不要再顺便给你抓个女人?”乌鸦根本就没有正眼看科恩,立即驳回科恩的建议:“我会魔法,但是我不会魔术。要说到弄衣服,还是你的‘非间接物质调集渠道’更管用。” “那到不必,不过我没有记错的话,这附近应该有个靠近运河的小镇,只要我们趁夜摸进去,那么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科恩得意的宣布:“斯比亚好歹也是当今最强大的帝国,在这样的镇子上,情报部门肯定会安排潜伏人员。虽然规模不会太大,但区区几身衣服还是能解决的,运气好的话,我们还能搭上运河里的免费船呢!” “我可没见过像你这样关心鸡毛蒜皮的皇帝,别的皇帝不是沉迷于花天酒地被掏空了身子,就是意气风的整天想着宏伟计划。”乌鸦抬头看了看天色:“依你这样的性格,能把皇帝一路当下来没翻船,还真是好运气。” “皇帝嘛,各有各的当法,关注些小事也是图个开心惬意而已。”对于乌鸦的批评,科恩笑眯眯的并不在意:“对了,说到这个宏伟计划,我突然想起我们的计划要大改才行啊!” “不是我们,是你的计划,我只是一个看热闹的路人而已。”乌鸦摇头说:“不麻烦的话,我出出主意可以但别想我给你做苦力。” “你能帮着出主意已经很让我感动了,要知道我们现在要做的可不是智取啊,综合考虑了希列一家的成败得失之后,我们的计划是一定要改,而且幅度不小。”说到计划变更,科恩的眉头就皱起来了:“整个希列计划中,最大的败笔就是以人类之力去全方位的挑战神魔。换个环境和对象,这种赶行为无疑是稳妥的,但要记住,我们的时间远远不够。就算我们能展到希列计划那样的水准,跟神魔比起来,我们依然是落后和失败的一方。而神魔他们会再一次让人类获得这种展机会吗?显然不可能!” “那你准备怎么做?” “既然已经没有希望在整体上赶神魔,那么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某些关键的节点上做手脚。一旦让我们找到那些足以引坍塌的节点,只需要施加一点力量,整栋建筑就会倒下来!”科恩脸上的表情在迅的变换着:“但在目前情况下,如果我们的地盘上有任何大范围的变动,那一定会引起神魔的注意,要是被他们现真相的话那么一切就都完了!” “你的意思”乌鸦的眼神逐渐尖锐起来:“又是瞒天过海的这一套?!” “是的,跟我们之前的做法不一样,我们要把神魔的注意力引到别的方面,而且要尽量维持一段时间,”科恩点了点头:“你想啊,守望者既然说神魔知道生命祭坛的存在,那么我们进入祭坛的事情也不再是秘密。生命祭坛对于神魔来说是眼中钉、肉中刺、除而后快的存在那么,我们现在好手好脚的从祭坛里出来了,你猜神魔心里会有什么想法?” “他们会好奇、会疑惑,甚至会有那么一点恐惧,”乌鸦断言:“他们一定会派出得力干将找到我们,弄清楚我们在祭坛里的一切遭遇!” “所以对神魔来说,我们就成了最要紧的目标,在弄清楚我们身上的线索之前,他们没有理由全神贯注的看着别处。”科恩的计划已经呼之欲出了:“整件事情的关键就在于我们要让他们找到,却不能让他们给抓住,一旦我们落到他们手里,这计划也就失败了唯一的应对办法,就是让他们的注意力被我们身边的事物分散、再分散,无法一心一意的追我们!” “神魔派出来的应该是他们的长公主,我是无所谓了,”乌鸦淡淡一笑:“但你呢,你有把握跟两位长公主玩好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吗?” “放心好了,我又不是软脚虾,关键时刻不是还有你在我身边吗?加上在生命祭坛里的经历和提升,虽然打不过长公主这类对手,但至少我会争取到脚底抹油的机会。”科恩信心十足的说:“关键是我们怎么运作这件事,这次是生死攸关,从头到尾一点纰漏都不能有啊!” “你这么有把握,难道是因为在祭坛里学了些技能的缘故?”乌鸦对科恩的计划不置可否,反而换了另一个话题:“说起来,我之前也见过你使用蓝光,效果也就是一般。但在领域里的那种蓝光跟之前相比是完全不一样,连性质都变了,你什么时候有这种攻击手段的?” “你没看出来吗?本少爷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啊……找机会可以给你透露一点,也好让你开开眼界,不过现在不行。”科恩先“腼腆”的笑了笑,然后脸上的神色一正:“天快黑了,时间紧迫,我们先去弄几身衣服,再把改变计划的消息回去。然后嘛,我们可以顺着这条运河移动,找个恰当的机会闪亮登场,留下些线索让两位长公主来找我们就好。” 乌鸦点了点头,没有其他意见。于是两人找准方向出,将身影逐渐没入昏沉日暮中,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已经进入科恩先前提过的小镇。 但是这个本应该很平静的小镇,现在却充斥着一种很紧张的气氛,街巷中往来的多是巡逻的士兵,虽然只是装备低劣的土鸡瓦狗,但却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这景象弄得两人迷惑不已,还以为是在自己进入生命祭坛期间神魔有什么大动作,暗中又把警惕等级提高了些,好不容易才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找到目的地。 之后在潜伏人员的解释之下,科恩才总算搞清楚了布卢克帝国现在的局势。原来,街上那些零散军队、镇上的紧张气氛,并不是冲着科恩和乌鸦来的,而是因为布卢克帝国自身的原因。要说起来,这种事情无论放在哪个帝国都算是一个传统节目----皇家内乱! 说起来,这即将横扫布卢克帝国的风波其实并不是什么新鲜事,至少斯比亚联络部和科恩心里早有预估,只是没有想到来得这么快而已。原因很简单,在条约商团这个怪物诞生之后,布卢克帝国老皇帝与他侄子辈里的新贵----斯维斯赫本公爵势成水火。 条约商团本就不是民间机构,而是拥有合法身份和暴力手段的打手!此时的魔属联盟里有大批失意的不满者,南条约商团很顺理成章的承载了他们的殷切希望,被不断的加强,进而拥有了一个帝国才应该拥有的一切……在这种状态之下,千疮百孔的布卢克帝国怎么能没有想法? 其实要真正追究起来,科恩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虽然是斯比亚制造了这个怪物,但逼迫这个怪物暴起伤人的却是科恩----之前他透露给南北条约商团的一些资讯,就像是浇在火焰上的油,让这一切提前动了。而唯一能阻止这一切生的魔殿,他们这次却没有表现出任何要干预的意图,这就是说身为幕后大老的黑暗魔族不想管这件事。 所以这已经不是布卢克皇帝和南条约商团领能私自解决的状况,他们是亲戚没错,但他们同时也是两柄匕锋利、坚硬的尖刃,正被身后的力量推动着互相拼杀。这样的局势,必然会以其中一方的彻底退场而落幕----性命攸关,根本容不得有半分温情和仁慈!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在面对威胁的时候,伯父和侄子都拿出了同样的果断与决绝,仅仅几天时间而已,布卢克帝国已经处于风雨飘摇之中。这不是街角的小流氓打架,随便一记闷棍、一包石灰就能解决问题;也不是一场突如其来的谋逆叛乱,只要一场刺杀、几条阴谋就可以建功;这是两个暴力集团的猛烈对撞,不但要调兵遣将、运筹帷幄,还要在政治、民生、外交和宣传上做全方位的角力! 这种规模和范围的猛烈交击,是无法向天下人隐瞒的,那些旁观的贵族平民虽然不是很聪明,但是他们也不傻。所以两边都没有选择偷偷摸摸的行动,当然他们会有很多隐秘而不能见光的行动,但至少在备战、宣战这种事上,他们没有隐讳什么,直接高调进行。 两边都尽量让自己左手拿刀子、右手抓粮食的高大形象深入人心,同时还要不遗余力的宣扬自己其实是爱好和平的,内心里装满了爱与正义。 粗略看来,似乎一个商团与一个帝国没有可比性,但只要认真研究一下,有心人就会现这两者的实力并不是呈一面倒的状况。 先,南条约商团正处在创建之后与展之初这么一个阶段,正式归于商团建制之下的军事单位并不太多,满打满算也不足十五万人,刨除指挥参谋后勤等等,能直接用于布卢克帝国的作战部队总部总员额只有六万人。但好在条约商团是新兴势力,没有背负历史旧账,内部还没机会出现派系,做起事情来当然效率就会很高。 而布卢克帝国这边,老皇帝拥有一个完整的军事体系,他的军部可以完成从征召、训练到作战的一条龙服务,但是帝国才经历过惨痛的失败,国库空虚、民生调零、军队的士气落千丈。别的不说,在强大的边境防御压力下,老皇帝能调动的军队也只有八万,加上福克斯堡禁军,其实南条约商团要面对的帝**队总数也只有十三万! 整件事情的精彩之处在于两位关键人物皇帝与官爵具备相同的出身背景,而且也都有丰富的组军、作战的经历,又极为了解对手的一切几乎可以肯定,这一场内战在规模上不会太大,持续时间也不会太长,最多一两个回合就能定胜负。因为其自身的独特性,所以争战行为本身的制胜作用被缩小,而其他因素的重要性被提高。 也就是说,直接取得战场上的胜利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在这种情况出现之后,怎么对已取得的胜利进行再利用!只要手法精妙,哪怕只一个小胜利,也会变成空前规模的胜利! 皇帝和公爵都是深谙此道的人,这从他们初期的作战准备就能看出来,两边都动了一切可以动的力量。 政治上,他们都做出了严正的保证;民生上,他们向帝国臣民画出一个香甜的大面包;外交上,他们拼命拉拢一切周边势力加入这场战事;宣传上,他们在把对手妖魔化的同时也完成了对自己的神圣化相比之下,军事行动本身却不是那么有吸引力。 所以,就算汇报军事行动的情报人员说的舌灿莲花也没用,面对军事势态图的科恩一副懒散摸样,没再询问什么,反倒是乌鸦一反常态,拿起地图来看了个仔细。谨慎的情报人员知道自己汇报的使命已经完成了,于是轻手轻脚的推出房门,又布置上了隔音魔法。 趁着乌鸦看地图,科恩站起来,在屋子中间绕着,嘴里哼着含糊不清的小调,脑袋忽而仰起、忽而低下。 乌鸦终于放下了地图:“你有什么想法了?想要进去插一脚?” “如果是在平时,我没兴趣去关注这种小场面,但现在不一样,”科恩算是证实了乌鸦的话:“如果你是神魔,知道两个刚从生命祭坛出来的、有可能继承了遗志的人在第一时间卷进了这种事情,而且还跟其中一方有了直接联系,你会怎么想呢?” “那当然是……”乌鸦一怔:“你是要把瞒天过海变成祸水东引?” “聪明,我想这些线索足够让他们忙上一阵子了。”科恩点头:“我们不如去找某人蹭个饭吧,以我们现在的能力,平常人应该留不住我们。” “我喜欢这种事,”乌鸦很有兴致:“现在就动身!” “要准备好。”科恩去敲了敲门板,向外面吩咐了几句:“家里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安排。” 那名谨慎的情报人员再次出现,两手里小心翼翼的捧着一个金属箱,打开正面的隔板,三排紧密排列的魔晶石有规律的闪动起光亮来。 “机会难得,你要不要给谁捎个口信呢?”科恩转头问了乌鸦一句。 重新站到地图前的乌鸦随口回答:“不必。” 转回头的科恩嘴角**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然后一手翻开小册子,另一手在面板上拨弄起来。 第九章 斯比亚,待城,忧双宫,地宫深处。 身穿军服的中年军官在奔跑着,皮靴异常急促的踏在青石板上,脚步一声声的交叠起来,在狭窄的通道中回荡撞击,无论音量与频率都足以令人侧目。但目光一触及到中年军官胸前的标志和手上的火红色信封,旁人就赶紧闪身给他让出前进的道路。 能佩戴少将军衔的斯比亚军人虽然不少,但在帝国机要部却只有两位,而胸前能佩戴特殊胸章的就只有一个。 被金色刀剑环绕着的白色鹅毛笔,不但证明这位中年男子是随侍皇帝级机要官,同时还昭示着他还同时拥有收、译码员的身份,那么他的保密等级已经高到能接触帝**事绝密了----这样的人在帝**机中枢里奔跑,大家还是让开点好。 在通道尽头,警卫员已经提前核实了少将的身份,于是先抬手敲了敲会议室大门,然后握住了把手,配合对方的前进度打开、闭合,少将则很有默契地从两扇门间的缝隙闪了进去。 “报告!机要室在一刻钟前收到高等级密件,已经译出来了!”顾不得满头的汗水,少将向会议桌边的几位长官说:“交件方使用的是联络部的送机,送位置是在冰点系统之下的铁叶山定居点,送的验证代码沸腾、沸腾、沸腾!” 一听到这话,坐在会议桌边的几个人同时起身,虽然每个人的表情略有差异,但整体来说都是惊喜居多。 因为在斯比亚帝国之内,这个“沸腾、沸腾、沸腾!”的识别码是绝无仅有,因为它所代表的不是别人,而是科恩凯达! 虽然只有一个重复了三遍的单词,却用了三种密码,而且会随时间和前后顺序而加入不同的算法,跟随在这之后的真正内容也进行了独1i加密。举国上下,能译出陛下这种密件的机要官屈指可数。就目前来说只有三个,一位随侍皇妃,另一位在圣都,最后一位就在眼前。 “拿来我看!” 满脸胡子渣的海尔特中将劈手夺过机要官手里的红色信封,正要一把撕开,却看到总参谋阁下那严厉无比的目光。海尔特这才想起谁的职务最高,嘿然一笑把信递过去。总参谋官大人先定了定神,这才轻轻的在信封侧面撕开一个口子。 看起来,他的情况也不怎么好,似乎连熬了几个通宵的样子,两眼里都是细密的血丝。 “是陛下的密件没错,陛下说他目前混得很好,血族宝藏取出来了,身体完整、行动自由,只是暂时还不能回待城来……”总参谋官阁下的声音响起,略微有点嘶哑,但在旁人听来却犹如仙音般美妙:“陛下说他有几件必须要完成的事情,需要我们这边密切配合……” “只要科恩现在还安全就好啊,”老成持重的莫亚中将说:“关键时期可不能出意外。” “是的。”总参谋官的目光顺着密件上的字迹移动着,突然,他捏着信笺的手指颤抖了一下,瞳孔猛的收缩了,他加快了浏览的度,最后又从头到尾的重新看了一次,这才喃喃自语说:“这……长官你这玩笑开过头了!” 卡罗斯中将这番作为把其他人的好奇心引了,信笺以极快的度在各人手里转了一圈之后,现场的几个人却都没有再说话,他们只是互相打量着,目光中传递着迷惑、疑虑还有谨慎。 良久之后,卡罗斯中将才记起机要官还在,摆手让他出去,而密件却没有交给他留档。 “卡罗斯,你是我们的总参谋官,你应该清楚我们心里在顾虑些什么,我个人是绝对不相信科恩会罔顾这么多人的生死。”到最后,还是莫亚中将最先开了口:“那么,在密件真实可信的前提之下,请你试着为我们解释一下科恩这番安排的用意。” “这个安排的前半段应该很好理解,陛下要让魔属布卢克帝国当一回冤大头,逻辑上没有问题,关键是上族为什么会钻进这个圈套,陛下又用什么做吸引……但既然陛下很有把握,那我们也不用担心了,”总参谋官分析说:“至于这安排的后半段,我也说不出个道理来,因为中间缺失的环节太多,仅凭这一封密件是不足以连续线索的。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我们所知道的,或者说这密件上提及的,只是陛下安排中的一部分,关键环节陛下没告诉我们。” “也就是说,陛下要用其他人手去完成关键环节?” 随着杰克的一句话,大家教向帝国联络部统领看去,目光锐利得让有血领主职的玛法大惊失色:“不要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样的话,事情就要费思量了。”莫亚中将收回了目光,好半天之后才叵有所悟的说了:“分析密件里所涉及的环节,我的结论是科恩根据原本计划的框架和动条件进行了大幅度的修改,不过我们现在已经来不及去追究原因,参谋部也没有时间再做模拟……” “那就干!”海尔特中将那只硕大的拳头砸得桌子晃动不已:“要我们做的事情,科恩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我相信科恩。”知道不能迟疑,莫亚的目光顺着会议桌巡视一圈:“谁有不同意见?” “没有”。玛法兴奋的舔了自己干裂的嘴唇。 “没有。”沉稳的语调里,杰克的两根手指拨弄着自己左手上的订婚戒指。 “没有”。卡罗斯折好信笺,放进贴身口袋里。 “那就这样干!”莫亚一锤定音,手掌猛地拍在桌面,披在肩上的中将军服被震了下去:“参谋部立即制定前后步骤、联络部负责掩护、军法处监督执行,我和海尔特主持大局----开始行动!” 一个钟头不到,会议室的站就被人猛的推开,传令官雄厚的声音响起。 “命令!立即召集后勤部莱顿罗伦佐以下将领,在第三会议室!” “命令!召集联络部内联局、保密局、特情局、独1i第三、第五司统领,在第六会议室!” “命令!召集参谋部中校以上的参谋员、敌情员和作业员,立即赶往主会议室!” “命令!召集军法处上校以上的统领军官,在第二会议室!” “命令!本地驻军和近卫军,军团长以上将领立即前往军部作战室等待行动命令!” 六十盏白银魔法灯座上,共有六百簇魔法火焰正在灯罩中燃烧。柔和而恒定的光亮均匀的洒在清幽广阔的空间里,却无法给这大厅增添丝毫暖意。因为厅中那块巨大的魔法晶石是冰属性的,无时无刻不在向外溢出刺骨的寒意,丝丝白雾从晶石表面沉降,又顺着地板向外漫去,直到把整个大厅地面都覆盖住。 一脸冷漠的光明神族小公主就跪在这层寸许的雾气中,她微闭着双眼一动不动,还穿着那身大喜之日的晚礼服,火红的裙摆在身下铺成圆形,就像是一枝盛开在雪地中的玫瑰。在她正面,晶石里是沉睡的菲谢特夏麦。他脸上还依然保留着那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从“下嫁”那天开始,小公主就依照科恩的命令跪在这大厅里了,她没有反抗,没有说话,甚至连身体都没有移动分毫。 而科恩凯达也没有再理会过她,就连一滴水也没有送进来过…… 当然,小公主不是普通人类,根本不会被饿死、渴死。科恩的用意很明显,他需要小公主以这样的方式赎罪,而小公主殿下却把这当成是一场与科恩凯达的意志较量。身为光明神族的一员,小公主绝不能在区区人类面前示弱,她坚信会有那么一天,科恩凯达和斯比亚会受到百倍于此的报复。 整齐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最后停在那扇从来没有被开启过的大门外,有两位魔法师在轻声吟唱着精灵语,解开了门上那个象征性的魔法封印。然后,厅门被缓缓的打开,外间温暖的空气涌了进来,小公主脸颊边的几根丝轻柔飘动起来。 “殿下日安”一位脚步轻柔的精灵女性走近小公主身边,低声说:“刚才接到皇帝陛下旨意,请殿下移驾,前往别宫随侍。” “别宫?”小公主冷冷一笑:“斯比亚皇室有别宫吗?” “既然陛下说有,那就一定会有。”女精灵的态度虽然温和,但用辞却很强硬,根本不容小公主拒绝:“车队已经准备好了,请允许我等侍候殿下出行。” 小公主殿下没有拒绝,从原地起身,让女精灵将一袭丝绒披风盖在她肩上,然后又在女精灵的引导下向外走出。 追随在小公主身后的“内侍”全是精灵,无论男女,一个个都是谦和守礼、有问必答,让小公主找不到飙的机会。 的确有一支规模不小的车队等在宫门内侧,小公主前后看了看:“就算是本宫出行,似乎也用不了这么多马车,你们是想让本宫去坦西吗?” “回禀殿下,这些马车有一半是调拨给另一位殿下的。但是她目前不在忧双宫,所以我们只能在半路上汇合。”跟在小公主身边的女精灵回答说:“因为别宫是建在分界线内的一处风景绝佳之处,所以路途较长,准备的物品也就相应多了些。” “这样说来,本宫对这处别宫倒很好奇了。”小公主冷冷的说:“你们可别让本宫失望。” “恭请殿下出行。”女精灵直接无视了小公主的怒气:“请上车。” 小公主没有再说什么,直接上了马车,车队立即出,在旁人好奇的目光向城门驶去。 第十章 魔属联盟,布卢克帝国,大运河西段。 是顺风,但老式运输船还是在运河上慢悠悠的行驶着,因为中间的主桅杆上只挂了半帆。衣着光鲜的贵人们忍受不了这度,不断打人从专属舱里冲到甲板上来气冲冲的责问,船长就不断的把主桅中部那处裂纹指给他们看,告诉他们,那裂纹是上次战争中被斯比亚远征军的投石擦挂造成的,然后叫骂声就会消失在舱口。 在这条船上,在这个时段里,不会有人公开侮辱斯比亚,就算是贵族和武士也不敢,因为这是被南方条约商团控制的地段----在人家地盘上骂人家的主子,是嫌自己命太长吗? 其实,就连那些贵族老爷们也知道,有这样一条旧船坐就不错了,要知道在运河其他地段,现在最流行的交通工具是小渔船和舢板。以前那些豪华舒适的班船,先是在战争中被毁坏一批,然后在战后丢失一批,最近又被运河防务军征用一批,已经很难再见到了。 大运河的运输压力大到什么程度呢?就连那些沉在水里的破船,还没有打捞起来就被人抢着买走了,根本不管是什么类型的船,修修补补之后就凑合着用。也不是没有新船下水,这运河沿途有不少船厂,可那些船早已被条约商团订购,直接用来抵充战败赔款,因为有外交条约在,所以就算是帝国皇帝也不能插队。 没钱进客舱的乘客们在各处扎堆,闲聊中,各种消息在甲板上汇集。从条约商团领地过来的人绘声绘色的向别人述说自己的经历,税收有多重、世道如何艰难、民众有多灰心……听完后,从福克斯堡过来的乘客就会冷笑一声,把那人刚才说的事情在悲惨程度上加个三到五倍再描述一遍,然后信誓旦旦的告诉大家,这才是真实的帝国现状。 偶尔会有人打断这种“谁最惨?我最惨!”的无聊游戏,号召大家及早投入条约商团名下去谋条活路,然后甲板上的保皇党就会冒出杂音,接着两边就会打起来…… 船长声嘶力竭的在旁边主持公道,威胁说谁再打就把谁丢下水,但是也会有没心没肺的人打赌谁会赢得胜利。 在这种事情上,乌鸦的观察力是异常敏锐,他连赢十把,科恩输得怒火中烧,恨不得自己亲自上场打过……等这位少爷的忍耐力到达极限时,船也终于靠上了码头。 “这就是大运河西端的枢纽城市?规模倒是不小,就是破旧了些。”乌鸦下了船,回头看了一眼远方那座在战争中被破坏的大桥:“我们要怎么找到蹭饭的地方?” “早安排好了,你看那边的人,”科恩看着一队正在下船的人:“看出名堂没有?” “法师、武士。”乌鸦说:“没什么奇怪的。” “他们只是护卫,中间那痨病鬼才是主子,”科恩笑说:“跟上去,他就是我们的路引。” 魔属条约商团,他的全称应该是“魔属联盟与斯比亚帝国战后事务专属条约商团”,这个全称不但啰嗦,而且叫起来还会令魔属人士心情沮丧,所以只会在最正式的文件上使用。在日常文件和口头上,魔属各国、商团内部人员,甚至商团总部都称呼它为南条约商团----完全不用担心名称重复问题,那些民间商团绝对没胆量争夺这个名字。 以前,南条约商团总部设在都附近,原本与福克斯堡城区只是一水相隔,但后来,因为商团与布卢克帝国的关系日益恶化,所以在实力和道义上都呈弱势的商团就开始迁移总部,然后一迁再迁,直至退缩到大运河西段的枢纽城市----威登城为止。 在这之后,南条约商团就开始对布卢克帝国展现出强硬的一面,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这已经是条约商团退让的最后底线了----威登城是魔属战后赔款和物资往来的关键点,当初与斯比亚帝国签订条约的时候,斯比亚就一再要求商团必须控制威登城,以保证赔款和物资能够顺利运往斯比亚。如果南条约商团做不到这点,那么它就没有了存在的必要性! 所以,威登城对于南条约商团的重要性,就等若福克斯堡对于布卢克帝国。 南条约商团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在建立初期就在威登城扎下了根,把这里当成大本营一样经营;布卢克老皇帝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帝国的军事部署有一半以上是针对这个运河上的城市。在福克斯堡与威登城之间,双方部队沿着运河一层层摆开,战争气氛已经相当浓厚。 在两只猛兽搏杀前的对峙阶段,总是会有一些想在事后捡便宜的秃鹫、野狗在旁边游荡。这些以腐肉为生的野兽虽然没多大力量,但在明智的统帅看来,他们并不是全然无用。南条约商团的脑斯维斯·赫本公爵就是一个明智的统帅,所以他在气氛如此紧张的日子里,依然在接见这些势力地代表。 运河沿岸金戈铁马,城墙内外的武士们枕戈待旦,但在此时,公爵的临时府邸里却在举办各种明目的宴会,人来人往门庭若市……如果不是公爵大人在此地拥有绝对权威,外加一直以来声望卓著,他早就被军民戳破脊梁骨了。 而公爵本人却照顾不到这些,他现在不是一个只需要对某场战役负责的将领,而是统御条约商团的唯一领袖。条约上团很庞大,这个领袖身份在各个方面都与帝国皇帝持平,而商团的管理体系却还没有健全到能媲美帝国,是有很多事情公爵要事必躬亲,怎一个“忙”字了得。 “公爵殿下,”护卫队长轻轻敲着房门:“客人们已经来了,正在小客厅等候。” “知道了。”斯维斯公爵向身边的秘书交代几句,放下手里的公文出了门,几名副手紧跟在他身后,一边翻动手里的资料,一边向公爵汇报客人的情报以及在会谈中要注意的事项。 “前线军报一道,就送到我的房间去。”斯维斯公爵拿过资料自己翻看,又向副官交代:“明天起,每一批运往前线的物质都要加两成,不够的数额就近在商团押运物质中截留,向斯比亚那边报损耗,必要时你可以把明年的损耗也用必须保证前线!” “让秘书处下个通知,向运河周边地域的帝国主官和领主们传达,我不要他们的钱,我要劳力、大量的劳力。”路过楼梯间时,公爵大人对着墙上的镜子整理了一下仪表:“每十户摊派三个名额,以最快的度送到威登……如果不给,我就让那些劳力给他们挖个合葬坑!” 副官们飞快的做着笔记,一直到了小客厅门外,才把公爵大人交给他的贴身侍女们脚麻利的侍女们给公爵整理服装、送漱口水、递手绢,几下功夫就把一个熬夜的苦命人打扮得冠冕堂皇,效率高得令人咋舌。 “各位日安,”小客厅的大门一打开,斯维斯公爵就不再是铁血果决的商团领袖,而是一个优雅雍容的贵族外交家:“我是否让大家等得太久了?” 客人们起身客气一番,然后宾主分别坐进沙,短暂而必要的寒暄之后,大家就进入了共同关心的主题。能让斯维斯公爵请进小客厅的人,代表的都不是小势力,当然眼光也比别人要远大一些,他们不想吃点残汤剩饭,而是想跟着公爵从布卢克帝国身上扯下一块鲜肉来。 想吃鲜肉就要出力,这道理大家都明白,但出力与吃肉的比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 “我们只能出一个狩猎团,三千私兵。至于在战斗开始之前就宣布起兵的消息,这个要求我们无法办到,但作为补偿,在战争中期我们会自筹给养,还会加派一支不少于一千五百的警备部队帮助商团维持本地治安……” “两个团六千私兵,给养由商团来供应,至于警备队员就免了。”公爵洞悉了对方的意图,微笑着回答:“我这不卖官,但战后商团会给你家族一项专属品经营权,免税六个月。” “这……好吧!”清楚公爵在这种事情不二的风格,对方点了头。 立即就有秘书来领人出去签协定,而另一位客人,已经开始阐述自己家族的立场了。 “殿下的其他要求我们能办到,但是中止我家小姐与皇子联姻这件事,我们却难以办到,殿下知道,家族信誉是很重要的,这婚事在年前就已经订下了……” “联姻必须中止,而且要高调宣布,要让举国上下都知道阁下的家族不看好皇室在这场战争中的前景。不要两家下注,这是我们合作的前提。”公爵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只要皇子没死,战后你们一样可以把小姐嫁过去,这样的话,家族的名声不就被保全了?” “关于安排我家主人在阵前反戈之事……” “关于由我家族揭露皇帝侵吞战争赔款的事……” “关于让我家族停止向福克斯堡供应粮食以及药品的事……” 客人们提及的每一件事,在往常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但在这个小客厅里却像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一样拿出来商议,因为这些家族很清楚南条约商团的背景和能力,也清楚在商团的眼里这些事情就是生意,也没什么好避讳的----大家都在挖帝国的墙角,谁怕被谁出卖?就算老皇帝知道了,他管得过来吗?除了商团,他还有精力管别的吗? 很快,客人们就相继离开,厅中只剩下最后三个人,斯维斯公爵有些失礼的翻了翻资料,以了解这三家与自己的交易内容,趁着公爵的动作,一名最靠近他的客人也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口说话。 “公爵殿下,关于我家族要向商团提供的沿途供应,我们已经准备了十二个点,而且还可以新开辟……抱歉,我看看资料,”上了年纪的客人伸手进兜,在公爵等待的目光中,他从兜里拿出的却是一颗各种颜色盘绕纠结的魔法晶石,向着公爵一举:“皇室向殿下问候!” “刺客!”早在客人的手出兜的那一瞬,斯维斯公爵已经察觉不对,但事出突然,于是只能整个人向后一倒,把沙翻覆挡在他身前,保护自己的魔法屏障也同时展开----但很显然,刺客手里拿的那东西足可以把整栋建筑完全摧毁,而公爵本人却没什么机会逃开,他只能把魔法屏障的等级提升到极致,以抵御即将到来的冲击! 没响。 没有猛烈的亮光,也没感受到有震动,只有一些奇怪的声音传来。公爵很奇怪,他又等了一等才探出头去查看,然后,公爵大人就见到了他这辈子所见过的、最憋气的刺客。 另一位客人捏住了刺客举在空中的手,被双重握持,魔法晶石中的艳丽色彩已经消褪了不少。能在短时间内凭借一击之力压制这种爆裂型魔法的人,全魔属联盟……不,就是全比斯大陆也找不出几个来,至少斯维斯公爵自己就办不到! 刺客又气又急,拼命挥舞另一只拳头去打阻止自己行动的人,天可怜见,能动这种魔法刺杀的都是造诣精湛的大魔法师,这个苛刻要求就决定了刺客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他被对方摇晃着,连站都站不稳,哪还能打中对方?一张老脸上早已是涕泪纵横了! 虽然还不清楚是谁阻止了这场悲剧,但斯维斯公爵却对此怀有感激,如果对方成功动了魔法,他自己是能活下来,可商团的损失就不可估量了。 “阁下能不能稍微解释一下,”就在公爵努力辨认对方的身份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为什么每次看到你,你都是比较倒霉的样子?” 公爵的目光抖了一下,然后向左横移,在沙边看到一个蹲着的人,虽然在这个角度只能看清他大半张脸,但那上面的表情已经足够邪恶了! “科恩·凯达!”斯维斯公爵咬牙切齿:“是你!” “恩,是我。”某人揭下自己脸上的面具,露出于属于疯狼的脸孔来:“我说,你要不要先站起来呢?如此俊美的人儿,趴在地上装死狗可不太雅观……” “这刺杀是你安排的!”斯维斯站起身来,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你想干什么?!” “不要用老眼光看待我嘛,人是会进步的。不过最根本的是我没有时间,也没有兴趣干这种没品的事……”科恩把自己丢进旁边的单人沙:“本来只是过来跟你打个招呼,没想到撞破这位仁兄的大计,你知道,我不是那种喜欢打小报告的人,又不好提前打断你做事。” “你们散了吧,这里没事。”公爵在门边吩咐一句,然后回转头来:“不是你?你会这么好心救我?” “什么救不救的……你又死不了,别人死不关我事,但叽里呱啦大陆稀里哗啦帝国第一任皇帝册封的女贵族不能因为这种无聊原因出事。对了,说到这个,叫她给我们拿点喝的来。”科恩呵呵一笑,转头吩咐同伴:“别玩了,让这位老兄安静点嘛!” 一阵噼里啪啦的轻响后,惊魂未定的刺客被丢到沙上,他全身关节被卸,嘴里还含着那块魔法晶石。 斯维斯又回到门边吩咐两句,他的贴身侍女之一,也就是那位“叽里呱啦大陆稀里哗啦帝国第一任皇帝册封的女贵族”就轻手轻脚的走进来,见礼之后为科恩等人送上各式饮料,连刺客身前也放了一份。 “独来独往的疯狼阁下,如今也有同伴了?”等待女退场之后,斯维斯公爵才在原位坐下,脸色僵硬的说:“怎么,觉得自己坏事做多了,担心被人找麻烦?” 其实公爵明白,科恩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一定是有原因的,但他却无法去揣测,而且,他现在还做不到冷静的面对科恩,这从他的言行上已经显露无遗。 但科恩不存在这个问题,简单的说,这个人的脸皮厚度已经破纪录了。他闻言又笑:“我是怕你一见我就要冲上来乱砍,当然要准备一个能拉开你的帮手。” “这里是商团,”斯维斯公爵脸色愈加不善:“我的地盘上只谈生意!” “当然了,难道跟你谈交情吗?”科恩抽出一张薄纸丢过去:“我私人有笔生意跟你谈。” 公爵接过,展开一看之后眉头就开始跳动:“你耍我?” “没难度的事情我不做,”科恩摇摇头:“你没看错,我要向你提供三个团九千人的私兵,另有五支别动队,甚至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再借你一个魔法师大队。这些人的水准不是贵族私兵可以相比的,足够为你奠定一场关键战斗的胜利。只要你点头,他们就可以在五天之内赶到这里,不用怀疑,我老早就在布卢克埋伏了人手,你应该庆幸是你在使用他们。” 斯维斯公爵沉默了好一阵,才说:“你要什么交换条件……” “那上面不都写着吗?”科恩的脸上满是和煦的微笑:“如果你不答应,我想你那位大伯会答应的。现在是打仗嘛,谁不想自己的力量强一点呢?” 公爵这时的目光,凶恶得就像是要吃人。 “沉默啊,那好,我就当你答应了!”科恩哈哈一笑站起来:“这刺客老兄挺有趣,我带走了----你别送,千万别送,不然我就舍不得走了。” 篇外篇 黑暗传说——犯禁 沿着宽广的河道,滔滔运河水从布卢克帝国滚滚而来,在流经艾里纳帝国和已不属于魔属联盟的坎普之后,终于归入无边无际的大海。在这个地段上,运河水量已经增大了数位,河水中夹带的河沙在入海口堆积,形成数十个三角洲,运河水只能循着其中数十个曲折的河道注入大海,也把入海口拓宽至三十多里。 毫不夸张的说,这个区域是一片泽国,水文环境的改变,再加上肥沃的泥土,生长的植被也就变得繁杂起来。在淡水充实的季节,内陆水生植物疯长,而在潮汛季节,就换成咸水植物肆虐;而在两者之间的时段,这方圆数十里则是混生植物的天堂。 但无论是在哪一个时段迪里都从不缺少遮天蔽日的绿荫。所以,除了三条宽度可通行的海船的主航道之外,其他运河分支就成为了走私者和佣兵团的乐园。 不是魔属联盟、斯比亚又或者南条约商团不想去管,而是他们真的解决不了这个令人头痛的问题。在几次努力未果后,这三方都达成共识,只要在保证主航道畅通的情况之下,并不介意某些人在这里混饭吃----走私者和佣兵团的确不是什么善类,但他们懂得孝敬,更何况,这些人还能在某些时候帮上些“小忙”。 没有任何标志的快船靠在岸边,三名脸色阴沉的年轻人走上简陋的码头,很快就与一伙渔民打拌的海盗接上了头。只在腰间围了条遮羞布的海盗头子接过对方递来的钱袋,小心的掂了掂重量,然后回头一声呼哨。不多时,就从后面河道上驶来一条破旧渔船----在目前,这是所有民间涉海团体的战斗、运输以及后勤通后舰。 “别看这东西一副随时都会散架的模样,在俺们手里它好着呢!”海盗头子一脸质朴如老农的笑容:“客人放心好了,才三百里而已,只要一天就得!” “来接包裹的是官面上的伙计,三桅客船,挂的是条约商团旗。”客人领的语气冷若寒冰:“距离三里就闪黄灯,六短六长,这面腰牌是接头的信物。” “清楚清楚!”海盗头子拍着肤色黝黑的胸脯说:“包裹一定准时送到!” “我说话有点口音吧?”对方对海盗头子的保证一点兴趣都无:“你听的出来?” “这个……”海盗头子拿不准对方的心思,虽然知道语调中的贵族口音,却还是在装糊涂:“俺老瞎子一辈子跑海,很少上地面,所以……听不出来。” “听不出来不要紧,你只要知道一点就可以了,”对方露出一个带着残忍意味的微笑:“如果包裹出了事,你和你的手下就会出事,你们那三个村子也不会留下任何活物,明白了吗?” “明白了,老爷!”涨盗头子一个大礼行下去,额头在泥地上撞出一个浅坑,然后转头去吩咐手下:“搬包裹----趁着风赶紧划水!” 一天之后…… 阴沉的天空中,一艘挂着南条约商团旗帜的三桅客船静静的漂浮在海面上,一位商人打扮的中年人站在客船甲板上等待着,神情焦虑。在他目光所及的海面上,有一艘船身上早部被完全炸裂的船只,从残余部分来看,那应该是一艘渔船。 “已经彻底检查过了,这就是那艘要与我们交接的船厂”客船的船长来到中年商人身边:“上面没活人了,而且……舱室里没有我们要等的东西……” “谁干的?” “渔船上面两层被魔法从内部一次性炸裂,而下面的舱室却分毫不损船员身上没有外伤,死的那一瞬神情平常----没人能把活干的这么漂亮,就是上面的特战队都不行。” “报告上去”中年商人脸上的肌肉**几下:“任务失败,我们失去了山峰托运的包裹!” 在距离入海口不到两百里的内陆,就是一条绵延的山脉。此时,在山脉中最高的一座峰顶上,轻工业衫素面的一第一魔将背倚绝壁,婷婷而立,明亮的阳光中,她那白皙的面孔上带着点儿心情的神情,看起来分外娇艳。 “差不多都清楚了,这老头是个魔法师,精通控制混乱元素,按魔属的标准,他在这方面的造诣已晋身大魔法师之列。”一身装的古德龙从石头后走了出来,正用一方碧色丝巾仔细擦拭双手:“这次是在布卢克老皇帝的授意之下,前去条约商团总部行刺斯维斯。赫本的。” “如果他只是去条约商团行刺斯维斯。赫本,那么即使是失败了也应该是在商团手里吧?怎么会在斯比亚人手上?”第一魔将秀眉轻皱:“你是怎么注意到他的?” “两天之前,斯比亚人就在运河上鬼鬼崇崇的运东西,到临近运河入海口的时候,斯比亚人分成两批,一路大张旗鼓却只带了些文书,另一路悄然无声的去找了个海盗帮他们运包裹,那包裹里就是这老头。”古德龙丢下血迹斑斑的丝巾:“确定无误之后,我在海上下的手,海盗本身没有价值,就掳了这老头回来。因为事关重大,所以就召唤你和第二魔将过来。” “第二魔将是去查对他的资料了吧?她还是这么心急。”听了古德龙的话,第一魔将叹了口气:“这老头是怎么落入斯比亚人之手的?” “他选择的行刺电动机很好,其他以他本身的能力,只要不出大的意外,不但有机会伤害斯维斯。赫本,而且还能重创商团管理层。”古德龙回答说:“但事情很凑巧,在他行刺的时候,伪装的科恩。凯达就在他身边,本来十拿九稳的刺杀就毫无悬念的失败了。” “科恩·凯达在南条约商团出现了?”惊讶的瞬间一过,第一魔将就冷哼一声:“他凭什么知道那就是科恩·凯达?科恩·凯达的伪装就这么不济事?” “在科恩·凯达出现之后,斯维斯·赫本震惊之下叫破了他的身份,”古德龙说:“这段是直接提取的记忆,我查验过,不是幻景,所以不可能混入虚假资讯。” “然后?” “他们进行了一次谈话,其中涉及到一笔交易。科恩·凯达将向斯维斯·赫本提供九千人的私兵、五支别动队和一个魔法师大队,以帮助条约商团在这次z争中获得胜利,但我们不清楚科恩的交换条件,只知道斯维斯·赫本对这个条件很难接受。” “但他毕竟是接受了,是吗?”第一魔将的语气变得阴冷了:“那么刺客呢?在得知这一切之后,刺客居然没有被灭口?” “科恩·凯达需要刺客的技能,在被运到这里之前,刺客已经被连番审问过。”古德龙说:“为了少受苦,他把自己的所有技能都说了出来,之后为了保住性命,又向斯比亚人隐藏了核心部分----时间太短,他们是出于无奈才让他活下来,准备带回斯比亚再慢慢研究。” “这一切都太巧了,”第一魔将有些难以决断:“这魔法师是研究什么的?” “研究混乱元素,”古德龙回答:“新兴的一个魔法研究分支,目的是将各种魔法元素提纯、压缩、储存进魔法晶石,然后在特定方式的控制下瞬间释放强大的能量----在理论上,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和材料,这种能量的强大程度和破坏性,都远远过一般魔法。斯比亚对这种技艺表现出的旺盛热情,很值得我们怀疑,这不应该是用在一般军事上的东西,也许斯比亚是想给我们一个惊喜也说不定。” “这种结论,只能由长公主殿下和黑暗魔王去下,我们只是魔将,还不具备这资格。”第一魔将轻声告诫古德龙:“对于我们而言,眼前最重要的事是确定这一系列事情的真实性,只有这样,所有资料才有参考价值,才能向长公主汇报。” “你要我做什么?” “你先把提取出来的记忆封好,再赶去布卢克帝国,”第一魔将交代说:“无论你用什么方式,都要尽快查情布卢克老皇帝与这个老头的关系,以及老皇帝什么时候决定派他去进行刺杀的。特别是要查情在这个过程中,有没有别的势力干扰老皇帝的决定,尤其是斯比亚。” “好的,我现在就可以出。” “查清楚一切之后与我会合,我就在布卢克帝国大魔殿。” “不用回去地狱岛向长公主殿下汇报吗?”古德龙疑惑的问。 “长公主殿下也在布卢克大魔殿。”第一魔将说:“殿下此行,正是要寻找科恩·凯达。” 一天之后,第一魔将走进了布卢克大魔殿,晋见了不久前移驾此地的黑暗魔族长公主。 之后仅过了半个钟头,长公主就带着第一魔将返回地狱岛,直接来到黑暗魔王的宫殿中。 听了长公主的汇报,黑暗魔王挥手让第一魔将退下,然后从王座中站起来:“……科恩·凯达已经出现了?还去了条约商团跟斯维斯·赫本见了面?长公主对这事情有什么看法?” “回禀父王,这一切消息都经过了再三确认,里面不会有假消息。”长公主殿下沉声说:“安插在商团里的眼睛已经证实了此次刺杀,而第二魔将也证实了布卢克老皇帝派遣刺客的想法没有受过他人干扰,刺客本人是世袭贵族,这一次也是被老皇帝随机选中,所以整件事情到这里都能合理解释。” “这样啊,继续说。”魔王那刻板的脸上不露一丝表情。 “儿臣以为,科恩的确在向斯维斯提供帮助,而且这两人之间也会有一个协定。但关键就在这里,科恩·凯达为什么会亲自去?魔属对他而言是一个危险的地方,即使是国家大事也有外交使臣可以调派,还有什么事值得他亲自出面?” “其中或者涉及到他与斯维斯之间的纠葛。”魔王的语气很冷淡:“人类总是感性的。” “在平时我们可以这样去想,但在这个时候,儿臣却不能仅作这样的推测。” “长公主的意思破蛹?” “父王睿智,儿臣就是这个意思。科恩凯达刚刚离开生命祭坛,连待城都没有回去看一眼就来到魔属见斯维斯,这里是否别有深意?”长公主说:“我们现在并不知道科恩凯达是否打算继承生命祭坛的遗志,他这种离奇的行为证号为我们提供佐证。” “长公主请继续说。” “黑暗魔族并不在意有人继承生命祭坛的遗志,就像黑骷髅会一样,我们随时都可以铲除掉另一个妄图反抗的组织,即使它的领是科恩凯达。”长公主迟疑了一下,“但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条约商团是唯一能在未来与斯比亚这种级帝国抗衡的人类力量,也是我们决定要呵护、培养的试验品,如果让生命祭坛的遗志侵袭的话,我们就得不偿失了。” “已经能确定科恩凯达继承了遗志吗?”黑暗魔王对长公主的话不置可否。 “现在只是怀疑,还无法完全确认。但科恩凯达不会无故扣押一个精通新兴魔法研究的刺客,这跟黑骷髅会当初收敛人才的做法何其相似。”长公主说出了自己的分析:“儿臣觉得,如果哦科恩凯达有意要这样做,那么他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一定会有另外的举动,而且时间不会太久。” “他还会去联络北方条约商团的领是吗?”黑暗魔王道出了长公主的预测方向:“可我们现在却无法找到他,你打算用什么手法去确认呢?” “只有使用大量的人手,找到科恩凯达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放到之后再做。长公主回答:“就在数天之前,斯比亚帝国国内的一些活动逐渐终止,大量的物资和人员正在往两三处地点调集,连小公主也转移向别处儿臣想暂时抽调一些人手去寻找科恩凯达的行踪,只保留基本数量的眼线监视着这几处重要地点。” “这样做也算稳妥,长公主考虑的大方向没错。”黑暗魔王终于点了头:“南条约商团那里,长公主应该对斯维斯赫本稍作警告,免得他将来不务正业。” “对于科恩凯达,即使他已经继承了生命祭坛的遗志,也不能对我们造成实际上的损害。可他还是斯比亚的皇帝,在这个位置上,只要他愿意去推动,那么生命祭坛遗志就会像毒药一样向大众蔓延,犯禁的人类会大面积出现,而我们定下的次序也就会被破坏。” “所以,在能够确定科恩凯达继承了生命祭坛的遗志,并且已经有了实际行动后……”魔王漠漠的说:“杀了他。” “是。”长公主殿下领命。 “然后把他的灵魂带给我,”黑暗魔王轻声交代:“可别让光明神族给抢去了。” 下期预告 生命祭坛中的经历,让一种早被遗忘的力量回到了科恩身上,但在同时,这些经历又为科恩内心添加了一份沉重。 神魔两族的长公主殿下受命寻找科恩的踪迹,手握生杀大权的她们会怎样对待科恩?善智的神族长公主与善妒的魔族长公主之间的碰撞,又将是一种什么样的结局? 科恩与他召集的大军,分别开往神魔分界线深处。而在科恩身侧,是目光冰冷的乌鸦…… 第1章 自古以来,凡是那些在历史上声名远播的城市,大多都会与毁灭和灾难扯上关系,这是一再得到证实的,让人感觉很无奈、很奇特,可回过头来仔细想想,却又让人觉得很正常。从兴盛到毁灭再到兴盛,这似乎已成为一个自然规律----如果神魔两族同意的话,肯定会有很多人投入到对这个哲理的研究中,但很显然,人们并不清楚上族对什么感兴趣。 所以,在经历过战祸不久的布鲁克帝国都福克斯堡里,没人去关注这个或许掠过了很多人心头的迷思。整城效忠于老皇帝的臣民们,此时正在尚有余热的废墟中忙碌着,他们要准备另一场战事。当然了,一如既往的,在这些劳苦的人里并不会包括贵族。 布鲁克帝国法令规定,一旦战争爆就不能再举行歌舞酒会,因此,老爷夫人们正抓紧即将开战的三天时间在皇宫中彻夜狂欢。在传统上,这种舞会是为鼓舞士气,也是为了表示自己国家的勇武,参加的人大多会带上凶恶面具,并作各种奇异威猛的装扮。 但根据大多数贵族传统的命运,这个本来立意优良的传统也沦落得差不多了。 国域狼烟,都城披甲,皇宫别院中却是火树银花。 之前的某年某月某天,福克斯堡上演过一场闻名遐迩的魔法焰火晚会,起因只是一个玩闹式的赌约。时至今日,可能很多人都淡忘了,但那一夜的景观,却越了贵族晚会和魔法焰火的范围,最后闹的整个魔属贵族阶层,特别是在年轻一代中沸沸扬扬。 有人说,那是贵族中的迷惘一代次向世人展示自己的内心世界;也有人说,那代贵族内心彻底**的标志…… 至于那位晚会主办人荷南伯爵,他的下场却没有人去关心。 事实上,跟几位同样倒霉的魔法师在一个“有助消化之地”进过食,并被皇家变相处罚之后,这位荷南伯爵就变的成熟多了,而且在其后的战争中积功甚厚,现在已经做到了福克斯堡治安督察官,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正是当初斯维斯.赫本公爵抓他时所担任的职务。 伯爵、公爵只之别,但在待遇上有很大差别,荷南可不能像斯维斯那样万年猫在家里不上工,在每一个应该当差的日子,荷南都兢兢业业的出现在自己的岗位上,带着手下巡查在福克斯堡的大街小巷里,途中劳累时才会去一些方便手下寻找的地方暂时休息。 年轻人年富力强,所以他大多当的是夜差,彻夜巡查中最合适的休息地点是观露宫,也就是当初老皇帝处置他的地方。不过现在的观露宫却只余下一片废墟基台----福克斯堡里唯一一座山上宫殿,已在上次斯比亚远征军的攻击中毁于战火。虽然宫殿毁了,但山体的高度还在,补种上一些树木之后,还算看得过去。 每次站在观露宫的基台上鸟瞰福克斯堡,荷南伯爵心中都是思绪万千、感怀不已,也总会默默的望着下方的那些出神。其实这也怪不得他,任何人有那样的遭遇,心境上都会产生极大的变化,这个年轻贵族能支撑着进,已经很不容易了。 在这样一个空气中沁透着寒意的夜晚,荷南伯爵照例走上了基台高处,在一处平整地面停下脚步,沉默的看着城中情况,又拿出随身携带的一个金属圆壶,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一股清淡的酒香飘扬过来,荷南伯爵眼眉一开,旋而又是一紧,扭头向上风头看去----只见上方歪斜的石柱边依靠着一个黑影,他手里拿着一只皮袋,正往嘴里大口灌着美酒,从轮廓到动作都是一副懒散的模样。 “阁下真是好兴致,”荷南伯爵不动声色的摸到剑柄:“深夜在此豪饮,痛快得很啊!” “冷夜喝冷酒,这有什么好痛快的?”黑影身形一挺,离开被依靠着的石柱,一步步走近了伯爵:“三更半夜,你一人在这里偷偷摸摸的做什么?不知道这里是皇家庭院吗?” “本人正在当差巡查,这个皇家庭院正在本人职责范围之内。”堂堂的治安督察官被人这样质问,荷南伯爵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不过戒备之心倒是去了不少,因为来人的衣饰华美,显然不是平民百姓或刺客的装扮。 “当差?巡查?”来人停在十步之外,身姿挺拔,风度不凡,只是一张脸还隐在树荫阴影下:“那你还喝什么酒?” “谁告诉你本人喝酒了?”荷南伯爵一愣,这大概是他当上督察官以来初次被人倒打一耙。 来人却冲他一扬头:“你手里拿的不是酒吗?” “这不是酒,”看着手里的圆壶,伯爵的目光变得温柔了些:“是一壶热饮。” “半夜里爬这么高,既不嚎叫又不喝酒,你还是不是男人?”来人微感惊讶,几步走出了阴影,终于站到了伯爵身前。 “嗯,阁下好运气,要是早几年对我说这话,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哦?会是怎么个不妙法呢?” “阁下没听过传闻吗?几年前,我还是个什么都不顾忌的纨绔子弟,阁下这样说话,虽然不会有性命之忧,但总归是要被群殴的……” 伯爵淡淡一笑,慢悠悠的抬起眼,但目光一触到来人的脸,笑容就僵住了,手上的热饮也洒了一半,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你?是你!” “当然是我,”来人脸上有邪恶的笑容:“那么今天会怎么样呢?” “疯狼!”荷南伯爵飞起一腿,虽然不是快逾闪电,却也架势十足。 “这是何必呢!”让过几脚之后,恶名昭彰的坎普疯狼烦了,于是也一抬脚,轻巧端正的踢在伯爵小腿的胫骨上。 伯爵痛的大叫一声,抱着被踢中的部位原地单脚跳,另一只手却还拿着圆壶不肯松开。 “怎么会这么想不开?”疯狼坐到旁边的石头上,拿起皮袋灌了一口酒,鄙夷的说:“过了这些日子,你还是没什么长进嘛!” “早知道打你不过,但是不打说不过去!”好半天之后,荷南伯爵总算缓过气来,在旁边骂了两句粗口,先把圆壶仔细盖上,再一瘸一拐的走到疯狼身前:“私仇已经报过,现在你跟我去做个入城的书碟,省的你一会被人抓去当苦力。” “谁能抓着我?”疯狼有些好奇的看着这个治安督查官。 荷南伯爵呸了一口,说:“现在要打仗了,福克斯堡不安宁,到处在抓人。我知道没人能抓住你,但这是皇家法令,你也不能和军队对抗吧?有了书碟,你去找那人也方便。” “你知道我要去找谁吗?”疯狼脸上表情更加有趣。 “谁能劳动你的大驾?你总归不是来找我决斗的,”荷南伯爵摇了摇头,也在旁边的石头上坐下:“能去的话你就早些动身,留在福克斯堡没什么前途,兵荒马乱的,别耽误了。” “居然知道福克斯堡没前途,你也不简单嘛,看来我得收回先前的评语了。”在伯爵的善意提醒下,疯狼点了点头:“你怎么不去找他?按道理说你跟他的交情不错,他手下也有大批你的同龄人跟随,据我所知,其中也不乏你的熟人。” 荷南伯爵笑笑,只是看着手里的圆壶,没有说话。 “谁送你的?”疯狼瞄了一眼,那是个造型简单的金属壶,表面有银白色的花纹。 “还能是谁,一个傻姑娘啊!”伯爵晃了晃圆壶:“我很早的时候就是伯爵了,虽然说不上夜夜换新娘,却也是群芳环绕。在跟你打赌彻底输掉之后,在那些聪明姑娘们的眼睛里,我就变成透明的,还会有小姐们掩着鼻子绕道走,只有这个傻姑娘……不计较我狼狈的名声,不计较我晦暗的前途,依然用以前的态度待我。” “我开始好奇了,”疯狼看着伯爵说:“她以前是怎么对待你的?” “她家不在福克斯堡,只是我们两家的庄园靠在一起,而我小时候曾经去偷过她表姐的东西,所以每次回庄园遇到,她总是会泼我一身水,然后骂我卑鄙无耻。说来也奇怪,我长大后纠缠过不少女人,但是却没打过她的主意。”说起以往种种,伯爵却没有羞涩惭愧:“决斗后我就躲到庄园里去,没想到又遇到她,照惯例被泼了水,只是在她骂我的时候,变成怯弱怕事、不知上进了……” “哦,果然不错,虽然风格另类了些。”疯狼点点头。 “很少人能理解这一点!”听到疯狼肯定的话,伯爵显得很高兴:“之后,我就一步步爬了起来,别人很难想像我能做到这些所谓困难的事,我自己最明白不过,能追到她,当个官算难么?!” “可我是一般观众,”一脸好奇的疯狼对一脸豪气的伯爵说:“我就想知道她有多漂亮。” “说真的,我已经不在意这一点了,漂亮的女人大多不能说心事,更不能共事,因为她们通常转身就能把你论斤卖了。”伯爵轻声回答:“可她不但漂亮,而且事我愿意说心事和共事,甚至一直待在一起的人。” “那你更应该带着她走,”疯狼说:“你已经看出福克斯堡的近况了。” “她走不了。”伯爵的声音低沉下去:“她叔叔是前线将领,她在福克斯堡为质。” “原来如此。” “或者在阿撒先生看来,我只是一个曾经的、根本不能入眼的对手,但是在决斗之后,我却很感激阁下,”伯爵感叹着说:“阁下能体会我这种心情吗?” “多少能了解一些。” “我们虽然算不上朋友,但总能算旧识吧?” “算!”疯狼很肯定的点着头:“特别事在那场焰火之后,我对你的印象很深!” “那事情就别提了,”伯爵一脸平静的说:“那么,在杀了我之后,请阿撒阁下把她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吧!作为交换,我可以不反抗。” “你反抗有用么?”说到这里,疯狼呸了一口:“我什么时候说了要杀你?” “这很好理解,阿撒阁下是那个人的挚友,他做大事你不会不帮忙,而且你也不是经由福克斯堡去找他,那么你来见我做什么呢?”伯爵冷静的分析着:“但是很遗憾,我不会提供其他官员的情报给你,阿撒阁下,那与我的誓言相违。” “那么,就因为我有能力救你那个----”伯爵很配合的举起手,让阿撒看到自己手上的戒指,然后阿撒干咳一声,继续说:“因为我有能力救你的未婚妻,所以你选择从容就义?” “谁不想好好活着?换个人来看看!谁就义还不一定呢!”伯爵又骂了句粗口:“你曾经在我家门外杀过刺客,老子趴在墙头看过,知道打不过你!玩计谋也不行!” “哈哈哈哈!”好好的笑了一通,阿撒.古台才摇了摇头:“你变成了一个有趣的人,已经能让我刮目相看了,所以你不应该死,你也不会死。” “就因为你这样说了,”荷南伯爵说:“我就不会死了吗?” “是啊,因为我这样说了。虽然我这次来福克斯堡,的确是准备杀点人什么的,但你已经在无意中救了他们的命。”疯狼站起身来:“时间不早了,我们这就分手吧,希望来日能有机会相见,再听你说你追那傻姑娘的经历----哦,按照传统,我是不是应该祝福你们先?” 虽然不太相信对方这么轻易的放过自己,但伯爵还是致谢说:“得到阿撒阁下的祝福,我很荣幸,但阁下如果还要在福克斯堡做事的话,我会很为难。” “为难个屁啊!”一块石砖从阿撒.古台手里飞出,直接就把伯爵砸晕过去,随即气呼呼的说:“饶你不死还跟我啰哩八嗦,欠扁!” 料理了伯爵,疯狼阁下拍拍手上的尘土,把身后的披风一扬:“走!我们去找点乐子!” 一个白衣男子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阿撒身边,与他肩并肩的走下山去,那些在路上游弋的巡查卫士竟然对他们视而不见,根本不知道有人与自己擦肩而过。 山脚下是一条直通皇宫的御道,深夜时分无人行走,只有几处卫兵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 白衣人回头去看看山头,不满地说:“半夜爬山砸晕个小虾米,这就是你所谓的正经事?” “这能怪我头上吗?来得匆忙,没有时间联络情报人员啊,”疯狼阁下把两手一摊:“我怎么知道这个混账皇帝不在这里,这应该是他最喜欢的地方才对,虽然宫殿被烧了,可如果我是布卢克的皇帝,说什么也要重建的。” “那现在我们去做什么?”白衣人没好气的问:“找乐子?” “乐子而已,想找的话总是能找到的,就看你的目光是否具备探索功能。”经过一个十字路口,疯狼走到御道边,看了一会在摇曳中劳碌的民众:“有兴趣去参加一个舞会吗?” “舞会?” “听说就在这御道尽头的皇宫举办,其实也不是皇宫啦,是在新建的庭院里,很盛大的哦!”说到这里,疯狼阁下一把扯下脸上的面具,然后大力一拍白衣人的肩膀:“而且我保证,这种舞会跟本少爷举办的皇室舞会绝不一样!” 面具一去,斯比亚皇帝就恢复了自己本来面容,只是长与双眼瞳孔的颜色并未复原,看起来未免有些怪异。 白衣人一点都不客气,直接把他的手晃下去:“不都是跳舞?凯达家的舞很别致吗?” “哎,乌鸦君啊,你快给自己的脑袋上点油吧,都快生锈了!”科恩叹了口气,迈步当先:“来来来,本少爷就自己受累,给你当一回解说员!” 进行途中,科恩不断给乌鸦介绍着神属与魔属舞会的区别,但乌鸦明显缺乏兴致,就算被逼问感受,最多也只是恩一声而已没一会,两人已经到了皇宫,可遗憾的是皇宫也在上次的战争受损不小,直到现在还处于翻修中,显然是没什么好遮的,只好顺着宫墙再向前。 等听到隐隐乐声时,两人就知道距离会场不远了,科恩在生命祭坛中下了苦功,显然已经是当世顶尖高手,随便找了个防守空隙越墙而过,大摇大摆的靠了过去。 “哟!”才打量了一眼,科恩就满脸的欣喜:“原来是放荡的化装舞会啊!” “我只看到无聊,”乌鸦平淡的看着那些奇装异服的人:“怎见得就放荡?” “这还用说吗?乌鸦君,化装舞会的精髓就是放荡,”科恩一边说,一边掰手指:“如果她化装成妓女,那么她就是一个放荡的妓女;如果她化装成圣女,那么她就是一个放荡的圣女,如果她化装成一个……” “背的很辛苦吧?”乌鸦一笑。 “的确,”科恩手一扬,被他扔进了旁边的灌木:“我们还是去感受一下好了。” “谁?!”灌木中突然冒起一个脑袋,脸上戴着一个眼罩,正紧张的四下张望:“是谁乱丢东西?!” “哦,兄台你不去跳舞,跑到这里来做什么?”科恩转过头去,话里带上了魔属通行官话的口音:“咦,兄台你没有穿衣服呢,啊?你下面那团白花花的是什么生物啊?” “大胆!”那人一声威吓,然后放低了声音:“我可是参赞军务的公爵!你坏我好事,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靠,化装之后谁认识你是公爵,”科恩伸手就是两个耳光,打得对方脑袋晃来晃去:“老子还是皇帝呢!” “你你你!”号称自己是公爵的人捂着脸说:“你大逆不道!我刚才还见过陛下!” “哦,这样说起来,我这本书还扔得正是时候。”科恩眼中闪出一点诡异的银辉:“你的陛下在哪?” 对方的眼神明显的呆滞了,嘴里说出一个地名,科恩点点头,向下方一直不动的生物说了声“打扰”,然后悠然回转。 “乐子来了,”科恩哈哈一笑:“我们找布卢克老皇帝去吧!” “你想好了,这里可是福克斯堡,不远处的魔殿祭坛是可以直通地狱岛的,你也听说魔殿这几天来了大人物。” “有你在我怕什么?至于那个魔族长公主,她这时候恐怕正在往威登赶呢!”科恩毫不在意:“入乡随俗,让本少爷去换身衣服先!” 没过一会,科恩已经收拾停当,领着乌鸦大摇大摆的向舞会主场走去,根据参赞军务的公爵所说,布卢克老皇帝此时正在舞场后面的某一栋小楼里,最直接的路径就是直穿舞场。 “虽然你的穿着……放在斯比亚没有问题,”跟在科恩身后,乌鸦一个头两个大:“可你想过没有?如果有一位黑黑眼、身穿黄袍的年轻人,趾高气昂的走在魔属布卢克皇宫中,接下来会生什么事?” “看看就知道了。”科恩回答:“我很期待的。” 说话的时候,两人已经靠近了舞场边缘,前方就是正在演奏的乐队,正对两人而站的乐队指挥目光掠过科恩,手里的指挥棒当场就掉了,乐曲明显乱了两个节拍,于是乎,满场的目光转移过来,被新出现的这两人吸引! 在那些被各式面具遮盖近半的面孔上,多是一副惊讶、迷惘的神情。 “……那是科……科恩.凯达!” “……要……要叫卫兵吗?!” “你傻啦?这是化装舞会!谁规定不能扮科恩凯达的?有比斯比亚皇帝更辟邪的吗?!” “……这是哪家的少爷?真是勇气可嘉啊!” “……我怎么没想到这个最拉风?早知不扮祭司了!” “……本人可是见过斯比亚皇帝的,他脸上的面具至多只有七八分相似,完全没有刻画出科恩凯达的可憎之处!” “……旁边那个装扮白衣杀手的人,明显没下功夫嘛,还一脸不怎么情愿的模样……” “嗨……科恩陛下是吧?”一具妩媚的身躯靠了上来,用手指绕住了科恩?凯达的衣带,唇间缓缓释放着一股秘香:“有没有兴趣与我这位魔殿圣女谈谈……人生和理想?” “很遗憾,朕没有那两样玩意,”科恩?凯达让圣女挽住自己的手:“不过朕希望圣女能陪朕走段路。” “大家都在看着呢,”女子软若无骨的身躯紧贴着科恩:“那么,陛下想拐带圣女去哪里?” “我们去会见布卢克皇帝。”科恩脸上似笑非笑:“谈谈……国家大事。” 低低的娇笑中,一口热气喷在科恩颈边:“科恩陛下,你可真坏呢……” 第2章 房门开,人影闪,浮光掠影中倒下一地护卫。 当紧闭的房门被猛然打开的时候,布卢克老皇帝的脸上先是闪过一丝震怒,紧接着又浮现出一点惊异,然后就不动如山的坐在原位,再也不动分毫。倒是他身边的一位老者反应迅,第一时间挡在了老皇帝身前,左手里的地图向来人砸去,右手顺势去抽腰中短剑! “呛!”的一声,才抽出三分的剑刃被外力压回鞘中,一位白衣如雪的男子站在老者身前,面无表情的说:“再抽剑,他就死。” “亚提律亲王,让开吧,”老皇帝声音中略带沙哑,“让朕看看客人是何等模样。” 老亲王怒视着近在咫尺的白衣人,慢慢的移开了身子,当老皇帝看到来人的脸时,安坐的身体却禁不住一抖,口中惊呼:“你?!” 白衣人左手一挥就将亲王打飞,右手的长剑直接抵到老皇帝的喉头,让老皇帝硬生生的把下面的话语咽了回去,然后才阴冷的问:“你认识我?” “不认识!确实听说过斯比亚皇廷有一位穿白衣的豪杰,戊技举世无双,人称乌鸦。” 老皇帝两手紧揣攥着,显然是在压抑心中的无尽愤怒:“阁下是要刺杀朕么?” “你?”白衣人冷哂一声,侧身退开两步,他这个动作自然是将老皇帝的目光引向门口。 谁知这一看,已经有几十年专业经验的老皇帝完全有违一国之君的气度,又惊呼了一声! 不是他心中有鬼,也不是他目光锐利,而是门口那人的特征太过明显----长如墨,眼瞳似镜,脸上带点玩世不恭的笑容,但在老皇帝看来, 这笑容却是喜怒无常的标志。 今时今日,满大陆的这些皇帝们谁会想到,谁又敢去想有一天斯比亚皇帝会亲自登门?如果真的去考虑这个问题,那就意味着自己离亡国灭族不远了! “科恩·凯达!”老皇帝的手颤抖着,后面的话已经说得不太利索,“你……你居然……你欺人太甚!我布卢克帝国的儿女是有血性的,你不怕走不出去吗?” “朕刚才这一路走来,布卢克贵族儿女的血性嘛,已略有见识。”科恩起脚把身边一张沙踢到老皇帝桌前,慢悠悠地走近坐下,“现在不妨来领教一下布卢克皇室的待客之道。” “科恩陛下不远千里而来,只是想戏弄朕吗?斯比亚帝国虽强,但我布卢克从没有怕过谁。”一般来说,皇帝的修养与年龄成正比,两句问答下来,老皇帝好歹恢复了一些风度。 “就像老陛下说的那样,斯比亚是个强国,很强,非常强。”科恩点了点头,说,“朕有这强国之君的身份,难道就不能来探望一下同道前辈?都是当皇帝的人,不用这么紧张吧?” “当然可以,相信魔属神魔之地还没有科恩陛下去不了的地方,但两国皇帝这样见面,未免太匪夷所思了一点。” 听了老皇帝的话,科恩笑说:“推陈出新,正是朕的风格。” 不去理会科恩的笑语,老皇帝终于正色问:“科恩陛下为何而来?” “朕已经说过了,斯比亚是强国,强国自然有强国的担当和义务。关心、维持现有大陆的平稳局势是朕不可推卸的责任,”科恩也正色说,“布卢克帝国近来不太平,已经影响到了斯比亚。派使臣来问拖延时日,派军队又显得小题大做,所以想来想去,还是朕来最合适。” “皇帝对皇帝的直接交流,真是再合适不过了。”科恩进入正题,“在运河沿岸,布鲁克帝国与南条约商团排兵布阵,这是想干什么?” “斯比亚以战立国,科恩陛下居然看不出这是一场即将开始的战争吗?”老皇帝拿不准科恩的用意,所以在回答时只能避重就轻,“不知这样的状况怎么会妨碍到斯比亚帝国?或者说,斯比亚要插手全大陆的所有事务,布卢克国内这一场小小的战争都需要向科恩陛下报备?科恩陛下什么时候成了全大陆的皇帝了?没错,魔属联盟是与斯比亚签订了协定,但我们至少保留动内战的权利。” “斯比亚不想插手全大陆的事务,朕也干不来全大陆的皇帝,”科恩心平气和地说:“老陛下不知道吗?在目前局势之下,任何一点动荡都会损害斯比亚帝国的利益。” “如果科恩陛下真的关心斯比亚的利益,那么就应该祝愿布卢克皇室早日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说起战争,老皇帝显然对自己信心十足。 “这样说来,老皇帝认定这场战争很有必要?布卢克皇室已经是非打不可了?” “布卢克皇室当然有足够的理由动战争,”老皇帝说,“南条约商团不过是一群乱臣逆子,自以为攀附上了斯比亚,又有赔偿条约在手,行事就可以无法无天,他们搞得魔属联盟天怒人怨,这可怪不得朕!” “乱臣逆子,老陛下这样形容亲侄子是否有些过分?朕听说他父亲可是因为救你而死。” “朕不否认这点,但世间的事情就是如此莫测。”说这句话时,老皇帝的目光在乌鸦背影上一瞥,又立即回到科恩身上,“就像科恩陛下这样的豪杰,也怕难以调和家事吧?听说几位斯比亚亲王就很让科恩陛下头痛啊!” “老陛下这是在怪朕了?”科恩轻轻卸下关于自己的话题,“南条约商团是因为战争赔偿条约而诞生,但却不在朕的管辖之下,黑暗魔殿才是它的直接上司。” “是谁在豢养商团并不是关键,关键在于南条约商团已经成了一条恶犬!如果布卢克现在不动它,未来必然被其反噬!” “布卢克战意澎湃啊,”科恩的话很直接:“可在朕看来,布鲁克皇室赢不了这场战争。” “胜利绝对是属于布卢克皇室的!”老皇帝愤然而起,“无论兵员、外交、物资,朕都一力周全,三线攻势一起动,不出三月必将让南条约商团覆灭!” “朕能在瞬息之间让老皇帝你永垂不朽,一天内屠尽布卢克皇室子弟,两月内踏平福克斯堡!”以科恩的性格,这时候怎么会放任老皇帝的气势高涨起来,“而且在这个过程之中,黑暗魔殿不会有不利于斯比亚的举动,魔属联盟也不会有一兵一卒来救援布卢克!” “哪怕战至最后一人,布卢克也将坚持信念!”听了科恩的话,老皇帝心里异常悲苦,因为科恩的每一句,甚至每一字都不是威胁,而是真切的事实。但老皇帝心里知道,科恩这次来绝对不是向自己下战书那么简单,所以也不敢把话说绝,以免真的把科恩的暴戾秉性引。 “老陛下请坐吧,我们现在没必要剑拔弩张。”科恩的语气缓和下来,“斯比亚帝国虽然以战扬威,朕却不是一个嗜杀的人。战争是最后的手段,而且效果并不怎么好,这个道理朕早就明白了。” “那科恩陛下因何而来?”老皇帝真是有点弄不懂科恩的来意了。 “朕来,是因为朕的仁慈,”科恩笑了笑,“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就算布卢克皇室现在已经铲除了南条约商团,但因为魔属与斯比亚的条约依然在,那么就会有其他人来负责执行。会是谁呢?黑暗魔殿的下派官员还是外面舞场中的那些肉虫?在老陛下看来,他们会比你的侄子做得更 好?会比你的侄子更具善意?或者布卢克皇室能在他们身上获得安全和利益?” “无论以后是谁来重新组建新商团,布卢克皇室必然会在其中占据相当份额。”老皇帝正色回答,“当然会比今天的状况好。” “是这样吗?怎么朕的看法恰好与老皇帝相反呢?”科恩只是冷冷一笑,“新商团建立之后,第一件事必然是纠集其他帝国灭掉布卢克,将老陛下你刨心挖肝以平息民愤,并将级飞呈斯比亚待城,以求得朕的宽恕!” “你这是危言耸听!”这个瞬间,老皇帝脸色大变,居然忘记了面前坐的是科恩·凯达。 “朕并不清楚是谁在推动这件事,也不清楚别国与布卢克达成了什么秘密协定,但朕清楚这是个一石三鸟的阴谋。”科恩并不生气,反而显得耐心十足,“先除掉朕肯的南条约商团脑,然后颠覆容不得商团的布卢克皇室,顺便再给朕一个下马威。之后他们就顺风顺水了,正所谓升官财各得其所……如果不被朕识破,倒真是个好计谋。” “你……你……科恩陛下……你有何依据?” 老皇帝的脸色一变再变,几乎口不能言,想来经过科恩这一指点,他也恍然明白了其中的凶险,只是一时还无法完全确定,更为可能的是他不想在科恩面前失了这份应有的“气度”,所以还有些不愿承认。 “需要朕再多说什么吗?”科恩摇摇头,颇有些无可奈何的模样,“老陛下你也是几十年的皇帝了,仔细想想各方的前后作为,难道还得不出答案?” 老皇帝顿时呆立当场,无言以对。 “斯比亚帝国就是这样一路过来的,陷害、圈套、阴谋、朕的生活里怎么会少得了这些?至于说到看破,老皇帝你只是布卢克的皇帝,而朕却是斯比亚的皇帝,这两个皇帝之间是有差别的。”科恩淡淡一笑,“这结论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但你总该知道目前对布卢克最友善的人,是朕,只有朕才不想看到这场战争。” “斯比亚与布卢克的差距,正是从这里开始的吧,”良久之后,老皇帝才出一声叹息,“今天才知道科恩陛下不是只凭勇武立世,可笑我等还一直腹诽陛下年轻冲动,不善谋划!没想到被仇恨和恐惧蒙蔽住双眼的,却是我等自己!” “经历不同而已,如果朕有一个优秀的侄子,而这个侄子又在朕身边展起一个足以制衡帝国的势力的话,朕大概也会被仇恨的愤怒冲昏头脑,”科恩脸上并无得意,“加上身边的人一味唆使,也会有杀机吧!” “多谢科恩陛下提点。” “归根结底,这是两种体制、两种思维的冲突。布卢克帝国其实已经病得很重,而条约商团就像是稚嫩的希望之树。老陛下还没有明白,事情的起因并不这么简单”科恩说,“布卢克帝国并不是没有适应变化的能力,但需要搭配一个好机会才能有所作为。为什么不把条约商团看作是一个自我改变得好机会?说到底,斯维斯的志气并不在布卢克,老陛下非要把他当成绊脚石,这算是怎么回事?” “科恩陛下此来,想必就是因为这件事了?科恩陛下为什么会如此看中斯维斯?朕当然知道他志不在布卢克,但科恩陛下真能容得一个以斯比亚为目标的人吗?”老皇帝考虑一阵,终痛下决心,“好吧,无论怎样,科恩陛下既然已经开口,那么布卢克皇室可以罢战!” “罢什么战?架子已经拉开,布卢克要是不打,怎么向其他势力交代,之前与你签订协定的人会放过布卢克皇室?” “打也不行,不打也不行,科恩陛下这是在消遣朕吗?” “老陛下已经了解真相,自然知道该怎么办。朕是不希望看到另一场不受控制的战争。为了避免更大的悲剧,朕一向是动战争、控制战争!”科恩又一笑,“朕并不认为自己有多了不起,所以从不替别人拿主意,但既然战争是在布卢克与南条约商团之间展开,那么相对于朕,老陛下不是有更合适的商议人选吗?” “这……”老皇帝当然知道科恩在说谁,只是难以想象科恩会这样说。 “总算是一家人,能维持还是维持下去的好,老陛下你是长辈,细微处忍让一下又不损颜面。打仗嘛,只要是自己说了算,消耗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说到 这里,科恩站起身来:“朕话尽于此,老陛下好自为之。” “科恩陛下这就要离开了么?”布卢克老皇帝还在思索着科恩的上一句话,闻言不禁一惊。 “一个舞会已经让朕大开眼界了,还要留下来吃早饭吗?”科恩的手一挥,老皇帝的身体软倒在椅子上,已经昏睡过去。 出了大门,科恩在楼前的花园里吐了一口长气,远方的舞场上依然成双成对,与这边的清冷形成强烈对比。 “我越来越迷惑了,”乌鸦开口说,“你今晚的举止很奇怪,与往常绝不一样。” “你迷惑算什么?连我本人都很迷惑,今天分明只是想来杀个把人,结果却变成说客了!”科恩用指头点点自己的额头,“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这里萌芽,要破土而出。” “既然已经注定要成为头上长东西的妖孽,”乌鸦一本正经的说,“那你就要祈祷上面结出好果子来。” “你才是妖孽!”科恩呸了一口,“这边走,再从舞场里过,我怕你把持不住!” “你确定?”乌鸦说,“从这边过去是毁在上次战争中的宫殿废墟,都还没有翻修,你现在心绪起伏,最好不要从这种乱成一团的地方过。” “就算是废墟,也比不上我现在的心情,”科恩摇了摇头,“或者还能让我的心情好点。” “随便你了。”乌鸦无所谓地耸耸肩,跟在科恩后面。 经过几栋楼宇,穿过一片树林,再向前几十步,福克斯堡皇宫的废墟就出现在两人眼前。在那一场战争大火后,这片宏大的皇宫已经没有翻修的可能,只能择日重建----这可能就是布卢克皇室不去翻修皇宫的根本原因,因为修筑宫殿是一项耗资巨大的工程,在这个战争前夕,老皇帝的腰包里哪还能掏出闲钱来? “这就是了,”乌鸦在夜风中抱胸而立,“你还满意吧?” “满意。”科恩点了点头,目光从身前的地面扩展出去,近处的路面龟裂凹凸,远方的梁柱斜倒如刺,间中瓦石一片狼藉,再向前去,真是连个下脚的地方也没有。 “前一次来福克斯堡,我也站在这里看过宫殿,当真是堂皇大气,冠盖魔属。你看,我们脚下就是分化这宫殿的中轴线,前面不远,是被成为‘敛威阁’的大殿。” “中轴线么?”乌鸦取笑说,“我可没见过蚯蚓模样的。” “我知道这条道路现在应该是蚯蚓模样,但你知道我眼中看到些什么?”科恩迟疑了一下,才缓缓说,“我还看到这宫殿之前的繁华堂皇,这往日景象与今天废墟重叠在一起,两幅画面,相互交错,我怎么分都分不开……” “你想说什么?” “有些事会突然改变,而有些东西却永远也不会变,”科恩说,“或者是我们不希望某些东西产生变化。” “比如说呢?” “比如说?比如说这宫殿、这帝国,甚至这大陆,一切总是在变化。而你眼中的我,或者我眼中的你却不会变,或者说,是我不希望我眼中的你改变,你也不希望你眼中的我改变。” “你能不能说得明白些?” “我对这个世界本来是漠不关心的,”科恩看了乌鸦一眼,“我没有开玩笑,在某个时刻之前,我从来没有当这个世界是‘我’的世界,我只是当这是‘你们’或‘他们’的世界,这里生什么,将来会怎么样,我认为与我无关……即使有一点相关,那也是与我身边的人,所以我需要照顾的、考虑的事情不会太多。” “果然,”乌鸦点头,“这点我们一样。” “但是在某个时刻之后,我认同了这个世界。那个人,菲谢特·夏麦,他是引领我走进这个世界的钥匙,从此之后这世界就与我息息相关,悲喜与共。”科恩又说,“我也希望自己成为引领你走进这世界的钥匙,让你也如我一样去关心这个世界……” “坦白地说,这有点难。” “我希望你明白,你在我眼中永不会变,无论过去、现在或者是未来,相对于我,你永远只是单纯的朋友和知己。” “你……能不能说明白些?” “没关系,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记住我这句话,你会明白的。”科恩顿了一顿,突然换了一种奇怪的语调,“大地及日月,时至皆归尽,未曾有一事,不被无常吞。你明白吗?” “不明白。”乌鸦摇头。 “一切皆有法,如梦幻泡影,如雾亦如电,应作如是观。”科恩又问:“你明白吗?” “如果你要我杀人的话,你就直接说好了。”乌鸦的五官几乎扭成了一团,剑鞘微微抖动着,“别跟我说这种谜语!” “是你要问的,怎么能怪到我头上?”科恩莞尔一笑,回过头说:“你说的对,这其实就是谜语,不只是你,我也想不通,更别说去做选择……” “有标靶送上门来了。”一声轻鸣,乌鸦长剑出鞘,“只杀人多方便,非要搞出些花样,现在只能希望你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还有能力自保。” “那就要试试看了。”科恩笑意不减,一步向前踏出,皇袍边角无风飘起,鞋底下的沙粒滑开,但他的身姿却凝固在脚踏地的那个瞬间,远远看去,十分诡异。 “嗷。”的一声,两人身后的地面炸裂,一只黝黑的巨爪探出,向着乌鸦腰间抓来! 乌鸦反手一剑斩去,月华下寒光如练,先将巨爪无声无息的断为两截,跟着回身一脚,把一颗巨大而丑陋的脑袋踩回地下,然后再冷笑一声,沉肩回肘,与另外几道扑来的黑影战成一团! “魔族降临,翼下无尘!” “恩威浩瀚,凡人跪伏!” “科恩·凯达----你束手就擒吧!”冷喝声中,一组组黑影由远及近,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更远处,声势浩大的魔法吟唱猛地响起,无数道明亮刺眼的魔法光芒冲上夜空! 科恩从凝滞状态中回醒过来,面上一副不喜不怒的表情,继续向前走去,每一步踏下都缓之又缓,脚周围的碎石残瓦受到无形力量压迫,都是无声滑开,而乌鸦却杀得畅快淋漓,让突袭者始终无法完成外圈合围。 “结阵强攻,分隔对方!”见一时无法拿下乌鸦,远处有声音指挥说:“三位魔将与长公主大人将至!诸君还不趁此时建功?!” 话音一落,几十道快逾闪电的影子轻忽忽的“飘”了过来。 “终于舍得自己上场了吗?黑暗魔族的的阵势,吾也算久违了!”乌鸦一剑劈开六只魔兽,站在原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中已布满一层红芒:“让我来看看尔等的长进!” 然后手臂一震,剑锋上附着白芒,乌鸦纵身向对方的攻势反扑过去----霎时,黑白轨迹撞在一处,刺目的剑光亮起! 第3章 威登城,南条约商团总部。 正如科恩之前所预料的那样,魔族长公主莅临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当然,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就这样?这就是科恩?凯达对你的要求?荒唐和儿戏都不足以评价这样的要求。”长公主殿下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清亮、平和,但绝对不会让人感觉亲切:“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在你和他之中,必然有一个人是傻瓜。” 被他询问的对象正单膝跪地,双手放在自己的左膝上,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身前的地毯----正是斯维斯?赫本公爵,他拘谨的回答:“回禀长公主大人,这就是他的全部要求。” “你确定科恩?凯达不是在耍什么阴谋?或者是你遗忘了某些线索?”长公主丢下手里的信笺,冷冷的看着斯维斯:“他辛苦跑这一趟,既为你化解危机,又给你送上急需的兵员,结果就是提出这点要求?斯维斯卿,你要本宫如何及时,才能让黑暗魔族相信这是真实的?” “回禀长公主大人,在下一开始也无法相信,但科恩?凯达再也没有提出其他要求,然后就径直离开了商团。”明显感受到长公主目光中的眼里,斯维斯的额头已经汗湿,不由在心里暗暗叫苦:“在下愚钝,无法看破他的用以,也无法揣摩他心中在想些什么。” “你说无法揣摩科恩?凯达?这可真有意思。”听了斯维斯的回答,长公主殿下不由把眉头一扬:“斯维斯卿,你平常无法揣摩的都是哪些人?不要紧一个个说来听听吧!” “这……长公主大人恕罪!” 斯维斯真实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这场问答足足持续了一刻钟,自己处处小心谨慎,却还是在这句话里捅了个大漏子!繁重的事务和压力让他几乎忘了,这位长公主的心胸并不如常人想象的那么宽大,类似这种大家都理解的事情,她却会抓住不放的。 “事关大计,你据实回答好了。”长公主殿下说:“对于你的经历,本宫也略有了解,不会因为几句话而怪罪你,而是希望从你的话里找出些头绪。” “长公主大人仁慈。”事到如今,斯维斯也只有豁出去了,咬咬牙说:“在下自幼丧父,加之周遭环境严酷,所以早年沉默寡言,久而久之,也就养成了揣摩他人心理的习惯,这种方法只能求得一时自保,于大事无用。” “斯维斯卿,本宫不想听原因。” “是,”公爵说:“除却黑暗魔族之外,之前在下无法揣测的人,只有金袍主祭” “这样说来,除却黑暗魔族之外,科恩·凯达是你无法揣测的第二个人?” “可以这样说,但却不完全准确。”既然已经说出来了,斯维斯就不介意把意见表达的更全面一些:“之前我曾经与科恩·凯达会过面,但在那时,他的心理是有迹可循的,虽然我能力上不如他,却总归可以猜个大致但是这次见面,他就像是换了另一个人,让我完全摸不到头绪。” “此话怎讲?”长公主好奇的问:“是因为他改变太大?” “说改变,其实并不太贴切。”斯维斯回想片刻:“自从上次神魔大战之后,在下就很关注科恩·凯达,眼看他从总督上升为统帅,最后成为皇帝,这条轨迹很清晰,而无论他处在哪一种身份上,说话做事总是有一种展惯性,就算中间有变化,在下也能稍作模仿。” “但是这一次出现的科恩·凯达,却是突然变成了另一个人,他现在的思维根本不是从原先思维里展而来的,两者之间没有任何关联的线索!”斯维斯接着说:“以我对他的了解,却不知道他在什么位置,正以何种身份看待这些事情,更不清楚他要做些什么” “听你这样一说,事情倒真显得有趣了。”听完斯维斯的描述,长公主不由得点了点头:“黑暗魔族虽然强大无比,却不是真正的人类,很难现人类个体这种细微处的变化。” 再思索了片刻,长公主正要开口,房门被第一魔将轻轻敲响。长公主转头看向魔将,后者走到近前,跟长公主说了句什么。 “本宫知道了,这件事就到这里。”长公主立时站起,对斯维斯公爵说:“你无需多想,这种事不会影响到你,你好生运筹眼前的事情,条约商团的事情魔族很看重,不能有丝毫的差错,再有什么变故,你要立即上报。” “谨遵大人旨意。” “本宫还有事要处理,就不在这里耽搁了。” 斯维斯想不到这么轻易就能过关,但长公主显然是不再追究,他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地,于是向着门口行礼:“恭送大人!” 等他再抬起头时,房间哪里还有长公主和魔将的身影?出了一口长气之后,斯维斯公爵这感觉自己全身乏力,居然站不起来了。 “看来,我也习惯了上位者的姿态,”抓着沙扶手站起,昂望着窗外无尽夜色,公爵脸上尽是自嘲:“但愿,我不会在未来遗忘自己的初衷。” 繁星的光辉照耀在他消瘦的脸颊上,他的目光显得孤寂而冷清。 “确定是科恩·凯达和乌鸦?!”威登城外,长公主问第一魔将:“不会弄错?” “第二、第三魔将已经赶到现场了,她们确定是科恩·凯达本人之后,才给我传来消息。”第一魔将谨慎的回答:“虽然我们还不清楚他去见布卢克皇帝有什么用意,但他并没在第一时间离开,反而还在布卢克皇宫的废墟处逗留,现在已经被魔将带着人手围困住了。” “那个乌鸦是否与他同行?”长公主再问:“他的武技高,可有做好安排?” “除了福克斯堡魔殿的祭司们以外,最先到达的是大量魔兽,待命的魔域逆星众和黑翼、涤尘也已经驰援过去。有这些魔族成员亲自出手,科恩·凯达和乌鸦这次是插翅难飞。”第一魔将回答:“为确保万无一失,福克斯堡大魔殿还出动了上千名魔法师。” “无论科恩·凯达怎么狡猾,他总是会露出马脚。”听到这样的安排,长公主殿下不禁一笑:“抓来问问,他的奸计自然就会显形!” “长公主殿下说得对,抓来问问,奸计自然就会显形了。”毫无预兆的,另一个女声从上方飘忽而下,清晰的回响在魔族长公主耳边。 下面两位仰望去,只见一道洁白的身影高悬在夜空中,久违的神族长公主殿下素面如玉,正笑盈盈的俯视着他们。 “真是巧,神族长公主殿下也舍得出来了?本宫还以为你会一直待在天堂岛清闲呢!”虽然嘴上说着客气话,但神族长公主得到来还是让魔族长公主脸色微变,她暗中吩咐第一魔将:“你先过去福克斯堡,凡事仔细些。” “谨遵大人旨意!”第一魔将身影一闪,已消失在夜色中,不过片刻,一股淡淡的神识就从远方的福克斯堡传来,让魔族长公主知道了那边事态展。 “所谓清闲的日子,一向就不属于我。”神族长公主的身影缓缓降下:“殿下也知道,科恩·凯达是个麻烦,神王谕令要将之捉拿,但我又不擅长找人,只好厚颜跟着长公主殿下了。殿下不会怪我吧?嗯,魔将的这股神识来得真是时候,看来这个麻烦身上又起了变化啊!” “你不擅长的不仅仅是找人吧?”魔族长公主长袖一拂,语气里已经带上了鄙夷:“何必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相识这么久,你哪一次又甘愿屈居本宫之下了?” “殿下可不要误解,我当然甘愿了,比你强又如何?用句人类俗语来说,这又当不得饭吃。”神族长公主继续笑着:“奈何神族有赫赫威名,不能在我手里折损半分,所以也只有跟着殿下你勉强一争。但是殿下你却不能把这口怨气洒在我身上,我啊,可是受不得半点委屈呢!” 在对方说话时,远方与魔族长公主连接的神识一阵激荡,显然是福克斯堡那边的情况有了剧烈变化,而眼见自己脱身不得,魔族长公主的脾气有些按捺不住,一句训斥脱口而出:“阴魂不散!你到底想怎么样?” “本来,好不容易遇见了殿下,我只是好意来跟殿下叙旧的,但既然殿下恶语相加,我也就不再客气了,不知殿下近来状态如何?不如,我们来复习一下功课好了。” 神族长公主这句话一出口,手上已经有了行动指弹动间,一点白芒飞射而至! 离开长公主身边不过才几息时间,第一魔将已到达福克斯堡皇宫的附近。 只略略看一眼,她就知道今晚这事不容易收场----这时的福克斯堡,城内外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根本就没有人能制止这场混乱,无论军民贵族都在蜂拥外逃,大小街道上挤满了仓皇的面孔,尖叫嚎哭不绝于耳。 而在几条主要的街道上,数量庞大的魔法师和集市队伍正向皇宫废墟前进,却很不幸的与外逃者挤在几个十字路口,性急的祭司们已经在用风刃魔法开路了,更有人直接用魔法在居民中生生拆出近道因为空中激荡的魔法能量非常紊乱,浮空魔法根本不能使用。 而在这些人身后,占地极广的皇宫被一个巨大的魔法屏障包围起来,淡黄色的光芒照耀着整个夜空,就好像是一颗在黑夜中焕无尽光彩的夜明珠,又像是阻隔在人类面前的一柱险峻高峰。凡人在此,只能昂望祈求。 在屏障接地处的附近,已有数千名祭司组成了巨大的魔法阵,数千道苍凉的咏唱汇合后就如惊涛骇浪一般,各色魔法彩光当空飞驰,其声势已不能用浩大来形容了。 室黑暗魔殿最高裁决庭才能使用的大型魔法! 这近似于城市防御光幕的东西,其实并没有防御外部魔法打击的能力,只是针对内部的防御,而且,这魔法的针对对象根本就不是人类,而是为了防止光明神族成员无视协定进入魔殿为祸而设,虽然不能对神族成员构成直接伤害,却能围困住对方,以等待黑暗魔族驰援。 由此可以看出,他们遭遇的麻烦有多大! “姐姐你总算来了!”第二魔将迎了上来,还带着一丝惶恐目光向爱米妮身后看去:“长公主殿下没来?” “长公主殿下随后就到!”第一魔将压下心头震惊,一边召唤出战甲长枪一边问弗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要让魔殿祭司施放绝地屏障?不是有魔域逆呈众和黑翼、涤尘在吗?” “他们都进去了,但情况乎我们的意料,我们不一定能拿下科恩和乌鸦!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战力变的极为强悍。”弗格指着魔法屏障说:“古德龙正在里面,支撑得很辛苦。” “先不要惊慌,我们进去看看!” 心念电转,第一魔将带着弗格从魔法屏障的缝隙处进入,还没看清楚情况,一具魔族的高大躯体就倒向她,更有一道凌厉的剑风如影随形的从远处追射而来----来势极为凶猛! 爱米妮下意识的飞掠而起,长枪点在魔族的身体前帮他格挡,只听“当!”的一声,剑风在枪身上分裂,但余势却不减分毫,甚至还割断她一绺头! “第一魔将?你要小心!”倒地的魔将稍一喘息就挺身站起,顾不得跟她多说些什么,直接就扑了过去。 那战团内,一道快如鬼魅的白影正在上下翻飞,他的度极快,轨迹亦是变化多端,拖带着包围在周围的十多名魔族一起快移动,只要其中某位魔族稍露出破绽,接踵而至的必然是白影的一记重击! “这、这是乌鸦!”第一魔将吃惊不小:“他居然能挡住魔域逆星众?!” 战圈中的乌鸦听到了她的疑问,先是停步大笑一声,然后将长剑高举过头,猛的向下一划----剑尖爆出的白芒触及地面,恍若巨龙咆哮一般,巨大而无形的威势向四周震荡,十多位围在四周的魔族如被巨锤打中,一起向后飞跌! 就连站在远处的第一魔将,也被这威势逼退了两步。 “魔域逆星众?有这么难吗?!” 乌鸦好整以暇的冷笑着,眼中的红光不住闪现,虽然还没有展现出杀机,整个人却充斥着一股阴柔和残暴。如果说以前的乌鸦只是一柄锋利的兵刃,那么现在的乌鸦就应该是一柄屠戮人间、沁透着恶念的凶器! 趁着乌鸦说话的时候,倒地的逆星众们纷纷站起,均是一脸愤怒。 虽然乌鸦并没有真的伤到他们,但一次次的被他击退,这可不是什么光彩事! 第4章 看着乌鸦脸上妖异的笑容,一股熟悉的感觉掠过第一魔将心头,但只有感觉,却没有相应的记忆。不过,仅是这种感觉就已经足够了,因为那里面充满了暴戾和杀戮。 “让外面的祭司继续加强绝地屏障。”她提起自己的长枪,轻声嘱咐弗格:“你走在我身后,小心应付,我们先去会合古德龙。” “不会吧,姐姐?”弗格小声问:“上次他能打伤你,是因为我们魔将的使命只是应付人类强者的,可这次他居然能伤到逆星众,逆星众可是真正的魔族战将啊,难道说,他的实力已经过了一般的黑暗魔族了吗?” “很简单,以为他根本就不是乌鸦。”第一魔将沉声说:“或者应该说,他现在已经不是乌鸦了!” “谁说我不是乌鸦?”听到了爱米妮的话,乌鸦脸上慢慢显露出一丝狰狞来:“你真的认识乌鸦吗?” 被他的一样目光一瞥,第一魔将猛地停住,全力戒备中,脚下的步伐再也迈不出去。 “我对你没兴趣。”乌鸦却又摇了摇头,似乎对她不屑一顾:“去前面换魔翼和涤尘过来,也好把这个阵型弄得完整些,我要打得尔等心服口服!” 如果是换一个人来说这话,怕是瞬间就会被周围的魔族挫骨扬灰,但在此时此地,逆星众全员却都默不作声----虽然缺了魔翼和涤尘两组人马,这个阵型的威力大打折扣,但以真正黑暗魔族的身份和能力,他们十多人联手却拿不下乌鸦,那么被乌鸦侮辱也是很正常的。 第一魔将也不多话,带着弗格从旁掠过,她们要赶去另一处战团,也是今夜的核心所在。 不管乌鸦有多嚣张,但他的实力已经摆在那里,单由逆星众组成的阵势根本拿他无可奈何,三魔将必须把魔翼和涤尘换出来,好让围困乌鸦的阵型变得完整。换个角度去考虑,自己三人虽然对付不了乌鸦,但应付科恩还是有把握的,只要拿下科恩,也就等于拿下了乌鸦。 至于乌鸦的能力是不是过了黑暗魔族,是不是应该被抹杀掉,这些并不是三魔将应该关心的事情。 绕过几堆宫殿的废墟后,爱米妮终于看到了科恩·凯达----不过这一瞥却让她更加震精。 与乌鸦那边打得天翻地覆不同,这边是一片寂静,别说人,连影子也没有移动分毫。 在凌乱的废墟土堆中,有一片干净无比的地面,身着黄袍的科恩·凯达就站在这平滑地面的正中。 科恩微闭着双目,左手手掌贴在一位魔族胸前,右手反握一张金光闪闪的战弓,似乎是挟持了魔族作为人质,而被挟持的魔族目不斜视的看着科恩,面副惊骇莫名的表情。 十来位魔族成员分散站在科恩·凯达身边的各个方位上,一动也不敢动,就连手持双刀的古德龙,也只是在科恩身后作势欲扑。 场中一片死寂,仿佛一切都很平静;双方都像是雕塑一样,没有动作、没有声音,甚至没有思绪。但很明显,静止下来的只是一种表象,场中无形里透出的压力,却让这时赶到得第一魔将不敢妄动。 这太诡异了! 在这片场地上,科恩才是整个势态的主宰,他把局势控制在一种极易被破坏的平衡中,远方光幕投射而来的光线,好像全凝聚在他一个人身上,也逼迫着旁人把目光放在这唯一的光源上。 而周围的魔族成员,却被迫站在没有光线之地,接受这光源的照耀,完全失却了主动,正处于进退不得的境他们只能和科恩一样保持静立姿态,留意着科恩的下一个举动。 魔翼和涤尘,是真正的魔族战将,是能与光明神组成员直接对垒的强大组合,怎么可能让一个凡人制住?!虽然乌鸦对上逆星众的场面已经让第一魔将吃惊不小,但她好歹早有心理准备,因为在上次的事件里,三大魔将就在乌鸦手里吃过亏,她本人甚至还受过伤。长公主殿下本来要大举报复,后来在魔王的干预下才作罢。 魔王说过,乌鸦是另有来历,但科恩不同啊,他是真真切切的凡人! 在她的印象里,但凡是遇上打斗,流氓皇帝的表情一定是既丰富又精彩,各种心计和手段更是层出不穷,哪会像现在这样,脸上一片平静,手里举重若轻? 什么时候,一个凡人,一个静立不动的凡人可以压制两部魔将了? 难道说,他已经达到能以实力为射中魔族的地步了吗? 不,这不可能,凡人怎么能跨越上族的界线,拥有比黑暗魔族还强大的实力?这一定是假象,一定是科恩凯达穷他全部心力制造出来的一个假局!他应该是在等,在等乌鸦杀退逆星众之后再来支援他----可是在今夜,他不会等到这种机会了,因为黑暗魔族势在必得! 如果他现在束手就擒,那么还会有一大半存活的机会,可现在已经展露“如此实力”,又把局面搞成这样,魔王陛下……不,长公主殿下岂能再容得下他?! 想到长公主殿下,魔将心头一凛。 “涤尘的裂日弓,怎么会到了他的手上?他……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厉害?”第一魔将又向遥远的长公主殿下去一道神识,知会这边的异状。 第一魔将的这句轻语,让场中的科恩察觉,他两眼慢慢的睁开了一条缝----弥漫四周的气氛也跟着一变。第一魔将惊讶莫名,因为她的感觉告诉她,睁开眼睛的仿佛不是科恩,而是周围这死局一样的迫人气氛! 她终于稍微体会了其他魔族的窘迫,原来这场地就如同科恩的本体一样,他们虽然距离科恩有一段距离,却如同那位站在科恩面前的魔族一样,其实已经被科恩控制住了! 她不清楚科恩是怎么办到这一点的,他的斗气和魔力没有丝毫外溢,但那种被控制的感觉却如此真切----因为在他睁眼的时候,没有任何一个魔族跟着动作,他们只是更紧张。 看着他那只贴在魔族成员胸前的手,第一魔将忽然涌起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或者这不是科恩要加重对方的压力,而是一个缓解压力的手法…… “爱米妮,你可来晚了。” 睁开眼帘的科恩向她这里看了过来,语音比平时缓慢,甚至双唇的每一开合都能让她看得清清楚楚。从睁眼、转移视线再到说话,他的每一个细微动作都比平时要慢上许多,这让她能很轻易的预测他的下一个动作,但是,他每两个动作之间,却没有留下任何可供打击的间隙。 至少以第一魔将的眼力,她找不到任何可以反击切入的缝隙。 “你穿盔甲的摸样还是那么耐看。” “有多耐看?”对上科恩,第一魔将并不像面对乌鸦时那么生硬,她闻言露出一个淡淡笑容:“你手上抓着黑暗魔族,这可是犯了大忌讳。” “他射了我三箭,难道就不犯忌讳?”科恩那漆黑的双眼,正在漫天黄光下闪闪亮:“说起来,你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吗?” “差不多了。”第一魔将目光掠过科恩胸口,把枪尖放低了些:“陛下呢?” “我是再好也没有了,”科恩轻声一笑,转头去问近在咫尺的魔族:“你想好了?” 一直到科恩说出这句话,场中气氛才稍有回缓,古德龙趁机退到第一魔将身边,犹自气喘不已,但面对着科恩的那位魔族却没有这份运气,连话都说不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第一魔将轻声问。 “他勇精神力能直接冲击我们的身体,前所未有的精神力,配合上其他武技,让我们很难近身。”古德龙语气急促的解释:“涤尘战将射了三箭就被他找到,已经折磨两次了----你进入场中就能感受到,那种精神力非常诡异,虽然不会伤及**,却能给我们极大的痛苦!” “让魔翼和涤尘去那边助攻乌鸦,我们三人来负责科恩,长公主殿下一会就会赶到。”安排好战术,第一魔将扬声说:“陛下,你还没玩够吗?” “你这是在故意气我吗?”科恩摇摇头苦笑:“我什么时候玩过男人了?” “但是看起来----很暧昧呢!” “是这样吗?那接下来就劳烦三位魔将吧!” 话音一落,科恩手掌中蓝光一闪,站在他身前的魔族被打得飞起,落地时的狼狈也就算了,站稳之后居然还弯腰干呕,连三位魔将都看得有些不忍。 “爱米妮,弗格,古德龙,这才是我最喜欢德组合。”科恩把玩着手里的金色战弓,脚下纹丝不动,神情平淡的问:“三位准备用什么来招待我呢?” “只要你肯留下,用什么招待都可以。”爱米妮说:“你要是跑掉了,我可是会被责罚的。” “自己主子不够仁慈,这又关我什么事了?”洒脱的把手里的战弓这段丢弃,科恩笑对三位魔将:“算了吧,如果你们能回答我的问题,我就是留下又有什么关系?” “问题?”想起刚才涤尘战将的遭遇,爱米妮的目光不由的看向了古德龙,古德龙点头回答说:“他今天晚上很奇怪,一开始就问了我们很多问题……这些问题很怪异,涤尘战将就是因为不肯回答才会被他折磨。” “陛下什么时候好学起来了?”爱米妮好奇不已:“好吧,请陛下考校。” “难得有人肯为我解惑,真是不胜感激,”科恩欣慰的点了点头,目光中显然充斥着一股欢欣:“请问何时无泪?何时无声?何时无言?” “陛下的问题真奇怪,”爱米妮说:“这很简单,无泪时便无泪,无声时便无声,无言时便无言。” 爱米妮的话一出口,另两位魔将立即全神戒备! “无泪时无泪,无声时无声,无言时无言……” 科恩将爱米妮给出的答案念叨了一遍,然后眉头一紧,进而低头闭眼,进入了沉思状态。 他这一思索,整个人的气息就变得紊乱起来,时而低缓、时而高涨,就好像是一支燃烧在狂风中的蜡烛,紧跟着,身体内的斗气和魔力也开始了剧烈波动……对一个武技高的人类来说,这种动荡是极为危险的,继续下去的话,就有斗气爆裂、魔力反噬的可能! 可还不仅如此,随着时间的推移,整个场地的气氛,甚至整个空间也跟着科恩的起伏而剧烈变化着----无形中给予爱米妮最直接的感受,就是有数不清的、大大小小的无形力量充斥在自己周边。 狂暴的、凌乱的,毫无规则的撞击、缠绕,就好像自己闯进了一个迷乱的心境,被万千无序思绪包围! 是的,就是这样!科恩还是那个科恩----只不过这时的他正好和以往颠倒了顺序,静的是人,狂的是心! 可以说整个大陆上,包括神魔两族,只有爱米妮才能看到这一点。 她不知道这预示着什么,她震惊不已,脚下不禁向后退了少许。 片刻之后,气息起伏不定的科恩慢慢抬起头来,目光罩定了她。 “爱米妮,”他嘴里吐出三个字:“你错了。” 科恩的话一出口,场中气氛当即凝滞! “来了----”两位魔将同时纵身:“快闪避” “你,错了。”一丝痛苦,涌入了科恩脸上的平静神情中,她的手指向爱米妮缓缓一点,从指间涌现的蓝色光芒犹如长链,兜头向第一魔将抽去! “轰!”的一声巨响,从科恩到爱米妮的站立之处,足足三十步的空间里出现了一串爆裂的光球----爱米妮事前得到提醒堪堪避开,却没能完全退出爆裂范围,被那弥散的蓝光扫中下肢,顿时半个身体像是被火焰点燃,痛楚到了极点,忍不住出了一声呻吟。 第5章 被科恩的攻击余威少中,爱米妮固然是痛苦万分,但在这同时,也还有另一人感同身受,那就是一直与第一魔将保持神识连接的魔族长公主----在威登城上空,正在与神族长公主对垒的她,忽然间眉头蹙成一团,纤腰弯曲,一个才在掌中成型的魔法光球被她生生捏散! “诶呀,忽然停下来可不合规矩啊,”神族长公主用手指拨弄着自己掌上的魔法光球,笑吟吟地打趣他:“怎么?难道是无意间想起情郎,殿下心痛了吧?” “本宫一直容忍殿下,却不是真正怕了殿下,”魔族长公主直起腰来,神色变得极为坚定,一对紫色翼尖缓缓从她后背上探出:“殿下一直苦苦纠缠本宫,只怕是要自食苦果了。” “殿下想多了,千百年前的一件事,并不至于让我耿耿于怀,”神族长公主淡笑说:“殿下想在这里以本来面目大战一场?在魔属联盟已经毫无顾忌了吗?” “引人类的天灾,还不就是那么回事?”魔族长公主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说起来,这也是殿下逼出来的,谁让殿下擅长用假身游走人世,不用本尊,本宫还真是没有胜算。” “也好,就让我用这副身姿来试试殿下的本事。”看对方下定决心扩大这场争端,神族长公主不得不凝神戒备:“几千年了,殿下想必进展神吧?” 魔族长公主再不说话,背后那一对紫色羽翼越来越大,逐渐在夜空中伸展开去,接着是第二对、第三对就如同一朵巨大的莲花在月下盛开,连整个夜空都被这绚丽的紫色所渲染。 “等一下,”神族长公主越看越觉得不对:“这一场小小的争端,还不至于让殿下召唤出四对羽翼吧,你是想彻底毁掉这方圆几十里的生灵吗?” “长公主殿下胆怯了吗?或者是舍不得下面城市里的人类?殿下啊,你几千年前的好胜心去哪里了?”魔族长公主冷冷的笑着,目光中闪动着丝丝妒意:“在那个时候,殿下你不就是靠着杀伐果断而扬名吗?一连串翻江倒海、火烧连城的事情做出来,连黑暗魔王都赞不绝口,这才区区几个城市,怎么会被殿下放在心上?” “做有做的必要,不做有不做的理由。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听对方提及往事,神族长公主眼神微微一颤:“你疯是你的事,但我不能陪着你疯。” “殿下巧言令色做给谁看?杀也是你对,不杀也是你对,你想占尽一切便宜吗?今夜这场争斗是你挑起的,可与本宫无关----你就承接本宫的愤怒吧!” 魔族长公主长笑一声,双手已经扬起,炙亮的紫色光团闪现在两只掌心之间,滴溜溜旋转着,从四面八方的夜空中吸取着能量,忽地在一声轻响中飞出,拖曳着余光向神族长公主撞去! 神族长公主双手在身前重叠,撑起一道弧形光幕。奇异的巨响声中,紫色光球撞在光幕一侧,却并没有消散,而只是被震得向天上飞去----又在上空一晃,分作数十个体积稍小的光球,各自在夜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如网般向神族长公主反罩下来----而两人身下正辉煌的威登城,如果让其中任何一个光球飞射下去,那都足以引一场人间惨剧! “大胆!”神族长公主震怒不已,一对洁白羽翼瞬间从身后分出,翼尖一个转折,绕着自己呈圆形展开,就像夜空中张开的一张大伞,稳稳托住了所有光球。 刹那间,柱柱青烟腾起,洁白无瑕的羽翼上已经给腐蚀出数十个黑斑点来----神族长公主转头再看,空荡荡的夜空中已经没了魔族长公主的身影,她与福克斯堡的神识连接也消失不见。 “消弭隐身?倒了殿下你,”身后的羽翼逐渐收拢,神族长公主摇头一笑:“不过用这种耗费精力的方法,你可走不了多快。” 福克斯堡,布卢克皇宫废墟中。 “ 错了,你们的答案……都错了!” 科恩愤怒、不敢的语声里,充斥着一连串的魔法轰鸣,绝地屏障之内,耀眼蓝光不住闪耀,爆炸震起的瓦石碎屑如同千百支利箭,一**的飞出,撞在黄色光幕上后反弹回来,毫无规则的在绝地屏障内乱窜,让一干黑暗魔族手忙脚乱,穷于应付! 但科恩的身体却还在原地,自始至终,除了那轻轻的一指,他就没有移动过分毫----所有的一切,都是自溢出他身体的魔力和斗气引的,这些狂暴的力量连续不断地在他体内产生,又毫无规律地在他体表成型,最后化作浪涌一般的连绵攻击。 那洁净光滑的地面,就是被斗气生生刮出来的! “停下!” 第一魔将一个后跃,脚尖点在废墟中支出的半根木梁上,手中长枪直指科恩.凯达,一张俏脸上再也找不出任何笑容。 事实上,在亲眼见识了眼前这人的能力之后,爱米妮已经不能把他当成是以前的科恩看待了。 好在科恩的“攻势”并不是针对某人,而更像是一种膨胀到极点的自然喷,否则,这里的魔族会是什么下场,谁也不好说! “陛下是在做什么?你不知道这是在自取灭亡吗!”因为自己的神识正在与长公主相连,任何不当的言行甚至心理都会殿下察觉,所以爱米妮也没有办法在暗中帮助科恩,只能最大限度的尽一个魔将的本分:“陛下你已经犯下大错,此时束手就擒的话,或许还能被魔王饶恕!” 科恩静静站在那片洁净的地面上,闻言抬起头来,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 “我为什么要魔王饶恕?他是我什么人?”说道这里,科恩脸上的笑容又开始转向困惑:“心理的疑问既然产生,如果不能得到答案……那么……那么……” “那么怎么样?”第一魔将反问:“陛下你到底是怎么了?你到底想知道什么答案?!” 下一个瞬间,科恩就移动到她面前,两人的眼睛只隔一臂的距离,第一魔将甚至从那黑色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的惊惶表情。另外两名魔将仰望着科恩悬空而立的身体,禁不住齐声惊呼----这不是什么快移动的武技,而是一种真正的空间魔法,只有神魔才能拥有的魔法! “有一个人,或者他不是人,算了,你就把他当**好了,他叫生命守望者”科恩定定的看着第一魔将,嘴里的话如同是梦呓:“他告诉我,这个世界是会毁灭的,彻底的被毁灭。我们的一切都会化作虚无、回归尘土,无论我们做什么,怎么去做,最后都无法避免这个结局然后过若干年,又会有人类来重复这一切,最后再经历毁灭再然后” “生命守望者?”第一魔将艰难地说:“这种疯言疯语,陛下你怎么能信?” “我分辨不出疯言疯语吗?我已经看到了毁灭,我是皇帝,我拥有一切,帝国、子民、伟大的功绩但是这一切注定要消亡!爱米妮,这一切都要消亡!”科恩的神色变的凌厉:“没有希望,没有改变,一切不过是永恒不变的循环!这不是我的命运,这不应该是我的命运!你告诉我,你回答我!爱米妮,怎么才能摆脱这种枷锁!” “我我怎么会知道?”被科恩震慑的第一魔将喃喃地说:“我怎么可能回答的了?” “是啊,你怎么会知道?你不是人类,你感受不到这种痛苦和疑惑,所以你连最浅薄的问题都回答不了你们,你们这些魔族都回答不了我”科恩摇着头,悬浮的身体缓缓向后飘退:“不行,我要离开这里。” “陛下你要去哪里?”爱米妮下意识的问。 “随便,”科恩转过身去,喃喃地说:“有可能是任何一个地方,我要去找寻我的答案,这才是我要做的事情” 这个回答传到爱米妮的耳中,又通过相连的神识传向遥远的地方,几乎是马上,一股震怒就像惊涛骇浪一般顺着神识传导回来,让爱米妮身体一震。 她不由自主提起手中长枪,冷声对科恩的背影说:“站住!” “你的言行表明,在你眼中已经没有值得敬畏的存在,也没有真理的存在,”爱米妮阴沉着脸,长枪上缠绕着一圈圈的紫色电光:“科恩凯达,你看看这四周,这是连光明神族都会被围困的绝地屏障,更外面还有无数的魔法阵,就凭你,你能出得去吗?” “黑暗魔族要把我看做是自己羽翼下的傀儡,那是黑暗魔族的一厢情愿,我科恩凯达,似乎没有承认过敬畏黑暗魔族,所以,请不要以主宰者的面目来面对我,这很可笑。”科恩转过身,面沉如水,语气平缓:“我不是光明神族,我就是我自己,我要找到我自己的真理,所以,这个能筋骨光明神族的牢笼是阻止不了我的。” “你,已经疯了!” 枪尖一颤,爱米妮已经腾空而起,弗格和古德龙分别左右跟上。 科恩漆黑的瞳孔深处闪烁出一点银辉,三位魔将飞跃而来的影像在其中倒映着,连最细微的动作都没有遗漏,不但如此,他还看到了更多的东西----三魔将的身形逐渐在空中重叠、重合,直至化为一个被斗气包裹的整体! 虽然科恩看到了整个过程,但这一切其实实在瞬息之间生的,不过眨眼间,合体后的三大魔将就已处在科恩上方,双刀当空一扬,向科恩头顶劈来! 科恩右手缓缓平举,手掌才到胸前,一抹蓝光却已经在头顶闪现出来。 “当!”的一声,由蓝色光芒凝成的一柄长剑挡住了双刀! “不可能!”古德龙一声哀号,双刀被震回。 另一柄长刃凭空出现,就从古德龙的两片刀锋之间刺出,科恩胸前的手腕一篇,悬在头上的蓝光忽,端端正正地就挡在长刃前。 两两相击,一声脆响。 长刃尖端如水果皮般一片片剥落,飞散出漫天金属碎屑! 爱米妮的长枪终于出现,带着凄厉长啸,向科恩胸口猛刺。而科恩不移不动,只是用手指向前一探,蓝光凝成的剑尖与枪尖丝毫不差的对撞在一起----雷霆万钧的长枪再也前进不了,枪身承受不住巨大的力量,声声怪响中向上拱起。 蓝光长剑轻轻向上一提,然后下压,拍在第一魔将的枪身上。 “啪!”的一声,枪身立断,寸寸飞裂。 一个回合之中,三位魔将的兵刃已经折损了大半,不得已只能向后飞退。 在不能置信的目光中,科恩手掌竖在胸前,飞退中的爱米妮身体一震,如同被绳索套住,又好像是被一股强大力量弹回,不由自主的飞向科恩----三大魔将的合体再也维持不下去,弗格和古德龙的身影左右飞散。 “我说过了,”科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真切:“我要离开,你们是挡不住我的。” “真的吗?”爱米妮脸上出现一丝残忍的笑容,用一个不属于她的语气说:“你唬我!” 一抹亮紫在两人的身体之间逆射出来,照亮了整个空间! 诡异的啸叫中混杂了长长的布帛破裂声。 强烈的冲击之下,爱米妮与科恩都是立足不稳,同时向后退出好几步飞散的蓝紫光芒里,随着科恩的脚步,点点殷红的血珠洒在地面之上。 在他的胸前,出现一道长长的伤口! “还以为你已经刀枪不入了,原来不过如此。”爱米妮脱力的身躯继续后退,原地只余下另一个女性伫立的身姿。她紫袍飘飘,眉目含煞,正是黑暗魔族长公主殿下! 但奇怪的也是这里,科恩是一声不吭,想极了以前的乌鸦,而乌鸦却是说个不停,奚落、挑拨、咒骂,神魔两族的祖宗十八代都被他翻出来当道具,泼了无数脏水在两位长公主身上,用语孤高清雅,情节夸张荒诞,其中的阴损恶毒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连科恩都要自叹不如。 在这种气氛之中,或者丽瑞塔.克纳赫还能沉住气,但周围有数十位魔族目睹,芙莉格.伊萨波安特怎么还能镇定自若?原本还有所顾忌的她,手上的力气不由加了几分。 而直接承接她这份怒气的却不是科恩和乌鸦,而是与她针锋相对的丽瑞塔,于是两位公主殿下可就是打出了真火,威力也是越来越强,逐渐的,周围的魔族都有点站不住脚了! 在乌鸦说到两位长公主殿下的“宫闱秘史”时,两位长公主积累的怒气也到达顶峰,这场打斗终于挣脱出双方的理智和控制----轰然巨响中,光芒闪动、气流爆裂,释放而出的能量铺天盖地的向周围涌去! 别的废墟了,就连三位魔将和远处的几十位魔族也被狂乱的气流高高卷起,向着黄色光壁直撞过去! 竖立在夜空中的光壁猛的被撑大了一圈,科恩和乌鸦的气息在光壁处闪了一闪,然后就如露水蒸一般消失无踪 第6章 ……对绝大多数人来说,一场生在福克斯堡的、光芒万丈的豪战,就这样在黎明到来之前落下帷幕。来的突然,去得匆忙,就像是中途结束的演出,在伶人消失不见、观众纷纷退场之后,舞台上下只余一地的凌乱,还有几柱瓦砾堆中冒出的袅袅青烟…… 写到这里,鹅毛笔在羊皮纸上凝住不动,白苍苍的魔殿祭司转过头,目光从小窗中望向远方,落在布卢克皇宫的所在地。他还记得几个钟头前从那边传来的阵阵轰鸣,也感受到了剧烈震动魔殿祭坛的强大力量,而此时,那里却是一片寂静,周围连一点光亮都没有。 绝地屏障的光亮消失了,威武的上族战将隐退了,转瞬之后,福克斯堡恢复到本来面目,犹如什么都没有生一样。皇室贵族似乎没有人消失,帝国各部依然在挥着职能,军士们走上街头,喝令外逃的平民回去继续准备另一场战争。皮鞭下的人群就像绵羊一样温顺,也没有人去追问到底生了什么…… 他们,我们,在几十年后,甚至几百年后,是否还会记得这个夜晚?在无尽岁月长河中,又会有几人知道今夜真正生了什么? 是的,我也同其他人一样,不知道究竟都有哪些上族参与了今夜的战斗,他们所讨伐的又是谁,但我知道,这一场战斗隐含的意义,绝不只是我一个凡人所看到的那么简单。 “绝地屏障”是一组复杂而伟大的魔法,是黑暗魔殿建立之初,由黑暗魔族传授的,威力无穷,需要数千名技艺精湛的魔法师同时施展。有史以来,这个强悍的魔法并没有被真正使用过,而与之类似的魔法也只被使用过一次,时间是数千年前,光明神殿在围杀“杀戮之魔”时,曾经使用了他们得自光明神族的秘法,终于围困住对方,等到了光明神族的驰援。 毫无疑问,两场相隔千年的战斗具备同等意义,或者这一场战斗还会出。我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这种意义,要知道在数千年前,杀戮之魔的失败并没有直接影响到世间的凡夫俗子,而只是影响到我们所不知的、注定会被影响的存在,从而间接的改变了我们之后的路。 历史之所以被称为历史,大概也是为因相似的两件事不会完全一样,在今夜,至少我清楚,这一场战斗并没有结果。在数千年前,杀戮之魔被光明神族消灭,而在今天,上族却没有宣布他们的战果,我们所见到的只的废墟。或许上族另有深意,因为上族的睿智并不是我能够体会,但我心中的确有了这样一种预感----对方到底是谁?他(们)的命运如何? 因为他(们)的命运,将会影响到无数我们所不知的事物,也将影响到我们无数针对我们的决定,冥冥中,这一切的果,或者好,或者坏,都将会在将来降临到我们身上。 无论如何,我们未来的路已经被改变,就在今夜,也在更多我们无从察觉的时候。 无论如何,谦卑的我在此祈愿,未来的路上还会有我们的足迹。 无论如何,黑暗魔王怜爱世人,必将指引我们前进的方向。 写到这里,祭司合上书卷,沉思良久,又提笔在书卷上写下几个标题大字:福克斯堡战记----废墟之战。然后,祭司颤巍巍的站起来,把书卷放进一个铁匣,藏到了壁柜最下层里。 第一抹阳光跃出地平线,穿过地狱岛无数楼宇亭台,最后洒落在黑暗魔王的大殿上。 魔族长公主芙莉格·伊萨伯安特、第一魔将爱米妮、第二魔将弗格、第三魔将古德龙,还有魔翼和涤尘的领们,此时正分作前中后三排,屏息凝神的跪伏在地毯上。在地毯的另一端,黑暗魔王冷然端坐在自己的权座里,眼神不喜不怒,一片小小的光幕隔在两者中间,上面正在反复重演着福克斯堡昨夜的那一幕。 大殿的气氛几乎是凝滞的,不言不语的黑暗魔王,带给所有魔族的压迫感无比巨大,这不仅仅是为因黑暗魔王是魔族领,更因为他是所有魔族心中的信仰----他们都亲身经历了昨夜的事,体会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而现在,轮到他们心中的信仰来体会了,黑暗魔王将会受到何种影响?这种影响又会带给黑暗魔族什么? 如果说这些魔族成员在昨夜感受到的仅仅是震撼,那么他们现在感受到的就是恐惧,一种对未来和未知的恐惧! 直到太阳高高升起在东方,黑暗魔王才把自己的目光从光幕上移开,放到后面的魔族身上。在这个时候,被魔王注视绝对不是一件惬意的事,被纳入主上视野的魔族成员,都不约而同的把身体伏得低一些,再低一些,仿佛这样就能抵消自己心中的惶恐。 “黑暗魔族的成员上一次公开出现在魔属联盟,已经有千年之久了吧?”威仪的低沉声音回荡在大殿内:“魔翼、涤尘,那似乎也是你们做的,是因为什么原因?结果又是怎样?” “回禀魔王陛下,那是在一千二百余年前,三名抹去记忆、在人类世界中历练的黑暗魔族成员本该觉醒,却被黑骷髅会无意诅咒,结果生意外,以武力抗拒回归。”跪在后排的一位女性魔族回答:“魔翼奉陛下旨意前去接引,涤尘随后清洗了黑骷髅会九成的中坚成员。” “九成的人类叛逆,这是多少数目?” “回禀魔王陛下,”并列的另一位男性魔族回答:“一共七千人,其中五千一战屠尽。” “一战屠尽五千人类叛逆,接引三位迷途的黑暗魔族回归,你们做到了。”魔王的声调没有丝毫波动,但接下来的问话却令他们难以回答:“与五千人类和三名魔族成员相比,科恩·凯达的战力更强大?绝地屏障也被你们施展了,怎么会徒劳无功?” “回禀父王,”一片寂静中,长公主殿下回答:“科恩·凯达变得很诡异……” “外因姑且不论,”黑暗魔王却没有给长公主回旋的余地:“我现在看到的,是没有丝毫进步的黑暗魔族。千年之前,你们尚且知道如何去做一件困难的事,而在千年之后,你们却变成了只知道使用蛮力的莽夫愚妇。当事情出现意外变化的时候,你们不知变通、手足无措。” “求魔王陛下教诲!” “一件事,所有的事,总会随时间产生这样那样的变化,我今天教诲了你们这一处,明天遇上另一种你们如何应对?难道只有经历过之后,你们才能学会处理的方式?在这一点上,你们被科恩·凯达远远的抛在后面,失败,是你们应得的。”黑暗魔王摇了摇头,失望神情溢于言表:“魔翼、涤尘众将,入血池静思百年,轮值空缺由黑炎、蚀空众将替补。” “叩谢魔王陛下!” 听到这个惩罚的瞬间,两部魔将的身躯都微微颤抖了一下,在听到时限的时候,再跟着颤了一下。在平常,也偶尔会有犯错的黑暗魔族入血池领受惩罚,但很少有过十天的,这次处罚之严厉,可算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去吧,希望你们能有所心得。”魔王把手一摆,两部魔将退出大殿。 “父王,昨天的事情是因为有神族长公主从中作梗,加之还另有变化,所以才造成了今天这个局面,跟两部魔将的牵连不大。”在两部魔将退出之后,长公主殿下委婉的说:“这惩罚是否过重了?” “战败斩将不是黑暗魔族所为,处罚他们,是因为有处罚的必要,理由我已经说的很明白。”黑暗魔王神色不变,也没有像往常那样让长公主起身回话:“至于其他,神族长公主的出现,不是应该在你的预料之中吗?神魔长公主针锋相对这么久,你居然一点准备也没有?” “任何时候,儿臣都能应对丽瑞塔·克纳赫,但在应对她的同时,却没有余力将科恩·凯达的灵魂取到手里,这是儿臣的疏忽,请父王责罚。” “你的确有错,但却不是错在这里,”黑暗魔王微微摇头:“你临去之前我交代过,必须是确定科恩·凯达继承了遗志,而且有了实质上的行动之后,你才能杀他并夺取灵魂。但你当时并没有确认科恩·凯达继承了遗志,也没有判明他的行动,直接就动手了。” “儿臣是怕神族长公主抢先下手。” “那为什么丽瑞塔·克纳赫会在威登城外拦住你?她想抢夺科恩灵魂的话,绝地屏障能阻止她吗?”黑暗魔王说出关键:“你不要会错意,你这样的行为,其实并没有让结果变得更糟,只是一度让形势偏向危急而已。在某个角度上看,恰好是丽瑞塔·克纳赫挽回了局势。” “儿臣不是很明白。” “这很简单,你没有察觉科恩·凯达身心上的变化?在你看来,这种变化是因为什么?” “在儿臣看来,科恩·凯达昨夜似乎是情绪沮丧、思维迷乱,所以才满嘴的疯言疯语。而且儿臣并不认为科恩·凯达没有实质上的行动,他秘密会见了南条约商团的领,达成一个援兵的协定,又和布卢克帝国的皇帝长谈,为其指出一系列的错误……” “长公主认为这些事情,与他继承遗志、反抗现有信仰的行动有关联吗?” “儿臣认为他在收买人心,经营势力,好在来日为他所用。” “乍一看,我们并不能完全排除这个可能,但深入考虑的话,这个推断就不成立。长公主有没有想过,作为斯比亚的皇帝,科恩在任何事后都有足够的理由去这样做,而出点仅仅是因为斯比亚。”黑暗魔王说:“换一个角度来看吧,如果科恩·凯达真的要继承遗志,那么他一定是在生命守望者那里得到了确切资讯……第一魔将,科恩·凯达对你说了什么?” 跪伏在长公主身后的第一魔将把科恩对自己说过的话复述一遍。 “明白了吗?生命守望者告诉了他这些,这里面会不包括所谓的醒悟历?会不包括希列王朝的往事?以科恩·凯达的洞察力和智慧,他还会去追随希列王朝的覆灭之路吗?”黑暗魔王叹了口气:“三大魔将并不知道这些往事,所以她们不明白生了什么,但你早就在我的图书馆中知道了这一切。你觉得科恩·凯达如果真的继承了遗志,他还需要使用这种方式吗?迫不及待的联络其他势力,那跟自取灭亡有什么区别?” “儿臣坚持认为科恩·凯达是在收买人心,父王所说的种种,不过是他放出的烟雾。” “不过是他放出的烟雾?”黑暗魔王脸上露出一点笑容。 “儿臣没有质疑父王的意思!”在魔王的笑容中,长公主的身姿矮了一分:“儿臣愚钝,直觉科恩·凯达是如此打算。请父王指点。” “这种事情应该怎么对你说呢?也罢,现在也到了让你清楚一切的时候了。”黑暗魔王轻轻的叹气:“第一魔将之外,其他人退下。” 等大殿里只剩下三人时,魔王开口说:“你应该知道,我们为什么留着生命祭坛吧?” “生命祭坛有针对黑暗摩族布下的禁制,神魔两族与属下力量都无法进入。”长公主如此回答:“另外,黑暗魔族也需要人类进入,以考察人类进步的程度。” “你所说的这两点,是我告这一般魔族成员的,但事实上,情况并不只这样。或者换一个说法,这只是事实的前半部分。”黑暗魔王摇头:“生命祭坛的创建者,的确针对黑暗魔族布下了很多禁制,这是真的。但后面一半的事实却出乎这些人的预料,因为第一个进入生命祭坛的并不是人类,而是我;第二个进入生命祭坛的,是光明神王。如果不是了解到生命祭坛的存在意义和威胁程度,我们怎么可能还让它存在?” 听到这里,长公主和第一魔将都震惊莫名,忘记出声音。 “简单的说,如果一个普通人类进入生命祭坛,接触到了生命守望者,并且成功地走了出来,那么他们的选择不外乎三种,一是沉默,二是顺从,三是继承并行动----也就是我们所说得破蛹。”魔王解释说:“而在破蛹之后的这个阶段,人类的心理和行为都会产生极大的变异,这也就是我感兴趣的地方。在一般情况下,我只需要平常的手段就能获得我所想要的东西,但科恩·凯达不一样,我必须拿到他的灵魂,才能保证这种资讯的真实度。” “我所想要的,不是一个被黑暗魔族威逼,不得已产生反抗行为的灵魂;而是一个接受了多种资讯,冷静思考后做出选择的灵魂,你们明白吗?” “大概明白了。”长公主回答:“可父王您这么做……有什么深意吗?” “有什么深意?这个问题问得很好,”黑暗魔王又一笑:“魔族为什么建立魔属联盟?为什么又要建魔殿?为什么要不断将魔族抹去记忆放入人类世界?为什么,人类世界那么低迷、令人厌烦,而我们却要不断的给与他们关注?还要不断的去帮助他们?甚至要在一些天灾难生时去保证人类的一部分存活下来?人类,仅仅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物种吗?” 长公主摇摇头:“显然不是。” “至少你明白这点。”魔王点点头:“黑暗魔族和光明神族,并不是被看成上族那么简单,上族自然就会有上族的作为。我们指引人类的根本原因,不是因为我们仁慈,也不是因为他们可怜,而是因为我们与人类的关系----我们需要人类,或者说我们需要人类的某种东西。” “我们需要人类的某种东西?”长公主惊讶了:“人类能有什么东西值得我们关切?” “打个比方吧,人类就是土壤,或者说人类的躯体是土壤,在这种土壤中生长的东西是灵魂,灵魂上结成个果实是思想。人类世界中的国家、阶层、种族差异,就如同土壤的差异;人类的爱恨情仇,就相当于风霜雨雪和养分……而神族和魔族,就是最后采摘这果实的人。” “但是,我们并不直接采取这种果实,因为里面有太多普通的,这累平庸的果实对我们毫无意义。所以我们要用最普通的果实去催生特殊的果实,用特殊的果实去催生更特殊的果实,直至出现最特殊、最有滋味的果实,”黑暗魔王问:“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大体上明白,“长公主回答:”就好像奴隶滋养平民,平民供养贵族,贵族供奉皇族。” “不完全一样,果实的特殊与否并不限于身份,平民奴隶中也能出好果子,只是几率比较小。”魔王纠正说:“在某些时候,我们要做些修剪,倒如清洗一些人类、终结某个帝国;有些时候,我们要浇水施肥,例如传授他们魔法等等……” “二十年一次的神魔大战,可以看作是一次大范围松土、培土的过程,因为战争和杀戮可以促进人类灵魂成熟,使甜美的更甜美、苦涩的更苦涩。而生命祭坛,就好像是保存远古果实的一座园林,我们会允许一部分思想接近成熟的人类进入这个园林,让这些人类的思想产生变异,藉此带给我们更大的惊喜。” “可是,我们魔族要这些果实做什么呢?” “当然是充实自己,你也可以理解为食用。以人类产生的思想,来补全神魔两族的缺憾和遗漏,这就是人类存在的全部意义。”魔王正色说:“你不要小看了这一点。” “思想,是人类与神魔所共有的东西,能力的强大,并不意味着思想就一定强大。相对于神魔两族,人类世界复杂多变的环境使得他们的思想更富于变化,而神魔却不具备这点----就算勉强拥有了这一切环境,但思想的成熟却要以无数生死为代价,神魔都不可能达到这个条件。” 第7章 “科恩·凯达,”长公主突然抬头问:“他也是这样一颗果实吗?” “他当然是,而且还很有可能是有史以来最具特色的一颗,所以我与神王都很小心的呵护着他。至于这果实的滋味,我们可以从他的生长历程来估计----其实他降生时并不是我们关注中的幼苗,而是与绝大多数人类一样。仅仅是催生其他果实的养分而已,但在之后的日子,他逐渐取代了身边那些有展前景的人类。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有吞噬和同化的能力。” 黑暗魔王回答:“幼年开始,他拥有常人难及的善良。这个年纪的善良没有事实上的意义,仅仅是他心性的一种折射,这种善良越纯粹、保持的时间越久,则证明他抗拒外部环境的力量越强----对一切事物,科恩都有自己的判断标准,而且会(立~独)保持下去。” “到少年时,他已不受立法约束,天性的自主性展露得相当充分。成为总督并经历一系列战争后,他的特殊性已经开始生成,斯比亚的一切作为里,无不充斥着这种特殊性。”黑暗魔王做出了这样的评价:“可以说,科恩·凯达执掌斯比亚后,~大)最为特殊的一个皇帝。受到的外部影响最小,对自己的信念最为坚持,斯比亚在他的掌控下,很短时间内就完成了蜕变。当然,帝国的改变也与他身边的人有关,但不能否认,科恩·凯达才是这里面的关键。” “所以,我们才让他靠近了蛹?让他接触希列大陆时期的思想,还有反抗我们的使命?” “每一个进入生命祭坛的人类都经过长期观察,确认具备一切条件之后才被允许。否则的话,他们连入口都找不到。”黑暗魔王说:“在我们的安排中,科恩·凯达的进入是必然过程,他这样(立~独)的心性,会如何去判断那一切?希列大陆时期的思想会对他造成怎样的变化?这才是我们最关心的。” “一如既往,科恩·凯达这次也是让我们感受到了惊喜,并不是他昨天晚上有了对抗一般魔族成员的能力----因为进入生命祭坛的人类都会在身体能力上产生飞跃----他思想上的变化更为奇特,简直出乎我和神王的意料。”说到这里,黑暗魔王拿出一个卷轴:“你可以看看这个,这是你们昨夜赶到之前,科恩·凯达说出的两句话。” “大地及日月,时至皆归尽,未曾有一事,不被无常吞。”缓缓拉开卷轴,长公主的目光掠过上面那金光闪闪的字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这……父王您明白这些话的含义?” “坦白的说,这生疏的语句我也不是很明白,”黑暗魔王回答:“所以我昨夜一直在思考,但直到现在,也不能说完全清楚,只能掌握一个大体上的脉络。” “前一句比较好理解。世界万物,必将在某个时间归于虚无,没有任何东西例外,也算是提供了一种解释的思路,却还不是真正的答案。”黑暗魔王正色说:“综合起来,这不是任何一种我们已知的思想模式,这里面没有反抗,也没有愤怒,而是一种反抗和愤怒都不可以比拟的深层思考,也不同于以往任何一种人类哲学,可这一自一意,都跟这个世界和人类紧密相关。” “父王的意思是说……” “以往人类进入生命祭坛之后,思想的果实虽然也多姿多彩,但除了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自我欺骗之外,大体上呈现两种趋势,一是反抗,二是顺从。而这两种思想的产生,都有一个既定的自我定位,即‘我’是在这个世间,是构成这个环境的一部分,而且一直如此。”黑暗魔王说:“但科恩却好像要跳出这个局限,他思想中的‘我’有(离~脱)环境,转向(立~独)的趋势。所以,现在的科恩并不是在一个皇帝的位置上看待世事,而是上升到了另一个高度。” “接洽南条约商团领、会晤布卢克皇帝的种种细节,就是他这种新眼界的直接体现。他昨夜之所以会迷惑、之所以会狂乱,恰恰是因为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位置生了变化,这是一种瞬间错位,他身心上的极度不适应。” “这些……”长公主问:“这就是破蛹的真正意义所在?” “我们留下生命祭坛的本意,并不是为神魔创造几个反抗力量。生命祭坛的思想给予科恩的影响,比我预想的要大,直接导致他本人的思想产生本质的变化,这种变化过的思想模式越了之前种种。”黑暗魔王说:“这就好像在我们面前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对神魔两族来说都是千世难遇的契机,所以,让科恩·凯达一路不受干扰的思考下去,这才是我们最正确的处理方式----神族长公主正是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全力阻止你的行动。” “可是……”长公主愣了愣:“父王分明知道一切,为何不事先阻止我们?” “科恩·凯达生长在人类世界之中,而你,我的长公主,你是人类世界中不可或缺的一环。缺少你一贯的影响,科恩所处的世界就不完整,这必然影响他思想的成长,所以在很多事情上,我能看到的结果,光明神王也能看到,却无法告诉你们。”黑暗魔王颇有深意的解释:“就如同昨夜这件事,我阻止你之后会生什么事?科恩·凯达又能从中得到什么资讯?会不会影响到他思想的自然展?长公主,牵一而动全身的道理你应该知道。” “那么,儿臣今天就可以知道这一切了吗?不会对科恩·凯达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 长公主看了一眼身边的第一魔将,下半句话没有说出来。 “这个问题,就关系到时机了。在科恩的角度来看,黑暗魔族昨夜无功而返,无论在之后产生什么样的变化都是正常的,因为科恩·凯达不了解我,而我又可能施加给你们任何一种影响,甚至是不闻不问。”黑暗魔王说:“所以在之后的时间里,长公主你仍然可以用自己的本性去对待科恩·凯达,只是那一条(线~底),你不要去跨越。” 然后,黑暗魔王的目光放在第一魔将身上:“之所以要第一魔将旁听这一切,是因为魔将一直在跟科恩打交道。可以说,科恩接触魔将的时间比接触其他魔族要多得多,魔将,特别是第一魔将已经成为科恩了解魔族最重要的渠道。而且在之后的一段时间,在对待科恩的事情上也需要第一魔将配合,让她知道事情的始末是必要的。” “一切遵照魔王陛下吩咐。”第一魔将依然保持着谦卑的跪伏姿态。 黑暗魔王看向芙莉格:“我所说的这一切,长公主明白了吗?还有什么不解的地方?” “儿臣还有一些疑惑,请父王指点。”长公主殿下稍微抬起头:“儿臣大胆请问父王,我一直以为的作为,究竟是对还是错?因为父王的话让儿臣疑惑,仔细想下来又似是而非。” “长公主,黑暗魔族是凌驾于人类之上的,以我们的目光去看的话,这种事情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只有需要或者不需要。”黑暗魔王回答:“以人类的目光看,你似乎做了很多错事,可关键在于,这些错误的累积影响,却成为了催生科恩思想转化的一个诱因,从而带给黑暗魔族莫大的好处----那么现在,你觉得你是错还是对?谁又有资格去判断你的对与错?” “儿臣----儿臣似乎明白了一点,”长公主目光中似乎有些醒悟,却又涌上浓浓的疑惑:“另一个疑问,父王,科恩这种思想,究竟能给黑暗魔族带来什么好处?” “这一点,就不是现在能告诉你们的了。”黑暗魔王嘴角又露出一丝微笑,这抹微笑跟刚才不同,有一种让长公主如释重负的魔力:“好了,你退下吧,我还有些事情要交代魔将。” “是,父王。”长公主退了出去,大殿中只余下黑暗魔王和第一魔将。 “爱米妮,你是否在奇怪,为什么我要独自留你下来?” “魔王陛下睿智无比,臣下不敢揣摩。”第一魔将甚至没有抬头。 “看来你已经明白了,没错,我是藉你去刺激芙莉格。”黑暗魔王微微点头:“长公主需要知道这一切,否则她不会再有行动;而清楚了这一切之后,她就不再是以前的她,所以我需要再给她一个保持自我的方式----对她而言,嫉妒就是最好的复原药剂。” “需要臣下做些什么吗?” “不需要你做什么,因为你走出这个大殿后,嫉恨就已经产生,芙莉格对你会更加苛刻,但在无法宣泄的情况下,她会把这种嫉恨泄的其他人身上。”黑暗魔王说:“辛苦你了,出去之后你先去找科恩,随便说点什么,然后回来覆命……小心中途不要让长公主遇到。” “谨遵谕令。”第一魔将谨慎万分的回答:“臣下告退。” 魔属联盟,布卢克帝国边境密林。 午夜的月光柔柔的洒下来,虽不似阳光那么强烈,却也渗透了林冠,在草地上铺上一层迷朦的光辉,密林中的小河潺潺奔流,光影与柔声的层层交叠,汇合成一股使人倦怠的氛围。 绕了一个弯,河水进入平缓地势,河面扩大将近两倍,波光粼粼的水面顿时平静了不少,清浅水波中,倒映出一名曲腿坐在河畔的白衣女子。 她低垂着头,微闭着双眼,正在静静梳理着自己的长,一张凝脂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微风里,她头上的垂柳和身畔草叶一起浮动着,而她本人却仿佛是(立~独)于这环境,连一根丝也不晃动分毫。 她白皙的面容皎洁无暇,她眉目间静无一物,目力所及这处,这里再没有任何一样能与她争辉的存在,她,就是这一切的焦点。 薄雾,正渐渐的生成,一点点漫过了水面,一丝丝挤过了草丛。 密林外面,有稳健的脚步声响起,并且坚定的一路移动过来。但越是靠近小溪,这脚步声就越是缓慢,声响也就越大----似乎脚步声的主人正在极力挣扎着,在到达她身后时,每一步之间的空隙已经相当大了。 女子不闻不问,犹自梳理着手上的一缕长。 在她身后十步的地方,来人最后一次踏步声大得出奇。 这一声,分割了一切。 杀那间,漫天的月华收敛,四周的水声蛰伏,就连轻抚在河面的微风,也仿佛静止下来。但水依然在流动,月华如旧照耀大地,只是这一切夜的神韵,却像是被封印在时光之中,再也没有任何意境可言。 女子眉头一紧,放下玉梳,修长的手指绕东这,将手中长缓缓盘成一个簪。然后,她睁开了双眼----周围的一切灵动与活力,已经重新流动起来,而且都依附在她身上,并再由她向周围散。 因为那一声脚步而失却神韵的万物,终于又经由她的恩赐而恢复过来。 身后传出一阵细微的金属摩擦声,月影下,来人单手扶住的佩剑微不可察的震颤着,他的呼吸也不如初时那么平缓,而是短促了许多,在他脚下弥漫的雾气,被无形力量一层层的排挤开去,犹如水面的涟漪。 他像一柄出鞘的利器,虽然只是静静的伫立,却充斥着割裂一切的威慑,让人不敢正视。 女子幽幽的叹息一声,眉头轻轻舒展,婉约的转过身来,一袭长裙在风中轻荡,正是光明神族长公主殿下,丽瑞塔·克纳赫。 两两相顾,无声无言。 她那一双眼瞳灿烂若星,温柔的目光一寸寸的将那人缠住,圈进自己的视野。 在她的凝视下,他如刀锋一般冷洌和锋利的目光,在快的软化、消融。尔后猛然明亮! 像是有什么东西,正随着他这份明亮向她传递过去----丽瑞塔像一面至纯至净的镜子,将他明亮的目光映照、放大,直到彼此间再无他物,直至这明亮如火焰一般汹涌澎湃,点亮自己、点亮对方、点亮周遭的一切! 弥漫在两人四周的雾气,正被无形力量翻卷蒸腾,一时形如万千花瓣,一时浩如苍烟海……又在无声的沉寂中平复下来,最后化作点点晶莹的露珠。 一朵绯红的花朵被他拿出来,缓缓举到身前,在娇艳的花瓣之后,是一张pin静的脸庞----虽然俊美得几乎完美,却毫无生气。 她轻轻的一笑,笑容里有一点欣慰、一点欢愉,但到中途时,却又被注入了无言的苦楚。 手指方开,花朵轻飘飞出,端正的插在她的簪上。 花的艳丽,人的淡雅,相得益彰。 无论在谁的眼里,神族长公主殿下都是多变的,而此时的她却素淡如玉、冷清如水。这一朵艳丽的花,就好像是打开了她的魔法阵,让她每一处的柔美都被衬托出来,要比她多变时亮丽千万倍,就如同一个旋涡,足以让她身边的人与物不由自主的被吸引、迷失、沉醉。 他的手缓缓收回,冷俊的表情也有了细微的消融。 “难为你。”她的身子微微一倾,手指轻轻滑过花瓣:“这花已不多见了。” “迟了几千年,你喜欢就好。”他的声音清雅而悠长,就像是穿越了时光,正在与大地和天空一起共鸣。 “你……你还好吗?” “我既然能来,当然一切都很顺利。乌鸦的一切现在都归了我,或者说我的一切都归了乌鸦。你的魔法和智慧,都很完美。”来人的面容上浮现了一抹笑容:“我虽然忘却了很多,去显然没有忘记你。” “其实,如果你真能忘记我,也许是一件好事。” “我只忘该忘的,即使是你,也无法把意志强加于我。”说话的“乌鸦”穿着一袭白色武士服,一只手随意的插在腰带上,目光内敛,如同深潭。 “你这又是何必?假装没有醒来,就在科恩身边做乌鸦不好吗?” “绝不!”乌鸦表情一凛,眼中杀机滚滚,低沉的声音中饱含着愤怒:“他们欠我的!” “世界变了,神魔也变了,仅仅靠你自己,机会是很渺茫的,”长公主长长一叹:“难道又要让我在众目睽睽之下,再杀你一次?” “这样杀我,对你而言不是很简单吗?”乌鸦的语气恢复了平静,似乎并不是再说自己的生死:“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再做的话也不会出什么纰漏。” “然后让我再等上数千年,甚至是一个世代?最后只能这样见一面?”长公主摇了摇头:“数千年,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你知道有多少高山变成了海洋?你知道是多少个寒暑时光?仅仅一笑,你可以就忘记这些,但那是你。而我,这就是无解的深渊。” “时光……就那么令你忌惮吗?” “夏虫,”长公主摇了摇头:“不可语冰。” “我可不是夏虫,”乌鸦也摇了摇头,随即洒脱一笑:“如果按照那个人的说法,我是一只睡了数千年的睡虫!” 第8章 乌鸦这句话一出口,丽瑞塔公主就定定的望住了他,质疑的目光几乎有点令乌鸦经受不住。 好半天之后,长公主殿下的嘴角才浮现一抹无可奈何的笑意:“跟着科恩,又继承了乌鸦的一切,堂堂的杀戮之魔也变得油嘴滑舌了。” “声明一下,我现在只是乌鸦,并不是杀戮之魔。醒来之后,我就在观察周围的一切,我改变了自己的言行举止,改变了很多其他的东西。”上前一步,乌鸦两眼看着丽瑞塔的脸,满满的嗅了一口含在她身上淡香的空气,然后他的嘴角又流露出一丝笑容,只是其他的邪恶比科恩 更甚:“不过这名字可不怎么有趣,你也舍得让我的一半意识用这个名字?” “这种事情也来怪我?”丽瑞塔殿下并不生气,嘴角的笑意反而更加真挚:“虽然只是一半意识,但你自己也应该知道你的秉性,连面容都 不肯要,名字这种事就更不听人劝了。” “无论如何,‘我’当初要取这种没格调的名字,你就应该教训才是。”乌鸦的眉头挑了挑:“严厉一点,也不至于让我空等多年,盔甲就 是我的牢狱,其中的岁月可不是那么惬意。” “对乌鸦严厉有用吗?即便乌鸦早早做好觉醒前的准备,科恩这种人物也不是可以凭空出现的。你这具身体是神族挑选的,二十多年就会被 清洗一次自然记忆,没有科恩这样的人,一切都是白费力气。”丽瑞塔殿下摇头说:“既然你已经遇到了这么难得的契机,就应该好好把握 ,不要再凭一时意气去对抗他们。要知道时光可待,科恩却再没有第二个了。” “你对科恩·凯达的评价如此之高吗?”乌鸦似乎有些以外:“说来听听,也许有些事是我所不知道的。” “杀戮之魔需要别人的意见了?”长公主顿时轻笑出声,眼中满是打趣的意味:“数千年之前,某人不是号称光焰独步大)吗?” “那似乎是对于别人而言,对丽瑞塔大人,我可不敢这么自大,让长公主殿下追杀可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乌鸦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说起来,科恩也似乎被魔族长公主追杀过,什么时候让他被你追杀你和芙莉格是完全不同的类型。” “上一次吗?芙莉格只是逗弄科恩,其实并没有杀心。”丽瑞塔纠正乌鸦说:“不过以当时的情况来判断,科恩能以人类之身逃避,也是一件了不起的事。” “逃得那么狼狈,还有什么了不起?”乌鸦的语气很是不以为然。 “你这样评价当日的科恩,明显是有失公允。难道是容不得别人被夸奖吗?这个脾气还是没有改掉。”丽瑞塔公主倒是很公正,不过之后又一笑:“见微知着,你在科恩身边也不是一两天了,难道还不清楚他的可贵之处----别的不论,科恩能以本身有限的实力去博取无限的环境,这正是值得我们借鉴的地方。” “已经有所领悟,特别是夜间大战布卢克皇宫,让我看到他真正的潜质,虽然没有见血,但我也满意!” “如果你认为科恩仅仅只是个打打杀杀的人类,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丽瑞塔轻声说:“不过我也在开始时犯了这个错误,当初遇到他的时候,他的性格里不过是隐约有你的影子。” “于是你就把盔甲给他了?” “他出身贵族,又在斯比亚有军职实权,性格更是狂放不羁,之后经历的血腥杀戮一定不会少……有这样一个人类出现,正好可以做为你的藏身之处。这不是最合你的意?虽然后来的事情有了偏差,但科恩总算做到了我希望他做的事情。能早日醒来,你不是应该对科恩心怀感激吗?”丽瑞塔轻叹说:“当天把盔甲赐科恩的时候,我并有意料到你真能在科恩时期醒来,也没想到那一场战争中的诅咒,会解开盔甲上的封印----你可知当时的情形?” “我当然知道,不过就是有芙莉格在场而已。但我对神魔两族的争斗一点兴趣也没有,也没有兴趣理会她。”乌鸦伸了一个懒腰:“你什么时候知道我与乌鸦融合的?” “你拿走了剑,送回了剑鞘。”丽瑞塔说:“在剑鞘上留下这花香,我还不明白吗?” “一时间玩闹心起,”乌鸦笑笑:“你今天找我来有什么事?” “我本来只是试试而已,没想到你真能丢下科恩来见我,他就放任你一个人出来?” 乌鸦----或者应该叫他杀戮之魔更合适,他听了长公主的话后又是一笑,如果有熟识的人在场的话,恐怕很难想像,这样频繁的笑容会出现在“乌鸦”身上。 “不是乌鸦丢下他,而是他丢下了乌鸦……他说两个人走在一起目标过大,不如分开来得灵活,约我之后在神魔分界线某地会合,我这边高调行进,他潜行去另一处找些东西。” “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科恩还有心思潜行去别处?”丽瑞塔殿下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神情:“他还说了些什么?有了更深入的变化吗?神王很关心这件事。” “光明神族长公主殿下,我是杀戮之魔,说起来,我应该是为黑暗魔族服务才对,长公主殿下当我是卖身给神族了吗?”提起光明神族,乌鸦语气里有很明显的反感:“科恩.凯达怎样,我并不关心。他随便说说,我也就随便听听,至于研究其深意,我还没那个心思。” “但是这种话,科恩.凯达不会说给其他人听,他只会对乌鸦说,这也是乌鸦还能留在科恩身边的最重要原因,要不然,早被带回神族清洗记忆了。”丽瑞塔公主的语气却是娴静而柔和的:“如果得不到进一步的消息,光明神王还是会下令让我回收乌鸦。” “真要回收啊,谁会比较着急?”乌鸦笑笑:“我是无所谓了。” “你当光明神族没有这个打算吗?只是因为科恩,这一切才被延后了。”丽瑞塔说:“早先科恩说的那两句话,神王已经知道了。而正是因为这两句话 ,神王才决定暂不执行回收,让乌鸦继续陪在科恩身边,随时汇报他的最新情况。” “光明神族会如此紧张一个人类?难道世道真变了?”乌鸦冷笑一声:“莫不是科恩身上出现了什么异状?” “不但是光明神族,就连黑暗魔族也很紧张科恩,”丽瑞塔说:“黑暗魔王已经下令,所有人间的魔族都不得靠近科恩,亦不得干扰斯比亚……自然,神族也下达了一样的命令。” “就凭那两句话?” “是的,就凭那两句话,科恩改变了神王和魔王的态度,也改变了很多事。”丽瑞塔点头:“神王在得知这两句话后,沉默了三个钟头之久,我从来没有见过,甚至没有想到过,神王会为了一个人类而沉默这么久。” “光明神王不是号称最强大和最睿智的存在吗?唯一能与他齐名的,不是只有黑暗魔王吗?仅仅两句不着边际的话,怎么可能让他们如此重视?” “事实上,改变一切的就是这两句话,不由我们不信。”丽瑞塔正色说:“说到底,神王心里在想些什么、关注什么,我们都不清楚,而现在出现了这样一件事,正是我们弄清楚一切的机会,有很大可能,我们会通过科恩而知道这一切真相。这不是与你也息息相关吗?” “不能。”虽然语气很轻柔,但丽瑞塔公主的眼神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决:“科恩,他是打开这一切迷团的钥匙,他能开启的,是我们一直希望得到的真相。” 乌鸦微微侧身,目光望向远方的夜空。 “以前的杀戮之魔无论遇到什么事,也不会有丝毫的踌躇,但现在你却开始犹豫了。” 丽瑞塔公主缓缓说:“是因为科恩吧?其实你在接受另一半自我的时候,对科恩的感觉也跟随着一起被接受了----你依然把他当作朋友。” “我没有朋友!”乌鸦眼中杀气一闪,语气冰冷透骨:“永远!不会有!” “有一个这样的朋友,对你而言是一件好事。” “没有人能与我并驾齐驱!”乌鸦斩钉截铁的回答:“即便是科恩也不行!” “为什么要这么顽固?能与你并驾齐驱?你现在说得轻巧,上一个有希望与你并驾齐驱的人是什么下场来着?你追了他三个帝国,最后把他 活活累死!”刺激完乌鸦,丽瑞塔公主再次方缓了口气:“你不用急着决定,好好想想。也许在某个时候他会醒悟过来,觉得与这样一个特 殊的人类成为朋友,其实并无损你的骄傲。” “女人!”被提起往事,乌鸦显然不是很开心:“不要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会处处让着你!” 迎接乌鸦这句话的是一个大白眼----丽瑞塔公主这时的目光高傲而清冷,只在乌鸦脸上微微一瞥,然后就很是不屑地转开了头。 无论是对乌鸦,还是对杀戮之魔,这样的目光都会引灾难。但此时的乌鸦,他除了呼吸粗重一些外,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动作,而且接下 来,这位连神王与魔王都不放在眼里的桀骜人物,很明显的把这口气憋了回去…… “这些年来,表里不一的人和事,我也见过很多了。”在杀戮之魔的情绪平静下来之后,丽瑞塔公主才开口:“但是像你现在这般斩钉截铁 的表里不一,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杀戮之魔轻声说:“不过是一句话,值得你这么上心吗?” “因为你对科恩的感觉,关系到很多事情,所以我一定要弄清楚才行。”丽瑞塔公主说:“就现在而言,我更愿意相信这样的事实----你之 所以说刚才的话,是因为你不想把科恩拉进到我们的事情里。” “真不愧是长公主啊,是的,这是一部分原因。”杀戮之魔坦然承认:“一个人类,他不够分量参与我们的事,强拉进来是不合适的。” “无论你在顾虑什么,我必须要提醒你,科恩早已跟我们要做的事情搅在一起了,谁也不能分开。”丽瑞塔公主轻轻摇头:“难道你……是在担心他的安危吗?” “我不是保姆。” “那你对科恩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你从乌鸦那里,承接了多少科恩的印象?”丽瑞塔公主并不大塞让杀戮之魔随便过关,反而是越问越细致:“或者说,你有多大可能会接受他这样一个朋友。不要在朋友的定义上与我纠缠,你的作为,我一直都看在眼里。” 杀戮之魔皱起眉头,心情似乎很烦躁,不过还是强忍着不对公主泄。 “其实,你不是不能有朋友,只是你的标准太高吧?”丽瑞塔公主问:“这可以在乌鸦身上看出来。他是你一半意识,只是没有你的记忆而已。他的性格、喜好,跟你相差无几。” “公主殿下真是……善解人意,既然你一定要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好了。”乌鸦露出个无可奈何的苦笑:“乌鸦是我一半的意识,所以在我醒来之后,他对人或事的感觉当然会与我这一半意识融合。可以说,我现在所见的一切,所想的一怯,都令我难受。” 丽瑞塔公主评价说:“一个孤零零的意识,加一上禁锢数千年的意识,两者融合只是让你难受,这已经很走运了。” “乌鸦当他是朋友,而且是很坚定的确认这一点。”杀戮之魔叹了口气:“每当我要想谋划他时,心底里涌起的抗拒感便会异常浓烈;而每当我想接受他、像朋友那样对待他时,记忆的闸门就会茫然打开,过往的无数画面浮现出来……在这种记忆面前,我和科恩的这部分经历,能占到多大比重?这段被喻为友情的东西,显得太多于幼稚和单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你很迷惑。” “换了你,你会不迷惑吗?” “我没你那么爱钻牛角尖。” “我不爱钻牛角尖,但对他的感觉,这是一直存在的一种折磨!”杀戮之魔说:“乌鸦在这方面很脆弱,不单是对科恩,他甚至还对一个人类小女孩有强烈的依赖。饿因为意识的融合,我无法阻挡科恩在意识上对我的侵袭,如果我真的接纳他成为一个朋友,那会对我造成很严重的后果----在我要杀掉一个人类时,我会想到这是我朋友的同族,我要顾及我朋友的感受!” “你……你还真是单纯得可怕。”丽瑞塔公主又好气又好笑:“很简单,有很多人类都有魔兽朋友,但他们就会因此而不杀魔兽了吗?科恩本人也有魔兽,你可曾见过他杀魔兽的时候心软过?!” “为了果腹,魔兽会相互残杀;而人类,甚至会因为取乐而残杀同类;但你觉得科恩会这样吗?”杀戮之魔正色说:“不要小看科恩的侵蚀性,乌鸦的杀机,是在和科恩成为朋友之后开始改变,这是为什么?那是因为科恩的作为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他!以本身的行为让乌鸦变得不嗜杀,你觉得什么性格的人才能做到?而我,却正在受这样的影响!” “你……难道不能抵抗这种影响吗?” “我是乌鸦,我是待在科恩身边、拿他当朋友的乌鸦,这样的状态下,我拿什么去抵抗?”杀戮之魔苦笑:“成百上千次,我都想过一剑结果他,但是这种念头根本无法存留,到后来,只能是一闪而过,而且出现的频率越来越小……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科恩·凯达,他正在成为我的弱点,而且是致命的弱点!” 第9章 大运河的水面,还是那么平缓;驻扎在两岸的军队,数量还是那么可观。每当夜晚来临的时候,江边的烽火几乎可以和天上的浩瀚星辰连接成 片。当然了,以上只是浪漫主义的说法,现实一点的人已经能预见到,运河两岸在未来十年的夜里将会处处幽火。 今天晚上,就是布卢克帝国内战的爆临界点。 因为此地内战里有充足的皇族成分,所以在这个节骨眼上,也会有富于传统色彩的事情生,比如说布卢克皇族的私家夜宴----其实这宴会的 真谛在于双方都想标榜自己的风度和心胸,最不济也要捞个谈笑用兵的招牌回来,说不定还能镶嵌上爱与正义的花边。 换个角度看,在这时候担心死多少人,那不是没有信心的举动吗? 两支剑拔弩张的小型舰队,很夸张的在航道上摆出“t”字阵形,同时下了锚,布卢克老皇帝与斯维斯赫本公爵上了同一条小游船。 放置碗碟的是老亲王亚提律,执壶传菜的是斯维斯的母亲,酒是十年陈酿,鱼是现捞现做,看起来只是一次普通的家族聚会。岸边、水中,同 时有上百双眼睛在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老皇帝与公爵对面而坐,侃侃而谈,尽是些家长里短,没有一句话涉及了眼前的军政……不得不说 ,这两叔侄如果去剧团谋生,都会成为实力派。 终于,酒足饭饱之后,老皇帝抹抹嘴,义正词严的要求公爵归顺自己,而后者几乎不假思索的拒绝了,于是,晚宴就在这唯一意思异样的气氛 中结束。 大家不住称赞女性美貌、男子英武,温文尔雅的握手道别,两支舰队也逐渐退开。 但等脱离对方的火力范围之后,一路默不作声的卢布克老皇帝回过去,只把手臂一扬,第一支火箭就划过了黑沉的夜,点燃了这场帝国内战! “言而无信!无耻至极!”南条约商团脑所在的战舰上,公爵的下属们义愤填膺的喊叫:“迎战!迎战!南条约商团不是羔羊!” “迎战!”斯维斯公爵的目光,放到了河岸上:“一线部队坚守,等待直属第三团支援!” 战鼓擂响,火光连绵,争夺大运河的第一次攻防战拉开了序幕。 主攻是大剪刀步兵军团,此军团从建立之日起就由皇帝亲信统领,所以军纪严明,装备精良,属于布卢克帝国近卫军序列,是一支相当有战斗 力的部队,也是近卫军中唯一的战役级别攻击力量。这一次,他们是作为老皇帝的护卫军团来前线,投入战斗的只是其中一部分。 防守此地的,是南条约商团第六地方守备队,因为皇族家宴的地点,刚好就在这个守备队营地外的河面上,所以他们无形中排在了最前面,甚 至比公爵随身近卫团的位置还要靠前。 第六守备队,其实本身就是混杂了地痞、佣兵、土匪的一股流窜势力,早月前才依附地方贵族加入到条约商团里,甚至没被纳入商团直属部队 名册,不但是如假包换的风吹两边倒、打仗四处跑的混吃等死部队,而且还是商团脸上的一块烂疮----仅仅加入商团半个月,已经犯了无数案 子,官兵上下一心,抢劫、杀人、绑票无所不为。 对于这支“部队”里的“士兵”而言,上战场并不需要太多技能,只要学会三件事情就能富贵吉祥了。 第一是要有眼色,仔细观察战场上的一切,知道哪些地方是缺口,哪些地方不在对方的攻击路线上。第二是跑,跑不过敌人不要紧,只要比自 己的“战友”跑的快一点就会很安全了。第三是跪,等山穷水尽之时,两膝盖一弯来个五体投地,不过是换身衣服吃粮而已。 就像今天晚上的战斗,虽然此地地势狭窄,正前方是敌人,正后方就是凶悍程度不亚于敌人的商团督战队。但左边有山,右边是水,打起来这 两个地方都是好去处,趁着夜色应该很顺利的脱出战团……可他们没有想到,等战火燃气之后,这情况就生变化了。 战鼓一响,先是万恶的魔法师照亮了天空,后是弓箭手点燃了山林和水面,把第六地方守备队牢牢的限制在敌人的冲击路线上。 “军官”们大惊失色,数十逃逸者当场被督战队射杀,“士兵”们开始争抢先前没人愿意拿的盾牌兵刃…… 不得不说,攻击一方的风格极富特色,大剪刀步兵军团不做开战热身,也不做火力试探,直接进入正面突击。一声令下,攻击线上巨盾成墙, 长枪如林,各兵种步步跟进,三百步距离上加快度,弓箭手集群抛射五次之后,突击兵就压到千疮百孔的地方守备队面前----这是实力,来 不得半点虚假! 就好像铁锤砸面包,只是听见铁锤响,没有听到面包叫。 纵深两里的防御阵地,很快就被汹涌的兵潮淹没,整个视野里都是翻飞的帝国制式兵刃,第六地方守备队遭遇灭顶之灾,想跑的,撒不开腿; 想跪的,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被称为“大剪刀”----只要是会动的生物,都会被他们“剪”成两段! 当地方贵族们跟斯维斯讨价还价时,他们绝对没有想到自己的“军队”会变成现在这种摸样,不到半个钟头的时间,整个营地就被穿透了,只 因为营地里的建筑帐篷杂乱无章,清剿残兵让剪刀们花了更多的时间。 夜战中的野战,很难让一支队伍打的畅快淋漓,对双方来说,黑暗处就是无法控制的地区,好在现场狭窄的接触面不用投入太多兵力,突破之 后,就要清剿、固守,而两里的纵深刚刚能消化大剪刀的兵力。 半个多钟头之后,南条约商团的直属第三步兵团已经开上来,与开阔处的督战队换了位置。 抢了开门红的大剪刀军团并不急于进攻,士兵们在阵营里清理出几条通道,让后续部队能顺畅通过。于是,在哒哒的马蹄声中,贵族雇佣兵-- --萨瓦利家族的屠夫上来了。 萨瓦利是布卢克南方的世袭贵族,在政军两界拥有极大势力,而且财力雄厚,成天跟魔殿眉来眼去,每每成为帝国法令必须绕道的绊脚石,这 支骑兵部队,就来自其家族的私兵序列。老皇帝给萨瓦利家族开出的条件,凡是萨瓦利家族打下的土地,大家三七分账,帝国七成。 按一般的战场势态,这时候应该是最好的出场机会,因为局面已经打开了,而且那个什么直属第三步兵团是临时进入战场,怕是连起码的防御 都组织不起来,所处地形相对前面要宽敞一些。于是剽悍的雇佣军指挥官抡圆了马刀,嘴里呼喝着,让麾下摆出冲击阵型----作为特殊的,只 为家族服务的私兵,他们不用打神魔大战,战力保持得很完整。 所以,这支部队跟那些在神魔大战中混过的部队不一样,他们对某些事物缺乏警惕,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们的战意高涨,以致听不到对方步兵 团里的号令声。 “敌骑兵----十五节外列阵!” “弓箭手列阵完毕----射界良好!” “陷阱检查完成----撤桩!” “器械准备完成----射界良好!” 商团直属第三步兵团的指挥旗下,身形伟岸的中校指挥官正昂望夜空,悲愤莫名的念叨着:“……最后一名,妈的,就因为是最后一名,就被 配到这里来指挥菜鸟……早知道就去学写诗了……” “报告指挥官阁下,全军准备完成!”作战参谋声音响起:“等候阁下的作战命令!” “叫长官!”指挥官对着这个军衔比自己高的下属吼:“对方排的那么紧密,先给他们加点油----长程弓箭诱骗散射!” “是!长官!”少将作战参谋在肚子里咒骂着,却不敢顶撞这位披着黑披风的军官----对方是斯比亚帝国援助的战场指挥官,而第三步兵团本 身的全部军官,这次只作为参谋和副职参与战斗。 “哈哈哈----稀稀拉拉几枝破箭!”萨瓦利屠夫的指挥官大笑:“命令----缓步向前!” “缓步向前!”整齐的马蹄声响起。 “标定十节----稳住!”商团军阵营中传出语音怪异的命令。 “举盾----中迫近!”萨瓦利屠夫们开始提。 “稳住----稳住----”商团军中,十几双眼睛紧盯着指挥旗:“放!” 天空中,响起奇异的尖啸声。 “自由冲击----”惊惶中,屠夫指挥官的喝令声戛然而止,一枝来势迅猛的破甲箭贯穿他的门面,另一只破甲箭从肩胛射进,直接刺入肺部。 整条进攻线上血珠飞散! 整齐的骑兵阵列正准备冲击,但瞬间就被箭雨笼罩,刺眼的魔法光线中,被射成刺猬状的战马悲鸣着,拖着影子栽倒,最后只能徒劳的弹动腿 脚! “斯比亚人……斯比亚人……”运河战舰上,老皇帝身边的一名将领喃喃自语,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退缩着:“这是斯比亚人的箭雨……” “扑通”一声,失魂落魄的将领失足掉下水去。 “不用救,这种窝囊废,死了更好!”老皇帝脸色铁青:“命令萨瓦利家族,给朕把那些人拿下来!拿下来!朕就站在这里看!” 老皇帝的命令被传达了,萨瓦利雇佣兵将领们拿出了他们的看家本领,步骑联合冲击----在古老的传说中,萨瓦利家族就是因为这个战术帮助 布卢克帝国建国。但那毕竟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特别是在今天晚上,在面对一个不知名对手的时候,萨瓦利家族踢到了铁板。 十节,萨瓦利家族以前并不知道这东西的具体概念,只知道大概是一个距离单位,但这个时候,他们深刻体会到了----那是斯比亚军事体系中 ,战场覆盖火力的边界线,进入十节之内,会遭受猛烈而精准的远端打击,就像是踏入猛兽的领域一般! 对方的弓箭指挥官太狡猾了,他们能准确测量出雇佣军的行进度,指挥弓箭在最恰当的时机射,在魔法照明箭的引导下,对方的箭雨铺天 盖地。英勇而强悍的萨瓦利雇佣军,在进入的时候就遭到了巨大打击! 连射、抛射、直射、紧急连射,商团直属第三步兵团的弓箭兵们苦不堪言,手套下已经鲜血淋漓,但来自斯比亚的传令官却一次次的下达口令 ,根本不顾他们的体力已经耗尽----平常弓箭兵只能连续拉弓五到十次,最优秀的弓箭兵也只能连续拉弓十五次! 而他们,已经拉弓十次以上,能射击的人已经越来越少。终于,本队指挥官上前提醒弓箭指挥官,自己的士兵已经到达极限,在这样射下去就 会变成残废了。 “废物----这就是一群废物!对于这些体能与技能都远远落后于斯比亚弓箭兵的下属,指挥官破口大骂之后也只能改变战术:“改变队形,站 成六排,准备再接战时支援射击!” 突然稀疏下来的箭雨,给了雇佣兵一个难得的喘息之机,他们跌跌撞撞的冲了上去,居然还没有忘记保持战线。在短兵相接的时候,谁的战线 保持得好,谁就占优势。 然后,他们就进入了预设陷阱区。 人仰马翻。 一个小小的套筒,能折断一匹骏马的腿骨;一根寻常的木杆,能瞬间拉到七八名步兵;一节三十臂长的绳子,能让一个小队陷入混乱…… 没有人能想到,只用半个小时时间设置的陷阱区会有这样的效果。加上之前弓箭的打击效果,最终能冲到阵前的雇佣兵,只有总数的三分之二 ,而且稀稀拉拉不成阵型,所谓的步骑联合冲击,已经成了一个笑话。 而阵前,却还有一道看不见的死亡线。 弩箭、飞斧、魔法,彻底把雇佣军耸入绝境,还骑在战马上的雇佣兵伤亡尤其惨重。 越过这道线,雇佣兵面前就是一个很传统的兵种,长枪兵。但他们那稀稀拉拉的战线,已经显然不是对手,即便是冲击力强大的骑兵,看见特 别加粗过的长枪也会心里寒…… 没有什么意外,短短的接触之后,雇佣兵的战斗意志就接近崩溃。 在死亡线上的魔法渐渐湮灭时,前线指挥官一声令下:“突击兵上前----准备投矛!” 本来斯比亚中没有这个科目和战术,这是针对部分魔属士兵的爆力而临时设置的。 “投矛!再投!冲锋!” 精悍的突击兵将自己手中的两支短矛投掷出去,然后再抽出战刀,吼叫着开始了反冲锋。这个战术没有让志愿军官失望,上千支短矛敲碎了雇 佣兵最后一点战斗意志,它们开始溃退,但却跑不过处于体力巅峰的追兵……饱经打击的萨瓦利屠夫在他们面前变成了羔羊! 这次进攻,最终变成彻头彻尾的找死。 看着威名赫赫的萨瓦利屠夫被人屠宰,布卢克老皇帝的战舰上,一片静默。 看着自己人屠宰威名赫赫的萨瓦利屠夫,条约商团脑所在的战舰上,也是一片静默。 其实这一次战斗无论结果如何,都不会对整个战役布局造成什么影响,因为这本身就是一个应景的安排,只是为了向对方表现自己的态度和意 志。老皇帝和公爵,都没有想到最后会打成这种局面。相比第二阶段的惨厉,第一阶段就像一场杀懦夫的马戏。 雇佣兵从士气澎湃到意志崩溃,这一过程非常清晰,清晰得让萨瓦利家族代表哭成泪人,也让旁观者毛骨悚然。而感受最深的,却是商团军队 的将领们----因为斯比亚援助军官,进入这支部队不过才十天时间,他们根本没办法把士兵改造成满意的状态,只能在战术、指挥、配合上想 办法,可即便是这样,成果也极为显著。 看着最后几名萨瓦利雇佣兵推出布卢克舞台,斯维斯公爵冷峻的目光中隐藏着缕缕疑惑。他知道,关注这里的目光不仅仅是商团和布卢克,还 有很多很多,甚至还包括----科恩.凯达! 第10章 在战争进行得如火如荼时,在距离战场不远的山头上,也有其他人在观战。 这个“不远”的概念,就是刚好处在交战处交战双方的弓箭与魔法打击范围之外。通常情况下,这种地方会游荡着交战双方的斥候,所以,现在一共有九名斥候倒在因为某位煞星的突然到来,完全打乱了这场本应该很短促的战斗。也没用那个煞星做什么,刚开始捕杀的斥候们就同时倒下,不是死,而是比死更难爱的麻痹。 “魔法师都有这种身手了,为什么不去正面战场?”在煞星拿出大酒囊开始喝的时候,本身隶属斯比亚参谋部战术侦察局,暂时隶属商团的斥候队长很不服气的腹诽着:“跟我们这种不会魔法的人较劲很有趣吗?” 斥候队长刚刚抱怨到这里,他的对手,一个魁梧的布卢克斥候兵就诡异的拱起身子,把硕大的**盖在了他的脸上。虽然没人告诉他,但商团斥候队长知道这绝不是巧合,他什么也不敢想了,心里面猛唱军歌,然后就觉得脸上一轻,硕大的**已经移开,轮到自己的身体诡异的扭动,等每一块肌肉都静止下来的时候,他**下已经垫着别人的脑袋。 “好汉不吃眼前亏。”再也不管外面的战事如何,斥候队长稳了稳心神,开始默唱“魔法天长地久”。 远处在天空中,照明魔法在不断飞掠夺,一路散出强烈的光线,煞星的影子忽长忽短,不住划过斥候队长的视野边缘。他不想去辨识对方,但他却经爱过最顶级的侦察训练,自然而然,对方的基本轮廓就在他脑海中成型:种族、性别、身高、穿着、习惯坐姿、行为模拟、性格推演……等进行到估算偷袭成功率时,斥候队长终于泪流满面。 “看来是没有活路了,这魔法师会读心术……”再然后,他就很彻底的晕了过去。 远方的战事逐渐平定下来,反攻的突击兵正把雇佣兵追的七窍生烟,还有些不小心追过界的突击兵被敌人的弓箭偷袭,少数几个逃得性命的雇佣兵在友军阵地嚎啕大哭,而交战双方都没有要继续打下去的意图……在场面上,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再值得关注的东西。 “本来是个很幽静的夜晚,却被这战争打扰了。”随着这轻柔的话语,树后走出一个穿着紫色裙装的女性,明灭不一的光线飞掠而过,并无损她那妩媚的风韵:“陛下真是令人猜不透啊,分明是打过无数仗的人,还有兴致来观摩这种无聊的小战事。” “这不一样,以前都是我自己在打,全部精力都要放在赢得胜利上,从来没有机会真正关注过全局。”煞星的神色很平静,没有因为有别人出现而产生任何变化:“今天晚上,是我第一次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待战争,当然要从小处入手才能适应。” “那么,”一双盈盈如水的眼看过来:“科恩陛下在旁观者的角度上看到了什么呢?” “几千人在眼前搏杀,每个人背后都牵引着无数命运线条,就是这些命运导致了各种变化和挣扎。虽然是一样的命运,却会引不同的结局,这感觉很真切,也很奇妙。” “可仗已经打完了,科恩陛下可看够了吗?” “可以说够了,也可以说没有,这种场面看多了也没好处。”科恩放下手里的酒囊,叹了一口气:“说起来,爱米妮你老是从别人身后出来,万一不小心吓倒人怎么办?” “我这个不称职的魔将,还不至于吓倒陛下吧?”第一魔将缓缓走近,最后就站在科恩身侧:“陛下这次的开场白怎么不循惯例了,哪怕只是稍微惊异点,也能满足我的虚荣心啊!” “很遗憾,你现在遇到了一个诚实的人,要是早来几刻钟,我还可以惊异一下配合你。”科恩微微一笑,把酒囊递给爱米妮:“事实上,我是专程在这里等你的。” “专程等我吗?你怎么知道我会出现?”爱米妮双手捧住了酒囊喝了一大口。 “你不来谁来?”科恩语气平和,但其中却充斥着无上威严和信心,好像他不是在跟对方闲聊,而是在宣扬天经地义的真理:“魔族长公主吗?如果我是黑暗魔王,也不会让她来吧!说起来,她比你更适合当魔将,而你呢,爱米妮,你真是不怎么适合做打打杀杀的事情。” 听到科恩这样说,爱米妮不由呆了呆,临现身之前,她针对科恩的变化做了种种准备,但现在显然是用不上了,只好叹了口气:“可我不管忏悔,也放不下面子去卖赎罪牌。 “这才是我熟悉的爱米妮,”科恩点了点头:“我要去一个地方,请你做我的导游,如何?” “只要不是地狱岛,去哪里都无所谓。”爱米妮说:“那我的报酬是什么?” “地狱岛实在太远了,而且主人不怎么友善,我们随便去个近点的地方就好。”诚挚的笑容浮现在科恩脸上:“至于报酬嘛,我以后不打你行不行?” “好丰厚的报酬,真是让我受宠若惊。”爱米妮把手里的酒囊丢弃,想着科恩莞尔一笑:“请陛下指明想要游玩的地方,我这个客串的导游也好马上开工。” “不讲讲价钱吗?爱米妮,我难得做一回老实人,”科恩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为第一魔将。 “不用了,在魔属联盟的地域内,很少有我不清楚的地方。”爱米妮说:“至于报酬,只怕我争取不到什么更好的东西,陛下每次打定主意欺负人,总能够得成的吧!” “既然这样,我们就出吧!”科恩不置可否的站了起来:“黑骷髅会,你一定很熟悉。” “黑骷髅会?”听说是要去这里,爱米妮倒是有些惊讶:“陛下要去黑骷髅会杀人吗?” “我不介意杀人。”科恩走过去,踢了踢斥候队长:“你要装到什么时候?” “是!”斥候队长一个利落的翻身,挺胸收腹,立正敬礼:“长官好!” “第一期夜鹰被配,这是个记录啊!” “是的长官!我很抱歉,长官!” “把这里收拾好,然后滚回去。”说完这话,科恩就转身跟爱米妮一起离开了。 斥侯队长哭丧着脸,开始收拾长官留下的摊子----所谓的收拾,其实就是灭口。他左手拿刀抹了三个人的脖子,用重手法打碎两个人的脊骨,再正手捅了剩下人的胸口,然后又检查了一遍,这才潜进了夜色里。 两天后的正午,在爱米妮的带领下,科恩站在一处废弃多时的农庄前。 “这就是黑骷髅会总部?我得承认,它跟我想像中有些差别。” “陛下又在说笑了,不过这样的你,才是我所熟悉的斯比亚皇帝。”爱米妮拢了拢耳边垂下的丝,站到了科恩前面。 在这两天的相处中,她对科恩的气质、性格变化深有体会。 他像是一个心性不定的孩子,很容易被外界的事影响,从冷淡到温和、从和蔼到凛冽,这些迥然的变化通常都是在一瞬间完成;他更像是一面镜子,真实的映照到身边的某种迹象,一片飘落的树叶就能使他悲切,一株盛开的野花也能让他兴奋……这完全取决于他的目光。 在这样无序的变化过程中,要与他保持良好的沟通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爱米妮要用尽浑身解数才能化解掉那些变化带来的障碍。第一魔将甚至觉得,这就是另一种形式的战斗,而且比真正的战斗更加消耗心力和体力。面对科恩这个对手,自己已经越来越吃力了。 “陛下准备好了的话,我们就可以进去了。”好不容易,爱米妮才将繁乱的思绪从心里排挤出去,轻声对科恩说:“因为我只是导游,所以只管带路和解说,至可能出现的干扰,就要烦劳陛下亲自动手了。” “情理之中。”科恩点点头,言行之中很是体贴:“爱米妮,你看起来很累。” “陛下现在才看出来吗?你是皇帝嘛,不是很好伺候的。”爱米妮也不申辩,手臂从身前划过,将农舍的大门缓缓打开:“这是一个废弃已久的入口,连这代黑骷髅会的高层都不知道,但我们进入之后,总部里应该有盛大的欢迎仪式吧!”农舍地窖一侧,竖立着一片魔法光幕,蓝波荡漾,从微小的褶皱看过去,那边人影参差。 “我对黑骷髅会闻名已久,只希望它不会让我失望。”科恩想也不想,一步就跨了进去。左手微抬,光幕的另一侧已经人仰马翻。 很显然,里面已经警号长鸣! “黑骷髅会做过的那些事情,对陛下伤害很深吗?以至于在这个时候,陛下还要来报仇。”爱米妮跟着走了进去,目光一扫,现有十多人倒在面前的通道里,在他们凝滞的面孔上,都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我不是来报仇的,这种行为现在对我毫无疑义。”科恩对爱米妮摇了摇头,对从通道那头涌来的人潮视若无睹:“我只是来拜访一个远古的存在,而这些人----” “杀!”身手敏捷武士悍不畏死地冲上来,用最精良的武器、最忠勇的身躯堵死了科恩前进的路线! 而科恩再次举起手,双眼一片清澈:“他们并不是主人。” 几百条细如丝的黑光从科恩的手掌中喷涌出来,顺着通道向前飞射,瞬间就刺穿那些前赴后继的武士和魔法师,没有任何武器的魔法能够阻挡分毫,那些被刺穿的人没有外伤,却都倒在地上软成一团----这是不折不扣的魔法攻击,而且是默! 身为魔将,爱米妮很清楚科恩的魔法造诣,因为科恩每一次实力增进,她几乎都有亲眼目睹。初看到科恩如此作为,她微微吃了一惊,但转念一想,他前些日子连三大魔将都打败了,还有什么值得自己奇怪的? 直到再也没有人进入通道,科恩才回过头来,看到爱米妮两脚悬浮于地面,他笑了笑说:“或许你并不喜欢现在的情形,但这是我的风格。” “陛下的风格我早已领教了,”爱米妮没好气的回答:“陛下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吗?如果现在不做决定的话,恐怕一会就看不到什么东西。” “直接去黑骷髅会存放记录和秘密的地方吧,我要翻看他们的一切记录。”科恩说出此行的目的:“你应该很清楚这地点。” “陛下你真走运,我刚好知道这个地方。”爱米妮笑了笑:“但我很好奇的是,陛下看这些记录做什么?如果有什么事情是陛下先知道的,直接问我这个导游不是更方便吗?” “听说黑骷髅会为我和斯比亚安排了一些命运,”科恩笑答:“我想亲自揭开这个谜底。” “既然如此,”爱米妮婉约的做了个手势:“请右转下楼。” 两人可以说是不慌不忙,闲庭信步。 可这里是黑骷髅会的总部,是他们的联席会议所在地,虽然他们的势力一再被打击,脑也惨遭清洗,甚至连最后几张王牌也因为对付科恩而消耗殆尽……但这里毕竟是他们的总部,传承无数年代,以拯救人类为己任的骷髅会总部! 或许在漫长的年代中,伴随着腐化、堕落和偏执,他们遗忘了很多宗旨,也放弃了很多主张,但是此刻,在面对这两位突如其来的闯入者的时候,他们身上表现出来的强硬和决然,却一如骷髅会诞生之时那么强烈! 随着科恩的脚步,通道外的大厅中响起了繁杂的魔法咏唱,有苍老的,有浑厚的、有稚嫩的,充斥着远古的气息,沁透了无畏无悔的心意……间中还夹杂着无数晶石被捏碎的响声。 科恩当先走出通道,来到外面的大厅处,爱米妮飘飞跟上,映入她眼帘的,是一片灿烂。 没错,那是灿烂----灿烂的魔法光耀,灿烂的斗气剑芒! 以生命为代价,前赴后继,无穷无尽,挤满每一寸空间! 炽热而刺眼,犹如彩虹般绚丽,恍若千万颗星辰降临在此! 即便是身为魔族的爱米妮,她也绝想不到黑骷髅会能做到如此程度,这是近千人的自杀攻击,不说被攻击的对象会是是什么下场,就是这个大厅也保存不下来了----当着灿烂狂乱扫过之后,接踵而至的必然是一次剧烈的魔法爆炸,甚至在这时,连她与魔王的神识联系也被切断了。 爱米妮当然能避开,但她却没有退开分毫,她想目睹科恩的作为,因为无论生死,科恩必然会在这灿烂中一舞,就如同在土城的血战、在黑暗城楼上的飞跃、在神魔分界线上的逃亡一样!爱米妮渴望着这一幕,哪怕逃不开后面的爆炸,她也要亲眼看到这一切生! 因为这片灿烂,是专属于科恩的,而此刻的他并不会被其他魔族分享,在这个瞬间,科恩凯达的身姿只有她能看到,也只有这个瞬间,她才能放下一切纷扰,真的用心去看。 科恩,他就站在这灿烂的终点,坦然的面对着那些忿怒和暴戾,坦然面对着那些不容分辨就横加于他的一切攻击!皇家衣袍紧贴在身体上,背后的披风激荡不止,他就如同一支伫立在惊涛骇浪中的信标,又像是出现在星河中的无尽黑洞。 他的两臂举起,高过了头,相对的双掌中空无一物,又好像是捧起了整个世界。无数黑丝从他体内窜出,烟雾一般的向四面八方弥漫,所过之处,一切都恍若被凝聚了起来。 无形的震荡传播向四面八方,灿烂尽墨,生机无存! 无数干瘪的身躯化为尘土,无数锋利的刀剑转瞬腐朽,在黑暗的大厅中,隐约响起了低沉的悲泣! 还有,还有一种吞噬的欢愉在飞旋荡漾…… 不过片刻,光亮就重新笼罩下来,而大厅里空空荡荡,再也看不到一个人影。 科恩转过头来,看着爱米妮,他线条硬朗的脸上一片苍白,平淡的神情中,还有一丝怜悯和落寂没有来得及消失。 对视中,科恩走近爱米妮,手指掠过她的脸庞。 “你流泪了。” 爱米妮这才察觉,自己脸上竟然一片冰凉。 篇外篇 黑暗传说——湮灭过往 空荡、硕长的大厅里,第一魔将跪伏的身影很孤单。遥遥端坐在她对面王座上的黑暗魔王,一双毫无生气的瞳孔中倒映着爱米妮的身姿,甚至连那份孤单都不曾遗漏半分。 “照你所说,在神识被紊乱魔法气息阻隔之后,科恩就杀死了黑骷髅会总部的留守者?”良久之后,黑暗魔王低沉的嗓音才回响在偌大的殿堂里,引起一阵阵悠长的共鸣:“他杀死了全部的留守者?” “是的,科恩凯达杀死了所有向他攻击的留守人类。包括武士和魔法师在内,数量庞大,且到剩下的一部分留守者意志崩溃,夺路而逃为止。”爱米妮据实回禀:“在整个过程之中,他没有主动攻击过那些留守者,也没有去追击逃走的人,但交手时却没有丝毫的仁慈。” “不是寻仇,也不像是报复,更不是拜访……科恩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还真是违背他的习惯,”黑暗魔王的手指在额头上轻轻点击着:“他就没有对自己的行为解释过?” “针对这种情况,科恩只说了两句话。”爱米妮回答:“第一句,他说这是个悲剧。然后又说,既然已经成为悲剧,就要让这一切早些结束。” “既然已成为悲剧,就要早些结束吗?”黑暗魔王轻摇着头,波澜不惊的评价说:“这两句话就说得有些过火了----那么你觉得,这两句话是他真实的内心写照?” “回禀魔王殿下,我无法做出这样的判断,因为我根本看不到他的内心,这令我感到羞愧。科恩,比在福克斯堡的时候更加难以捉摸,他忽而会映照周围的环境,忽而会被某个突然出现的变数吸引。”爱米妮回答说:“但他此行有一个很明确的目标,就是查阅黑骷髅会中的记录。不但是那些关于他和斯比亚的,甚至连千百年前的一些废弃计划他也仔细看过。” “是什么原因促使他这样做的?仅仅只是对黑骷髅会的好奇?” “科恩对此的解释是,黑骷髅会自诞生之后,就已经摆错了自己的位置,认为自己掌握了真理,进而把自己视为人类和世界的救世主,甚至自大到替别人去安排命运,这就是黑骷髅会一系列悲剧的源头。这显然是一条死路,前车可鉴,他自己决不会踏出这样的步伐。” “这种生硬的解释就不那么有趣了。你呢?你对此有何感想?”黑暗魔王淡淡一笑,目光聚集在爱米妮身上:“身为第一魔将,可不要浪费了我对你的恩赐,在所有的魔族成员之中,只有你才拥有和人类一样的情感。现在让我来听听看,你所感受到的,有关科恩的一切。” “回禀魔王陛下,我的第一个感觉是惊异,不但是科恩的心性,而且也针对他所展现出来的新能力。他已经能默魔法,大范围的杀死敌人,这比一般的黑暗魔族还要强一些。” “黑暗魔殿、甚至很多黑暗魔族的成员总是以为,一旦人类拥有了越一般魔族的能力,那么接下来就必然是灭亡,我决不会允许有这样的人类存活。关于这种论调,爱米妮你应该知道吧,其实,我真正的用意被掩盖了。”黑暗魔王从王座上站起:“那些为求身体强大而枉顾其他的人类,只会造成妨碍;而对于科恩这样的人类,我却还嫌他进步缓慢……” “魔王陛下的意思是?……” “你不要跟其他魔族成员一样去关注这种细枝末节,这只会禁锢你的目光,你应该看的得更远,因为你本就可以看得更远。”看着魔将的疑惑,黑暗魔王叹了口气:“爱米妮,你担任第一魔将这个职务,有多少年了?” “回禀魔王陛下,我担任第一魔将的职责已近千年。” “已经过了这么久吗?你一直表现得体,恭顺谦和,这真是难得。”黑暗魔王点了点头:“第二魔将是你从人类中选定、点化的,第三魔将也是你亲自唤醒的……在完成这些职责的时候,你对自己的过往和经历就没有一点好奇?你不想知道自己的过去?” “回禀陛下,”爱米妮温顺的回答:“我并不是不好奇,但陛下的一切安排都有深意,我无法揣测,等到了能让我知道的时候,陛下自然会告诉我的。” “我召见你的次数明显比召见长公主要多,这种迹象,你一点都没有察觉?” “回禀陛下,类似这样的比较,我认为已经不是一个魔将应该做的事情了。” “嗯,我听出来了,你心里还是有一点不满的。”黑暗魔王并没有动气,反而笑得更自得:“好吧,现在已经到了让你知道一切的时候了。” 魔王转过身,庄严而高大的王座无声滑开,后面的墙体从中裂开一条通道,尽头处的平台上,有一个小型魔法阵。 “不用太拘束,”魔王向爱米妮招了招手:“你随我来吧,我们要去赴一个约会。” 听到魔王这样说,爱米妮这才谨慎的站起来,跟着魔王进入魔法阵。 这种魔法阵她没有见过,甚至没有听说过,充沛的魔法力量顺着简单而古朴的线条流动,整个魔法阵的构成颜色只有黑、白两种----这就是说,这魔法阵里没有那些常见的属性魔法。 “你看出来了?没错,这魔法阵里没有其他属性。这黑色是魔族的原生力量,而白色是神族的原生力量,”魔王微笑者解释:“彼此交汇在一起之后,就成为了统治世界的基本力量,如同白昼和黑夜共同笼罩世界,世间一切魔法力量,都是以此为基础。” “难道,这就是神魔两族免疫许多人类魔法的原因?” “不全然是,一般意义上的神魔成员,并不都具备这种原生力量,他们只是带有原生力量的烙印而已,必须要在被赐福之后,才能真正拥有免疫一般魔法的特性,比如几位公主,她们的羽翼比一般魔族多,这不但是实力的写照,也是被赐福的特征。” “也就是说,几位公主殿下的实力,都是魔王陛下赐予的?” “当然如此。”黑暗魔王微微点头,伴随着他的轻语,两人脚下的线条开始闪烁缓慢流淌的魔力加回旋,风格古朴的线条逐渐飘荡着,黑白两色弥漫,这魔法阵已经被激活了! 被浓烈的魔力包裹,爱米妮早就闭上了眼睛,但她还是能通过自己的神识,清晰的“看”到这些正在生和变化的场景----她身处的空间中出现了大小不一的褶皱,正如暗流那样涌动着,压缩了时间、扭曲了光线,直到面前一切真实存在被挤成薄薄的一层,就像纱幔一般缓缓“伸展”在魔王和爱米妮的身前。 “走吧!”魔王的声音响起,虽然温和,却带着不能抗拒的威仪。 爱米妮向前迈动了一步,她的身体就穿过了那纱幔一般的时光,脚下的地面微带弹性,显然已不是魔法阵那种坚硬的质地。她依然闭着双眼,但神识却变得极为敏锐。 神识从身体中延伸而出,不断的向远方、向更远方探寻着,却没有找到尽头和边际,这竟然是一个无比广大的空间。甚至比她以前所见过的景色都要优美和丰富…… 她能“看”到身边那鲜活亮丽的色彩,她也能“看”到远方雪原中挺立的千山,她甚至想抓住那些在天空中一闪而逝的流星,捧起脚边娇弱的草叶细细呵护…… 但在下一个瞬间,她就感受到另一股具备无上威仪的意志存在着! 虽然不同于黑暗魔王的一贯风格,却如同黑暗魔王一样强大,一样不可违逆! 四散的神识如被炽热的光线灼烧,猛得倒卷回来----在前所未有的强烈震惊之下,爱米妮脸色煞白,几乎无法思考。任何一位黑暗魔族成员都清楚,这样的存在不会再有第三者! 因为,只有光明神王才具备这种与黑暗魔王并驾齐驱的实力! 黑暗魔王的王座之后,居然有一个可以与光明神王见面的魔法阵?!如果其他的魔族成员知道魔王和神王直接见面,不知会有何等想法?! 但既然魔王带她来赴这个约会,一定是另有深意吧? 两股强大无比的意志正相互掩映着,不但没有任何一方被压倒,反而在汇合交流中变得更加纯粹、浑厚。在他们面前,爱米妮那可怜的神识可以被忽略不计,其实没有任何一方针对她,仅仅是站在两个意志的边缘,她紧贴在身体表面的神识就被一再地冲刷,几乎没剩下多少,或许在下一个瞬间,她就会被某一方的神识侵蚀,以致完全破灭! “不必紧张,”魔王适时开口,将爱米妮纳入自己的保护之内:“见过光明神王陛下。” 在魔王的话音中,两股弥漫四处的神识不再咄咄逼人,爱米妮也才有机会收敛心神。 “是。”她睁开双眼,不卑不亢的向光明神王行了个无可挑剔的见面礼:“黑暗魔族第一魔将,见过光明神族,神王陛下。” 然后,爱米妮才微微抬起头来,去打量那位“黑暗魔族永远的对手”,身为魔将,她这样做或许有违礼仪,但她内心对光明神王的好奇压倒一切----她的目光掠过地面,再越过一张石桌,顺着光明神王那华丽无方的衣袍向上攀升,直到与光明神王睿智的目光相接。 但出乎意料的是,光明神王回望她的目光是柔和的,气质也很儒雅,甚至连他的长相,也和被黑暗魔族崇拜的魔王一样,都是那么的完美无缺。只是在气质上,神王与魔王稍有不同。两相比较的话,魔王外露一点,而神王则内敛一些。 “魔王陛下请入座吧!我等候多时,没想到你会带她来,看,就和以前一样,她一点都不怕我。”端坐在石桌后的神王露出一个微笑:“爱米妮,你也免礼。” 神王和魔王相对而坐,爱米妮不等吩咐,自然而然地走过去,拿起桌上的酒壶为两位斟满。 神王和魔王不以为意,但爱米妮却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随便、大胆。 “爱米妮为我们斟酒,真是难得。”光明神王淡淡的问:“科恩展到什么地步了?” 爱米妮知道神王是在问自己,于是把科恩的近况描述了一遍。神王专注的倾听着,不时点头,他这种认真的态度,就跟魔王初听她回报时一样的反应。而爱米妮也没去想这两位为什么会重视自己的话,仔细回想着科恩的一举一动,说得很详尽。 听完之后,神王沉吟片刻,然后看着魔王说:“你如何判断?” “虽然有很多干扰,但现在的科恩对我们来说极为宝贵。”魔王的回答并不那么轻松,语句中的每一个停顿都显得沉重:“这样的思想新奇可待,却稍嫌脆弱,我们要帮他一把。” “但我们找不到科恩成长中的源泉。”神王似乎不是完全赞同:“在同样的环境下,他思想中却出现了这样的转折,这似乎解释不通。我们早已经知道,突变的思想最难以控制。” “我们永恒不变的命运,已经接近终点和原点。无尽漫长的时光之轮,也会再一次碾压在亘古的车辙上。这种沉重,我们经历过太多次了。”魔王沉默半响:“现在的科恩,是这些世代以来,最有可能为我们带来变化的存在,怎么重视都不为过所以,我想去见他一面。” “虽然有这个必要,但你要和科恩说些什么?上族之王与下位者的交流……”神王的眼中涌起一股惆怅:“这让我想起了从前。” “我想,简单一些好。”魔王回答:“魔王和神王不能垂下目光,那就允许他昂视吧!” 似乎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神王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了站在一边的爱米妮。 “爱米妮很用心,把科恩的一切说得很细致,这在别处可听不到。”神王温和的目光蕴含着赞许:“那么,我送你一件礼物。“ 垂站在一边的爱米妮,其实早被神王和魔王的谈话所震慑,虽然并不清楚原委,但他明白,这里响起的每一个字都足以引比斯大陆的巨变----科恩的思想,会被神王和魔王如此重视,甚至要给他更高的地位,这是爱米妮以前不敢想象的事情! 而神王突然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爱米妮不知道这位统领光明神族的神王的习性,不知他是否对其他人也这么和气,但她清楚自己是第一魔将,绝不能接受神王的礼物,特别是在黑暗魔王面前。 “第一魔将身份低微,不敢领受神王恩惠。” “魔将的身份,压在爱米妮的心头太久了。”似乎早知道爱米妮会拒绝,魔王柔声说:“既然已经进入这里,那些所谓的神魔两族的分别就抛掉吧,神王陛下的礼物,你接受就好。” 神王的手伸过来,手掌缓缓打开,一团柔和的柱型白光从他的手心冉冉升起,升至五寸高时,已化作一副全身铠甲,秀美的银色纹路中镶嵌了无数宝石,平举的双手里托着一支纤细的长枪,两抹纯净的光翼在铠甲背后打开,足见向外延展,最后边得饱满而圆润。 然后是第二对!第三对!第四对……一对又一对得光翼在盔甲背后出现,伸展、交叠、融合,虽然最后看起来只有一对,质感上却已完全不同! 爱米妮根本就没有在任何一位魔族身上见过这样数目的光翼,哪怕是魔族长公主殿下,她本尊的羽翼也没有这么多! “这本就是属于你的,只是暂时存放在我这里而已。”神王说:“拿去吧!” “魔王陛下,我……我不是很明白。”爱米妮后退了一步,求助的目光看向黑暗魔王。 “爱米妮,通过科恩身上生的事,你大概也了解到一些神魔的前尘往事吧?”魔王说:“能进入这里的除了我和神王之外,还有三位,而爱米妮你是其中之一。这就是意味着,你比其他魔族成员要高贵,即使对方是芙莉格伊萨伯安特。” “长公主?!”爱米妮又后退了一步,她哪里能想到,这种话会从黑暗魔王嘴里说出来?!自己比魔族长公主高贵,这可能吗?! “很难接受吗?但这是事实。”魔王接着说:“神魔两族平常做些什么,我与神王几乎不闻不问,公主们就可以自行决断。因为值得我和神王关注的,只是类似科恩这样的人类,他们一路成长,最终都会进入生命祭坛。” “而生命祭坛是我和神王刻意保留下来的,那是一个至关重要的地方。这样关键的地点,必须要守护住,所以我们会在神族或魔族中挑选一位去驻守,”神王结果魔王的话:“没有被挑选上的那位长公主,则要负责监督神魔两族的作为,既要保持神魔两族对科恩这样的人类施加一定影响,又不能让他们对其造成真正的干扰。” “那么……我……”爱米妮隐约知道,有些事情正在生,或者是一些已经生的事情正被提及,但她却猜不到接下来会听到什么。 “你,爱米妮,就是在这一个世代里,负责看守生命祭坛的魔族长公主。” “可是,”爱米妮猛然抬头:“我没有看守过生命祭坛!” “生命祭坛并不是我们建的,所以这祭坛能量有限,不能任人进出。而且祭坛很多入口,所以我们只能将你的意识剥离,塑成普通巡游者的模样去看守,而你的本态则不再有这方面的记忆,恰好可以担任有丰富情感的魔将。”魔王说:“而现在,科恩已经破蛹,生命祭坛不用再守护,这些被剥离的意识自然就要归还给你----赐福你,爱米妮。 光彩莹莹的铠甲飘升起来,逐渐变得如同真人一般大小,展开的双翼闪耀出夺目的光辉,华丽而甲的眼部位置似乎有目光在涌动,就像是有另一个爱米妮在凝视着自己,引起她内心深处的阵阵共鸣。 “去拥抱真实的自己吧,”魔王说:“你是爱米妮伊萨伯安特。” “我……我是爱米妮伊萨伯安特……”迟疑片刻,爱米妮向半空伸开了双手。 铠甲微微颤抖着,传出一阵悠长轻吟,一道道虚幻的影子投射下来,就像是无数分身幻影扑进了爱米妮本尊的怀中----爱米妮的身体微一摇晃,后退了两步,然后整个人飘起数寸。 银色的光芒敛去,铠甲已经穿在爱米妮身上,她整个人的风格焕然一新。等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她的目光已有了很大的改变,表面平静,内中冷寂,更深邃处还隐隐潜藏着什么。 “爱米妮伊萨伯安特,见过两位陛下!” 两王对视,都是轻轻一笑。 神魔分界线。 在森林的边缘部位,有一座不知道多少年前修建的小型祭坛,在岁月的侵蚀下,只剩下大半个石头基座,它孤单的伫立着,嶙峋的表面支撑着早已崩溃的轮廓。周围的树木,大部分都比这祭坛来的高大,这使它看上去显得很悲凉、很无助、很声嘶力竭。 一阵清越的乐声从这堆乱石中响起,经过最初的生涩之后,逐渐悠扬和轻快起来,虽然旋律简单,在正午的时候却有驱逐烦热的功效。 一曲之后,那袅袅余音仿佛渗透进了微风里,正伴随着芬芳浮动。 “这混蛋跑哪儿去了?”甩甩手中的乐器,穿着黄袍的黑年轻人站了起来,轻声抱怨:“这么没有时间观念,怎么跟我闯荡江湖?” 他的话音刚落,不远处就传出一身冷哼,很显然,有人很不高兴。 “还不现身?”科恩摇了摇头:“你什么时候学会装神弄鬼了?” “我早到了。”白衣如雪的乌鸦从树后一步步出来:“只是不想打扰你吹这个东西。” “这是我亲手做的,绝对是前所未有的乐器,”科恩笑说:“闲来无事,想吹吹生命守望者的那个调子,却找不到趁手的叶片,干脆就做了这个。不过做好之后,我却忘记了他的那曲子,只好自己找点东西应景。” “闲来无事?”乌鸦问:“你的事情都做好了吗?” “当然,我去骷髅会总部游玩了一番,进入分界线之前也跟那些家伙们联络过,想知道的已经知道,该安排的也已经安排了。”科恩回答:“从这里向前,不需要几天的时间,我们就能跟近卫军会合,他们已经在森林里开辟了营地……” “你去吧!”乌鸦神情木然:“我不去了。” “你说什么?”科恩一愣:“你不去哪里?” “哪里都不去。”乌鸦冰冷的目光错开了点:“有你在的地方,我不适合出现,反之亦然。” “你抽什么风?”科恩盯着乌鸦,像是要从他脸上找出玩笑的神情。 “我说真的,你有一个皇帝要完成的事。而我,也有我的目标。” “你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乌鸦用剑鞘拨开科恩伸向自己额头的手,冷声回答:“你说的对,我们都不希望对方改变,但改变是必然,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 科恩摇了摇头,惊异一丝丝的敛去,脸色转而变得慎重:“你这不是改变……”然后眼光一动,口气突然变得严厉:“是谁?出来!” “真是人心不古啊,”神族长公主缓步走出,站到乌鸦身后:“科恩也变得这么凌厉了。” “你们俩怎么会走到一起?”科恩眉头皱起,尔后恍然大悟:“你们俩有一腿!” “大胆!”长公主殿下的威势可不是闹着玩的,一股犹若实质的气流卷起,把科恩推出去好几步远。 “等一下!”科恩站定之后大吼一声:“被看破了要灭口吗?!” “科恩陛下,我们彼此也算是熟悉了,”神族长公主平伸着手,一根修长嫩白的手指对着科恩:“但你非要用这种粗鄙的语气来说话,那我唯有让你消失。” “在让我消失之前,长公主你不是应该解释清楚吗?”科恩无所谓的摇着头:“你明目张胆的在我这边抢人,还到我面前炫耀,如果我彬彬有礼的接待你……这才是人心不古!” “你这话可不对,他----”长公主殿下看了乌鸦一眼:“他又没和陛下你签订契约,怎么就不能离开陛下身边?” 站在两人之间的乌鸦神色不变,一言不。 “乌鸦早已是斯比亚的国民,有官爵在身的,就算是光明神族要他,也得过我这一关,因为这规矩是光明神族定下的!”科恩用手掸掸身上的灰尘:“再一个,他是斯比亚皇室的一员,如果要离开,必须得到大多数皇室成员的同意。这规矩,是本少爷定的!” “其实我只是受他所托,勉强来做个中间人而已,既然科恩陛下要自找麻烦,那么,”长公主殿下淡淡一笑:“你自己说吧!” 科恩的目光落到乌鸦身上,乌鸦的神情依然平静。 “其实,”沉默片刻,乌鸦开口:“在生命祭坛的时候,你就察觉到我的变化了。” “每个人都有变化,这没什么要紧。” “你是在欺瞒我,还是在欺瞒你自己?”乌鸦的语调里毫无波动:“就算我就在你身边,也帮不到你;离开你,也不会向别人泄露你的事情。” “我没打算你帮我什么,也不在乎你泄露什么。”科恩回答:“独自生存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可你看看自己,你像是一个生活可以自理的人么?除了杀戮之外,你还擅长什么?” “我要做的事情,能杀戮就足够了,”乌鸦并不反驳:“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现在当然知道了。好吧,我可以不去理会你的事。”科恩眼神闪动:“但你要把乌鸦还给我,他是自由的,并不属于你。” “乌鸦就是杀戮之魔,那个数千年前被围剿的杀戮之魔!”乌鸦的眼神中隐藏着一股决然:“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你早就在我醒来的一刻死了!” “你觉得我很好哄吗?”科恩冷笑:“杀戮之魔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要离开我,去跟数千年前杀死自己的长公主混?啊,或者说,数千年前的被杀只是一个幌子,是你们的算计----在那个时候,你们要算计谁?你们还需要算计谁?” “你是想威胁我吗?”乌鸦的目光有了变化,冰冷中有锋利渗透出来。 “你听到了,这不是威胁,不管你们如何做到的,但你是你,乌鸦是乌鸦。”科恩平静的回答:“我可以忘记你们利用我,也不想管你们要去做什么事,但你们要把乌鸦还给我。相对于杀戮之魔和神族长公主,他那点能力可以忽略不计,但对我,乌鸦却很重要。” “乌鸦是我意识的一部分,这是不可分割的。” “既然能融合,当然也能分割,”在这个问题上,科恩有着异乎寻常的固执和忍耐:“杀戮之魔去做杀戮之魔的事,乌鸦去过乌鸦的生活,互不干涉,这多好。” “我的话就这么多,如果你不服,也可以试着留下我们。”乌鸦的手垂到身侧:“不过我要提醒你,杀戮之魔的手中,没有任何仁慈。” “我不信。” 杀戮之魔眉心中涌起一股凶戾,手中已多了一柄长剑,然后向前一步,冰冷目光将科恩锁定。 “何必做出这副没信心的姿态,杀戮之魔还需要积累杀气吗?或者说,因为你和乌鸦融合,所以你已经没有了在盔甲里的决绝。”科恩不无蔑视的摇了摇头说道:“我很了解乌鸦,他的意识决不会被杀戮之魔压到,而他,是不会跟我动手的!” 随着科恩的这句话,远处响起一阵畅快到有些嘶哑的笑声,充满了讥讽的意味。 场中三人都在第一时间确定了这个笑声,却都是静立不动,因为这笑声属于魔族长公主,她的突然到来,够分量让事情复杂化和死结化,更麻烦的是,刚才三人的话显然被她听到了。 科恩保持着脸上的表情,目光却捕捉到杀戮之魔与神族长公主之间的隐蔽交流----那肯定不是留下对方吃饭的意思,魔族长公主今天有难了! “真好简直是千载难逢!”魔族长公主毫无察觉,她一步步的走近,怨毒的目光在神族长公主、杀戮之魔和科恩身上来回移动,最后罩定了杀戮之魔,那目光很锋利,就仿佛要刮下他的皮肤一样! “杀戮之魔,久违了。”芙莉格的话,是从紧咬的齿间挤出来的:“连科恩都能把你看透,你不觉得羞愧吗?” “关你屁事。”杀戮之魔连正眼都没给她一个:“你赶着来给人提鞋吗?” “好,你很好!”芙莉格出一阵悲苦长笑,哪里还有半点魔族长公主的沉稳风范:“你骗得我好苦!” “你不长眼,跟我无关。”在杀戮之魔眼中,芙莉格就如同草芥,根本不值得关注。 “没错,我是不长眼,没有看透你和丽瑞塔的计谋,反而被你们利用!”气到极处,芙莉格又笑了起来,只是随着笑声全身微微抖动:“但是杀戮之魔阁下,你可知道,即使是不长眼,被阁下利用的我,也会做些阁下想不到的事情……黑暗魔族,就那么容易染指吗?” “你能怎样?” “不能怎样,最多在阁下手足情深的时候做点事情而已。阁下不是舍不得动科恩吗?让我来替阁下坚定点信念好了。丽瑞塔阁下,请看好了,免得杀戮之魔阁下忘记这一切。” “芙莉格,我想你误会了……” 神族长公主的华彩说了一半,芙莉格的脸色已冷下来,两手上举:“傀儡印记----唤醒!” 杀戮之魔目光一滞,就像是有一层黑雾掩盖在他的瞳孔上,两手跟着这喝令声举了起来。 “傀儡印记动!”芙莉格两手一划,并拢的指尖遥向科恩刺出:“杀!” “科恩避开!”丽瑞塔身影移动已抢到科恩面前。 几乎是同时,杀戮之魔手中的长剑已向科恩刺出----从剑尖涌出的耀眼光华,直接就撕裂了神族长公主刚刚展开的羽翼! 来不及反应的科恩,直接被杀戮之魔的长剑穿胸! 剑尖从科恩背后透出,“叮!”的一声钉在他身后的巨石上! 两双眼睛相距不过一臂,连接他们的,只是一把冰冷的长剑! 在芙莉格疯狂的笑声中,杀戮之魔的目光从呆滞中恢复过来,他不能置信的看着自己的长剑----这是凌厉到极点的一剑,也是不留后手的一剑,没有人能挡住的攻击! 那份独属于科恩的气息,正在飞的消散着,就连他那蓝色的灵魂力量,也从伤口处狂涌,正出一阵阵不甘心的嘶叫! 作者感言及下集预告 好吧,我先在这里向各位赔罪----不但是因为前两集缺失的感言,也因为这集里不知所云的下集简介,天可怜见,小明最感棘手的就是下集简介,写这东西,简直就是一种折磨啊! 值得一说的是,在这集的正文中,小明引用了三段佛经偈语,第一段是“大地及日月,时至皆归尽,未曾有一事,不被无常吞”来自《佛说无常经》;第二段是“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梦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来自《金刚经》。这两段是直接引用,但没有在正文中做解释,因为这两段偈语大家都是耳熟能详的,仅从字面上看,也很容易明白意思。 不过科恩在比斯大陆说出这两段偈语,大概就能吓到别人了。 而小明只是希望,科恩的这种变化不会让大家感到突兀,事实上各位看到的正文,前后大概改了六次,因为这是第一次做这种引用,小明心里多少有些没把握……谁来建议一下,偈语到比斯大陆应该是什么风格啊? 说起来,这种事情专门在感言里做补充说明,也是我笔力不够的反映(至少是信心不足),希望各位多多谅解吧,小明下次做得更好些(或者悄悄的混过去,根本就不在感言里说)。 第三段偈语并不是明写,所以就留待下集的感言里交代,不过小明相信,总会有火眼金睛的读者把第三段造出来的,在这个达的世界里,还会有什么秘密吗? 那么,一如既往,来爆料吧! 这一集里,场景转换很快,揭示的线索很多,包括神王、魔王以及两位长公主殿下,还有乌鸦(杀戮之魔),有一场与主线联系不是那么紧密的战争,甚至有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老祭司的笔记…… 谜之编辑之声:有点作者的觉悟,不要用读者的口气说话! 好吧,我得说,这些场景和情节是必须的,哪怕有的东西现在看来与主线毫无关系,却是科恩所需要的。人物与环境,这两者是相互映照的关系,科恩当然不会例外,他是一个生活在比斯大)中的凡人,他的一切,或者说支撑他信念的一切,都来自于这个环境。在爆之前,我们要允许选手积累怒气值,同时也允许读者祈祷选手的怒气值破槽…… 谜之编辑之声:喂,这不是电玩说明书好不好…… 总之,这一集装下了很多内容,希望在情节上能令各位满意,很多纠缠在一起的线索,在下集和下下(会~集)分别揭示,**的情节也会接踵而至! 原因很简单----大结局就要来了! 情节已经推进到这一步,一切条件都已经成熟,小明并不能保证大结局的长度,毕竟要交代的东西太多了,但小明能保证做到----保持住现在的节奏,不让情节拖沓,更不会为了凑个字数而硬要在某结束(这大概也是各位关注的一个问题吧)。 就算最后内容只有半集,小明也会用篇外篇和外传来弥补,不会可以注水! 谜之编辑之声:如果加花絮或者废稿来“活跃”气氛的话,大家也是会追打你的! 至于科恩(我绝对不说他是死是活),他的路无疑是漫长的,之所以会出现这一集的种种情况,是因为在一开始,这就被定义为,而不仅是一个故事,虽然小明不会刻意去追求故事之外的东西,但至少要合乎情理…… 所以,也请诸位稍微按捺急切的心情,因为小明相信,接下来的内容会更加精彩! 昂视的科恩,又会为大家带来怎样的感受呢? 请大家期待,《异人傲世录》第四十九集! 额滴神啊,已经到四十九集了啊! 逃! ~下期预告~ 被傀儡印记操纵的杀戮之魔,终于向科恩刺出必杀的一剑,眼看着科恩的湮灭,他会如何自处?被内疚和悔恨充斥的他,又会怎么去宣泄?他所要完成的事情,是否会因为这场灾难而搁置? 光明神王和黑暗魔王,他们又会怎么去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 如果没有失去,那会懂得珍惜;如果没有破灭,哪里来的建立;而人类世间的一切,科恩的一切,已接近轮回的边缘…… 第1章 “叮!”一声轻响之后,万簌寂静,时光定格。 剑柄握在杀戮之魔手里,剑身贯穿了一个厚实的胸膛,锐利的剑尖一直没入他身后的大石深处----在傀儡印记的操纵下,神智被剥夺的杀戮之魔全力而为,利剑洞穿举世最难缠的人的胸膛,竟是那么容易,甚至一丝凝滞感都没有。 这显然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几双眼睛怔怔的盯着,震惊、讶异、无法置信。 杀戮之魔这一剑的凌厉,没人能够抵御,甚至能逼开神族长公主,可是,他是科恩,即使对手比他厉害十倍也上不了他的科恩!他那油滑到近乎下流的身法呢?他那诡异却异常坚韧的防御呢?他怎么会被这毫无花巧的一剑刺穿?!不可能,事情不应该是这样! 一丝血迹在伤口周围弥漫开,染红了冰晶一样透明、蚕翼一般轻薄的剑身,红得艳丽,红得触目惊心,一切幻想和侥幸被这蔓延的红驱散,包括覆盖在杀戮之魔眼中的那层阴霾。 斯比亚皇帝的右手离开了伤口,吧沾满血迹的手指举到眼前,然后,用他特有的痞子腔打破了沉寂,说得简练生动---- “靠!” “劈啪!”科恩身后的巨石裂开一道缝,上及顶、下入土。 杀戮之魔犹如从噩梦中惊醒,一抬眼撞上科恩的目光,下意识的就要后退,科恩却猛的伸手抓住了他的肩,手指上的斑斑血迹,留在对方那洁白无垢的布料上。 “其实,没有我想像的那么痛。”科恩无所谓的笑着,但他的气息和能力,却正伴随着外流的鲜血源源不断的喷涌,以至于引动了身体外的气流一阵阵震荡,回响在他身边的声音,低沉之中带着尖锐! “你终于还是对我出手了。” “意外!这是个意外!你知道我绝不会向你出手!” “怎么样都好,无论你是带着使命觉醒的杀戮之魔,或者是突然背负上过往责任的乌鸦,在我眼中,都无所谓,”科恩摇了摇头:“我想帮你战胜自己,但遗憾的是……本少爷赌输了。” “你怎么可能会输?你一定还有办法!”杀戮之魔,或者是乌鸦,在眼中的黑雾散去之后,他的表情就显得惊惶:“你一定还有办法救自己!” “傻瓜才不想……救自己呢,”脸上流淌着一丝苦笑,科恩的目光罩定了乌鸦,语音已经逐渐低落下去:“我……之前说的那些……你还记得吗?” “不要说废话!”杀戮之魔手忙脚乱的检视着科恩的伤口,两句话的时间换了七八种救治的手法,但这一剑等若是他和芙莉格伊萨伯安特的合力之作,他要是能就过来,那就应该被称为救赎之魔了。 “看着我!”科恩声色俱厉,抓住乌鸦肩部的手指已经白:“你记得吗?!” “记得……”乌鸦停下了无谓的抢救,一种从未有过的沉重表情出现在他脸上,声音沙哑得如同是钢铁在摩擦:“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我们永远只是单纯的朋友和知己!” “你要牢牢记住这句话!”猛力一扣乌鸦的肩头,科恩套在剑刃上的身躯滑动向前,飞溅的血珠中,他把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很近。在这一瞬间,科恩的瞳孔深处有一抹银色光点在跳跃,但与之前不同的是,这银光不但分毫不差的映照在乌鸦的瞳孔之中,也溢出科恩眼眶,形成一个巨大的、包裹着两人的炙亮银色光球,隔绝了旁人的目光。 此时的乌鸦,如同被科恩施以了酷刑,他的手足抖动着,脸上的肌肉快抽搐,甚至连面容都出现了变化。 在这不会被人窥视的光球内,刹那之间,已经有成百上千张面孔在他脸上生成又被取代,以至于他额头、鼻尖、脸颊都沁出无数针尖大小的血珠来! “要一直记得!” 下一瞬,光球寂灭,科恩把乌鸦重重的推开,然后,伸手握住了剑柄,缓缓的把剑从自己胸膛上拔了出来! 持剑在手,科恩极为艰难的一步步向前,目光却没有真正放在什么东西上,而是处于一种恍惚和漫无目的的游动中。 虽然他现在是这种状态,却没人上前去阻止或干扰,因为科恩凯达不但是一个普通人类,更是很多人心中的象征符号,即使如现在这般不堪,他的身躯也远比那些贵族、皇帝,甚至神魔成员要伟岸许多。 特别是在此刻,持剑指向天空的科恩,已经成为一个旁观者必须昂视的存在! “杀了我,你们不一定能得到你们想要的!放了我,你们不一定能保住你们想要保护的!趁着现在,你们还有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科恩说出的话,没有人能明白,甚至都不知道他在向谁说:“来----都来!认准我!我是科恩凯达!少爷就在这等着你们!” 科恩黑色的双眼中生机愈微弱,但充斥在他身躯中的另外一种力量却越来越旺盛,几乎让人无法正视他。他的语气里带着震撼人心的决然,就在天地之间回荡着,引得风云变色,一直到很久之后才隐没下去。 没有任何声音回答他。 “呸!”科恩无力的吐了口唾沫,手中的剑缓慢垂下:“懦夫。” 这个时候,也许是看到了科恩的油尽灯枯,也许是想到这一切是自己的杰作,更可能是因为思绪已经彻底疯狂混乱,芙莉格·伊萨伯安特出了一声轻蔑的嗤笑,对科恩说:“事到如今,你就干脆的死掉好了,反正你也是没用的废物、不洁的尘垢,永远只会污损他人!” 的确,科恩的目光其实已经接近凝滞了,他根本无法看清芙莉格。不过这无关紧要,因为芙莉格的话,把另一道沉湎在罪恶中的目光吸引过来。一脸血色的杀戮之魔转过头,眼神聚焦在魔族长公主身上,就如同枯萎的干草碰到火星----下一个瞬间,他就出现在芙莉格面前! “我不会……”杀戮之魔的目光是空洞的,语调也听不出哪怕一丝愤怒:“我不会挖出你的眼睛,因为我要你看见自己在死;我不会让你有机会昏迷,因为我要你感受到自己在死。” “就凭你?”在芙莉格那双被嫉妒和疯狂烧得通红的眼睛里,此时带着些鄙夷。 杀戮之魔的手掌在空中挥过,“啪!”的一声闷响,芙莉格的身躯上升、旋转、后仰,以往绝不会沾上半点尘土的脸部重重的撞在地上。等她再抬起头的时候,现整个视野里的景物已经模糊,杀戮之魔的身影就在她的上方,宛如是一片盖顶的阴云。 “就凭你!我要剥夺你引以为豪的一切,你的能力、你的狂妄、你的身体,还有你的羽翼!” 满腔的愤怒还没有来得及化作咒骂,芙莉格就被杀戮之魔抓着头提了起来,他张开的五指覆盖在她脸上,指头如同铁犁一样刺进她的肌肤,缓缓的向下割裂,芙莉格惨叫一声,这才想起自己拥有强横的实力,于是重重一腿踢在杀戮之魔腰间,趁机摆脱了他。 “你……你……居然敢这样对待本宫!”侧身后退到安全一些的位置,召唤出自己的盔甲和武器,芙莉格捧着自己那张鲜血淋漓的脸:“你们这对狗男女,行事诡异,一定是在进行针对黑暗魔族的阴谋!” 听到这话,正扶着科恩给他治疗的丽瑞塔克纳赫转头看了一眼芙莉格,冰冷眼神中尽是不屑,甚至还有一丝怜悯。 在这个时候,丽瑞塔的眼神无疑会让对方变本加厉,芙莉格吼叫:“本宫要拿下你们!本宫要把你们送到黑暗魔王座前!你们会永世在灵魂之火的烈焰里哀号!” 你能活下来再说吧!如果你还有傀儡印记或者其他什么底牌,不妨现在就用出来。”杀戮之魔走进芙莉格:“傀儡印记,哼,如果你只在我的意识中种下了一个,只是准备让我在某个时候自杀用的,那么,你很快就会后悔自己用早了……” “本宫不后悔!”芙莉格咬牙切齿的回答:“因为本宫是魔族长公主,我的能力近乎无穷!” “那就召唤你的手下来,那就用你的神识去向黑暗魔王求救,你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在尝试了吧,成功了吗?”杀戮之魔继续走近:“如果你现在开口求我,我甚至可以看在以往**过你的份上,再给你一点时间……放心,只是时间而已,现在我有的是。” 杀戮之魔自信而刻薄的话,让芙莉格的脸色一变再变,她终于开始留意起周围的环境来。 虽然还是之前的那块林间空地,虽然周围的景物都没有什么改变,但身为黑暗魔族,她知道这里已经不是神魔分界线的一个角落了。没错,这应该是一个用魔法临时制造的领域,一切景物都是用魔法置换模拟的,因为她的神识出不去!以魔法方式布的召唤令也出不去! “这这是哪里?你们到底在进行什么阴谋?!阻隔魔族神识的魔法不应该存在!” “到现在才现异常,你还真是一个愚蠢的魔族,”杀戮之魔说:“在这世界上,真的没有阻隔魔族神识的魔法存在吗?你或许会记得,当年的杀戮之魔是被什么魔法困住的” “你是被光明神殿的魔法困住的难道你们你们在偷学光明神殿的魔法!同时还偷学黑暗魔殿的魔法!”芙莉格当然知道当年那一场剿杀大战,但她依然对此感到困惑:“你偷学也就算了,但丽瑞塔对这两组魔法应该很了解!如此处心积虑,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做的事情其实很简单,”杀戮之魔说:“当然就是像现在这样,让像你这样的魔族钻进来,然后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你是想对付黑暗魔族?”芙莉格目光颤抖了一下。 “原来,你当年投入黑暗魔族麾下是另有打算!原来,你并不是对我变心,而是从来就没有真心!”芙莉格这才恍然醒悟过来:“你----你们,只是在利用我魔族长公主的身份而已!” “原来,事实就是如此,一直以来,我对你的心意,其实都是作茧自缚。”找到了关键线索,芙莉格的脸色反倒逐渐平静下来:“你成为杀戮之魔,获得魔族的力量,就是为了让自己被光明神族的魔法困住,然后亲身去分析这组魔法前些日子在福克斯堡,黑暗魔族施展的围困魔法,也有你们苦心经营的因素吧难怪要千方百计阻止我到福克斯堡。不过,了解原回事,实际施展又是另一回事,何况还要跟你们的魔法结合。” “我跟踪你们,你们也心知肚明,所以才设下这个局引我出现!想必在你们的计划中,我的命运早就被决定了吧?”明白了一切的芙莉格,终于说出她自己的结论:“花上数千年的时间,你们终于分析了神殿和魔殿的魔法,又引我来试验宫真的很佩服你们啊!” 杀戮之魔的脸上,残忍的笑意正沿着生硬的脸部肌肉蔓延。 “好阴险的谋划、好巧妙的安排、好深沉的心机!”一阵苦涩的笑声之后,芙莉格站直了身子:“真是可怜科恩·凯达了,他也算是人类中的一世枭雄,却因为卷入你们的设计而枉送性命,好!很好!” “科恩是个意外,”一直未曾开口的神族长公主说:“而且他也未必会死。” “你们也太小看黑暗魔族的傀儡印记了,以殿下你的能力,不是到现在也没救醒他吗?”芙莉格冷笑着说:“但我很好奇,就算你们能杀了我,你们又要怎么向魔族交代?魔族长公主的气息消失了,难不成黑暗魔王会一笑置之吗?” “在原本的计划中,是要让你死在科恩手上,但我不愿意让他卷进来,所以才给了你一个可乘之机,”杀戮之魔淡淡的回答:“你不知道吗?神魔成员死去之后,灵魂会回归原始形态,只有原始的能力而不会有记忆。所以,黑暗魔王也不知道是谁杀了你。以他们此时对科恩的重视,大概也不会因为你的死而让科恩偿命----你的命,其实并不值得重视。” “是这样吗?那么你呢?曾经的杀戮之魔,既然你可以在数千年后死而复生,那你就不应该是一个人类,或者说,你是一个被抹去记忆的光明神族?”芙莉格平静的问:“这样说起来,在光明神王眼中,你的命又值得重视吗?以你的能力,就能真的杀了我吗? “无论我是什么身份,我的生命都轮不到别人来品头论足。而且,我杀你应该不是问题。” “你决定杀我,有理由吗?” “与你的身份无关,你的能力,我很清楚,正好用来检验这个魔法。” “能让我明白这一切,让我放下负担而战,我心里还是很感激两位的。”芙莉格傲然而立,举起手里的剑:“不用耽误时间了,反正也不会有人来救我,你可以出手了,本宫是魔族长公主,有足够的骄傲,绝不会束!手!待!毙!” 一声轻响,冰晶凝成的长剑出现在杀戮之魔手中,尖锐所指,是因为知道真相而抛弃了虚假情感的魔族长公主殿下。而在这个时候,她脸上已经没有一丝穷途末路的表情,眼神中的丧心病狂也全数敛去,只余下一片纯粹的鉴定,在看向杀戮之魔的时候,目光陌如路人。 光华闪耀中,两柄长剑一击即分,动人心魄的声响中,飞溅出漫天的冰屑! 错身而过时,九组十字光弧从杀戮之魔的剑上分离而出,挟带着惊人的威势,向芙莉格冲杀而去,芙莉格手中的长剑在身前极颤动,将飞来的十字光狐----搅碎,分崩离析的刺目光亮,如同纷纷扬扬的璀璨雪花! “这一手还不错,”杀戮之魔冷冷的说:“懂得用技法弥补能力的不足,至少是个进步。” “承蒙夸奖。”芙莉格手腕一翻,长剑向他的咽喉飞去。 杀戮之魔长剑偏转,以猛力格挡,彼此的抢攻中,双剑刹那间就撞击了十来次,而每一次撞击,都会引巨大的轰鸣声! 逐渐消散的轰鸣声里,芙莉格脚步踉跄的向后退。 “看来,动傀儡印记很耗你的心力,杀戮之魔向她逼近,冷酷的评价她:“与千年之前相比,你在能力上并没有进步多少。” “少说废话!”芙莉格剑交左手,右手竖在身前,五指变幻出一组奇特的手印,一股股流沙从她脚边涌动而起,如同水面波澜,而左手的剑也没有闲着,剑尖分裂出的一道银芒向着杀戮之魔飞出,中途几晃,一变为十,十变为百! 你能用的魔法已经不多了!杀戮之魔的身影在漫天的银芒中模糊、扭曲,又恢复过来,冰晶剑身重重的劈在芙莉格的长剑上,“当!”的一声,两剑皆断! 芙莉格脚下的流沙涌起,卷帘一般罩向杀戮之魔,后者单手下压,断剑在身前划了一个半圆,将帘状流沙拦腰切断,芙莉格趁势后退,手中又在准备另一组魔法。 可杀戮之魔的威名,并不是靠这一柄长剑创下的,他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可以作为攻击的载体----并拢的手指斜向上划,指尖割裂空气而造成的无数细小漩涡,在芙莉格身上接连爆开,一条血雾在他的胸腹之间蜿蜒而上,一直到达肩部。 喷出一口鲜血,芙莉格差点跌坐在地。 “这是领域,我的领域。在这里,我以万物为剑,而你却不能在领域之中召唤武备,除了随身的这幅盔甲和长剑,你什么都无法拥有。”杀戮之魔并没有趁势追杀:“就连黑暗魔族的魔法,在这里也会大打折扣……你还能有什么招数?!” “为了对付黑暗魔族,你们还真是算无遗漏”芙莉格抹去嘴边的血迹淡然回答:“如果我就这样死了,想必也会让你们失望的。” “不能算失望,符合我事先的预估,因为在我的领域中,你的能力就只能如此。” “既然你们有如此把握,那么也不会介意我给你们一点惊喜吧?” 杀戮之魔迫近的脚步停下了,尔后冷冷一笑:“请便。” “数千年前,我被父王赐予姓名和能力,但直到现在,我才对自己的姓名和能力有所感悟。这种领悟,似乎来得晚了一些……”芙莉格丢下手里的断剑,轻声低吟:“黑,是吾隐秘的姓氏,赐予我凶恶毒辣的天性;暗,是吾潜伏的名讳,掩盖我深沉无光的心性;黑与暗的结合,吾族一切能力的来源,无法被遮掩颠覆的起点……” “阻止她!”听到芙莉格吟诵的神族长公主,脸上次出现了凝重的神色,他一边抱着凯恩全后退,以便对杀戮之魔说:“快!” “不!”杀戮之魔眼中却涌现着无比的狂热和兴奋:“要让她准备好!” “……吞噬**、泯灭意志、黑暗的本质!” 一组极为宏大的羽翼在她身后轻荡,然后翻卷回来覆盖在她的身体上,一层层叠加重合,轮廓逐渐改变,最后成为一副全新的铠甲。羽翼上无数的黑羽,已经化为修长的金属鳞片,严密的覆盖在芙莉格的身体上,每片金鳞都点缀着颜色稍浅的线条,上至头盔、下至裙甲,组成多组风格古朴的法阵。 而羽翼上最黑亮夺目的翼缘部分,却像液体一样在芙莉格的皮肤上流动着,最后在她的手中凝聚成一柄暗淡无光的长刃! “好!好!好!”就像看到最心爱的景象,杀戮之魔的双瞳散着异彩,十指紧攥成拳! “黑暗之下!再无阴影!”身躯被全新盔甲包括的芙莉格踏出一步,手中黑刃向下虚劈! 四周景物一阵晃动,光线扭曲不止! 天昏地暗! 第2章 眼看着芙莉格手里的长刃遥向自己划下,杀戮之魔前冲几步,单手将一柄厚重短刀横在胸前。“当!”的一声巨响,一蓬晶亮银辉喷洒而出,他前冲的身姿就像撞在一堵无形墙壁上,只得硬生生停下。芙莉格的身体如被风卷,单足原地回旋,长刃顺势劈出一道完美的轨迹,还未消散的漫天银辉微微一滞,立即就被这无形无声的攻势冲破! “好!”弓步向前,杀戮之魔的双刀在胸前交错相叠,在一声比刚才浑厚得多的撞击声中,他直接被撞得飞起,失去控制的身体一连在空中转了三圈,这才坠落在尘埃中! “好!”又说了一个字,单手撑地一跃而起,他胸口的郁闷便涌了上来,化作鲜血喷出! 再看了看手中残缺不全的双刀,刀身的三分之一都已经被溶解,剩下的一部分也好似被野兽咬过一般,断面参差,裂纹丛生,完全看不出原来的形状。 远处黑沉的天空之下,芙莉格单手持刀,静静的侧身站立着,身上的鳞甲流转着诡异的光华,而立足之地的泥土中隐隐透出层层红光来,就像是一大簇熊熊燃烧的烈焰。 “这就你真正的威势?”盯住芙莉格,杀戮之魔咧嘴一笑:“不错,是惊喜!” “威势?”芙莉格冷寂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带着很明显的自嘲,那柄斜指地面的长刃在身前移动,吞噬着周围的光线,刃口上激的气流在周围绕出一个个漩涡,被裹带而起的的沙砾打在金属上“沙沙”作响:“阁下现在肯正眼相看的,还是那个芙莉格·伊萨伯安特。” “多说无益!”杀戮之魔丢下残刀,手腕翻转,在虚空中拖出一柄硕长的重剑:“杀!” 虚浮的长刃一震而起,在空中划出一道轻灵雅致的弧线,似乎不带一丝杀戮和暴戾,但下一刻,它的轨迹却已经跟杀戮之魔的胸口重叠!在一阵紧密的金属鸣响声中,两人的动作都静止下来。芙莉格是一步未动,而杀戮之魔却是无法再动,因为对方的刃尖就点在他的胸口上,金属一般尖锐的刃口气流已经刺破他的肌肤。 “噗噗”几声,横在杀戮之魔胸前的硕长重剑,剑身一截截的掉落下去,居然每一截都被芙莉格切成同样长短。 “你我的过去,就在这一击中勾销干净了。”芙莉格的长刃一振,杀戮之魔的身体倒退如飞,直到三十步外,他才脚尖一压稳住阵脚。 “偷窃了神魔两族的魔法成就,你的领域确实是变化多端,甚至能压制世间一切魔法变化,令一切魔法元素为你所用,但这领域不是完美的,唯一的破绽,就是不能克制世间魔法的本源。”头盔下,芙莉格两眼中精光一凛,整个人变的锋芒必露:“有来有往。有张有驰,这才市世间常态,所以你的命,我要了!” 不待杀戮之魔有所反应,如果利刃就穿透空间中缭乱的气流,俨然已来到了杀戮之魔的喉头----这攻势在刹那间点燃了杀戮之魔的瞳孔,就在利刃临身前,他的身体微微抖了一下,所以被芙莉格刺穿的只是个残影,而本尊已从另外角度开始反攻! 战圈中银花翻飞,风裂地碎,每一声撞击响起,都有点点鲜血洒落地面! 他的度快逾闪电,以至于在唯一一个观着面前,至少在场面上象是有十来人在围攻芙莉格,而且所用的武器绝招不重复。而芙莉格仅以手中的长刃应战,回旋中裙甲飞荡,犹如展开在烈火焰上的黑莲,艳丽面庞上,神情冷峻的让人心悸。 “世事如棋,世情如烟,惟有看破。才是终局。” 在平静至极的话语中,每半局旧有一道黑亮的光弧自长刃中飞射出来,前三道都是遥遥劈在空处,度并不快,但随着语句的结束,数十道光弧猛冲而去,像是突然绽放的花蕊,将芙莉格身侧所有进退空间都堵死。 而先前飞出的三道光弧,却连接在虚空中撞击连片的血雾! 连绵的鲜红才刚刚喷洒出来,就被凛冽的气流吹散,杀戮之魔的身影也终于显现。 如果不知道与芙莉格厮杀的人是杀戮之魔,那么现在没有能够从外貌上认出他----这人遍体鳞伤,几乎无法动弹,鲜血正从密布的伤口中一注注涌出,把他染成一个血人,更可怕的是胸前那两个伤口,长约半尺,而且前后贯穿! 谁能想到,威名赫赫的杀戮之魔,有朝一日会被打成这副摸样! 甚至连他的眼神,也不再充斥着狂热,只剩下一股深沉的疑惑。 芙莉格的脸色冷漠而凄清,默然走近他身前,手中长刃缓缓扬起后才开口说:“你输了。” “你忘记了这里还有一位公主了?”杀戮之魔亦是一恋默然,仿佛引颈待屠的那个人并不是自己:“虽然我现在落在下风,但想杀我还需尽全力,你不留着点余力对付她?” “那是另外一回事。”芙莉格一丝也未放松,神识紧锁杀戮之魔:“杀了你,领域自破!”“不错,杀了我这领域才会破,你的神识就不受禁锢,可以回归地狱岛,你必然要尽全力杀戮。所以现在,你已经展露最强的一面。”杀戮之魔眼中的疑惑消散,一抹释然在他溅血的脸上慢慢展现:“燃烧本源力量来抵消领域限制,你是想与我同归于尽,果然够魄力!” “只怪你的领域留有这个致命破绽,魔族我自有复生之法,所以我会重生,而你们的阴谋,却终究要大白于天下了。”芙莉格惨然一笑。 “受死!” 横在空中的长刃出夺目的光华,尖啸着向下一劈,漫天的光华犹如银河决口一般跟着下泄,顺着被锋刃劈裂的空间,冲向杀戮之魔的躯体!后者本就支离破碎的护体斗气立即被冲刷得一点不剩,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长刃劈入自己的胸口,看着那华彩涌入自己的伤口,不停的在身躯上下流转! “夺魂!” 芙莉格手中的长刃微微一搅,再猛的向前一刺!已经灌入杀戮之魔身躯各处的华彩一滞,然后开始顺着长刃回流领域中顿时一片昏暗,周围的透明边界震荡不已,天地齐声悲号,因为芙莉格正在以自己黑暗魔族的本源力量,夺取杀戮之魔的灵魂! 黑沉的长刃像是被裹带着灵魂的华彩炼制着,杀戮之魔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度衰老下去,而芙莉格那冷峻的脸庞却变得娇艳欲滴,甚至变成这领域中的唯一光源! “沙”的一声轻响,芙莉格单手抽出长刃,看着面前生机尽没的杀戮之魔,冷然说:“你的灵魂归我了,这领域,自然也归我了。” “做事要有始有终,”杀戮之魔的声音沙哑,犹如行将就木的老翁,但语气中那份讥讽意味却很明显:“我还没死透。” “那我就送你最后一程!”长刃化作冷冽光华,毫无滞碍斩过杀戮之魔的脖子! 杀戮之魔的手掌盖在候间,目光慢慢罩住芙莉格,晦暗的眼神中似乎空无一物。 “这就是你的结局。”芙莉格的长刃在空中一振,却没有血珠随之出现! 芙莉格愕然,她的长刃分明是斩过了他的脖子!没有抵抗能力的躯体,必然会**鲜血! 杀戮之魔嘶哑的笑声响起。 “你送的很好,”他的手掌拿开了,但脖子上连一丝伤痕都没有:“但我未必肯走。” “你敢唬我!” 长刀再次飞旋,一道道光华冲天而起,瞬息间斩了杀戮之魔不下百次!每一次打击都是实打实的劈过了他的身躯,但站在她面前的杀戮之魔,却依然没有一丝新的伤痕…… “怎么会?……”芙莉格看着对方那摇摇欲坠,却偏偏不坠的身体,不由后退了一步。 “你的本源力量,大概也燃烧殆尽了,”杀戮之魔看着芙莉格,他的身躯虽是伤痕累累,却难掩从内里流露而出的气概:“输的人不会是我。” “这不可能!领域已归我控制,你的灵魂也归我控制!”芙莉格嘴角几乎咬出血“”去死!“ 杀戮之魔右手一举,芙莉格的身体就凝在原处,手中拿柄长刃再也抬不起来! “控制一切的是我,你以为抵抗了领域中的魔法压制,就能反击得手?”杀戮之魔淡淡的回应:“如果是一般的领域,这当然是可行的,但你忘记了,这不是用来对付普通人的领域。” “先前的种种姿态,不过是要逼迫你尽全力而已,当你全力施展时让我惊异,黑暗魔族果真是战力群,居然能在受制约的环境中施展本源力量。”杀戮之魔侃侃而谈,身上的伤口也正在一处处的愈合:“作为一份答谢,我可以让你死个明白。你燃烧本源虽然能抵(和鞋)制魔法和武技受限,但却不能抵(和鞋)制时间。” “时……间?”芙莉格眼中的神采有些紊乱。 “在这个领域理,最重要的是时间,所以我说过,我有的是时间。无论我受伤多重,时间都可回溯到我受伤之前。”杀戮之魔冷然一笑:“黑暗魔族既然以夺取灵魂见长,我正好趁机把那股灵魂力量送进你的躯体,就像魔族善于运用的傀儡印记一样,只不过其中蕴含的能量是傀儡印记的千万倍,不但可以控制你的行为,还足可吞噬你的神智和记忆。” “你非但得不到我的灵魂力量,而且你的感官在欺骗你,你的记忆正在被侵蚀。”杀戮之魔身躯上的创伤逐一复原,他看着前一刻还威风无限的芙莉格,不免惋惜的说:“你什么都不会剩下,你孤注一掷所燃烧的本源力量也只是打在了空处,但我却因为你这番作为得到了不少好处,因为我的神智不受时间回溯的影响,所以我了解到更多黑暗魔族的能力和特点,而这个领域魔法也将得到改进。” “卑……劣!” “这是积极进取,不过以你现在的智力,大概已经无法理解了。”在杀戮之魔冰冷的话语声中,芙莉格空着的左手不由自主的折转,搭在她背后的铠甲上:“但是你会感觉到痛!” 在一声尖利的悲号中,这片铠甲被她从自己身上硬生生的撕掉!而铠甲一离开她的身体,就复原成一簇还粘连着血肉的羽毛。 “你也体会到傀儡印记的魅力了,很舒爽吧?”杀戮之魔脸上的肌肉抽搐这,连成了一副诡异的笑容:“听说上族成员的羽翼就是自身实力的象征,哪怕被撕掉一片,也会流逝等同的能力,而这个过程,如论是在**或精神上,对上族成员来说都是堪称天下第一酷刑!那么,我们再来几次。” 又一片铠甲被撕下,喷洒的血珠在身前拉出一道弧线,她的嘴大张着,却无一丝声音! 一片又一片铠甲被芙莉格亲手撕下,变成血淋淋的羽毛,而此时的芙莉格已经没有能力再抵御痛楚或是反抗,身体被控制外加能力流失,这样的现状令她感到最深切的恐惧,她本能的开始战栗,从身体表面一直到内心深处! “这些,其实是替别人送你的。”等芙莉格把自己的铠甲撕的七零八落之后,杀戮之魔才冷笑着说:“那么。我现在就动这领域的真正力量送你一程,举起你的武” 芙莉格的长刃在杀戮之魔的意愿下缓缓抬起,指向他的胸口,而后者的一根手指轻轻点在刃尖上,立时,长刃内部就被注入一股强大的力量,猛的鼓胀起一截,表面丝丝龟裂,而且一直沿着刃身向手柄涌去! 飞散的碎屑中,“轰!”的一声巨响,芙莉格的身体横飞而出,在三十臂远的地方砸出一个凹坑,喷在地面的鲜血连接成线。 “这一击是引你身体中的灵魂共鸣,滋味不错吧?” 芙莉格嘴里出了一串无意识的嚎叫,四肢不住的抽搐着。 杀戮之魔反手一招,一柄黑铁剑从远方飞射至他的手中,那正是昏迷的科恩的佩剑,然后另一手的手掌虚托,隔空让芙莉格的身体从凹坑中浮起。 “有史以来,第一个魔族公主横死在凡人的剑下,这,就算是我给他的交代。” 一声轻啸,黑铁剑去势如电,刺中了芙莉格的心口! 那割裂的声音、那喷洒的血液,都是无比真切的,就如同此种凡人身躯一样,慢慢的充斥着残酷和毁灭! “践踏他人者,必然被他人践踏。”手持黑铁剑的杀戮之魔一哂:“人类俗语。” 淡淡的白芒,顺着黑铁剑身流向杀戮之魔的身躯。无穷的悲鸣声从芙莉格身躯中想起,由低沉到尖锐,就在周围回旋萦绕。黑铁剑上的白芒淡去之后,又有簇簇虚实难辨的暗影自她的身躯中溢出,无主似的飘飞着,若即若离,竟然越来越多,越来越密…… 被灌注的灵魂抽离之后,芙莉格的身体软了下来,终于,上族的血液,从伤口中涌出。 “殿下……会……为我……”最后如呓语一般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她双眼中的神采已经凝滞了,久久停留在杀戮之魔脸上,是一抹最后的恨! 恨! 芙莉格·伊萨伯安特,黑暗魔族长公主殿下,含恨而死! 她终以一副残躯,定格于此时此地! “殿下?”抽出黑铁剑插在身侧,杀戮之魔冷哼一声:“黑暗魔族的灵魂,居然是这样的形态?”他终于抬起手来,要去接一簇飘荡而下的暗影。 正在指尖将要接触到暗影的那一瞬,一声绵长的长啸自天外传来,并不算大,也不算尖利,但在猝不及防下,这声音却如金针一般,从杀戮之魔耳膜刺入胸腔直达心房! 杀戮之魔下意识将斗气交叠,却依然护不住要害,正惊异莫名,正上方一声脆响,强横的气流滚滚袭来,只是一瞬,杀戮之魔举起的两手已经布满了两三寸的伤口,深可见骨。 领域被破! 向后疾退! 这一次,杀戮之魔再也没本事站住,他被这汹涌的气流直接被打倒在地,并且没办法撑器身体,那横冲直撞的气流挤压着周围的一切并无形状的领域被气流充斥,向外鼓胀着,很快失去控制,在一声闷雷般的爆裂声中完全碎裂! 等一切平息下来之后,杀戮之魔才缓缓站起,他的目光聚集在距离自己三十臂处,那就是芙莉格倒下的地方。 那里,有一支通体银色的长枪倒插在地上,装饰精美的枪尾还犹自微微颤动着毁掉领域的,居然是这支长枪?那深入魂魄的啸声和气流,居然仅是这长枪飞掠时的声威?杀戮之魔的瞳孔深处,有丝丝异彩在积累,在染血的手指紧了又紧,但却没有开口。 长枪下,一位身着精美盔甲的女性,正背对自己单膝跪着,两手把芙莉格拥在怀里。 良久之后,那身着盔甲的女性才轻叹一声,伸手合上芙莉格的双眼,又将浮游在空中的暗影收拢,凝成一个光球放进盔甲里层。然后站起来,转身,清冷目光迎上还扶着昏迷科恩的神族长公主,一句问候淡淡的飘出:“有礼。” 她对丽瑞塔再没什么表示,只把身侧的长枪提起,清冷目光向着芙莉格一瞥,杀戮之魔背后的肌肉立时就紧蹦起来! 如果换了别的任何人,包括早已倒在旁边的那位,都会先沉迷在她端丽风姿下。 因为她的美已经越常人想像,不会让人惊艳,不会叫人淡忘,像一个人在饱受沧桑,俨然醒悟后,回头再也寻倪不到的那种美至纯至净。如梦似幻,任何人都无法拥入怀中。 但杀戮之魔脑袋里没有这根筋,他只是很单纯的在对方身上察觉到了危险。自从出现到目前,对方的举止中没有任何破绽,哪怕是最普通不过的转身,都像是演练了千百回一般无懈可击。目光的移动轨迹更是精妙绝伦,瞬间就完全罩定他,没有丝毫遗漏,对丽瑞塔说出的那句话,她甚至都没有使用声之外的任何一条肌肉。 刚才破除领域的那遥遥一击,她已经显示了力量,可是现在,她身上并没有一丝威压和气势流露,就像是一潭幽深的止水,平滑如镜,毫无波澜……从这种对自身力量的控制中,杀戮之魔就可以体会到她的可怕,芙莉格是无法与之相比的,她们根本就不是一个水准! “魔族公主。”她的话语中几乎让人听不出轻蔑和愤怒:“你也敢动。” 两手缓缓将一柄古朴长剑竖在面前,杀戮之魔从胸腔中挤出一句回答:“没什么不敢!” 一声轻啸,杀戮之魔的视野出现瞬间迷,虽然看不清对方来势,但他两手持握的长剑很自然的向对方长枪来袭方位一记斜劈,这完全是自然反应,无数次厮杀后的经验之得。 “当” 两件兵刃一沾而过,所以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不大,甚至算的上悦耳。但对方那异常强横的力量却顺着长剑涌到,途径手臂,肩,腰各位,势如破竹,随之而来的剧烈刺痛直达脚底! 只是后退了一小步,但杀戮之魔脸色已经变的煞白。 他没有吐血,手中兵刃也没有破损,这是因为对方没有将一丝力量空耗,而是完全施加在他身体中,那绵延的刺痛,就是内伤的症状……难以想像,如此简单,他就已经受伤了! 真正可怕的力量!真正精妙的武技! 杀戮之魔抬起视线,只见对方持枪而立,依然停留在三十臂开外,恍若从来没有移动过一样,面容宁静,身姿飘逸,只有面对她的人,才能体会到他的恐怖之处。 丢下长剑,杀戮之魔手中的武器换成了一套战刀,深吸一口气后,长短不一的战刀在胸前交错,一股火星飞溅而出,迎风飞散,化作无数红斑,随他的呼吸缓慢起伏。 轻啸声再起,漫天的红斑逆卷! 兵刃撞击声中,杀戮之魔又退了一小步。 完好的双刀已经抛弃,他手里握者一把巨大的横刀,整张脸涨的通红,两眼中尽是血丝! “叮!”的一声,那柄精美得如同艺术品的长枪,终于停在杀戮之魔身前架住长枪的是一柄同样精美的黑铁剑,而握着着剑的,却是神族长公主。 “殿下息怒,”丽瑞塔公主面沉如水,轻声说:“他归我管。” “很显然”对方看了看昏迷在远处的科恩,淡然说:“你没管好。” “芙莉格殿下并非陨于他手。” “领域是谁的?” “是科恩的布置,这件事,本宫自然会给魔族一个交代。” “既然如此,魔族等着殿下的解释。” 说完,她架着黑铁剑上的长枪慢慢抽回,引一声悠长嘶鸣。在这声响中,杀戮之魔全身上下的皮肤,都渗出了点点鲜红的血珠,正个人犹如浴血而生。他在颤抖,却仅仅是为了让自己别倒下,喉间有气流声,但严重受损的身体却没有能说出那句愤怒的问话。 一直到对方带着芙莉格的身体离去,杀戮之魔还是没有问出那句“你是谁?”来。 “跟我走吧,”丽瑞塔轻轻将他扶住,颇为忧虑的说:“她的身份,你不应该知道。” 竟然没有人再看一眼躺在地上的科恩。 第3章 密林边沿的草地已经毁了,泥坑大小相套,间中乱石嶙峋,还有些残断的刀剑散落在各处。在这片狼籍中,在唯一还平整的地面上,却还仰躺着一名男子,他一头黑,穿着探险武士选的便服,脸如白纸,两眼紧闭。 他已经没有呼吸了,胸口上是伤口,还有身侧插着的长剑。 云层低低的压下来,如墨汁一样粘稠,几乎就垂到了树梢上。阵阵冷风刮起,用阴郁逼迫着在密林间徘徊的闷热,终于,在搅动不止的黑云中,一道刺目炽亮的巨大闪电出现,它轰鸣着,扭转粗壮的身躯,以那犀利劈开了沉重不堪的天地! 闪动的电光中,有雨点落下。 “哒!”的一声轻响,第一滴雨水在这男子脸上溅起一点灰尘,尔后“噗!”的一声,又一点雨水打在他的衣服下襟,再然后,“劈啪”声重叠不休,越来越密,越来越急……闪电映空,大雨倾盆而至,犹如千万颗银豆击打在树叶灌木间,仰躺在地上的男子,自然是湿透了。 轰鸣不止的雷声中,强烈的光亮照耀着整个密林,更在林地边缘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虽然天地间的风雨声势浩大,林边却清晰的响起一组脚步声来,不急不缓,更没有被雷鸣淹没。脚步声的主人,他的打扮显然与躺在地上这人一模一样,而且不只是装束,在闪烁的电光里,他和躺在地上那人长的如同孪生兄弟! 用很稳重的步伐,他行走在可被称为“废墟”一样的地面上,毫无阻碍,甚至带着一种悠然的韵律,最后在仰躺的男子身前停止----那柄斜插在地上的剑,还在闪电中反射着冷冽的金属光泽;柄后的一缕银穗,也在疾风中飘荡不休。 但那些从高空中急滑落的雨点,却再也淋不到这里,因为一层无形的屏障张开,雨水只能无奈的掉在五臂之外,打得那一圈青草垂头丧气。 风雨声中,一声长笑慢慢响起,其中有苦涩、有无奈,最后在钢铁共鸣般的尾音里戛然而止。然后,来人握住了剑柄,轻轻向上一提,被他提起的不只是剑,还有仰躺在地下的男子---- 他那双黑色眼睛猛的张开,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叫喊了一声:“好痛!” “这一剑又不是刺在你的心上,叫什么痛?”站着的人面无表情,一双黑眼凝视着坐起的人:“这几年假皇帝把你当傻子。” “我抗议!虽然我只是一只魔兽,但我是怀着必死的信念去挡了乌鸦那一剑!身为主人的你,怎么可以抹杀我的智慧和诚意?我可是圆满完成了主人的计划!当然,我没有主人的英明神武,但在这里装死狗躺到现在也是很难受的,难道连呻吟一声的自由都没有了吗……” “皇帝果然不是一个好职业,都把你逼成这样了。”不再理会唠叨的魔兽阿布,科恩转过身去,手指抚过冰凉的剑身,黑色眼眸却望着天边,嘴里冷哼了一声:“神魔……好本事!” 古朴修长的剑身随声而裂,相继碎成指甲大小的晶片,淅淅沥沥掉在他脚下。 身后的阿布看到主人一脸激愤,也就不再抱怨,站到科恩身后一步处,脸上神情跟着冷峻起来,一道精神波动传导过去:“因为乌鸦那一剑而感到痛楚吗?主人,在我看来,那一剑应该是意外。” “意外?已经生的事情,必然造成相应的后果,用这个藉口有用吗?”科恩随意回答:“我可以不在乎这一剑,乌鸦他也可以不在乎这一剑?说起来,我和他都是固执的人啊!” “可是主人,真正的罪魁祸……那位魔族长公主已经死了。” “她的存亡对我而言没有意义,几千年前种下的傀儡印记也好,纠缠不清的孽情也罢,她都不够资格进入这个迷局中来。”科恩丢下剑柄:“想不到之前威风八面的魔族长公主殿下,居然只是乌鸦用来试剑的目标,更让人想不到的是,乌鸦真有能力杀了她……原本只想在旁人角度评估她们的战力,却不想看到这么多的内幕,今天真是赚翻了。” “主人是说其后的神秘来人?还是说她们其实都隐藏了自己的实力?” “很神秘吗?能让神族长公主正颜相待的人,绝不会是无名之辈,至少我不能把她看做无足轻重的角色,人家可是给了老大一个面子,不然你哪有机会躺在这装死狗。”科恩伸手去接了几滴雨水:“说到实力,且不说这世上有谁值得她们全力而为,其实大家都隐藏了的。” “按照主人的计划,我在第一时间替换了你,中间没有出现数漏,应该骗过她们了吧?” “尔虞我诈的效果无法永远保持,时间长短而已,而且同样的手段也不能再使用了。”科恩脸上涌起几丝疲惫:“乌鸦费尽心机搞出个领域,而且联合神族长公主引来芙莉格……” “神族长公主眼睁睁的看着乌鸦杀芙莉格,一点反应也没有。”想到当时场景,阿布脸上的神色就不单单是冷峻了:“所以,他们两个是一伙的!” “你才想明白这一点?”科恩无奈一笑:“智力太低了吧?” “主人早就不允许双向的精神联系,我不知道主人心里的想法,资料不全,所以这不算我笨。”阿布走到远处,去拣了科恩的佩剑回来,两手奉上:“有那样的身份,还要结伙行事,他们心里的打算一定见不得光。而且,他们显然跟主人不是一伙的,还让主人背了个大黑锅。” “我又不在乎多这一个黑锅,说不定还会有好处,”科恩伸手拿过已经入鞘的佩剑,随意挂在腰间:“这种可以回溯时间的领域,完全越我之前的魔法认知。” “主人觉得如何?我在领域内传出的意念主人能收到吗?” “当然可以,他这领域又不能包打天下,我们的联系很顺利。这感觉怎么说呢?应该说很玄妙,我分明在现实中,却能锁定领域中的你,就好像伸手捻到了另一个时空中的物品,而且她们都没有察觉----或许她们其实是察觉了,却无法确定。”科恩点了点头:“你在内,我在外,两边一印证,这领域的关键已经被我分析出五成。” “可那又能有什么用?乌鸦的领域被很轻松的破解了,他连那女人一枪都接不下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狼狈。”阿布耸耸肩,毫不在意这话能打击到它的主人:“就算主人你能做出一个同样的领域来,也无法困住后来的那个女人,她的能力太强悍了。” “对于乌鸦,对于那个让乌鸦吃了大亏的女人,我也很奇怪,特别是后者,她的出现几乎能把我之前的安排完全颠覆,如果在神、魔长公主之上还有一种特殊的存在,事情就大大的不妙了。”科恩冷冷一笑:“但我不是乌鸦,我不会抱着个领域魔法不放,我要的是一种领悟,要把这事情从源头上弄明白……比如燃烧本源。” “要是主人你开始说那些希奇古怪的话,我也会像乌鸦一样迷糊的。”阿布站开了一点,以免自己的无良主人突然难:“主人要想弄明白什么呢?” “出了这么大一件事,神王跟魔王会怎么想呢?”科恩问:“一个长公主,就这么死在外面了,不闻不问吗?好好的世界,被半疯的斯比亚皇帝闹得人心惶惶,他们会置之不理吗?” “如果是一般的惩戒,两边的长公主就能做了,但她们却没有做,魔族长公主利用傀儡印记偷袭主人是因为情绪失控……这种姗姗来迟的反应,代表着他们的犹豫。” 知道这是主人在整理自己的思绪,阿布当然要全力配合,事实上,没有任何生物能在这种事情上做得比它更出色,它在某种程度上就是另一个科恩,两个科恩的交流,自然不会有什么虚假和心机。 “他们在犹豫什么?”科恩却在追问:“犹豫怎么处理一个几乎成了叛逆的人类皇帝?” “当然不是,”阿布否决:“能够一次次毁灭世间万物的神魔,肯定不会在这一点上犹豫,人类对他们来说就是草芥,无足轻重。” “那么就是另有原因了,保留一样东西,这样东西必然得有价值才行。”科恩又是一笑:“难不成说我有价值?他们,究竟想要在我这得到什么?” “这是关键。”阿布很肯定:“破掉领域的那个女人,从言行上来判断应该是黑暗魔族,能在魔族长公主被杀,而神族长公主又让主人背了黑锅的情况下,却不拿我开刀,这种态度很值得怀疑,所以,主人你这里必然有神魔想要得到的东西。” “就凭这点?”科恩闷笑:“万一她早先跟我有一腿呢?就像乌鸦和神族长公主那样。” “我会很高兴的把这句话向皇妃们转达,”阿布的态度很认真:“她们在张罗着,要给我介绍一些漂亮的魔兽女士……” “你已经不是魔兽了,你有一颗人类的心。” “去掉魔兽两字当然也不是问题,斯比亚帝国有很多好姑娘……我反正看不上神魔两族的变态女人……” “你这样说话,让乌鸦如何自处,他一生都在跟那些变态女人厮混。” “这只是腹诽而已,主人你说不出口,我替你说的。再说他刺你一剑,你还帮他说话?” “两回事,这一剑总要还给他,但现在他被神族长公主带走,多关心一下也是应该的。” “主人你真是这样想的?对乌鸦的话当然没有错,但他现在可不只是乌鸦,他是乌鸦和杀戮之魔的混合体,一旦他们完全融合,我们的乐子可就大了。” “现在已经有区别了,因为那一剑不是刺在我胸口,而是刺在乌鸦和杀戮之魔的心口上,刺在他们的结合点上……这一剑之后,他们不再有完全融合的可能,只能是排斥、分裂、吞噬。”科恩打了个响指:“魔族长公主偶尔还是会做些好事的。” “但他被神族长公主带走了,天知道神族会不会插手这个过程。” “要保持乐观的心态,最后用眼睛传递给他的资讯,没有出问题吧?” “一丝不漏,他全接收了。”阿布点头:“很丰富的资讯,他的人生再也不是一张白纸了。” “那都是好东西,希望他能有所领悟。”科恩叹了口气:“我这一生,值得检讨的地方很多,但唯一肯定的一点,是我对身边的人不错。但上一个朋友,现在还躺在晶石里,这一个,希望结局会好一些……” “主人你……”阿布愣了一下:“你太坏了,居然绕了这么大一个,连我都被骗了!” 科恩回头看着阿布,脸上带着淡定的笑容。 “你是要撇下乌鸦!”阿布激动起来:“你要去干危险的事情了,所以你要撇下他!” “是吗?”科恩也不分辩。 “是!可笑的是,乌鸦还以为是他撇下了你!你是借神族长公主的手,把乌鸦给禁锢了,但你留给乌鸦的资讯,足以让他找到正确的方法脱困!”激动的阿布,连“主人”的称呼都给省略了:“你早就有了打算,因为你知道出了生命祭坛之后,会有更厉害的神魔成员关注你,公主这一级的神魔已经不再是你真正的对手,所以你要撇下乌鸦!” “或许你想错了,”科恩脸上的笑容依然:“这种事情我怎么能事先安排呢?” “主人,我就是你,所以,我还知道你要撇下斯比亚和我们……” “不错,你就是我,所以你应该知道我决定的事情,再没有商量的余地。”科恩脸上的笑容终于敛去:“这是整个计划中的一环,从出了生命祭坛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决定了,正好他们做了这个圈套,我只需要顺水推舟就好。” “但是神魔不一定就像你想的那样,事情也许会有变化!单是那个女人你也对付不了!” “是啊,她很厉害,她有比魔族长公主高的地位和能力,但至少到现在为止,我并没有打算要用武力去对付神魔两族,这根本就不现实……但对她,也不是全无办法,只是我不能再隐藏下去了……或者……这也许是一个很隐讳的提醒。” “很隐讳的提醒?谁的?” “神魔的!”科恩恍然大悟:“对!她就算再强大又怎样?本少爷不跟她打就是!” “你真有办法不打吗?” “有,但我只能保证我一个人,你们不能参与。所以在这段时间里,斯比亚的局势就要靠你们支撑了。”点头之后,科恩再叹了一口气:“说到底,这种事情,我不能把斯比亚强行跟我绑在一起。魔族长公主退幕了,接下来现身的一定是大人物,如果面对着神王和魔王,你们被迁怒了可不好玩。” “可是,主人你之前所做的那些安排……” “当然要继续,不能有丝毫放松,那才是最根本的安排。从某种角度说,我是在为你们赢得时间。”科恩拍了拍阿布的肩:“保护好皇妃们,看住海尔特那些惹祸精,我会时不时跟你联系。但是你要记住,如果不是我主动联系你,你们绝对不能贸然来找我,哪怕是见了面,也要装作不认识!” “为什么?” “因为我不知道接下来会生什么事,神王和魔王会以什么态度对待我,而我又怎么去应对。也许等着我的会是一个很传统结局,也许结局会变得很荒诞,比如再嫁给我个公主之类……” “这笑话真冷。”阿“可是我要怎么跟皇妃们交代?” “需要交代什么?到了今天,她们还不明白身不由己这句话吗?她们当然会担心,可是谁不担心?我已经安排了我能做的一切,没有后顾之忧了。”科恩抬头,看了看雨中天色:“时间宝贵,你应该早些回去,家里还有一堆人在等着消息。” “主人,你接下来进行的是计划中的关键,请一定要小心谨慎,哪怕再怎么无耻都无所谓,因为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阿布点了点头,黑眼很是明亮:“这些消息我一定带到皇妃们那边,让她们不要过于担心,但是不是能说服她们我无法保证,你也知道,皇妃们都太聪明了……” “无耻一点就好,去吧!”科恩摆了摆手,再不说话。 阿布的身体微微一缩,整个人的轮廓变得模糊起来,足尖飘离地面,轻烟一般的投入后面的密林中去……科恩知道,在那密林深处,自然有严密的安排,以保护它能安全退去。 确定阿布离开之后,科恩才转过身来。 他细心的整理了自己的装束,还调整了黑铁佩剑的位置,然后,他撤去了隐藏自己气息的能力,纷乱的雨点立即倾注下来,盖住了他的身体,顺着他那黑色的丝流下。 几丝传统的金黄斗气在他身体表面闪烁了一下,撑起一个很微弱的屏障,几乎是“贴”在身体外几寸的地方,雨水在屏障上碎裂,白蒙蒙的把他的身形从黑暗中勾勒出来…… 这,就是科恩.凯达在其他人眼中的“真实”能力,也很符合重伤小强的现状。 但那纵横的雨水,却掩饰不住科恩脸上那刀砍斧凿的神情! 一双黑色眼眸,如同临世深渊! 第4章 正是无忧花争奇斗艳的日子,幽香淡雅,随风弥漫,一簇簇花朵怒放在枝条上,地狱岛完全被笼罩在一片淡金色的艳丽中,甚至都看不到往日巍峨的宫殿了。偶尔有一角飞檐挑出这锦绣之外,用那几分凝重提醒人们,这里是黑暗魔王的驻跸之地,世间最威严的所在。 “或许是因为你醒来了,今年的无忧花开的分外茂盛啊!”偌大的中庭凉亭里,黑暗魔王临风而立,眼角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宽慰:“我上一次赏花,还是在很多年前吧!” “陛下魔力充沛,武力无双,只要陛下意念一动,区区无忧花而已,难道还敢不遵从您的意志开放吗?”爱米妮·伊萨伯安特站在魔王身侧两步的地方,虽然在答话,目光却没有停留在魔王身上,而是在周围景色中流连。这种平和淡定的态度,不同于她以往的第一魔将身份,也有别于任何一位魔族成员。 “有些怀念你以前对我的称呼,”魔王笑了笑,他对爱米妮的态度很宽厚,语气里丝毫没有用身份威势加以压迫,反而更像是在跟她商量:“陛下这个称呼,已经在人类中泛滥了。” “王上何必在意人类的称呼,谁都知道这不是一个意思。”尽管这样说,但爱米妮还是换了相对“陛下”要质朴得多的称呼:“不过,王上的确很少这么兴致盎然。” “一则是因为你的苏醒,二来也是跟那位达成了一致,”魔王点点头:“但你这声陛下叫响之后,我就难免想到那个小麻烦…兴致也就像这花香,慢慢的谈不可闻了。” “其实我急着回来,就是要回禀王上,科恩·凯达已经苏醒过来,”爱米妮正色说:“但他受的伤似乎比较严重,移动缓慢,也无法像前些日子那样掩饰气息,现在,大概就连魔族的述踪魔兽也能找着他了。” “我当然知道他已经复苏,”说到科恩,魔王的语气逐渐变得平淡:“人类最擅长的本事就是挣扎求生,他又是其中翘楚,即便是这世上的人类都死了,恐怕他也还活得好好的。” “既然不是因为他的苏醒和伤势,那还有什么事情能让王上烦恼?” “在人类贵族当中,幼子六岁才能启蒙,这传统是有道理的,因为这个年纪的人,才有起码的记忆和智力去学习简单知识。”魔王摇摇头:“我现在忧心的,是怎么去让科恩·凯达入门,以我来看,他现在只相当于一个半岁的婴孩…神魔想要给他看的,他多半无法领会;而他的心思,对神魔而言却只是毫无意义的婴儿呓语。” “王上不必过于忧心,事情总能解决的。”听到是这件事,爱米妮回答说:“黑暗魔族一众主要成员不都是王上启蒙的吗?以往常的方式进行就可以了吧!” “以往的对象都是对魔族有所求,处于下位的个体心理与上位的魔族威仪相互映照,而且时间够充裕,做起来当然会很顺利,”魔王摇了摇头:“我刚才回溯了科恩的心路,觉他对神魔两族毫无好感,更无私欲所求,只是有很深的防备,加之时间短促,如何能照旧例?” “不若先派……”说到这里,爱米妮才想起黑暗魔族现在无人可以胜任,如果仅是江科恩当成一般魔族唤醒,那么她本人就是最佳人选,但她曾在神王和魔王会面是听到过他们对科恩的打算,显然知道自己并不合适。于是在不经意间,她那对秀眉已经微微皱起:“神王陛下那边是否有所交代?这毕竟不是黑暗魔族一家的是,怎么能单让我们操心。” “你这嘴还是不饶人,是我从那位手里讨来的差事,在劳烦他不好。”魔王莞尔一笑:“再说,那位现在也不是没有麻烦,一个半死不活的乌鸦,一个醒了一半的杀戮之魔,够他头疼了。” “说起这个人,有一件事情要请示王上示下,”爱米妮拿出一个暗色光球,小心翼翼的托在手心:“芙莉格光翼蒙尘,要如何安置她?她麾下的几部魔将又调遣归谁?” “就按照一般魔族的旧例,到人类中为她找个合适的载体吧!对下面*す髯跃跣牧Σ患茫郧氤了恕6酝饴铮姹阏倚┦屏xプ锞秃谩!蹦醵宰约旱某す骰拐媸遣灰晕猓骸八臼俏搜谑文愦嬖诘墓鳎丛谖谘皇掷锩沙荆獾故歉鲆馔狻5阅愕男宰樱愦蟾乓裁挥行酥掳镘嚼蚋窆芾硎粝拢阉欠指渌靼桑br/ “遵照王上的意思办理,”爱米妮点点头,又问:“在这一系列事情中,最令人奇怪的疑点也是在这里。按照乌鸦的实力,他不可能手刃芙莉格,就算拥有那个能临时回溯时间的领域,乌鸦最多只能伤到她。而当时,神族长公主又没有出手。” “无论乌鸦还是杀戮之魔,作出一个能隔绝魔族神识传递的领域,都算是异数,大概跟科恩在一起待久了,各方面都受到影响了吧!” “缘由不论,但造出这种领域不算犯忌吗?” “算,不过说到底这事情不归我们管,自然有神王去操劳。”魔王微微一笑:“至于芙莉格的事情,在场的神族长公主怎么说?” “她说芙莉格并非乌鸦所杀,但现场除了她就只有科恩和乌鸦了,而科恩那时候奄奄一息,芙莉格还能是被谁杀的呢?”爱米妮轻声说:“想起王上之前的吩咐,我不能动科恩,只能对乌鸦略微惩戒后离开。” “虽然不清楚她为什么要维护乌鸦,但既然她这么说了,我们不要过于认真,就姑且这样去相信吧!”魔王点点头,又把话题放到科恩身上:“芙莉格以前收集了些科恩的手稿和批阅之类,你知道科恩遇上这种事会怎么说吗?按照浪漫主义人文观的思路。芙莉格其实是被她自己杀死的,跟其他人毫无关系。” “这是很久以前的,由我的分身上呈给芙莉格的资料。”像是想起有趣的东西,爱米妮嘴角微不可察的向上弯曲了一点儿:“对了王上,科恩目前正在特拉法帝国境内逗留,如果时间真的很紧迫,是否需要我为王上做些安排?我的分身之前跟他熟悉,至少还能说得上话。” “既然是我去,你就不需要再做什么安排了,这对我来说也是一门功课啊!”魔王略作考虑之后说“这里的事情先放下,到时你跟我一起去看看好了。” “遵令。” 爱米妮再不多说了,就这样站在魔王身后,静静观赏周围的景致,淡淡金辉布满十丈红尘,花辫随风飘落,携着丝丝余香从身边掠过,竟是那样的悠然平和----而有谁知道,就在此时,在天堂岛的光明圣山之旁,却上演着风格截然不同的一幕。 圣山旁边的曲折山谷中,小径上行走着一队人,蜿蜒来到一处青石平台前停下,虽然人数不多,但站立时隐隐散成一个,扼住紧要方位--无论男女都是衣冠如雪,表情肃穆。 “已经到了,叩关。”萧瑟冷风中,一声淡淡的女声从圈内飘出,正是神族长公主。 “遵长公文令。”回应的男子面容威猛,单手张剑,正是战神达威德,他操着稳健的步伐走上平台,面向着垂真的山壁昂起头来,猛的一声长呼:“关上!神王陛下钦点囚犯带到!” 中气十足的长呼撞击着山壁,回音在山谷中重叠不休,震得山巅几块碎石落下。恍惚间,平台后方那光滑的山壁内传出几声雷鸣般的巨响,两个巨大的黄金刀头从山壁内部刺了出来,高悬半空,相距足足二十臂--然后同时下滑,黄金刀刃切出两道笔直的轨迹,半块山壁整个塌了下来,轰隆声中,平台前被开出一个巨大的门户。 地面的微微颤动中,两尊巨大的黄金战将雕像走了出来,诡异的是,这两尊战将雕像用巨九劈开山壁,自己身上却没有溅到一丝灰尘,金灿灿的如同刚才出炉,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战将伫立在门户左右,手中巨大的黄金战刀向下虚劈,出一声威风凛凛但却硬邦邦的呼喊:“神恩如海--神威如狱。” “冰原关台上下,恭迎长公主殿下莅临。”一位消瘦男子走了出来,面无表情的在门前三步处躬身行礼,长相平凡无奇,即使穿着神族衣袍,也显不出别于他人的精神,到时目光中隐含着一份阴鸷。他后面跟着足足两排神族成员却都没有行礼,一个个穿着站家,兵刃在手。 “免礼吧,本宫此次前来,只是要移送神王陛下钦点的人犯,”长公主殿下并未上前,只是站在原地轻声吩咐:“带人犯过去。” “是的,殿下。” 细碎的金属碰撞声传出,人犯被两名神族推到平台上,却是一个满身伤痕,满面血污的年轻人了,至少看起来,他是这里最接近人类的存在----满头金黄色的长披散着,遮盖了他大半张脸,肤色是一种病态的苍白,只有偶露的几丝冰冷眼神,表明人犯并没有失去神智。 押解他的神族成员动作很粗鲁,他本身的脚步也很沉重,但他却尽力用身体和步法化解外力,并没有在踉跄中倒下。 “啊,故人。”门前的消瘦男子裂开了嘴角,生硬的向长公主笑笑说:“请容卑职查验。” “你身为关主,当然要查验清楚,”长公主很有耐心:“既然上了平台,他就归你管辖了。” “长公主殿下真是大度。”消瘦男子对长公主行了个礼,但神情中并无多少恭敬。 把手轻轻一招,他身后六名助手立即涌上平台,先各占方位围住了人犯,这才分别把手里的铭文绞索固定在人犯的关节处----这些人的谨慎,让还抓着人犯的两名神族成员错愕。 “这两位是近十多年才回归我神族的吧?真是让各位见笑了。”等助手完全控制住人犯之后,消瘦男子才缓步走上前去,嘴里解释说:“别看这人犯在你们手里老实,进了冰原关之后就会狂性大,可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说完这句,消瘦男子伸出手去,拨开盖在人犯脸旁的头,仔细看了一阵,这才释然的点了点头:“没错,就是你了……多年不见,阁下夜梦回时,有没有想起这里?” 他的话音未落,人犯把头一抬,只听“咻”的一声锐响,银光掠过,消瘦男子虽急转头避让,但左脸上已经多出道伤口,鲜血流成一片。六名助手连声怒吼,一起拉紧手里的铭文绞索,这才把人犯压制住。 “人类有句话,叫近乡情怯,所以,我不会责怪阁下。”消瘦男子冷冷一笑,没有让助手为自己治疗伤口,伤口中流出的血液慢慢下移,未到颈部就被他的皮肤吸收,显得很诡异。 “长公主殿下,囚犯已经检查完毕。神王陛下的意思是否还是按照惯例做?” “一切照旧,不过留给你的时间并不多,本宫就在这里等着。” “时间不是问题,但不知殿下带来载体没有?” “当然带来了,”长公主的话音落下,一名侍女走上前去,将怀里抱着的一名幼童交出,那幼童虽然昏睡着,却唇红齿白,十分可爱。 “这次是一名三岁男童?”消瘦男子有些诧异,用怀疑的目光看向长公主:“小了些吧?” “这一次的回收时间拖得太久,原本预备的男童年纪已经过了五岁,但眼下神殿只有这样年纪的,”长公主的话里没有一丝躁动:“你还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只是得劳烦殿下多等一阵。”消瘦男子转身:“带他进去,谁备开启魔法阵!” 助手们轰然而应,都跟着关主涌进山壁之内,霎时间,山壁下只余两尊战将雕像守门,更没有人来招待平台另一侧的长公主一行,这情形让那两名才回归神族不过十多年的押解者腹诽不已,但看到长公主都得在外面等,也不敢把这不满摆在脸上。 山壁之内,经过一条长达数里的通道后,来到了一个极为巨大的封闭空间中,这里显然是利用各种魔法扩展整理过,地面很平坦,而且远大于整座山峰的内部容积,甚至有足够的光线从上方奔泻下来,根本不需要其他光源照明……数百根黑色圆柱高耸着,一根根连接成线,刚好围成几个相互交错的圆圈,间中有些古旧的符文,正如水中枯叶般浮沉着。 ,人犯是被六名押解者举在空中带来的,他们手里的绞索能硬能软,变化多端,就没让人犯在路上玩出什么花样。到了地头之后,六人一起用力,把人犯重重的摔在举时整齐划一,摔时干净利索,人犯嘴里溅出的几滴鲜红,就是对他们最好的打赏。 “二十七年!足足二十七年了!”跟在后面的消瘦男子一改在门外的冷淡,用夜枭一样的嗓音大笑:“听说阁下这次使用的名讳是乌鸦?也罢,乌鸦群,就让本人来为阁下介绍一下冰原关如何?要知道,这可是拥有足足三百神族的所在!而且,这三百神族只为一名囚犯!” 关主的神情兴奋异常,但人犯却连正眼都没给他一个,他只是喘着粗气,慢慢的翻身站起,那六个助手用尽全力都没能把他按在地上。但他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绞索深深的勒进关节里,上面的符文在肌肤上来回摩擦,像烙铁一样留下道道紫色疤痕。 “还是对这里没兴趣吗?”看到眼前的人很不识抬举,关主脸上已经换上了冷笑:“但是乌鸦群,阁下对自己的往事和来历应该有兴趣吧?” 在绞索收紧的“吱吱”声中,乌鸦终于完全挺立起来,沉默中,他那两道森然冰冷的目光巡视周围,从一张张表情各异的脸上掠过,说不出的桀骜不驯,哪有一点囚犯的自觉? “虽然每一次阁下都是这副模样,但我却还是很喜欢看。”关主摇了摇头,指着周围的黑柱说:“相信阁下也注意到了,这是一个环环相扣的魔法阵,因为是在很早之前设下的,所以样式古朴,构成单调。不过别小看这个魔法阵,它依然非常有效--每隔二十多年就要使用一次,已不知使用了多少回了。” “足足二十多年的沉寂啊,所以每次阁下回归,我们都很高兴,这是我们的节日,”督促着助手忙前忙后,随着魔法阵被一一唤醒随着一件件用途不明的器械从玉甲中取出,关注的眼神逐渐热切起来:当然,也应该是阁下的节日。 乌鸦一言不,仿佛没有听到对方的话。 这魔法阵的作用,单纯来讲是转移灵魂,第一组进行抽取,第二组负责检视,第三组抹区不必要的记忆,第四组还可以把那些不纯的灵魂剥离,第五组才是重新灌注……长公主殿下已经告诉我们,你以前的灵魂中被魔族刻下了印记,而我们经手多次却没有查出来,所以我们这次会很小心的杜绝此类意外。“ “当然,这次的载体是一个三岁的人类幼童,所以你能保留的东西要少些。”关主阴笑几声:“其实有人类当载体,阁下就应该偷笑了,毕竟阁下以前还当过半兽人,而且还是四条腿的那种……” 乌鸦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不远处,第一个魔法阵在大放光华。 “阁下是否想起来了,你每一次的记忆中总有一个断层?因为这种事情不可能完美,略微有些瑕疵也是能接受的。”关主用挑剔的眼神打量着他,有些性急的搓着手:“不过在进入这次魔法阵之前,另有一道手续需要完成,那是节日的开场戏,也是我们最喜欢的一部分……” 长信吞吐间,六只惨绿的豆眼中已经映出了乌鸦的倒影。 “这是一条拥有无数传说的鞭子,名叫沉沧,而鞭尾那三条蛇是比斯大陆没有的品种,传说是缠绕在上古邪灵身体上的爬虫,以吸取邪神手下的不洁力量维生,被这三条蛇盯上的人都欲哭无泪,所以它他的名字就叫无泪。”关主舔了舔自己白的嘴唇,再深吸一口气:“阁下放心,我会慢慢来,一定要阁下领略到其中不可言喻的风韵。” “我。”乌鸦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语音沙哑:“会让你一截截的吞下这条鞭子。” “啊?”正待扬手的关主一愣,然后很开心的笑了:“我无所谓啊,但你真的舍得吗?” “你还不知道吧?”关主抬起手来:“关于这鞭子的无数传说,其中最怪异的一个。” “这鞭子----”关主的手高高扬起,长鞭如枪般直立空中:“是你亲手做的!” 一声啸叫,鞭子从天而降,三枚蛇头掠过,尖利的獠牙在乌鸦身体上刮出一道道红痕。 乌鸦挺立的身体抖了抖,当即就颓萎了一分! 第5章 特拉法帝国,拉于比斯大陆中部东南方,在十年前还是魔属聪明传统上的前沿三帝国之一。它北部边界紧邻神魔分界线,东部是绵延的海岸,西边是已经成为历史的威尔斯帝国----它现在是斯比亚帝国的特别行省,后面,就是魔属聪明里最重要的帝国,而卢克。 因为这种地理,现在的特拉法帝国很惨,作为一个魔属帝国,它从没像现在这样倒霉过。在值得参考的历史中,特拉法都未在和平时期与敌国接壤,所以整个帝国的建设和民生安排,全是以战时前线来划定,上百年的时间,投入的财力和心血极大,但现在,这种延续数代的格局完全被打破了,这个罪魁祸,当然只能是斯比亚帝国。 神魔分界线,以往只是一个模糊的地理概念,或者种很抽像的说法,并没有严格划定地标。在和平时期,没有哪个帝国的政权会占据这片土地,至少不会明目张胆。但斯比亚不一样,这个贪婪的帝国疯狂吞吃着周围的土地,肥沃的分界线当然不会放过……而且,斯比亚堂而皇之的将整个分界线纳入自己的版图,而不是什么“实际控制线”或“相应地段”。 拉下来,魔属聪明一系列针对斯比亚的战争挫败了,最后竟然连威尔斯和坎普都被斯比亚占领,坎普那种穷地方当然就算了,但威尔斯帝国……于是,在战争中打得精疲力竭的特拉法一转身,却悲哀的现自己已经有两面边界与敌国接壤,整个帝国被封了三分之二。 这才是真正的欲哭无泪。 举国黯然之后,生活总是要继续下去,于是,还算明白事理的特拉法皇帝立即修书斯比亚科恩陛下,卑躬屈膝,在满足了科恩陛下一些怪异条件之后,勉强换来两面边境的相对安宁;同时又下令大范围与布卢克皇室联姻,尽力拉拢来自背后的支援,好一番折腾,这才算是保住了自己家族的统治。 帝国是怎样的现状啊!除了维持边境上的存在之外,军队只能保证两条主要运输线上的大城市;政令只能下达到邻近城市的乡镇,其他地方只能分封给新的贵族,让这些前些日子还是商人或祭司的外行人去管理;经济上,两条必须修建的边境防线就占了帝国总收入的七成……至于名声?恐怕要十年之后才有统计的需求,特别是在战争中被斯比亚远征军经过的地方……百废是铁一般的事实,重兴不知要等到哪一辈去了。 作为最后一战的战场,荒芜海岸更是帝国官员闻风丧胆的地方,哪怕以前打破头都要抢着做的税务官也没有人去接,一直虚置着。因为现在的荒芜海岸一线,足足两个行省的面积是混乱的,战争中留下的溃兵、家园被毁的平民,甚至破产的商户和渔民,都抱成了团互相倾轧。 在战后,如果有魔属联盟的小贵族们不懂什么是“无法无天”,长辈们就会取来地图,指着荒芜海岸的位置解说上半天,完了还要摸着孩子的头唉声叹气一样。 在贵族老爷们看来,那处地方的确是无法无天,可令人费解的是,没有魔殿的指引,没有贵族的管理,虽然随时都打斗不休,荒芜海岸却养活了这些流离失所的人----其实从名字就可以猜到它的出产有多贫乏,但这时依附它生存的人,不是战前的十来万,而是有上百万! 其实,此时在荒芜海岸生活的人们并不是那种出类拔萃的精英,也不可能是满腹经纶的才子,他们都是普通人,对过日子的想法也很普通,既然地里长不出来足够的东西,那就要另想办法活下去;既然皇族和贵族不能维护自己生存的基本条件,那就自己单干;所有的规则和律法,都要让位于肚子,任何一样旧有事物成为了生存的障碍,那就去! 包括斯比亚在内,所有帝国的法律在这里无效,通行的规矩只有三条,寻仇杀人者死,盗抢者死,破坏正常交易者死;所有传统贵族和势力武装都不得进入,能进入的只是货物和平民……在没有任何传统势力的介入下,荒芜海岸却显示出勃勃生机。 当然,这份繁荣和活力也是另有机缘,主要得归功于条约商团的经济垄断地位,还有斯比亚的经济封锁,荒芜海岸的地理位置,正好使其成为联盟间的走私中转站。沿着海岸,共建起了大小三十多个港口,分属不同的行会控制,分门别类的走私各种货物,大到近海军舰,小到麦种针线,无数平民就依附着这笔生意过活…… 在这些港口中,木制农具只能在土围港上下船,因为金属是魔属各国奇缺的战备物资,木制农具越来越走俏,可惜魔属缺乏木匠,所以只能从神属走私过来。这类木制品体积大,利润薄,所以被几个二流佣兵团合伙标下,在走私的同时,他们也负重维持此港口安宁与繁荣。简单的说,就是派一帮彪形大汉保护本地人不被外地人欺负的同时尽量欺负外地人。 今天的最后一班走私船靠岸了,才刚丢下缆绳,一些抱着双臂、袒露胸毛的大汉就挤到船舷边,用身体隔开那些急着招揽活计的码头工人,纷纷朝船上呼喊,要走私商人按货物多少抽钱,走空的也得叫人头费,否者就“不保证你们的安全”。 商人们或爽快、或迟疑的掏了钱,纷纷下船找人搬运货物。忙乱之中,一名流浪武士模样的年轻人出现在甲板边,一言不的走下了踏板。所谓流浪武士,这类人根本没有统一打扮,有的人甚至连鞋都没有,只要随身带把柴刀就能挤进这个行列,在荒芜海岸,很多人都曾经干过这个行当。 所以,当这个穿着灰色斗篷、风帽压过双眼、脸上蒙着粗布面巾。背后斜挂着长条行包裹的年轻人出现后,很自然的被人当成流浪武士。 “流浪武士,你是随船来的,也要交钱,”一名高过他一个头的汉子迎了上去,魁梧的身体堵住了踏板:“不是看你是武士,就收你二十银币,或者你用粮食抵扣,一百斤黑麦!” 流浪武士停下了脚步,先侧了侧头,然后摇了摇头,这动作被大汉身后的人看到,纷纷训斥起来,总算有个伶俐的汉子猜到了原因,挤了上去,用几乎没有方言口音的通行官话又说了一次。 流浪武士这才点了点头,用魔属标准官话回答:“听懂了。” 众人释然,因为这港口要接待四方往来的客商,听不懂口音浓厚的“官话”的人多得是。但流氓武士的下一句话,却让众人气得半死。 “没带钱,欠着。”这话很平淡,语气中没有一丝请求和商量的意思,就像在说“饿了要吃饭”一样理所当然。 “欠你奶奶----”魁梧大汉只吼出半句,就呜咽着躺倒了,一串血珠子甩得颇为圆润。 围在武士身边的大汉们想都不想就飞扑上去,二十多只粗壮胳膊遮天蔽日,但在几声劈啪声里,他们的身体一齐凌空倒飞,纷纷跌倒在距离武士不远处----他们全都是鼻梁中招,鲜血和着眼泪,流得异常欢畅。 “杀人啊!”这下算是捅了马蜂窝,船上船下齐声高喊:“兄弟们!操家伙!” “轮战!挑他!那披风是我的!绑了送到寨子里给姑娘们打下手!” 当真是一呼百应,从者如云,此起彼伏的怪叫声里,近处的壮汉们依旧赤手空拳的围上来,后面跟着数百人,操木棍的、端踏板的、舞缆绳的,甚至还有找不到家伙拎两条咸鱼凑数的…… “别这样,别这样,哎哟喂呀!”汹涌的人潮里,走私船的船主被挤得变了形,卡在两箱木犁中间,小眼珠子乱转,话声也变得微不可闻:“这位大爷一路都是欠过来的……” 激战开始了,不断有人从货物上飞扑下去,甚至有从船上抱着帆绳滑下,虽然声势浩大,但战圈却比较小,而挤进战圈的人是一批批的飞起再落下,就像铁蹄下溅起的泥块一样,狭长的码头上混乱不堪,外面的人们只能根据脚下木板的震动来推测“战斗”进度,耳听得“劈啪”声不断,而怪叫却逐渐稀少起来。 过不多时,“噗!”的一声,最后一位,也就是拿咸鱼当家伙的仁兄也坐倒在地,他鼻子没事,不过也不比鼻梁塌陷好多少,因为整条咸鱼被武士塞进他嘴里,外面只留了一条尾巴,被噎得差点晕过去……悲壮的轮战,就此落下了帷幕。 一片狼籍,原本在船上的人躺在码头上哀嚎,原本在码头上的人正在海水中呼救,因为武士对别人的鼻子特别感兴趣,所以大部分人都是两手捧着脸翻滚,少数人已经恢复过来,但脸上也是一道鲜血一道眼泪的挂着。 而那位武士两手放在身侧,正一步步的踩着别的人脑袋朐口向外走,走得很悠闲、很天经地义。 “看!”猛然间,一个武士脚边装死的小个子现了问题,大叫:“看他的头和眼睛!” 武士闻声停下脚步,头篷风帽下有一络长散落下来,竟然是黑色的。 “黑----头呀!”另一个装死的小个子叫尤为凄厉:“还有黑----眼睛----呀!” 码头上下一片沉寂,气氛也随之凝滞了,大多数躺着的人都在悄悄挪动身体,靠海的二话不说直接入水,靠岸的就把自己藏进货物中间,两边都不靠的继续装着死狗,但面面相窥之时,目光中充满了惶恐。 “当当当当当当……”远方塔楼上,一阵急促的警钟声响起。 “咯咯咯咯……”这是码头围墙上,几十具土造弩机正在调整方向。 “轰隆隆隆……”这是厚重的脚步声,穿铠甲的佣兵团精英赶到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是几个佣兵团老大一起在狂笑:“谁?!谁敢来踩码头?!” 武士正好踩着别人的身体走下来,踏足在地面,对面不远处,就是几个佣兵团的领们。 “黑头?黑眼睛?”当中一位身材伟岸的领上前一步:“就是你?!” 武士没有说话,自顾自的顺着道路前行,身材伟岸的领愤怒了,他脸上的肌肉抖动着,眼中涌动着要吃人的凶光,伸手从怀里掏出半个烤薯,咆哮着舔了一口! 盔甲列成的墙猛的向前推进,刀枪剑戟闪耀成片!围墙上,弩机射的声音动人心魄! “大领下令!”旁边的领们齐声高喊:“生死不论!” “杀啊!” 港口上,有两艘加班的走私船停靠下来,袒胸露背的壮汉们一如既往的堵着踏板抽钱,工人们上蹿下跳干得比以往更加卖力,拉货的驴车川流不息,好一片繁忙的景象。 “尊贵的先生,强悍无比的勇士,仁慈睿智的伟大奇迹,请接受土围港最甘甜的清水。”港口内,最干净整洁的酒馆里,佣兵团大领无限谦卑的把一壶泉水放到流浪武士面前:“我以六佣兵团共同走私权起誓,这是方圆几十里内最纯净的泉水,每天的水量仅此一壶,多一滴都没有,以往只供奉魔殿,连皇室都不能享用。” 大领的鼻梁断成两截后没有完全复位,加之脸上多挨了几拳,所以他那谦卑的表情显得有些滑稽,而其他领也没好到哪里去,此时像奴仆一样在门边跪成一排,鼻梁都歪着,但血泪未干的脸上充满了敬仰,还有就是后怕。 因为他们面对的这位可不是一般的流浪武士,他可以在数百人的军阵中来去如风,把几十具弩机拆成零件,再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们自己狠揍一顿。但他并没有杀人,倒在他手下的人甚至连残疾和重伤都没有,而且,他也没有其他要求,仅仅是“欠着”。 荒芜海岸是一个奇怪而现实的地方,只要不是真的找麻烦,那就没必要打生打死,虽然道上规矩不能破坏,但是领们可以自掏腰包把过路费给垫付了。然后,领们在一种几乎病态的崇拜强者的心理支配下,把武士请进酒馆歇息,仿佛对方才是自己真正的领。 对他们来说,可以杀死所有人的流浪武士并没有杀人,这就是最绝对的善意。刚才那一仗之后,对方已经拥有了一大群仰慕者,还有了一个响亮的绰号----鼻梁终结者! “这水既然珍贵,”流浪武士淡淡的问:“为什么不拿去换粮食?” “是,的确很珍贵。”大领解释说:“但以来荒芜海岸已经没有魔殿,按照祭司的说法,这水就不是产自纯洁的土地上。其次嘛,我们这些人在外面并没有什么威望,只是水而已,也不能做标记,运出去谁肯承认是荒芜海岸的特产之一,还不如扛包挣粮食来得实在。” “不错,”武士拉下脸上的粗布面巾,喝了一杯水:“这港口怎么来的?” “先生大概是第一次来,这里都是些苦命人啊,有战败之后的各国溃兵,有流离失所的平民,也有逃出来的奴隶。”大领毕竟是大领,几句话之后,不再像之前那么句谨:“在下原本是联军里的一个后勤官,战财后回不了家,手下又有一群人等着吃饭,所以一狠心,丢了身份留下来……现在混出点名声,管理着这希走私生意的木制品。” “你怎么治理?”武士的目光眺望着港口,那里的工人们显然来自各个种族。 “道上有三条规矩,违着必死……”大领也不隐瞒:“之外有事,大家商量着办。” “办法不错。”武士点点头:“没人眼红?” “因为这里没有祭司,没有贵族,只有我们。”大领苦笑着回答:“当然,走私商人背后都是有贵族势力撑腰的,但只要他们不大张旗鼓的过来,我们也就不说什么。如果他们敢来生事,那就只有打仗,我们有不少人出身行伍----不久前就打过那么几仗,都赢了!” “简单的办法。”武士点了点头:“我的头有什么不妥?” “啊?”大领一愣:“先生什么意思?” “我的头,”武士放下风帽,露出一头黑,也亮出一双黑色眼睛:“有什么不妥?” 这头黑一亮出来,酒馆内外都是一片“嘶嘶”的吸气声,大领脸上的肉又抖了一阵,最后把牙一咬:“先生,我们崇拜强者,我们敬仰你……但是,如果先生对荒芜海岸有想法,我们就算死光了,也要反抗!” “没有。”武士平淡的表情中带着些疲惫。 “幸亏不是!这样我们就放心了!”大领连连点头:“按说,像先生这么强悍的武力,这么冷峻的气质,绝对不是无名的武士,再加上先生这一头黑,却声称忘记带现金,所以才引了码头上的误会,不然我们这些生意人,怎么会搬出弩机跟先生对上?” “这跟黑有关系?”武士的黑眼中掠过一丝好奇。 “先生应该知道,战后的魔属大地上,武士中最受崇拜的人是斯比亚的那位大佬!百万魔属联军,哪一次不是占尽上风?却在那位手下一败再败!”大领说:“特别是在我们荒芜海岸,我们最恨的是祭司贵族,最崇拜的就是这位了。” 大领每说一句,门边的小领就点一次头。 “和以前偷偷摸摸模仿那位不同,现在的魔属,可以光明正大的模仿那位,无论是头还是眼睛……但这代价嘛……”大领笑笑,转头叫:“小水!过来!” “是!”一个小领小跑着过来,有些扭捏的低头抱怨:“三哥,别在先生面前叫我绰号。” “罗嗦!”大领抬手就是一巴掌。 “给先生看你的宝贝!”大领转头对武士解释:“他这大半年的积蓄,都换这个了。” 小水应了一声,伸手在脑袋上翻找一阵,用手指拖出一截银管来,扭了几下打开,露出里面一根头……这头的形状跟别人的一样,但却是黑色的! “拿大半年的积蓄,偷偷跑去魔殿做的,现在的魔殿靠这个赚了不少钱……”大领苦笑着解释,目光忽然一抖,对着小水叫骂:“娘的,怎么少了半截?!” “那是……那是……”小水畏畏缩缩的说:“前几天去种子港找乐子,早上醒来之后,才现被婊子偷了半截……” “怎么不找?!”大领心痛不已:“那都是钱!” “我叫了十来个姑娘……后来都找不着人了……” “败家子!”骂完手下,大领转身赔罪,然后才说:“先生身份不凡,头和眼睛显然是花了无数金钱才做出来的,等若是满头挂着金条……偏偏没带现钱,被我们误认为是来找麻烦的……” “是误会,”武式摇摇头站起来:“坐了你的酒馆,再欠着就不合适了。” 惊讶之后,众人脸上都写满了惊喜----终结者阁下可没带现钱,莫不是要用头上的金条付?那可没零找的啊!大赚啊! 在他们希冀的目光中,终结者阁下一脚踢在酒馆柱子上,整个酒馆都晃了一晃,然后一个灰扑扑的东西从天花板上掉下,被他一把抓住,“叽叽”乱叫。 “追踪魔兽!”众人大惊,不管这东西怎么来的,都比金条值钱。 终结者阁下手一翻,把这只小小的追踪魔兽砸晕在桌子上,然后说:“折现,找钱。” 第6章 魔兽这种东西,并不是越大越珍贵,也不是越珍贵就越有用,女孩们关心的是可爱与否,猛男们注重战斗力,魔法师们则倾向于智力高低。但不管怎么说,魔兽存世的数量比较少,并非一般人所能拥有,哪怕是再普通的魔兽也是有价无市。所以这只小小的追踪兽,转手之后能赚上很大一笔钱,但现在,领们却陷入一种尴尬的境地,因为他们不想、也不能转卖。 虽然打着佣兵团和行会的名义,可他们其实只是一群盘踞在荒芜海岸的黑市商人,有力量而无深厚背景,旁边的帝国和贵族势力一直对他们虎视眈眈。嘴里声称不怕,心里还是要毛,所以,一只可以追踪和刺探机密的魔兽,对他们而言极为珍贵,哪怕当裤子也要留下!至于魔兽已经有主的难题,自然有大把魔法师帮着解决----人都可以朝三暮四,何况魔兽? 半个钟头的时间,土围港的现金全汇集到了酒馆里,最具价值的货币是斯比亚的军票,然后是条约商团的抵扣凭证,其次才是名目繁多的金银币,“镇港之宝”和“土产”更是堆了三张桌子,余下的部分就全挂在领们的脸上了……他们局促的笑着,满脸歉意。 看着眼前能压垮五匹健马的“零钱”,科恩很不以为然,只是伸手取了几袋钱币,余下的就留在原处。再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科恩在港口里逛了两圈,添置了一些随身物品,这才在领们的恭送下离开。 他吸取了之前的教训,给自己换上了一袭褐色隔水斗篷,把头和眼睛变成灰色,几柄刀剑都放进乐器盒里背着,再挽了一批老马,就这么趁夜上路,形象落魄,但很普遍,出现在任何地方都合情合理。 按照大领的强烈建议,再有小水小领的“找乐子地图”,他一路行径荒芜海岸,最具特色的几个港口和城镇,虽然只是默默旁观,也很充分的领略到这里别具风格的世情。 战争中有很多溃逃的人,他们无法再返乡,只能抛弃身份留在这里,在耻辱和存活中挣扎,加上从别处逃过来的难民,这两种人就构成了荒芜海岸的社会基础。几乎每个人都有故事,却又那么不堪回。在街边招揽食客的伙计,以前或许是个官员;在妓院中做香艳表演的女子,或许是黑暗魔殿的前祭司;正在管理一条街道的领,说不定之前还是个奴隶…… 特殊的环境就像是熊熊燃烧的炉火,烘烤着荒芜海岸这个小国度,时间仿佛加快了脚步,人们的情绪也比较亢奋,一切事情都显得有些过头,或者说,深刻。过往一切律法都可以抛弃,只留下最纯粹的、最能保障存活的“规矩”,生活变得简单而直接,很多事情只有“是”或“不是”,根本没得商量。 总的来说,整个荒芜海岸的社会是横向渐变性的社会,被道上规矩控制得最严的,是海岸和走私商业线。但即使是在这些地方,各城镇的规矩也不尽相同,要看主事的是什么佣兵团和商会----因为这些主事人带来了各自家乡的特色,实行着自己认为最适合的管理方法。 一路行来,科恩见到许多帝国法律与各地民俗的嫁接制度,氏族制、领制、奴隶制、封建制……在没有统一的内外部环境,甚至没有经济和土地的支撑,这些制度处处漏洞,如同儿戏,一个小浪头打来就能令其彻底覆灭。但科恩的目光早被多年的内外交伐炼得毒辣无比,别人眼中混乱不堪的小战国,却已经把本质展现在他面前,犹如大树年轮一般清晰。 再往外走时,“道上规矩”的约束力变得不那么强大,特别是在外间接壤的地方,压制不住的冲突通常来得猛烈而突然,以至于人们在吃饭睡觉时,都会分出一只手抓着武器。但崇拜强者的趋势也更加明显,勇武者可以拥有无数妻妾和财富,甚至在每一个城市,都可以看到以斯比亚和科恩名字命名的街道和建筑。 悠闲的走到第六天,落魄而平凡的科恩已经遇到两拨强盗、三家黑店,外加小毛贼一串。当然,更多的是锄地捕鱼的小孩、侍门卖笑的女子,还有那些采摘野菜的老人……现实就是这么冷酷,要得到,必然要付出,但只要遵循这个铁律,一切就会比较顺利,不需要担心恶霸的压榨,也不用害怕名目繁多的赋税,更没有两殿祭司阴冷而来为人施加慈悲。 前面,就是最后一个属于荒芜海岸范围的小镇,只要过那块河滩地,科恩就进入了“真正有法律、有次序、有魔族引领”的地方。这条路线的走私商人还不算多,所以这小镇并不喧嚣。胡乱用石板铺成的道路,还没来得及被车轮压得平整些,缝隙里反倒长起了青苔。 反正后面也没有人催促,科恩就放开缰绳,让老马在路中慢腾腾的踏步,自己伸手到口袋里掏出一块干粮,这也是荒芜海岸的土产之一,无骨小鱼干烘得酥脆,裹上香滑的油脂,夹在微涩的黑麦面包里,再配上皮袋里酸甜的果酒,已经是这里帝王级的奢华享受了。 “老爷……”微弱的童音中,一双肮脏的小手从街边伸到科恩身前:“给点吃的吧……” 这是科恩在荒芜海岸听到的第一声“老爷”,他的目光移动,一个满脸污渍的乞丐映入眼帘。乞丐最多不过七岁,身体匍伏在地面上,只围着一片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破布,眼巴巴的昂望着科恩,目光直直盯着面包,里面充斥着惊恐和渴求。 “老爷……给点吃的吧……一口就行……” 或者是因为对方的年龄,或者是因为这个别具风格的称呼,科恩把足有小乞丐半个脑袋大的面包,放到了他的手里。小乞丐用两手捧着面包,一边后退,一边贪婪的嗅着香气,来不及吞咽的唾液甚至滴到了面包上。看到这一幕,科恩顿时没有了吃东西的胃口,前进,过桥,到了河滩另一边。 “还有没有人要过桥?还有没有人要过桥?收----桥----了!” 科恩通过之后,守桥人喊了几声就放下围栏,桥面在他身后慢慢升起,天边一片晚霞。 “哈哈哈哈哈――――”一阵笑声在对岸响起,稚嫩中却带着老练,让科恩猛的停住脚步。“笨蛋!笨蛋!笨蛋!” 第一次,觉得不到七岁的童音也能这么刺耳,循声望去,一双瘦弱的手托举着一个黑麦面包,炫耀式的在另一岸摇摆着,夕阳下,面包表面的唾液还有点反光。 “笨蛋!笨蛋!”小乞丐,或者说小骗子正开心的喊道:“你会饿死!你会饿死!” 他不到七岁,还不会修饰自己语言,也不能顺畅的表达自己的得意,甚至洗不干净自己的脸,但他却懂得没有面包就会饿死的道理,所以,这个毫无力量的人,却用本不算优势的优势,从科恩凯达的手里骗走了黑麦面包。以专业的眼光看,他的心机和技能完全成熟,还知道滴下一些唾液,以免对方临时后悔…… 谁比谁厉害?谁比谁更适合生存?此时此刻,至少站在某个黑麦面包的角度,科恩输了,输得干净彻底!那一声声稚嫩的童音,其实比刀剑还要锋利百倍!科恩凯达,这个几乎没有在别人手里吃过亏的人,此时却没有动作,他静静的站在讥笑声中,仿佛凝固。 七岁的童声,嘎然而止!就在科恩的目光中,小骗子的脸色涨红,双眼渐渐凸出,被他两手举起的黑麦面包,正在晚风中微微的颤动着,就好像有人掐住了他的脖子一样,但科恩从头至尾都没动过。 镇子里的人立即就觉异常,吆喝着冲向岸边,那小骗子的身体却渐渐升高,已经悬在了空中。骗取往来客商这种事情,当然是得到镇子里默许的,而且那个黑麦面包小骗子又能吃多少?还不是要供养其他人。所以,这时候有人来增援也是很正常的,哪怕是端着弓弩。 而站在岸边的科恩,就是他们唯一的目标。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君王一怒,赤地千里。”科恩身侧,响起一个女声:“科恩·凯达,你现在要选哪一个?” 这声音中虽然充斥着一股冷漠,却无法掩盖清亮的质感,还有那美酒一般的香醇。 而科恩保持着凝定的姿势,看着对岸的人把弓弩对准自己:“我选不怒。” “能保持清静自然好,但奈何他们已经把你当作猎物。”那女声依然是冷漠的,对岸,两个大人正准备去解救小骗子,但任凭他们使尽浑身解数,小骗子还是悬在空中。 “那是因为有人心痒乱插手。”科恩甚至没有转头去看说话的是谁:“狗捉耗子。” “杀了那个魔法师!”号令声里,对岸飞过几只羽箭。 科恩看了一眼来势,动都没动,因为这种兽骨箭头、木质不均、残羽粗麻的箭,近距离捕猎还凑合,远射能准才是怪事。果然,几只乱箭稀稀拉拉的栽在离岸不远的地方----但接下来,岸边的土楼上出现了一具弩机。 “他们打算把你留下来,要你的马,要你的食物,甚至是你的生命。怎么,你还是不怒吗?” 沉闷的呼啸声里,一人高的弩箭就飞射出来,一百多步的距离,这种魔属联军的制式弩箭可以说是瞄哪打哪,声到箭至! 只是瞬间,那弩箭就到了科恩面前,从黑丝一样大小变成碗口粗,寒光闪闪的金属箭头在急旋转,耀出一丝丝金辉----周围的空气一阵荡漾,科恩与对面的小镇好像被一片雾气隔绝,那硕大的箭头就在他胸前不足一尺的地方向他呼啸飞驰,但却怎么也飞不过这一尺的空间,反而逐渐力竭、逐渐下降,最后“砰!”的一声插到科恩脚前,泥土飞扬,只留三分之一的箭身在外面! 一只白皙的手掌在科恩视野边缘扬起,做了一个极优雅的手势,手腕轻缓,五指灵动,就像是在抚摸一株花草,对岸却是一阵血雨腥风,十多个壮汉和土屋上的弩机全都被无形的力量绞成碎块----唯一完好的小骗子升得更高了些,而且向着河岸这边飘过来。 “你好歹也是个皇帝,遇事怎么能犹豫不决非,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小骗子飘到科恩身前,两手还举着黑麦面包,眼中露出了真正的惊恐。 “在这种情形下,他并没有把自己当作幼童,也没有把你当作是人,而仅仅是一个带有食物的竞争者。当他拥有力量之后,就会使用更直接的手段去夺取食物,甚至是吃人,即使是这样,你还留着他的命?” “对,”科恩没有一丝犹豫,背上的黑铁剑已经到了手中:“我要留着他的命。” “为什么?”那冷漠的声音中,多了一丝好奇,而这种好奇的表达并不平等,而是有隐隐的威压含义在里面。 “为什么?”科恩冷冷一笑,还是没有转头去看这个声音的主人:“为什么要告诉你?” “因为你打不过我,”冷漠女声很直白的回答:“想留住他的命,你只能告诉我原因。” “道上规矩,尊敬强者。”科恩面无表情的说出了理由:“他既然能骗走我的面包,那就是一个强者。至于你那种没胆、更没想象力的推测结果,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没胆?没想像力?”女声的笑声让人遍体生寒:“你病了,科恩凯达,你在习惯性的否定其他见解。如果你是想用这种方式引起我的好奇,那就你打错算盘了。” 小骗子的两腿开始乱蹬,只剩下一口气了。 “他今天骗了我的面包,长大了就会吃人,这就是你狗屁不通的推测,这里面有什么必然联系?”科恩用不怎么友善的用语回敬:“别说他没吃人,就算他已经吃了人,轮得到你说三道四?” “这是乱世,什么事不可以生?需要有什么必然联系?”那女声中的讥讽,丝毫不比先前童音中的少:“鼠目寸光!” “是不是鼠目寸光,那不重要。”科恩的说:“但有我在,谁敢说这以后还是乱世!” 沉寂片刻,悬在空中的小骗子终于吸进一口气,身体倒飞回到对岸,落地后打了几个滚,然后一边爬,一边在那堆模糊的血肉中吐起来。 那个黑麦面包,染了口水又染了血,倒还是被小骗子牢牢的抱在手上。终于,他爬过一丛乱草之后,消失了。 黑铁剑在风中轻鸣,科恩,转过头来。 第7章 河岸边只有一条扭曲的孤道,两旁乱草丛生,黄绿相间的颜色充斥在灰黑的背景中,就像一块用了半辈子的抹布,放在什么地方都绝对称不上是景致。 所以在这种地方遇到熟人,很难跟风雅拉上关系,格调等等也全都成浮云了,因为这完全是狭路相逢的背景。 如果非要把这种见面跟某种东西连在一起,那只能是真实----剥去很多粉饰之后残留的真实,或者还点缀着些残酷。 此情此景,抄家伙砍人才算正常。 很难想像,会有一种美扑面而来。 她就安静的站在科恩身前十步处,柔顺长在耳边分出两股,如瀑布一般垂到胸前。精致的面容并不能让人惊艳,但纯净的感觉却一丝丝透进科恩的皮肤,直接沁入心脾,让他的灵魂出由衷的赞叹。但这跟她那幽蓝色的裙装无关、略显苍白的皮肤无关,甚至跟冷漠的目光也无关,纯是因她的气质而引。 除此之外,还隐约有种奇异的、似曾相识的感觉萦绕在科恩心头。 科恩是斯比亚帝国的皇帝,手握生杀大权,各国各地方的佳丽流水般的送到他身边担任宫女,像是市场上的青菜一样任他挑选,经年累月下来,什么样的美色没见过?可在这时,他的呼吸还是被对方的美打乱,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但这点滴变化肯定瞒不过对方。 “你在看什么?”科恩这句话或许并不怎么高明,但对一个急于挽回局势的人而方却很自然。两人之间的形势并不算好,甚至可以说开局不利,或者在下一刻,就会有很刺激的事情生----不仅仅是因为两者的身份差异,也因为目光第一次交错时就弥漫在周围的气氛。 “我在看斯比亚帝国的君主。”对方的冷漠语气依然,放到这时,更带着一种隐隐的压迫力:“传说在人类中,唯有斯比亚君主最为出色,是人类百年来最英明神武的豪杰。” “传说都是很无稽的东西,”科恩的脸色算不上好看:“那你看够了没有?” “够了。”对方点了点头,然后把目光移开一点,一股挑战意味缓缓释放出来:“轻浮急躁,进退失据,总之不似人君。” “这就对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像个皇帝,而且这对我也不是褒奖,”科恩没有被对方的话气到,反而还点头认同:“不过在上族的角度看来,我不像个皇帝才是正常的吧?” “何以见得我就是个上族?” “很简单啊,已经很久没人敢拿这种欠钱不还的眼神来看我了,再说,你是打着招牌出现的。”说到这里,科恩心中一动,那种奇异的感觉更加清晰了些:“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想知道答案,当然要有付出,你准备用什么来换取?”对方目光毫不遮掩的逼视过来。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身上必然有你看得上的东西。但是我讨厌你这种打哑谜抬价钱的手段,所以,我不打算拿什么东西跟你交换。”科恩笑了笑:“你看,这里是荒郊野外,我怎么说也算是个孔武有力的男人,而且手上还有武器,但你孤身一个,处境实在是很不妙……” “荒唐!你好歹也是帝国皇帝,居然会说出这样无知无耻无谓的话!”对方摇了摇头:“或者你是想激怒我,以便在这里套取有用的资讯?” “你显然是专门在这里等着我,不管我问什么,你必然准备好了一套套的说辞,我套你的话有什么好处?又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你想要告诉我的,我不开口你也会说。”科恩的语气非常诚恳,但接下来的语却不怎么地道:“你有一份别人难以企及的漂亮,而我又是个占有欲很强的人,当然要把握这个机会,就算不能拿什么,给你脸上涂点黑泥也是好的。” “你果然是个鲜活的人类,没有错,你心中装着一腔以下犯上的**,越是身份高贵的对手,就越是能够刺激你。”对方的话已不再带着冷漠,而是针尖般锐利的蔑视:“但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有你在,这里以后就不是乱世吗?一个有这样**的人,怎么能够治世?” “我只是想调戏你而已,”科恩晃晃手里的黑铁剑:“你要不然就骂回给我,要不然就闭眼享受,但用不着给我讲大道理,我就这么好打吗?” “调戏?”对方的目光从上到下“打量”着科恩:“以你的水准,大概还得练上些日子。” “沙!”的一声,黑铁剑插在脚下,科恩已经扑了上去。与其说扑,还不如说是威猛无比的一撞。他两手平伸,身体微向前倾,带起的尖锐气流向周围压迫过去,十步之内,尘土飞扬!对方身形不动,脸色平静,眼见着他撞到面前,似乎不知道自己的裙边已随气流荡起。 “噗!”在对方身前一臂的地方,科恩犹如撞在巨石上的水流,身体打着旋偏移出去,头下脚上,甚至比刚才的度还要些。“嚓、嚓!”两声轻响,科恩双手擦过地面,身体像风车一样再旋了半圈,倒着飞了回去,两坨污泥携带着惊人的威势,砸向对方的后脑和臀部。 只要是漂亮女人,没有不讨厌污秽的,一声冷哼当即传出,污泥被无形力量挤成薄片,像屏风一样挡在科恩的前面,“咚!”的一声巨响,斯比亚皇帝这回就像撞在一堵钢墙上!灰色风衣先是鼓胀起来,然后炸裂飞出,漫天都是飘飞的破碎布料。 “隐身?”白净如玉的面庞上,一抹清浅笑意掠过,在她脚下出现一圈透明涟漪,整整三十臂距离内的景物都随着这涟漪的波动在抖颤。 隐在左前方的科恩像是被火烧到一样跳了起来,不过他显然记得先前的豪言,十来团污泥被他随手甩出,分成数种手法飞向对方的脸! “还你。”也没见对方有什么动作,污泥在她身前一臂的地方掉头回飞,这种转向很诡异,也越了科恩的认知。十几团污泥的轨迹和度有丁点变化,直接就循来路回飞! 两柄黑铁长刀在夕阳中耀出片片光狐,把飞来的污泥斩成小段,但被斩小的污泥依然没有改变方向和度,反而围住了科恩,逼得科恩向后飞退,双刀舞得如同两个黄金光轮,用凛冽的斗气把这些污泥团子绞成轻飘飘的粉尘……虽然粉尘无法载力伤人,却也把科恩自己弄得灰头土脸,好不狼狈,更别说他这一退,已经退出将近一里,用逃来形容更恰当些。 “好玩吗?”而对方脚步未曾动过,却还是站在科恩十步之外的地方:“被自己丢出的几团污泥追得丢盔弃甲,心里会不会觉得有些憋屈?” “好玩。”科恩邪笑着回答:“调戏女人就是这样,有时候**没摸到,还会被泼洗脚水。” “粗俗。”对方脸上的表情更冷了:“你前些天本来沉重冷静,现在为什么会这么轻浮?” “荒郊野外,一个这么漂亮的女人突然蹦出来找我搭讪,你觉得要什么人才会不轻浮?”斯比亚皇帝嘿嘿一笑:“像你这样出现的女人,心里本来就没打什么好主意,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诸多要求?你打扮得花枝招展,难道是来找我谈正事的吗?” “当然是正事。”对方点头。 “屁!”科恩呸了一口:“本少爷从不跟漂亮女人谈正事,别以为你长得漂亮就所向无敌!” “就算是皇帝,任性也不是好习性。而且有些事情,根本轮不到你做决定。”对方显然被科恩的话激起反应,但并没表现在脸上,只是微微抬手:“你要为这种态度付出代价。” “我的态度很正常嘛……” 科恩才说了半句话,对方的手指就收紧了,无形有质的力量包围过来,一圈圈砸在科恩身上,就像刚刚那个小骗子一般,科恩已经无法动弹,两柄黑铁战刀高举过头,被禁锢的身体还在缓缓上升。在脚尖离地之后,他的身体一斜倒了下去。 “这是你自找的。”对方的手里甩出一根长鞭,缠在科恩脚上,拖着就走。 “你这个没有姓名的野女人!万年没见过男人的恶婆娘!你敢放了本少爷,改天再打过吗?!” 科恩还没骂上两句,她回头一鞭让科恩住了嘴,那鞭子带着一簇绿油油的火焰,轻轻一声就在科恩身边开了个深不见底的裂缝! 才被拖着走了几步,科恩眼中的景物就大变样了,那些色彩斑斓的野草荒原已经不见踪影,被一片金黄色的麦田所取代。他倒在路面上被人拖着,看不到太高太远,只觉得路两旁全是挺立的麦穗,轻风吹过,泛着金光的麦穗“沙啦啦”的响成一片,还飘散着淡淡的香气。 “我说美人,虽然我有四个妻子和无数侍妾,但没有一个孩子,你抢我可找错人了!你固然是很漂亮,可你不是我喜欢的那一类,我很难对你有冲动的……我其实是有怪癖的男人,神族小公主和魔族小公主嫁过来之后,我已经彻底暴露了我阴暗的心理,不信你可以去问她们……靠,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你脑袋长在什么地方……你这哑巴丑女人,没头脑、没身材、分不出前后的老妖怪……” “到了,”她手腕一振,科恩的身子就向前滚去,摔在自己脚下:“不要说我没提醒你,你的下贱我充耳不闻,但这里可不是你能放肆的地方。” “你的修养蛮好,但用辞不佳。你要知道,调戏女人叫风流,丢美人污泥最多只能叫下流,跪着求你让我摸一下屁~蟹~股这个才叫下贱。”科恩正色说:“上过圣都皇家学院的人,都会明白这一点。” “这么说,你是自认下流了?” “只要你自认是下流的目标,我自认下流又有什么关系?本少爷老早就说过,胜利的方式有千百种,就算打不赢漂亮女人,也要抓抓他的**!”科恩的笑容突然变得有些小人得志:“我说爱米妮,你心里其实已经乐开花了吧?” “你……”对方眼神一凛,显然没想到科恩认出自己:“怎么知道的?” “虽然你突然变了容貌和身材,还一副冷冰冰的债主表情,但你的体态和风韵总不会改变的。”科恩当然不会说出全部原因:“再说了,除了你,还有谁能把我的调戏不当回事?黑暗魔族里,你这样好脾气的人可不多啊!” “劈啪!”一道电流从爱米妮的手指中窜出,流光溢彩一般,从科恩的头部一直刷到脚,电得他浑身扭来扭去。 爱米妮冷声说:“我现在脾气可不好!以你的身份,你现在要叫我殿下或大人,又或者称呼我全名――爱米妮伊萨伯安特!” “香蕉你个西瓜,女人就是麻烦!”科恩弯曲的脊背伸展开,大口吸着气,迎上爱米妮的目光,大声抱怨:“爱米妮伊萨伯安特殿下,你这个女人真是很麻烦!” “彼此彼此。”爱米妮并不否认长鞭卷起,把科恩向前一丢,水花飞溅,头晕眼花的科恩已经掉进一个水潭里。 “太不像话了!”科恩站起来,抹一把脸上的水:“换了个伊萨伯安特的姓氏很〔原图空白〕吗?连以前的交情都不顾,没义气呀----” 水波荡漾,碧色粼粼,上面漂浮着点点金黄色的花瓣,科恩抬头一望,水潭边沿都是以半透明的冰晶砌成,周围分布着一些形态柔美的树,树干倒是稀疏,但上面的绿冠却非常茂密,遮住了大片天空,无数花枝倒垂下来,正在随风摆动,水面那些金黄色的花瓣,大概就是从这些树上飘落下来的……但无论怎么说,这跟先前的麦田都是两回事。 “伊萨伯安特,是真正的魔族姓氏,拥有这个姓的魔族,会具备无与伦比的力量。你觉 得这样的魔族会跟你有多少交情?”爱米妮从一棵粗大树干后走出来,坐到了潭边的大块玉石上,两手叠放腿上,脸色平淡,目光却高过科恩头顶一线:“现在我说,你听。” “你可真难相处啊……交情这种东西,不是我说有就有的嘛!”科恩再看看周围的环境:“先前不是麦田吗?怎么呼的一下就到了林子里?不过这林子很漂亮,我喜欢!” “这是位于精灵花海中的浴池,你最好洗干净些,免得再让我动手。”爱米妮说:“先前的麦田,距离精灵花海有四千多里路程,距离你不承认的乱世一千余里。” “几千里的距离,这么几步就走完了?”虽然是刚才的亲身经历,但听到真相时还是很吃惊:“这也是上族的特殊魔法?” “要这么说也可以,但能使用这类魔法的,举世只有五人,眼下嘛,只有四个半。”爱米妮说:“赤足过麦海,玉潭沐浴更衣,这是晋见仪式中必须的环节。别人要走九天,你是所有人中走得最快的一个,只是你不怎么老实,所以是唯一一个被拖过麦海,丢进玉潭的。” “晋见?”科恩一愣:“这玩笑开大了点吧?” “你可以认真些,也可以当这是个玩笑,毕竟要见你的不是我。”爱米妮并不在言语上纠缠:“我当数到十,你还不开始的话,你就永远别想爬上来。” “洗就洗,你小心眼睛痛!”某人扯开了武士服。 “你马上就要痛了。”爱米妮一招手,花树后面转出十来位面容娇美的精灵,捧着各种沐浴用具,沿着潭边的阶梯下了水,向科恩拥了过去。 第8章 在玉潭里洗浴完毕,再被精灵们服侍着换了新衣,花海中,一个崭新的科恩·凯达出现了。这可不是玩笑,他浑身皮肤都被精灵们用某种石头仔细的打磨过,然后一次次的冲洗熏香,直到他濒临暴走边缘为止。那身魔属风格的精美礼服,无论工艺和用料都是他前所未见,科恩甚至都懒得去估算造价,因为那一定是个复杂而烦琐的过程。 他随身携带的物品,自然一样样的被放在身旁的玉石桌面上,写满密码的小册子、色彩缤纷的晶石、长短武器、各类药剂,甚至包括一些用途诡异的小工具,数量之多,种类之杂,让爱米妮殿下叹为观止。 其他人别说把这些东西随身带着,能想到这么多东西都算本事,而科恩,却很平静的当着她的面把这些东西再塞回身上。 “混口饭吃而已,别瞪眼嘛!”某人讪笑着:“你之前不是第一魔将吗?看样子高升了?” “跟我走。”爱米妮转身就走,给了科恩一个后脑:“第一魔将只是我的掩饰身份,现在你应该称呼我黑暗魔族公主殿下,或者叫我爱米妮大人。” “公主殿下?别说笑了,你难道不知道公主都是用来打倒的……”科恩一副没想到的神色:“那么,芙莉格·伊萨伯安特殿下呢?你突然变成公主殿下,她居然没有一点意见?” “芙莉格·伊萨伯安特,”爱米妮停步,转身,盯着科恩说:“她不是被你杀掉了吗?” “芙莉格殿下被人干掉了?”一瞬的惊讶过后,科恩心情大好,哈哈大笑着说:“就我这两手也能杀掉芙莉格·伊萨伯安特殿下?栽赃也得看看对象,芙莉格殿下是公主,你也是公主,如果我能干掉她,还会被你拖着走吗?你别逗了!” “这是神族长公主亲口所说,她说的话,我当然会信。”爱米妮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听说你还学会了领域魔法,甚至能操控时间呢!” “熟归熟,乱说话我一样告你诽谤!”在爱米妮面前,科恩难得认真一次:“本少爷可不会领域魔法,操控时间什么的更没有听说过。” “你不必向我解释,今天是晋见,大概说不到这些事。但如果我是你,必然要打好腹稿,省得到时候欲哭无泪。”爱米妮说:“忤逆犯上,别说黑暗魔族,就算光明神族也饶不了你。” “这样说来,上族一定要把这笔帐记在我身上了?” “辩解的话就不要再说了,没人会感兴趣。”爱米妮淡淡的说:“你能找出真凶那当然最好,你应该有找出真凶的本事,被人当胸一剑刺穿也没事,还有什么事情能难倒你呢?” “我还以为你不关心我了呢,原来你还是看了我的胸口啊!”科恩摸摸胸口:“幸运,幸运而已,其实那一剑没有伤到要害,我是被活生生吓晕的。” “没有伤到要害固然很难得,但为什么连个伤口都没有?”爱米妮淡淡一笑,撕开科恩的伪装:“难道乌鸦的武技是虚有其表,那一剑连你的皮肤都没擦到?” “我这个人是比较耐打,抵抗力又强,殿下你刚才大神威拖了我几千里,不也一点伤痕都没有吗?”科恩在心里更正“其实你刚才是大神经才对”,脸上一点异样表情都没有:“再加上我这个人怕死,身上带着无数药剂,又怕我的皇妃现这个伤痕找我追问,所以每天不停涂抹,那伤痕自然就消除了。” “说起斯比亚的几位皇妃,你倒是把好们藏得很稳妥,但你是否明白,你越是把她们藏得深,她们就越危险?在比斯大陆上,没有任何人能躲得过上族的惩罚。”清冷的笑意在爱米妮脸上一掠而过:“你没有把魔族小公主当成是你的皇妃,也是时候让她回归魔族了。” “当初是上族把小公主硬塞给我的,现在又要把人硬要回去,这态度真的让人无所适从。”科恩无所谓的耸肩,继而“噗噗”一声笑出来:“我突然想到,爱米妮----大人,如果当日在待城下,我在长公主面前点了头,可就是大人你嫁给我……” “住嘴!”爱米妮脸上的神情立即就凝固了,随手一掌拍下,让科恩脚边的一丛碧草瞬时分解成细末:“你的眼珠如果再转来转去,我就把它挖出来!” 不管爱米妮铁青的脸色,科恩却背过身去,用手捂着嘴闷笑,完全不把对方的威胁放在心上。用规则调戏人,果然无往不利,而这一套散拳打下来,科恩也试探出了自己的位置。此时此刻,爱米妮不可能对自己怎么样,因为要见自己的不是她,她只是来引路顺带敲大棒。 虽然以前跟爱米妮很熟悉,但现在人家已经是公主了,水涨船高,既然她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那科恩也不必留手。 如果科恩刚才就这样说话,必然要大吃苦头,但现在已经洗了澡换了一副,她主子必定等在前头,她还敢再把科恩拖上几千里吗? 黑暗魔族的公主啊,果然只是用来满足下位者犯上心理的,下嫁人类也好,被逆弑也罢,都是竖在正公主前面的靶子而已……不过,拥有公主头衔的爱米妮,变化真大。 不知不觉,两人已走到一条碎石小径的尽头,前面出现一片雅致幽深的木屋。不怎么高大,整体掩在绿萌花海中,粗略一看并不是显得大气,但一门一柱一阶都极尽巧思,就连木栏上的雕花都顺着纹理排布,丝毫不露人工痕迹。 “到了,这是至上王者的休闲居所,别说是人类,就连一般魔族也不得进入。”爱米妮轻轻推开虚掩的门扉,回过头来告诫:“你要注意举止……” 但映入她眼帘的,不再是一张讪笑或揶揄的脸,是平淡中带着些沧桑的表情,冷静里闪耀着光芒的眼神,科恩就像刚才那样随意的站在她身后,让她下面的告诫再也说不出来…… 就算爱米妮是头猪,也明白自己刚才是真的被调戏了,而且更惨的是不能马上报复回去。 爱米妮整肃面容,走进庭院,站在滴水檐下,轻声向内堂通报:“爱米妮·伊萨伯安特,奉命迎接科恩。凯达至此。” 她的话音在梁柱间萦绕,正堂的大门无声开启。 站在爱米妮身旁的科恩抬头望去,堂条比之、能容两人并肩行走的通道,尽头黝黯不知道有多长,两旁窗户正依次打开,柔和的阳光投射在通道里,照耀着里面的壁画和雕塑,那上面描绘的人物和景致顿时鲜活起来。 爱米妮当先领路,科恩落后两步,完全没在意爱米妮“你小心点”的眼神,目光全被通道中的壁画吸引,那些用简练笔墨绘制的人物真像活的,正一组组的演绎着各自的故事。 精灵的归隐,翼人的没落,矮人的分裂,血族的沉沦,自然也少不了人类的崛起……不但有形,而且有声,只要停步注目,人就会像是灵肉分离一般,整个心智都被卷到画中,就如同自己就是画中的一员,正在经历着某件事。 浮光掠影中,科恩目光游移,脚步明显慢了下来,而爱米妮这时也不催促。 第一个人类王国的开国庆典很简朴,甚至可以说是简陋,六名衣不遮体的老头子簇拥着一位三十来岁的青年,他就站在一棵高不过两臂的巨大木桩上,用拗口但直白的话向两百多名追随者宣布:“你们现在能看到的土地和大海,就是我们的国土!最高山峰之下,就是我的王城!我们的王国受上天庇佑!受我的保护!我是王!我是你们永远而唯一的王!” “杀死精灵!赶走野兽!”围观的人们这样欢呼着:“你是王!你是王!你是王!” 第一名贵族受封时的誓词很简短,仪式本身也显得很随意,一名胡须花白的老军人,手持一根巨大的狼牙棒,单膝跪在一名衣着华贵的小孩面前,百臂之外就是血雨腥风的战场。小孩根本拿不住长剑,还被几枝飞过的流矢吓得说不了话。 老军人两眼一瞪,昂天大叫:“土地作证,天空作证,我世代受供奉,也世代供奉我的王!” 说完之后,他举起狼牙棒冲去了战场,不过瞬时,身上就沾满了敌人的鲜血。 第一场黑暗魔殿的祈祷,已经像模像样了,一如今天般肃杀和压抑,木材垒成三十臂高的塔状,平顶上绑着二十多人,男女老少都有,不知犯了什么罪行,正在声势浩大的祈祷声中瑟瑟抖。五名面目阴沉的祭司手持火炬,同时点燃了巨大的柴垛,火焰扶摇而上,舔舐着一条条生命,无数围观的人类,在外面爆出一浪浪的欢呼…… 一路走过,科恩饱览了战争、建国、灭族,感受到了幸福、饥饿、苦难,这条长廊集成了人类由古到今各类重大事件,堪称活生生的历史。但科恩只认真看了前面段,就不再感兴趣了,脚步也逐渐加快。晋见之前经过这条长廊,必然是魔族安排好的,为的就是先声夺人,看多了,人自然会被其中的气氛感染,最后只怕是要心如死灰,爬着出去。 看科恩没有被壁画吸引,爱米妮稍感讶异,不过没说什么,继续前进直至停在通道尽头。 “你是客人,请先行。”爱米妮推开门,终于客气了一回,侧身礼让科恩。 “如果我出去第一脚踩空,殿下会不会高兴?”科恩站在门前,一本正经的问爱米妮:“殿下那么大本事,在门外面挖个坑阴我太正常了。” “王上宅院,不容嬉闹。”爱米妮左手轻抬,捏着科恩肩上的一点布料,直接把他向前一送。 科恩身不由己的一步踏出,已经来到通道之外。 在这里,内外不再是一种概念,而是景致完全迥异的两处地点,这种感觉,跟科恩以前进入恩泽之门或沉眠之地浮雕幻境都不一样,因为两处地点都是真实存在的,相隔不知多少距离,现在却被自己一步跨越,在一个人类、即使是优秀人类的角度,都很容易滋生震撼心理和满足感。 像这样展下去,之后跪下抱魔族的大腿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虽然到目前为止,科恩还是个普通的人类,但他对这套把戏很有抵抗力,因为他本身就是拿唬人当饭吃。无论名利引诱,或者是威势胁迫,只要谨守住自我,就不会有状况生,这个道理科恩从小就知道,不过在跨出那一步的时候,他还是闭了闭眼。 爱米妮站在科恩侧后,不再出言引导。科恩静静的低头站了片刻,这才抬头打量周围。 好宏大庄严的宫殿!檐角挂云,屋顶支天! 好富丽堂皇的楼宇!梁柱晶莹,阶栏明澈! 科恩探头昂望,视野立即被一面挂在殿前的巨大黄金牌匾占满,上面的一行文字硬朗狂放,欲飞欲扑,在阳光下映出漫天灿烂光辉。侧转身体,宫殿穹顶的古朴线条一路向远方绵亘过去,竟然不受地形的限制,根本就望不到尽头…… 身处在这巍峨宫殿之下,受到那一股股威势冲刷压迫,无论是谁,心中都会生出一种渺小的感觉,进而沉湎其中无法自拔。 轻风徐徐而过,殿堂檐下的风铃响成一片,这浩瀚威亚中唯一的一股轻柔响动,顿时惊醒了还在举目远眺的科恩。随着风铃声,宫殿大门中走出一队人来,青一色的连体铠甲,外罩锦袍,一个个眉清目秀,身材健美,却不是人类,也不是科恩以往所见过的魔族。 科恩无法肯定他们是什么种族,只觉得他们的举止比人类灵动,比精灵沉着,简单的步伐中带着冲锋般的威势,就像一群野蛮人战士在逼近。 “客人日安!”长相威猛的武士领站在阶前,声音洪亮:“在进入殿堂之前,客人要留下随人兵器,这是对主人的尊敬,还请客人体谅!” “客随主便,应该的。” 科恩解下随身携带的兵器,两把刀,一柄剑,三支匕……至于其他的,应该算是“武器”而不是“兵器”,所以就没有留下的必要。好在这领的目光中没有怀疑成分,倒是爱米妮看着科恩,脸上表情似笑非笑。 “爽快!回头我们用大碗美酒向客人致歉!客人请进,主人在里面等你!” 六件兵器让武士领很满意,但他绝对想不到这只是一分部,于是让开了路。 殿堂里面,几名身段妖娆的精灵侍女迎上来,手持熏香绣笼为科恩开路。 科恩想也没想,一步跨入。 大殿极为宽广,从任何一个小方向都看不到尽头,排排晶莹剔透、要两人才能合抱的圆柱,在这大殿里却显得纤细小巧。除紫之外,最显眼的就是镜面一样的巨大地板,简直纤毫可鉴,反射着天花板上几千盏魔法灯,那些排列精巧的缓缓旋转着,瑰丽万千,恍若夏夜繁星。 侍女走在前面,爱米妮走在后面,步伐都是悄无声息。可科恩脚下一动,地板却“波!”的一声响,犹如石子儿落水,荡起一圈涟漪扩散出去,在大殿中波动不息。 科恩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他知道,自己好不容易才营造出来的主动,就在这声轻响中丢失了一半。这一声打破平静的声响,破坏了原本平分科色的主客局势,身为客体的科恩·凯达势必要先开口,不然这一“失礼”的举动,就会给科恩的防线中留下一丝缺陷。 而先开口,却又会让科恩陷入被动。即使科恩不觉得自己被动,但对方却可以这样认为----优势这东西,不仅能在客体上产生,也能在主体上产生。 科恩毕竟是科恩,没有任何犹豫,立即抬头扬声:“科恩.凯达,应邀前来!” 清朗的话语,明快的节奏,在大殿里荡起更多的涟漪,彻底遮掩了先前的波动。 “对你而言,这会面来得太晚;但在我的角度,你却来早了!” 伴随着这句中正平和的回应,一股无形有质的威严从大殿深处弥漫过来。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既能让人真切的感受到它的存在,却又不迫人意志、伤人心境。 对方人还没有出现,科恩已经在心里叫了一声“好”。 好沉稳的心机!好棘手的局面! 第9章 没有任何迟疑,科恩就是这么肯定,在大殿深处说话的必然是黑暗魔王! 在算计谋划了足足几年之后,在经历了无数凶险磨难,甚至是付出难以计数的代价之后,科恩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他终于站到比斯大陆最强者的面前。 这一刻,科恩平静的脸色下,心潮澎湃,但他来不及感慨,也没时间兴奋,而是聚集起全部的心力,准备应付眼前的局面----黑暗魔王请他来这里,当然不会是喝茶聊天的。 可以说,自从爱米妮出现之后,他和魔王的交战就已经开始了,双方各出奇谋,都是为了在这一次会面中占据优势,以达到自己谋划的目的。但要占据优势,得先取得主动;而要想取得主动,又必须先在气势上压倒对方。 气势这种东西是真实存在的,但谁都触摸不到,也不能打包装箱。它至少得由两者共同维持,而且随时处于变化中,操纵得好当然事半功倍,反之就只能丢盔弃甲、一泻千里。 就现在各方的态势来分析,科恩显然是贫弱的那一个,因为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客场作战,天时地利人和都没他的份,说得直白些,有可能一言不合,对方关起门来就把他给黑了,他还没处喊冤去。大家这点都心知肚明的,只是不点破而已。 通常情况下,身为弱势客人只能任人宰割,但科恩却不能接受通常的结果,他必须要翻盘才行!而在这样的情形下,咸鱼要想翻身可不容易。从踏入这大殿之前,他就已经落入了黑暗魔王的算计当中,殿前解除武器那一幕也是对方故意安排的,目的是让科恩放松戒备。 所以,无论是急是缓,又无论似春风如骤雨,这气势,科恩一定要先布好。 “早也好,晚也好,我总算是个佳客。”科恩轻笑一声,很是悠然地向前迈出步伐:“如果再遇到一位好客的主人,宾主尽欢,这才是一场好聚会。” “让爱米妮公主远迎千里,又一路屈尊侍候,黑暗魔族还不算好客吗?”对方在大殿深处亦是一声轻笑,隐隐点出自己的身份,接着揶揄科恩:“早就听说你油嘴滑舌,是个爱占便宜的恶客,今天总算是领略了,我可不想让你咬下爱米妮几根羽毛,日后拿去狐假虎威。” 羽毛这个典故,自然是在影射科恩几年前晋见光明神族时,咬下神族长公主几片羽毛的往事。对方不说他是怎么知道的,科恩也不需要问,因为这不是重点,时至今日,如果科恩还不明白神魔其实是同坐一条贼船,那天字第一号大傻瓜的头衔就非他莫属。 “少不更事,颇多荒唐,当然情有可原。如果我之前没认出爱米妮殿下来,倒还可以捞点好处,无奈啊!”科恩不以为然,轻轻一叹又迈出两步:“太熟了,不好意思下手。” “所以就一路与爱米妮有说有笑的过来了?”黑暗魔王的声音也在缓缓接近:“原想你还要在画廊中耽搁些时间,没想到你就直接走了过来,枉费爱米妮与我的一番苦心安排,或者是因为那些壁画上不得台面,无法招待客人?” “那些壁画是很好,花花绿绿的,人物很多,场面也够大。但我骨子里是个大老粗,官话叫庸俗之人,这玩意再怎么雅致也不对我的胃口。”科恩的笑声正逐步转向豪迈:“如果把那些壁画都换成美酒佳肴,才能令我流连忘返,听说之前的人类晋见,在花海里洗白白之后就得上正戏,没有画廊这种招待,但没想到第一回开张就遇上我这个俗人,真是遗憾啊!” “不必哀怨感叹,既然请你来做客,哪能少得了美酒佳肴。别人的晋见倒是简单,直上地狱岛就好,但你和其他人不一样。”魔王的位置渐近,声音更加清晰:“这座宫殿并不在地狱岛,也不在比斯大陆某处,而是孤悬海外,就连黑暗魔族的成员也不知道,算我的私宅。” 魔王的话音刚落,一阵风扬起圆柱边的重重纱幔,顿时满殿华彩,如梦似幻,吸引了科恩全部的目光。 等纱幔徐徐归拢之后,传说中的魔族统治者,比斯大陆双巨头之一,终于出现在科恩面前----就像是一次偶遇,两人默契的止步,彼此只相距十臂。他们脚下的地板仿佛更加晶莹剔透,倒映出上方一盏固定的灯光,这一盏不移不动的魔法灯,就是整个大殿的正中心。 大殿里的气氛微一凝滞,两人之间的那点空间就恍若塌陷了一点,将周围的光线牵扯过去,让旁人的神智一阵动荡,各人眼中再也看不见其他东西,只余下两个相向站立的身影。 第一眼看到这个传说中的人物,科恩无法把他与心中的设想重合起来。黑暗魔王脸上带着淡淡笑容,用柔和的目光看着他,严谨中不失洒脱,和蔼里却没有一星半点的随意。 至尊着专属的威仪,从魔王身躯中流露出来,把周围的一切笼罩住,当然也包括科恩。科恩要鼓起所有的勇气,才能直视他的面庞! 他高过科恩半个头,面部轮廓硬朗,身材几近完美,穿着对襟礼服,配饰简单,装束很符合科恩的审美观,一举一动,甚至是简单一站,都能给人一种“本来就该如此,我怎么没有想到”的感觉。目光落在他身体的任意一处,都让科恩感觉怪异,仿佛看到的并不是一个真实的身躯,而是能够细分,再细分,直到分成千千万万个相同的等份。 就像视野中的魔王再怎么清晰,映照到心头的依然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像,更别说“记住”。 “魔王陛下,日安。”科恩深吸一口气,收回已近枯竭的目光,没有按照正式礼节问好,而是用了简单的平礼,他这种行为立即引旁人----也就是爱米妮的不满。 “真简略,平时的问候总要缀一长串不切实际的词汇。”魔王对科恩的平礼一笑置之,化解了爱米妮的惩戒企图。 科恩摇摇头说:“那种东西,真不如一句老大来得实在。” 魔王笑了,爽朗的笑声在殿堂中回荡,就像潮汐掩盖沙滩,瞬时就铺满了每一寸空间,柔和,无法抵御。科恩的衣袍在笑声中微微颤动,但他脸上的表情很平静。 “前些日子,听说你有些不妥,但在今天看来,你的风格保持得很完好。”魔王的笑声终于降下:“我说一句,你就回一句,不肯吃一点亏,这样倔强的性格,对你来说弊大于利。” “陛下明鉴,这并不是我的性格,”科恩正色回答:“平凡如我,站在陛下面前,只不过相当于一面镜子。陛下感受到的种种,其实是陛下施加在我身心上的感觉,但我这面镜子质地不纯,反射出的种种景象难免会有些失真,真是遗憾。” “只是一面镜子吗?科恩凯达,你这句话太谦逊了。” “好吧,客人已经自报姓名,我这主人也不好不回应。”黑暗魔王轻轻摇头,伸手出来在科恩额头虚点一下,指间闪耀出的一点光芒在科恩额头前散开,随魔王的话震动着:“在永恒的注视之下,汝可称呼吾的真名,苏克穆萨伊萨伯安特!” 四散的光芒聚拢,再轻轻爆开,化作无数微不可察的粉尘,如星芒一样飞向四面八方。科恩一愣,有些不明白魔王这是在做什么,告诉个名字也弄得这么复杂?但魔王收回了手,只用柔和的目光看科恩,并不解释什么。只是他身侧的爱米妮上前一步,缓缓开了口。 “科恩殿下。”爱米妮对科恩的态度大有好转:“王上把自己的真名告诉殿下了。” “很荣幸。”科恩脸上肌肉**了一下,点点头说:“我的真名是科恩凯达。” “姓名,对黑暗魔族而言非常重要,代表着力量与威严,是一切荣耀的源泉,王上身为黑暗魔王,自然也不例外。”爱米妮细细的解释:“王上将真名告诉殿下,这是对殿下无与伦比的信任和关爱,从此之后,殿下身份远一般黑暗魔族成员,可以称呼王上的真名而不算犯禁。从现在起,在比斯大陆,除却光明神王和少数几个人之外,殿下的威仪高过所有生命。” “只是知道了陛下的名字,就能有这么多变化?”科恩倒真是没想到,黑暗魔王的名字还有这种功效:“可我本身什么也没有做过。” “殿下再回想一下刚才,然后闭上眼,试着在心里默念一次。”爱米妮说:“会不一样的。” 依照爱米妮所说闭上双眼,科恩默念了黑暗魔王的真名,当默念完最后一个音节,黑暗魔王的影像立即在心中出现,不再像以前那样只是一团模糊、一个代号,而是连细节都很清晰!顿时,科恩知道了这名字中蕴含的魔力,这名字,其实就是魔咒! “王上的真名,本身是一个简短而强大的魔法,蕴含着无尽的能量,甚至能组合成一系列强悍的魔法,”爱米妮看着若有所思的科恩:“殿下所知道的王上真名,与其他人记忆中的都不一样,是唯一的,所以殿下每一次默念咏颂,哪怕相隔千万里,都可被王上听到。” “明白了,”科恩释然的点点头:“这跟召唤仪式有相似之处。” “原理近似,但这不是召唤魔法能比的。殿下现在只能在心中默念,要想用声音咏颂出来,还要花费大量心力,而且效果也不一样。”爱米妮解说完毕,转身对黑暗魔王一礼:“王上,科恩凯达此次晋见,是否需要记录在册,向比斯大陆宣扬?” “你的意思呢?”魔王看向科恩:“如今的斯比亚,还算是神族麾下的国度,私下会晤黑暗魔王,怕不怕光明神族去找你的麻烦?” “陛下说笑了,”科恩很干脆的把手一摊:“我是被爱米妮殿下拖来的!” “好油滑的人类!”黑暗魔王哈哈一笑:“如果不用好东西招待你,你必然怪我这主人小气----传令,重启四季庭设宴,爱米妮相陪!” 侍女们回应一声,俏然退下,只是几步之后,她们就从科恩的视野中消失了……侍女都有这样的水准,倒让科恩吃了一惊,黑暗魔王,果然还有许多秘密是自己不知道的。 “既然是待客,我当然要做足全套。”黑暗魔王却对科恩说,“来,让我为你领路,顺便为你解开心中疑惑。” 随着魔王的转身,大殿中的空间和光线都有了变化,科恩跟在魔王身后,只是几步迈出 ,身边就已经出现了巨大的花窗,居然是在毫无知觉中,他就跟着魔王走出了大殿。 “你不必惊讶,这处宫殿的奇妙并不仅于此,要真的仔细评定,这里并不能算是最好的。选在这里接待你,是不想让你感觉不自在。”魔王淡泊的声音传来:“一直以来,你对黑暗魔族并无好感,对地狱岛魔众也颇多微词,这些我都明白。” 他的语调是柔和的,但科恩无法肯定他会不会在说下句话时翻脸,对魔王性格完全不了解,这让科恩在应对的时候很吃力。 “我性格跋扈,让陛下为难了。”走在侧后的科恩明白,魔王这话具有开启话题的作用,但对方既然这样说了,他也只能顺势下台,因为这只是一个开场,关键的东西还在后面呢! 而魔王听了科恩的回答,只是淡淡一笑:“远离地狱岛和黑暗魔族,你是否感觉舒适一些?” “陛下的意思我不是很明白。”科恩摇了摇头:“我在陛下这里做客,怎么能说是远离黑暗魔族呢?” “有些事情,你可以不知道,但是有些事情,你不能不明白。我是我,魔族是魔族,这两者之间并不是一回事。”魔王的语调依然柔和:“你觉得你这一路见到的景象,与黑暗魔族有什么关系吗?” 魔王虽然走在前面,但科恩却觉得他的目光一直在看着自己,深入心魄。 “陛下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科恩点了点头。 “果然,”魔王却在前面摇头不已:“跟你说话很耗费心力。” 这算是破天荒的,有人当面鄙视科恩----如果他不是魔王,科恩肯定会掏出好几样武器,轮着砸他的后脑勺! 第10章 好在魔王的感慨没有持续多长时间,科恩总算有机会压下心头的不满,其实这并不能简单归罪于科恩性格冲动,而是有其他原因的。走进这宫殿,特别是魔王出现之后,他的心绪并不完全受自己的控制,反而会随着魔王的语气和神态而波动。一个连名字都蕴含了无上魔力的魔王,要做到这点真是太简单了----所谓无奈就是这样,科恩心理明白,但他无法改变。 他只能打起全部精神,不至于立即显露败象,其实现在的局面不复杂,在能力上比较,科恩当然不是魔王的对手,处于下风是很正常的事情,关键在于他能撑多长时间,用什么方式去撑……至少从表面看来,魔王并不是有意压迫他的情绪,那些蕴含着威势的话语,似乎都是随口说出的,但就算是魔王介绍一株灵气十足的花草,也能让科恩汗流浃背。 “四季庭到了,”终于,魔王停下了脚步:“你远途而来,先请去用些酒菜,我不太习惯这些食物,由爱米妮陪着你怎么样?你虽然以前就认识她,但今天还可以重新认识一次。” “客随主便。”知道这是魔王有意作为,科恩当然听任安排,要是让魔王的压力一直持续下去,他可有点受不了了。 果然,魔王一离开,科恩身上的压力缓解很多。 呼出一口长气,科恩转头看到爱米妮,她的目光分明不再像之前那么冷漠,甚至带了几分久违的亲切----天地作证,她先前的表现跟其他公主们一点区别也没有。 “家长不在,你就开始走可爱路线了吗?”科恩哼哼两声以表达自己的不满,他原本就没打算在魔王面前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这时魔王一走,更是显得轻松。 “谁敢在科恩殿下面前装可爱?”爱米妮淡淡一笑,迷人风韵透体而出:“殿下请。” “你这是唱的哪一出?”科恩压低声音:“先前不是还在装圣女吗?” “那是想试试殿下而已,”爱米妮回答:“陛下心里还记得我,我很欣慰啊!” 之前魔王说设宴地点的时候,科恩注意到他用上了“重启”这个词,当时还以为是魔王很久未曾涉足的地方,但现在真的踏步在四季庭里,科恩才算真正领略到四季庭的真实含义。 结构很简单的一个亭子,简单到任何一个富豪后院都能拥有,一面平台,四根立柱,周边以珠帘遮光。但当那些珠帘被爱米妮拉起之后,亭子四面的景物令科恩心头狂跳----如果单看一面的景色,任何人都不会感觉惊奇,但再看看其他三面,任何人都只能倒吸凉气。 四季庭,真是四季庭! 正面春分和煦,万物苏醒;右边夏日炎炎,知了长鸣;左侧的天空中飘着鹅毛大雪;再一回头,果然是枫叶如火,漫山遍野! 科恩早知道神魔可以操纵空间,另外,沉眠之地的浮雕、生命祭坛的幻景,乌鸦的领域,这些都是空间魔法的运用,甚至爱米妮拖他来做客,中途也多次用到了空间魔法。但没有任何一次,有人能把空间魔法用的得这么大气、奇妙、生机勃勃。那四面景色,中间连一丝接缝都没有,即便是有,科恩也没那本事看出来 “这就是四季庭,”等科恩看够之后,爱米妮才缓缓开口:“还看得过去吧?” “岂止。”科恩苦笑:“这真是大手笔,即使看到了,我依然很难想象。” “是王上很久以前做的,陪伴我度过了很长一段岁月,困惑和苦恼交缠的岁月。”爱米妮看看庭外的景致,侍女们乘机布设座椅,传上菜肴,果然是精美丰富,令人食欲大开。 “请坐,”爱米妮空出主位,把科恩请入客位,自己在侧位坐下,背后衬托着皑皑白雪:“王上大概还要一会才会过来,殿下请用,另外有些事情,我也要向殿下说明。” “没有问题,不过,爱米妮殿下真能代替魔王殿下向我解说吗?”科恩伸出魔爪,扯下一只灼烤飞禽的腿,这么多年了,他在人前吃东西的动作就没有文雅过。 “在这件事上,我当然能替代王上,否则王上也不会单独将我留下。”爱米妮让侍女退下,自己拿过一只酒壶:“殿下应该知道,很多事情,以王上的身份不好解释。” “明白明白,俺也是兼职当了皇帝的。”科恩嘴里塞满了东西,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心头却是在苦笑,这魔王不但本领气势顶呱呱,连人情世故也练得很精通啊----先让爱米妮来解释交涉,然后自己出面,一言定夺,这不是以前自己给人下套的手段吗?! “那得先说好,这种事情不能笑眯眯地谈,”爱米妮看着科恩:“你可不能事后怨,说我没有义气,冷面相对。” “只要你不拖我,我就不抱怨。” “小气,一点玩笑还记着“其实到现在,愤恨淡薄了,反而有很多疑惑。”科恩说:“铁腕铁律、不讲温情,这本身不是什么坏事,但我疑惑的是,黑暗魔族这么做并没有带来好处。” “殿下是一国之君,当然明白手段是为目的而服务。要管理亿万人类和异族,同时又受世间物欲侵蚀,魔族成员这样做事,也是苦于无奈。”爱米妮摇摇头说:“就算在你手下,层层官员也不尽然能被你掌握吧?你又是以什么办法制衡的?国法在你心中是什么?映射到你国民身上之后,还会与你的初衷一样吗?”。”爱米妮正色说,“殿下,在你的角度----不计人类,而仅仅是在你的角度,你觉得黑暗魔族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残酷无情,”科恩已经换了飞禽另一只腿,坦白直言,“黑暗魔族做事,比我干净彻底。” 这句干净彻底,无论是在什么角度来解读,都不算什么好话。 “你没说错,黑暗魔族做事一向是铁腕铁律、不讲温情。”爱米妮并不生气,反而点点头,“殿下成年以来,黑暗魔族成员处处为难你,你心怀愤恨也是在情理中。” “其实到现在,愤恨淡薄了,反而有很多疑惑。”科恩说:“铁腕铁律、不讲温情,这本身不是什么坏事,但我疑惑的是,黑暗魔族这么做并没有带来好处。” “殿下是一国之君,当然明白手段是为目的而服务。要管理亿万人类和异族,同时又受世间物欲侵蚀,魔族成员这样做事,也是苦于无奈。”爱米妮摇摇头说:“就算在你手下,层层官员也不尽然能被你掌握吧?你又是以什么办法制衡的?国法在你心中是什么?映射到你国民身上之后,还会与你的初衷一样吗?” “那你的意思……”科恩眉头一挑:“黑暗魔族的做事手法,并不是魔王陛下的初衷?” “不需要分得太清楚,凡人怎么看待黑暗魔族,跟王上一点关系也没有。事情已经这样了,无从改变,而王上又能向凡人去解释什么?”爱米妮笑笑:“各人的立场不同,看法也就不一样,如果你是一个奴隶,你只会恨你的主人。如果你是一个士兵,那你只会很你的上司。当你成为贵族,你才会去恨皇帝----你很早就恨上了黑暗魔族,可对王上来说,这却是个好消息。” “魔王陛下的胸襟,很广阔。”科恩知道爱米妮这话中的真意,就像自己面前的这只酒杯,酒杯内壁很高,雕刻着一组精美花树,从根到冠,正一点点的被那金黄色的酒汁淹过。 “这跟胸襟无关,但你的成长迅过王上的预期,在大家并没有准备好的时候,你就会恨上王上,这让我们也有点措手不及。”爱米妮摇了摇头:“你大概也能理解这种心情吧?” “能,”科恩点头:“我曾很急切的期望一些人快成长,但当他们真的成长起来,我很悲哀的现自己成了他们的拦路石,可到这个时候,我已经阻止不了他们的上进心……” “所以背叛,就往往成为一种无法回避的局面。”爱米妮淡淡一笑,拿起酒杯:“为理解。” “为悲哀。”科恩跟着举杯,半是感慨,半是戒备,那酒是什么滋味竟然没尝出来。 “既然你能理解这一点,那么你现在就可以把王上与黑暗魔族区别看待,说到底,黑暗魔族是因为王上的意志而产生,为王上的一直而服务,但它们毕竟不是王上。”爱米妮放下酒杯,打趣说:“怎么,美酒佳肴在前,你除了那盘烤雪鹫,其他的东西一点胃口都没有吗?” “你一上来就用背叛佐餐,我哪能提得起精神?” “这倒是我考虑不周,好吧,我们换个话题,”虽然这样说,但爱米妮脸上可没有一点考虑不周的表情,“这处宫殿,殿下觉得如何?” “宝大华美,举世无双。” “无名宫,是王上的第一处宫殿,很有些岁月了。你先前见到的护卫侍女,都是在初世纪为王上修筑宫殿的种族,现今的大陆上已经没有他们的后裔了,可以说,这里就是他们的故乡,不受外事干扰……”爱米妮幽幽一叹,“你看到了醒悟历,自然明白我在说什么吧!” 科恩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只是一瞬间,他就放任了身体的反应,点了点头。 “生命祭坛的醒悟历,我看过了。”既然爱米妮主动谈到,那科恩也没有必要去掩饰什么:“你所说的初世纪,就是指远古时期,有古神存在的第一个世纪吧?” “没错。”爱米妮也点头:“在那个时候,王上还不是黑暗魔王,而且王上上面还有古神。” “初世代……是一个怎样的世界?”科恩轻声问:“古神又是怎样的神?” “初世代最大的特点,就是无序。并不是完全没有铁序,而是没有每个生命都明白、都去遵守的铁序。”爱米妮说:“古神慈爱,她喜爱每一个生命甚至是溺爱着他们,一切动(人)乱和杀戮就在这溺爱中升级。比斯大陆的神魔大战,你会觉得残酷,斯比亚内战,你也觉得残酷,但与初世代动不动就有种族灭(人)亡的大战相比,这些战争就像是几个平民当街打架。” “而王上,他和神王,就是监-管这些种族的人,看到了太多残酷的景象。”爱米妮的语言低沉:“当你现自己费尽心力去保护的种族,在你转身之后去屠戮另外的种族时,你的感觉不会好;当你现你才亲手建立的村寨城市被夷为平地时,你的感觉不会好;当你现你追寻的凶手被古神轻易赫免时……你的感觉,不会好。” “所以?……” “所以,世界需要规则!”没等爱米妮回答,魔王的声音就从庭外传来:“一个做了事就要付出代价的规则!” “古神不会同意,所以她就不再适合统领这个大陆!”向站起的两人微微点头,魔王做到了主位上:“你统治斯比亚时,斯比亚的转变和生机,就像我们刚刚推翻古神后一样,那种变化和美丽,让我们感觉亲切。要真的说起来,我还是所有背叛者的前辈----你觉得呢?” “前尘往事,我没有资格去评论什么。”科恩一边摇头,一边擦手。 “我不是说往事,我是指背叛。”魔王说:“你是在一场帝国背叛中出头,又在一系列的背叛里壮大,最后甚至执掌斯比亚,想必你对这种事情会有很多感悟吧?” “我没有背叛过谁,所以我没有此类感悟,陛下这是强人所难了。” “你没有背叛过吗?”魔王眉头挑了挑:“你的家人跟随斯比亚皇族背叛光明神殿,之后你与联军作战,最后驱逐祭司,这些不算背叛?” “陛下是在说这个?”科恩笑了笑:“做的时候,我根本没想过这会跟背叛拉上关系。反正谁压在我头上,把我压的喘不过气,我就要把它掀翻。” “没有更深一层的考虑?” “没有。”科恩脸上浮现几丝忧郁,“但一直这样做,到现在就觉得很郁闷了。” “为什么?”魔王很有兴致地看着他。 “看到不该看的,管着不该管的,很自然,心里就在想着不该想的。”科恩苦笑:“这是很沉重的负担,但现在都压在我身上了。” “再给你个机会,你还会这样做吗?” “没用的,我的性格我知道。就算再来一次,结果还会是这样。” “所以你心中才会有那么多疑问?”魔王问:“何时无泪?何时无声?何时无言?” “我找到答案了。”科恩稍一考虑:“大悲无泪,大笑无声,大悟无言。” 爱米妮斟酒的手微微一抖。 “有了疑惑,能找到答案是很幸运的事。”很奇怪,魔王居然面带欣慰,恍若与科恩同病相怜:“你的这类疑惑,我们曾经也有过,但你找答案的度却要过我们,而且你思考这类问题的方式,也我们当初不太一样。” “陛下……”科恩看着魔王:“也有过这类疑惑?” “初世代时,我本身并没有**,古神要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去做。但事情做得多了,就会产生疑惑,累积起来,就成为一种要改变的动力。”魔王回答:“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们不会背叛古神,那么初世代也不会结束。无论是因为什么初衷,我们都要亲手去结束改变的世界,这就是代价。” “坦白说,我没做好。”科恩摇头:“斯比亚不久就会遇到大问题,我无法解决的问题。现在的斯比亚已经成了一个怪物,它在吸整个大陆的血液,过不了多久,必然坍塌。” “找到解决的办法,”魔王淡淡的问:“这就是你出外游荡的理由吗?” “不,在我看到醒悟历之后,寻找办法的**减少了。”科恩摇头:“或者说,我对斯比亚的心思变淡了……” “那是因为你不再以一个皇帝的身份来看待世界。”魔王笑了:“很显然,你也没打算用背叛来解决,难道是生命守望者没有告诉你,推翻神魔就能改变这个世界吗?” “他说了。”科恩很老实的回答:“但是我想一想觉得不对,他们背叛都没用,为什么换我背叛就能行?难不成我长得比他们帅?” “所以你放弃背叛,不是因为自己实力不够,也不是因为信仰神魔?” “其实还没考虑到这两步,我就已经否决这方案了。” “你这么说,神魔两族可是会生气的。”魔王脸上的表情很丰富:“你不怕我也生气?” “陛下已经让爱米妮殿下说了,你与魔族是两回事,魔族生气,并不意味着你也会生气。” “我没有**,自然不会生气,我只做我应该做的事,比如在恰当的时候,终结这一个世纪。”魔王看着科恩,目光中柔和已经消失:“或许这个时候还很遥远,或许就是在下一刻,但不管怎么样,这个世纪总是会被终结的。你身为人类一员,会不会觉得遗憾?” “我会觉得遗憾,”科恩想了想:“但我没有办法。” “你当然不会有办法。”黑暗魔王正色说:“但是,我们有!” 篇外篇 黑暗魔王一点也不刻意,清新明朗的音质,悠然漂移的语调,却是掷地有声,让科恩停止了一切动作,甚至在他的心里轰然作响。 科恩对大事从来都是小心翼翼,对这次意义非凡的会面,科恩自然在心里模拟过千百次,他想到了一言不合动手落败的结局,也想到了相谈甚欢事后翻脸的结局,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黑暗魔王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让他心里的算计被破坏的一塌糊涂。 不得不说,他以前对魔王知之甚少,这是一个无法事前弥补的缺陷,所以科恩对判断上的失误是有预计的,也留有余地。从另一个角度来看,魔王的真实资料只有面对面接触才能得到,但这句话,还是过于震撼了。 “我们有办法。”前一句话的余音还在科恩的耳边打转,黑暗魔王就重复了一遍。 很明显,科恩之前的预计被这句话推翻,内心也被这句话触动了。他慢慢抬起自己的目光,尽量平静的看着黑暗魔王----科恩从来就不是一个死板的人,既然事情有变,他当然也会跟着变。 “苏克穆萨·伊萨伯安特陛下,”没有经过任何练习,科恩平稳的念出了黑暗魔王的名讳,奇异的魔力波动,正随着他嘴里吐出的每一个音节释放在四季庭里,就连四周的空气也在微微震颤,他这份实力让旁边的爱米妮吃了一惊:“陛下刚才的话,不是我听错了?” “你没听错,”魔王温和的点头:“我们有办法,而且这办法是因你而起。” “怎么会是因我而起?”科恩是真的迷惑了:“我能为这个世纪做什么?我只是个凡人。” “我们说你是凡人,你才是凡人,我们说你不是,那么你想做凡人也不行。”魔王的脸色虽然温和,但这话可一点也不谦虚:“你不必妄自菲薄,也不用担心其他事情,我虽然是魔王,还被加了一个黑暗的名头,但我并不会把你抓来做魔法阵的祭品。” “陛下说笑了。”科恩笑的不怎么自然,似乎魔王这句话让他想到了不愉快的往事。 “在你看来,我很像在说笑吗?”魔王脸色一正,声音却有些落寞:“即使我的魔法力量再强大,甚至加上光明神王的力量,我们也无法改变某些事的结局。这就是力量的局限,而这件事,唯有智慧才能解决,再强大的力量也只能是一个讽刺。” “如果陛下有办法,初世纪不就可以解决,何必拖到现在。”科恩缓缓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这是一个困局,我们的思索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没有任何生命比我们考虑得更远、更全面,所以在其他生命有能力背叛的时候,我们就要终结世纪。”魔王回答:“这就是生命守望者所谓的界限,但他永远不会明白,我们这样做,仅仅是为了保证思索过程不被打断。” “魔王陛下的意思是说,我不会打断这个过程?”科恩似有所悟。 “你的能力变得强大了,也接触到了生命守望者和醒悟历,但你却没有转变成为一个背叛者。也许你听到这个答案不会很高兴,但实际上,你个体的强大并不对我们的思索构成威胁。”黑暗魔王说:“你之前表露出来的思索过程,里面有些东西正在萌芽,多少年了,我们的思维已经成了定式,你心里这种萌芽虽然不能直接用于这件事,却能刺激我们的思路。” “按照陛下话里的意思,陛下本意并不是要终结世纪,只是逼于无奈?被掌握了力量的人类逼得无法正常思考?”科恩目光闪动,内心思绪如潮涌,话也说得越来越缓慢,像是不堪重负一样:“而我在无意中透露的言行,正好可以作为陛下等的一个助力?” “你这样的理解也不算错,但听你的语气,怎么就像是在做一桩买卖呢?”黑暗魔王淡笑着摇摇头:“你是生在比斯大陆、长在比斯大陆的生命,你的智慧并不仅仅属于你自己。从本质上说,你和我们并没有太大不同,我们思考的问题,你当然也能思考。而现在,你恰好可以帮到这个世纪,我想,无论如何你都不会拒绝吧?” “我不知道,我现在连自己的心思都把握不住。”科恩摇着头,语气低沉:“魔王陛下应该知道,我从来就不是一个愿意救万民于水火的人,就连我当皇帝都是被逼的……现在突然让我出力帮这个世纪……我……” “联盟……不仅仅只需要实力。”科恩现在还是一个人类,所以他的信条不可抑制地狂乱起来:“联盟不但需要下属帝国,还需要有越帝国凝聚力的东西……比如信仰……” “这些东西,你缺吗?”黑暗魔王语气转冷:“斯比亚帝国,缺吗?” “他想杀我!在扣罪名!”这是科恩在帝王心术模式下得出的第一个结论。 得出这结论的第一个后果,就是他的手碰翻了酒杯,接着涌起的念头,居然“要不要暴起袭杀他?!他马上就要出手了!” “真是不小心。”轻柔的语声想起,爱米妮修长的手指扶住了酒杯,然后白了科恩一眼:“这桌布是我亲手编织的,要是被酒汁染了色,你可得赔给我。” 爱米妮的行为就像是一道闪电霹雳警醒了思绪狂乱的科恩,也让他冷静下来。 “改变统治结构?”科恩顺着魔王的意思一想:“在已有神属、魔属联盟的情况下?” “没错,如果把比斯大陆的两相对立变为三方角力,这样的话,比斯大陆会精彩很多吧!”黑暗魔王说:“新加入的一方势力就是斯比亚联盟,而你,就是这个联盟的最高统治者!” “这怎么可能?” 科恩惊出一身冷汗,这震惊的语气不是作伪。换了任何人来也无法想象,黑暗魔王居然有这么大的魄力,要在两联盟之外再成立第三方势力的,斯比亚帝国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扮演了大陆第三方势力的角色,但斯比亚只是一个帝国!一个帝国,跟神属联盟和魔属联盟毕竟是两回事!联盟,联盟啊!他们拥有一个帝国不可比拟的地位! “先别说我有没有能力在这里掀翻黑暗魔王,就说黑暗魔王真的起了杀心,他用的着编织罪名吗?终结世纪的事情都干了那么多次,他会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和口舌?”科恩内心的混乱稍微平复:“不会的,他不会这样做,他一定是在开底牌!” 科恩身上一闪而逝的杀机,当然没有逃过黑暗魔王的视线,但他并没有其他反应,反倒是科恩在他的目光中汗如雨下。 “魔王陛下的话,太令人震惊,我失礼了。” “不必在意,对你来说,这是再正常不过的情绪,任何一个上位者在面临此类事情时,都会是这个反应----猜忌,还有强烈的反弹。”魔王平静的说:“虽然你的优秀值得肯定,但你毕竟只是一个人类帝国的皇帝,你的修养和心机,其实并没有脱离事事先考虑自身得失的范畴,更没有达到为众生舍弃一切的地步。” “所以,在一个猛烈到来的资讯面前,你理所当然的心态失衡,进而产生极度的不安全感,甚至流露出杀机。”说到这里,黑暗魔王看了一眼爱米妮,她刚才的提醒恰到好处,一句话、一个眼神,就化解了科恩心中的逆反和猜疑:“不过,和你这样的人谈事情真是累啊,你的心智是够了,但见识和气度还需要大力打磨……” 在某些细节上,黑暗魔王即使有心亲自去做,也没有这个能力。在他面前,科恩只相当于一个未成年的幼童,黑暗魔王没有这个耐心,更没有足够的亲和力,在强烈的威势之下,一句话不对,就真会逼得科恩拔刀相向。 “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爱米妮殿下轻声说:“科恩殿下连魔族都敢打,连魔族小公主都敢囚禁,弄个信仰出来就那么难吗?说到底,只要王上肯,其他人的意见根本无需理会。” “是,”科恩不自然的笑笑,脸上堆满了歉意,小心翼翼的说:“魔王陛下这个想法,来的太过突然了,而且斯比亚……还在光明神族麾下……” “神王那边,自然有我去说。”黑暗魔王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回答:“他必然同意。” “如果是这样,那我当然会慎重考虑……”科恩笑得更不自然,话也说的苦涩:“其实听了陛下的话,我心里是很乱的。” 在科恩心中,黑暗魔王的种种说辞正跟之前生命之源的话互相撞击着,把他的心境搅和得混乱不堪!他们各执一词,互相争夺,仿佛谁都没有错!一切的不行,都源自对方的理念! 在黑暗魔王面前,把话说得模模糊糊,或者把话说得清清楚楚,这都需要莫大的毅力的。虽然科恩没有直接回答,但是在黑暗魔王看来,他已经答应了,说到底,科恩在这种事情上没有抵抗力。 “至于具体细节,就有爱米妮和你商谈如何?说起来,你们很早就认识,应该能很融洽的商定出细节。”对着科恩,黑暗魔王第一次握起了面前的酒杯:“你放心,爱米妮的地位足够高,所有的事她都知道,完全可以代表我开列条件。” “谢魔王陛下的酒。”科恩正色回应:“但请陛下体谅,我可能无法很快想好。” “无妨,你可以慢慢想。”黑暗魔王站了起来,淡淡的笑着,“我不着急,你们慢慢谈。”说完,竟然转身走了。 “送王上。”爱米妮站起来,向黑暗魔王的背影行了一礼,然后回头看着傻乎乎站在原地的科恩。 “科恩陛下,现在就是我们的事了。”她向科恩展颦一笑,竟然有说不尽的柔婉温情。“没想到吧,殿下最后的对手,居然是我呢。” “你故意的。”科恩坐了下来,猛力晃晃脑袋,像是要摆脱那种失魂落魄的感觉:“一定是。” “什么是故意的?”爱米妮做到科恩对面,目光清澈,笑容纯美:“殿下在说什么?” “你一早就知道吧,魔王的这个决定。可笑的是前些日子,你还陪着我四处游荡,甚至挑了黑骷髅会的老巢。前后想想,爱米妮公主的行为,算是一个对我的讥讽么?”对上黑暗魔王,科恩当然是没有胜算,但这并不说明它会在爱米妮面前进退失据,其实这也是魔王离开的原因,他这种身份,跟一个拘谨的科恩是谈不拢的! “如果科恩殿下真的这样想,那我就会小小的生气一下。不过这句话,确实有让科恩殿下平复心境的作用,所以我就不记仇了。”爱米妮的笑容,到时让科恩看到了以前的她,看到了些许带着娇艳风格的旧日情调:“说起来,殿下你也别太小气,毕竟那时候我还没有醒过来,陪着殿下的只是一尊分身而已。” “这样说起来,倒是我固执了。”科恩自嘲一笑:“爱米妮殿下,现在大家都开诚布公了,你可以告诉我你本来是谁么?” “我是爱米妮·伊萨伯安特,王上麾下的一个小兵。”爱米妮的笑容保持着,但明显不是在说笑:“王上唯一的小兵。” “我已经把黑暗魔王和黑暗魔族分别看待。”科恩按照爱米妮的说法想下去,自然就把握到了关键:“这样的话,所谓的魔族公主……” “她们连这处宫殿都不知道,地位甚至比不上侍女,”爱米妮的目光懒散了些:“她们是王上为了管理比斯大陆,从人类和其他种族中挑选出来的佼佼者。但她们的神智被遮蔽了一部分,又没有以往的记忆,所以才会显得性格怪异。在她们手上,殿下你可受苦了。” “没关系,俗话说得好,吃亏就是占便宜,”时过境迁,科恩不会去在意:“那么,光明神族那边呢?神族长公主真实的身份是?” “随便在要背后嚼舌根不好。”听科恩说到了神族长公主,爱米妮殿下的神态就变得慵懒了:“要是她以后冲你脾气,我可管不了。” “明白了,”科恩苦笑:“多谢你的提醒。” “说这些话做什么?想蒙混过关吗?”爱米妮的眼珠一转:“在你与两联盟签订战后条约的时候,我很认真的研究过你的手段,你可骗不了我。” “对上魔王陛下和爱米妮殿下,我哪里还有本事耍手段?”科恩叹了口气,仿佛已经无奈的接受了现状:“魔王陛下有什么想法,殿下请说吧!” “王上的想法,并不是我能揣测的,但好在王上定下了一个明确的局面----王上需要你建立一个新的联盟,为比斯大陆的统治格局增添变化,一个足以改变世纪格局的变化。”直到这个时候,爱米妮才把笑容收敛了些:“简单的说,之后的比斯大陆,除了神属联盟和魔属联盟,还有一个斯比亚联盟。” “简单吗?”科恩摇头:“改变世纪的结局?” “殿下别灰心,事情还没有开始呢!”爱米妮自然明白科恩在担心什么:“说到改变,最初应该是从普通人类开始,一旦人们知道除了神属和魔属之外,还有一个斯比亚联盟,那么他们就多了一个选择----亿万人的第三个选择,就会汇集成整个世界的大变化,刺激出许多全新的、事件,而这些事件的过程和结果,必然就会开拓王上、甚至是你的思路,积少成多,说不定世纪的结局就会被改写。” “说句不怎么好听的话,黑暗魔王陛下,还有光明神王,他们经过了这么多世纪,能想到的都想到了,世纪的终结与其说是人类有了背叛的迹象,不如说是他们两位对立性的思维进入了一个……”肯恩摊开的手掌一捏:“另立一个联盟,刺激思路的作用当然有,但能有那么大的作用吗?” “我真是纳闷了,是应该夸你聪明呢,还是应该骂你笨呢?”爱米妮殿下皱皱眉头:“我的科恩殿下,新立一个联盟,你以为真的就是刺激王上的思路?说到底,这是王上为你而设的,王上是要让你尽快成熟起来,要用三个联盟的格局,促使你的成长啊!” “你别吓唬我,”科恩垂下目光:“我胆子可小。” “你终于明白了。”爱米妮脸色一亮:“你明白了!” 科恩心中很不爽,他没遇到过这种对手,看破了自己的打算偷偷高兴不就好了,嚷什么啊?有本事你再嚷嚷大声点! “就算是我明白了,但我能不能做到,却还是一个未知数。”科恩说:“建立斯比亚联盟,先改变的不是别人,而是我。你觉得以我现在的状态,还经得起这种改变吗?我还能这种跟殿下说话,那是因为我没有把自己当成是科恩·凯达,也没当自己是斯比亚皇帝……” “有什么区别?”爱米妮问:“难道你有什么顾虑?” “顾虑?”科恩的语音逐渐高亢起来:“如果我把自己当成斯比亚联盟的统治者,我怕我马上就疯了!” “为什么?你定力不够?或者是能力不够?” “你管理过帝国吗?你知道这有多令人作呕吗?”科恩反问:“联盟!那不是为为帝国可比的,我上面没有赶的目标,下面又有一群人**权术,我没有依靠,甚至找不到自己的定位,一切都是雾里看花,而最惨的是我看到醒悟历,我知道自己表现不好就会令世纪更快被终结!上下压力一起来,内外环境都这么糟糕,我疯了还算好的!” “的确很麻烦,”爱米妮掩嘴轻笑:“但这就是王上要你做的,你能做到,自然就成长了。” “你们要怎样才能饶过我?” “你别做梦了,王上已经开口,你没有其他选择。”爱米妮说:“你要去做,至于怎么做,那是你的事,不是我应该考虑的。” 科恩沉默了,目光放在爱米妮背后的漫天飞雪中,久久没有说话。 “殿下这表情我很熟悉,现在这个时候,耍赖是过不了关了,”等了片刻,爱米妮才开口说:“王上的意思,是让你以现在的斯比亚疆界,还有你的实际控制区,建立斯比来联盟。这个联盟之下,要有三个以上的帝国,也就是说,现在的斯比亚帝国要拆分。” “随便。”科恩的脸色中染上几分疲惫。 “斯比亚联盟,拥有与神属联盟、魔属联盟一样的地位。”爱米妮接头解释:“身为最高统治者的你,科恩·凯达,你可以指定各国皇族,并成立一个全新的信仰来凝聚臣民,还可以建立一个与光明神殿、黑暗魔殿类似的机构来管理臣民的信仰。” “嗯,”科恩的思绪好像跟着那些飞雪一起飘荡,回应也如同梦呓:“就叫混吃等死老鼠会好了……” 在爱米妮的目光中,科恩又逐渐变成了那个迷糊、混乱,随时会问出诡异问题的疯子!他的双瞳中,翻滚纠缠着浓重的阴霾,科恩,再一次沉沦在内心的混乱中…… 轻叹一声,爱米妮走出了四季庭,手一挥,封闭了周围的空间。 “让他想吧!”爱米妮吩咐周围的侍女:“别去打扰他。” 第1章 一道悬空而挂的魔法光幕,把四季亭严密包裹起来,也将亭子内外隔绝成了两个世界。里面的沉寂,已经维持了三天,而爱米妮?伊萨伯安特,她也在外面坐了整整三天。在她身边悠然浮动的花香,并不能像往常一样缓解心绪,却似乎让时光的流逝变得更缓慢了。 艳阳和星空在头顶上不停交替着,这迥然不同的光源,播洒着各自的光辉,把每个人的微妙心境照耀出来,让那些潜藏在平静下的希冀和担忧纤毫毕现。 科恩?凯达在四季亭里,他在为自己而苦苦思索,但以他的年纪和阅历来看,那个最终答案不管是什么,都显得非常遥远和飘渺。可在这件事情上,不但爱米妮帮不了他,甚至黑暗魔王也帮不了他。两边都是一样的难受----科恩思考的过程有多痛苦,旁人等待的心情就有多难熬。 如果说在神魔眼中,之前的科恩只是一件玩具或实验品,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用来解闷的宠物,那么现在的他,已将自己的存在意义嵌进了整个世界,无论是匍伏在泥泞中的卑微身躯,还是在云端睥睨万物的深邃目光,甚至是维持世界运转的最高规则,都不能再忽视科恩的存在……这一方面是他自身造成,因为他成为了一个出类拔萃的人类。 而另一方,却是需要“进化”的世界选择了他,虽然从更高的角度来看,科恩这个人还不够出类拔萃,但机遇 这种东西,通常都是近乎粗暴的砸在某些人身上,毫无道理可讲。 但最可笑的也就在这里,如此大义的关键位置,居然被一个小小人类占据!要知道在神魔眼中,甚至是在其他生灵眼中,人类的选择通常不会太多,所以决定世界存亡这种事情,一般都没有人类的份。这情形要是被哪些恨不得吞食科恩的人知道,怕是连下巴都要摔碎吧! 谁能相像到,神魔最后会把这样一个难题放出来?可能连他们自己,最初也没有这样的想法吧!如果在那些看 着科恩挣扎求存、游戏人间的日子里,他们就有足够的洞察力现科恩具备这种功能的话,那他们也应该有足够的能力去独立解决这个难题。 说到底,神魔让科恩这样做,也只是有机会解决他们的难题,仅仅是有机会而已! 以不够充分的实力去办棘手的事情,这已经成为科恩生命中挥之不去的噩梦。以前的事情如果办得不好,不过是些皮肉之苦,最多就是把自己的小命搭上,而这件神魔联合委托的事情如果办不好----虽然说世界被终结有可能只是个噱头,但科恩的小命肯定是要玩完的。 科恩有能力拒绝神魔的要求吗?没有,一点可能性都没有!任何一个有理智的人,都不会在这个问题上浪费时间,那么,他现在会在四季亭里想些什么呢? 事实上,没有人知道。 又是三天时间过去,爱米妮·伊萨伯安特安坐在亭外,这漫长的时间足够她去产生一些疑问,或许是因为某些事,又或许是因为某些人,所以他的姿态已经显得不是那么娴静。但那层薄薄的魔法屏障却依然如故,里面的科恩没有任何想离开的迹象,很显然,对于黑暗魔王的建议,他还没有考虑清楚。 接着,又是三轮日光与星光的交替。看着那轮升起的旭日,枯坐亭外的爱米妮,她脸上甚至露出几丝阴霾。九天了,足足九天了,斯比亚皇帝是想在里面终老吗?!压抑得寂静中,魔法屏障的一角传出轻微的魔力波动,就像一粒石子掉进死水中,荡起微微的波澜----里面那个沉默了九天的人类,终于触动了屏障,表达了想要破茧而出的意愿。 清浅的笑容缓缓回到爱米妮脸上,她的目光在回旋,向那一角移动过去。接下来,当她伸手解除屏障的那一瞬间,她将会把一个完美的爱米妮展现在科恩面前,无论姿态或表情,都将带着最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就像一朵鲜花的初绽----给凝视者巨大的震撼和感动。 但里面的人类,也就是科恩,他却很不合时宜的一头就撞了出来,是的,他是用撞的,毫不在意自己接下来的那个跟头,也并不知道自己翻着跟头闯进了爱米妮两种表情的缝隙中…… 在两两相对的时候,新晋公主殿下嘴角边的某一块区域,还没来得及被笑容点染。 白皙的脸庞,精致的五官,半枯半容的“笑容”,这是否已构成灭口的理由? 爱米妮的眼角微微跳动,恬静的目光像是被她压缩成魔法气旋,一道道的打在科恩脸上!后者却犹如刚从睡梦中醒来,对她这种能用来刮骨去毒的目光毫无知觉,志用一脸茫然相对,无形中更家具了爱米妮大人的不满。 按照以往的习惯,接下来,科恩或者应该用一声悠长的口哨来欢庆她的出丑? “爱米妮大人,我建议你去找个人,”科恩用这样的话打破沉默:“恋爱两三次。” 从第一魔将时期,爱米妮就对科恩的疯言疯语有了免疫力,所以在科恩开口之后,她适时的收起自己目光中的锋芒,稳定心境,就只当刚才是个误会:“科恩殿下怎知我没有恋爱过?而且还要两三次?” “这些都不是重点,”科恩站直了身体,脸上的神情并不慎重:“重点是,你可以用恋爱的名义进补,听说魔属的某些王族有滋养皮肤的功效。” “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根本不值得讨论、”爱米妮摇了摇头:“科恩殿下在亭里想了九天,殿下的真是感悟是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真是感悟?有有有!”科恩明显是回想起了某些事情:“即使是黑暗魔族用来招待客人的食物,放了九天也会坏啊……” 科恩在油腔滑调的时候,往往就是他在暗布疑阵,爱米妮殿下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她悠闲的轻拂去裙上的一片花瓣,不慌不忙的说:“科恩殿下这样说,让我找不到一个正当的理由来总结这件事。要不然,我吩咐侍女们准备长时间不**的食物,殿下再下去亭里继续?” “这亭子里虽有四季,却远远达不到刺激我思绪的条件,我这么说,爱米妮大人应该明白吧!”科恩摇头:“ 坦白说,神王和魔王要我做的事,我当然只能去做,至于能做到什么程度,并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而且,嬉皮笑脸能打下一个帝国,但能组建一个联盟吗?我以往的做事方式,似乎对这个联盟米啥帮助。” “那不是我所关心的,殿下还对王上这个决定的感悟吧,”爱米妮并不纠缠在科恩所说的细节上:“毕竟殿下要组建一个新的联盟,我想知道你心中的大概想法。” “这就是大人你在钻牛角尖了……因为我的想法必定跟大人你见过的不太一样,这就注定不合你的习惯。所以,有意无意的,你必然都要纠正我,以达到你思维惯性为止。”科恩笑了笑:“事情展成那样的话,黑暗魔王要我组建联盟的初衷就无法达到了。” “虽然存在这种可能,但我还是要问殿下一些问题。”爱米妮沉吟片刻,然后正色说:“组建联盟的先决条件之一,就是要组建一个与神魔不同的信仰,科恩殿下有这个自信吗?” “既然大人你问到,我当然就照实回复。”科恩在爱米妮对面坐下:“虽然信仰这东西说起来很吓人,但我是个性格鲁莽的人,在我看来,这不外乎就是……最简单、最普遍的精神魔法,无数这样的魔法施展出来,就成为了信仰。当然,贸然更改信仰是很危险的事,好在这世界上的某些人,他们的信仰并不怎么坚固。” “的确是粗暴的想法,你准备以何为名?” “真神这名义怎么样?”科恩笑得像是一个市侩商人:“通俗易懂,很有气势!” 爱米妮没有对科恩的话做任何评价,知识继续自己的问题:“组建联盟的先决条件之二,是要分疆裂土,把现在的直接管辖变成间接管辖,你要怎么做?” “这点比较麻烦,特别是在一些细节上,”听到爱米妮说这个,科恩的眉头皱取来:“土地、资源,种族,归根结底是利益的分配,实在不行,干脆就论功行赏吧!这种事情,大家最后都会开心的,唯一一个会难过的人就是我,毕竟都是从我手里份出去的东西。” “科恩殿下很豁达,不过相比信仰,分出去一点东西也算不得什么,”爱米妮再问:“组建联盟的先决条件之三,是要有足够的现实凝聚力与展前景,你要许诺什么才能构成这个条件?你的人民会因为什么而服从你,他们为什么匍伏在你的脚下,甘心被你所驱使?” “善意的路径是独行,而且会被他人怀疑何污蔑,更何况因为时间的关系,我来不及去施恩给每一个人,所以 我选择恐惧,只有恐惧才具备最强大的感染力!”科恩的语气平淡,几乎可以用冷酷来形容:“恐惧,对敌人的恐惧,对自己的恐惧,感受到这些,他们就会聚集到这个信仰何联盟的旗帜下。” “就像殿下刚才所说的,这不符合我的标准,但却有实现的可能,所以对殿下的看法,我无法肯定,也不能否定。”爱米妮沉默了一阵,这才对科恩说:“好在王上决定给予殿下极大的选择自由,我只能预祝殿下成功,或者,我再以个人的身份提醒殿下谨慎行事。” “人类总是有这样那样的缺憾,大人不必在意,大人只需要明白我是认真的就行了,我是科恩,而科恩做事就是这个风格。” 爱米妮的不悦,科恩显然看在眼里:“我不知道在这个联盟建立起来之后,为什么就能刺激到黑暗魔王的思路路,或许黑暗魔王看待世界的目光真的与我不一样…… 我甚至不想去弄清楚这点,但不是我不敢,就好比大人你现在的态度一样。” “或许在殿下看来,这已经是一个深思熟虑的结果,我可依然觉得轻率。”爱米妮轻声说:“殿下你,只有一次机会。” “所以我接下去会很忙。”科恩站了起来:“我希望不会有人来干扰我。” “殿下去做这件事,自然不会有太多干扰,但殿下要知道,这件事情神魔也有份,所以在某些事情上,与神魔保持良好的沟通很重要。” “最好别派人跟着我,想知道什么,麻烦你自己来问。”科恩轻声说:“时间紧迫,细节来不及考虑,之后我想到什么要求或条件会知会你……在心里默念你的名字就可以了吧?” “要按照一定方式咏颂才行,如果距离远,还要重复多次,这样我才能察觉属于你的魔法波动。”爱米妮想想想,突然莞尔一笑:“这样也好,既然殿下已经决定了,那就这样办吧!” “难得大人深明大义,”科恩点了点头:“接下去的事情很多,我想我应该离开了。” “王上并为有其他旨意,那么我送殿下出去。”爱米妮站起来:“请这边走。” 一边走到隔壁的庭院,爱米妮一边告知科恩咏颂魔法真名的方法,一整套传授下来,比普通魔法要复杂多了,好在科恩有坚实的基本功,已经能使用其中几个简单的联络方式,余下的那些并不是无法掌握,而是科恩的魔力不够,除非他的魔力打到魔导师的级别,否则别想使用,爱米妮未科恩打开传送魔法阵,耀眼的光芒闪烁着,瞬时之后,科恩就离开了黑暗魔王的秘岛。 科恩来的时候很麻烦,离开倒是简单,甚至有点冷清。 爱米妮静静站在魔法阵外,看着那些缤纷的线条逐渐黯淡下去,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好一阵之后,她才抬头转身走回宫殿中,转过回廊时,爱米妮看到黑暗魔王。魔王站在回廊一角,很少见的背着手,用平静的目光看着科恩离开的地方。 “王上。”爱米妮走到魔王的身边,把科恩出亭之后的情况说了一遍:“科恩去比斯了。” “足足九天,虽然这时间对我们来说只是一瞬间,但对一个思考问题的人类而言,却算得上充裕了。”魔王对 爱米妮的回禀不置可否,却另开了一个话题:“虽然我不知道他都在考虑些什么,但却有一个坏消息,那就是他并没有考虑到神魔。” “王上怎么知道科恩没考虑到神魔?”爱米妮问。 “我把一个独一无二的名讳告诉了他,这个名讳会与他意识中的‘魔王’结合在一起,不仅仅是他想到这个名讳,甚至是他想到‘魔王’,都会引一个能量极低的魔力波动,只要距离合适,就能被我探知。”黑暗魔王淡淡一笑:“但他在这九天的时间里,没有想到我的名字,一次都没有,就连‘魔王’这个代称都没想到。苏克穆萨·伊萨伯安特想对我做什么?魔王这是什么意思?神魔打的是什么主意----对科恩·凯达来说,这些念头不是应该最早被想到吗?” “他……不会是在里面睡觉吧?” 爱米妮微微吃惊,虽然要得到答案不容易,但科恩在九天的时间里,没有一次想到魔王,这应该不是正常的表现。 “说起来,他在这九天里想了什么其实并不重要,只要他听命行事就好。但是,这些细节总是透露出一些诡异起来。”魔王摇了摇头:“我们去亭里看看。” 走到四季亭边,爱米妮挥手撤去了魔法屏障,当那层悬挂的光幕消失在空气中之后,司机亭便显露出来。透过那并不狭窄的入口看去,里面的情形好象什么变化都没有,只是那些九天前的佳肴美酒都被堆放在亭中一角,宽大的桌面上空荡荡的。 站在亭外的爱米妮,明显的察觉有异样的魔法波动掠过自己,就像是水面的波纹,虽然轻微,虽然分辨不出是什么魔法属性,却能把一种“荡漾”的感觉留在自己的意识中。不。荡漾只是最直接的感觉,这波动中还另有一些残余的意识,却不是她能明晰辨别的! 与爱米妮并肩而立的魔王,他平静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 第一次,他的眉目之间被点染了继续焦虑,在爱米妮的记忆中,就算马上要终结世界,黑暗魔王也很少有这么近似人类的神色,焦虑,那是因为事情已经有脱出控制的迹象了吗? “这是……”爱米妮几步抢进亭中,闭上眼,将自己的神识铺开,谨慎的搜索起来。 魔王信步走进四季亭,眉间那抹焦虑早已散去。 “王上,这种波动很微弱,也很分散,遍布亭内。”爱米妮轻声说:“属性还不确定,但使用方式很陌生,不是已知的魔法使用手段。” “这大概是他在九天时间里,领悟出的新方式,”魔王的目光掠过桌面和柱子:“你看到那些痕迹了吗?” “水痕?”爱米妮这才注意到,被掀开桌布的桌面上,有淡红或接近透明的水痕线条,从形状上看,像是用手指沾着画出来的:“这是……酒汁?” “是酒汁,不过酒汁不是关键。这应该,或者是一种符号。”魔王说:“魔力波动,就是从这些符号里散布出来的。很显然,科恩是受了我的名讳启,才创造出这不同以往的魔法手段。” “如果说是符号,那就跟魔法阵的线条一样,也有积蓄魔力的功能,似乎还真是处于魔力积累阶段,”爱米妮看着那些方正的“符号”或“文字”,眉头都纠结成一团了:“但这些……也太怪了,人类没有任何一种符号文字与之相似。” “这个不是关键吧?”爱米妮的表情显然是哭笑不得:“这是一种全新的魔法方式。” “能够创出新魔法方式的人,不会是个笨蛋,而且我们知道,科恩是一个不怎么喜欢用魔法的人类。”魔王淡淡的笑了:“这或者只是他思考的方式,既然有新的东西出现,那就意味着他的思考接近成熟了----你看,他是先从柱子上开始写,最后才写到桌面,如果你够用心,就能从里面看出他的思考过的过程。” 爱米妮依言观察着,果然,符号最初一段根本没有丝毫的魔力,也画的很杂乱,甚至有大片被涂抹的痕迹,一直到后面,情况才稍为稳定下来,但还是有一些强行中断的地方,只有最后的桌面一段没被涂改,一直顺畅的延续下来……从这些痕迹中就可以想到,当时科恩应该是处于一种难言的焦躁和混乱中,然后逐渐平复,中间也偶然有进入死胡同的地方,到最后情绪才恢复。 “这些………真的不用担心吗?”爱米妮轻声说:“我们毕竟是让他组建新的联盟和信仰。” “不用担心,如果说此前我还有些不太肯定,那么在见面之后,我认为科恩符合我们的要求,而且,我们也不会做毫无把握的事情,”魔王的目光收回:“应该把这个消息告知神王,要让他知道,我们选择科恩来做这件事是正确的,这个人类会让我们充满期待。这个四季亭,从此列为禁地。” “王上的意愿,一定会实现,”爱米妮低头应承:“我立即去办。” 第2章 天堂岛上,在光明圣山之巅,那一片辉煌而圣洁的建筑就是光明神王的宫殿。 普通光明神族成员如果要晋见神王,只能循着宫殿正面的阶梯步行上去,宽大而精美的玉石阶梯连通山顶和山脚,用规整的形状和级的长度,与那些被终年围绕在云雾中的巨大穹顶一起,营造出了一种迫人魂魄的气势。 就连排列在两旁的雕像,都没有任何一尊的表情是稍微和善点的。 威严,不容任何人挑战的威严,就是这里唯一的基调,也是整个光明神族一直秉乘的气质。虽然他们中的某些成员在实际管理神属联盟的时候,多少会添加些别的东西进去,但那些已成往日旧事……其实都是可以被忽略的细节,而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对未来进行谋划。 值守在宫殿前的神族成员们屏息凝神,纹丝不动,生怕自己的一时大意,会惊扰了正在沉思中的神王陛下----长公主殿下进入宫殿很久了,可她并没有像往常那样退去,一定事实上呢? 与宫殿正面的凝滞气氛完全不同,神王宫殿的背面仿佛是处在另一个世界,在这里,无论风势与阳光都是柔和的,根本就没有山巅正面的严酷和肃杀。 先,踏出神王宫殿后门,脚下是一片极宽广的平台,前面得空间被绝妙的手法布置成三层空中花园,因为上下间距足够,所以三层虽各有重叠之处,却不会显得死板或压抑,相互连接的通道均为延伸出边界的林木构成,造型很是雅致。 空中花园的每一层都依据地势营造,甚至有蜿蜒河流绕过山峦和平原,最后变成晶帘般的瀑布沿着各层边缘飞泻而下,在错落有致的空间中映出一道道彩虹……在主平台上放眼望去,视野中绿荫连绵,锦绣叠嶂,还有些精致的亭台楼阁点缀其内,真是不愧“天堂”之名。 数十个浮空的小花园在周围环绕,虽各有各的移动轨迹,却都能逐一掠过主平台的边廊,奇异花草的清香被缓缓送到大露台,绕过那些纤细的晶石柱,透过那些薄纱轻帘,最后来到一个摇篮边,萦绕着里面那位看起来很健康的人类幼童。 摇篮边站着一位身材伟岸的中年男子,他穿着朴素的白色长袍,一头耀眼而漂亮的长被扎在脑后,面容俊秀,五官端正,但脸上的神情却是冷漠多过平静。温和阳光从天际来,在平滑如镜的地面上照出他的影子,可这条被拉长的阴影,却向外散着丝丝凉意。 “魔王那边来了消息,科恩·凯达知道自己没有能力拒绝魔王,已经答应了魔王的要求。”一个婉顺的女声在他身后响起,通报着不久前生在遥远天边的对于事情:“但是,科恩·凯达还没有想好细节,他只是很模糊的表达了顺从,然后就离开魔王密宫”。 “这是意料中的展,不可能有其他结局。”背手遥望的中年男子开口说话,语气中没有一丝能让人察觉的情感:“无论是什么生命,开创一个全新的联盟都不简单,这也不是靠武力就能办到。这种能力,科恩·凯达之前并没有显露过,所以我们只能抱以谨慎的乐观。” “一切正如父神所想,科恩·凯达的离开,其实可以用黯然来形容。”神王身后的女声,显然属于长公主丽瑞塔·克纳赫:“科恩·凯达在四季亭里苦思九天,最后却面条件都没心思提及,只是说想到再协定,依照以往的经验来看,就可以证明他心中的慌乱程度。” “以往的经验?丽瑞塔,我们做这件事的初衷,就是更改自己一直以来的缺憾,按照以往经验去推论事情展,这也属于我们的缺憾之一。神王微微把头偏回一点:这个人类给我们的意外已经不少了,按照常例与经验去估计他,我们一定会出错。” “儿臣疏忽,谨记父神教诲。”丽瑞塔的声音低了一些:“魔王那边的另一个消息,是说科恩·凯达受到魔王名讳的刺激,在四季亭里领悟了一种新的魔法使用方式……类似缩小的法阵,可以积聚魔力,目前还无法判定有什么作用。他如果不是太闲了,就是魔王给的压力还不够。” “九天的时间,他不去想怎么去建立联盟,反而是作了反常的事,这种行为倒是很符合它的习性。”虽然不怎么明显,但神王的话里第一次有了语气:“大概是个假像吧!” “如果这是假象的话,他想给我们留下什么印象呢?”长公主问:“魔王那边的意思,科恩似乎假借研究魔法,整理了自己对于联盟的思路。” “丽瑞塔,你不觉得让我或者魔王去揣测一个人类的想法,可能是一种过分的要求?”神王的眉头皱了皱:“抛开身份尊严不谈,这也是一件很难办的事。” “请父神原谅,我无意冒犯。”长公主明白这是自己失言:“我只是急于知道结果。” “我知道你是无意,也知道你的好奇,”神王点了点头,并不深究长公主过错:“对科恩·凯达这件事,我和魔王有需要去领悟的地方,你们也是一样----找到一个这样的人类并不容易,你们要珍惜眼前的机会,至于能领悟到多少,那就得看你们的用心程度了。” “父神的意思是说……”长公主抬了抬目光,现神王的背影里沁透着一种冷酷。 “我们让科恩·凯达去编织一张网,他已经答应会像一只蜘蛛那样尽职尽责的去做,那么结果只有两个。”神王的声音漂浮在长公主耳边,不急不缓,却能让她感觉到有鲜红的液体在暗处奔流:“其一,他没能成功,只编织出一张残破的网;其二,他成功了,那张网漂亮、严密,能随时捕捉猎物……但这张完好的网是科恩·凯达编织的,所以必将成为他意志的延伸。” “那我们……”长公主觉那股包围自己的阴冷感觉,此时更加的真切了。 “编好了网,蜘蛛就应该离开,我们不能允许这只蜘蛛再盘踞在网心,去捕获他中意的猎物。”神王平静的说:“也就是说,虽然事情还没有真正开始,但总归有一个时间上的限制。” “时间限制?”长公主心头一动:“科恩身上已经有了限制?” 神王笑笑,没有回答。 “科恩·凯达的能力有这么强大?”思索了一阵,长公主抬起头来:“父神对他的态度,并不像是在对待人类----如果父神仅仅把他看成是一个人类,那就不会选择这种预防手段。” “丽瑞塔,你很聪明,你具备敏锐的感知和目光。之前我们谈话的机会很少,所以你对很对事情不够了解。”神王轻叹:“我与黑暗魔王在性格上有差别,比其他喜欢做,我更习惯去想……他认为有做的必要,我就要考虑到他做了之后的结果,甚至更远一些,这跟我对科恩·凯达的评价没有关系。这个人类,无论能做到什么程度,这都是他最后一次作为。” “要消除科恩的最根本原因是什么呢?”长公主目光中的疑惑浓重起来:“以儿臣的判断,他似乎还没有威胁到神魔。” “一个生命,如果有一次或两次长的表现,我们可以认为是正常现象,只是出现几率不同而已;但是,如果出现一个不断有常表现的生命,这就不能以几率来解释了。”神王并不对长公主隐瞒自己的想法:“是不是有能力威胁神魔,是以什么为判断标准?你的主观意识,我的思考结果,都不能改变事实----科恩·凯达正在成长,而且度从未放缓。” “魔王要求他创建联盟,就是因为他已经成长到这一步了吗?”长公主的声音低沉了一些,谈后又恢复正常,很符合她此时被震惊的心情:“我们坐等他的结果,然后决定他何时离开?但如果科恩·凯达真的建立了联盟,那么他在名义上的地位就会很高。恐怕我们决定很不容易被执行,因为我们还要保留那张完好的网。” “所以,科恩·凯达的离开,将与我们无关,而只是他自己的疏忽。”神王的目光很平淡,一点一点的向下移动,最后落到摇篮里的婴儿身上:“宿命之所以被称作宿命,是因为无法防备,也无法逃避,一切挣扎都是徒劳。其实不只科恩·凯达,很多人都有这样一种宿命,只是他们茫然不知而已。” 神王的话语逐渐变作叹息,悠然漂浮在平台上,长公主微微低下头,没有说话,仿佛不敢打断神王营造的平缓气氛。要知道,光明神王不是凡人,也有别于黑暗魔王,他睿智,他坚定,他的情绪很少外露,千百年来也难得叹息一声。 那么,在神王的这声叹息里,必然就夹杂了很多难以言状的东西,外人自然是无法理解,可是对光明神族来说,只要能领会了哪怕一丁点,也是受益匪浅的事情----长公主殿下或许不会在意去领会那么一点,又或者不屑于这但点智力提升,但她却不能不尊重这个“领会”的惯例。 可以说,整个山巅都在神王的这声叹息里静止下来,但这份平和的寂静并没有维持多久,确切点说,就在神王叹息的末尾,“铮!”的一声金属撞击声响起。 这个声音,是从神王和长公主的脚下传出,很响亮,很刺耳! 也打断了领悟的铁律。 立即,浩瀚的愤怒意念就从三层空中花园、数十个浮空小岛上飞腾而起,向着主平台下冲击而去----这是纯意念的精神冲击,强度远过人类的精神魔法,其形态已经到了肉眼可见的地步,别说是人类的魔法师,就算是光明神族成员,都不敢正当其锐! 精神冲击像是狂涛骇浪一般涌入平台下,虽然无形,却卷起了阵阵阴柔风势,至少在场面上,精神冲击很强力的镇压了那声金属声响,始作俑者已被这无孔不入的攻击惩罚! 没有错,在山巅平台上,此时只有光明神王和长公主两“人”,但能感受情绪并表达本身情绪的“非人”却非常多----空中花园里的一禽一兽,浮空岛上的一草一木,都是这样的生灵,它们虽然没有人类的形体,智力上也不如人类健全,但在实力上却不会输给普通的光明神族成员,而且极具数量优势。 如果是科恩凯达被这样强大的精神攻击打中,就算不灰飞烟灭,也会立即变成白痴。可以说,除了光明神王这样的特殊存在之外,基本上没有人能坦然承受,就算是换了长公主殿下去面对,恐怕也要弄得花容失色、灰头土脸。 神王脚下的空间沉寂了一瞬,仅仅是一瞬,然后又是“铮!”的一声,远远强过了刚才那一响,甚至像是一声爆裂! 来势凶猛的精神攻击原路返回,以一种更暴戾的势头冲向原主人----只是稍微看了一眼,长公主就明白精神攻击被压缩了,能量比刚才强大。 刹那间,被加强的精神攻击在广阔的空间里横扫而过,三层空中花园一片狼藉,浮空小岛上哀鸿遍野。 “气势还不错嘛,这是第几次了?”光明神王的目光依旧平淡,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花园被搞成这幅模样。 长公主轻声回答:“回禀父神,这是第二次,花园恢复原状大概需要三天。” “看看。”光明神王转过身来,长公主在他的目光中退开几步,右手手指在一根立柱画出一组曲折的线条,一大片光滑的地板开始虚化,几息之后就彻底消失,纯白色的火焰从空腔中延伸出来,火头摇曳着,但向外散的绝不是热量,而是充斥着憎恶和毁灭的猩红意念! 长公主的手指再动,纯白火焰开始上升,更下面的物体浮现出来。那是一根被包裹在火焰中的黑色立柱,上下端的表面都蚀刻着金色魔法符咒,符文流动,催火焰,不断炙烤着一个被束缚在立柱中端的人状形体----绝对不是**,因为**不可能被扭曲成这个形状! 他被强大的压力挤压着,身体的厚度只有常人的六分之一,四肢甚至与火焰混合! 隔着燃烧的焰层,根本看不到他的面容和表情,只能勉强分辨出四肢和躯干,这些部分都被另一种风格的魔法符文束缚在柱体上,源源不断的火焰从柱体下端涌出,直接从他的身躯中穿过,**那些暴戾的意念…… 比起单纯的囚禁,这更像一种剥离和净化,而且手法很残忍。 被束缚在柱体上的形体一动不动,任凭火焰在自己身体中肆虐,像是已经死去,但是,他那一对空洞的眼眶中却还闪动着两点红光,虽然微弱,却尖利得如同剑锋,其中包含的负面情绪,比被火焰带走的要浓烈得多,火焰所净化的,最多只是些残余边角。 微弱的红光闪动着,微微移动,最后,与光明神王那平淡的目光对视。立即,他的嘴里出了无声的咆哮,“铮!”的一声响,束缚形体的符文爆裂了一组,他的胸膛挺立起来----但随即,更多的符文从上下两端涌来,再次将他的躯体压迫下去。 “你很有活力,这让我感到欣慰。”光明神王点了点头,从表情中看不出一点介意或不满,当然,以神王的城府,要隐藏这类情绪很简单:“你已经在这里待了有……” 神王拖长了尾音,目光却向一边的长公主瞥去。 “回禀父神,他在这里待了十五天。”长公主察觉神王目光中隐含了深意,要知道,堂堂的神王陛下,记性绝不会这么差。 “十五天,虽然被火墙灸烤的感觉不好,但相对于被抹去记忆,灵魂灌注进一个婴儿的身体,这时间还是很短暂的。”神王接过话来:“不管怎么说,你应该庆幸这一点,因为这婴儿还在,我们随时可能改变主意。” 火墙下的脸有了变化,那分明是一个笑容,但嘲弄意味却很强烈,甚至能够穿透火墙。 “你显然听到我与丽瑞塔的谈话,放心,这是我让你听到的,不算窥探。”神王走进一步:“想必你也明白,我为什么要阻止你的重塑,又为什么要让你听到这一切消息。” “在火焰净化你之后,你就会重临比斯大陆,去做一个尽职的执行者,被执行的对象只有一个,这是我和魔王共同决定的。当然了,我们在这个目标身上会有其他安排,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并不需要你去做这种事,但谁也不能保证这点。”神王平静的说:“事情到了这一步,就不会再以任何人的意志转移,就算我和魔王也不能更改,更别提其他人了。当然,净化对你来说并不轻松,但是我有个花园也不容易,别再对我的花园撒气。” 长公主静静地站在原地,就算神王表露出如此人性化的言论,她依然低垂目光,一言不。 被束缚在黑柱上、受白色火焰净化半月之久的,自然就是乌鸦----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的灵魂并没在规定的时间内被那个转生法阵净化,记忆消除也出了问题,始终达不到“空白”的标准……在典狱长费尽无数心力,在乌鸦的灵魂终于被抽离出躯体、即将灌注进新躯体的时候,光明神王阻止了魔法阵的运作。 在典狱长失望的目光中,乌鸦被带到了这里,然后,他就被当成根蜡烛似的点了15天。那白色的火焰其实是神王的分身,要比法阵厉害的多,深藏在乌鸦灵魂中的桀骜和暴戾,甚至是那点残留的记忆就这样被一点一点的烧成了灰烬…… 当然,这种事情,哪怕是细微末节,普通的神族成员也是没有资格知道的。能了解详情的只有长公主殿下一人,但真正决定一切的还是神王,乌鸦被施加的一切都是神王所为,包括那诡异的火焰。所以,长公主殿下对眼前的事情没有任何言权。但她很清楚,神王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现在不能等着婴儿慢慢长大,他需要一个顺从而强大的乌鸦----在出了意外的情况下,乌鸦将说科恩的终结者。 她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但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仿佛已经忘记了一切。 第3章 回程的时候,魔族的新生代长公主特别为科恩开启了传送门,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能少走两步,事实上,他被丢在那片虽然漂亮浩瀚,但却几乎没有现在通道的精灵花海里,这种粗心甚至粗鲁的安排,让科恩有充足的藉口骂人,或者就像他以前干过的那样--直接抽出黑铁刀,硬生生的劈出一条小径来,赳赳武夫花间开道,这也算是比斯大种另类的风景吧! 但令人奇怪的是,某人这次的表现很反常,他一脸平静的走出了花海,在展现了好脾气的同时,也展现了很强的方向辨别力。 他的步伐不悠闲,也不沉重,保持着一种特殊的节奏,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衡量,他行进度很快,而且越来越快。只用了十天时间,科恩就站在距离花海数千里外,站在那片金黄色的麦田中了。然后,他就在散着麦香的田野里伫立着,昂头闭目,天,分不清是沉思还是在休息。 虽然看上去很帅,但科恩的凝立与格调无关,他只是想抓住一丝在头脑中闪耀的思绪--这丝飘忽不定的思绪,在见过黑暗魔王之后就出现了,虽然每一次都是一闪而过,却带给他极不舒服的感觉,但无论他怎么努力,却始终徒劳无功,如果不是它再次闪耀时伴随的剧痛,他甚至都记不起来有这件事。 直到黎明的露水沁透了衣衫,科恩才睁开黑色的双眼,平静和舒适重新充斥在他的脑海里。呼出一口气,科恩披着朝霞重新迈步,然而这一次就没那么平静了----至少在情绪上,那件事情还有一些残余影响,直接导致他情绪上的焦躁,按照科恩的习惯,他必须要做点什么事来安抚自己。 于是,他的两只脚尖向外撇了点,眼神中带着些阴郁,嘴角还斜挂着刚好露出两颗半牙齿的恶劣笑容,毫不顾忌自己正身处在魔属联盟的土地上,直接转上了最近的一条大路! 他冲向了距离最近的一座行省府! 科恩度块,走的又是路中间,凡是有挡在他前面的,或者是来不及躲避的,无论行人马车全部掀翻。不管在什么地方,这种行为都很招摇,而且他根本没改变形象!这打飞三十多个武士,冲散两支商队,吓晕六位贵族小妞,还烧了一处税官哨卡……再用拳头横扫城门卫所后,新鲜出炉的大恶霸终于安静下来。 他坐到了城里最豪华的酒楼里。 黑黑眼的科恩·凯达,这形象可以说是独一无二,属于一眼就能辨别的类型。虽然现在的魔属联盟有不少人喜欢跟风,顶着一头染过的长、眼眶里戴着黑色晶石片,但假的就是假的,在真货面前没有可比性。那么自然而然的,大恶霸的身份在第一时间就被人知道了。 这城市的规模不算太大,但好歹也是堂堂行省府,在接到警报后,数目庞大的卫戍部队立即赶来,最精锐的魔殿武士也如同幽灵一般浮现在街面上,再加上相当数量的魔法师和贵族官员……里三圈外三圈的围住酒楼不说,连整个城区都被纳入警戒区,禁止一般人通行。 但他们的兵刃是向外的,所有人的兵刃都是向外的!这虽然是一个包围圈,行使的却是保护职能。也就是说,他们没有想过要捉获这个魔属联盟的死对头,而只是想好好保护他! 用阴谋论和黑暗政治的角度考虑,生这种事情是有可能的,也许魔属一方怕承担抓获科恩的后果,也许是魔属一方想通过台面下的动作留下科恩,更有可能是他们想谨慎的对待……但无论哪种缘由,他们都应该先派人探明科恩的状况和来意,这是一切的先决条件吧! 但他们没有动,所有的人,包括当地最高官员和一干实权贵族都没有联络科恩的意图,他们聚集在距离科恩不远的另一家酒店里,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神情都很紧张。这场面看起来很离奇,但真的会生在每一个帝国----在皇帝或权臣出巡时,地方官员的表现就是如此! 但是,科恩凯达并不是他们的皇帝。 酒楼的柜台老板在大恶霸进门时就晕过去了,幕后老板站在包厢门边两腿直颤,脸色白得比文件纸还高上一个等级,几位本地名流站在幕后老板身边,一个个噤若寒蝉,手足僵硬,早就没有往日的淡定风姿…… 在他们的对面,在那组以名贵宝石和金银丝镶嵌的大幅壁画前,科恩·凯达坐得既懒散又粗俗,上身歪斜着像是没了背脊骨,一只腿好像被抽了筋似的蜷缩回来踩在椅子上,束在脑后的长垂下来轻轻晃悠,黑色双瞳里流露出的绝不是好东西。很显然,寻遍比斯大陆,再没有任何一个流氓能坐得比他更专业! 不过回过头来想想,在这个进究实力的世界上,除了科恩·凯达之外,似乎再没有人能跟贵族名流乃至帝国联盟耍流氓,而且还能把对方吃得死死的--此时此刻,在科恩的视野中,这些人别说是反抗,甚至都没有人敢把身体挺直! 只是这种寂静未免太压仰了些,也不太符合大恶霸的性子,于是他轻描淡写的把佩刀丢在桌面上,只听“啪!”的一声响,对面的人头很整齐的向下一缩。 “扑通!”幕后老板两脚下跪,上身用很规范的姿势帖下,额头在地毯撞出一个小坑。老板身边的名流们,也很尽职的用额头撞了地毯,以消减对方的怨气。 “请尊贵的客人稍等,依照高礼,无论身份高低,男子都不能亲手侍奉贵客!” 大恶霸显然没有料到本地风俗的奇特性,但人家已经五体投地,令他找不到借口飙,只得无聊的用手指弹着桌面来消磨时间。 包厢里的事情,很快被传递到不远处的酒楼大厅里,围成一团的贵族们脸色各异,有羞愧,有愤恨,然而更多的是无奈。为了“招待”这位“贵客”,城市已经倾其所能,在外围站岗的都是最精锐的部队,在街上巡逻的是最虔诚的武士,就连在酒楼厨房里蹲着择菜的都是最圣洁的女祭司……最后,众人复杂的目光聚焦在几位女士身上。 这些贵族夫人们都是些此地最尊贵的贵族女性,是被紧急叫来去侍奉科恩·凯达的,她们现在换上了样式简洁而质地华贵的黑袍,摘去了所有的饰品,一个个素面朝天。要知道,这本是侍奉黑暗魔族的装束;而现在,她们却要用最高等级的礼仪迎接敌酋! 贵族的特点之一是具有传承性,再加上贪财、眷念权势,所以大多数人对地位和势力调整都很抵触,像今天这种万年难得一件的景象,在他们看来是耻辱,是奇耻大辱!他们无法理解,虽然对斯比亚的战争一再失败,虽然科恩凯达几乎是天下无敌,但自己也不能卑躬屈膝到这种地步!那个奇怪的命令,简直是出卖、是通敌! 但命令终究是命令,他们毫无办法,只能目送自己的女眷远去,看着她们款款进入那虎口一般的酒楼正门。 高贵的妇人们将会顺着地毯跪行到科恩·凯达脚边,垂下自己骄傲的目光,用她们细嫩的双手举起纯金托盘,高脚晶杯里讲盛满琥珀色的顶级佳酿,恳求科恩·凯达享用。而这仅仅是个开始,他还可以要求更多……想到这里,贵族们已洒下了热泪。 科恩·凯达可以娴熟的扮演各种角色,在带上流氓面具的时候,他理所当然的秉承了所求无度的职业精神,所以他不会被这个充斥着敬意的开场满足。说到底,不惹事还算是流氓吗?不挑战对方的底限,他还算斯比亚皇帝吗?虽然他不一定知道自己为什么能享受这种待遇,但他一点不担心对方会耍出前恭后倨的手段,说到翻脸,还有人比他更擅长吗? “这酒看起来不错,陈酿的滋味最好。”晶莹剔透的酒杯拿在手里,轻嗅着在杯口飘散的香气,科恩的目光扫视着这位女士的面庞:“但你觉得,献酒的女人也适用这个标准吗?” 这话说得有点隐讳,但却很伤人,大恶霸是嫌弃侍女的年纪太大了。 女贵族的头垂了下去,把自己的羞愤深掩在恭谨表情之下,倒是门边的一位名流开口解释:“尊贵的客人,本地传承的风俗很淳朴,我们把生养过后代、身体健康的女性看做最宝贵的财富,少女即使再年轻美貌,也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陋习,难怪此地出产的舞姬闻名遐迩,原来是你们不把少女当人。” 从公正的角度来说,这习俗很符合族群利益,特别是在环境恶劣的地域。但大恶霸这是在没事找碴,当然要假装不明白,而且还准备就此跟名流们深入探讨一番…… 按照经验,他们过不了多久就会做出选择:要么屈辱的忍受,要么屈辱的死去。 但科恩主导的这场好戏才刚刚起了个头,就被酒楼外传来的声响打断……士兵们跪拜的声音里夹杂着抽泣,还有些几乎无法听清的赞颂混合着,声势浩大的从远处延伸过来,很显然,这肯定是另一位身份显赫的人物到达了。 “真是扫兴啊,”科恩摇了摇头,一本正经的开口问:“接下来的招待能否折现呢?” 听了科恩的话,名流们差点哭出来,因为这种问题无论怎么回答,下场都会很悲惨。 正在这时,一声带着不满的冷哼透门而入,挽救了包厢里的所有人。一阵脚步声停止,包厢门缓缓打开,令人眼前一亮的爱米尼·伊萨伯安特出现----在随行女祭司的小心簇拥下,魔族长公主殿下的身材显得更加高挑了,她用一种特有的静谧目光,罩定了坐相不雅的大恶霸。 科恩却不为所动,轻抿一口美酒之后把酒杯顿在桌面上:“还不上菜?!” 按道理,科恩在长公主殿下面前用这种态度说话,大家应该暴起,以“亵渎”的罪名把他撕成碎片才对,但众人没动,只是小心翼翼的把求助的目光放到长公主殿下身上,像极了哀伤的家犬,至于主人愿不愿为自己找回公道,那就不是他们能决定的事情了。 “说得说,怠慢客人可不是好主意,大家去准备吧,这里有祭司就可以了。”短暂的沉默之后,举止优雅的长公主殿下一摆手,解除了其他人的苦差,然后,她的目光再次与科恩对视,无可奈何的叹息了一声,这才轻声说:“阁下才告辞不久,没想到我们就又见面了。” 刚刚走出包厢的名流们显然是听到了长公主这句话,不但齐声低呼,还有人摔倒、顺着楼梯一路滚了下去----堂堂的魔族长公主大人,往日只存在于信仰中的尊贵魔族,居然以“阁下”来称呼科恩·凯达!这可是平等尊称,怎么能放到一个人类身上! “殿下的动作好慢,我唱了这么久的独角戏,都快演不下去了,你却拖到现在才来。”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科恩收敛了一大半不雅做派,脚放下,腰挺直。 长公主淡淡一笑,轻易化解了对方毫无道理的抱怨:“男子出场可以不修边幅,但女士出门总会多花些时间。” “不错,你真的比上次要漂亮多了。”科恩点了点头:“请坐,你站着我有压力。” 这样的话并不是第一次出现在两人之间,所以,彼此都在这是想起了很多往事,无形中拉近了的距离,也让气氛变得缓和。 面带微笑的长公主伸手收拢裙摆,缓缓坐到了科恩对面,他们中间是一张可以围坐二十人的巨大圆桌,为了使桌面看起来不显得空旷,女祭司们不停穿梭,摆上一道又一道佳肴美味,从整只的烤野猪到指甲大小的雕花点心,菜式丰盛到一塌糊涂。与此同时,适合两人的谈话的环境也布置好了,除了留下两人在桌边负责斟酒之外,其他女祭司隐入包厢的各个角落。 “寒暄已毕。”一边看着杯中的酒液不断上升,长公主一边开口:“阁下弄出这么大场面,是已经考虑好了要跟我商议细节吗?” 脑海里有一丝思绪闪过,伴随着的痛楚让科恩眉头一皱。 “干嘛一上来就说这种事?”科恩带着微笑,用语言掩饰了刚才皱眉的真相:“你高估了我的本事,我只是肚子饿了想吃顿好的,顺便看看我在魔属民众眼中是个什么位置,却没想到他们如此盛情,最后还惊动到你,真是抱歉啊!” 说着抱歉的话,可某人脸上半点歉意也没有,倒是手里双持刀刃,准备要大干一场了。 “黑暗魔殿已经下令,只要阁下主动现身,魔属联盟各国都要以最高规格接待阁下,不再会对你展露敌意。”长公主殿下说:“只是没想到你会在这里招摇,很让人措手不及。” “我的地位已经高到这种程度了?”脑中的痛楚越来越强烈,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头绪,这令科恩很难受,为了继续掩饰,他把餐刀在手指上绕了两圈,然后稳稳握住,刀剑遥遥点向长公主:“说谎可不是好习惯,外面城墙上还有我的通缉令!” “你还没娇嫩到这个程度吧?那是历史遗留问题,撕掉通缉令也要花时间的。”对科恩的指指点点,长公主殿下用轻蔑目光作为还击:“你怨不到我这里,要怪就怪你自己招人恨。” 在场面上看,两人已经不再阁下来殿下去的,而是直接用上了你我,神态也是针锋相对。 “十一天,按照黑暗魔殿的庞大人力,连这点事都做不好?这种不称职的机构,魔族还是裁撤了吧!”科恩脸上挂着笑,因为脑中的痛楚正在慢慢消散,他现在可以集中注意力来跟长公主交谈----既然有这样一个机会,当然不要浪费了,瞬间之后,他就完全进入了状态。 要把这种场景进行无缝连接不是很容易,好在科恩在之前对这种谈判准备了方案,况且他一向没有固定风格,长公主也就只当他在搞怪,也没有想太多,对于科恩这个不客气的提议,她连表情都没有:“你的提议,我当然会认真考虑,有结果了再告诉你。” “看来你对我很不满,是看我哪里不爽吗?”科恩唰的一声切下条鸡腿,放到餐盘里,慢慢削成连皮带肉的薄片:“很遗憾,是你和黑暗魔王给了我新的身份,要不你试试反悔?” “我们不会反悔。”长公主哪会知道科恩的底细:“此路不通。” “这样说来,我真是注定要成为另一个信仰的核心了?”科恩仔细的咀嚼着嘴里的肉片,盯着长公主的眼睛。 长公主殿下点点头:“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建立一个信仰要很长时间,而人类的寿命却只有那么一点点,我应该怎么办?”科恩一脸的为难:“为了神魔的大事,我是不是要确立几个继承人来玩玩?” “你什么时候听说过信仰核心会担心寿命问题?”长公主殿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在合适的时间,你自然会拥有需要的一切!” “我大概会被人骂老不死……”科恩若有所思:“那么,身为一个全新信仰的核心……也就是比斯大陆第三信仰的核心,我还能拥有什么?我的意思是,例如魔王拥有的那些?” “你所见的,你所未见的,黑暗魔王拥有的一切,你都有机会拥有。”长公主正色回答:“你不会心急得现在就想拥有吧?” “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不到时候,我不会追求虚幻的东西,但已经拥有的,我需要查实。”科恩放下手里的餐具,微笑着看向长公主:“你看,这就是我今天的唯一目的。” “什么?”长公主没有明白科恩的意思:“你在查实什么?” “地位!我的地位!”科恩的神情已经变得认真了:“从传送门出来之后,我的身份就已经改变了,而这个新身份,不仅仅是拿来招摇的,而是具备实际作用。查证的结果有两个,你想听听吗?” “当然,我乐意倾听你的心得。” “虽然魔属民众并不知道我是第三信仰核心,但因为有魔殿的命令,这城市的贵族们没有试图冒犯我,明明心怀怨恨还要极力侍奉,这真是不容易,所以他们勉强合格。”科恩看着长公主:“但是另一方面,就是你所代表的魔族,表现的就不是那么令人满意了。” “你是想说不合格?”长公主的眉毛扬了扬:“我第一时间赶到,这还算不合格?” “怎么说呢,其实这跟你来不来没关系,因为这个错误处在起点上,或者说,你并没有现自己在态度上应有的转变。”科恩说:“魔王和神王是信仰核心,我现在也是,这个名份已经由三方订下----那么,你觉得一位魔族长公主殿下,应该与谁商量细节问题?难道魔族和神族商量此类事务,也是由你与神王直接面谈吗?” 第4章 科恩的语气很平和,然而这句话却具备了震撼性的破坏力----早在斯比亚内战时期,科恩和爱米妮就开始接触,来往的时间很长,中间又经历了几次身份上的变换,所以两人培养出了一些私交,甚至能算做一种大致上平等的关系,这里面夹杂着机缘、信任、欣赏和其他一些成分,虽然不算纯,但在黑暗魔族与斯比亚敌对的大环境下,却显得很珍贵。 科恩此时的说法,表明他不再满足于以前的平等关系,这就摧毁了两人之间的某些默契。在爱米妮的角度,无论是斯比亚帝国“臣子”时期,还是第一魔将时期,甚至是在长公主时期,她都没有用身份向科恩施压,现在科恩这么做,就可以视之为翻脸不认人。 所以长公主的目光锋利起来,就像冰冷的刀锋一般,在科恩脸上缓缓划过:“你的意思是说,我这样的身份,已经不适合跟你商谈细节?” “私下里关系再怎么好,也要公事公办,外交无小事啊!第三信仰方面负责商谈细节的人是我,那你觉得真到有大事生时,第三信仰应该让谁去跟魔王交涉?”科恩平静的回答着,他似乎自觉这要求合乎情理:“既然有规则,我们就要遵守,皇帝和大臣不可混为一谈。” “皇帝兼任大臣的事你没干过?” 这与其说是长公主的一句反问,不如说是她饱含愤怒的警告。但立即,这种被天生优越感点燃的愤怒就被灌注进一丝疑惑,科恩·凯达为什么会这样说话?他难道不知道,这种浅白的态度对话会带来严重后果吗? “我当然干过!”对面的科恩在这问题上毫不退让:“但你也说了,建立信仰是很花时间的事,甚至需要无尽的寿命,我可没耐性兼任到那个时候!” “看来你很坚持,那你得先去找一位长公主来!”或许是科恩数次提到私交,又或是长公主胸襟广阔,反正她按捺住怒气没有立即作----至少从表面这样。 “长公主我是没有的,”科恩把餐巾拿起,好不悠闲的挂在胸口:“我手上只有一堆凡人。” “我明白你的企图了,你是想提拔手下的凡人来担当仅次于你的职务,能得到与我商谈细节的身份只是个借口,重点是你舍不得放弃这批凡人吧?或者,你急于让鸡犬升天?”爱米妮殿下的目光不再那么凌厉,但语气并未好转多少:“为了目的,你还真是不择手段啊!” “不择手段是上位者的专利,我会用,魔族和神族也不会排斥,”科恩笑着说:“我不提拔自己人,难道还等着上族给我安排一批人来吗?不是说养不起这批天上掉下来的官,只是我不愿意养着外人来烦我,你也知道,我不爽就不会做事,做不了事,我最后怎么向你们交代?” “够了!这件事我会回禀王上,请王上决定。”长公主打断科恩的申诉:“你说下个细节。” “别对我这么凶,我只是一个皇帝,干这种事情难免生疏,你要给我成长的时间和空间嘛!”某人厚颜的说起好话,完全忘记之前自己做了什么:“一个信仰,自然不能只靠我一个人,自我之下还应该有完备的机构负责日常事务,甚至还要有负责特殊事务非公开机构……信仰设置我从来未接触,我迫切需要参考,如有可能,请把上族的机构设置等事务向我公开。” “虽然我们要你做的事情不简单,但你这个要求也太过分了吧?不用回禀王上,我现在就可以答覆你,你绝对得不到魔族的资料!”长公主殿下说得斩钉截铁:“我们的本意是让你按照你的想法去建立这个信仰,我们会给予一定的支援,但那不包括泄露本族的隐秘。换一个角度来看,如果让你模仿了魔族或神族的方式,那你的信仰还会有多少异彩?” “你还真是无情啊,不过我还是要求你,向黑暗魔王转达我以上要求的全部内容,或者魔王会适合考虑我的建议。”科恩叹了口气:“你放心,我即便是拿到这些资料,也只能做分析参考,不可能完全照搬,那不是我的性格。” “我不放心!你的性格我很清楚,能省力的事情你绝不会任劳任怨,这个要求到此为止。”长公主摇头的幅度很小,却给人一种完全无法商量的印象:“现在你可以说下一个细节了。” “虽然我的考虑才刚刚开始,但当务之急是安排好斯比亚内部的事务,这中间涉及新旧贵族、异族、军队和内政各方面,再这段时间之内,我不希望有任何外界势力来打扰。”科恩也没有再纠缠下去:“另外,斯比亚的疆域在帝国来说很大,但对联盟来说却还是小,经不起波折,而条约商团担负着向斯比亚输送物资的重任,我不希望出现什么意外。” 谈话进行到这里,长公主殿下已经明白科恩一开始选择生硬态度的缘故了,其实事情并不复杂:科恩这个人很狡猾,懂得利用一切因素为自己谋利,无论他摆出无害或者流氓表情,都是为了打乱对方的心态,现在,他的态度忽硬忽软,波折得就如同连绵浪涌,而他的真实用心就像潜藏在水下的鲨鱼,凶残而冷酷的寻找着对方的破绽。 如果不是长公主殿下有很高的警觉,说不定现在就进了他的圈套。 “对于你需要的平稳环境,我们当然会全面考虑,”长公主的回答分为两部分:“条约商团虽然与斯比亚有关联,但这种机构显然已经是一种区别于帝国的存在,所以这件事情不属于斯比亚的内务。你的要求过了正常范畴,我不能作答。” “我当然知道条约商团是一个什么机构,但你要明白,条约商团的物资输入对斯比亚意味着什么!”科恩据理力争:“斯比亚分裂之后,就会有好几个膨胀的政体和军事力量,如果没有稳定的物资输入,谁也不能保证从一个庞大帝国平稳过渡到几个正常规模帝国。” “这不是一个你建立权威的绝好机会吗?不要再眷恋皇帝的思维模式,改变吧!”长公主用平淡的口吻说:“信仰很难建立在一个丰衣足食的大环境中,内忧外患才是它最好的土壤。” “我知道,圣魔的信仰土壤都沁透了鲜血,但这是你们的模式。”科恩摇摇头:“既然是让我来做,我想走另一条路,我想改变……这不正是你们想要的?” “我们需要你的信仰有新意;但泛滥的慈悲心显然并不是我们想要的,皇帝当了这么多年,你也应该明白善良与伪善的区别。”长公主的语气越来越接近黑暗魔王,很有些点评的意味:“你是第三信仰的核心没错,但你的管辖权里不包含条约商团。” “那条约呢?条约商团的存在意义是为了履行与斯比亚的条约,无论他们现在或将来展成什么模样,输送物资是他们的使命!”科恩并不气馁:“我不要求管辖权,我只要求他们按照条约给我物资!” “那些物资不是你的,而是属于斯比亚的,”长公主轻笑一声:“但斯比亚就要分裂了。” “不存在的只是斯比亚的帝国名义,而一个新的联盟会在斯比亚的国土上诞生,这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如果条约商团想赖账,我们就要自己去取!”科恩也笑了:“我不介意打仗。” “哦?原来你还是要打仗啊?”长公主的目光从酒杯上扫到科恩脸上,不愠不火:“因为打仗,斯比亚伤痕累累;因为打仗,你不得不把几位皇妃藏起来……到了现在,你还想打?” 长公主在这次见面中的确有疏忽,因为她没想到科恩抛开了最困难的部分,直接进入细节谈判,这让没有准备的长公主很难应付。另一方面,其实科恩也没有说错,他本人跟长公主谈细节是不合适的,因为他是一方的最后决策者,如果不小心谈崩了,那就连下台的台阶都找不到……难道真要拿此类小事去麻烦魔王吗?这显然不是个好主意,所以,长公主殿下心静如水,变化多端的语气神态之下,其实是她那无与伦比的耐性。 “开个玩笑而已,我哪能说打就打,这又不是扮家家。”科恩这时候笑得有点腼腆,活像是被抓住小辫子的邻家男孩,但在这个世界,没有人会相信他这句“人畜无害”的保证。 “那可不一定啊,凡人皇帝的诺言可是最廉价的。”长公主殿下的微笑一向很迷人,可现在却好似多加了佐料佳肴,让人提心吊胆:“而且,你比他们还要贪心。” 围绕这个不算是最核心的问题,两人的交锋不可谓不激烈,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可能决定日后比斯大陆的政治地缘格局。在圆桌边斟酒的两名女祭司本来也算心志坚定,但处于这个风暴之中却被吓得不轻,脸色红变白、白变青、青变灰,而那些隐藏在角落阴影中的女祭司,虽然只是处于风暴边缘,也得把自己的背靠在墙上才能站稳。 双方都不想谈判破裂,但有都不准备放弃自己的主张,问题的关键是条约商团日渐增强的实力。只要不是昏庸之辈都能看出来,条约商团虽然建制简单,但做事却有效率,而且然于混乱的帝国与联盟之外,影响力和凝聚力越来越强,它以后必定能越腐朽不堪的联盟。 所以,条约商团不但是联盟的最佳替代者,而且还带着一种变革的意味在里面----它通过物资来调控权力,有直属的武装力量,控制力无视各种现有体系直达民间,再过上几年,两殿和两联盟的职能加在一起都比过商团。这样一种势力,绝不可能让科恩·凯达控制住! 但话说回来,要科恩·凯达放手也不那么简单,他先前派往条约商团的人是以“万”为单位,商团的车船资金大部分是他提供,摆明是把条约商团当成了自家的东西……这根刺不好拔,现在大家是在用“大义”名份清洗伤口,到了正戏上场的时候,总有一方会被弄痛。 “殿下这样说,可就让我伤心了。”在毫不退让的长公主面前,科恩终于摆出一副无奈的表情,准备进入下一阶段:“条约商团,毕竟是因为我才建立的。” “没错,两个条约商团是因为你才建立的,当因为这个就要向你效忠吗?”长公主点点头,尔后话锋一转,割开名为“真相”的皮肤:“条约商团深入神属、魔属两个联盟,今后的作用会更大。而你即将建立的第三信仰处于比斯大陆的中心,拥有包括神魔分界线在内的大片肥沃土地……你还要条约商团干什么?想要为你的新斯比亚联盟再插上一对翅膀?” “多心了,多心了,我哪有这个意思,殿下可不要乱说。”科恩抓着酒杯,笑得很豪迈:“其实我的目的,不过就是要保证商团输送物资而已!倒是殿下你……堂堂的上族,随便拿别人的东西,道理上数据说不过去吧?” “这要看是在跟谁说,说的又是什么道理了。”爱米妮并没有把话说绝,因为在她的心目中,科恩这个人的习性不怎么好,是个宁愿多苦也不会低头的倔脾气,一旦感受到威胁,他通常会选择直接对抗,所以要留余地,要让科恩把底牌翻出来之后解决,这才不会有后患。 更重要的是,通过分析这条约商团的事情,长公主可以深入了解对方的战略意图和心境变化,确定一系列谈判的立场和底限。 “斯比亚牺牲了很多战士,战争赔偿不能说不给就不给,皇帝也好,信仰核心也好,不给手下人谋福,位置就不牢靠。”科恩坐直了身体,开始用大白话进行**裸的利益争夺:“我不喜欢跟各国皇帝打交道,成立条约商团是偶然,能展到现在这样我始料未及,上族看上了条约商团并插手,我更是想不到。” “当商团已经展到这个地步,不会再退回去。”长公主说:“必须有人割舍。” “为什么要割舍的人是我?斯比亚一直受两联盟的敌视,打仗无数,牺牲无数,好不容易打垮了两个联盟,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轮到跟两个商团打仗?”科恩还是保持着豪迈的笑容:“我坚信上族是很睿智的,不会看不到后果吧?” 长公主面上带笑,没有说话。 “作为一个旁观者,也许我不应该说这种话,但魔殿烂了、魔属联盟烂了是事实,而这两者烂掉的直接后果,就是咬着斯比亚不放,打仗,死人,很惨痛的教训!”科恩把餐巾平铺在桌面上,轻声说:“殿下有没有想过,这其中的原因是什么?” “我不需要想,”长公主说:“你马上就会告诉我。” “恐怕殿下要自己想了,因为这种话我不能说。” “是不能说,还是不敢说?” “怎么样都好,但只有殿下自己想到原因,才能明白这种危害有多大。不出十年,两个烂掉的商团,就是架在我颈间的两柄巨剑。”科恩看着餐巾,并不抬头:“斯比亚和我,绝不会再将自己暴露在这种危险中。” “你……何必这么认真?”沉默片刻,长公主轻叹一声:“王上不会亲自执掌条约商团。” “殿下真是聪明,一眼就看到关键。”科恩点了点头:“两个办法给殿下选择,一,黑暗魔王和光明神王亲自执掌条约商团,这样就能避免商团烂掉。二,让斯比亚抽空条约商团的血肉,那么它即使烂掉也没危害。” “这两个选择都是那么苛刻。”长公主笑说:“你觉得我答应下来,会不会被打军棍?” “如果殿下不认可,我只有选择最后一种方式。”科恩抬头,句的说:“毁了它!” “谈了这么久,这还是你第一次说出气势雄浑的话来。”长公主两手抬起来,无比优雅的伸了个懒腰:“可是呢,半点新意都没有啊!” “我不靠这个吃饭,没新意就没新意吧,”科恩比不介意对方的揶揄:“我对条约商团的想法就这么多了,接下来,我想听听殿下你具有新意的回覆。” “可能我要让阁下失望了,你已经把事情套到王身上,我怎么敢逾越身份回答你?”长公主脸上露出些苦笑:“就算是据实跟王上回禀,也免不了被责怪啊!” “殿下的烦恼,恕我无法分担。”科恩站了起来:“这一餐不怎么好吃,我还是早点回去。” “也好,关于你身份的变化,我会尽快通知各方,但阁下路上可要收敛些,这些城市可经不住阁下折腾。” “早说谈判伤感情,你还不信,”科恩很无辜的摇摇头:“看看现在,我们已经疏远了。” “这可怪不到我,”长公主也站了起来:“有进展的时候,我会通知阁下。” “但愿吧,”科恩走到门边,转身过来说:“下次,我会派出其他人跟殿下交涉。” “我猜到了,不会故意为难的。”长公主点头:“恕不远送,阁下顺风。” 既然现在拔除这根刺会很痛,那就留到下一次吧,也许在那个时候,双方在心理上都有准备了。 第5章 斯比亚帝国的强大举世公认,在经济方面它有钱,在政治方面它上下一心,在外扩张方面它的军队尤其厉害……这种种优越之处综合起来,各国以及各族对斯比亚的总体印象就是“可怕”。政客将领们还能用学识分析,带着理智去感受这份恐惧,但老百姓不行,他们对印象中的“可怕生物”认识很模糊,应对方法也很简单至极,那就是不要去接触,远远的避开。 所以在靠近斯比亚帝国控制区的地域,通常不会有人停留。当然,守备军队以及别有用心的家伙们除外,而这两者也很好分辨----在这里警戒的军队都属于一次性消耗品,从官到兵,他们吃饭睡觉带小便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而那些精力充沛的人,不是间谍就是走私贩子,斯比亚的法官们已经充分印证了其中的比例。 没有乡镇村寨,没有人类涉足,但并不是说明边境线魔属一侧就是荒凉的,这些区域只是寂静到了纯自然的地步,藤蔓掩盖道路,森林遮蔽山峦,河流静静的流淌。而另一侧的景象也惊人的相似,但斯比亚人并不怕任何相邻帝国,只是他们的数量还不够铺满自己的国土。 “扑通!”一声,平滑如镜的水面上爆出一片水花,惊得岸边树林中的飞鸟们腾飞不止。 不久之后,涟漪外的水波隆起一处,健壮的身躯穿出水面,黑色长回旋着,向外洒出一片水珠,甩的最远的几滴并没有落回水面,而是溅到了精美的木制雕像那是一艘两头上翘、船身遍布着镂空纹饰的小舟,雅致而不华贵,很典型的精灵族风格。靠船尾一边坐着位身穿白色宫装的年轻女性,并无任何饰衬托,面庞上也没有妆痕,却显得娴静而高贵。 “我一直以为自己的丈夫样样不落人后,但是没有想到,他还有这么蹩脚的地方呢,”小舟上,持桨的丽人淡淡的笑着打趣科恩:“这个巨石直坠入水式,动静都快赶上战鼓了。” “这是因为我的跳水导师一直是你啊,我的第一皇妃。”科恩用双手抹去脸上的水珠,毫不在意对方的揶揄:“居然到国境之外迎接我,真是太辛苦你了。” “与夫君一贯的辛劳相比,这种事情真是不值一提,而且你突然变得这么客气,也会让我内心忐忑。”第一皇妃摇摇头,白皙的手掌向科恩伸出:“欢迎回家,我为你准备了衣服。” 科恩哈哈一笑,轻轻握住了菲琳的柔荑,另一只手把住船舷,不见怎么用力就跃出了水面,甚至在他上了船之后,船身都没有明显晃动。穿上干爽的衣服,科恩坐到菲琳对面,拿起了另一支船桨,小舟灵敏的掉了一个头,向河流中心滑行过去。 “虽然没什么军队,但按常理来说,这里还属于魔属联盟,你的卫兵绝不会放任皇妃在魔属的土地上泛舟,你是怎么说服那些家伙的?”小舟并不长,加之两头上翘的幅度有些夸张,所以两人的距离其实很近,科恩伸出手在菲琳支起的膝盖部位捏了捏:“皮肤弹性很好啊,身体已经完全没问题了?” “如果你需要一位战士,那我还不够格;但如果你只是需要一名舞伴,我就会很荣幸的向你挥手。”清淡的笑容中染上一丝红晕,皇妃伸手按住了科恩那只还在活动的手:“陛下,我们不是在待城,周围有几十双眼睛在看着我们呢!” “原来跟随你的是联络处的人,还算尽职。”向四周看了看,科恩在隐秘处现了一些熟悉的布置,点了点头:“其他人怎么样?” “还好,虽然被几经改变的计划弄的手忙脚乱,但一切并未出轨。”小舟到了河中,正顺着缓动的水面滑行,已经不需要再划桨,菲琳就任由科恩握着自己的手:“只是我们一直不清楚你这边的状况,所以大家有些焦急了魔族换了长公主,你与她的谈判还顺利吗?” “怎么形容呢,比起以前那位,新的魔族长公主在态度上要好很多,但也更难对付,”科恩轻声说:“我怎么都没想到,因为某人的原因偶然离家,最后会搞出这么多事情来。上族这次丢出来的计划堪称是大手笔,我的感觉只有两个震撼。” “已经接到你的消息了,虽然够条件知道的人并不多,但大家都一致认同你的思路,上族的意志,斯比亚无法用任何方式拒绝。”如果说科恩的性格里有一部分受情绪影响而随时处于起伏状态,那么菲琳就刚好与他相反,她很少受情绪影响,特别是在分析的时候:“事情已经展到这一步,夫君就不必太过担心,至少我们还有谈判的机会。” “我哪有时间去担心,我脑袋里都被塞满了。” 科恩放好船桨,换到菲琳身边躺下,后者有点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将一柄小伞在船舷边张开,给他挡住稍嫌刺目的阳光。 科恩满意的点点头,尔后又长叹了一声:“你说,他们是怎么想的?” “从现实的角度来看,斯比亚的扩张已经到了极限,如果不拿出一个合适的办法来,那么结局很难预料,而且一定是上族不想看到的那种----分崩离析。”菲琳轻声说:“斯比亚的成长度是不正常的,现在的疆域已经大得有些管不过来,一旦遇到突事件,比如说夫君你退位或者控制力降低,帝国就会从内部爆裂,那么这些残余力量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他们会向其他方向展,把大陆搅成一团烂泥,”对这种事情的后果,科恩根本就不需要去思索:“虽然上族喜欢旁观战争,但他们并不喜欢不受自己控制的混乱。” 是的,无论人类世界生什么,最根本的层面一定掌握在上族手里,所以上族一定要阻止不受控制的事情生,”菲琳点头:“让夫君你组建第三信仰,让斯比亚就地分裂成为第三联盟,这样就能回避波及整个大陆的混乱,即使战争会继续生,那也是联盟下某些帝国的小摩擦,因为夫君的注意力会放在信仰上,对斯比亚联盟的控制力不再如以前那样直接。” “因为上族很清楚,我是不会把这个信仰放在其他人手里的。” “没错,上族把握住了这点,所以这已是定局,除非你比上族强大,否则你是无法反抗的。”菲琳点头:“夫君还是换个方向,看能不能玩出些花样来吧!” “你的意思是说,相比斯比亚联盟的控制,上族更放心我去创立第三信仰?”科恩从下面注视着菲琳的侧脸:“这有点本末倒置了吧?一个全新的信仰啊,跟联盟不是同一层面。” “你想知道?求我啊!”菲琳少有的拿出她的无赖口吻,不过无论怎么看,都是可爱多些。 在她看来揶揄的目光中,科恩愣了一瞬,然后一拍身边的船舷,翻身坐起:“我明白了!” “不得不说,上族的安排果然很奇妙啊,一个信仰的建立,必然要以大量神迹作为基础,而创造神迹只有两个方法,一是具备级的实力,二是拥有漫长的时间。”科恩冷冷的说:“但我没有堪比上族的强实力,所以,我这样的凡人只能耗费漫长的时间……” “夫君真聪明,果然一点就透。”菲琳拍了拍手:“有什么对策吗?” “现在就拿出对策?太急了吧?”科恩回答:“不过既然知道了关键,总会有办法的。” 用旁敲侧击的手段让科恩想到这点,无论是在亲人或是同一阵营合作者的角度,菲琳都应该比较欣慰才对,但她脸上的笑容逐渐淡去,目光也远远的移开,语气变得有些低落:“现在我知道了,就算是我的夫君,也不是没有极限的。” “你在说什么?”科恩没有立即明白过来,反问了一句。 “我是在想,科恩凯达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的极限到底在哪里,毫无疑问,他一直都很优秀。”菲琳转回头来看着科恩:“夫君,就在刚才,你终于表露出对未来的迷惘了。” “就因为,就因为我没在第一时间察觉上族的打算?或者是没有完全洞悉?” “是啊,有这两点已经足够了。” 凝视着一脸平静的菲琳,科恩想给她一个如往日那种万事无忧的微笑,但却始终笑不出来,脸上的肌肉好像被魔法冰冻了一样,他看看水面倒映的自己,一层严峻神色正从脸上浮现----这种严峻,其实在他晋见黑暗魔王之后就一直存在,只是被他隐藏至今,而现在,终于在最亲密的人面前出现了。 凝滞了好半天之后,科恩才叹了口气,苦笑着对菲琳说:“我觉得你来接我,并不是因为要揭穿我信心不足的真面目吧?” “这当然不是我的初衷,只是一个意外的现,”菲琳用一种少见的郑重口气回答他:“我得承认,我此时的心情很愉悦----如果我能,我一定会抱起你转上几圈。” 至少在表面上,菲琳是个温柔平和的皇妃,她极少用这种口吻说话,而一旦使用了,哪怕她所说的东西再荒谬、再难以让人接受,那也一定是真的。 “为什么?”科恩的惊讶中带着一点不平:“你的兴奋和雀跃,就因为我这次很逊?!” “不是这个意思,”菲琳笑了笑,然后正色说:“科恩,你知道你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不知道,但你一定可以满足我的求索**。” “你以前……我们以前遇到过很多事,很多艰难险阻,每一次都是你挡在最前面。这是你的性格。可是在最初的阶段,你真的不是那么强大,但幸运的是,每一次你都坚持下来了。”菲琳想了想道:“每一个需要选择的关口,你会表现得很平静。在整个过程中,你既不为混沌未明的未来祈祷,也不为艰难蹒跚的过去难过,甚至连脚下正在迈出的这一步,你都不会过于担心,恍若所有事都在你的掌握中,所有事你都司空见惯。” “知道吗科恩,你从来没有真正怕过什么,虽然你会愤怒、你会低落、你会紧张,但在这些行为后面,是你无所畏惧的信念,每一次你出征,我在后面看着你的背影,都会觉得你整个人在闪闪光。” “这样的我……”可能是因为菲琳的语气罕见,所以科恩小心翼翼的问:“不好吗?” “好,但是不很真实,因为一个无所畏惧的人,他绝不会是一个真正的人。这样的你,在给于他人的信心的同时也压迫着他们。一只狮子真能带领一群羊吗?不可能,因为他们不是同一种生物。”菲琳说:“能带领羊群的,只能是拥有同一种思维和行为的同类,甚至必须得是食草的,不然的话,羊群不会信任这个带领者。” “你的意思是说,我是食肉的?”科恩还是不太明白菲琳的意思。 “并不尽然,科恩,无论是总督还是皇帝,其实你都做得很好,虽然有这样那样的麻烦,但谁会没有麻烦?”菲琳说:“重要的是在这个过程中,你的想法和信念与我们,也就是被领导者没有太大的区别。你的想法或许会出格,或者会做些荒诞的事,但我们能够理解你的用心,所以,这里面就不存在什么大问题,我们也乐于被你带领。” “你继续,我在听。”科恩似乎明白菲琳要说什么,但他却抓不到重点,而且在他的视野边缘处,那里的景物变得有点儿模糊…… “按照我的理解,是因为你不会像一个典型的人类那样去考虑问题。但在刚才,你突然让我感觉很真实,从你登基当上皇帝之后,你还没有这么鲜活过。”菲琳闭上眼睛、两手合十,很认真的说:“遗憾的是我现在不信仰上族,否则我会感激他们。” “虽然说出来比较可怕,但我有所畏惧似乎是值得庆贺的事?”科恩脸上的苦笑神情已经展成哭笑不得,他猛一凝神,觉得自己似乎还忽略了什么东西,但还没等他去回忆,痛楚感就充斥在他脑海里! 这一次,脑中没有闪耀的思绪,完全就是痛楚,而且强度极大,伴随着一阵恶心,科恩倚着小舟干呕起来……菲琳赶忙轻拍着他的后背,追问是哪里不舒服。 “不是不舒服!”科恩大口吞咽着清水,情绪波动起来:“这不是不舒服!” “那是什么原因?”菲琳长期被病痛纠缠,很能体会这种痛苦,听科恩如此说法,不由连脸色都变了。 “等一下,你不要说其他的!”科恩抓住菲琳的手:“你说,你刚才说的话,一共有几句?” “什么一共有几句?”这回换了菲琳迷糊了。 “在我说‘我在听’之后,你一共说了几句话?”很明显,科恩此时正忍受着剧烈的疼痛:“不要,就说你说了几句话……或者,这小舟前进了多少距离,以树林为参照!” 就算是再迟钝的人,这时也能看出事态严重了,更别说菲琳了,她可是斯比亚第一皇妃,正牌皇室血统加多年磨练,除了提刀砍人之外,处理事情的能力不比科恩逊色! “在你说了那句话之后,我说的话是十句以上,”菲琳镇静的回答:“在我说话的同时,小舟驶过了前面的树林,进入这个树林边缘。” “好!样!的!”科恩几乎是咬牙切齿,因为他很清楚,自己根本就没有这一段记忆!这一定就是所有问题的关键! “我回答了你的话没有?!别复述我的回答!” “你回答了。”菲琳紧握科恩的手,神态冷静之极:“你谈笑风生,目光清朗,毫无异常。” “你等我一下!”科恩扶着船舷的那只手,指甲已经陷进木板里:“让我缓过这口气。” “没有问题,科恩,一切都不是问题,”菲琳抚摸着科恩的头,用一种近似诗歌的语调,在他耳边轻柔的吟唱:“我等你平静下来,你不用心急,我们有的是时间,这里是自己的国土,不是吗?斯比亚,这是我们力量的源泉,是我们的生长之地” 逐渐的,科恩不再干呕,痛楚的强度也有所减弱,他稍微坐正了点,安心倾听菲琳的声音。在之前,科恩完全没听清楚菲琳在说什么,这时候才分辨出来,原来她咏唱的是自己以前哄琴伦小公主入睡的诗句,有漫长磅礴的龙族史诗,也有安详平和的摇篮曲。 脑海力的痛楚终于被驱离,了恩右手无意识的摩擦自己裸露的左胳膊,就像那些在冬天衣不遮体的流浪汉一样,菲琳忍不住环抱着他,用自己的体温驱赶他内心的寒冷。 “我好了,”趁着还处于情绪强烈波动的阶段,科恩说:“菲琳,帮我做件事。” “你说。” “你离开之后,”科恩住址了想说话的菲琳:“你离开之后,立即找个安全的地方,将你刚才对我所说的那些话,全部写下来,然后用密件给我,告诉当值联络官,只能在我主动问起的时候才能拿出来。” “好的。” “现在,我们会说点其他事,跟那十句没有关系的事。”科恩看着菲琳:“你放心,我会找到原因的,这种事情,我忍不了!” 菲琳的目光中有担忧,也有疑惑,但最终,她的理智占据了上风。 “既然这样,那我们说说其他的事情好了,”菲琳放开手,坐直了身体:“按照你最新的指令,上族的两位小公主已经分别送往国境,正在等待与她们的祭司会和。” “她们在斯比亚的使命已经完结了,急急忙忙的下嫁,浑浑噩噩的回归。”说起这两位小公主,科恩的脸上带着点笑容:“我突然觉得前途不是那么昏暗,因为她们比我惨得多!” “嘲讽女性可不是绅士的行为哦!”菲琳很体贴,不动声色的把话题带向别处。 “是的,所以我在跟魔族长公主谈判的时候,就提出要另派他人进行下面的谈判。”科恩点头说:“亲爱的皇妃,我把嘲讽女性的机会交到你手上了。” “你是说,要我去跟魔族长公主谈判?” “没错,而且她们一定会答应我的要求。你跟魔族长公主的直接交锋,我很期待。” “既然你这样肯定,我就接受了。”菲琳看着科恩的眼睛:“我这样的妻子,似乎很不好?” “你怎么会这样想?” “因为我对你苛刻,始终会对你说教,又罗嗦,又唠叨,又不会给你做好吃的”菲琳低声说:“我知道这样不好,甚至会让你讨厌我,但我控制不住,因为,你很多时候就是那种缺乏管教的人” “恩,既然已经这样了,那么就保持下去把!”了恩回答很有点偷懒的嫌疑:“你刚才所说,要有点缺点才识鲜活的人类,你是我的亲人,我自然会包容你的缺点,至少你的缺点很光明正大啊,跟我背影一样饱含着爱与正义。” “你是说我的缺点也闪闪光吗?!” “我没有,这是你说的。而且,在说自己的缺点时别那么大声行不行?” “看再你刚刚遭受过打击的份上,我这次就不计较了。”菲琳先不满的哼了一声,然后才问:“关于要与上族进行的谈判,我还需要知道什么细节嘛?” “细节上我不管,我相信你明白要争取什么,在这种事情上你一向比我做得好。”科恩慎重的说:“我只要求一点----拖住她们,让我安排好一切。” “你想拖多久?” “不需要太久,只要够我在国内走一圈的时间就行了。”科恩呼出一口气:“至于其他的细节,我会及时通知你的。” 第6章 简短的告别之后,菲琳登上了马车离开,而科恩则乘着小舟顺流而下。 他们俩这次会面,本来是要商议一些很细节的东西,但很不巧的被科恩的突事件打断,最后只得匆忙结束。科恩的告辞与其说是仓促,还不如说是带着慌乱,这一点,不但科恩自己很清楚,菲琳也是心知肚明的,但她没有点破,因为她对自己的夫君有信心,对科恩,很多事情只需要一个提醒,点出症结所在就够了,他自己会找到最恰当的解决方法。 或者在旁观者的角度,菲琳这种处理手法很不负责任,在时间如此紧迫的关头让科恩离开,至少是一种对斯比亚的不负责任。但其实,斯比亚现在要面对的只是上族,而整件事情还处于与上族的交涉过程中,给科恩适当的时间和空间去考虑问题,这对斯比亚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一个思维混乱的领,绝对无法为大家争取到一个光明的未来。 很明显,科恩身上出了大问题,任何人都很难想象,就在一场面对面的、完整的交谈中,自己居然会丢失一段记忆,而且还不一定是丢失,有可能是神智根本就没触及到这段经历。科恩当然知道,自己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染上这个毛病……但是,它现在却真的存在! 这是精神疾病?还是魔法影响?如果说是精神的话,科恩找不出任何可能,倒是魔法影响的可能性要大一些,但是那种剧痛又是怎么回事?!这间歇性作,一次比一次厉害,而且作时机很不寻常,联系刚才的那次猛然作,与其种病症,还不如说是……还不如种身体的自抵抗。 “抵抗?”想到这里,科恩低吟一声:“妙不可言啊!” 那么,这到底是自己的原因,还是神魔在暗地里玩出的花样呢? 再高明的医生,也不一定能对自己进行诊断,况且还是这种牵扯记忆的问题。可如果这种变化真是神魔玩的把戏,科恩也不一定能够驱散----这里可以引入一个很晦暗的假设,即:科恩身心上的变化是跟随神魔的提议而作,或者说,黑暗魔王之所以会见科恩,就是为了确定他真的处于这个状态中,然后才有了让科恩组建第三信仰的提议。 如果没有间歇剧痛的话,这一切看起来是多么合理。但遗憾的是,他找不到任何有关的线索,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连解决这种事情的**都渐渐的淡了下去。 几乎不可察觉,一种平静感侵袭上来,令科恩的思绪放慢了,情绪也渐渐的平复,那些愤怒和疑惑淡薄下去,他感觉很舒适,仿佛很多东西都不再重要……不得不说,在存在巨大危机感的时候出现这种倒退,这种状态很玄妙,甚至算得上精彩绝伦,有点类似明知道自己应该起床,却又要继续睡下去的情形,而且继续睡下去的念头占了绝对上风。 紧接着,一个冷战让科恩惊醒了些,警惕心头涌动着,让他触摸到了一个方向。想想看,他的意识现在出了问题,无法独立解决,却又无法跟别人交流、寻求帮助。换了其他人类的话,可能真的就此沉沦了,连思考的核心都被异常状态包裹着,还有什么希望找到解决方法?但很不巧的是,科恩这个人,在灵魂和**上都跟一般人类有些差别。 一般说来,主管思想的是灵魂,**是灵魂的载体,如果某一方面出现问题,另一方面必然受到连累,最后一起消亡……但是科恩知道,自己并不完全遵循这个规则,因为他的灵魂不像别人那么单纯,即使是在现在这个状态下,他也不是没有办法可想。 集中所有的挣扎与不甘,科恩冷笑了一声。 笑声未落,似乎就有额外的重量落到了船上,华丽的精灵小舟猛的向下一沉,无数晶莹的水珠在周围弹起,像帘子一样把小舟包裹起来----这一幕,被远远护卫科恩的联络部官员看到,有人刚想动作,就被老资格的长官阻止了。 “那不是敌袭,而是夜星自己施展的魔法屏障,也是他给我们传递的信号。”来自皇家近卫队的长官接着命令:“扩大防御圈,隔绝一切外部刺探的可能。” 皇家近卫队是一种传说中的人物,他们的话是不容置疑的,因为这些精英早已无数次的证明了自己的忠诚,所以,这个新型防御圈在很短时间内就扩大了一倍多,全部节点都是由最优秀的法师主持,绝对直径达到了五十里。在这个安全距离上,外人要想刺探小舟上生了什么是不可能的。 “人这一辈子,总要经历些不平凡的事情啊,”科恩平躺在小舟上,看着魔法屏障之外模糊的天空:“好吧,就让我们来进行一场华丽的自我批评!” 忽略这句话里的其他元素,科恩说的是“我们”! 然后,科恩的右手伸向自己的胸口,手指微张**肌肤,在一声嘶吼中,他用手从自己的身体里拉出一团蓝色光球,一脱离血肉之躯光球就鼓胀起来,在空中变成了另一个科恩!这个装束和型都怪异到极点的科恩被摔向小舟另一头,丝毫没有什么风范可言,他软绵绵的在船舱中翻滚了一下,然后就懒洋洋的蜷坐在了船头----很惊人的变化,因为在离手之前这个科恩还只是虚幻的影像,而在脱离本尊的手掌之后,他就具备了真实的形体。 而且不只一个,在很短的时间内,躺着的科恩已经接连用手抓出了第二个、第三个“科恩”开,面貌神态各异,甚至在最后还拉出一个少年形态的“科恩”! 算上躺着的本尊,现场一共有五个科恩,从装束到神情都差距甚大,把这艘精灵小舟给挤得满满的。幸好这一幕怪异景象没被人看见,不然解释起来就得费口舌了,因为这种场面不是用“秘传分身术”之类的藉口就能蒙混过去的,本尊科恩的右手鲜血淋漓,胸口血肉模糊,谁家的分身术是这个风格? 一件事情或者一个场面,难以理解并不代表无法解释,只要当事人能明白就行,况且在科恩·凯达身上出现这种事,真不值得大惊小怪。 从一出现开始,穿着贵族礼服的少年科恩就是一脸的急切,他蹲到本尊科恩身边,先掬水洗去他手上的血迹,再擦拭着他额头流出的冷汗,但其他“科恩”就没有这么紧张,其中一个只是冷眼看着,另一个脸上挂着嘲笑的表情,船头那个则是完全没有反应。 本尊科恩沉寂片刻,又扫视了其他分身一眼,这才开口:“我病了,是心病,而且很重。” 这场面很诡异,也很容易混淆,因为看起来每一个科恩都是真实的,每一个科恩的神态和气质都不可模仿……但是,谁能真正做到呢,让今天的自己和昨天的自己脸对脸的交流?这可不是在对镜子里的自己说话! “我来晚了,真是抱歉。”白光闪耀,另一个虚幻的应向站在小舟翘起的尾部,也就是位于正牌科恩的头顶上方,轻声笑着说:“难得一见的场面啊,不介意本人当个观众吧?” “关你屁事!”冷漠的科恩扫了虚影一眼,不怒自威:“滚回你的空间去。” “不要这样冷漠嘛,撕裂灵魂要忍受巨大痛苦,他有这等勇气和毅力来做,一定是遇到了很大的难题,而我呢,虽然不一定能帮上忙,但说不定能提供一些资料,就算提供不了资料,也可以把这个撕裂灵魂的伟大事件记录下来啊!”虚影伸手在自己脸部一阵猛揉,“现在怎么样,你们大概能就收我这个观众了吧?” 一抹,头变成黑色,一揉,眼睛变成黑色,再一乱搓,这虚影已经把自己的脸变成科恩的模样,而且是最忠厚老实的科恩。不得不说,他这个寻求认同的行为很无耻,但在几个正牌科恩面前,他这种无耻又排不上号。 “如果你听了,你就会背负上无尽的义务和责任,”冷漠的科恩回答:“你能做到?” “当然。”虚影点了点头,语气中充斥着一种无奈和萧瑟:“对我好一点没坏处,我的诞生是科恩的错。站在杀戮之魔的角度,我是多余的,如果离开科恩的身体,等待我的就是消亡。作为一个依附科恩才能存活的魔法生物,我现在没有其他选择。” “哦,杀戮之魔也有今天,”面带嘲弄的科恩接过话:“先叫声哥哥来听。” “要有礼貌,按传统,我比你的年纪大,而且善意的提醒你,我并不是杀戮之魔,我只是杀戮之魔的记忆复制,”虚影摇了摇头:“本尊阁下,至于吾的去留,你怎么说?” “香蕉你个西瓜!”本尊正看着少年科恩给自己包扎伤口,显然是没有什么好心情:“先找出原因再说!” “没有问题!鉴于目前混乱的书面,我提议由我来主持这个会议,各位不会有任何异议吧?”杀戮之魔露出一个平和的笑容:“既然大家都要依靠本尊存活,那么帮助本尊解决难题就是大家的义务,具体的情形大家都很了解,那么现在就先帮本尊找到这个病因吧!” “其实我并不是那么心急,难得出来一回,”蜷坐在船头的怪异科恩懒散的说:“看看,秘传分身术的真实身体,独立的灵魂人格,简直是再舒服也没有了。说起来,我要感谢那个生命守望者,如果不是他传授的灵魂撕裂,我可没机会独立出来。” “你不说话我都忘记了,我的印象中没有你的存在,”杀戮之魔上下打量着怪异科恩:“笑脸的是科恩邪恶的一面,冷脸的是科恩平静的一面,嫩脸的是科恩少年纯净的一面……但是你,你是从哪里来的?” “这是他不为人知的一面,”怪异科恩瞟了一眼杀戮之魔:“自来熟的宝贝,其实每个人都有这一面,你可别轻易触动,否则本尊心念一动,你这个单纯用来承载记忆的家伙就会灰飞烟灭,我想你不会那么愚蠢,非要把自己到被灭口的位置上吧!” “你不用提醒我,这只是个纯意识层面的交流,别人看不到也听不到我们,如果不是出于本尊的意愿,我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杀戮之魔平静的回答:“但我们没有必要就主导权进行争论,本尊的状态现在不稳定,而大家是本尊各个阶段和层面的自我意识,分裂之后还能进行各种思考推理,只要我们的意见汇集起来,大概就能为本尊阁下尽义务了。” “你们就别在意细节了,”少年科恩抬头说:“本尊现在很危险,我们要抓紧时间。” “亲爱的少年,不用那么紧张,”怪异科恩说:“我们已经独立出来,不受那种症状的影响了,另一方面,有我们的独立存在,分担了一些状态,本尊也能保持一定程度的清醒,因为我们和本尊的联系并不是这种症状所能预料的,它还没有这么高端。” “那么我们的交流,会被幕后的黑手察觉吗?”少年科恩问:“假如这是个阴谋的话。” “资料库,”笑脸科恩打了个响指:“解释给这少年听。” “如果不介意,能不能在前面加上‘请’?”杀戮之魔有点无可奈何:“少年,我们是本尊的一部分,确切的说,我们是科恩灵魂的一部分……当然,我的位置比较尴尬……一个灵魂的自我交流,就像思维一样不可琢磨,能力再大,管天管地,你管得了一个灵魂的思索?” “你们这群混蛋!还有心情玩学术!”本尊骂了一句:“别装了!我知道痛楚是你们干的!” “冤枉,”冷脸科恩说:“至少不关我的事。” “也跟我无关,”少年科恩一脸茫然:“我还不清楚这件事啊!” “想知道的话,拿来那份密件不就好了?”笑脸科恩对本尊说:“我们不太受影响,就意味着你也保持了足够的判断力,而且在合为一体的情况下,我们并不清楚事情的始末。” “我坦白,痛楚是我干的。”杀戮之魔点头:“因为你的意愿,我一直依附你而存在,而不是被你吞噬,但我的一部分终究不是属于你,长久以来的警惕性得以保持,所以我察觉到了异样,但是我没有能力提醒你,只能把这种不安传导给你,最后由你自己导致了痛楚。” “之后再找你算账!”本尊再幻化出一个分身,去岸边拿取密件。不过一会儿,分身就取回了需要的东西----不得不说,菲琳的考虑很周详,那是一个防水的包裹,里面不但有信笺,而且有记录声音的魔晶石。 “我有个预感,”看着本尊拿出魔晶石,笑脸科恩说:“接下来的事一定很好玩。” “但愿如此。”本尊向魔晶石中注入一丝魔力,轻柔的光芒从晶石内部亮起,菲琳的声音传了出来。 “……你觉得,上族允许你组建信仰,是不是也有这个因素在里面?” 小舟上没有人说话,都在仔细聆听着,因为连杀戮之魔在内,谁都没有听到过这句话。 “你上一次真正的冲动是什么时候?你比最苍老的祭司还要冷酷平静,你的情感几乎是凝固了,除了一些习惯性的执念之外,你的身躯还装着什么?” “是的,你经营帝国,爱护家庭,但与其说这是情感,还不如种习惯,你习惯了在国事上斤斤计较,你习惯了维护身边人的利益……”短暂的停顿之后,菲琳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以前最喜欢的琴伦小公主,除了已养成习惯的那些爱护行为,夫君你做出什么新的逗她开心的事情了吗?斯比亚不久前法定了女儿节,你为什么没有想起给她礼物?” “告诉我,夫君,你最近喜欢上什么别的东西了吗?看什么人顺眼了吗?你觉得最有价值的东西,无论人或物,是否依旧是记忆中的那些?”菲琳的语音变得很轻柔:“想想以前,科恩,跟所有的男孩子一样,你对世界上的一切都是那么感兴趣,你喜欢挥舞宽大的木剑,即使不能使用魔法,你还是孜孜不倦的研读着魔法书籍,可是现在呢?要知道,当你真的喜欢一样东西的时候,你不会用任何藉口去疏远它的……” “噗!”的一声,魔晶石被捏碎了,本尊一脸严峻,都不觉得手痛。 第7章 “毁灭证据也没用,因为我知道皇妃接下来要说什么,”笑脸科恩一点都不顾忌:“不过这件事情倒是挺新鲜,这些话,为什么被阻隔在记忆之外?” “这里,这上面有回答。”冷脸科恩拿着信笺,表情很是丰富:“这回答真是规范,太讨好了,看这句----我或者疏忽了你的关心和他们的亲情,但亲爱的,我希望你能理解,在这种环境下,我要把自己的真是情感隐藏起来,越深越好,有时候做得太过,你能体谅吗?” “谁有印象?”笑脸科恩看着大家,没有回答,然后,笑脸科恩看着杀戮之魔:“资料库,光热吧!” “如果是一种病,或许可以阻隔某段记忆,但不可能伪装科恩说话!”杀戮之魔肯定的说:“这是铁证!科恩中了暗算,而且,这至少是禁咒级别的魔法!” “魔法吗?”冷脸科恩问:“是诅咒魔法?精神类魔法?” “没有哪种单一种类的魔法有这两种功效,拆开来说吧,”杀戮之魔说:“幻境类魔法可以阻断目标对外界的感知,本质上讲,幻境是一层膜,隔开了目标和现实,如果这层膜够高级、够精妙,就可以过滤某些资讯,就像拦河的渔网,只过小鱼不过大鱼……但要达成这个效果,对魔法要求极高,在我的记忆里,人类根本没这个能力。” “我肯定,”少年科恩说:“人类以及精灵的记载中,绝对没有这种魔法。” “那你之前生存的盔甲呢?”冷脸科恩问:“那不也是幻境吗?” “是幻境,可并不是我做的,再说盔甲空间只有意识能进入,跟这种能在**上作用的魔法是两回事。”杀戮之魔两手一摊,学足了科恩的风范:“记得生命祭坛的那场战斗吗,生命守望者那个幻境够高级吧,作用不也一样?” “明白了,”本尊点了点头:“那么第二种呢?” “第二种看似复杂,能够模拟科恩说话,但其实这魔法科恩见过,”杀戮之魔说:“记得不久之前,你胸口那一剑吗?” “那一剑?”本尊说:“你是说乌鸦?灵魂印记?!” “灵魂印记是这组魔法的第二形态名称,”杀戮之魔说:“它的第一形态非常古老,名称叫‘律令’!” “很早以前,律令魔法伴随强横的生命诞生。别问我详细的ji元和年代,因为我也不清楚,只是资料而已。”在五个科恩的目光中,杀戮之魔局促的笑了笑:“简单点,这是高级力量对低级力量使用的魔法,跨越级别瞬时作,而且极少失败,所以才叫律令,而潜伏后作的第二形态叫灵魂印记。但是这种魔法必须跨越级别,也就是说,差不多同一级别的两个个体不能相互使用,因为任何一方都不构成先决条件,那就是威势----威势强,效果越好。” “威势?”少年科恩问:“这是指什么?” “你可以把威势看做一个魔法加持的光环,在本质上它属于自然系。就好比龙族的威势,可以施展也可以收敛,但龙族灭亡之后威势就会湮灭,用木头做条龙也绝不会产生威势。”杀戮之魔解释说:“在另一方面,龙族的威势对于一般生物例如战马,效果很好,但对实力相差不大的高等魔兽就没什么效果。” “也就是说,龙可以对战马使用律令,而不能对类龙使用?”少年科恩问。 “都可以使用,只是效果不同,”杀戮之魔摇头说:“一头巨龙,可以律令战马立即死亡,但对于类龙就只能律令回避,对上其他巨龙的话,律令只能算打个招呼。反正级别相差越大,效果越好,甚至可以群体律令,所以一群野马永远当不了屠龙者,一群凡人也干不过神魔。” “你知道得这么详细,”笑脸科恩有点不怀好意的问:“就不只是资料了吧?” “你也知道,我的本尊有时会登峰造极,”杀戮之魔的笑容里带着点羞涩:“用过几次。” “也就是说,这个背后黑手的能力很强大,足够对科恩使用律令,但现在能对科恩造成威压的人物可不多了。”冷脸科恩尊:“这样说起来……情况很不妙。” “科恩中的这个,属于律令魔法的衍生系,受那层幻境魔法的支配,在幻境魔法阻断记忆的同时作,效果是代理科恩对外反应。”杀戮之魔说:“从这个角度来看,杀伤性并不大。” “不!”本尊科恩打断杀戮之魔的话:“阻断记忆和代替我回答都只是表象,要找到被它掩盖的东西,就是在我身上真正生了什么!” “这也有线索,被阻隔的资讯就是这魔法想要掩盖的真相。”冷脸科恩说:“皇妃的那些话为什么被阻隔?那些话有什么共同特点?” “很明显,那些话说明科恩的性格在改变。”笑脸科恩说:“这就是重点。” “是,菲琳话里的意思,几乎都是说科恩的热情在消减,也没有新的爱好产生,甚至对最亲密的人,也只保持着一种习惯性的行为。”少年科恩说:“这个问题并不复杂……我们现在可以比较一下,看本尊在情感上生了什么变化。” 这办法很简单,也很有效,在某个角度看,在场的全是科恩! “不需要回忆和比较,本尊的人性变得淡漠了。”笑脸科恩点了点头:“更确切一点应该说……**,是**!” “香蕉你个大西瓜!”先是瞬间的沉默,然后其他科恩异口同声,骂得非常整齐。因为到这一步,要推论真相已经不远了,等到“**”两字一出,一切就变得更加醒目! **的定义很广,从求生的口腹之欲到纯精神的求知探索,还有些不便宣扬的,林林总总都被包括在内,可以说,在凡人的生命中,有相当一部分的时间和行为直接跟**有关。**的消减,而且自己没有察觉,这意味着什么呢? 这是非常严重的事件! “这不是正常过程,也不是什么沉沦。”冷脸科恩想得更单纯些,他看着本尊科恩说: “先,身为皇者必然会被**包围,在纯自然的状态下**不可能消褪得这么快,况且在我的层面,我是一个有强大求知**的人,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只会变得更强大、更浓烈。” “但是现在呢,不要说什么求知欲了,本尊对武技、魔法甚至美女都不感兴趣,”一脸嘲笑表情的科恩说:“在一个生存条件如此恶劣的环境中,本尊甚至放弃了对力量的追求,这无疑是一种自杀行为。可笑的是他自己毫无察觉,需要亲爱的皇妃来提醒,更可笑的是明明知道这一点,他追寻答案的**却在减弱……如guo不是有撕1ie灵hui这u,我们全玩完!” “是另一种诅咒或精神魔法?”少年科恩说:“本尊这种状态很像进入了幻境,知道有危险,却没有能力去回避或考虑,反而深陷在幻境中无法自拔,甚至连独立思考都办不到。” 没错,回顾推论的整个过程,本尊科恩都保持了一定程度的平静,甚至是在查知一半真相之后,他的反应都说不上激烈。但是,没有任何正常人能绝对平静的接受负面消息,哪怕在场的是自己最亲密的人,更别说猛然现自己身上的巨大隐患!这就从另一个角度说明他身心的变化有多剧烈----在自己身上生了这么大的事,他居然还能保持平静。 这绝对是科恩性格上的畸变,与一般的情绪反应是两回事。 不错,身为一个领导者,科恩需要平静的心态,但现有的这种“平静”显然是不能被接受的,说得粗俗些,这等同于一种精神阉割……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并不多,在目前,神魔的嫌疑最大,从他们的角度出,让一个内心已经无欲无求,但手段匪夷所思的科恩去组建第三信仰,这是件多惬意的事! “其实,一切不是很明显了吗?”杀戮之魔说:“结合前后生的事情想想,除了神魔,还有谁会这样做?” “但是,我之前与魔族谈判过,”本尊说:“在谈判的过程中,并没有现这个迹象……” “你傻了吧?”笑脸科恩一点情面都不留,哪怕被嘲弄的对象包括自己:“跟魔族长公主的谈判,你早就准备好了一切策略,所谓只谈细节不说框架,那是你模拟过无数次的,谈判时只是照本宣科而已----而且你在谈判中的表现不是很好,这也表明你在**上的退化。” “假设是神魔给本尊施加这样的手段,想想看,如果任由这种症状展下去到极致会是怎样?”冷脸科恩说:“神魔让本尊建立第三信仰,看起来很大方,但他们真的完全放心本尊吗?如果让本尊找到非常规的展手段……” “不用说如果了,”笑脸科恩插话:“大家都清楚本尊最擅长干这个,他一定会找到的。” “那么本尊会利用第三信仰做出什么事?配合本尊的性格和**,难保不会对神魔构成极大的威胁和破坏,”冷脸科恩继续说:“所以,消除本尊的**、保留本尊的智慧就成为对神魔最有利的选择,他们不是喜欢看表演吗?还有比这更安全、更精彩的表演吗?” “所以我们的本尊就成为了没有**的木偶,而神魔就可以假手局势变化导演整个棋局,第三信仰能做的只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完全没有侵略性,更别提做出让神魔无法抵抗的举动了。”笑脸科恩说:“而斯比亚联盟受第三信仰领导,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但是,比斯大陆的格局始终是变了的,由二变三,充斥着无视可能性,可以满足神魔的需要。”冷脸科恩说:“神魔是控制欲极强的存在,或者说,他们对秩序的要求从未改变过。” “那么,神魔是什么时候下的手?是在前几次见面时吗?”少年科恩问:“但菲琳是在这之前察觉不对,以她的性格,应该经过深入考虑后才决定开口” “没错,”冷脸科恩说:“而且菲琳有段时间不在待城了,虽然差不多每天都有书信往来,但达不到面对面的直观感觉。所以这个症状在此之前就有细微表现,被菲琳察觉而没深究。” “如果这个假设成立,就证明了一件事,”笑脸科恩说:“神魔先使用了另本尊**消减的手段,又在起效之后,使用了掩饰手段----魔族头子与本尊见面,大概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那么,现在大家已然确定了,这是神魔施加在本尊身心上的一种手段,很必要,也很有效。那两种魔法,其实只是为这个状态提供掩护。”杀戮之魔适时行使起主持人的职能:“但这种状态到底是什么东西引起的?是第三种魔法吗?我完全没有头绪。” “什么东西?”一直没有说话的怪异科恩这时冷哼一声,从船头站了起来:“要不是看在本尊是被人算计的份上,我可懒得管这种闲事。” “你知道?”少年科恩惊讶的说。 “差不多,让开!”怪异科恩一把掀开少年科恩,俯身看着本尊:“我现在可以告诉你答案,但你什么时候再放我出来玩?” “做梦。”本尊科恩一点情面都不讲:“我不会再放你出来。” “你们怎么说?”怪异科恩转头看看其他科恩:“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不想讲讲价钱?” “这真是闹剧,”杀戮之魔长叹一声:”我们分明就是一体,还要讲什么条件?” “那不一样,我只代表他不为人知的一面,也只代表那个阶段,”怪异科恩解释说:“一体的时候,我必须背负和分担不属于我的使命,什么解救众生、光复帝国,那跟我有个屁关系!” “但是,我们终究是一体的。”少年科恩说。 “你这么纯洁善良,那他泡妞出麻烦之后,你有义务帮他解决吗?同一个道理,他现在砍几个人,我有什么义务去帮他擦**?”怪异科恩扭头看着本尊:“一年两次怎么样?” “如果是我,请允许我再加上一句,”笑脸科恩说:“一次八个月,一次四个月。” “爱说不说,”本尊毫不通融:“一起玩完” 这已经可以算是很高规模的“内讧”了,冷脸科恩一声不吭,少年科恩着急却说不上话,杀戮之魔是完全傻了眼,场面变得更诡异----如果说其他科恩的表现是正常,那么本尊的表现就不正常,他很冷漠,不但是对分裂的意识,更多的是对自己的冷漠。 “果然是这样,不但感觉迟钝,连情绪都没多少波动,你们能想象正常的科恩被这样对待而不反击吗?”怪异科恩似乎从本尊的反应中印证了什么:“不过,这感觉很嗨吧?” “嗨?”其他科恩和主持人都是一头雾水。 “就是舒服,爽!”怪异科恩稍微解释了一句,然后再问:“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东西,但你还想不想来点其他的?” 本尊没有回答,但是目光有所变化。怪异科恩凑近了很多,先“啪啪”给了本尊两个响亮的耳光,然后无声的说出几个词组----其余科恩连带杀戮之魔虚影,其实都在一定程度上与本尊的感觉相连,虽然不理解怪异科恩的行为,但却感受到本尊那边传来的精神震荡! 第8章 分裂状态下的灵魂,一时连接并不紧密,甚至说得上有些模糊,不然就无法保持独立性。 在这种状态下察觉到本尊的精神震荡,也可以证明那种震荡的强度。 “你确定?!”本尊科恩支起上身,一把抓住了怪异科恩,手背上青筋暴凸!很明显本尊从半混沌半倾向的状态中醒悟了!至少他明白自己的状态是什么东西造成的,而且反应剧烈----他的瞳孔瞬时收缩了一下,尔后在脑海中涌起了滔天的愤怒! “深陷在这种‘舒适’的状态中而不自知,明知极端险恶而不寻求自救,你还有其他解释吗?”怪异科恩冷笑着:“如果不是因为科恩的灵魂是各个阶段意识的合成,你大概连这个挣扎行为都不会产生。如果第一皇妃多次提醒你,大概最后会付出生命的代价吧!” “说得真好,”本尊也冷笑一声:“好像在之前你也没有意识到吧?现在装什么纯洁!” 本尊的冷笑,还有这带着讥讽的话,与之前那种漠视相比,在态度上已经有极大的改变。 “因为这样的机会很少嘛,”怪异科恩换上了真正的笑容:“而且还能隐藏我的自责。 “是吗?但愿你隐藏得够深。”本尊放开怪异科恩,俯身到船舷外呕吐起来----其余人看得不明就里,但却知道本尊的状态正常多了。 “虽然方式不同,但原样的,”怪异科恩对其他科恩解释:“神魔或者使用了一种实体物质,或者是一种前所未闻的魔法,让我们的本尊深陷在**消减的状态里,并且以这种状态为标准行事,这很像一个幻境,如果不是本尊灵魂的构成很复杂,大概到死的那一天都无法醒悟----所有可能破除幻境的影响都会被排斥,皇妃的提醒也会被本尊忽略和遗忘。” “简单说行吗?”少年科恩还是不太明白。 “简单的说,我上瘾了。”本尊擦了擦嘴:“不管是什么东西造成的,我对这种状态已经上瘾了,我会产生强烈的依赖,主动去寻求这种**减退的感觉……” 除了本尊再一次的呕吐声之外,小舟上一片沉默,无论哪个意识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自己----他们都是科恩的一部分对这个精神状态上瘾,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祝你好运,也祝我们好运,我们能做的大概就这么多了,”冷脸科恩开口说:“要先找到源头,你才能摆脱出来。” “不能找,找到了也不能摆脱,”笑脸科恩否决:“假定这种状态是靠持续输入维持的,如果我们抵抗,那么神魔必定察觉,最后结果会怎么样?” “我们其中留下一个作为提醒?”少年科恩提议。 “我们不能在本尊之外独立存在,这个分身术时限一到,我们就得再次凝聚。”冷脸科恩说:“再说了,依据撕裂灵魂的痛苦程度来说,本尊也不太可能重复这个会议。” 瞬时,全部目光huiji到了杀戮之魔身上,后者很无奈一笑:“你们觉得我有这个能力吗?我连秘传分身术的实体都不能进入,我只是个幻象啊!” “这样说来,只能靠本尊自己了?” 小舟上再次沉默。 “可能,我真的需要一些祝福了。”呕吐告一段落的本尊科恩终于重新躺下,有气无力的说:“谁去告诉外面的人,让皇妃在次谈判中跟对方交涉,让对方尽关于新信仰的消息----我原以为,这种事绝对不会生在我身上!” 后面一句,本尊当然是针对自己上瘾这事。 “还好知道怎么戒除,”怪异科恩叹口气:“你就当是报应吧,想成逆袭也可以啊!” 因为这句话,一场无可避免的争吵开始了。不过这种争吵,是因为科恩心情上的放松,“科恩”一放松,就代表着六“人”中的五个半放松了。 整件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现在可以肯定,是神魔给科恩用了阴招,具体手法不清楚,确切时间也不可查,但大概时间是在乌鸦私奔事件之前,因为法定女儿节就是那个时候的事。 整套手法中包括三个步骤:一是用某种东西消弱科恩的**,二是用类似幻境的魔法阻止科恩从外界得到提醒资讯,三是启用律令类魔法配合,在幻境类魔法阻隔提醒资讯的同时,代替科恩向外界做出回应。这三个环节配合得很好,充分说明了神魔也是有脑子的生物。 对于科恩,他先要了解的重点就是一个环节,因为后两种是魔法轻易不好触碰,如果让神魔现了,说不定会启用更隐秘、更歹毒的手法来代替。所以,悄悄的了解并解除自己**消褪的状态,这才是科恩最明智的选择。 上瘾、**减退、忽略基本情感,这是怎么回事?其实很简单,这就是毒瘾。 大概只有少年科恩和杀戮之魔不明白,因为少年科恩这部分意识还停留在与前世记忆合体之前,而杀戮之魔压根就不知道科恩“不为人知的一面”到底代表着什么,而其他“科恩”也自然不会把如此重大的秘密告诉他,哪怕他现在是科恩的资料库,也只能得到个极为模糊的解释……开玩笑,这来历可是科恩的底牌! 不过在其他方面,资料库的贡献不凡,先杀戮之魔提出了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法,那就是根据幻境类魔法的弱点,利用一个完整灵魂的不可分割性(绝对分割)来构建一个绕行的通道,顺便为自己谋得了福利。这事只能由他干,因为秘传分身术的时限一到,科恩撕裂出来的意识就会重新融合在本尊体内,只有他还能在外面流窜。 这一个杀戮之魔,他从诞生到存在都是非法的。因为从本质上讲,他其实是一个复制品,也就是说,他是复制于盔甲里那个杀戮之魔,原料用的是科恩本身的灵魂能量! 这个复制行为牵扯到另一个秘密----源头是在生命守望者身上。 科恩和乌鸦曾经在幻境中与生命守望者苦战一场,曾经被生命守望者打得灰头土脸,最后不得不拼命,在翻箱底的过程中,科恩召唤了神族长公主赐予的黑盔甲,而真正的杀戮之魔就依附在盔甲里。接下来的展就比较简单了,盔甲里的杀戮之魔终于跟他的本尊乌鸦碰面,完成了合体,最后造就了大闹福克斯堡、终结上任魔族长公主的大豪杰。 合体是完美的,一般看来事情到这就结束了。但遗憾的是,杀戮之魔和乌鸦合体的地方没选好,更别说观众也出了问题。 生命守望者不是实体存在,他本身是希列三世的灵魂分裂品,盔甲里的杀戮之魔也是个灵魂分裂品,所以一露头就被生命守望者现了,更要命的是,生命守望者显然对杀戮之魔抱有相当敌意和戒心,于是立即行动。在那个幻境中,守望者就是至高神,瞟上一眼,在乌鸦和杀戮之魔及科恩都不知情的状况下,就把杀戮之魔的大部分资讯给复制了。 再然后,事情就出现了一个奇妙的转折,在被暴走状态的科恩打败之后,这个复制资讯混在大量的魔法武技资讯中,被守望者转送给了科恩,整个过程就藏在那个深情的对视里。 如果科恩是个普通人,他或许不会注意到这个资讯,但他当时刚刚唤醒自己的灵魂力量,又得到包括“撕裂灵魂”在内的一大批新颖魔法,难免会手痒,于是,科恩当即就剥离自己的一部分灵魂力量,完成了对杀戮之魔的再次复制。 在宇宙中以纯灵魂状态裸奔无数岁月,科恩在这方面的造诣并不比守望者逊色,甚至在掌控程度上越了守望者,想想也是,他本人的灵魂历程非常复杂,当中融合的东西也很多,没能力做幻境不要紧,还有分身术,所以他现在才能变出这么多科恩来。 科恩当时一个试验性的行为,却带来极好的效果,那份资讯“活”了过来,给科恩提供了关于乌鸦和杀戮之魔大量资讯,要不然,科恩哪会知道乌鸦的改变,以至于后来用阿布代替自己去窥探那场千年孽情? 但初次操作未免生疏,这个复制品的“体格”非常羸弱,提供的资讯也不完整,之后就完全陷入沉眠状态。 科恩也没去管,想等他苏醒之后才决定去留问题,所以复制品就在睡眠中保留了一定的独立性,直到现科恩出现异常,并最终引起间歇性剧痛……如果时光可以回溯,科恩一定会回到当时,去为自己这个决定歌功颂德! 因为使用了科恩本身的灵魂力量为原料,所以这个复制品的记忆属于杀戮之魔而意识属于科恩,他无法完全融入科恩的灵魂,也无法获得秘传分身术的实体。但好处也很明显,他不会背叛科恩,也可以转换存在方式,即便是在科恩体外,别人也无法察觉他的存在,就像现在,他站在船尾,但除了科恩之外,没有人能看到他的形体。 有了这些特点,他就能成为另一条保持对外感知的管道。 他可以依附在科恩的任何一件随身饰品上,绕过幻境魔法的包裹,去获取真实的外部资讯,再通过灵魂完整性把这些资讯传递到科恩的意识中。因为魔法始终是魔法,再这么高级也还没达到能监视意识思想变化的地步,所以这个办法就成功了。 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科恩已经对自己的状态有了察觉,而且得出了结论,那么就意味着这组魔法对科恩的禁锢作用减弱了,再加上有个对外感知的管道,科恩已经有足够的判断力去考虑对策----但魔法的禁锢依然存在,科恩一旦说“情感、**”之类的词汇,律令魔法就会立即生效,别人听到的会是其他话,比祈祷灵验得多。 所以,科恩现在要做的事,就是要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让自己被动抵御毒瘾。 怪异科恩的提议是“放纵”,就是让一部分意识保持清醒,而主体意识取消一切道德禁锢,以极端的放纵来抵消**减退的症状,必要的时候还可以通过其他手段,刺激放纵的深度和广度。坦白说这不是一个根治的方法,但具有以毒攻毒的作用。想想也是,摄入毒物本身就是一种放纵,再仔细想想,这种方式的副作用也太大了点吧?少了毒瘾,再多出一个杀戮之魔来,或者来个午夜魔?真要到了那一步,科恩还不如死了干净! 少年科恩的提议很纯洁,就是用学习和锻炼的方法转移注意力,但这个提议立即就被忽略了,没办法,少年的想法总是比较浪漫一点,而且这部分意识也不知道毒瘾是怎么回事。剩下两个意识,笑脸科恩和冷脸科恩干脆就打了起来,以至于被本尊提前融合了。 过了没多久,小舟上就剩下一个科恩,还有别人看不见的、依附在战刀中的杀戮之魔。另外一提,因为杀戮之魔拒绝了“打工小弟”之类的戏称,所以被强行安上了“小九”的昵称。这个“九”并不是排名,而是指待遇等级,他落在四皇妃、小公主之类的等级之下这很正常,但落在阿布之下就太惨了,阿布甚至都不在这! 因为这个原因,小九的情绪不高,有气无力的飘在科恩背后。他形体只有常人的三分之一大小,呈天蓝色,但他本人一再强调这其实是“苍青色”,也不知是哪个年代的词汇。 “老大,我们去哪?”小九与科恩的联系,是直接通过灵魂的联结达成,不受任何限制,也不受任何监视方式的窥探。 “去精灵领地,这东西应该跟植物有关,而精灵是最了解植物的,再说,我也要跟精灵们商定些其他事。”科恩回答:“在找到戒除的方法之前,我只能硬抗!” 想了想,科恩将精灵小舟靠岸,回头去跟菲琳见了一面,科恩没有说在自己身上生的事(他想说也说不出来),只是好生安慰了菲琳一番,再对未来谈判中的一些细节做了提醒。菲琳是个很坚强的人,虽然心里担忧,但并不流于表面。 告别之后,菲琳去统筹安排谈判团的事,科恩则按照以前的安排,登船向斯比亚腹地进,目的地是精灵族建立在神魔分界线边缘的新聚集地。哪里是广阔的原始森林,人烟稀少,物产丰饶,希望保持平静生活的精灵们非常喜欢,通过皇妃的途径要了去,取名曙光森林。 科恩原本打算在曙光森林会晤各异族头领,商议死毕业成为联盟之后的问题,现在正好公事私事一起办……不过想到这点,科恩不由开始哀叹起来,组建联盟和信仰已经千难万难了,现在又加上自己的隐疾,前途险恶啊! 哀叹完毕,科恩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开始默念爱米妮·伊萨伯安特殿下的大名,准备把谈判的地点和日期确定下来。大概在一顿饭的时间之后,他接收到了对方的回应。 看着爱米妮的身影出现在面前,科恩脸上挂起了一抹平和的微笑,因为她没有现第三者在场九在他肩上碎碎念,对爱米妮的装扮很不以为然,这算是巧合吗,当自己陷入一种麻烦时,就有一个助力出现?但无论怎么说,科恩现在并没有输! 他想到了一点,神魔在自己身上做这样的事,并不是他们对自己感到恐惧,至少现在科恩·凯达还不具备这种能量!神魔这样做,是因为一个正常的科恩·凯达,可能破坏他们的图谋。或者这根本就是神魔长久以来形成的习惯----控制、执着! 神王和魔王,原来他们也有了**啊! 第9章 记忆和意识,这显然是两种东西,但哪一样才是决定性格的主要因素呢?这个问题已经困扰科恩好几天了,之所以会有此种疑问,是因为小九的性格已经逐渐丰满起来。但此君并不像科恩,也不像乌鸦,更不像杀戮之魔----虽然他的一切都是来自于上述三者。 先,小九是个诗人,虽然时而是个忧郁的殿堂派诗人,时而是个热情万丈的吟游派诗人,时而是个自学成才的粗俗派诗人,但无疑都拥有令科恩胃口败坏的杀伤力,单单一个“啊”字,他就能变换出十二种长短音调,甚至单独成诗,让科恩在毛骨悚然的同时深感佩服。 其次,小九是个完美主义者,表现方式为批评,这一路走来,任何东西都无法让他满意,草木野兽都不能入她的眼,完副逢山嘲讽、遇水奚落的架势。科恩初时还能忍,到最后不得不使用家长大权,甚至创造出了一系列另类魔法:灵魂安抚、灵魂颤栗、灵魂灼烧…… 至于其他的性格,例如说暴力倾向、过度自恋、摇摆不定等等,就显得太正常了,因为这可以在小九的三个本源中找到原形。不过在展现性格的同时,也有让科恩高兴的事,那就是小九逐步开出他独特的能力,从这点来看,小九极为强大。 他是以灵魂能量方式依附在战刀上,负责替科恩摄取外部的真是资讯,正所谓需求决定一切,所以最先出现的技能不是实体技,而是纯能量的观察技能,他本人取名叫“洞察”,科恩却称之为“色鬼的凝视”。这是一个能深入观察目标的技能,只要目标是**的生物,小九就可以逐层观察,甚至能透过致密的树皮和树干去观察树心,动物的肌肤皮肉更是无法阻挡他的透视,这不正是色鬼们梦寐以求的终极技能吗!? 第二个技能属于大范围感知类,不过感知对象必须具备一定灵魂能量,至少要产生情绪波动才能被小九察觉,所以这招被科恩取名“闻香识人”,小九坚决不从,但科恩也不接受他“涟漪”的称呼。为了泄自己满腔的激愤,小九终于开出第三个技能,也是里程碑式的攻击技能,“灵魂共振”!这是个很有效也很阴毒的技能,作用于目标灵魂,破坏目标的躯体。 原理很简单,灵魂是一种能量,哪怕再小也具备破坏性,而灵魂蕴藏处的生物器官都是很娇嫩的,但小九不在科恩体内,所以在这方面毫无顾忌。他先通过观察和涟漪锁定目标的灵魂,然后用特殊的方法令自己震颤,进而引目标的灵魂震颤,以达到破坏周围器官的目的。在作用之前,目标不会察觉到,而一旦察觉时,共振就已经产生了,完全没有防御时间。 这简直就是暗杀者的福音! 在看到一头足有三百斤的黑熊高高跃起,然后脑后飙出一片红雾就玩完之后,科恩开始管小九这招叫“打闷棍”,让小九哭了个淅沥哗啦,再也不提开技能这事了,转而跟科恩讨论其他东西,不过也多亏有小九搞出这些名堂,让科恩在路途上保持了思维活跃度。 曙光森林,终于在眼前了。 小九非常兴奋,虽然他存在的基础是科恩的灵魂力量,但除了科恩告知的东西外,他没有任何一点关于科恩的记忆,对比斯大陆的认识也是从杀戮之魔那里继承来的,而刚好杀戮之魔在很久以前----那真的是很久以前----曾经在这森林里盘桓过,还留下好几处巢**。 被烦的无可奈何,科恩只得在这位“内奸”的指引下开始探宝,好在这时候已经到了曙光森林,防御圈留在外面了,汪然科恩换个方向就得大费周章。 “这就是杀戮之魔的宝藏?”忙了半个钟头,看着一地腐朽不堪的金属制品,科恩哭笑不得:“欺骗主人,这是很严重的罪行!” “哎呀,老大,还有其他地方嘛!再说这几支玉笛也不错啊,你不是自诩是个优雅人士吗?带上这玩意能增加你的魅力啊!“小九并不气馁,而且油腔滑调的本事不比科恩差:“我们即将跟精灵会面呢,虽然女精灵长得不怎么样,但总比女人类要养眼些……” “你是在影射几位皇妃吗?”科恩眼睛一瞪:“皮痒啊?” “我是说精灵一向崇拜优雅人士嘛,只要老大你优雅起来,不管什么事情都好说,就好像野兽向猎人翻肚皮一样……”小九毫不在意,反而开始挑衅:“不过老大你会用这玩意吗?” “大概会一点,让我想想。” 科恩好歹也算是贵族世家出身,各种乐器都有涉猎,哪能让小九看扁。科恩观察了玉笛的造型,再用魔法火焰里外“清洗”两遍,他立刻开始了研究,没过多久就找准了音律,开始吹奏起来。 但,小九已在各方面展现出深厚功底,所以科恩只能出奇制胜----他现在所吹奏的从未在比斯大陆响起的旋律,这个选择是在提升**的心态下做出的。 “哇----好古怪、好**!”小九被深深震撼了,两只眼睛的面积占了半个脑袋大! 在他的记忆中,所有的音乐都是出自神殿或魔殿的祭祀音乐,奉古朴、厚重、深远、清越为主旨,虽然也演变出《风流寡妇》之类的豪门舞曲,可也脱不出宫廷风格。这种不带任何祭祀风的曲调,在他听来带有很强的颠覆感,叛逆味十足。 于是,小九越来越激动:“我喜欢!” “咻咚!”的一声,科恩的笛声和小九的喝彩都被打断了。一支晶光闪闪的羽箭钉在科恩上方的树干上,尾羽还在震颤着。 “精灵领地。不容亵渎!”一个清灵的声音传来:“请报出身份!” “老大,看来你的威信不足,很不足!”为了掩饰因过于激动而导致的失职,小九盯着树林深处:“哟,原来是个女精灵,还戴着面具呢,身材还过得去,但是她的上衣严重影响了胸部育。老大,你现在**程度如何?要不要尝个鲜?必要时我可以帮你按住她的双啊!我为什么会说这种话?难道是被老大**的笛声影响了?” 给小九施加了一个灵魂颤栗作为胡言乱语的惩罚,科恩出现在持弓待的女精灵面前,先一脚踢翻她身边的同伴,再用低沉的声音说:“亵渎?“ “在精灵领地,请阁下尊重精灵的习俗,这种粗鄙的音乐会令我们反感!”女精灵下意识的回答了科恩,然后她的目光变得疑惑起来,在科恩身上打量着:“你是?……“ “我是?”科恩一点也没有被冒犯的愤怒,只是觉得无奈:“我是什么?” “这是陛下!科恩·凯达陛下!”一名长老级的精灵出现在十步之外,看样子是负责这片区域防守的主管:“日安,斯比亚皇帝陛下!请陛下原谅她们的失礼,她们是森林的原始精灵部族,在我们到来之前,并不知道外界有斯比亚帝国的存在,只见过陛下的画像。” 看着精灵长老严谨的礼节,科恩向前的精灵当然不会再怀疑,跟着单膝跪下,话也说的不太流利:“日安,黑暗中的希冀之星,精灵族永远的君主,比斯大陆王中之王……陛下先前被树荫遮蔽,我没能看清陛下的模样,这是我的疏忽,请陛下惩罚!” “这些头衔是什么时候给我安上的?”科恩对精灵长老摇了摇头:“我说,直接叫名字不成吗?” “陛下,拥有这些称号并不是坏事,而且都代表着特殊的意义,届异族头领大会决定的。”在得到允许之后,长老靠近科恩:“听说陛下要来,长老们都去森林入口等着迎候,我们扩大周围的警戒圈,却没想到陛下在这里出现。她是太心急,这里距离入口不远,要是笛声打扰了迎接仪式,她的过失就大了,而且她根本不知道是陛下要驾临。” “我只是随便走走而已。”科恩深知自己的行为才是误会的成因,他看着跪在地上的精灵,现她的年龄不大,应该还不太擅长迎合:“你说,那笛声真的很……粗鄙吗?” “这……我……”女精灵窘迫的看了一眼长老,但没能得到对方的帮助,最后一咬牙:“是的陛下!那笛声真的很粗鄙!” “好!”科恩哈哈一笑,示意长老带路,走了两步回头说:“我赦免你那一箭的过失!” 然后,笛声再次在森林中响起,而且在之后的日子里,这组笛声还充满了变化,一直在挑战每一位精灵的审美观,有时候是旋律相同的歌声,虽然没人能真正听懂,但谁都知道那不是什么积极向上的但在这个地方,只有一位精灵能让科恩暂时闭上嘴。 这位精灵正走在通向巨大树屋的空中通道上,对于科恩的笛声,也只是无奈的轻轻摇头,脸上并无怎怪或不满。,负责警卫的精灵武士们恭敬的向她行礼,也打断了科恩的抒情歌咏。 “陛下,三十六部族领来了。” “母亲,请坐。”科恩面带微笑打了招呼,然后转头吩咐侍女:“让小嘉德兰近来。” 没错。在科恩对面坐下的就是精灵族上任族长,现在的席长老----温丝丽皇妃的母亲。 虽然因为历史原因,斯比亚境内的异族算得上很强大,但还不够资格代表整个种族,斯比亚有精灵,其他地方也会有,而曙光森林里就有一个精灵分支。新领地很可能牵涉到合族,对整个精灵族来说。这可是大事,必须有一位熟悉精灵事务,人面够广的人来主持。 毫无疑问,现任精灵族长温丝丽皇妃并不合适,所以开辟新领地的重任就由席长老执行。 不得不说,席长老很擅长这种事,曙光森林目前已经成了全大陆精灵最向往的地方。 “母亲,精灵合族的事情顺利吗?”趁传唤小嘉德兰的时机,科恩问:“需要我帮忙不?” “一切还算正常,除了一些隐藏太深的分支部落之外,大部分精灵部落都与我们取得了联系,一致向我们表达了善意的问候。甚至还有其他异族也找来了,目前正在查证。”席长老回答:“通过这次大融合,我们收集到很多失落的瑰宝,其中包括魔法和武技,还有几个传说中的精灵职业,这些我们本以为失传的东西,却在隐秘的地方存活着,真是万幸。” “包括哪些呢?”科恩打起精神追问,因为他是上位者,不能在这种事情上打击精灵族的积极性:“很神奇吗?” “神奇与否我不好判断,但一定能帮上陛下的忙。例如翔空武士、幽灵法师,但他们人数并不多。”席长老微笑着介绍:“但有一个职业必须向陛下推荐,就是狂信祭司。在漂泊的艰辛岁月里,他们从不信仰神魔或者其他信仰,只效忠精灵族本身,有绝对的忠诚,数量也足够。”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职业?”科恩有些惊讶:“我从未听说过。” “随时能为精灵族付出生命的祭司,他们奉月亮为姐妹,战斗能力很惊人。可供陛下征召的数量是一千一百人,但如果陛下要征召他们,最好要独立使用。” “这样如何?请母亲替我完成征召,秘密送往待城附近,我会让人接收的,就单独编入我的亲卫军。”科恩回答:“翔空武士和幽灵法师也选出一批来,我看看再安排。” “这样最好。”席长老不再说征召的事,因为外面已经传来了小嘉德兰的脚步声。 “见过陛下!”走进来的小嘉德兰一脸风霜,但身板挺直,他说不出精灵那么花哨的问候,可是膝盖落地的份量很足:“小嘉德兰来了!” “你是嘉德南,以后不要再叫自己小嘉德兰。”科恩用朴实的方式肯定了他:“坐下!” “是!” “拿地图来。”科恩对嘉德兰的反应很满意:“给嘉德兰一枝笔。” “三十六部族的势力已经到了什么地方?能绝对控制什么地方?”科恩打开比斯大陆全图:“画出来。” 嘉德兰在地图上画了些线条,大多分布在神属魔属的主要商路两侧,又倚靠着分界线和斯比亚便捷画出几块椭圆来:“线条是已经渗透到的地方,椭圆是绝对能控制住的地方。” “展得不错,”科恩研究着地图:“保密程度如何?” “三十六部族里什么种族都有,只要派出合适的人,没有扎不下根的地方。”嘉德兰说:“保密方面,不可能像专业人士那么严密。” “这样吧,你选一批人送到联络部,有联络部替你训练,然后由你和联络部共同指挥,进行一些隐蔽任务。”科恩点点头,想了一会之后才说:“但目前,你要做两件事。” “请陛下令!” “其一,我要你在斯比亚帝国内,构建一条环形通道,另外建立隐蔽的武装。”科恩的笔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这个通道必须连接着几大异族的聚集地,通道要有后勤能力,平时关闭,但能在危急时打开,供军队驰援任何受到攻击的部分----要能应付一场中型战争。” “这是为什么……”虽然疑惑,但嘉德兰还是点头接受:“是!” “建立武装时你会得到各族的帮助,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哪怕是以盗匪的名义,但这件事要绝对保密,露馅了谁都救不了你。”科恩说:“第二件事,你现在散布消息的能力怎样?” “三十六部族散布流言的能力很强!” “不,这不是流言,而是千真万确的内幕消息。”科恩丢下了笔,用没有任何起伏的语气说:“科恩·凯达,将建立一个与神魔平等的信仰,相关谈判会在十日之内次进行。” “啪!”的一声,嘉德兰摔到了地上。 “这是……科恩,你确定?” “放心吧,母亲。我还没疯。”科恩向精灵一笑:“这是真的。” 第10章 空中花园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繁茂,清淡幽雅的花香又开始在平台边萦绕,阳光亦如之前那般柔和,闭目享受着一切的,还是凭栏而立的光明神王。丽瑞塔克纳赫公主站在神王身后,正轻声念着手上的最新消息。当然,她手里的情报都是通过黑暗魔族长公主传送来的,但因为神王正在进行一件不容打扰的事情,所以这“最新”两字就要打个折扣。 “神魔与科恩凯达的第一次谈判,却不谈常人最重视的东西,只涉及到一些细节要求。”神王睁开双眼:“长公主,你对他这种策略作如何判断?” “儿臣觉得,科恩的提议里透着古怪,他似乎忘记了做事要先定纲目、再想细节的规律。”丽瑞塔回答:“虽然他是一个率性而为的人,但每逢大事,还是知道轻重的。” “长公主的意思是说,他在耍花招?”神王并没回头。 “是,儿臣确定他在耍花招。”丽瑞塔点头:“但我们现在没办法责备他,因为纲目和细节都是可以谈而且该谈的东西,他完全能辩解说只是换了个顺序。” “长公主的判断很合理,我们当然没有借口责备他,但我们知道他在耍花招。” “这恐怕是科恩凯达有意让我们知道的,甚至他在离开魔王密宫的时候就已经想好。或者是隐藏他真实的打算,或者是要谋取某种优势。”丽瑞塔摇了摇头:“我还没有想好。” “既然长公主还没有想好,那么我告诉你,科恩凯达这样做是为了试探和引诱,他的目标直接指向魔王和我。”神王转过身来,脸上有了一丝笑容:“你不用感觉惊异,事实上,在魔王接见他之后,他的目标就转向我们。我们是什么性格?我们有什么打算?这就是他最想知道的东西,所以,他只能找这样一个机会来试探----典型的皇帝手法,让人失望。” “皇帝手法?”听完神王的话,丽瑞塔脸上才消失的惊异表情再次出现:“让父神失望?” “是啊,凡人皇帝的手法,一般是设个圈套让目标去钻,然后根据对方的反应和选择来甄别,他故意让我们一眼现圈套,那是因为圈套是一环环相扣的,但神魔并不是能用‘有害无害’来标签的臣,更不是凡人帝国所谓的竞争对手或合作伙伴,用这种帝王谋术来试探,科恩真是没什么长进。”神王解释说:“至少距离我的期望有差距,想来魔王也会失望吧!” “这样说的话,那科恩提出的细节问题都是烟雾了?” “就像长公主刚才所说,细节问题总是要谈的,只不过早晚而已,所以这些细节并不是烟雾,真正的烟雾是科恩对待谈判对手的态度。这样看来,爱米妮还是能沉住气的。”神王说:“可惜你要在这看守,不能与爱米妮联手谈判,不然的话,哪轮得到科恩耍花样?” “父神过奖了。”丽瑞塔垂下目光:“但我并不能一眼看穿科恩的图谋,至少我不明白,他能拿什么东西诱惑父神和魔王。” “知道大概就够了,一眼看穿这种事可遇不可求。”神王笑着说:“你先说说能看到的。” “是,儿臣以为科恩凯达的重心是在条约商团上,这意思很明显,他认为任何上规模的势力,神殿也好,神属联盟也好,管理上的混淆必定会导致腐化,”长公主说出自己的看法:“商团目前为止还很纯粹,可一旦我们按照神殿的管理模式去插手,就会让商团走上神殿的老路,变成既不是神族意志的载体,也不是凡人意志载体的腐朽势力。” “这个表象没错,上族意志欠达,但一般只用于威慑,凡人意志赢弱却充满活力,两者相互混淆,会让商团中充满猜疑和恐慌,腐化也就顺理成章了。”神王点头:“可就因为这样,科恩凯达就能要求我和魔王去执掌商团吗?” “儿臣不知科恩的真实用意,请父神原谅。” “你别在意,你也没有罪过,因为你不是我,更没有执掌过最高权限,所以你不知道我们想要什么,而科恩凯达能用他的帝王心来揣测我们,所以,他才能把条约商团作为引诱我们的诱饵,希望我和魔王能去执掌商团,在同一水准上与他玩这场游戏,这步棋成功的话,他不但能变被动为主动,还能直接接触到我们的行事风格。” “他想让父神执掌商团,然后喜欢上这种直接的对抗游戏,那么即使输掉与商团的对抗,也不会损及他的核心利益……”顺着神王提供的思路想下去,丽瑞塔若有所得:“虽然是个好设想,但他能承受被识破的后果吗?” “这就是圈套的另一环了,我们现在识破了他的设想,但他会损失掉什么吗?不会,我们甚至不能计较他的试探行为。”神王说:“因为我们决定让他塑造第三信仰,在这个大前提下,我们不能像以前那样轻率的处理事情,他所有的问题我们都要回覆,而且要说到做到。” “儿臣明白了,他果然有长远谋划。” “不过接下来的谈判,我们就不能让科恩凯达轻易玩出花样,所以这次的回覆就由我来决定吧!”神王点点头:“他提了哪些要求?” “先是要派其他人与魔族长公主谈判,这是进行谈判的先决条件。”丽瑞塔回答:“另外,在最近一次临时会晤中,他提出将由他的皇妃来担任谈判领。” “允许,多一道缓冲,省的他连考虑的时间都没有。”神王说:“我们承认斯比亚皇妃的谈判身份,也就是变相承认了她们的身份,这能让科恩安心。” “其他的要求归纳起来只有三个,第一,科恩凯达要组建信仰直属机构,想获得神魔两族相似机构的资料。” “他想怎么组建就怎么组建,这点我们不插手,至于说想得到神魔的相关资料----他既然没诚心要,我们为什么要给?”神王笑着说:“就这样回覆他。” “明白。第二,科恩凯达希望在他组建信仰的时候,有一个平稳的外部环境。” “这根本就不算是个要求,告诉他,斯比亚以外的环境会保持现在的势态。” “那么……有关条约商团父神要怎么回覆?” “是啊,对这两个科恩凯达‘无意中’建立的条约商团,我们倒是不能大意,”神王的目光回到远处的空中花园上:“神属条约商团由卡尔尤里西斯亲王执掌,尤里西斯是个稳健而不守旧的脑,商团结构简单、执行有力,外交与军事威慑并用,展虽然没有魔属商团那么迅,却回避了大部分潜在风险。”丽瑞塔甚至不需要回想,立即决了商团的近况:“另外,商团的主要军事力量由尤里西斯的禁卫部队和几个子侄的部队组成,完成了大换装,战法也有很大进步。” “难怪条约商团会成为科恩凯达的诱饵,在神属帝国全面衰退的情况下,要做到这些事不容易。”神王讳莫如深的评价着:“这样的力量的确不能还给科恩,要不然他的胆子就会变得更大……换个角度来看,如果我们不给商团贴上标签,科恩凯达也不会有安全感。” “那么,长公主,”神王在下一个瞬间就做出了决定,但反常的是,他居然征询起对方的意见:“如果我让你去执掌条约商团,你会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吗?” “身为长公主,我对父神的决定只有拥戴,没有感觉好不好的权利。”丽瑞塔回答说:“父神的意愿,儿臣当然要去达成。” “如果我还是要让你‘感觉’一下呢?是模糊的‘感觉’,而不是生硬精准的判断,”神王坚持:“你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吗?” “儿臣……”长公主殿下迟疑了:“我……感觉不到……” “差不多每个世代都是你负责管理凡人,前景展却连你也感觉不到,这就是吾等上族的悲哀,”神王长叹一声:“这个先天的缺憾必须得到弥补,这是我容忍科恩凯达的一大原因,现在,也只有这个凡人,才能给我们制造出这种前所未有的局面,填补上族之书的空白。” “儿臣会竭尽全力去管理条约商团,执行父神的意志!” 长公主殿下的誓言还未平复,平台下就传出一阵中气不足的笑声,虽然微弱模糊,但笑声中的狠毒和讥讽却是无比清晰的,即使是好脾气的丽瑞塔,这时也禁不住脸色一变。 “星河灿烂,上族永存,但获得情感最多的成员,为什么偏偏会是他?”光明神王面带无奈:“别生他的气,长公主,他这次承受的痛苦越往常。” “儿臣不会生气。”丽瑞塔咬咬牙,开口问:“儿臣逾越,有一个问题想请教父神。”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不让他去管理条约商团吗?”神王洞悉了丽瑞塔的心理:“不行啊,他肩上担负着更重大的责任,神属条约商团就拜托你多费心了。至于魔族那边,你把我的回覆送去,他们自然知道怎么配合……你还有问题吗?” “还有一个,可能算不上什么问题,”丽瑞塔的神态比刚才要好一些:“父神,如果科恩在下一次谈判中,还是不涉及联盟和信仰的框架呢?” “你可以放心,她不会再次试探,毕竟这种谈判不是儿戏。”神王回答她:“在这段时间里,如果没有十分要紧的事,你不必来晋见。” “谨遵父神旨意,”长公主躬身行礼:“那么,儿臣告退了。” 不久之后,两份全新的上族指令传遍比斯大陆,神魔的最新意志,分别依据不同管道向下延伸着,并根据所达到的阶层做出调整变化,越到下层,那份指令上的文字就越繁杂周密。这种详细解释的手法,跟以往简略到像是猜谜的方式截然不同,显然有一种担忧下层凡人无法理解执行的顾虑在里面。也难怪,因为两份谕令一出,不知有多少人撞破了头,咬碎了牙。 这道指令是关于科恩凯达和斯比亚帝国的。 在光明神族下达的指令中,嚣张跋扈的凯达家族终于被疏远了,神族不再接受凯达家族甚至斯比亚全境的崇拜与供奉,也拒绝承认上百所即将完工的建筑是光明神殿,并解除斯比亚打神殿祭司以下全部祭司的任命,限上下人等三月内回归里瓦帝国大神殿学院,逾期不到者视为叛逆----但对于凯达家族,指令上并没有直接点评,大有任其自生自灭的隐意。 如果提前一年,甚至提前半年拿到这份神族抛弃凯达家族的指令,整个神属联盟的脑们都会弹冠相庆,然后上书光明神族派遣神将支援,秣马厉兵与斯比亚决一死战!但遗憾的是黑暗魔族的谕令同时出,让有心灭亡凯达家的人惊出浑身冷汗。 在黑暗魔族的这份谕令上,行文语气异常和蔼,虽然魔族也召回了派驻斯比亚的绝大部分魔族祭司,但还在待城保留着一个临时联络机构,名为“巡游驿站”。在谕令的后半部分,魔族对斯比亚帝国近期在外交和军事上的“克制”表示满意,对凯达家族为“和平”所做出的卓越努力赞誉有加,声称黑暗魔族与魔属联盟不会再视凯达家族为异端和敌人,而是希望彼此展出一种“密切而平等”的双边关系。 不得不说,黑暗魔族从未过如此骇人听闻的旨意!它在公然招揽被神族拒绝的级帝国!而在这样的态度下,斯比亚和凯达家族没有其他选择,只能投奔到黑暗魔族麾下。 从表面上看,神族抛弃的凯达家族已经被魔族揽入怀中,但事情真是这么简单吗?如果黑暗魔族真是吧斯比亚视为自己羽翼下的一个帝国,为什么还要召回自己的祭司?甚至还要展出“密切而平等”的关系?要知道“平等”这个字眼如果用在帝国、联盟,甚至魔殿与斯比亚的关系上都算正常,但前缀为“黑暗魔族”的时候,事情的想像空间就显得过大了! 神魔眼光长远,行事毫无预兆,用谕令之鞭抽得比斯大陆众势力目瞪口呆的事以前也生过,只是这一次,上族做得比以往更加彻底,没有使用模棱两可的语句,反而一个萝卜一个坑,直白朴实得如同乡下佃农。 至于各势力高层能从中得到什么提示,神魔似乎并不在意,风传中,神族长公主大人的原话是:“理解不了上族意志的人,还要来做什么?” 理解不了的人很多,不是一般的多,从凯达家迹初期就开始颓废的人们,猛然觉身边的伙伴多了一大批,从装饰华美的顶级酒楼包厢到四面透风的路边野店大堂,借酒浇愁的人比比皆是。这一次他们被打击得很深刻,仅仅一个“斯比亚换了主人、继续屹立不倒”的表象,就足够让他们绝望了。 整个比斯大陆,聪明人或许不多,但是一定存在着,所以在普遍绝望的气氛中,也有生生不息的活力展现出来----变革!这个次逐渐与凯达家族紧密相连,在暗地里被悄然传诵着,开始闪耀起异样的光辉。 大部分灼热目光头放在沉默的斯比亚帝国上,而另一部分却在关注着置身事外的势力。 在证件事情中涉及了光明神族、黑暗魔族、神殿、魔殿、神属联盟、黑暗联盟,斯比亚和凯达家族更是处在漩涡中心,唯一不受牵连的只有南北条约商团!在上族的谕令里,这两个新兴势力根本没有被提到,就仿佛被人遗忘了一样。 但它们,真的会被人遗忘吗? 论比斯大陆这一代的风云人物,自然是科恩凯达独占鳌头,但要以命运多舛来排名的话,科恩凯达肯定捞不到一个“最”字,因为那个头衔是属于南条约商团领斯维斯赫本的,这位花一般美貌的公爵大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命苦。 当然,以前种种不幸随着他的努力和坚毅逐渐淡漠,现在已经没人敢盯着他的脸蛋流口水了,但命苦这种事情仿佛具有传染力,已经悄然转移到了他的事业上……这样的说法并不是空**来风,而是有铁一般的事实印证,最好的例子就是公爵大人主持的南条约商团。 南北条约商团同时建立,同期展,也同受斯比亚的无差别援助,但与展平顺的北条约商团相比,南条约商团已经生多杀状况了?不说被胁迫打仗,也不说魔属帝国的阳奉阴违,就是想起商团总部的迁移次数,都让人无可奈何的叹气……抛开筹备期,已经五次了啊! 南条约商团内部有些留言,显示这其实就是本商团头上的一个诅咒,但传播这些流言的人并没有意识到,正是因为商团的展壮大,才使他们有闲暇也有心情来嚼舌头,正要是什么情况危急的话,谁还敢拿这种事情来八卦?说到底,商团环境的改变,很大程度上应该是公爵大人的卓越功劳----因为绝大部分的压力都是由他一个人默默承担。 所以斯维斯赫本公爵本人绝对没有八卦的闲情逸致,在这个黑沉的夜晚,双眉紧锁的他正捏着一份魔族谕令在深思。书桌上的香茶散着热气,淡淡白雾后面,斯维斯公爵那张日渐消瘦的面庞很是阴郁,也令坐在他对面的吉伦特自觉担忧不已。 良久之后,斯维斯把谕令放回到桌面上,在这份简短的谕令上,黑暗魔族已经把自己的意志表示得很明显,虽然公爵还不知道魔族的最后打算,但以斯维斯拥有的头脑和资料,他得出的结论显然比那些帝国皇帝要深刻得多。 “传言说会有变革,”公爵的声音中充满了苦涩:“变革,是这么简单的事?” “公爵大人在担心什么?”吉伦特子爵咬着烟斗深吸了一口:“上族虽然有心变革,但近期牵扯不到条约商团身上,就算我们受到一些影响,那也无关大局。” “我在担心变革的深度----很显然,神族和魔族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如果只是上族之间的交易那还好,但如果是上族与斯比亚的交易,我们的下场就可想而知了。” “上族之间的交易,最好的筹码是斯比亚和科恩本人;而上族与斯比亚交易,那选筹码就是我们条约商团,斯比亚不可能放手的。”吉伦特子爵点点头:“但上族与斯比亚交易的可能性太低了,在神魔面前,斯比亚只能任其予取予求,根本没有任何回缓余地。” “跟科恩交手让我学到很多,其中有一个很深的感受,就是别存侥幸心理。上族与斯比亚交易的可能性小,但不是没有。最惨的状况,莫过于我们怕什么、他们干什么。”公爵说:“战场上拿不到的,能从交易中拿到,如果条约商团完全被斯比亚控制,那么一切都完了。科恩凯达什么都有,就是缺少一副好心肠。” “如果是上族控制条约商团呢?”吉伦特子爵轻声问:“在上族与斯比亚交易的前提下。” “更惨!我们会很快沦落成另一个魔殿,然后被狂暴的凯达家族碾碎。”年轻的公爵拥有平静而深邃的目光,即使是在谈论这样的事,语气也并不急迫,但如果让他知道上族真的在跟斯比亚交易,而且条约商团是两者争夺最为激烈的筹码,他还能保持住这份处变不惊吗? “前后都是危险,”吉伦特子爵说:“那我们会很被动。” “不管怎么说,科恩凯达的地位会再上一层,格局会有所变化,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力保条约商团的独立性……相对的独立性。”公爵的语气变得见顶:“我从不相信条约商团是偶然诞生,科恩凯达的安排必有深意,但是,他也绝不可能预料到今天会生的事!” “所以?” “所以我们有机会,条约商团的命运并不全然掌握在别人手里!”公爵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或者,我们还会有更大的作为!” 篇外篇 黑暗传说——我之所欲 精灵,优雅而细致的种族,即使挣扎在存活边缘,他们也从不放弃继承自远古的生活方式,亲近自然,飘逸唯美,这是早已融化在精灵血液中的性格和气质。曙光森林中的精灵部族,虽然处于与世隔绝的状态,依然毫不动摇的坚持了这种生活,那华丽精美的树屋、高悬林地的藤蔓栈桥、月光中进行的庆典就是明证。 但毕竟是独自延续,在严酷的现实压力下,为了尽量的隐藏自己,不让别有用心的人现,他们也会在一些细节上进行妥协和变迁,例如所有的精灵都知道,月光殿堂是精灵族的中心建筑,这种由特殊树木演变而来的建筑应该是最华丽雄伟的,至少要高出其它树木一倍! 但在曙光森林,精灵的表现方式与众不同,他们的月光殿堂的确高出其它树木一倍,但那巨大的树冠却与周围的绿荫融为一体,没有明显差别----原因并不复杂,因为在定居伊始,他们就把月光殿堂的幼苗种植在一个天然的大地**中,等到月光殿堂长成时,它巨大的树冠刚好凸出地**,再种上一些伪装用的寄生林木,这里就变得很难被现。 换个说法,他们其实生活在地平线以下。 但请注意,他们绝不是在地**四壁上凿洞而居,因为他们是精灵,与**居野人有本质上的区别。地**的空腔很大,周围开凿了多条风路保持空气流通,精心的设计保证了阳光能在一天里分两次从不同角度投射下来,夜间也有充足照明。整个精灵族的中枢建筑都在这里面,包括知识殿堂、魔法殿堂、守护殿堂、长老议事厅等等,甚至在最下层还有一个驯兽殿堂。 当然了,在科恩凯达驾临之后,能同时容纳上千人的月光殿堂就无可争议的归他使用,除了他的护卫之外,能自由进入的只有精灵族的席长老----不出意外的话,在可期待的未来,科恩这位岳母将会成为全大陆精灵的总族长,或者在称呼上谦虚一点,叫月光长老。 现在,未来的月光长老正站在月光殿堂外的台阶上,很悠闲的看着外间那星星点点的阳光,她本应该很繁忙的,但应科恩的要求,她必须在外面等一会再进去,而且要求的后半部分当您看到奇怪的事情时,请以平常心对待;在您听到震撼的消息时,也请泰然处之。 其实,她内心并不觉得现在还能有什么奇怪的事情或者震撼的消息令自己失态,因为在不久前,科恩已经讲了他要组建第三信仰,还有斯比亚作为一个帝国必将分裂再组成联盟的事情。但科恩一旦开了口,她就必须配合,因为科恩不但是她的皇帝,也是她女儿的丈夫。 “席长老阁下,”一个近卫官很尽职的计算着时间,轻声提醒说:“您可以进去了。” “谢谢。”席长老转身,穿越了三层魔法屏障,悠然走进主殿,顺着螺旋形的阶梯来到月光殿堂的上层平台,最后,轻轻敲击着一扇树心中的小门:“陛下,我来了。” “请进。” 的确是科恩的声音,却让她感到一丝疑惑,推开门,她看到了灯光下的科恩,愣住了,那是科恩没错,却不是今天所见的科恩,而是多年以前的那个科恩----如果不是有“平常心对待”的交代在前,她很可能就抬手将其拿下了! “阿姨,日安。”少年科恩看着她:“很久不见,您还是那么美丽。” “这是怎么回事?你……” “我是科恩啊,或者说,我是完整科恩的一部分。”少年科恩的笑容中,还带着他这个年纪常见的羞涩:“因为现在的科恩遇到了不能解决的难题,而且无法亲自向您求助,所以只能由我来转达----请阿姨不用担心,我现在借用了秘传分身术的实体,您可以检查一下。” 席长老保持了十二万分的戒备,检查了面前这个科恩,同时从大量的询问里,证明了少年科恩的真实性。开玩笑,科恩的秘传分身术和一大串魔法都是她亲手教授的,科恩与她的关系也算是难得的亲密,真假很容易辨别出来。 “科恩在里面休息,而我能利用的时间并不多,分身术的时限一到我就会跟他融合,所以阿姨,我们要长话短说。”然后,少年科恩简短而全面的介绍了神魔的把戏以及自己的推论:“阿姨,您是精灵族的长老,对这件事情的看法如何?科恩要怎样才能摆脱这局面呢?” “我注意到,你和你的‘伙伴’已经把所有的事情归结于上族,认定这是有目的的行为,”席长老沉吟片刻,像是在消化着眼前少年抛出的资讯:“但你……或者你们真的确定吗?” “是的阿姨,完全确定,我有可靠的依据证明上族有能力来施行这组魔法,”少年科恩并没有说出有关小九那一部分秘密,所以得在这点上加以肯定:“在时间上,在势态上,在动机上,只有上族才符合条件。您看,在很久以前,大概是在科恩登基前后,他们在科恩身上实施了**消减的种子,科恩出现的细微迹象被菲琳现,但她当时以为这是正常的。” “在不久之前,科恩这次与上族的会面中,被施加了掩饰**消减的魔法,也就是在这个时间段,科恩灵魂中的深层意识现了异常,以特殊形式提醒科恩注意,所以,才有我们今天的谈话。”少年科恩接着说:“阿姨,这就是完整的过程,经过了最严密的推论。” “如果是这样,我相信你,但我不能在你身上现任何的魔法波动。” “上族自然有他们的一套做法,魔法波动很难被现,只能从效果上反证。”少年科恩说:“因为知晓了这件事,科恩现在可以独自考虑,但无法向外界表达和交流,就算是对着空气说有关的话也不行。而且科恩的目的不是要破除这个禁锢,不能冒被上族现的危险。” “既然如此,我们能选择的,就只能是抵抗或者缓解**消减的状态了。” “没错,”少年科恩点点头:”就目前来说,可以肯定科恩是完全陷于这个异常状态了,虽然还不清楚作怪的究竟是魔法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魔法终究是魔法,即使是上族也要遵循基本规则,有可能他们使用了新的手法让我们无从察觉,但魔法的耗能原理无法回避。”席长老的目光深邃而平静,里面像是蕴含着无尽的智慧:“举个例子,如果我就是那个施法的人,我要使一个生命长时间处于我希望的异常状态,而且不被现,那么我就不能一次性的灌注大量魔力,必然要持续的向目标施法,这个过程会很长,而且也很难掌握----科恩的魔法知识很渊博,他现有人向他施法了吗?” “以前没有,在那次与上族的见面中,上族挟带着强大的威势,地点周围也有魔力回荡,但见面之后,科恩的深层意识就出警告了。”少年科恩回答:“所以科恩肯定,见面过程中的确被施加了魔法,但那只是上族为了掩盖真相,而并非真正的关键所在。” “这样说起来,那就不太可能是魔法引起的。”席长老点了点头:“还有其他现象吗?” “有的,这个状态会令科恩感觉舒适并产生依赖,就是通常所说的上瘾。一般的上瘾,犹如矮人喜好烈酒,精灵迷恋月光,都是在理智的范围内。”少年科恩说:“但有所不同的是,科恩身上的这种状态,先攻击的就是他的理智。所以,他就如同沙漠中脱水的旅人,会逐渐失去控制,直至彻底癫狂为止。为求得一时舒适,他终究有一天会主动饮下毒汁。” 席长老闭上眼睛,在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后,她说:“我很惭愧,因为我想不到有什么东西----无论是植物或者矿石提取物----能达到如此卑劣的效果。” “不用这样自责,阿姨,科恩的意志力很强大,现在还不至于有太大影响。”看到长辈如此,少年科恩也很着急,连忙说:“既然无法从其他方面找到线索,那么我们可以想想别的办法,就从本质方面着手如何?比如说性格和**?” 人类少年说话的度快,脸红的度也是一样的贸然跟成年女精灵谈起这个话题,难免也会有点尴尬。从心态的角度来看,似乎这个少年科恩还没当对方是自己的亲属。好在席长老轻描淡写的化解了这种气氛,她太了解少年时代的科恩了,他完全是个祸娄子。 “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希望能让科恩找到一个解决的思路。”席长老叹了口气:“可现实是精灵的哲学与人类并不完全一致,我尽量客观,你也要注意甄别其中的差异。” “我明白。”少年一副诚心受教的模样。 “精灵的**,大体上源自对生命的感悟,对自然的亲近,以及对神话的印证,并不太过执着的去追求力量上的强大。所有的精灵,**中都带有远古的印记,有延续性,你看,或者有很多精灵在追求艺术方面很固执,但很少有索求无度的表现;或者精灵们大多骄傲、自命不凡,但很少主动去攻击和侵略……这些,算得上是精灵**中的特点。因为我也有这些特点,所以我必须把精灵族放在最前面。”按照教育中“以身作则”的传统,席长老露出一个自命不凡的笑容:“那么下面,我们来正式接触**的本质。” “是。”少年科恩点了点头,他早就习惯了对方这种教育方式。 “**,是生命的根本!也可以被视为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席长老的神情变得极为慎重:“你也许会认为,**是智慧生命才拥有的特质?但这是错误的!一棵树、一只昆虫,只要是生命,它就有**。” “啊……”少年科恩说:“它们只有本能吧?” “那你觉得**和本能是两种东西吗?**,其实就是本能的体现。树木要长大,昆虫要繁衍,是什么在决定一切?光明神族?”席长老说:“本能有需要,这就进化为了动力,驱使着主体去执行,比如说,树木要得到阳光和水才能存活,所以树木有了根,尽量长高长大----这一切就是**的实际体现,占有!” 按照惯例,少年科恩在听到某些名词时,做了个十足的鬼脸。 “可惜这个时候,温丝丽没有来偷听。”席长老对少年科恩的鬼脸视而不见:“**是占有,但这里有个关键,所谓占有,是指拥有主体之外的东西,你不能说你占有了自己的某部分----别想犟嘴----或者有但那叫收复,也就是你先失去再重新占有的意思。在占有的过程中,你必然对自己之外的世界造成影响,也产生一系列的连锁反应,这个过程,可以称之为因果关系。” 科恩点头。 “那么,我们现在说到人类,在本质上,人类与精灵的**是一样的,甚至和其他种族也是一样的。”席长老说:“因为不具备久远的传承,又没有成体系的自我锻炼,更因为信仰的偶像本身也有问题,所以,人类在**的具体表现上非常混乱。” “那我暂时不当自己是个人类。”少年科恩说:“暂时。” “无论是谁,都会想办法去满足自己的**,这无可厚非。但不加节制的去满足**,会带来什么后果?”席长老说:“很遗憾,人类的自我控制能力真的不高。帝国、家族、阶层混乱不堪,再加上信仰……或者斯比亚是一个例外,但科恩,今天稳定的斯比亚,是因为你将上下的**进行了整合,也是因为你开拓出一个满足共同**的方面。” “真正说起来,科恩也很担心这部分。”少年科恩说:“人啊,难办。” “还是说回自己吧!”席长老现自己跑题,笑了笑:“我似乎现了一个可能被我们忽略的地方。” “什么?”少年科恩追问。 “**伴随生命存在,假如说科恩你,你有一个**,无论如何也实现不了,你会怎么办?就此悲哀一生,还是想个其他什么办法?” “这样的话……”少年科恩想了想:“我觉得,我会想其他办法。” “具体点,是什么办法?”换了席长老追问。 “如果……我觉得我可以换个容易实现的目标!” “这可能就是我们忽略的关键,”席长老说:“你换了一个目标,其实就是用其他**来代替你本来的**。” “阿姨您是说……” “并不复杂,你这一项**消减了,但并不意味着你所有的本能都缺失。” “可是科恩他身上……并没有体现出这一点,看起来是全面的减退啊!” “不能这样看,你至少还有进食、睡眠以及其他保证存活的**,怎么能面消减?”席长老握住科恩的手:“认真去想想看,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有了这个印象?” “我不知道。”少年科恩回答:“我也担心科恩有一天会失去吃饭睡觉的**。” “或者,我们还遗漏了一点。”席长老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还遗漏了什么?” “**伴随生命存在……**伴随生命存在……我们差一点上当了。”席长老轻声重复着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尔后做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结论:“科恩成瘾,但瘾又是什么?” “阿姨您是说,”虽是少年,但少年科恩的悟性极高:“瘾本身就是**?” “本能和**是生命的基础,除非完全摧毁科恩,否则如何去泯灭他的**?如果上族真的能消弭**,那么你怎么可能出现?换言之,你的出现是科恩抗争的结果。”席长老说:“消褪或许是一种假象,上族是用更高的、具备胁迫性质的**替代了科恩的常规**。”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结合现在生的一切,或许这是一种同化行为,又或者是一种神化行为。”席长老说: “可惜我并不是科恩,无法替科恩思考和判断。” “有这样的可能,很可能!那么当务之急,就是要保证科恩的人性!”少年科恩点头:“可是我们不能让上族现异常,否则难保不出意外!科恩本身已经有一定程度的迷惘了。” “不,应该说科恩有一定程度的警惕和自律,现在我们要做的,是让科恩具有更高的抗性。”席长老站起身来,走到少年科恩身边,伸出手指点到他的眉心----就像很久以前,那个在黑暗行省总督府的下午一样。(星月语:某不良记错了,那个下午生在暗月行省总督府) “每个人都有他的**,每个种族都会有。就像即将到来的帝国分裂,科恩会在其中看到无数的占有上演,而作为领,科恩必须在这之前找到自己。”席长老闭上了眼睛,轻声述说着:“那个真正的自己。” “不会那么简单的,阿姨。”少年科恩昂着头说:“科恩,他已经遗忘太多东西了。” “去找!就像多年以前,那个善良、莽撞、幼稚,甚至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少年一样去寻找!”席长老的回答极其简单:“没有人能帮你做到这一点,只能靠你自己!” “这……” “未必简单,但只要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你就不会再担心了。”席长老收回自己的手指,一脸平和的笑容:“你明天早上出来,我会给你准备行装。” “或者,这是个办法。”少年科恩似乎还没下定决心。 “科恩,或者,少年,”席长老优雅的转过身来:“你知道你拥有的东西在我眼中是什么吗?” 少年摇了摇头。 “很大程度上,你或者我,我们拥有的只是小聪明,”席长老平静的说:“但现在有这样一个契机,能让我们把小聪明转变成真正的智慧,你为什么还要畏惧呢?” “我或者会犹豫,但我绝不会畏惧,更何况科恩,他从来不是一个畏惧艰险的人……”少年科恩淡淡的笑了:“我只是想请您帮我告诉菲琳这件事。” “你的愿望,我的使命。”席长老躬身,退下。 下集预告 比任何一次战争都要耀眼的、史称“划地而治”的谈判,终于正式开始了,出人意料的是,引领这次谈判的竟然全是女性。那些杰出的男性们,只能在一些不算重要的场合列席,有关第三信仰的内幕,就这样向整个比斯大陆各阶层蔓延而去。 此时,本该是万众瞩目的科恩凯达,却悠然巡游在篝火营寨与青山绿水之中,熔炼兵器、打造盔甲,一副万事无忧的样子。 谈判,很快就落幕了。新的旗帜,已经出现在待城的城头! 帝国的分裂,联盟的建立,开始! 第一章 比任何一次战争都要耀眼的,史称“划地而治”的谈判,终于正式开始了,出人意料的是,引领这次谈判的竟然全是女性。那些杰出的男性们,只能在一些不算重要的场合列席,有关第三信仰的内幕,就这样向整个比斯大陆各阶层蔓延而去。 此时,本该是万众瞩目的科恩.凯达,却悠然巡游在篝火营寨与青山绿水之中,熔炼兵器、打造盔甲,一副万事无忧的样子。 谈判,很快就落幕了;新的旗帜,已经出现在待城的城头! 帝国的分裂,联盟的建立,开始! 第五十一集第一章 流言,或者说消息,它的核心价值在于时效性与真实性,过期、虚无飘渺的玩意一钱不值。可在比斯大陆上,能让消息传播的管道并不多,真要追溯起来,往日最具权威性的是官方驿站,这些设立在商路和运输系统的站台,总是有那么多内幕和秘闻流传出来。 然后,这些能令人精神抖擞,也能令人如丧考妣的东西,会很快进入各级城市的酒店、旅社和市集。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消息的真实性会逐次递减,转而被加上娱乐大众的重任----就好比是军队夜巡时,队传话“前面有坑”,但传到队尾却变成“别太认真”。 另一个有效的消息管道是佣兵公会,只要给钱,数量庞大的佣兵会为任何人提供尽量准确的讯息,而且绝不会只卖一家。当手里有了好东西,他们会按照客户表格上的排名去推销。然而不同属性的消息,只会流传在各自专属的层面,就好像贵族阶层的东西,一般平民是没资格接触的,即使不小心知道了,也尽是些边角碎料。 这些消息管道其实都有缺陷,不是真实性缺乏,就是传播层面太窄。那么,一个颠覆性的消息要怎么传播出去呢?特别是在当事人希望最多人获悉这个消息的情况之下。 近几年来,比斯大陆上无家无业的游民数量剧增,游民中的生意人在一年多以前,明了一些全新的赚钱门路,其中之一就厅----只看名称的话,别人大概会以为这是图书馆一类的高档设施,但它实质上跟图书馆不搭轧,而是一个单纯贩卖消息的场所。 在帝国都级的城市,阅览厅修得很有气派,宽大而明亮;在行省府级的城市里,阅览厅就不可能修得宏大;而在那些有足够人流的码头或小城市,阅览厅更是因陋就简,甚至拿木板简单围一圈空地就可以开张。唯一不变的,只是这些大大厅里贩卖的东西。 消息,真实而具有时效性的消息,被用各种纸张抄写,分门别类的贴在四面墙上! 这里面有各帝国的政令,贵族阶层的秘闻,还有大量异地商业需求……而且注明来源、时间、重要程度…… 无论是谁,无论身份性别年龄,也不管是他、是她、还是它,只要肯花上两个铜币,都可以进入这种建筑去阅览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就算不识字也不要紧,再加两个铜币就能享受高级服务,会有识字的人替来者解读一切。 很快,阅览厅的生意就入民间了,不但贩卖异地消息,也可以把本地消息传播至外地,商人可以出钱布求购消息,想招募佣兵也可以去请阅览厅帮忙,甚至有贵族每天都派人来浏览和记录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这种生意虽然收费低廉,但却很赚钱,因为有这个需要的人太多了。 阅览厅先是在一些帝国都悄悄出现,尔后规模逐渐扩大。这期间也经历了游民商人与所有地商人的争夺,而且不乏血光,可最后却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原因很简单,本地商人根深蒂固,背后还有官方势力支援,但游民商人却掌握着这生意的命门----单独一家阅览厅不可能存活,因为大量消息来自异地,必须要有一个相互连通的网路才行,但说到快马快船送消息,或者到其他帝国搞内幕,游民才是干这个的好手! 磕磕绊绊大半年之后,两拨商人终于完成了利益分配,成功融合在一起。至于官方,大量税金交上去自然一切顺利,在各帝国察觉到这东西可能具备破坏力的时候,却正值自己国力最虚弱的阶段,况且各厅已经拉到了靠山,只能加些限制法令去亡羊补牢。 有人说,这种行业其实是条约商团暗中经营的,是为了削弱和夺取众多帝国对民众的控制权,也有人说这个行业是斯比亚帝国搞出来的,因为凯达家从来不会干好事…… 但似乎前一种说法更有道理,斯比亚还想要其他帝国的什么东西?时至今日,凯达家还缺少什么吗? 但是,不管怎么说,一个不受限于所在帝国的传播业已经形成了。在金钱的魔力之下,所谓“帝国不允许布的消息”反而成为更赚钱的噱头,甚至有很多普通的消息,被人为了加上这个头衔,持有者一边高喊“不准看!”,一边伸出要钱的手,后果当然是观者如云…… 从第一家阅览厅诞生开始到现在,最具震撼力的消息不断被刷新,就在最近几天,震撼力消息榜再次被刷新,很多人相信,这个消息在很久之后,依然会占据第一名位置,没有任何消息能压过它,除非是一个与之紧密相关的后续消息。 此则消息的加粗加红标题黑暗魔族将与斯比亚皇族举行秘密交涉!》 下面的副标题是:已证实----交涉内容为斯比亚帝国自行解体暨组建斯比亚联盟事宜! 扑朔迷离----斯比亚联盟将以何种信仰为核心! 无论观看者是谁,只要是站在这标题下,神智都会恍惚一阵,过一会之后,他们就开始追问消息的来源厅已经在一年多的时间里打下了金字招牌,可信度很高的,而且这种消息谁又敢用来开玩笑?没见那些之前得到内幕的贵族老爷们一副唉声叹气、讳莫如深的姿态? 看来这次消息是真的了! 于是,年轻的开始掐胳膊,抓大腿:年老的泪如泉涌浑身颤栗:还有少数人仰天哭号几声:“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啊?!”然后找个水塘“扑通!”一跳----实在找不着水塘,找个半人高的水沟也要把自己蹲着溺了! 因为这在这个消息里,表达了一个最重要的资讯,那就是斯比亚直接与魔族开始交涉,而且要成立大陆第三个联盟,大家以往的血海深仇已经无法报了,以前是一个帝国尚且天下无敌,要是它真的成了一个联盟----恐怕不是报不报仇的问题,而是会不会被斩草除根的问题! 魔属联盟的人秉性刚直,想不开就要以行动来泄,所以这一消息一经布,各大城市立刻就乱了。多个诚实生大范围暴动,愤怒的人们失去理智,几乎所有的阅览厅都被挤垮或是被焚烧,官员、贵族被攻击,城内的警备队被围殴,以至于后来不得不动用军队镇压。 而在南条约商团治下的大运河,因为一直以来实施温和管制,税收不重,所以暴动倒是没几起,但跳水寻死的人几乎要排队……大运河也是河,跳下去就能沉的地方真是不多,唯一的几个宝地可就人满为患了。 要知道在这个大陆上,科恩?凯达的仇人跟天上的星星一样多。 其实在接到通告后,条约商团赶紧封锁了一些水流湍急的地段,然后把一些附庸势力派出来巡逻,领明令下达:捞上一个人来奖励一银币,救回来加倍,说服其不再寻死再加倍! 因为这些跳下去的人,内心都对斯比亚怀有一种深切仇恨,期望有朝一日能洗雪前耻,而梦想的突然破灭,让他们一时觉得生无可恋……但最敌视、最了解斯比亚的人全在条约商团里,只有他们才知道事情并不单纯,他们有必要去保护这一批还保留了血性和理想的人,他们几乎就是未来对抗斯比亚联盟的中坚力量。 抛却这些功利的心理,万人争跳大运河而条约商团冷眼旁观的话,情何以堪? 一时间,大运河上快船穿梭,手持长杆的人遍布两岸,不但是那些要跳河的人被阻止,就连跑去观光的文人骚客也被连累……听说有银币拿,人们的眼睛就红了,管你到河边干什么,抓起来就丢到一边,然后集中起来进行“说服”,陆续登场的说客有鞭子、木棒、军服、黑麦面包,以及日后成为英雄的庄严承诺…… 被说服人员的名单,则被飞送到南条约商团临时总部所在地,又被飞送往最高层,然后经过几只手的传递,最终来到商团最高脑面前。 “真是乱上加乱啊,看看这些名单吧,两千多人了,还仅仅只是一个上午而已,”临水的大露台上,吉伦特子爵叼着大烟斗,一脸沉痛:“两千多人,再这样下去的话……” “今天是人数最多的一天,之后会越来越少,”斯维斯公爵两眼看着河面,在他目光的彼端,还是有几个黑点在往水里跳,但旁边立即就有两条虎视眈眈的快船划过去了,“排除一部分虚报和假报的人数,真想不开的人应该只是五分之三,只要我们把消息适时的传递出去,他们就不会再寻死,而是应该来找我们。” “但这样一来,商团和阅览厅有勾结的传闻可就坐实了。” “你怕?”斯维斯公爵摇了摇头:“我不怕留下任何不名誉的传闻,因为在这个世代,在我们之中,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保留下名誉,问心不愧就好。” “听你说出这种话倒是不容易,可这不是我的话吗?算了,坏名声是属于我这个农夫的,你不能背这个黑锅。”吉伦特子爵喷出一口烟:“阁下,你现在就专注于魔族和斯比亚的谈判吧,我会去警告那些祭司,不会让他们留下任何你在场的记录。但是话说回来,我就算打破脑袋也想不到上族和斯比亚会有坐下来谈判的一天……对了,听说谈判双方都已经到了?” “是,双方代表都到了,主要成员的身份都很高族方面是魔族长公主殿下,而斯比亚方面是第一皇妃领衔,”斯维斯公爵点点头说:“很意外吧?主导谈判的都是女性,斯比亚的维素亲王虽然也到场,但只是作为普通的内政谈判人员,在关键事务上面并不会出面。” “相比谈判本身,全由女人做主这点已经不让人感到意外了……阁下什么时候动身?” “休息几天就开始第一轮,我和北条约商团的尤里西斯亲王都会到场旁观,各帝国代表场外列席。”斯维斯公爵说:“消息一定要严密封锁,涉及的谈判细节会在事后适当公布的.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吉伦特子爵“哦”了一声:“护卫方面需要我们配合?……” “这两头,还有谁需要我们保护吗?她们随便伸出一根指头来,哪个势力不会被捏碎?”斯维斯公爵苦笑着回答:“我们啊……用尽全力,却始终追不上斯比亚的脚步。” “我从来就没有想过,条约商团能有本事与斯比亚正面抗衡,我们是弱者,所以只能寻找机会,借助外力去对付斯比亚,”吉伦特子爵却不同意斯维斯的说法,或者说他不满意斯维斯现在的失意:“人生最可贵的经历,就是在逆境中拼搏的过程,我们等待着,捕捉下一个逆转的机会----很多年前,在我回乡开辟农庄时,就有人跟我这么说过。” “老元帅吗?”斯维斯抬头看着天上:“其实我很想知道,如果是老元帅遇到今天的事,他会怎么做。” “我觉得他跟你的区别不会太大,”吉伦物耸耸肩:“他会从拍桌子开始,再打侍从耳光,然后叫上几十个舞姬胡天海地一番,最后洗澡换衣服,笑咪咪的去侍奉两边的代表……” “前面的步骤就免了,我现在就去拜访。”斯维斯知道这是一种规劝,也是一种鞭策,于是笑了笑转身走出几步,在进门时又回头,慎重其事的对吉伦特说:“盯紧科恩?凯达!” “当然!”吉伦特重重的把头一点:“现在他都要成信仰了,不会再轻易溜掉。” “农夫”吉伦特子爵的这句话,在空气中传播着,无形的音波像涟漪一样的四散开,越过滔滔的大运河,穿过广阔的神魔分界线,一直传向遥远的地方……不过一会,斯比亚帝国境内,靠近西海岸的绵延山脉中,响起一声洪亮的喷嚏! “这又是谁在惦记我?”躺在树桩上的年轻人慵懒的翻过身,拿着丝巾擦擦脸,几缕黑从颊边垂落下来:“你妈妈的有完没完?这都打了几十个喷嚏了!” 黑铁战刀就插在他身边的地上,一个半人高的、飘忽不定的虚影正两手抱胸,盘腿浮坐在刀柄上,听到他抱怨的话,只是鄙夷的“哼!”了一声,然后就别过脸去。 “你有意见?有就说,别阴阳怪气的耍心机。”科恩拿出个袋子,咕噜噜的灌着水:“熟归熟,要是惹到本少爷不高兴你啊!” 话音一落,虚影的身体就颤抖了几下,一头金很夸张的直竖起来。 “停!我早就说过了,你现在还不是神,你的身体是肉长的,风餐露宿很好玩吗?得了病才会打喷嚏,这种事情也要找个籍口,你真是够虚伪!”小九终于抗不住,转过脸来看着科恩:“拜托你想想清楚,现在是什么时候----谈判的消息一出,谁还有空惦记你这个人?吃药吧!赶紧把你这毛病治好!我为什么会摊上你这么个宿主?!” “事情有这么简单就好了。”科恩收拾起宿营的东西:“她们的谈判马上就要开始,而我这半却还有一堆难题……” “我不觉得你的问题很麻烦,”小九的表情比较冷漠:“所谓成了信仰就要担负万民生死这种屁话,你是不会放在心上的----好吧,假定你真是大仁大义的君主,可你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被牵绊住。与神魔为敌,听起来好伟大,但这种事情其实你一直就在做,你从生下来那天开始,就对神魔没好感!那现在为什么会瞻前顾后?一副左右为难的女人心思?!” “喂,给你主人留点面子好不好?”科恩翻了个白眼给小九:“你不要以为我连打你的**都没有----” “**!狗屁的**!可能神魔就是想让你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清呢?”小九像是已经被这个问题折磨得筋疲力尽:“你这把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做了,就是没有干一点正事----啊啊啊----你又电我!” “让你知道一下流氓的厉害!”科恩站起来把小九丢开,然后拔起黑铁战刀,迈上一条小路:“这种狠角色你可演不好,说真的,你把所有能扮的角色全扮了,仁慈、睿智、八婆、变态,甚至是流氓,你都从什么地方学来的?” “这是我的本色!”小九一本正经的回答:“你可以侮辱我这个人,但你不能侮辱----啊啊----你这个混蛋又电我!” “不要抢我的台词,警告你,我就是靠这个混饭吃的。”科恩用手指点着小九的脑袋,虽然小九是个虚影,但科恩的指尖却能恰如其分的停在他“皮肤”表面,连指甲都没有刺入一分…… 小九惊讶了一下,说:“你的能力现在控制得很完美啊,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么一手?” “又装博学!有了能力,当然就要学习控制。”科恩摇了摇头:“但我现在对你很伤脑筋,稍微泄露一下,怎么才能控制你这张嘴?” “你是不是觉得我像根刺?”小九冷笑:“而你除了能电我之外,根本拿我没办法?” “有话就直说,别玩这种把戏。” “很简单,我现在在你眼里是什么印象,你在神魔眼里就是什么印象。”小九终于说到了正题:“我想来想去,神魔对你的态度不会太过复杂,所谓**受控制这种事,我们可能被引入歧途了----在这种关键的时刻,你是值得被忌惮的,但是,他们会忌惮你什么?一个充满**的你吗?还是忌惮一个利用这时机做事,向着自己目标前进的科恩?凯达?不要忘了,在不久之后,至少在名义上你会与神魔平起平坐!” “你这几句话得不错!”科恩站住了,背挺得很直:“我何必要沉迷在**消失的恐慌里?而不是向着自己的目标前进?” “一根尺规有没有用,全看竖立之初是不是完美。”小九说:“插歪了就屁用也没有!” “对啊,说起来,本少爷都要当神了耶,少了点**又能怎么样?你憋了三两天,就是想跟我说这个吧?”科恩看着小九,笑得有些不阴不阳:“如果是这样,想必你已经想到怎么让我当个信仰了?那就说吧,这个信仰我要怎么当?” “一个信仰与一个凡人英雄,在本质样的东西,但却有明显的区别,”小九也不分辨,只是神色凝重的说:“凡人英雄所做的一切,别人通过努力或者丧心病狂的模仿,有一定的几率也能做到;但信仰不一样,大量的非人事迹是无法被凡人做出来的----要成为信仰,缺少某种东西是不行的!” “谈判拖不了多久,”科恩点点头:“时间短,任务重,那我要怎么去找‘某种东西’呢?” “哈哈哈哈哈----”小九笑得前俯后仰:“你也有不擅长的地方,你也有求人的时候!” “其实,”科恩刚要施展灵魂颤栗,小九就把脸色一变:“你记忆中的神王和魔王,他们都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一点都不关心,”科恩眉头一皱:“但他们的传说有不少吧……” “你看见了?你亲眼见了?”小九轻蔑的把嘴一瘪:“只怕你心里从来就没相信过吧!” “你是说……我现在需要的是……”科恩恍然大悟,小九的性格和记忆有一大半来自杀戮之魔,对神魔的了解自然比所有人都要清楚,这种事情,小九很容易看到真相。 “神棍,”小九伸出一根手指在科恩面前晃了晃:“你只需要一个称职的神棍!” 第二章 当天,斯比亚帝国,待城,夜。 待城建都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就算待城官方一直在严格限制迁入人群,但这里的人气也逐渐多了起来。 每到夜里,各个街区辉煌人声鼎沸,一片繁华热闹的景象,只有靠近皇宫的内政办公区域还保持着一种严肃的寂静,但这里的魔法也并不比其它街区逊色。 所以,在通明的街区里,突然出现一块既安静、光线又黝黯的地方,就很让人费解了----只有那些了解内情的人才知道,这栋楼房原本是光明神殿驻斯比亚都的联络处。 之前,在光明神族宠信科恩凯达的时期,这栋大楼的不但辉煌,而且还会通宵达旦,因为祭司们要挑灯夜战,吵吵嚷嚷的筹备建设斯比亚大神殿。但现在,随着光明神族一纸放弃斯比亚的通告,不但神殿建设立即停工,所有在斯比亚的祭司都丢了饭碗! 在科恩凯达手下,虽然祭司们的地位从来都没有高尚富贵过,但最基本收入还是能保有的,而且还有“以后会好起来”的希望……但现在,除了仇恨和疑惑,他们什么都没有了。 一接到通告,祭司们就紧忙准备着打点回老巢,只是两三天的时间,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开玩笑,要是回去晚了那么一两天,能捞好处的肥差可就会让别人抢走!在这个关键问题上行动迟缓的家伙,通常都是愚不可及、无可救药的笨蛋。 但是,在所有的祭司里,最迟钝的一个就是斯比亚大神殿的当家人,也是斯比亚土地上身份最高的祭司,被科恩凯达御封为皇家侍读的那位。 大祭司尼赞,他并非愚不可及,也并非无可救药。此刻的他,正站在最高的露台上,呆呆的看着星空出神,手里抓着一盏快要熄灭的魔法灯,晦暗的照耀着他阴沉的神情…… 他不甘心,他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祭司生涯会走到这一步! 花了多少心血,陪了多少小心,前面分明已经是坦途了,却没想到一夜之间天翻地覆,什么事情都变了。而他一直以来最大的依仗,科恩陛下也没有一个字的指点给他,就连自己的晋见也被挡了回来。 真要乖乖的回去天堂岛述职?在那里等待着自己的,绝不是什么好遭遇!光明神殿失去斯比亚这件事,必须要有人出来顶罪,而他的脑门上分明写着“替罪羊”三个大在这个大前提下,他别说翻身,就连回去看澡堂子的机会都不会有! “晚安,大祭司阁下,愿圣光永远照耀您的身躯。”一位手下轻手轻脚的走过来回禀:“行装都已经收拾好了,你看,我们什么时候启程?” “拆了放回原处,”尼赞甚至都不用去考虑:“明天重新打点。” “阁下,我们已经来回搬运十几次了……”尼赞的手下很年轻,虽然对尼赞忠心耿耿,却还不够心机,但尼赞就是喜欢用这种人,所以听了也不生气:“继续搬运,直到我说走。” “遵命,阁下的意志,即是吾等前进的方向!”年轻的小祭司行了个礼,慢慢的退了回去,快到门口时才转身过去。 但他一拉门,却听到外面一组杂乱的脚步声,赶紧一步跨出去紧紧护着门扉,嘴里大喊着:“这是皇家侍读、大祭司尼赞的住所!你们谁敢乱闯?!” 听到忠心手下的告警,露台上的尼赞知道该来的终于上门了,于是,他出一声嘶哑的叹息,转过身走进房间。 两手伸展出去,尼赞用一个称得上是舞蹈的姿势,点亮了房间里所有的魔法灯,然后神情平和的站到一面硕大的水镜前,用温柔、甚至有点痴迷的目光打量着镜中的自己。之后,他仔细整理了自己的装束----法冠要正,飘带要直,衣领要挺,宝石要亮。 即便这是自己最后的时刻,尼赞也要保持着一个成功者的仪态面对非难,并以一个无辜者的步伐接受罪责,如果有可能的话,他还想带着忠贞者的目光死去! “我们找的就是尼赞!”门外响起一个冰冷的回答。 只听“啊”的一声,尼赞的手下飞到一边,撞倒了一排玉石雕像……然后又是“砰!”的一声,两扇门被一股强力撞开! 几名身穿执法队制服的斯比亚军官踏进房间,用凶恶的眼神瞪着高冠华服的大祭司。 “祝福你,”尼赞两手优雅的在身前摊开,掌心向上,对着来人说:“光明神的子民。” “尼赞!”执法官明显的楞了一下,然后才把表情转化成阴笑:“你的好日子来了!” “请不用担心,我不会干扰阁下的公务,”尼赞面带微笑,轻柔的抬起手来,拈去自己衣服上的一点木屑:“但如果不是很过分的话,我想知道阁下要给我什么罪名?” 事实上,尼赞倒是有点惊讶来人的身份,因为斯比亚一直是控制在科恩凯达手里,法官系统是被科恩的挚友之一掌握,由这种人来抓他,难道是科恩凯达已经倒台了?! “你大肆煽动平民,挑拨斯比亚与神族的关系,并且阴谋造反!”执法官冷冷的看着尼赞:“其他罪名都记载着,也有一臂来高了。” “请原谅我的挑剔,”尼赞出一声不太明显的叹息:“你这个造反的指控,似乎没有新意。” “你不要油嘴滑舌!也不要痴心妄想还有人能救你!”执法官很难想像一个瓮中之鳖还有这副做派,直接跳过了一些抓捕的程式:“带走他!还有他全部的亲信!” “但愿你已经想好怎么跟杰克**官解释这件事……”看到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扑过来,尼赞只能为自己尽最后一点力:“因为我明天还要跟**官一起吃午餐……” “很显然,**官阁下会忘记跟你约定的这顿午餐,”对方冷笑一声,回头命令:“楼里物品全部收缴,所有带字迹的东西全部归档,立即撤离!点火烧楼!” “你们不是法官!”听到对方领头的军官这样吩咐,尼赞脸上立即就变色了----如果对方真是法官系统的执法队,绝不可能点火烧楼这么彻底,这楼是斯比亚皇室的财产,而科恩凯达是个很小气的皇帝,跟人打赌都只用一个铜板,有哪个手下敢点火烧他的楼?! 虽然上任还没多久,但尼赞却是个正牌大祭司,他自然拥有一身与大祭司相符的能力----在权力场中,光明神殿大祭司的好名声不是那么靠得住,如果这种等级的祭司随随便便就被人干掉,那真是让光明神族的脸皮没处放,所以,每一个大祭司在晋级之前,都会被神族成员教授一些特别的保身绝技,这些魔法,也就是不明真相的人称为“禁咒”的东西。 也不见任何吟唱,尼赞两手手指一绕,手心里就闪耀出两个夺人心魄的魔法球,广阔的房间中,魔法元素猛的跃动起来,而且还在向外喷一种形似暴烈情绪的意念,这跟普通的魔法元素活跃完全是两回事! 但这终归还是魔法,而释放魔法总是需要一点点时间的,就在这个极短暂的空隙中,一根粗大的木棍敲在尼赞的后脑上,结束了他这初次、也是最后的挣扎。 “现在才明白----晚了!” 一个高瘦的男子丢下木棍,探手接住了两个快要失去控制的魔法球,嘴里默念着一段简短咒语,散着耀眼光辉的魔法球在他的掌心中快旋转着,逐渐黯淡下来,最后似有不甘的收缩几下,慢慢的消散在空气中……直到房间中的光线完全恢复正常,周围的人才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全部带走吧,”高瘦的男子搓了搓手掌,微眯着双眼,整个人的思绪还停留在周围的魔法元素上,嘴里吩咐着:“城门那边都安排好了,我会跟上的。” 可怜的大祭司尼赞昏迷着,法冠歪了,飘带卷了,衣领折了,宝石掉了。 那边上来几个人,用两只布袋把他给套了个严严实实,然后抬出房间丢在一辆马车至于他的手下,那更是人人有份,全部给打昏了装在布袋里,像是奴隶一样丢在马车上。 作为一个通杀政教两界的大祭司来说,这就是人生和仕途的彻底失败,他不但没有了翻身的本钱,还很有可能被人**消灭。而最郁闷的一点是,事情到了这种程度,他甚至都不知道是谁在对付他,他“老师”科恩的仇人数量如同夜空繁星,尼赞的仇人就好像是恒河沙数。 被点燃的楼房很快就燃成一根巨大的火炬,照亮了整个待城行政区,而在这令人恐惧的火光中,一列长长的车队静悄悄的出了靠近皇宫的城门……待城的城门数量比较多,其中绝大部分归军队管,夜间绝不会开启,这道靠近皇宫的门归近卫队管辖,可以在任何时候打开。 这很容易理解,因为皇宫实际上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在城墙里,另一部分在城墙外,中间由一架虹桥飞架连接,这个区域虽然看上去比较冷清,但严密程度都是排名整个待城前列。 能从这里出城,只能说尼赞的待遇其实是很高的。 ,昏迷中的尼赞不断换车,换船,甚至还被一头雄壮的狮鹫抓着飞跃了连绵的山脉,最后,他终于在一片密林中被唤醒了----与通常的英雄传说不一样,唤醒他的不是少女轻柔的指尖,而是一桶冰水,但两者在刺激程度上不相上下。 “啊!”像是一条砧板上的鱼,尼赞挣扎着醒了过来,他吐出嘴里的水,干嚎了一声之后,开始大口的吸着气。 “嘶嘶----嘶嘶----” 眼睛适应了光线,周围的景物逐渐清晰起来,尼赞立即开始观察周围,他现自己身处一片密林环绕的空地中,周围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帐篷,各个种族的人物充斥其间,有扛着大锤的矮人,有配备细剑的精灵,还有身穿厚盔的野蛮人……但这些人最多在走过的时候瞥他一眼,没人对他的身份和来历表露过多关注。 “这是什么地方?”尼赞两眼直:“是反抗军营地?或是土匪巢**?还是奴隶黑市?” 一个身穿大祭司法袍,全身上下滴着冰水的茫然男子,应该是一副什么景象?结合尼赞平日里孤高圣洁的做派,这个反差实在是有点大了----所以在尼赞的身后,有一声忍俊不禁的笑声传出,但这声音就像是从天而降的福音,直接把尼赞从生死的臆想中拉回现实世界。 因为这笑声属于尼赞的一个熟人。 尼赞是从一个严酷的底层环境中爬起来的,他的技能之一就是牢牢记住每一个交往过的人,包括他们的语气和腔调,这个在身后偷笑的人,他是绝对不会忘记的。 同时,他知道这个营地绝对不会对自己造成伤害,从某种程度上,这里也可以算是他的大本营,虽然他从来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 “我咬死你!”尼赞猛的转身,也不顾两手还被绑着就纵身跳起,真的张着一张嘴去咬---- 那个人一跳,笑着说:“我可没有说过要跟你吃午餐!你拉我顶缸也没用!” 这个笑嘻嘻的年轻人,就是斯比亚帝国的**官杰克,其实他的全称应该帝国**官兼席军法官、带中将军衔、三等公爵杰克! 别看此人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但为人却很狡猾,做起事来很无耻,特别是利用法律条文和贵族身份给人做圈套的时候,称得上刁钻阴险。普通人别说张嘴去咬他,大概连正眼看他一眼的勇气也不够。 尼赞之所以敢这么做,是因为他跟杰克认识得很早,知道他以前是什么德行……其实大家都是差不多的出身,而且尼赞也算科恩身边的人了。但杰克这一跳开,就露出他身后的另一个人来,这人体型高瘦,脸上一副冷冰冰的表情,手里拎着一个水桶。 一见这个人,尼赞立即就安静下来,挣扎着站好了,因为这个家伙要比卑鄙的**官可怕得多----他是帝国中将、三等公爵玛法,领衔斯比亚帝国最神秘的联络部,专做黑暗里的勾当,他在哪里露面,哪里就会出现阵阵腥风血雨!无分敌我,人们都在私下称他为血领主。 对上玛法,尼赞脸上的表情虽然说不上惧怕,但浓重的提防心却是显而易见的。血领主的目标可不仅仅是帝国以外的人,很多帝国内部事务联络部也会插手,同时,在科恩核心里,表情阴沉的血领主是最难打交道的一个。 “老实了?”血领主丢下水桶,走到尼赞身边,把他掉了个方向,拉断绑住他两手的绳子,然后从侍卫手里拿过毛巾、干衣塞给他:“换,马上!” 尼赞不知道生了什么事,但待在这两个人身边,总好过自己浮萍一样的惶惶不可终日,于是立刻就脱下沉重的法袍,换上了这套被洗得白的便装,穿好了以后,他才猛然想起了一件很严重的事情,抬头问血领主:“我的手下呢?!我记得昏迷之前我使用了魔法----那个魔法是神族传授的,杀伤范围非常大!他们还活着吗?!” “担心你自己。”血领主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现在跟我走。” “告诉我!”尼赞一边跟上血领主的脚步,一边大喊着:“是你们带走我的,还是半路上救下我的?!那些人都是我的下属!他们活下来了多少?” “你的那些手下,不是又笨又没什么长处吗?你自己都说是当宠物养着的。”**官在旁边说:“怎么现在,你反倒关心起这些人了?” “那是……那是我为了保护他们的说辞啊!谁生来就是既有用又聪明的?!他们还是学徒而已!”尼赞脸上闪过几丝悔恨:“看来,他们是没能迈过这一关……是我害了他们!” “你那招,真是神族传授的?”**官也不接他的话,反而兴致勃勃的问起魔法的事:“一共有几招啊?找个时间咱们研究研究。” “你----不要太过分!”尼赞扭头过去,不想让自己悲戚的表情落在**官眼中,好一会之后才回答:“这种大范围、强杀伤、不需要吟唱的魔法,神族有那么慷慨白给吗?我的魔力完全不够动,要靠一块魔力水晶才能施展,这水晶有五块,都是一次性的。” 尼赞醒来的时候,身上的配饰水晶等等自然是被收了个干净,但玛法一听到尼赞这样说,立即招手叫来一个下属,让手下赶紧去处理这些东西,因为只要是跟上族沾边的东西,在斯比亚人眼里都是毒药。 三个人沿着小路走进密林深处,四周围已看不见其他人,再深入时,甚至连动物和昆虫的踪迹都消失殆尽。尼赞跟在后面,越走越心惊,几乎分不清眼前所见的一切是真实还是虚幻,只觉得身边的一切,连这片沉寂都带着震慑人心的气势,他呼吸变得极细,动作逐渐变得拘谨,就连目光也缩回到脚尖前一臂的范围。 畏畏缩缩的大祭司,就这样被领进了一片空地。 很大的一片圆形空地,绕空地边缘堆放着很多巨石,石头表面布满奇异纹路。地上铺满了半指长的碧草,中间孤零零生长着一棵一人来高的小树。树是很小,但上面并不茂盛的树叶却好似跟笼罩空地的阴影有什么关系,每当树叶轻轻晃动,投射在空地上的阴影就产生相应的变化----尼赞偷偷看了一眼天上,虽然有太阳,但阳光却无法照射下来。 有人背对他们蹲在小树前,正用手里的棍子在地上拨弄着什么,一副异常投入的样子。三人站在原地好一会他都没有反应,**官只好干咳了两声,他才把棍子插在草地上。 “哟,我们的大祭司来了,这身装扮可真是亲民啊----或者,你干脆就是在逃难?”会这样语气来说话的人,举世只有一位,那就是科恩凯达! 听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声音,尼赞的两个眼圈马上就开始泛红了。 从神族布公告到现在,虽然时间不算太长,但他所经受的压力却非常强大,已经远远过了一个大祭司的承受范围,虽然尼赞很会演戏,但他毕竟只是一个凡人。外表的镇静只是一种模仿和扮演,其实他没有半点能支撑这种镇静的本钱,所以内心是非常惶恐的,这两种情绪混杂起来,就变成一种毒药,无时无刻不在蚀咬着他的心。 如果不是在心里保持着对科恩的一份奢望,尼赞撑不到这个时侯----或者,如果他有可以投靠的势力的话,他早就改旗易帜了。说到底,尼赞这个大祭司模仿了科恩的成长路程,在神殿里其实没有什么根基。 此时此地,他见到了科恩,这不但意味着一种真正的安全,也意味着他被接纳进了科恩的核心。虽然他一直口口声声的称呼科恩老师,科恩也笑眯眯地答应,但大家都知道这种关系的含金量不高,甚至尼赞为了科恩顶撞魔族那件事,在有心人眼中也是一种投机行为。 尼赞眼中充斥着感激、渴望和敬畏,嘴唇微微开合,猛地伸开两手前冲几步,似乎想要奔到科恩面前去,抱住他的双腿,哭诉自己的憋屈! 科恩蹲在地上,静静地看着跑来的尼赞,没有表现出任何喜怒哀乐,但在他深邃的目光中,尼赞却猛地停下脚步----相距不过十步而已,但尼赞跑了好几步却没有觉得拉近了彼此的距离,仿佛自己只是在原地踏步一样! “陛下……”迟疑了一下,尼赞慢慢地单腿跪下,没有倾诉,没有哀嚎,而是带着一种深深的哀愁,把几滴眼泪无声地洒落在身前的碧草上。 科恩的目光和气质令尼赞感到陌生,他明明就是用一种很没正经的姿势蹲在地上,却无损他的伟岸。还有科恩的表情,那张看似温和的脸让尼赞无法正视,谁也说不清后面藏着什么,但总归是尼赞不敢去触碰的东西! “陛下。”再一声呼唤之后,场中彻底寂静下来。 第三章 寂静并没有维持多久。 “不愧是干祭司的,说哭就哭啊……好了,把你的眼泪收起来吧!”放弃研究蚂蚁的科恩淡淡一笑,站起身来:“你哭,如果我不陪着哭,显然就是我这做皇帝的不能与民同乐。如果我哭的话……你还是别逼我了,我要是真哭了,你们都会被吓死。” 然后科恩也不管尼赞脸上的惊愕,很随意用脚尖挑起一块大石头,“砰!”的一声砸在尼赞面前:“都坐下说话!荒山野岭的,大家别太死板。” 好几百斤的石头,别说坐,足够躺下三个人了。杰克“啧”了一声,招呼两个人坐下, “有段时间没见,有些事情改变了,”科恩把身体靠在另一块石头上:“我要告诉你们。” “改变?难道陛下是在说谈判的事?”杰克有些惊异:“我们都知道要和魔族长公主谈判,皇妃和亲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还是……”血领主接过杰克的话:“帝国分裂出了麻烦?” “帝国没有麻烦,是我有麻烦。”科恩摇了摇头,神情倒是少见的正经:“其实你们并不清楚谈判的细节,尼赞你更不知道----简单的说,这次谈判不是我争取的,而是神魔强加于我的。神魔开出的条件就是斯比亚联盟能拥有一个信仰,与神魔不一样,但地位相同的信仰!” 杰克和玛法当然知道这些内幕,但尼赞却是第一次听科恩的话音一落,尼赞的呼吸声就停顿下来,他眼中燃起了一丝奇异的光彩,就像是看到了自己最心仪的东西。 很显然,身为大祭司的尼赞对信仰一类的东西充满了敏感,听完科恩这一句话,他就完全知道了自己到此的原因。不能怪他呼吸停顿,也不能怪他心跳紊乱,因为这对他而言,就是一个全新的人生开始,是一个全新的信仰啊!而在场的四个人中,只有他是宗教人士! “抛开一些细节上的东西,我现在最大的麻烦就是这个,”科恩看着尼赞,继续说道:“先,斯比亚成为联盟是定局,那么这联盟应该以什么为信仰中心?” “你!除了你,我不做其他设想!” 尼赞紧握着双拳,答案脱口而出,他忘记了尊称,也忘记了害怕。 “我也想到了这点,这似乎是最方便的解决办法。”科恩点了点头,似乎是赞许尼赞的敏锐:“那么其次,神魔两族会给我足够的时间来运作这件事情吗?” “绝对不会!”尼赞的身体在微微地颤抖着,但思绪却有如神助,更是毫不忌讳自己在说什么话,“我是祭司,如果有一个异端必须存在的话,我认为半死不活的异端信仰才是最好的异端信仰!” “果然是业内人士,”科恩微微一笑,没有解释太多,“最后,我要在这个时限之内成为信仰核心,谁能帮我做到?” “我!”尼赞站在石头上,胸膛挺立在微微风中,脸色已经苍白得像是一张白纸,但他双眼的神采却一层层地叠加起来,散着足以迷惑众生的光彩,“这件事情,舍我其谁!” 其余三个人看着尼赞,目光里都有点意外。 是的,这家伙有一颗不甘寂寞的心,对光明神族也不那么忠诚,但他一向表现得还算规矩,从来没让自己的行为失去控制……这是帮科恩做事,又不是勾引名媛,不用这么失态吧? “好吧,既然你这么热心,我也就不再鼓动你了。”科恩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再问了一句:“我想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信仰的建立需要大批神迹作为基础,还要有一套理论上的东西……需要我做些什么来配合你吗?” “不用。”站在石头上的尼赞轻吟着,分明已经沉醉在一种诡异的状态中,因为他转过头来,用睥睨众生的眼神看了科恩一眼,轻轻吐出了这样一句话:“你什么都不用做。” 杰克和玛法面面相觑----尼赞敢用这样的目光看科恩,他一定是疯了! “好吧,这件事就有劳你了。”科恩依然只是笑笑,站起来对杰克和玛法说:“你们俩全力配合尼赞,尽快做好这件事,很重要。” “保持!”尼赞突然伸出手来对科恩喊:“你这个深沉的状态很不错,一定要保持住!” 要是换了以前,科恩早就应该飞起一腿踢他个嘴啃泥,但此时,科恩只是点点头,然后就转身走了----很高深莫测的反应,很震慑人心的仪态。 但是科恩不在意,并不意味着尼赞可以逃脱惩罚,别忘了,现场并不是只有科恩。无论是因为要主持正义,还是因为要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剩下的两个人都不会给尼赞好果子吃。 尼赞是被倒拎着出树林的,然后被倒拎着进入了另一片更安静的树林……再然后,惨叫!密林中,传出一阵阵嘶哑的叫喊,某人被放倒在草地上,另两人正在对其施加酷刑。 倒在地上的尼赞两手乱抓,十分痛苦:“放开我!你们这两个无法无天的蠢蛋!你们现在只是我的助手,我才是你们的长官----放开我!否则我让你们去打扫厕所----把你的**拿开!” “尼赞,你今天很有魄力,所以我们不得不用行动提醒你谁才是头。是,我们使用的方法很不合法,”**官稳稳的坐在尼赞的背上,一点也不为自己扒了别人的裤子而愧疚:“但很遗憾,斯比亚两个能为你主持公道的人都在现场了,你还是赶紧求饶吧----亲爱的玛法,刀子磨好了没有?给大祭司来个痛快点的,手法高妙的话,说不定他以后还能站着小便呢!” “我手法一点都不高妙,”血领主用手指试了试刀口,失望的摇摇头:“还是用石头砸吧!” “够了!”这种小混混的手法不要用在我身上,你们要说什么直说好了!”尼赞气得满脸涨红:“真要说起打架,我未必会输给你们----先把裤子还给我!” “你在做梦。”**官站起来:“先,你要反省自己的行为,虽然科恩现在不跟你计较,但你看他的目光是失礼的。我并不介意接纳你,但你的反应不是一个下属或同伴应有的!” “我只能说很遗憾,”尼赞用手掩住重要部位,但回答时一点也不输气势:“而且我建议陛下赶紧习惯,因为在他成为信仰核心之后,他就要面对各种各样的目光……” “不包括色迷迷的目光!”**官一巴掌打在尼赞头上:“你看小妞还是在看金币?” “让他成为信仰,你很有信心?”血领主把小刀插回刀鞘里:“短时间内就能行?” “术业有专攻,你们搞阴谋诡计拿手,对这种事情不会明白的。”尼赞一把抢过自己裤子,手忙脚乱的套上:“信仰的事,也就是我这样的人才能做好。” “你就吹吧,”**官呸了他一口:“我看你的激动,多半是因为跟着老大有肉吃。” “我咬死你!”**官被扑倒在地,尼赞义愤填膺的叫嚣:“不准侮辱我的理想!” “我靠!你还有这玩意?”杰克一个翻身站起来,再一脚把尼赞踹翻:“多少钱一斤?” “是人就会有理想!哪怕我只是个祭司,但我也不缺少这种支援我活下去的东西。”尼赞这回却没有激动,反而是蹲在地上,用一种略带深沉的口气回答杰克:“我知道,你们其实是想弄清楚我的打算,我也想明白的告诉你们,省的你们以后怀疑我的用心……” “那就先从信仰说起,”血领主直接抛出关键性疑问:“我关心的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科恩怎么才能成为核心,从皇帝到神,至少要让全斯比亚的人改变看他的立场,但是,我们只有一个他,神迹之类的东西,大概是做不出来的。” “或许你觉得很难办,但在我看来并不是不可能。在这段时间之内,注定要成为神的他什么都不需要zuo,爱干嘛就干嘛去,要做事的是我----们!”尼赞脸上带着憧憬的微笑,但一说到这里,他的状态又变回了睥睨科恩时的那个模样,举手投足中带着无比的自信和威仪。 “我需要一个指挥部,它的规模要达到神魔大战级别!我要你们提供五百名专业参谋人员,能够制定出严密而浩大的作战计划并且执行!” “我要你们提供全部的精锐情报人手,他们要具备敏锐的头脑和牺牲精神!我要你们所有的情报管道,我要你们已经掌握的各国各地全部资料!” “我要你们全身心的投入这场战役,还要闭紧嘴巴不问我任何问题!我要所有忠于科恩的官员接受我的命令……” 尼赞嘴里滔滔不绝地提着要求,杰克和玛法的嘴越张越大,莫非尼赞真的疯了? “你知道你在要什么吗?”血领主忍不住打断他的要求,“你想接管帝国最高权力?!” “我知道我的要求过分了点,但我保证这是暂时的,”尼赞并不否认血领主的质疑:“我已经对科恩做出承诺,必须保证这件事成功,你们可以监视我,甚至可以在成功后杀了我!我不在乎!但是,你们现在必须答应我的一切条件!” “你有种!”血领主狠狠的说,“为什么不当着科恩的面提这些要求?” “陛下那么睿智的人,当然已经预见到我的要求,而且他也默许了。”尼赞笑笑:“不然的话,你们怎么会来陪着我?” 诚然,杰克和玛法都明白,事情就像是尼赞所说的那样,科恩是个用人不疑的领袖,他也会答应尼赞的所有要求,因为树立信仰不是去隔壁偷只鸡那么简单,甚至比神魔大战还要麻烦,但是听尼赞提出的这些要求时,他们心头依然不是滋味,特别是主管联络部的玛法。就算是科恩要他交出手里全部的隐藏力量,他在感情上也会难以接受。 “玛法阁下,请听我说。”尼赞在玛法阴沉的表情中看出了犹豫和痛苦,放缓了声音说:“阁下,这其实就是一场浩大的战争,我们没有退路!” “我会看紧你,”血领主目光冷酷:“我也会杀了你。” 没人会把血领主的这种话当成威胁,因为血领主从来就只说事实,或者是未来的事实。 但尼赞却仿佛松了一口气,点头说:“谢谢阁下的理解。” 玛法眼角抽了抽,一言不的走了。 “你干嘛逼他?”**官站到尼赞身畔,拍拍他的肩:“要知道,玛法的手下有一半扎根在敌对势力,暴露就意味死亡。就算你需要人手,也不用这么狠。” “**官阁下,这真的是战争,而我是一个缺少兵员的统帅,”尼赞回答说:“如果这能让你安心的话----我保证不会死太多人。” “我也保证,他不会真的杀了你。”杰克笑笑:“神棍,能解释一下你这奇怪的状态吗?要知道现在,你看上去就像只了春的猫。” “将军的梦想是什么?攻城拔寨扬名沙场。shao女的梦想是什么?冠盖京华艳压群芳。”尼赞转头看着**官:“祭司的梦想是什么?” **官想也不想就回答:“中饱私囊逼良为娼,这样的案子我办得太多了。” “你说的那些人是穿着法袍的垃圾,当不起祭司这两个字。”尼赞郑重的更正:“其实祭司的最终梦想,并不是住在黄金殿堂里听贵人忏悔,也不是光着脚板去给泥腿子传教,而是亲手去树立一个信仰!” 杰克看着他,目光中满是怀疑。 “我不会种地,也不会做生意,我生下来就是做祭司的,整个生命都和信仰联系在一起了。没有错,我是从最卑微的学徒升起来的,在这个过程中,我喜欢上了钱,也喜欢上了女人,为了这两样东西,我也杀过人,甚至灭过人家满门……但是这种日子是很虚幻的。”尼赞叹了口气,“我无一物供奉世界,世界无一物赐予我,你明白吗?” “明白,”杰克点头,“我对别人好,别人就对我好。” “也算是这个道理……我是人,有**,但结果是给他人痛苦,让自己空虚,我试图摆脱,结果却陷得更深!”尼赞苦笑着说:“祈祷时要保持圣洁,那么之前先去做点龌龊事,每天都在解救别人,自己却被无数罪恶包围着却无法解救……这种经历,你能想像吗?” “你有病。”杰克的回答很简洁,“我要立案调查你!” “在我成为高级祭司之后,我接触到了这些给我梦想的秘闻,比斯大lu上的两种信仰,都是我的前辈们树立起来的----我终于知道,还有这样一扇门通往我梦想的世界!”尼赞没有理会杰克的威胁:“你明白这里面的区别吗?这种荣耀,这种you惑,这种被视为异端的快乐?我就是为此而生的!” “我……不是很明白。”**官后退了一点。 “你为什么要冒死去追求那位城外的小姐?在那个时候,每个人都以为她是科恩陛下的人,这不危险吗?”尼赞说:“如果你还是不能理解,你就可以把我当成是一个寡居十年但看见了精壮男人的寡妇,也可以把我看做是饿了一冬看见肉食的野狼……总而言之,能把我平庸的一生燃烧在这场战争中,我很庆幸!” “这样的话,倒是可以理解。”**官脸上的笑容有点苦:“你谨慎一点。” “我会很谨慎的,因为自从有了这个念头,类似的计划我每天入睡前都会想上一遍。” “那你还有脸说你是个光明神殿的祭司?” “戴上光明神族的帽子只是混口饭吃,在内心里,我只是我自己的祭司。”尼赞当然知道杰克在忧心什么:“你不用担心,是科恩陛下给我这样一个机会,所以我会真正效忠于他。” “那么,我可以暂时放过你……”杰克轻声说:“你好好干。” “先把我的人还给我,一个都不能少,作为回报,那个魔法我会默写给你的。”尼赞说:“我知道他们都还在,我需要他们当助手。” “他们会在今天傍晚到达山的另一边,我们会过去会合他们,”**官笑咪咪的回答:“另外,科恩准备了一个场地给我们……” “不需要豪华,但一定要够大。” “是个战役级别的军事指挥部,里面什么东西都有。”杰克拍拍尼赞:“走,我们可以先去熟悉下环境。” 第四章 斯比亚帝国安全局,西元2009年4月5日。 在杰克和尼赞赶往指挥部的时候,魔属联盟里也有人在赶路。 “公爵阁下,”车门外,有个冷冰冰的声音在低声说话,“我们的马车就要上山了。” “知道了,尽量谨慎些。”听了下属的话,原本就端坐如斯的斯维斯赫本又把背挺了挺,这种过犹不及的做法,让他的姿态看上去有些生硬,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在某些时候----例如说现在,把动作过了头是有好处的,因为这能向别人传达出不会被曲解的敬畏。 马车上山,这就意味着一行人已经出了条约商团的势力范围,正在进入自己无法控制形势的地域,脚下这条路直通黑暗魔族与斯比亚谈判团的驻地,也就是山腰的迷翠庄园。 这座山并不高大,也不险峻,但却俊秀幽深,就像它的名字一样,美得让人心旷神怡。山腰的迷翠庄园有三百多年的历史,顺山势而建,把整座山的秀美当作了点缀,取名“庄园”其实是一种很谦逊的做法,这片建筑的精美程度不亚于皇宫,雅致的风韵又胜过寻常宫殿很多……名不见经传,那是因为这地方一直被王族占有着,从不对外开放。 马车缓缓前进,微风吹开了车帘。 路边的树荫时而稀疏时而茂密,把斜射过来的阳光分割成不规则的条状,公爵就穿行在这栏栅一样的光影里,俊美的面庞被这灿烂和阴冷交替笼罩,沿途的美景目不暇接,他却无法伸手去拾取;而在前面的目的地,又不知有什么东西在等待着他……这当中的无奈和苦涩,就如同他那不堪回的曲折命运一般。 马车在山腰的空地上调了个头,慢慢的停了下来,车窗被轻轻敲响,还是那个冷冰冰的声音在说:“公爵大人,我们到了。” “就在这里等我,在任何情况下,你们都不要跨进庄园的大门。” 斯维斯公爵沉吟片刻,终于还是走下了马车。脚尖才刚刚踏到地面,他就现了好几道锁定自己的目光,虽然这些目光的主人都没有现身,但很明显可以被分为两类,其中一类肆无忌惮,另一类却漫不经心----对立的气质,无形的比拼,看来谈判还没开始,魔族和斯比亚的暗桩们已较上劲了。 “还真是个性鲜明。” 在距离他十步远的地方,就站着两排穿侍从服饰的男子,一个个身姿挺拔,风度不凡,这里的不凡并不是夸张的说法,而是公爵大人很实际的观感,因为这些俊美得一塌糊涂的男子再怎么侍从化,望之也不似凡人,不过,要是被堂堂的魔族服侍一回,会不会要付出代价? 公爵苦笑着整整自己的装束,轻松随意的站在了空地上,摆出一副等人的模样,俊美的侍从们也不上来迎接。这不是他们有意怠慢,因为在两者之间有一道线,线外的人无论做什么都不在侍从的服务或者管辖之内……但实际上斯维斯真的在等人,他不想独自面对麻烦。 因为一进门就有麻烦,魔族代表和斯比亚代表分踞庄园一翼,他这个小角色要先去哪一边拜望?这种二选令人头痛的,如果有人陪着斯维斯一起选择,至少会减轻些压力,更别说来的这位跟斯维斯的身份相若,而且在威望上还要稍微高那么一点点。 又一辆马车上来了,就在斯维斯身前不远处调了头,朴素的车厢,低调的装潢,门上挂着一个并不显眼的徽记,那是北条约商团的标志。 “亲王殿下,我们到了。” 轻声的话语中,随车而来的侍从官打开了车门,尤里西斯亲王走下了马车。公爵很久没见过他了,但亲王似乎还是老样子,精神旺盛,神情和蔼,穿着一件很大的风衣,灰扑扑的布料裹住这个身子。侍从官取下了亲王披着的风衣,斯维斯现亲王里面穿得很正式,前胸挂满了大大小小的勋章,阳光一照熠熠生辉,但不得不说,这种重量对衣料而言是个考验。 尤里西斯对斯维斯点头致意:“公爵阁下。” 斯维斯还了一个礼:“亲王阁下。” 两人并没有寒暄,只是对视而笑,然后并肩跨过了那道线,严阵以待的侍从们迎上来,很有风度地履行着职责,大概就是问些客从哪里来、有没有请柬之类的废话……这么没眼光的侍从要真是人类,早被主人卖到魔殿去当兔子了。 被几名侍从引领着,两人跨进庄园内大门,进到庄园里面,大家当然不用再掩饰什么,尤里西斯亲王当仁不让的担起重担,他和颜悦色的问带路人:“请问阁下,关于谈判的安排,有什么步骤是我们需要知道的?” “抱歉,”侍从回过头说:“谈判的事情我们并不知晓,一切都由上面的大人们安排。” “原来如此。”尤利西斯亲王点点头,恍然大悟的表情也有点夸张:“这样的话,我们想去拜会双方的谈判代表,几位可以带我们过去吗?” 斯维斯心中暗暗好笑,因为亲王是把这里当战场了,话里的套子一个接着一个,先不说自己要去拜会谁,反叫别人领万一有人追究起来,亲王就会叫屈分辩:“这是侍从安排下来的!于情于理,我们怎么能反对呢?” 真是卑劣啊,不过这种难以抉择的事情也只能这样处理,更何况公爵有进一步的主动权,所以他微笑着,沉默着,观察侍从们的反应,但后者的应对很轻巧,没有让他抓住任何有用的线索:“很巧,长公主大人刚好过去跟斯比亚第一皇妃会面了。” “呃----请问两位是公务性质还是私人性质?”这个意外的消息让尤里西斯亲王站住了。 “听说长公主大人要和第一皇妃享用午后茶点,至于是什么性质,就要请两位自己判断了。”侍从的语气虽然和缓,但表达的意思却很生硬。 “没有关系,无论两殿下是什么性质的会晤,于公于私我们都应该过去晋见。请阁下带我们过去吧!”见两边把话说到这个地步,斯维斯上前去淡淡一笑把他们分开。 很显然,魔族成员对神属的人有更多的成见,再让他们这样对话下去,万一弄出点事情,势必会影响到自己。 侍从点点头在前面带路,而两个商团领默契的放缓脚步,远远的坠在后面好交流。其实,包括他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知道,在这个庄园里,哪怕再小声的话也会被第三者听到,毫无保密性可言。但在另一个层面上看,他们谈些什么话题斯比亚和魔族都不关心,两人的这种作为,还是在表达一种态度和心理……你们看,你们快看,我们连谈话都这么小心翼翼,你们就放心地互相打对台吧,别玩我们! “没有想到,我们会这么快就见面。”尤利西斯亲王先以一句不痛不痒的寒暄开场,“公爵大人变得更加成熟了,这可是魔属的大好事。” “亲王殿下过誉了,没有一路接待殿下,是我这个晚辈的失礼。”听了对方的夸奖,斯维斯把上身微微一欠,“只是谈判会场设在商团附近,我实在无暇分身,还请殿下体谅。” “不能怪公爵,这是我临时得到的命令,说要带着一批帝国代表来列席,直到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有这样一场谈判。”尤利西斯摇头说,“紧赶慢赶,总算没有耽搁谈判时间……” 两个人在寒暄之中,已经把彼此在谈判背后的权力及归属交代清楚了,更重要的是表达了立场,大家都是被安排过来的,而且光明神族也在关注谈判,虽然他们还没有露面。 斯维斯先“啊”了一声,然后问:“亲王带来的人都安排好了吗?如果人数上有变化,我也好及早安排。”斯维斯问的不是人数变化,因为这场涉及整个大陆格局的谈判中少了一方代表,他难免会觉得不安,但有些事情真的不好打听,如果把话说得太白,神族可能会翻脸。 “大概……这就要看谈判的进程了。”亲王摇了摇头,并没有把话说明白,这就说明他也不清楚神族的具体安排:“她们午后的会晤,就是在前面那个庭院吗?” “大概就是了。”既然亲王无法做出回答,斯维斯也不好再追究下去。 说到底,彼此都算不上同伴或战友,于是斯维斯顺着亲王注目的方向看过去,现前面的侍从已经停在一处清幽的花园外,正和几位身材剽悍的同行面面相对。那些同行的表情不愠不火,保持着目光平视,但胸膛却恨不得挺成畸形----这种姿势要是换成女性的话会很惹火。 “难得一见的景象,”亲王并不急于前进,轻声对公爵说:“公爵看出点什么来了吗?” “斯比亚的侍从们张扬得过了头,而上族的侍从嘛……虽然做出毫不在意的模样,但却无法忽视对方,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斯维斯也轻声回答:“这就像斯比亚今天地位的缩影,强势得已经令上族侧目,我想,这会是一场很艰难的谈判。” “对谈判我个人比较乐观,实际上,斯比亚联盟的建立不存在太大的麻烦,因为这是既定事实。”尤里面西斯笑答:“不过阁下这种定位很准,我怀疑斯比亚无法正确把握自己,联盟和信仰都是问题,而且没有先例可循……在这点上,我很期待斯比亚的表现。” “亲王殿下已经不恨斯比亚了吗?”斯维斯问。 “恨?说起来我是应该恨的,但现在我能以什么身份去恨?我们都是小角色啊,大事轮不到我们言。”尤里西斯脸上的表情紧了紧,又随即轻松下来:“或者我们都要试着爬高一点,用新的目光去看待斯比亚,但谁也不能要求一个老人还具备这种体能,我爬不动了……只要放下你的愤怒,年轻人,你会爬得比别人更快。” “亲王殿下是智者,经验远过我啊!”斯维斯没有接亲王的话题,几步走到了前面,向带路的侍者点头答谢,然后站在斯比亚人的面前:“午安,我是魔属条约商团领斯维斯赫本,我身边这位是神属条约商团领尤里西斯,我们前来拜望谈判双方代表,请各位通报。” 被人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扫描,这很令人难堪,不过两位领都忍住了。 进门之后,斯维斯现第一皇妃的住处其实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幽深,但也不至于被一眼看到底,转过两三处回廊,身边就出现了大批侍女,这些彩裙翩翩、举止婉约的女士们可是真正的侍女,跟外面那些气势逼人的家伙们有天壤之别。 前面水榭中,隐约有几声女子的轻笑传出。侍女进入水榭,用轻柔的声音通报了两人的到来,里面的笑声停顿,随后,侍女走出来,向两位领做了个“有请”的手势。 两位商团领终于松了一口气,要知道这种程度的谈判事件,最关键的并不在桌面上,而是在私下里的交易,双方代表的会晤能容许旁人进去,这至少是个好兆头。 斯维斯公爵当先进入,一眼看到的是两位并肩伫立的女士,这自然是魔族长公主和斯比亚第一皇妃,她们两位都是一身素雅的家居裙装,面带微笑,连目光都有几分相像。无论是站立的位置,还是相互之间的神态,都让公爵无法把她们之间的关系看成是对手……换一个角度去看,这到底是什么程度的交锋? 抛去杂乱的想法,公爵很正式的向两位女士见礼,并将尤里西斯向魔族长公主做了介绍,因为在官方交往记录中,魔族长公主一定没有见过尤利西斯亲王。 “皇妃你看,赫本公爵的考虑太周到了,拜会也要拉着北条约商团的亲王来。”魔族长公主笑了笑,对尤里西斯说:“亲王不用拘礼,这是私人会晤,再说这里的主人可是菲琳皇妃,本宫只算是个客人。” “是,殿下。”对魔族长公主的话,尤西里斯回答时表情有些拘谨,一个字都不肯多说,而且目光也更多的放在第一皇妃身上。 “尤西里斯亲王,多日不见,家人们都还好吗?” “谢谢皇妃殿下的问候,我的家人一切都好。”尤西里斯亲王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我们冒昧拜会,打扰了两位的雅兴真是很抱歉。” “公主殿下是在说笑呢,哪有正经客人在主人面前自称‘本宫’的?” 第一皇妃笑盈盈的回答,却让两个领心惊肉跳。胆敢打趣魔族长公主的人类女性,这就算是诞生了吧?但这样的话,可叫两个可怜人怎么接下去啊? 本来,现场所有人的身份分为三个等级,最高贵的是魔族长公主,第一皇妃次之,两个商团领垫底,很清晰明了!但现在,第一皇妃却好像有意在混淆她和魔族长公主之间的界限,但这样的行为是因为什么?难道斯比亚已经在私下会晤中吃亏了? “说的是,”魔族长公主笑得更甚,一点也不拿皇妃的冒犯当回事:“本宫今天不算是纯粹的客人,还兼着医师的身份……对于患者的怨气,本宫会以最大的耐心去看待。” 医师?患者?两位领一头雾水。 “你们两位啊,真是太粗心了,难道还没现皇妃有什么不一样吗?仔细想想,你们还没察觉?”魔族长公主看着他们,叹气摇头,最后对皇妃说,“患者,给他们看看。” 魔族长公主的神色里有掩饰不住的得意,菲琳皇妃报以苦笑,原地走了个。 “皇妃殿下的脚……”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斯维斯公爵,“殿下可以行走了?!” “什么行走?本宫出手,难道是只能行走这么简单吗?”听了公爵的惊呼,长公主冷哼一声,“菲琳皇妃现在能跑能跳,打赢你也没问题。” “这真是值得庆贺!”公爵很为皇妃的康复而高兴,因为在他第一次见到菲琳的时候,菲琳是不良于行的,虽然她没有流露出任何愁苦,但身为一个万众瞩目的端庄皇妃,这病情实在让她失色不少……然而下一个瞬间,公爵就想到另一个问题,“但皇妃的腿是……” 他不能把这句话说完,因为这里面的内幕太多,科恩凯达亲口对他说过菲琳的腿疾真相,那是顶级治愈魔法的后遗症,光明神族向她收取的代价,每年花费斯比亚皇室五分之一的预算,也只能保住菲琳的情况不恶化而已……这样一种病症被魔族公主出手治好,总觉得背后透着诡异,魔族不怕引起纠纷?长公主跟菲琳的交情还没深厚到这个地步吧? 或者这是神族的让步,为了面子才请魔族长公主出手?但神魔的关系有这么密切吗? 心中充满了各种猜疑,但两位商团领面色如常,很是为菲琳的康复高兴。 “至于称呼本宫,这是有原因的,”长公主殿下露出一个隐含深意的笑容:“皇妃是不是觉得本宫的口气有些似曾相识?” “虽然公主殿下这样说了,但我依然没有察觉到特别之处……”菲琳在回想,他本来已经长得极美,站着的时候身形也显得高挑,再加上红润细腻的脸庞上带着些认真,让人不禁怦然心动。 “像不像你家的皇帝?”长公主殿下说出答案:“你家皇帝很特别,得罪过的人多不胜数,所以啊,他以前怎样对本宫说话,本宫就怎么在皇妃身上补回来……” 两位商团领面面相觑----这会晤还真是“私人”啊! “真是抱歉,长公主殿下。”菲琳略带惊异,然后摇了摇头,一只手掌放在心口:“但是在人类的世界里,殿下的说法已经对我的家庭地位构成了威胁……” “不不不不,亲爱的王妃,本宫不会威胁你的家庭地位。”魔族长公主踏出一小步,温情脉脉的对菲琳说:“如果可行,本宫宁愿威胁科恩凯达的家庭地位。” “那样的话,我猜……”菲琳皇妃眼中没有丝毫慌张,反而用一种很期待的语气说:“科恩会先打断殿下的腿……” “同意,能不能做到且不说,他真有可能这样干。”说到这里,魔族长公主转头看着公爵:“赫本公爵,你在跟亲王说什么?” “我想问亲王……”公爵后退了一小步,但很坦白的回答:“我们俩会不会被灭口……” “当然会啊,”长公主轻描淡写的回答:“如果你们不留下来喝茶的话。” 两声轻轻的敲击,侍女们奉上了茶点,两位身份高贵的女士总算结束了让人冷汗淋淋的话题。 “我们的说笑就到此为止吧,两位请坐。”菲琳皇妃终于行使了主人的职责:“既然人已经到齐了,那么正好请赫本公爵说一下谈判的安排。” “是,皇妃殿下。” 公爵和亲王同时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日程安排----在不经意之中,公爵和亲王已经把菲琳皇妃上升到魔族长公主的等级了,但他们似乎只注意到别人身份的上升而忽略了自己,因为在往日,这种日程安排说什么也轮不到他们来制定! 可以说,条约商团的地位,就在这个时刻越了魔殿和神殿。 “……除开谈判双方的人员之外,场外旁听谈判的代表一共六十二人,场内列席代表六人,外加同样数量的随员都已经到达。 “……根据上族的旨意,每轮谈判预计耗时一天,如当轮谈判没有结果还可以追加一轮,但谈判全程不能过二十天,之后无论结果如何,都要签订合约……” “……会场外围由条约商团警戒,会场内由谈判双方负责……每一轮谈判结果,都将在五天之后公告出去,在合约签订前夕,除了秘密条款之外,所有的谈判结果都将公布……” “……会场已经准备完毕,两位殿下如无异议,第一轮谈判将在三天后举行……” 第五章 斯比亚帝国西南部,海岸与内陆接壤处。一道连绵的高耸山脉分割了内陆和海岸线,也成功地将这片地域变得人烟稀少。山是高山,险峻无比,没有连接内外的关口,外加山体两边都是原始密林,所以除了早期颠沛流离的异族之外,不会有人头脑热跑到这里安家。 但这种地方,却往往会被斯比亚军方看上,别看出产不多,作为战略纵深至少藏一两支奇兵是没问题的。所以,军方这些年经营下来倒是颇见成效,在这个名为“沼泽战区”的地方共计建有三个永久营地,一个军团指挥部,数十个藏兵隧道以及良好的联通系统----别的不说,作为整个系统的中枢,大规模的军团指挥部完全能满足全战区的指挥需求,本身兼具了隐藏部队和物资的功能,且全部深藏在山体内部,巍巍青山遍布绿荫,隐蔽性极强。 但无论是规划者还是建设者都不会想到,次使用这地方起战役的却不是军方。 一串尖啸声穿透云雾,回响在山谷中,少时,一块有百来臂长的苔藓石壁像吊桥似的落下,变成一个横在云雾中的平台,几个士兵跑出来,站在平台两端挥舞信号旗,不大一会,盘旋在空中的狮鹫相继调整位置,接二连三的降落下来,卸下载运的东西之后立即从平台的另一端起飞离去,因为他们后面,已经有两队翼人滞留在等待区了。 这样的平台,相邻的两座山峰中一共有六处,居然都有飞行部队在日夜不停的起降,忙碌而紧张的气氛让身处其中的军官眉头紧锁,无论身处哪里都是疾步快走----以至于遇到擦身而过的、身份卓绝的长官们也无暇问候,只能简单行个礼完事。 让军官们满含歉意的对象,就是披着黑色大氅的科恩·凯达,虽然浑身上下找不到半点装饰,但在制服和军衔的汪洋中,便装本身就是一种至高的特权……跟在科恩身后的两个人虽然不是纯粹的军人,但都穿着一身与军服有血缘关系的制服,军法部的白和联络部的黑,相互映衬十分鲜明。 在杰克和玛法的陪伴下,科恩来到了望平台上,这种平台兼具内外的监视功能,他先看看里面上下几层的作战厅,再看看外面接踵而至的飞行部队,淡淡的说:“完副战时状态,看来某人已经决定要大干一场了。” “遇到这种机会,没人不想大干一场,我只怕他现在是在病。”会这样说话的,当然只有主管联络部的玛法,他对尼赞接管他大批手下的事耿耿于怀。 科恩明白这个兄弟的心理,于是稍微考虑了一下说:“这样吧,玛法,你回待城去准备联盟的事。把这里的事情交给杰克,相信有了杰克的监督,尼赞不可能做出枉顾你手下性命的事情来。” “这……”血领主踌躇片刻后,终于点点头:“我不是不支援这件事,但他从来没做过。杰克,你看好尼赞,不要跟他一起犯病!” “行行行!”杰克知道无法推脱,连连点头:“你看我像那种拿大事玩乐的人吗?” “你像!”却没想到玛法一点面子也没给,直接掀了杰克的老底,之后玛法看着科恩:“我回待城,那么老大你呢?” “横竖这里没我什么事,正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去弄点东西,”科恩用手拍拍挂在腰间的佩剑。 笑笑说:“这些随身的刀剑,显然不再适合我用了。” 玛法若有所思,点点头离开了。 杰克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有不甘的小声抱怨说:“老大,你觉得我真是像那种人吗?” “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答案的。”科恩拍怕杰克的肩膀:“看紧尼赞,但不要轻易插手。” 被科恩和玛法两人用不同的方式敲打之后,杰克的怒气几乎填满了胸膛,等科恩一离开,他袖口一掳就去找某人的麻烦。8888官生气很有特色,脸和蔼的笑容,不多不少露出八颗牙,很温暖亲切、很邻家男孩,但这模样在军法部有个说法,叫“阳光风暴” 尼赞很好找,因为他略带嘶哑的嗓音无时无刻不在标示着他的坐标,这会正在作战室隔壁的通道里吼叫:“回答我----逊西娅全书为什么不在?!这我亲手交给你收藏的!” 杰克走到门口放眼看去,现尼赞手里拎着一个学徒祭司,正在来回摇晃着。 尼赞两眼眯得只剩一条细缝,额头上爆出条条暗青的血管,已经把他手里的学徒祭司吓了个半死,话也说不顺:“我……我……我也不知道……我以为阁下不会再使用这本书……” “不会使用?!不会使用?!”尼赞先给了学徒祭司正反两个耳光,再兜头喷了他一口浓痰:“我再给你一天的时间,去给我找到这本书!否则我会把你那条还没有使用的小祭司割下来,塞进你那同样没有机会使用的pi眼里!” 阴毒的话再配上阴毒的表情,别徒祭司,就连站在他身后的杰克都打了个冷战----以8888官对神殿祭司的了解,尼赞所说的这种威胁绝对有可能变成现实。 但尼赞显然还没有说完,丢开手里的人,他转身去看着几个军官:“提提炎塔启示录为什么是残本?!” “这个……皇家大图书馆里只有这个版本,馆长本人已经证实了这个消息。”几个军官面面相觑,因为尼赞并不是他们的直属上级,所以在内心中,他们并不太惧怕这个祭司。 “叫我长官!我不管谁说了只有这个版本,我要的!”上位者的威仪可以通用,而尼赞还是个有头脑、有办法的上位者,当即就把军官的推托之辞打回去:“我给你五天时间,不管你们是偷是抢是骗!如果还拿不到,所有人开除军籍,回收全部勋章!” 斯比亚军法几十条,军队流行的处罚手段上百种,但就算是高级将官也不会说这种话,因为开除军籍、收回勋章比砍头还要严重……于是,众军官委屈的目光齐刷刷的望向尼赞身后的军法官,现在,这位“劣迹斑斑”的阁下可比这该死的祭司友善多了! 尼赞察觉到众人目光的异样,转过身来看到了杰克,也开始用一种凶狠的眼神瞪着他,其中的原因不言自明。 夹在当中的杰克虽然还在微笑,但心里的愤怒已经逐渐消减,好半天之后,他在所有人的期待目光中掏出个本子,用绘图笔在上面划拉了几下,然后对军官们说:“五天时间,我已经记下了。” 短暂的沉寂之后,军官们“哗啦”一声就往门外冲去。开玩笑,席军法官都支援尼赞了,大家再不拼命可就真的完了! “站住!”军法官叫停军官,然后走到尼赞身边,干咳了两声。见尼赞还没有明白,又横了他一眼,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长官不是这样当的!” 察言观色是一个祭祀必备的天赋,举一反三同样也是,尼赞这下终于醒悟过来,阴沉着脸对军官们说:“大图书馆的库房你们找过没有?如果再找不到,逼问提夫·罗伦佐也一样……如果他还不肯交出来,你们就绑架他儿子!” “报告军官……”某个军官小声提醒:“提夫·罗伦佐是军纪监督……总监督。” “科恩还是皇帝!提夫·罗伦佐不是一样跟他骂街!”在别人的提醒下,尼赞终于有了点长官的样子:“只管去做,出了事我顶!” 有了长官这种承诺,军官们当然不会再犹豫,一阵风似的跑出去了,从这里去圣都最快也要两天,他们的时间非常紧张。 “真不要脸,”杰克毫不客气的啐了一口:“你下次不要拖累我。” “那你别跟来。”尼赞现在就是个没吃药的病人,待人接物极不和善,袖口一甩走向作战室。 杰克想了想,最后还是摇头晃脑的跟了上去。 在这个时候,他就算是个笨蛋,也明白自己的担子有多重,因为从根本上来说,尼赞不是一个称职的长官,而且他的指挥风格与军队格格不入,在这样的情况下,现在能在一旁协助他的,只能是杰克这种既管军,又管政,两边都熟悉的人。 就是几步大的差距,尼赞的大嗓门又在作战室里开始了咆哮,他就好像是一颗掉进油锅的水珠,杰克一进密封门,滚滚的声浪就迎头砸过来,他也是在战争中成长的人,一接触到此种环境,整个人顿时就进入一种亢奋状态----脸上的笑容收起来,以一种少见的严肃取代。 要论野心,尼赞并不在任何人之下,这从他的作战方案上就可以看出来,别的不说,就是准备步骤都有上百个,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一面墙壁,作战参谋们忙前忙后,不敢有丝毫的掉以轻心。但在另一面,尼赞显然对这场面没有心理准备,军队的作风是缜密硬朗铁血,而不是简单的疯狂,拍桌子威胁人也没用,所以在面读海量资讯的时候,尼赞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是作战方案副总指挥,”杰克站过去,与尼赞并肩而立:“现在我建议,组建作战方案执行部,其职能是指挥和协调作战细节、过滤资讯,直接对我和尼赞总指挥负责……一般情报只需要报备即可,综合进度每一个钟头汇报两次,我和尼赞总指挥会一直在楼上。总指挥,你的意见呢?” “我……当然赞同!”尼赞正巴不得有人来解围,于是马上点头。 杰克看他同意,立即点出六个高级参谋和三名军团指挥官负责,自己悄悄拉了一把尼赞,走进楼上的隔间。 “军队有他们的一套做法,身为长官只需要把握全局就好,”杰克见尼赞时时关注下面的大沙盘,不禁在一边笑说:“别看了,像你这样窥视,只能传递出对他们不信任,还有你这主事者的仓皇----坐下来,长官要不动如山。” “我实在……”尼赞终于松了口气:“我觉得事事都要我亲自督促才能成。” “你指挥全局,但你本身要抽离在全局之外,用客观的视野去观察敌我……这些是科恩的指挥秘诀。放心,你的计划我们都看过,参谋部也有推演,没有什么致命的漏洞。”杰克把尼赞拉到会议桌边坐下,提出了几个问题:“你与其担心军队的执行能力,不如考虑你计划中的一些根本性问题。” “什么问题?”尼赞抬起头,目光如刀:“你质疑我的计划?!” “不,我只是有点疑惑。”杰克是在科恩手下历练出来的人,对祭司的目光无动于衷:“你搞出这些一般的事情,好像不能把科恩的地位提高到神王和魔王的程度吧?” “这种事情要怎么跟你解释?”尼赞想了想,语气里带着一股自傲:“从接受者的角度来看,科恩并不是横空出世的生物,那些所谓的人力不能及的事情,放在他身上完全不真实!” “真实?信仰核心不是越虚幻越神秘越好吗?” “你想得太简单了!虚幻神秘的信仰,比斯大陆并不缺少,至少已经有神族和魔族了!科恩是第三个,还要跟他们比虚幻神秘?这跟鸡蛋碰石头有什么区别?”尼赞冷着一张脸:“神魔从高到低、从虚到实才能被人接受,科恩必须反其道而行之才有希望!亲和力,这是科恩这个‘人’最大的优点,我们要把握住这个优势,无限放大!” “虽然我在指挥军人方面不如你,但这个方案你不用担心,而且你马上就能看到。”尼赞看着桌上的一幅地图,嘴角抽了两下:“我的方案,你们谁也想不到……神魔也想不到!” “如果有人想到了呢?”杰克的态度很平和,却无法掩饰话里的傲慢:“永远不要低估别人的头脑。” “想到了?”祭司笑得有些没心没肺:“就算有人想到了,他们也无法阻止!” “长官!”一名参谋军官推门进来:“执行部汇报,战斗方案的动条件已经具备!” 杰克对军官点点头,再用不带任何感**彩的目光看着尼赞。 尼赞两拳紧握,沉默片刻后,才在杰克的提醒下站起来,转身过去,抛下一句生涩的命令:“按计划,动!” “是!”军官行了一个简洁有力的军礼,转身走到通道上,用洪亮而坚定的声音大喊: “命令----初始作战计划----现在动!” “遵命动!”作战室里的数十名参谋齐声应和,浩大的声浪在四壁之间来回涤荡,瞬时,原本忙碌紧张的气氛变得沉闷压抑,各部门人员的快步穿梭也变成了疾步跑动! 第六章 翌日上午,迷翠庄园。 黑暗魔族与斯比亚皇室的第一轮谈判正在进行中。 各方的旁听代表加上助手再加上记录员和传递员,这是一个庞大的人数,会场旁根本容纳不下这些人,哪怕在会场前后左右的空间里站着也不成,公爵只能把他们安排在外面一处露天广场里“列席”,再让人把谈判过程传抄过来。赫本公爵本来抱定了一视同仁的心态,哪曾想到一个代表至少需要三张桌子,还是要把一些人安排到广场边缘处去落座。 一直忙到谈判临开场之前,公爵才进入自己在会场里的席位。与拥挤的广场不一样,偌大的会场里只坐了不到三十人,身处在这种宽松的环境中,他才算松了一口气----会场按椭圆形布置,几乎没有多余的装饰,显得庄重肃穆,双方各占一半席位,中间小圆桌是双方席代表和三名助手的席位,但这些坐席并不是最显眼的,显眼的是旁边堆积如山的法典书籍。 因为公爵忙得不可开交,所以宣布谈判正式开始的职责就落在尤里西斯身上,事实上,亲王的资历和身份也是最适合做司仪的。 “在这个注定被史册铭记的日子里,在诸君面前,受南条约商团委托,我谨宣布,黑暗魔族与斯比亚帝国的谈判,现在正式开始!”亲王环顾谈判双方的低级代表和几位参与旁听的代表,斑白的头,浑厚的语气,使他的身躯散着一种沧桑和厚重:“请黑暗魔族和斯比亚皇室代表入场----” 随着亲王的话,两扇相对的大门打开,双方的重要代表鱼贯而入,一马当先的自然是两位风华绝代的女性----魔族长公主爱米妮?伊萨伯安特和斯比亚第一皇妃菲琳?罗娜!前者脸上的微笑充斥着无上的自信,和煦的目光总是比在场的人高了一线;而后者的微笑里并没有太多的附带成分,显得相当真诚,目光清澈闪动如水,却总是保持着平视。 长公主后面的几名魔族成员,个个都是面无表情;而皇妃身后跟着维素亲王等几位学院派内政官,他们装扮儒雅,举手投足中带着谦虚有礼的外交家风范……但这显然是个假象,清楚内幕的人都知道,维素亲王的品格其实并不比他儿子高多少,典型实例就是斯比亚内战期间,这位亲王说服不少贵族归附自己,到现在,这些贵族已经死掉差不多一半了…… 在观众屏息凝神但心猿意马的时候,两位谈判的中流砥柱已经走到了一处。 “幸会,第一皇妃。”魔族长公主殿下展现出上族特有的广博和宽容,先行问候不说,还把自己的手伸向皇妃。 “幸会,长公主殿下。” 嘴里说着敬语,斯比亚皇妃却只行了一个平礼,有好事者不禁在心里揣测,或者在谈判结束之后,她会连敬语也省了吧?但这些人没有注意到,皇妃趁着行礼的机会,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手拿开,让长公主的魔爪扑了个空,但殿下显然是有备而来,她手腕一转,变成一个“请入座”的手势。 只看两位殿下相向而行的步伐和风度,赫本公爵心里就有点忐忑,等看到这里,他对今天的谈判就更加悲观。这两位今天的气势可不是一般的足啊,长公主就不说了,皇妃的一行一礼都充满了含蓄的自尊,就连脑后几根散乱的丝都带着一种别样的骄傲在舞动。 在长公主和皇妃客气寒暄的时候,公爵手下唯一能进入会场的护卫队长轻手轻脚地来到他身边,把一份情报递到公爵的手上。 瞄了瞄情报上的代号,公爵顾不得去听场中两位席代表在说什么,退后两步侧身看起来,虽然是在极为正式的场合,但随着阅读的深入,公爵俊美的脸上还是出现一丝疑惑……几乎是在同时,尤里西斯的副官也手持一份情报去到亲王身边,亲王看完后默然环顾了会场里的谈判代表,脸色似乎更深沉了一分。 没有人注意到两位商团脸上的变化,因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长公主和皇妃身就是在这个短暂的时间之内,她们俩已经充分的展示了风华绝代的威力。不得不说,女性能够拥有的美,在她们身上铺陈得很完美了,在这种场合,相貌身材并不能成为绝对因素,更重要的是优雅的仪态、高贵的身份,以及把这些美散出来的方式。 够资格在场的人按说都是有自制力的,但此时却都一副或沉醉、或惊艳的表情,而且是深陷其中无法自拔……魔族长公主就不说了,但菲琳皇妃什么时候也具备了这般魅力? 与艳压全场的长公主相比,皇妃的美是纯真和亲切的,但在长公主殿下的耀眼光辉照耀下,她的美丽并没有黯然,更没有枯萎,反而显得生命力十足。 但美艳不可方物这点,没有妨碍两人犀利的态度,在她们坐下之后,旁听代表的神情也就逐渐恢复到“生活可以自理”的程度……或者这是谈判本身的错,因为第一个摆上桌面的项目就是性命攸关的斯比亚帝国分裂。 “……我方计划以现行的实际控制区域,另外要求神属联盟和魔属联盟割让不少于五个行省的相邻土地,这样一块区域,才能勉强承载一个联盟……”皇妃面带微笑侃侃而谈,而旁边的助手则适时的递上地图,供在场的人查看。 “斯比亚控制的地方已经不少了,土地肥沃、人民富庶,要真这样分法,斯比亚联盟就几乎掌握了整个大陆的财富和资源……”长公主殿下的目光扫过地图:“要不这样,本宫做主把这两块地分给你,但斯比亚要归还神魔分界线……” “殿下说笑了,神魔分界线从来就没有存在过……殿下是在说这条狭长的地方?这跟撕裂斯比亚有区别吗?” 刚刚开始还只是长公主和皇妃的交锋,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其他人也加入进来,各种不同风格的话语逐次响起,慢慢的剥去掩饰,成为**(蟹)裸的利益争夺。 “上族是带着对斯比亚的祝愿而来,但这并不说明上族会让魔属联盟和神属联盟再割一块肉给斯比亚这匹狼……” 你冷嘲热讽,我引经据典:“吾想吾皇听到阁下的夸奖会很高兴,但地缘关系到政~治格局,如果不做改变的话,无论哪方都会处于一种不稳定的局势中……” “斯比亚本身是一个帝国,先分裂再组建联盟是上族的恩赐,这是无上的荣耀,如果再不知进退,开口就是五六个行省的土地,合情?合理?更置上族于何地?难道斯比亚的大好事,竟是别人的血泪铸就?” 你气焰嚣张,我以情动人:“无论是根据现今流传的法典记载,还是根据民间流行的习俗,被封邑的一方提出这种要求,都是合理的,特别是在一种不伤害双方的情况下……” “你这是要挟吗?斯比亚要识时务!” “虽然变革会带来阵痛,但吾皇是在争取应有之权力!” 魔族长公主和斯比亚皇妃并不参与到这些没营养的争论中,两位殿下巧笑嫣然,时不时还会对视一眼,显得那么悠然自得。只有手下某人把争论带向冲突的前一刻,她们其中的一位才会两句,让话题重新回到谈判本身。 是的,这场谈判确实是上族的意志体现,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这个既成事实,组成上族谈判团的成员们,他们对人类有一种天生的憎恶。两位殿下不直接阻止争论,也许就是想让这些人的愤怒经由这个途径宣泄。 但这种层面的争辩,却把另外四位旁听代表吓得不轻,他们是从神殿、魔殿和两个人类帝国选取的实权人物,但与身份拔高的公爵和亲王不同,与久经考验的斯比亚谈判代表也不同,他们此生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之多的上族成员,更别说只比至高无上的上族王者差那么一点点的魔族长公主,这些强横的存在,哪怕是最微小的一簇怒火,也能把他们烤成灰烬。 赫本公爵听了大概半个钟头的时间,都是大感头痛,看看其他旁听的人,神殿和魔殿的代表已经面色白,另两个大帝国的代表则在座位上缩成一团,只有尤里西斯还保持着严正的贵族标准坐姿。 “公爵殿下,”公爵的护卫队长再次来到:“这是新的情报。” “又是他?”赫本公爵先看看封皮上的代号,翻阅之后眉头紧锁:“确认了吗?” “正在确认中,但没那么快。” “有问题,”公爵看到亲王的副官进门,自言自语的说:“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需要我去证实真实性吗?”见公爵犹豫不定,护卫队长问了这一句。 但公爵只把头摇了摇:“这里暂时离不开你,再等等,你也不要惊动其他人,如果再有相似的情报别送来,一切等这场谈判完了再说。” 护卫队长点点头离开会场,但公爵显然没有料到这场谈判的艰辛程度,从清早开始直到下午,双方的争辩还没有停息的迹象,只是在激烈飞扬的你来我往中,彼此的要求和底线被表露了大半……午餐是别想了,因为已经到了下午茶的时间。 终于,在某位帝国代表晕过去之后,两位睿智的殿下开恩,宣布休息半个钟头。 趁着这难得的空隙,公爵走出会场,想去看看广场的情况,没想到迎面赶来的依然是他的护卫队长,而此时,他手里拿着的情报已经变成厚厚一扎!公爵顿时觉得脑袋里一阵轰鸣,有气无力的问:“都是关于他的?” 护卫队长默默点头,补充说:“事情差不多,地点不同,而且都生在昨天夜里。” “让人来顶替你的位置,你带人去查证,心别中了圈套。”公爵下定决心,吩咐说:“在谈判的同时玩这种花样,大概是别有用心的人招摇撞骗,最好抓活的。” “是!我这就动身!”或许是因为这个难得的机会,一向沉着的护卫队长情不自禁的向公爵行了个标准军礼。 公爵一偏头,现尤里西斯站在广场入口处,手里捏着一叠信笺,正对着他的副官小声交代着什么,不出意外的话,那内容应该和公爵刚才讲的话差不多。似乎察觉到有目光在观察自己,亲王抬起头来,两人不禁相视一笑。 看看在身边穿梭,只为谈判忙碌却没有接到此类通报的众人,公爵在心里感叹,条约商团现在的力量和敏锐度,显然已经越其他势力了。 另一方面,公爵的护卫队长把近卫职责移交给另两名队长,自己带了个助手健步出了庄园大门,接下坐骑向山下飞奔而去。反正在谈判开始后,这都是疾奔的信使,当中多一两个人也没什么奇怪的。 两骑风风火火的进了商团总部,下马直奔情报部而去,在南条约商团,因为公爵本人是情报官出身,所以情报部门一直是重中之重,机构健全,人员干练。 “贫血处长!”见到护卫队长的进门,老迈的情报部主管毫不惊讶。在赫本公爵身边,这位只有绰号没有姓名的年轻人只是个护卫队长,可一旦离开了公爵,他就自然恢复了军衔----南条约商团情报部第三行动处的少校处长,商团脑的直属行动队。 “长官,”一脸苍白的年轻少校行了军礼,然后递上手里的情报:“公爵派我来核查,最好抓到活口。” “第三行动处的人都在待命,我正在等你,先来看看我们掌握的情报。”老上校点点头,把贫血带到一幅地图前:“你看,在我们附近,昨天晚上一共生了八起类似事件,其中三处在帝国权限范围内,两处归魔殿管,在我们行动范围之内的有三处,你要挑选哪一处?” “这些事件,都是宣称要在今天晚上做吗?” “报告的人信誓旦旦的说,都是科恩?凯达亲临,宣称要在今天晚上大开杀戒。”说到这里,老上校的胡子都在抖动:“为了谈判,我们已经尽力掌握了周边的势力,现在突然出现了这种麻烦,事前却没有半点先兆,无论对方是谁,我们都很被动……” “如果有人想浑水摸鱼,这的确是个好机会。”贫血考虑片刻:“这八起之中,哪一处的守卫力量最薄弱?” “这一处,帝国的守卫力量是最薄弱的,虽然内廷第五厅派驻了一个小队在这,但还不及这家族自己的私兵。”老上校指着地图说:“距离我们只有半日路程。” “派一队精英去,第三处副处长带队,伺机抓人,”贫血问:“守卫力量最强的一处是?” “那当然是大运河的魔殿,有人宣称要铲平研习院,不怕他们不拼命。”老上校看看贫血:“怎么,你想去这里?” ,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嗯,我想去,因为这处遇袭之后的影响力最大。”贫血点点头:“除此之外,我建议不要再分散情报部的力量,以防这是对方声东击西的诡计。” “没问题,山庄附近的保卫我一直都在盯着。”老上校拍拍贫血的肩:“你小心。” 没有多说什么,贫血离开了情报部大楼,走向大楼侧后的一个庭院,就在他进门前,庭院里传出一声口令:“贫血长官到----集合!” 进门的贫血,看到的是一队整齐队列,这些都是贫血亲自挑选的队员,其中有百战余生的老油条,也有天赋异禀的新生精锐,跟着贫血为公爵、为商团干了不少大事。 “长官好!” 三十个人,三十双热切目光全射在贫血身上,但却无法消融贫血脸上的半点冰冷神色。在所有人包括公爵殿下的印象里,从最初到最后,贫血脸上的表情总是那一种,就连他说出来的话也遵循这一种模式。 “稍息----检查装备!” “检查完毕!” “任务通报如下,”贫血冷漠的目光扫视着他的队员:“地点----大运河魔殿;时间----今天晚上午夜;目标人物----自称科恩?凯达的人及其同党;任务要求----潜入设伏活捉。” “明白!”三十人的回答,短促而低沉。 “出。”贫血的目光收回,像是没有焦点,但没有人能轻视这种看上去很茫然的目光,因为视野里没有焦点,这也同时意味着没有遗漏。 一行人顺着密道离开商团总部,在情报部后勤支援下改换身份进入运河魔殿地区,先跟占据要道的先期监视人员取得联络,查明一切无恙之后,开始向魔殿渗透----在某种程度上,这也算是商团对魔殿的入侵,但没人反对这种方式,即便是在商团没成立前,军方和魔殿的关系都不是那么融洽。到了现在,谁叫魔殿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的**?只要不把魔殿逼到绝处,祭司们不会跟商团撕破脸。 经过历次大战的消耗,魔殿的力量已经大不如前,特别是在与斯比亚的战役里,魔殿甚至连隐藏的实力都透支了一部分,数万人的诱饵部队全是由来自魔殿的武士组成。虽然在战后又紧急征召了一部分,还花了大量提升能力的药物和晶石,但这个大亏空不容易填补。 到天快擦黑时,三十名行动队员已经全部到位,冷眼看着魔殿内的那片混乱。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了今晚要生的事。根据内线的情报,就在昨天晚上,运河魔殿的大门被科恩?凯达----姑且不论这个人名的真实性----被他踢出一个大洞,而且宣称今天晚上要来铲平那个蛊惑人心的研习院。 那是中级祭司升任高级祭司之前必须就读的研习院!可以说是附近几个帝国所有高级祭司的摇篮,如果就这样让人铲平,那魔殿祭司还怎么混?所以,就算是科恩?凯达也不行! 不过话说回来,科恩?凯达真的会来做这种事情吗?站在一个皇帝的角度,这无论怎么说也是件荒唐透顶的事吧?就算是他疯寻开心,那么铲平整个大运河魔殿不是更欢快吗? 只有那些草莽豪杰才会觉得干掉研习院很有趣。 大运河魔殿精锐尽出,就目光能现的武士就有五十人以上,另有十二名晶光闪闪的魔法师静坐在研习院大门前。至于研习院外围,则由与魔殿亲近的贵族负责拱卫……商团行动队就潜伏在这个区域。 圆月自天际悬浮,一点点的向浩瀚星河靠拢。 “处长,时间到了。”副手在贫血身边说:“准备好了吗?” 贫血沉默着点了点头。 “处长,兄弟们想问你一个问题。”见长官今晚的心情很不错,在离去之前副手又说:“你为什么每次站在队伍前面的位置都一成不变,永远是在中心点靠左两步的地方?有什么特别的讲究吗?” 贫血转过头,看着这个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副手,淡淡的说:“等我死了,你就会明白。” “警报----”另一边的观察哨轻弹手指,声音中带着一份惊异:“来了!” 震人心魄的尖啸声中,一条黑影划过天空的圆月,硕长的披风如羽翼一般张开,异常猖狂的临空飞降!他的落脚点,居然就是防卫最森严的研习院大门! “无上魔王在注视吾等!”静坐在地的魔法师同时起身,满腔的愤怒化作统一的咒语:“也注视着你!” 咒语中,魔法师全身上下的晶石迸出耀眼光芒,瞬间交缠在身躯上,顺着十二只右臂指向飞降的黑影! “呛----”空中的人影战刀在握,向着扑面而来的光柱劈去! “一队上!”贫血暴起,单手稳住双手巨剑的下端向前飞跃:“二队支援!” “轰!”的一声巨响,研习院的大门炸成了满天的碎片! 第七章 爆炸来得很猛烈,金黄色的光芒一闪,整个大门就摧枯拉朽,围绕着这个黄金一般璀璨的核心飞散,甚至比声响还要快上那么一拍。漫天的砖石木屑中,黑影从天而降----他的足尖点在仅存的半截门楣上,只听“咚!”的一声,一人多高的木桩就向地基内刺入三尺! 披风猎猎作响,长随风激荡! 浮尘逐渐散去,幽蓝的月华之下,来人就这样站在半人高的木桩上,脸上戴着一片紧贴肌肤的面巾,他用冰凉如水的目光,俯瞰着十二个东倒西歪的魔法师。就在刚才的初次交手中,虽然是十二对一,但魔法师们没有讨得半点便宜,他们装备在身上的魔晶石有一半化作了碎片,甚至还没人从打击中缓过气来。 偌大的庭院里没人动作,因为所有人都还处在震撼中,黑影这夺人心魄的一击,不但是在展示实力,也是在彰显他的意志!每个人心中都充满了焦虑,魔殿研习院,还能保得住吗? “无论阁下是谁,是科恩?凯达也好,是沽名钓誉的狂徒也罢,你已经亵渎了魔殿,罪不可恕!”研习院大殿内出来一个中年祭司,把手中那根枯木和金属浇铸的法杖在地下一顿:“无上的魔王曾说过,面对邪恶,有吾无敌!” “面对邪恶,有吾无敌!”庭院各处,准备多时的武士们现身出来。 “即使我们脚下的研习院无法延续,它也只能在灿烂中湮灭!”中年祭司举起法杖,袖口尚的金色滚边熠熠生辉:“这是魔王的研习院,这是我们的研习院----杀!” “这是我们的研习院!”围在外围的武士们跃出,刀光剑影中混杂着他们的心声:“杀!” 黑影一个旋身,藏在披风下的黑铁战刀扬起,荡飞了十来枝尖啸而至的弩箭,然后纵身下地,刀尖指向大殿门口的中年祭司,没有把一丝注意力放在那些飞扑而来的武士身这是一种侮辱意味很浓烈的蔑视,所以魔殿武士们手上的力气不禁又加了几分! “轰----”以黑影为中心点,方圆二十臂的地面全部碎裂,星星点点的金黄斗气夹杂泥块中向上飞射,密密麻麻的打在武士身上,击碎了他们的护体斗气,**串串猩红的血珠,甚至有刀剑被硬生生的打成几段! 刹那间,刚才还龙精虎猛的武士就扑到在黑影周围,或蜷缩或抽搐,没有一个人呻吟,也没有一个人站得起来,只有溅落地面的血迹向外冒着丝丝热气个守卫力量损失一半,手持法杖的中年祭司呼吸禁不住停滞了一下,在他身前,只剩下十二个魔法师了。 拥有这么强悍的能力,即使他不是科恩?凯达,吃下这个研习会都完全没问题。 “阁下很强,吾等今夜必输。“中年祭司深吸一口气,然后向前走了一步,开口问:”但这是为什么?以你的能力,财富官爵唾手可得,为什么要跟一个研习院为敌?!“”高兴。“黑影说了现身之后的第一句话,同时在嘴角露出一个很值得玩味的邪恶笑容,战刀低垂,刀尖一下一下的敲打着战靴上的黄铜锁扣,出很有节奏感的清冷响声,像是催促士兵上阵杀敌的战鼓,又像是召集奴隶进食的鸣钟,带给众人的压力也是一层接着一层。”既然没有和解的可能,就请阁下给我们最耀眼的一击。”中年祭司张开双臂,口中咏出一段短促的咒语。 十二名魔法师同声复述着,相互依偎在一起,牢牢拱卫着祭司。迷离的光影从十三根法杖上扩散出来,在众人头顶上旋转着,仿佛是天上的星河的投影……既然敢号称是大运河地域所有祭司的摇篮,研习院怎么会没有压轴的镇山之宝?! 黑铁战刀在夜风中一振,出一声凄凉的金属鸣响,黑影一步步、一步快似一步的靠近,披风摇曳着不断变换形状,被包裹在当中的身躯似乎被虚化,让人再也看不真确。 晦涩的咒语骤然高昂,悬浮于天的光影向四周扩散,散出耀眼的七彩光芒,猛地一凝,然后向黑影兜头奔泻而去! “你们不是对部退开!”低沉的吼声从庭院外传来,瞬息之后就越过数百臂的距离到了高墙下,然后在“砰!”的一声巨响中,一个并不魁梧的身躯撞穿了围墙,带着一股烟尘冲了进来,人还在三十臂外,一柄巨大的双手剑就凌空飞向黑影! 但还是晚了一线,黑影与灿烂的光影已经撞在一起----光影被黑铁刀硬生生的切割成两块,变成无数破碎的符文飞散而去,十三个魔法掌控着喷出鲜血,一起向后仰倒! “当”双手巨剑斜插在黑影面前,阻挡了黑影前进的脚步,宽如门板的剑身上,蚀刻着几条暗红色的线条,在月光下闪耀着一种诡异。直到这时,十来道人影才“嗖、嗖、嗖”的落在庭院里,按照伏击阵型包围住黑影。 一时间,尽皆无语。 没过多久,另一队人影也冲到大门外,但却全部力竭跪倒,一个个大口喘着气,看着庭院里的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在他们目光的尽头,中年祭司挣扎着站起来,擦去嘴角的血迹,注视了一阵对自己施以援手的人,最后叹了一口气,不甘心的问:“你们是谁?” “南条约商团情报部属下,贫血!现在奉命接管这里,你们最好离开。”撞穿围墙的人两眼紧盯着黑影,嘴里说:“我想阁下会允许地上这些人离开吧?” 屹立原地的黑影将手中的战刀杵在地上,昂望月,说不出的轻松自在。 “原来是商团的贫血大人,幸会了,不过你要小心……” 中年祭祀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在两个魔法师的搀扶下离开,另有一群低级战士跑来,把躺在地上的武士们抱下去救治,不大一会地上就没人了,连大门外的武士都走了个干干净净。 “你自称科恩.凯达?”在清冷月光下,贫血开口打破了寂静:“其实我也希望你是。” 黑影不禁莞尔,提起战刀挽了个刀花,然后把刀背搁在双手剑上,只是轻轻一挑,双手剑就“呼”的一声飞起,在空中转一圈,很端正地插在贫血面前----就算这双手剑是空心的,也有个几十斤重啊! “马戏耍得不错,”贫血将手伸进口袋,把一个铜板丢向地面:“这是赏你的。” “叮!”铜板最后在地上弹跳几下,晃晃悠悠地自旋,铜板边缘的花纹掠过粗的地面,出细微的摩擦声,眼看就要停止下来----就在这一瞬,两人同时抬头,目光交集之时,贫血紧抿着嘴唇,脸部轮廓如同刀刻;黑影嘴角的笑容没有改变,但他那双露在面巾外面的黑色眸子,却在此刻变得如同深渊一样黝黯! 铜板终于倒下。 “呛----” 随着金属的撕咬声,庭院中爆出一溜火花。除了火花,围着蒙面人的行动队员们根本没有看见生了什么,只是觉得眼皮被什么东西一压,等再凝神看去,场中的蒙面人已经跟他们的贫血处长互换了位置。前者背对贫血,一般随意地迈步一边把玩着黑铁刀,而贫血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红晕,巨剑横在胸前,剑身上被割出了一条触目惊心的深槽! “你们……”在行动队员正想有所作为的时候,贫血开口说:“退开!” 听到这句话,“科恩·凯达”笑了,他踮了踮脚尖,挑起大概有一臂高,然后用脚跟着无形的巨压向周围奔袭而去,已经吃过一次亏的队员们同时被撞上,全部踉跄后退! “你的对手是我!”贫血的双手剑“呜”的一声向蒙面人头上砍去,冰冷的锋刃外面,居然裹着一层炙热的红焰! 见到这一幕的队员们惊异莫名,有人不经意的叫了出来:“爆炎剑?!” 站在队员的角度,贫血队长用出其他什么武技招式他们都绝对不会吃惊,但这种武技就……不是太高深,而是太浅显,因为这是每一个魔属联军军官在校学习时的基本入门武技!贫血队长居然用这种武技跟对方交手?他丢出那个铜板的时候,不是已经彻底激怒了对方吗? 蒙面人用战刀架住双手剑,左手一拳打在后撤的剑身直上,只听“咚!”的一声,剑身抖落一层碎屑,剑锋上的火焰立即黯淡下去----贫血身不由己的退了几步,站稳之后立即冲上,他脸上的红晕扩至整张脸,身躯也胀大了一圈。 三次兵刃的撞击声间歇响起,蒙面人一如既往的轻松,而贫血的脸色越来越红,上衣“呲!”的一声裂开,露出里面高高鼓起的肌肉!蒙面人暂时停手,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的对手,并不急于进攻,似乎知道贫血在做什么。 “你很强,”贫血缓缓将巨剑直立起来,用布满血丝的双眼看着蒙面人:“但你不” 话音未落,巨剑寸寸碎裂,两抹夺目的殷红出现在贫血手中,奇幻、瑰丽,浮光掠影一般,带着敌我皆伤的气势,向着“科恩·凯达”袭去----他用的依然是爆炎剑的技法,但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小看这种攻击,甚至没有人能想到,爆炎剑居然也能拥有这样的威力! 蒙面人战刀一翻,金黄色的光芒再一次照耀着庭院,与那两抹临身的殷红各有千秋----两道快如鬼魅的身影在月光下交错,“嚓嚓!”两声轻响之后,一团血雾喷洒出来。但两人脚下不停,各自如铜币般旋转,艳丽的色彩在飞舞着,就好像是他们身体的延伸! 一次次碰撞交击,争奇斗艳,攸关生死! 贫血的招法异常朴实,却带着稳重凛冽的气势,周围的气温随着他每一次挥击劈砍而攀升着,最后竟如同正午的阳光一样刺得人皮肤生痛,在一群手下眼中,队长这时候就是神灵的化身,任何人都知道他下次要攻向何处,但却无法躲避----这就是力量,强横的力量! 蒙面人没有躲避,他手里的黑铁战刀裹着一屋斗气,就在贫血的双刃中左右翻飞,绝妙的封堵着对方的攻势,每一次碰撞,都敲在贫血武器最不受力的地方,一丝丝的打乱了他的节奏----缓慢而飘逸,如同一个暗夜中的舞者,别说贫血本人,就在旁边的人听到那一声声不合时宜的撞击声,心头都难受到要吐血。 当这种让人狂燥的感受积累到极限时,庭院中爆出一声巨响! 然后一切归于沉寂,金黄与殷红一起消散…… 蒙面人迈步走向大门,贫血却脸色呆滞的站在原地,身体表面的红晕正在一丝丝的消褪。 “处长!” 在手下队员的悲呼声中,贫血的鼻孔和嘴角沁出了血丝。 “杀了他为处长报仇!” 还没等他们追上蒙面人,对方的手就向后挥出,一干人等如同撞晨铜墙铁壁上,个个口吐鲜血倒下!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能体会到,他们的处长刚才是在怎样的境况下战斗。 “你----”贫血瞪圆了双眼,嘶哑的喊:“你不” 蒙面人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过身来走到贫血身前,手向外一划,那枚躺在地上的铜钱就跳到他的手心里。然后他拿出一个钱袋,就在贫血眼前把铜钱丢进去。最后扎紧袋口,冲着研习院主楼到了个响指,整栋大楼就开始摇晃起来。 “我满足了你的愿望,茫然的人。”这是蒙面人在这一夜最后一句话。 在他的话音里,贫血的身躯正在歪倒,研习院的大楼正在燃烧…… 斯比亚帝国,沼泽战区指挥部。 一直忙到天亮才休息的8888官,只睡眠三个钟头就醒了过来,心头沉甸甸的,再也没有了睡意,他捶了几下错错然的脑袋,掬水洗了把脸,套上衣服出了休息室,重新置身在一片战时的喧嚣中。 “报告长官----魔属联盟第二战区联络部指挥权已经移交到位!” “报告!北条约商图第四辖区潜伏人员已确认回归建制!” “长官----光明神殿卧底成员已经做到一切准备!” “刚刚收到的报告----斯比亚全境民间社团已经在我指挥部的控制之下!” “正与近卫军总指挥部协调一号作战方案,同步率达到八成!” “还有下三支潜入特拉法帝国的小分队没有联系上!” 8888官接过一叠通报,龙风凤舞的签着名,嘴里不断的重复着“知道、明白、继续跟进、随时通报……你等等!总指挥起来没有?” “报告长官,”被杰克叫住的军官回答:“总指挥在他的休息室,但一直没有睡……那个,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没有睡?”听军官这样说,8888官倒是有点担心,“他怎么做,你就怎么说!” “是的,长官!”军官立正抬头,但是压低了声音:“总指挥把一群十二、三岁的少年祭司叫进了休息室,而且关上了密封门……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出来。” “这是军事机密,你要有保密的警惕性!”杰克立即把手里的文件交给军官,抬腿就往那边走去,脸上的肌肉不停的抽搐着,身为8888官,他对祭司们的坏毛病再清楚也没有了! 在敲门之前杰克已经冷静冷静下来,支开了所有随员,他可不想让人看到总指挥休息室里一片玉体横陈的景象! 幸好,门开的很及时,而且开门的尼赞衣着整齐,只是他眼神朦胧,似乎正沉浸在某种玄妙的氛围里,两手保持着一个诡异的姿势,然后很飘忽的转过身进了房间。 满头问号的杰克跟了进去,密封门在身后关上的同时,他看到尼赞的两手猛地挥下。 音乐声大起! “阳光明媚的庭院,鲜花怒放,凉风习习,纯净的清泉奔流,万物欣然欢畅。纯洁的天使,光辉的羽翼,我梦中的天堂……仁慈的神灵,我在太阳的余晖中为我无上仁慈的主宰献上赞美……永在!永在!我的神灵和主宰!唯一的,不可变更的神啊!用你仁慈的目光指引我,用你仁慈的目光指引他,让我们进入永恒的乐园……” 十多个眉清目秀的少年穿着洁白的礼袍,正在休息室一角放声歌颂着,因为时间太久,他们细嫩的嗓音已经有些沙哑了。尼赞微闭着两眼,两手轻轻和着拍子,在这连绵不绝的轻柔歌咏中左右摇晃着身体,脸上一副再圣洁不过的表情,时不时的还来上一个旋转。 杰克靠在墙上,松了一口气,虽然还是要想些理由为他的行为开脱,但好歹总指挥不是在战时**,这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找我有事?”在又一次旋转时,尼赞轻声问。 “昨晚的战报回来了。” 尼赞伸手在头上一抓,准准捏住飘荡在空中的最后一个音符,然后转头看着杰克。 “目标达成,我们的人死了十七个,伤五十”杰克用极为平淡的口吻说:“外人伤亡数百,残废若干。” 尼赞看着杰克,表情凝固了。 杰克平淡的问:“继续吗?” “当然,继续。”尼赞艰难地点点头,与其说他的神色冷漠,还不如种混杂着痛苦的决绝……不知不觉地,他那只举在头上的手缓缓划下。 “永在!永在!我的神灵和主宰!唯一的,不可变更的神啊!”稚嫩而沙哑的歌声再次响起,圣洁而庄重的飘荡在第一抹阳光中:“用你仁慈的目光指引我,用你仁慈的目光指引他,让我们进入永恒的乐园……” 第八章 阳光是仁慈的,因为她不仅仅关注某一块特定的地域,无论高山平原还是花草树木,只要是存在于世的一切,她都会施予光辉,毫不吝啬,也一视同仁。一如往常,在这个喧嚣的上午,阳光不但照耀着沼泽战区指挥部,也照耀着南条约商团的医务部。 斯维斯?赫本公爵被这束阳光笼罩着,他消瘦的身躯站得笔直,眼神沉默而忧郁,在他面前不远处,一群人正挤在一张行军床边窃窃私语,这里面有魔法师,也有随军医师,从他们互相挤撞的身体缝隙中看进去,床上的人浑身上下都被包扎起来,旁边是一大堆染红的绷带……只是一夜的行动,就让条约商团近百人受伤,而这还算好的,别的势力比商团更凄惨。 “公爵阁下,他苏醒了!”好一阵后,有人转过头来惊喜道:“没大碍了!” “谢谢各位,请你们暂时离开。”斯维斯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走到行军床边,看着那张苍白得吓人的脸庞,轻声感叹:“辛苦你了,贫血。” “谢谢长官。”刚刚睁开眼睛的贫血平静得很,表现得比贵族还要贵族:“我的属下呢?” “他们都在隔壁,也没多大问题,半个月就能下床。不过你就惨了点,要养足一个月才行。”赫本公爵据实相告,然后拖过一张椅子坐下:“昨天晚上的事,你有什么看法?” “那不是科恩?凯达,虽然他有类似的气质和武技,但也仅仅是在模仿而已。”贫血回答:“即使我对自己很有信心,但我知道如果是科恩?凯达的话,我不会有向他举刀的勇气……” “对你来说,能承认这点就是比向他举刀更勇敢的行为,当然,我也期望有一天你能突破这个极限。”安慰了贫血一句,赫本公爵接着说:“那么,这个假科恩干得怎么样?” “武技高过我一线,但不是完全没得打,之所以输是因为我太穷,不能在披风下藏百多块魔晶石。那些魔晶石组成了几个效果极好的魔法阵,相互配合,把他的攻防能力提高了很多。”贫血平静的说:“我个人认为这是个斯比亚人,经受过长期和系统的训练,而且昨天晚上还有人配合他……我觉得这里面有很多疑问,其它地方的事情也如期生了吗?” “都生了,就我们现在得到的情报,昨天晚上非常热闹,类似的事件生了近百起。我想不但是在魔属,在神属也会被闹得沸沸扬扬……”赫本公爵说:“魔殿和各帝国的损失尤其大,他们情报人员非死即伤,应对突事件的能力大幅下滑。” “近百起?这是国家力量才能做到的事。”贫血沉默了一下:“已经确定是斯比亚了?” “极有可能,虽然不知道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但现在我想除了神魔,已经没人能够阻止了。”赫本公爵站起身来:“我还要去谈判现场,你安心养伤吧,或者在你复原的时候,这个阴谋正好处在方兴未艾的时期----你就能带着你的手下大干一场了。” 公爵说出来的无疑是实话,但两个人都清楚这种事情不太可能生,是的,这种大范围的事件持续时间也应该很长,但斯比亚人做事的风格雷厉风行,就算他们再怎么拖沓,一个月之后整个事情都处于**期内,怎么可能还有让人插手的空间? 在昨天晚上,贫血这一队人算是撞了大运,一个人都没死。而南条约商团周围的另几大势力就不怎么走运,无论帝国还是家族甚至是运河魔殿,他们仅余的一点精英都砸在里面了,有的地方可以用血流成河来形因为被人挑衅之处,都是各势力必须维护的软肋。 但奇怪的是,伤亡也就仅限于此,除了情报和内卫人员之外,这种事没有任何扩散迹象,难道这是对方预设的陷阱,就是要定点清理这些人?其目的难道是为接下来的事情做准备?!抱着一颗剧痛无比的脑袋,一夜没睡的公爵大人登上了马车,准备穿越城区上山去。 快出城时,马车走得极为艰难,因为前面人潮汹涌几乎把道路阻断。负责开路的护卫们只有跳下马去用皮鞭驱赶,这才让马车脱困。 但这番折腾已经打扰了公爵的思考,他轻轻的叩击车厢,问外面:“生什么事?” “大人,很多人围着阅览厅外,似乎在议论着什么消息。”车厢外回答的人迟疑了一下:“似乎不是谈判的事情,而是昨天晚上生的……” “去拿一份给我,然后出。”公爵吩咐完毕之后就不再说话。 他当然知道不可能是有关谈判的消息,因为这一切都由他本人掌握。如果人们真是在议论昨天晚上的事,那就说明斯比亚人又在用阴招了----各家势力吃了大亏之后都闭紧了嘴,这消息还能是谁透漏的?! 他手下的人做事也很直接,当即就抽刀冲进阅览厅,拿到了引议论的全套消息。 公爵在摇晃中浏览了一遍,现上面传播的虽不是打斗的事,但同样让人惊诧莫名,因为这都是有关科恩?凯达行踪的消息,那上面说他在昨天晚上拜访了七位宗教人士、五位星象学家、两位文豪外加一位诗人,并附录了谈话纪要…… 这种拜访并不出奇,可结合这些人的位置就不一样了,简单的说,他们相距十万八千里! “消息是从哪里传来的?”民众可以把这个东西当故事、当神话甚至当笑料来看待,但公爵显然不能。 他的脑袋都快炸开了,只有处在他这种地位的人才能体会维持日常秩序的艰难,能维持现状已经很不容易,再来一个搞三搞四的混蛋,这局面会变得难以收拾! 护卫小心翼翼的回答:“是专人送抵阅览厅的,他们并不清楚来路。” “查!这事情肯定还有后续!”公爵的脑袋都快炸了,把手上的小抄摔在座椅上:“走!” ,赫本公爵都没有想出斯比亚人要干什么,他只能粗略估计出这件事的后续影响并做出安排,马车刚刚在庄园大门外停下,公爵就看到尤里西斯亲王也捏着一份文件走下马车,抛除年纪所赋予的镇定之外,他那脸色并不比自己好多少。 “亲王阁下日安。”公爵主动打起招呼:“怎么一大早就开始严肃起来了?” “公爵阁下早安,现在已经不早了。”亲王对他轻轻点头,依旧是一脸寒霜:“事情如何?” “已经变得麻烦了。”公爵坦诚地回答。:ak 南北商团现在的关系是合作大于竞争,所以在相处方面多了些坦率,例如眼前这种事根本不需要遮掩,但尤里西斯亲王接下来的话却坦诚的令公爵吃惊。 “南条约商团情报部的遭遇我知道,但北条约商团的遭遇阁下可能还不知道吧?” “亲王阁下的意思是……北条约商团也参与了昨天晚上的事?” “这样的大事当然参与,想必阁下也能体谅我们的苦心,”亲王与公爵并肩进入大门,淡定的诉说这一惊人的事实:“我的人就跟在你的人后面,然而却比你的人悲惨----他们被人用棍子打断了双腿,制造出一身需要休养半年的伤病。” “请相信我的手下不会做这种事。”听到这种事,公爵都忘记责怪对方的跟踪行为了。 “相信这种多余而故意的事情不是阁下的手下所为,这世上会做这种事的人不太多,但……这些也就算了。”亲王点点头,晃了晃手里的东西:“今天早上这事让人更觉诡异,阁下知道这些人的地址吗?阁下知道这些人在各自领域的影响力吗?阁下知道这种事情流传开来的后果吗?” 亲王每说一个“知道吗”,公爵就默然点一次头,最后才说:“但我们没办法,就是现在关闭阅览厅都阻止不了,说到底我们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如果是正常人的话,这时候应该待在家里沐浴熏香,准备接受上族的恩赐才对。” “我永远无法想像阁下描述的这幅画面。”亲王摇了摇头:“现在我们没有力量去阻止,那么这件事只有报给上族了。” “我同意。”两人对看一眼,拐上了去庄园一侧的道路。 两位商团领将异状上报并不是推卸心理在作怪,而是一种尊重固有规则的做法,也能顺便表明自己的态度。在这个大陆上,有什么事情是上族不知道的?很可能在这数百起打斗的现场就潜伏着他们的耳目。但既定规则是上族不插手大陆普通事务,如果没有人上报,那么上族就“不知道”,这种事看似荒唐,可一旦上族事事知悉,那还要下面的人来做什么? 所以,走过场是必须的,至于上族在“知道”了之后如何处理,那就不关凡人的事了。 两位领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上报了此事,可魔族长公主殿下轻轻点头之后示意谈判继续,再没有其他任何表示。按理说,如果上族有任何应对的话都应该通知商团,因为商团的实力和影响已经过了魔殿……从这种现状推断,上族是真的不想管科恩?凯达了? 庄园里的谈判在继续,而在庄园外面,科恩凯达玩出的花样每天都在翻新,就好似正在不断迭加的薪火,世界就像是薪火上的一锅热水,已经被烧得热气腾腾!火与水之间的容器,就是遍布大陆的阅览厅! 先,在第一天晚上被科恩凯达“拜访”的名流说话了,虽然这些人大多不是斯比亚人,但对于科恩这样一位权势顶天的人物到访还是很兴奋的。在披露科恩的到访缘由时,有的人言辞含糊,有的人比较愤怒,却没有一个人试图去隐瞒什么,自然,这些谈话就经由阅览厅公布出来,而其中的重中之重,是科恩开门见山的几个问题。 “你梦想中,神是什么样的?” “你梦想中,由神主持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你梦想中,由神主持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三道加红加粗的字体,被高高的挂在大陆上无数阅览厅里,带着无尽的威势,正在鸟瞰着每一个向其昂头张望的生灵。只要结合科恩和斯比亚之前的作为联想一下,大家就明白这并不是什么虚心的询问,更像是一种嚣张的俯视,一种在赐予之前心不在焉的客套。 科恩每晚都会拜访一定数量的名流,或许是不敢,又或许是不屑,反正没人回避他的到访和问题。每个被访问的人士的答案,就密密麻麻的张贴在这三道问题之下,上面还标注着回答的时间,通常会滞公布日期三到七天不等。 在详细研究答案之前,仅从这个时间标注上,大多数人就断定这是科恩的奸计,叫嚣这一切都是假的!因为很简单,科恩每一天访问的名流,都在不同的国度,距离相差最远的几乎有万里之遥,而且他坐下来与几个人谈话的时间都是同一时间……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么科恩凯达就已经拥有了瞬间横跨整个大陆的能力,这是神魔才能拥有的能力啊! 而且科恩凯达还要拥有化身,进而考虑到前些天的那场动乱(那晚的事情已经逐渐传开),他的化身起码要上百才行!虽然某些魔法造诣高深的人也可以使用分身术,比如精灵的秘传分身,但那只是一种临时性的迷惑魔法,隔着几千里施展?别开玩笑了! 科恩凯达,他已经可以窥视到神魔的能力了吗? 有反对的,自然就不会缺少支援的,各地很快就有一群人组建了亲科恩的组织----其中的缘由是多种多样,有的是出于对组建的帝国绝望,有的是出于纯粹的学术观点,还有的人是真的对斯比亚有好感----总而言之,两边立即就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对抗行动! 因为科恩?凯达几乎每晚都展开拜访活动,所以印证这种事情就变得很简单。两边的人打赌,共邀科恩?凯达在某天的日落时分在某地见面,还邀请了些曾经见过科恩的人士担任评判。在邀请未果之后,科恩?凯达的声望曾经一度下降,但亲斯比亚的人很快就找到了缘由,把一些地方名流也请到宴会上,最后,科恩就真的光临了某些聚会! 在无数人的见证下,在阅览厅的宣传下,拥有化身上百的科恩?凯达,他的声望急上涨,隐约有破表的趋势! 不得不说,仅从这个时间标注上,民众们就得到了非一般的乐趣,他们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件事上。尔后,就出现了一群认真分析科恩?凯达的专业人士。 先,他们针对科恩?凯达的瞬间移动化身加千万的能力展开了研究----永远不要小看人们的传播能力,在很多人的印象里,“化身千万”这种说法还是打了折扣的----主要的流派有两个,科恩获得了神魔的祝福和传授,二是科恩凭借自身的修炼拥有了这种能力,但无论哪一种说法,大家都承认这种能力是非人的,已经远远越了凡人英雄的巅峰,于是,一个新词被明出来了。 “准神魔”! 这个新词被用来界定这种在能力上已经越凡人、但还没达到神魔阶层的人,在这个词语传播开来之后,科恩以往的丰功伟绩也被一件件揭露出来,其中包括那些被掩饰和封锁的消息,最震撼的是三大魔将在待城铩羽而归的往事……她们居然被科恩的某个手下打败! 绝大部分人从来没听说过这种消息,他们甚至不知道三大魔将是什么人,但好在有无数“名流”来进行注释工作……夜间,整个比斯大陆哗然! 科恩?凯达的手下居然可以打败三大魔将!那科恩?凯达的能力究竟到了什么程度了? 再没有人把这一系列的事情当玩笑来看待,大家开始紧张起来,兴奋而忐忑的表情下是一种深藏的期待……对现实的不满,总是占去民众心中大半的位置,突然出现一种新的选择,就足以让人投入。 科恩的几个问题,终于引起了人们的认真考虑,熟人见面的时候,不痛不痒的家常寒暄终于不见,而是很哲学很深沉的互相询 “你梦想中,神是什么样的?” “你梦想中,由神主持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你梦想中,由神主持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考虑的不全面、思想不够深入都不要紧,阅览厅里会有无数名流来进行引导和解释----在以往,干这种事情是要掉脑袋的,但现在却很少人顾忌这点,因为那些负责民众言行的密探都还躺在床上哀嚎呢!少数因此被抓的人也很快被救出来了,他们一致誓说是科恩凯达本人出手的。科恩的真假暂且不论,但参与这件事不受连累却已是事实了。 先试图引领民众的,是两位神属联盟之下的坦西帝国的神学家,他们可不是什么鱼腩专家,也不是那种混饭吃的小丑,在神属联盟,这两位神学家以学识深厚、意见尖锐闻名,在短暂的沉默后,他们联名就此事表了意见----洋洋洒洒,长达十多万字的文章里,有九万八千字是歌颂神族和神殿的,看得人眼酸心酸,而最后的两千字才是重点。 这两千字虽然闪烁其词,却很明确的表明,一个由人而神的信仰,虽然在力量上不及已经存在的神魔两族,但也有其最大的优势----人性的充足!也就是说,科恩凯达对凡人的眷顾和理解必然更胜一筹,人类,特别是人族在这样的信仰之下,必然会感受到别样的亲切。 一如既往,在这个观点公布后,史称“人神论”的激烈论战就开始了。 在这个过程里,自然有很多人咬碎了银牙,气歪了胡子,当然就包括了两位条约商团的当家人,不过这时候他们只能是旁观者,任何插手的余地都没有了。 第九章 第九章 在整个比斯大陆的人们伤脑筋的时候,一切事情的始作俑者也不例外,而且他的麻烦似乎比别人更多,也更迫切----注定要成为挑战神魔的人,但科恩猛然现自己还没有趁手的兵器,于是,他先光顾了帝国宝库,也是他自己的秘藏。 巨大的溶洞里,整齐排列着一层层魔法屏障,一眼望不到头的洞**被隔成数百个相等的空间,每一个里面都放着箱子、盒子一类的东西。这成千上万件包装大小不等、形状各异,唯一的相通之处就在于里面所装物品的价值----非常、非常的珍贵。 充沛的魔法波动透过包装在空间中荡漾游离,属性千奇百怪,就像是一座魔法博物馆。 “长官,这边存放着血族送来的材料,极有特色,除了大量精锻矿外,还有远古血族的尖牙,就是被用来实施那种恩赐之拥的物品。这里放的是石像鬼种族唯一一位公爵的心脏,其原始功用是为使用者施加强大的防御,还有这一件,研究证实是史上最强悍的魔兽眼睛。” 掌管着这个仓库的人是一位亲卫军少将,他正指着堆积在仓库中的物资,对身边的皇帝介绍着斯比亚第一密库的珍藏:“另一边是精灵族送来的材料,大多是品质完美的魔法晶石,还有一些植物系的魔法物品,但最珍贵的物品是一组禁锢了远古叛逆精灵灵魂的精魄石,这些都是能直接用于锻造的宝贵材料,可遇而不可求;再前面就是水族的物资了……” 密库的真正主人科恩·凯达,他此时只穿着一身朴素的便装,虽然也不时走进某个空间并拿起里面的东西观察,但冷漠的表情和目光却说明他的心思并不在这些珍品上。就连负责介绍的少将都看出了这一点----他的长官今天不仅没有兴致,还缺乏一种起码的走过场的自觉。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让长官如此心不在焉,但大人物的这种烦恼,一个少将是无法开解的,向长官清楚说明每一样珍品的功效用途,就算他这个后勤人员已经尽到了职责。 看完了野蛮人一族历年进贡的物品之后,科恩停下了脚步,用看似随意的语气问:“你对这里的东西都很熟悉?” “是的长官,我熟悉每一件东西。”少将原地立正,抬头挺胸:“整个帝国,我是最好的!” “那你告诉我,这里的东西可以给武器或者盔甲带去多大的加成效果?”科恩的语气还是很随意:“这些东西,能让我打败多强大的敌人?” “抛开长官的个人武力来说,这里有数百件物品可以被称为珍奇,能打造出一流的武器和盔甲;有数十件物品可以称为绝无仅有,可以打造出武器和盔甲的巅峰之作!”说到这里,少将稍一思索:“就我们现在掌握的打造技法和人力,完全可以保证以上的效果!” “莫亚、海尔特、杰克、玛法,”科恩转过头来:“你见过这几位的盔甲吗?觉得如何?” “是的,我们曾经研究过这几副盔甲。长官,我们目前还无法达到那样的高度……这里的物品也无法打造出那种标准的装备来,”少将的语气低落下来:“或许,我们有一定的机会打造出稍逊一筹的东西……” “那是标准的上族装备,”科恩倒没有表露气馁之类的神色:“我可能的对手,他们的装备应该更精良、更犀利----在你现在的角度,你觉得我们能拿得出来与之对抗的东西吗?” “我很惭愧,长官,”少将摇摇头:“我们还没有窥探到上族装备的路径。” “你不用惭愧,我应该感谢你的坦诚,我们出去吧!”科恩没有再问他什么,径直向溶洞外走去,那巨大的精钢大门刚刚被拉开,他就看到门外站着的人。 在以前,在任何地方,白影总有办法把自己放在某个角落,她会用同样的姿态站着,让别人的目光不会过多停留在她身上。但今天,她并没有垂着头,这让她修长脖子上那条纱巾很显眼,碧绿色的彩色条纹,跟她的白皙肤色相得益彰。 科恩看着白影,向身边的少将打了个“请便”的手势,然后很难得的向她笑笑,说:“我以为你会在家里多玩几天,怎么,龙岛现在已经留不住你了吗?” “现在才急着划清界线太晚了,不仅仅是我,整个龙族都是这样,在所有人眼中,我们跟你都是一伙的。”白影的回答很直接:“虽然我并不会对你的感激抱以期待,但你就不能表现得更好一点?” “心怀感激不是常态,能维持多久?”科恩走近她:“你现在代表龙族,我这态度正好。” “只要你能说服自己,我是无所谓的。”白影也没有生气,伸手递给科恩一个扁长的玉匣:“这是龙族送你的礼物,希望对你有帮助。” 不得不说,白影那种清冷的神态看上去才是自然的,对照之下,科恩的神色里明显带着僵硬----打开玉匣,科恩现里面摆放着三排秧长的菱形鳞甲,有白色、蓝色、绿色、金黄、黑色之分,每种三到五片,颜色由浅到深。没有任何的魔力波动,但在清浅的光泽反射中,分明有另一种能量被释放出来,直接穿透科恩的身体,让他浑身上下的肌肉都紧张起来。 科恩带着疑惑问:“这是龙鳞?” “难道龙族还能送你别的鳞甲?”白影为之气结:“与长老们之前给你的那件甲衣不同,那些只是普通的龙鳞,而这些,都是逆鳞。” “逆鳞?”科恩的目光落在白影的丝巾上,在白影喉下位置,他现了几丝细微的血痕。 白影表现得很豁达:“你猜对了,全部已经炼制过,形状缩小,功效内敛。” “传说这种鳞甲是龙族的软肋,旁人触之必死,怎么可能取下来送我?”既然是处于情绪压抑的低落期,但听到白影的话,科恩还是动容了。 “逆鳞是巨龙全身最特殊的鳞甲,却不是我们的软肋,”白影解释说:“巨龙是生物,真正的软肋跟其他生物没有太大区别,跟这种鳞甲也没有关系,它可以调节和加强巨龙的情绪反应,使巨龙可以随心所欲的控制自己的情绪,最特殊的功用是同时感受对方的情绪变化。” “控制自己,外加感受对方?” “简单的例子,巨龙可以很容易分辨出谁是敌人谁是朋友,甚至能察觉对方的**和心思,这都是逆鳞的功劳。”白影接着解释:“另一方面,在巨龙起攻击时,龙威可以经由逆鳞加强,达到高于本身数倍的效果。而且有逆鳞的保护,外界精神攻击对巨龙无效。” “这礼物太重了,这片金黄色的是族长的吧?”科恩抓着玉匣的手指收紧了,功效什么的暂时不说,要凑足如此数量的逆鳞,恐怕龙族长老人人有份! 沉默了很久之后,科恩的手指仪在其中一片鳞甲骨文上,缓缓说:“这片白色的,很漂亮。” “那是我母亲的!”白影脸上染上了一丝红晕,伸开手,掌心中有一片半透明龙鳞,比玉匣中的逆鳞要号:“这片才是……我的!” “这份大礼,我受之有愧,”科恩有点迟疑:“虽然你说的很轻松,但逆鳞对龙族的重要程度,我还是可以估计到……” “没打算送你,只是借给你,我还想以后制成项链自己留着。”白影把鳞甲拍在科恩手里:“要记得还给我们,不然的话,失去逆鳞的龙族死后灵魂也不得安息……不要露出这种奸商嘴脸,至少龙族的传说中是这样记载的。” “我会跟贵族的旅长商议,如果真有机会的话。”科恩郑重其事的合上玉匣,沉默一阵后对白影笑笑:“但无论事情怎样,我对龙族的感激恐怕都要维持很长一段时间了。” “整个龙族是被你骗来的,信你才是怪事。”白影又递过一张特制的兽皮卷轴:“这是族长让我一起送来的,记载着逆鳞的功用和启封方法,你自己研究,再想要一块逆鳞都没有了。” “不错,这么多珍贵的东西都被送来了,大家手里再没有私藏……”科恩索然的点点头。 白影把丝巾一端拨到颈后,目光直视面前的奸商:“看你面如死灰,难道你身体如了问题的传言是真的?” “没有大家想的那么严重,只是点小毛病。”拿着玉匣,科恩就近坐在门边的一块石头上,目光看着远方洞口的光亮:“菲琳都告诉你了?” “是的,她在谈判脱不开身,所以让我看着你,以免病情恶化。”白影站在科恩身边,目光也看着洞口处的那片光亮,此时,在这偌大的洞库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但我办完了旅长交代的公事,就变回一个小侍女,哪有什么权力看管皇帝呢?” “你还有心情奚落人?斯比亚马上就没有皇帝了。”科恩哼了一声:“我们只有敌人。” “我还以为你是怕没有敌人。”白影的语气这才往“奚落”靠拢:“现在看来,我们家的厨房终于安全了。” “行了!”像是被触动的弹簧,科恩跳了起来,冲白影大喊:“你不是我好不好!你不知道的事情很多!” “你知道我吗?知道龙族吗?你同样也不知道,但这并不妨碍你把龙族绑上战车!”白影的声调还保持在侍女水准,但言辞却与科恩针锋相对:“我们不需要知道你太多事,但我们需要一个稳健进取的领。争霸是你一早的决定,没问题,我们跟从,但因为你之前的准备不足而踌躇不前,这是谁也不能接受的!” “说风凉话我比你擅长,但跟神魔对砍是另外一回事!”科恩反吼:“轰轰烈烈打一场败仗最简单不过!但斯比亚还会存在吗?!我是为这些人的生死在伤脑筋!” “是吗?”白影笑了笑:“听说你来这里已经两天了,到目前为止有什么成果?” “相信我,你不会真的想知道。”科恩讳莫如深的回答她:“但总之我会想出办法来。” “距离谈判结束没有多少时间了,可能就在今明两天结束。”白影说:“如果没有新的东西支撑,外面那种局面也维持不了多久,一旦斯比亚的信仰确立下来,你就会被他们带走的……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以保护自己为要目标。” “恭喜你,龙族的第一位政治家,你看到了这场傀儡戏的结局。”科恩没有任何嘲弄的笑着:“上演咸鱼翻身就是我的宿命,只是我不能确定这个翻身的力度会有多大,有多少人会因此死去……” 说到这里,科恩眼睛周围的肌肉放松下来:“毕竟我只是个看守皇帝。” “看守皇帝?”白影愣了一下后追问:“夏麦皇朝不可能复辟,就算第一皇妃的后人,不也有你的血统,被冠以你的姓氏吗?”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心里过意不去。”科恩不动声色的把话题拉回来:“菲谢特他的帝国和子民交给我,不是让我把他们弄死的。” “你这样想并不是出于仁慈,而是内心里怕交不了差,所以没有人会赞扬你,”因为不知道科恩的真实想法,白影目光中带着疑惑:“从一个皇帝的角度说,你给予子民的东西已经很多了,他们的生死是由他们自己决定到底,人哪有不死的?” “你误解了我的思路,如果这事情成功那自然一切顺利,但我想的更多的是失败,如果我失败了将会是什么景象?我能不能保全一些人?”科恩解释说:“我可以冒险,那本来就是我的天性,但现在我现,这片国土和子民才是我最大的枷锁----他们受我的影响,变成今天这种局面我负有责任。说句心里话,有时候我真想捏死几个才解气。” “捏死?”白影的双眼瞪大了:“比如” “来这里之前我跟一群军官碰了下头,在问及可能失败怎么办时,有个兔崽子建议用所有库存的魔晶石做个大型爆裂魔法阵,深埋地底引没有长官的比斯大陆是没有任何意义存在下去的!即便我们不能毁灭整个比斯大陆,也能把她撕成破他母亲的,这种狗屎办法也能想得出来,而我还不能当众打他耳光!” “你夸奖他了?”白影摇了摇头:“干得好!” “不要用流氓的目光看我,”科恩无所谓的耸耸肩膀:“夸奖比较简单嘛!” “这些都是小事,但你的时间真的不多了,”白影趁科恩心情放松的时机,**一句最重要的话:“你知道自己最大的坏毛病是什么吗?” “气质太优雅?聪明绝顶?生下来就是天才?有时过于霸道?”在白影的持续否认中,某人开始滔滔不绝的历数自己的特征:“打骂下属?欺诈?贪得无厌?用情不专够了!到底是什么?!” “隐藏实力,你遇到任何事情都不肯尽全力,至少不主动尽力。”白影的双眼闪闪光,某人被她看得心底毛:“你是众人心中的英雄和领,但你宁肯投机取巧也不肯力取,你没有当这个帝国是你自己的,你只当自己是个佣兵----别急着否认,任何事情你都会让别人去完成一部分,不管你为什么这样做,但这是个错误的选择,没几个人有这样的领悟能力。” “你没有意识到,这是个英雄和胜利决定一切的时代,”在科恩开口之前,白影说完了自己的话:“只要你胜利,一切都不是问题,但如果你想通过战斗唤醒人类……那不可能!” “不唤醒他们,去了两头狼,又会来一只虎,”科恩叹了一口气:“那有什么用?” “世间万物都有生存之道,就算是龙族,也有抓不到鱼的时候。想想那个最直接适合的办法!”白影的淡漠神情中透露着无比的坚定:“我们有你!你胜利了,你就存在,你有决定权!不要再隐藏你的力量,决战就在眼前,热身的时候到了----神魔的厨房,正在等待着征服者。” “驱虎吞粮吗?”科恩考虑着,突然目光一闪。整个人的动作都凝固下来,紧接着,他嘴里蹦出一句粗口:“差点上了个大当!” 白影并不追问科恩上了什么当,又准备怎么去解决,她只是安静的看着他,看着他脸色变换如六月汪洋,最后闭上眼睛,恢复成一种豁然开朗的平静。 白影从科恩手里拿过那片半透明的逆鳞,用指端在上面划出一个无形的法阵,再轻轻的放回到科恩的手心----逐渐的,通过科恩的身躯,一种属于巨龙的威势在溶洞里扩散着,但并没有那种压迫一切的狂傲,反而更像是一种智者的淡薄。 科恩慢慢的睁开双眼,瞳孔中隐藏着一层深邃的印记。不待白影开口,他又打开了玉匣,手指轻轻的点在那片金黄色的逆鳞浩瀚而深厚的威势通过他的手去散出来,猛烈的回荡在溶洞中! 随着手指的移动,科恩眼中的情绪在不断增加,逐渐丰富起来,而他的呼吸也趋于正常……配合着思绪,有了短长急缓的区别。 “我想明白了,”科恩终于点了点头:“多谢你的提醒,还有你的逆鳞。” “只要你想明白了,这一切就值得。” “我现在不能给你解释,”科恩沉默一阵,看了看白影,然后捏了捏手里的玉匣:“这会改变很多人和事……算了,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麻烦你帮我准备些吃喝,接下来几天估计会很忙……” “一切都会安排妥当的。”白影回答:“放心。” “那么,我们回头见----铸造间准备!”科恩最后一句话是对着洞库外说的,声波猛的撞击在通道外端的侧门上“嗡嗡”作响,在那边回答的同时,科恩已经踏步走了过去。 第十章 要跟上族打对台,科恩自然需要趁手的工具,他的计划不管实施得如何,最后总要跟神魔产生直接的冲突,这类冲突的规模应该不大,充其量就是数十人或者干脆就是几个人,但装备是不可缺少的。特别是在不做保留的心理驱使之下,他对武器的要求就更加严苛。 或许不需要太多,但一定要有,就算只能武装他一个人,也能勉强应付些局面。 但科恩现在的兵器,有一大半是神族送的,造反时拿着这些东西去打它的主人,隐患实在太大了。不过要得到能与上族争锋的兵器、盔甲,这真不是简单事。好在科恩的造反心思早就埋下,在材料和技术方面都有充足的准备。 在经过科恩细致的讲解和任务分配后,大家对他要做的事情总算有所了解,两天的冥思苦想,总算有一个“理论上可行”的方案被大家拿了出来。科恩大手一挥,他的核心机密之一,日后被称为“斯比亚之炉”的高精度铸造间开始了第一次运作。 这是ji合了比斯魔法研究之大成,外加科恩的奇思妙想的级铸造间,后期还融合了一系列失落科技,也就是希列皇朝在多方面的成果。在人员使用上,不但征用了矮人族的上任族长和铸造大师,连人数众多的精灵族大长老们也得派出一半人手来此打工。 “第十组火属性魔晶石放入!”低沉的嗓音在魔法阵外围响起:“第十一组准备完毕!” 魔法阵中的精灵长老只微微点头,嘴里的吟唱声保持稳定,两手十指不断变化,在胸前组合出复杂的造型。在她身前不远处就是魔法阵核心,一组晶莹的魔晶石顺着明亮的线条移动到核心处,然后开始围绕核心旋转并缓慢融化。随着晶石外壁的裂解,汹涌的魔法能量迸射而出,先被结界阻挡片刻,然后,这足以毁掉半座山的能量被法阵核心的一组符文吸收。 除了当事人,比斯大陆没有任何人能想到,魔晶石这种东西还可以受控裂解。在以前,魔晶石的用途不外乎是为魔法师提供法术加成和魔力储备。斯比亚的魔法研究证明,这两种用法其实都无法直接调用晶体内的本身能量,前者是通过魔晶石过滤魔法杂质,最多借用魔法凝聚原理调用外部同属性游离能量;而后者只是利用晶石的裂缝暂时存储自身魔法力。 但魔晶石真正可贵之处是它本身,是在不可探知的细微结构中蕴含巨大能量! 根据这个理论,之前的新用途是被斯比亚制作成爆炸装置,功效显着,可遗憾之处在于释放过程不可控,也不完全。在科恩得到希列皇朝的资料之后,这个难题终于被解决了。现在这个魔法阵就能分解魔晶石,彻底压榨魔法能量----而他仅仅是斯比亚之炉的动力部分,整个铸造间魔法阵还在下层,由十二个规模相若的中型魔法阵组成。 “第六组黑铁投入!第一等级,重量三千斤!”第二层的金属提炼魔法阵外,按照特殊方式摆放的黑铁锭进入了魔法阵,在一道道淡金色的火焰中穿行着,经过一组组符文火焰后,虽然黑铁表面形状没有任何改变,但颜色却淡化了不少,表明其中的微量精华已经被提取。 被提炼的金属不单是黑铁,在其他魔法阵里还有陨铁、精钢、各种魔法物品等等,甚至还有远古兵器和盔甲,就是那种极有名的传说级的东西。经过了火焰提炼,神兵利器都变回平凡的金属件,所有被提炼的成分以气体形态进入地下第三层----斯比亚之炉的核心魔法阵。 核心魔法阵的功用其实有两个,结合与稳固。它外部有两个连接通道,一个来自提炼魔法阵,另一个来自外形成魔法阵,前者输送各种被提纯的原料,后者提供已经成型的载体,就是矮人大师用特殊合金打造的武器和盔甲----坦白说,如果不是科恩,提出这个怪异主张的人会被活活打死! 打造载体的合金主要成分是一种奇特的金属,月蚀钢。只有血族能以先天感知找到,还要依靠沙人深入地底去采集。但就算集齐这两个种族,采出的月蚀钢也很少,几大族千年的储藏量包括国库里的不过才数百斤。 这种金属自然成型,产量甚微,每块不过小指头大小,而且坚硬得离谱,属于绝对无法熔炼的自然产物。这也是它名称的由来,只有无尽的岁月才能改变它的形状。在以前,只作为一种有象征意义的金属,用在某些特殊的饰品上。 科恩知道,这世上没有真正熔炼不了的金属,只是熔炼方法不对,于是月蚀钢遇上了天敌,成了一块块月蚀钢锭,也被矮人大师测出特性,月蚀钢拥有过任何金属的坚硬和稳定,如果再加上一点柔韧性,将是铸造师梦想中的完美金属。 在科恩这个怪胎的授意下,月蚀钢合金跟着诞生了,柔韧的金属可不少,只要找到最合适的比例就好。 几十柄月蚀合金打造的长剑就放在托架上,修长的剑身闪耀着迷离的银色光辉,剑刃部位几近透明,看起来就像是一圈晶莹剔透的裙边,仅从金属剑的物理定义来讲,它已经可以称作完美了,斯比亚库存最好的盔甲和盾牌都挡不住它一次刺击,甚至黑铁锭也会被一剑戳穿! 但顺利的铸造到此为止,因为提炼魔法阵送来的各种提炼精华无法附着在剑上! 理论上可行终究是不那么保险的,在之前的种种实验里,科恩只是在月蚀剑上附加普通程度的魔法元素,那个时候月蚀剑并无异状,可一旦附加了新提炼的高等级魔法属性----也就是堪比神魔级别兵器的数量和纯度----加了水属性的话,月蚀剑剑体会布满裂痕,一砍就变成满地碎片;如果加了火属性,月蚀剑剑体会变得软绵绵的,最后自然溶解成汁液! 按照科恩的解决思路,矮人族的铸造大师实验了好几次,甚至在剑柄空间里装上了魔法阵和结界,但魔法能量始终要通过剑身释放,在这个短暂的过程中,月蚀合金依然会被破坏! “这样看来,比斯大陆上能承载如此等级魔法元素的金属,都被上族搜刮干净了!他们放过月蚀钢不是没有原因的!”在第五柄月蚀剑被快腐蚀之后,铸造大师愤怒的丢下手里的锤子,冲科恩大声吼叫:“你不能再这样实验下去了,月蚀钢数量不多!” “注意礼节,大师。”矮人族的老族长打圆场:“科恩是陛下。” 无奈之下,科恩只能拿出以前得自乌鸦的几件武器来做试验,其中有一件明显是来自神族的刺剑,但在逆向取消了原本搭载的魔法特性再加上新属性之后,这柄剑的命运也跟前五柄月蚀剑的结局一模一样…… 看来被神族卷走的金属也不能满足科恩的要求,附加的魔法力量真是前所未有的强悍。 “陛下也要拿东西当东西,都废了五柄了!那些传说中的武器也一样,不能这么毁着玩,试验也是要讲成功率的!”矮人大师的嗓门并没有因为这点下降,颇有特色的大胡子一翘一翘的抖动着,对着老族长一瞪眼:“我还没骂他是个败家子呢,你慌什么?!” “等你骂出来就晚了!我早一点提醒你是有必要的。”瓦地他老爹的肠子也没弯到哪里去,塞了一皮袋酒过去:“老混球,拿这个塞住你的嘴!” 大师气呼呼的咬住皮袋口子,里面的酒“咕咚咕咚”的下肚,但那布满血丝的双眼还是紧瞪着科恩,生怕他再拿一柄月蚀剑去做试验品……大师并不是有意要为难科恩,只是对这批武器非常看重,每一柄成型的剑柄上都早早打上了他的双层标记。 “大家吸取休息一会吧,我需要时间考虑清楚,”科恩打开平息下来的魔法屏障,从里面拿了一截碎片观察着:“有头绪了叫你们,放心,剑不会再少的。” 听了科恩的话,魔法阵外的几位助手立刻放下手里的书卷离开,大师也被老族长硬拉着出去,临走前海丢下句话:“我们就在外面等,你别想偷偷干!” 科恩没有计较大师的坏脾气,他把手上的这块碎片高高举起,仔细的观察着----很漂亮的金属,明亮的灯光几乎能从背面投射过来,里面的结构致密而均匀,没有气泡缝隙一类的瑕疵,但为什么就无法承载高等级的魔法特性呢?这里面一定有个关键步骤被忽略了! “很明显这是互相干扰的缘故。”科恩皱起了眉头喃喃自语:“在魔法与金属之间构筑一层间隔?不行,间隔会破坏剑的物理效果,也延缓魔法特效的动时间和效果……难道真的需要去寻找另一种金属?” “你找不到的,”小九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在比斯大陆上,所有能达到类似效果的金属都被神族和魔族搜刮了,连矿脉都给整个搬走,你还能去哪里找?” “你知道的事情很多嘛,”科恩抛了抛手里的碎片:“有什么能用上的内幕消息?” “没有,据我所知,这类能用的金属都在神魔手里,他们并不打算留下任何对自己有所威胁的东西,否则人类的造反大业会顺利很多。”小九在魔法阵上空悠闲飘浮着:“而你要附加的武器上的魔法力量太强大,为何不试着减少一些?” “根据对神魔真正能力的预估,经过严密计算,武器上附加的容量和纯度只是一个下限值,否则完全不可能达到要求。”科恩摇了摇头:“这还是加上我的个人战力的结果。” “很麻烦。”小九没有废话:“以前乌鸦给你的那些武器也失败了,这说明里面另有玄机,可能有某种东西在逆向拆解的时候被损坏。” “但这柄细剑的金属结构没有任何变化。”科恩说:“魔法顾问也找不出原理上的错误。” “但另一柄细剑很有意思,因为它并没有采用特殊金属,而只是一般的星星钢,但在毁坏之前,剑身上的魔法力量依然强悍,神族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小九说:“或者这可以给你一点提示,你注意到前提了吗?神族的魔法和人类的魔法,虽然在根本原理上并没有差别,但附加这种等级的魔法力量,应该属于神族的魔法范畴。” “我意料到了。”科恩点头,指着小九提及的细剑:“看来问题出在这里,在人类以前从没涉及到的范围里……魔法力量的依附方式,似乎并不是在金属上钻洞然后注进去吧?” “当然不是,一般的魔法依附,必须有一个‘核’存在于载体上,最常见的核就是魔晶石。没有相当程度的魔法造诣,或者使用者不是魔法师的话,那还需要加装一个‘引’装置区控制魔法力量,通常是一组微小的魔法阵,这样一来武器缺少变化,却至少可用。” “但高强度的魔晶石稀少,不需要大量魔力就能激的高灵敏魔法阵也很难制造和保持……这就是魔法类器具昂贵稀少的根本原因。”小九说:“你可以理解成……魔法和金属平常住在两个重迭但独立的空间里,在战斗的时候,魔法经由剑身释放,当然在普通强度时,金属不会被魔法力量破坏。我想被神族挖空的那些金属并不是真的可以跟魔法共存,只是忍耐性高一点而已,强度过高,使用过于频繁的话,依然会被破坏。” “这样说来,神族的武器应该遵循这个原理,但因为附加的魔法太强大,有可能过金属的耐磨性,所以他们使用了另一种东西来代替‘核心’?加之神族成员通晓魔法,那么激魔法阵就可以不装!”科恩苦苦思索:“但细剑上找不到‘核心’存在的痕迹!” “其实你刚才的问题很有趣,魔力并不是在金属上钻洞后住进去。”小九说:“或许核心也是这样,为什么神族的武器上也得镶嵌一块魔晶石类的东西呢?难道不能用其他东西?” “代替……是用一种无形的东西吗?还是另一种魔法方式?”科恩拍了拍脑袋,情绪开始转向暴躁:“靠!当皇帝的特权之一就是不用翻书找答案,但现在什么都要我自己来想!” “冷静、冷静,没关系,”小九不放过挖苦宿主的机会:“或许人类的数量优势可以弥补这个缺陷,大不了你挥舞月蚀剑,后面跟一堆魔法师操纵魔法----马马虎虎也过得去啦!” 豪不意外,科恩立即向他释放了一道灵魂颤栗,让小九的透明身躯在魔法阵上空翻滚起来。 大概在转了十多圈之后,小九才有空闲出咒骂:“混蛋!流氓!无赖!” 但意料中的再一次颤栗却没有立即到来,小九疑惑的向科恩看去,现自己的无良宿主正看着地上的金属碎片在呆,按照小九的经验,只要他摆出这个造型,不是有了惊天大现就是睡着了,但在现在这种时候,科恩显然不可能睡着。 于是,小九慢慢的向下降落,虽然他的移动绝不会有声音,但他还是尽量更小心一点…… “不要躲了,”科恩的目光锁死了他:“我需要你做个实验。” “不干!绝不可能!”小九暴起了,但显然他摆脱不了自己的宿主,马上被科恩几把抓回去拦腰握住,而且还提出了更无理的要求:“变成武器的外形,不然我会有心理障碍。” “不!我不是金属!”小九出了哀嚎:“我不想变成碎片----啊!” “你正经点!”科恩的语气很郑重,面对房间边缘的一排标靶,摆出个简单的单手剑起手式,小九也只好委曲求全了:“在我刺击的同时,你自主用魔法攻击这一排靶子!” 说完,科恩右手直刺出去,半透明的“单手剑”无声无息的划过空气,剑尖微微一颤,墙边的一排标靶上闪出了几点火星九是幻灵形态,只能使用灵魂能量攻击,能在靶子上打出火星已经很了不起了。 “好!”科恩从陈列架上抓过一柄月蚀剑,对小九说:“上剑!” “叱”的一声轻响,裹带着金黄色斗气的长剑破空而去,纵列的十二个标靶,被剑锋洞穿一个,被斗气击穿五个,剩下的六个在靶心位置闪出火星……标靶碎片“叮叮当当”的掉了一地。 小九的惨叫也跟着响起:“我不要待在这柄剑啊啊啊啊!” 大门之外,一直屏息凝神的铸造大师听到了碎片落地声,跳起来就往门里冲:“这个混蛋,我知道他还在试验!我的月蚀剑啊!” 但大师只跨出一步,就被身边的老族长紧紧抱住了,一个要走,一个不放,两个矮人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翻滚扭打起来。 “我不要待在这柄剑上!我怎么能待在这柄剑上!”小九的惨叫在继续,虽然科恩的目光冷静而深邃,但在小九看来那分明是疯狂的、不怀好意的!因为他隐约知道了科恩的破解思路,特别是在科恩另一句问话出口之后,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你能使用其他类型的魔法吗?火属性?水属性?或者其他?” “我当然知道方法,但我不能使用!”小九放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我现在这个状态是无法凝聚和引导任何魔力的!你得给我弄出活生生的躯体才行!” “不存在凝聚魔力的问题,”科恩走到魔法阵通道之一的下端,先以独一无二的蓝光在手心做了一个圆球,再接了少量的提纯火系能量在其中,然后把封口完毕的光球融入小九的躯体九这具躯体就是科恩的灵魂能量构成,不存在任何排斥反应。在小九隐入剑身之后,些许红光从中透射出来,看起来很是诡异。 面对严肃认真的科恩,小九的抗yi声很小:“你已经保证过不用月蚀剑做实验了。” “如果不能出尔反尔,当皇帝还有什么乐趣?废话少说,上剑!” 小九无奈至极,只能按照科恩的话去做,他那淡蓝色半透明的躯体逐渐缩小,慢慢的隐入剑身中,只在剑尖露出丝般大小的一点蓝光来。 科恩将手里的长剑一振,走到一组纵向排列的标靶前,再次摆出起手式:“照旧,攻击!” “叱”的一声轻响,裹带着金黄色斗气的长剑破空而去,纵列的十二个标靶,被剑锋洞穿一个,被斗气击穿五个,剩下的六个在靶心位置闪出火星……标靶碎片“叮叮当当”的掉了一地。 小九的惨叫也跟着响起:“我不要待在这柄剑啊啊啊啊!” 大门之外,一直屏息凝神的铸造大师听到了碎片落地声,跳起来就往门里冲:“这个混蛋,我知道他还在试验!我的月蚀剑啊!” 但大师只跨出一步,就被身边的老族长紧紧抱住了,一个要走,一个不放,两个矮人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翻滚扭打起来。 “我不要待在这柄剑上!我怎么能待在这柄剑上!”小九的惨叫在继续,虽然科恩的目光冷静而深邃,但在小九看来那分明是疯狂的、不怀好意的!因为他隐约知道了科恩的破解思路,特别是在科恩另一句问话出口之后,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你能使用其他类型的魔法吗?火属性?水属性?或者其他?” “我当然知道方法,但我不能使用!”小九放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我现在这个状态是无法凝聚和引导任何魔力的!你得给我弄出活生生的躯体才行!” “不存在凝聚魔力的问题,”科恩走到魔法阵通道之一的下端,先以独一无二的蓝光在手心做了一个圆球,再接了少量的提纯火系能量在其中,然后把封口完毕的光球融入小九的躯体九这具躯体就是科恩的灵魂能量构成,不存在任何排斥反应。在小九隐入剑身之后,些许红光从中透射出来,看起来很是诡异。 “再试一次。” 科恩走到最远处的一组标靶前,提剑就刺,只见一道炙亮的红线掠过,整组标靶被高温的火焰烧成两端,靶子中间直接被高温汽化,再被后续冲到的斗气击成碎片,至于剑锋本身,根本就没有派上用场的机会! “你不要动作!”科恩吩咐一句,持剑闪进其余几组标靶中,飞身挪移中“叮叮”声不绝于耳,锋利无比的剑身掠过标靶,碎片散落一地! “似乎可行。”做完这一切,科恩把剑身放到眼前观察,现月蚀合金没有任何不良反应,最后,他问小九:“你觉得怎么样?” “你想得没错,先前剑身金属被破坏,是因为注入的魔法能量不受控的原因,会自然腐蚀剑身。”小九虽然不想待在这柄剑上,但在回答问题时却不说假话:“如果受控的话,就不会引起这种问题。” “没错,控制,这才是关键!”科恩点了点头:“神族的武器中也应该有一层结界,但绝对不是物理形态的,我大概猜到他们使用了什么……” “我也猜到了……”小九脸上弥漫着深厚的悲苦:“但我不想待在这柄剑上啊!” 篇外篇 黑暗传说——新生、遗忘 轻轻拿起阿西扎卡雪山的风鸣羽毛笔,镶金笔尖在幼狮鲸血墨水里蘸了蘸,随即悬在黑潭湿地上的莎艾卷轴纸在这个特别的时刻,两位年轻女性不约而同的暂停了自己的动作,隔着一张并不十分宽大的桌子,他们温和的对视了一眼,洁净的目光里没有一丝晦暗。 圆形书桌周围站满了华服高冠的观礼者,没有人出声响,连呼吸声都被压制得很微小,有的人干脆就暂停了呼吸,只顾凝神看着这两位风华绝代的丽人,当然还有她们笔下的卷轴确切的说,那是上族与人类有史以来第一份谈判协定,只要签上名就会即时生效。 协定双方,其族,黑暗魔族长公主同时也代表了光明神族,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但没人会蠢得把这件事摆上台面;另一方是斯比亚所代表的人类,虽然没有得到全比斯大陆人类的承认,但他们真的达到了目的----人类终于能跟上族坐在一起,商量解决点什么破事了。 在以前,没有多少非斯比亚人喜欢斯比亚这个帝国,在此之后,虽然憎恨的会更憎恨,但也能使一大批暧昧人士被这个帝国吸引。或许这份协定改变不了双方的实力差距,但它已经模糊了倨傲与卑微之间的界线。 “尊敬的斯比亚第一皇妃,”魔族长公主皎洁的面庞被轻微笑意覆盖,在整个谈判中,她是第一次使用了正式的完全称谓:“在签名之前,是否还有什么条款没有被提及吗?” “这份协定已经很完备,”斯比亚第一皇妃回答:“谢谢殿下的好意。” “皇妃殿下不用客气,但签下这个名之后,本宫就无法再对你使用这个称呼了,真是不甘心啊!”长公主语气里的惋惜才刚刚显露出来,立即就别另一种兴奋取代:“之后的称呼殿下想好了吗?这可是很重要的步骤。其实说起来,之前皇妃的称呼就不是很正式……” “称谓这种事情,我还真没想到。”若有所思的表情在菲琳脸上掠过:“不过这类事情,理应由礼仪官员解决。” “礼仪官员?是这位老者吗?”长公主的目光在菲琳身后转了半圈,落在白苍苍的提夫?洛伦佐身上:“本宫打赌,他想出的称呼一定不够好。” 长公主的意思很直白,也很强势,不管你是谁,你想的东西都“一定”不够好!放在人类女子身上,这种表达叫蛮横不讲理,但长公主做出来,却只能用“谦和、婉约”来形容 于是罗伦佐欠身行礼,回答说:“惭愧,老朽这人类,自然无法与殿下的睿智相提并论。” “很好,晚年一定很幸福。”长公主点点头,看着菲琳:“圣后,签名吧!” “圣后?”菲琳表现出适当的惊讶:“这是我的新称谓吗?似乎奢侈了点。” “哪里奢侈了?协定里已经说明,科恩?凯达的身份高过任何一个人类皇帝,略低于上族王者。”长公主的笔尖轻巧的在纸面上划过,出“沙沙”的轻响:“这是一个新的阶层,用‘圣’来做称呼最恰当,你是他的配偶,自然是圣后,另几位就只能称圣妃了。” “既然殿下这样说了,那么好吧!”菲琳笑了笑,笔尖落在纸面上,在协定正文最后签上了“斯比亚联盟圣后-菲琳·罗娜”的全名,稍一停顿,又子罗娜之后添加了“凯达”这个夫姓。 这个协定一式五份,书写在魔法卷轴上。任何一份的改动会同时在另四份上显露出来,长公主自然在第一时间看到了菲琳的变动,也只是轻轻一笑。 另两张书桌边,作为见证人的条约商团领默不作声,在全场的注目中签上了自己的姓名,两殿祭司最后上来,郑重万分的写下日期,又在后面的空白处打上了免遭涂改的封印,最后,一阵金黄色的光芒闪耀其上,卷轴上的一切文字都缩小了一点并完全凝固下来至此,这份具有开创意义的协定终于签订完毕! 两位主要执笔人放下手里的笔,平静对视着,潮水般的掌声围绕周围经久不息,庄园外更是钟声钟声长鸣,有无数花瓣从半天飘洒而下,笼罩了方圆百里的范围! 在大门外,上百件协定抄录本正被装上马,骑士们都是精干打扮,在花瓣雨中疾奔而去。在未来的几天里,协定内容将被飞报比斯全境----即便它产生的时机并不合适,基础不算稳固,甚至从头至尾都给人一种急促感,但这片古老的大陆还是迎来了自己的全新时代! 因为从此,光明神族和黑暗魔族不再是独有的两个上族!人类可以按自己的喜好选择第三个信仰!比斯大陆的未来增添了无数的可能性! 尽管这个全新的上族有许多未确定的事情,甚至连名字都继续沿用“斯比亚”;尽管她连领地、属国、信仰机构等等都没有完全决定下来;尽管她有可能被架空甚至最终消亡,但作为卑微人类最高地位的象征,她会成为有史以来最特殊的事件而载入史册! 从这个角度来看,憎恨斯比亚的人不应该那么多。 光明圣山,神王宫殿。 神族长公主正托着五份协定的其中一份,顺着鲜红色的宝石地毯走向光明神王的王座。神王近段时间好像喜欢上了后宫的景致,让人在后宫平台上安放了全套仪仗,已经多日不去前面的大殿了,最重要的消息都由长公主直接送入后宫办甚至在长公主汇报的时候,神王本人还看着天空中的那些浮空岛屿沉思,很少开口表达意见。 “父神,”长公主恭敬的站在神王侧前,递上手里的协定:“与斯比亚的协定签订了”。 “是吗?这么个协定前后拖了有两个月,魔族长公主倒是不容易。”神王微微点了下头:“丽瑞塔,你选重要的,有什么新鲜条款吗?” ,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回禀父神,儿臣刚刚粗略看了一下,现新鲜的条款不多,不过有意思的地方却又那么一处。”长公主微笑着说:“因为协定签订时间很紧迫,所有斯比亚方面抱怨有很多细节来不及商议的问题,所以魔族长公主在协定里增加了一条未尽事宜补充条款----规定这些来不及商议的问题,由协定参与方日后商量办理。” “于是魔族长公主有了直接插手斯比亚的权力,斯比亚也能在某些事情绕开神魔最上层”神王淡淡一笑:“科恩·凯达认为他自己能吃定魔族长公主?” “至少在他们的交往中,科恩?凯达没有吃过亏。”长公主回答:“另一个有意思的地方是斯比亚协定方的签名,他们似乎决定以‘圣’为前缀,区别自己与其他人类的阶层之别。” “这是个自谦的称呼,不符合科恩?凯达的习惯。”神王说:“大概是魔族长公主的主意。” “分裂帝国成立联盟之后,斯比亚将继续沿用旧有称呼,凯达家族沿用家族旗帜与标识,以待城为联盟府和信仰中枢。信仰的名称与主旨将在一月后的成立仪式上宣布。”长公主接着说:“原斯比亚帝国将分裂成三个帝国、数个公国,或许还有一些特殊的独立城市。” “三个帝国的任皇帝已经确认下来,均由凯达家族的直系成员出任。第一,莫西克帝国将以原都圣都为中心,涵盖七个行省,由维素?凯达执掌,圣都改称北都;第二,森格菲帝国以原坎普帝国大部为界,涵盖八个行省,定都尤金城,由力克?凯达执掌;第三,安瑟帝国以原威尔斯帝国大部、神魔分界线一部为界,涵盖十一个行省,由西夫塔?凯达执掌。” “剩下的国土归科恩?凯达?” “大部分归斯比亚联盟府直属,待城的管辖范围已经大过一般帝国,神魔分界线属于待城,大部作为自然区域保留。”长公主回答:“另有九个区域被封给异族或功勋家族,是否成立公国待商议。有三个独立的贸易城市,不设常备军队,城主由四方推举或轮换派员担任。” “科恩?凯达是个小气的人,能吐出这么多领地实属不易。虽然三个帝国还是由凯达家族的人当皇帝,但皇帝与亲王的最大区别就在于皇帝有独立性,君臣父子,这下凯达家可要热闹起来了。”神王思考一阵才说:“军队政务的分派?” “原斯比亚正规军已经裁减了一批,现在还有相当规模,除了分给三帝国大部分以外,剩下的将在十五年内分批裁减,最终保留在三十万的规模;原皇家近卫军保留,但将分给三帝国各一个军团,剩下的作为联盟直属军队保留,最终规模八万;原皇帝亲卫军除了保留一部行使护卫职能外,其他都将转为信仰直属的军队,最终规模三万,名称待定。” “内政官员方面,依据自愿选择,原斯比亚内政部将抽调相应官员充实三帝国,另外三帝国皇室也有权启用赋闲贵族。在政令方面,联盟拥有制定法律通则的权力、非皇室成员秘密调查及逮捕权、最高审判权及特赦权、主要货币行权、特殊物资专营权;但联盟无权强行插手三帝**政内务,在未经授权的情况下,不得代表三帝国对外宣战……林林总总,斯比亚联盟掌握的权力倒是比神属或魔属联盟的权力要大得多。” “没有组建联军和指挥的权力。”神王评价说:“就算把其他权力把持在手里又能怎样?” “因为这一点是我们坚持的,他们不得不同意。这就在很大程度上减少了斯比亚联盟再对其他帝国实施军事打击的可能。”长公主回答说:“分裂之后,凯达家不再是一只握紧的拳头,科恩?凯达先要担心自己的内政系统----毕竟已经没有老成持重的人在辅助他了。” “除了他培养的人之外,也会有新人去投奔他的,就像在谈判的同时那个祭司一样,”神王笑笑:“没想到死气沉沉的神殿还有这样的人,能在短期内把整个大陆的民间目光吸引到斯比亚身上去,声势造得很大嘛,听说还有黑暗魔殿的高级祭司叛逃?” 已经调查清楚了,三名宣布皈依科恩.凯达的黑暗魔殿祭司,其中一位是斯比亚的内奸,另两名是被强行绑架的;还有一名神殿的枢机祭司也被胁迫去了斯比亚。”长公主躬身请罪:“没有现神殿中的人才,这是儿臣的疏忽,请父神责罚。” “神殿的架构和风格一早就决定了,即使你现了又能怎么样?他还不是一样腐朽在神殿里?”神王漫不经心地摇着手说:“科恩·凯达的可贵之处就在此,这也是我们让科恩·凯达建立信仰的主要原因……他亲手编织的这张网有遗漏,但比神殿好得多,也适合未来。” “儿臣安排了大量人手解析科恩的政治架构,相信不久之后就有详细的成果出来。”长公主回答:“在一个月以后,第三信仰和斯比亚联盟的成立仪式上,会有更多内幕被披露。” “是啊,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就真相大白了,在这个仪式上,科恩·凯达经手的架构会很清晰的显露出来,”谈到这个话题,神王的兴致高了一点:“就像之前预定的那样,在完成了这件事情之后,科恩·凯达必须把这个位置让出来……后续的安排进行得怎么样了?” “顶替科恩·凯达和几位皇妃的人选确定了,正在加紧演练,就目前的效果,不会让人看出破绽来。”长公主回答:“但关键性的人选要由父神来指定,目前的人手,想要无声无息地带走科恩·凯达可能很困难,施行全面清洗又会暴露我们的意图。” “人选已经有了,完全可以在不惊动旁人的情况下带走科恩一家,”神王的笑容很温和:“我的女儿,你难道忘记了科恩一家的朋友了吗?” “朋友?”长公主一愣:“难道是……” “没错,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炼化,他变得更加完美。”神王的目光落在空无一物的回廊上,那里原本有一根白色火焰炙烤的柱子:“在你进来之前,他已经出去了斯比亚。他此行唯一的目的,就是带回科恩·凯达一家。” “父神的安排,儿臣只能叹为观止。”长公主目光如常:“这份协定是存档还是……” “放下吧,闲暇时我还可以翻翻。” “是,父神。”长公主把卷轴放到旁边的小桌上,直立起身说:“如果父神没有其他吩咐的话,儿臣这就告辞了……” “恩,没有其他吩咐。”神王脸上的笑容还在,但接下来的话却很令人震撼:“但你追不上他了。” “父神的意思是?”长公主紧蹙眉头,似乎很疑惑:“儿臣不是很明白。” “我说,你追不上他了。”神王停顿了一下,才清晰无比地说:“同时,你也挽救不了科恩·凯达。” 气氛为之一变!在神王平静的目光中,空气也阴寒起来,长公主的眼神不由自主地颤抖了几下,红润的脸色白了下去,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他后退了一步,紧抿着嘴,背脊挺得更直,没有再试图辩白什么。 “显赫高贵的丽瑞塔·克纳赫,光明神族的长公主殿下,光明神王的女儿,同时也是比斯大陆人类叛乱的源头之一,神属联盟秘密结社的幕后主使者……多么复杂的身份,多么烦乱的使命,我曾一度怀疑你无暇分身去处理这些事物。”神王歪着头看她:“但你以无上的责任心坚持下来了,这是很有趣的现象不是吗?” 在神王这种轻描淡写的目光中,长公主再退了一步。 “他的记忆一直保存在你这里,在每次被清洗之后,你会找机会还给他,这一点我们都知道。”神王说:“本来你还可以继续这样玩下去,但眼前的事情比较重要,我必须要在此时阻止你,以免你破坏我们的安排----虽然如此一来,最终结局的场面不会像以往那么热闹,但好在我们有新的结局可以期待。” “父神是什么时候现的?我还以为自己做得很隐秘。”丽瑞塔?克纳赫笑了笑,笑容中甚至带着点羞涩,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正在向父亲袒露心事的乖女儿,而不会让人想到她目前谈论的事情危及性命----这会危及很多人的性命! “我的女儿,希望你在得到答案之后不要沮丧,”神王缓缓的从王座上站起来:“你记忆的保留,你的现,你的疑惑,还有你的反叛,都是我们的安排。” “我明白了。”丽瑞塔?克纳赫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一瞬:“在上一次灭世之前的安排。” “不错,在每一次灭世时,神魔两族总有一位长公主会保留记忆,她注定成为反叛者的真正领。我们的时间越来越少,给人类的每一个领域都安排了催化者,怎么能忘记叛乱呢?”神王用怜惜的目光看着丽瑞塔:“其实你做的很不错,科恩的成型多亏有你。” “真不甘心啊!”丽瑞塔轻轻摇头:“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了……” “剩下的你无需记挂,放心交给我们好了。”神王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规则,恒古不变。” “规则是要让儿臣束手吗?”长公主微昂着头:“那么,儿臣可能会让父神失望。” “无妨,”神王说:“重建后宫很方便。” 在下一个瞬间,炫目的白光在两人之间绽放,霎时扩散开来,神王宫殿后半、包括浮空岛都被完全笼罩在里面----无比剧烈的爆炸,直接把一层平台炸成了碎片! 在遥远的远方,黑暗魔王抬起头来,向北方望了望,然后回头对正在汇报的魔族长公主淡淡一笑:“你接着说。” 下集预告 科恩.凯达在待城圣宫的宫门,迎来了各地的观礼权贵。在一片猜疑和祈祷中,万众瞩目的斯比亚联盟成立了,没有人能断定这个联盟能存多久,也没有人知道科恩.凯达还能存在多久,而他主导的第三信仰,正在渐渐显露雏形。 久违的乌鸦,回到了科恩.凯达身边,他保持著一如既往的神情和目光,彷佛什麼都没有改变过。当科恩.凯达在信仰诞生仪式上宣布出自己的主张时,来自光明圣山的旨意,也到达了乌鸦的手里……最终,还是无法避免吗? 神魔之心,终於大白於天下!南北条约商团领,在各自的信仰下长跪不起。 01 山脉巍巍,横亘于斯比亚的原野上,在袅袅的晨曦中,它连绵不断的延伸出去,苍翠的身躯上覆盖着一层葱郁林木。 野兽,还有那些被神魔鄙视的异族,就在山脉的褶皱里一代又一代繁衍生息,直到种族被灭绝为止。但在彻底消失前,他们毫不介意将自己的活力展露,落在神魔眼中自然是污秽不堪,在另一些人看来,这就是美----属于生命的壮丽之美。 在隐蔽良好的山洞入口处,一双硕大的眼睛正在注视着远处的景色,这是一个高大强壮的半兽人,身穿着精锻盔甲,背靠在一层微微荡漾的魔法结界上。他脸上有些微笑,似乎那些山、那些水、那些跑跑跳跳的野兽都令他喜欢,但可能没有人告诉他,这笑容其实很狰狞。 “你在什么呆?岩石少将。”阴冷的声音在半兽人身后响起,一张消瘦的脸庞移动到他身后的阴影中:“哦,我忘记了,现在应该叫你中将才对。” “你看那些东西,”岩石,这个有史以来最尊贵的半兽人伸出手,指了指远方那个因为山脉迂回而形成的山谷说:“树木、野兽,都很好看。我说不出道理,但我觉得真好看。” “半兽人开始风花雪月了?真是倒胃口,遵从传统的话,你应该把那些野兽看作会飞的烤肉才对,树木就是用来烤肉的木材!”岩石背后那个消瘦的男子,显然是一个说话恶毒的人:“还是说,因为你有个精灵女朋友,所以才被她传染了这种斯文毛病?哦哈哈哈哈!” 岩石喉咙里出一声低沉的吼叫,想也没想就回身伸手、抓起投掷,恶毒的男子被他直接扔出洞口,“砰”的一声砸起了尘土。这之后,半兽人考虑了一会,走出去把他拖回洞中。 其实在岩石身后,有不少人都看到了这一幕,但没人出声,更没人来制止。 开玩笑,皇帝陛下的近卫统领和联络部统领打架,有谁敢上来劝阻,那不是找倒霉吗? 不过话说回来,举国上下,敢跟血领主干架的人真不多,不经考虑就敢与之干架的人仅此一位。所以在这个里,岩石早就有了个“血领主陪练”的光荣称号。 “你还真想要我的命啊?”血领主直挺挺的躺在岩石脚下,脸上做出一副无赖相,身上的制服因为有魔法保护所以一尘不染:“我以后绝对不会在你的申请上签字,绝不!” “北国的风雪再烈,半兽人也不会低头;邻家的女人不论怎么漂亮,半兽人也要走前门提亲。”岩石一丝不苟的说完谚语,然后把血领主“哧溜”一声拉起来:“你想破坏我的事?” “你的事有什么好破坏的,我如果愿意,娶一百个公主也不难,我只是想出来走动一下而已。”或许是很久都没有笑过,玛法的笑容有点生硬:“啧啧,那里面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已经好几天了,什么时候才算完事啊?” “那么多人都在里面,包括年纪一大把的大师。你连他们都不如?我真替你羞愧!”岩石摇头,但脸上却没有相应的鄙视表情:“他的事情应该快完成了吧?我想起小时候偷偷磨了一把石刀,就在管家眼皮底下干,差不多就用这么久……” “你这种木头和冰块混合的脑袋,跟在科恩身边居然没把他气出毛病来?”血领主的嘴又开始阴损了:“他这次打造的武器又不是杀野鼠用的,你磨的石头片子能比?” 仿佛是在呼应血领主的话,两人背后的魔法结界在这时出一阵颤抖,就连周围的山体中也响起“嗡嗡”的低鸣声,与之相随的是一种无形波动,细小的沙石开始“沙沙”的往下掉。在洞口站着的两人,可以很清晰的感觉到一股能量正在被压缩,然后膨胀----“呼”的一声,两人的头向外炸起,弄了个灰头土脸。 “检视屏障!”有人用严厉的口气低声下令,一队魔法师从暗处冲出,仔细检查着结界的每一个角落。 隔着半透明的水幕,岩石可以看到他们头上的汗渍----真的太紧张了,这组结界每天要承受十次能量爆炸,魔法师们已经严重透支了魔力和体力。 “我们帮不上一点忙,但愿里面的事情能顺利。”在传统上,即使面前正在生的事关系到自己的生死,半兽人也从不叹气,可身为一个属下,岩石心里的担忧越来越浓烈。半兽人不是精灵,他们无法用魔法安抚自己的情绪,但好在他们有办法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于是岩石转头看着血领主:“你为什么找我打架?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隔几天就跑来挨打?” “人生是一架天平,机遇就是砝码,好的砝码,坏的砝码,但总要平衡才行,老是走好运会被妒忌的。”血领主的心情应该不错,因为他乐此不疲的跟半兽人打哑谜:“你要试着理解,人不可能永远走好运,所以每当得到了好处,我就会主动的去找到平衡。比如说上次我端掉某个团伙,就跑去挨了你一拳头。” “你的意思是说,你又得到了好处,所以才跑来挨打?”半兽人看着眉飞色舞的血领主,终于领悟:“其实你是跑来炫耀的。” “也不能完全说炫耀”血领主站好,用手调整着腰间佩剑的位置,动作稍微有点夸张:“但你的确是最适合的人选,不但敢对我动手,而且有足够的忠诚和恰到好处的智力。” “这剑哪里来的?”果然,半兽人的注意力被吸引了,作为一个战士,岩石对武器的喜好并不下于精灵对艺术的热衷,而血领主的佩剑又是那么的特殊----剑柄的样式不同于以往,墨绿色的剑鞘上边还有奇异的纹样,没错,血领主是来炫耀的! “就是刚才,眼明手快的我抢到了先换装的机会。”血领主又拿出一柄匕修起指甲来,这匕有浑然天成的造型,主体暗淡,上面镶嵌着几粒难以辨认的宝石,但刃口的开锋处却闪耀着妖异的光芒。 这样的武器,不要说拿在手里把玩,就算看着,岩石也很眼热心动。 玛法手法老到,匕异常锋利,刃口掠过指甲时悄无声息,顺滑流畅,等到修完十根手指头,血领主才对垂涎不已的岩石说:“对了,某人让我通知你,快进去拿你的武器。” “听我说句老实话,”半兽人凑近了一点,伸出硕大的手掌,放在自己的嘴和血领主的耳朵之间做小心翼翼状,然后才‘轻声’对血领主说:“你是个贱人!” 然后,他把高大的身躯一转,“登登登”的冲进魔法屏障,找某人领取福利去了。 ,近卫们为岩石打开数重大门和结界,让他进入洞库核心大厅。他放轻脚步进了门,但第一眼看见的是矮人铸造大师,后者正匍伏在一堆心血之作中间,嘴里喃喃自语。 这是矮人工匠的传统,大师正在为自己的作品祈祷,感谢烈火之神和铸造之神的**之美……岩石虽然心急,也只能安静等待,因为任何武士都不会在这时去得罪一位铸造大师。 “岩石,你有新装备了。” 擦着手的科恩从隔间出来,他平时穿着随便,此时就更简单,只套了一件贴身的软外套。他对起身的大师点了点头,大师走到身边的架子前,拿起一件令岩石心跳加的东西----那是一把介于战刀和横刀之间的长柄武器,这东西刃身厚重,通体黑色,给岩石的第一印象就是和自己一样强壮、野蛮! 在半兽人的角度,野蛮并不是贬义词,那是一种荣耀。 但仔细观察一下,就会现长刀硬朗的条线中隐含着柔美,每一个细节都那么精致无比,哪怕是一条浅显的纹路都会交代清楚,从哪里出现,在哪里变化,到哪里结束,绝不会在中途断、错、失踪! 然而着一切都不算特殊,因为还有一溜灰色的晶体排列在刀脊上,中间的色差导致其形状像半闭的魔兽瞳孔,中心处还不时反射出几缕幽蓝的光线----岩石本来被这柄武器唤起了激(水产)情,但因为这组宝石的缘故,他反而显得更加谨慎。 历经腥风血雨,岩石知道这组宝石一定大有来历,功效也必然很强悍! 科恩和大师互相看一眼,对岩石的谨慎和镇定都很满意。 “这柄刀的价值,无法以金钱来衡量,她的威力也是你现在无法估计的.我肯定,她不会辱没你的力量和勇气,相反是你,你有可能配不上她。”大师两手抬高,神情严肃:“尽你所能,岩石,去靠近她!去熟悉她!去把握她!” 大师的身高比岩石矮太多,但在这时,他的气势却毫无疑问的凌驾于岩石之上。 岩石后退一步,两手合在胸前,按照半兽人成年仪式上的礼节向大师誓:“我,岩石!遵从大师的告诫!” “她跟一般的武器不同,没有人能为她取名。”科恩从大师手里接过长刀,对其使用了一个暧昧的称呼,然后把“她”慢慢放到岩石手里:“你滴血上去,如果成功的话,就能让她拥有自己的名宇。” “是,陛下。”岩石从来不怀疑科恩的话,立即按照大师的指点,把手指点在刀口上轻轻一按,鲜血顺着刀身流过,直沁入刀脊的那一排晶体中。 很快,晶体上迷蒙的灰色(原图为迷的灰色……根据文意该是迷蒙)渐渐变成了厚重的红色。 霎时,一股股波动在岩石和长刀之间涤荡,魔法的轻鸣响起,如同一曲委婉的低吟浅唱,回荡在岩石的脑海中,里面充斥着诱惑,居然分不清是妖媚还是圣洁,直让这个坚定的半兽人也禁不住心猿意马。 “稳住,岩石。”科恩出声提醒他:“接刀!” “是,陛下!”涨红了脸的岩石伸手接过了长刀,虽然他手臂上的肌肉不停抽搐着,但长刀却被他稳稳握在手心。 刀锋处,不断有寒光在来回闪烁,最后,从头至尾,一组奇异的金黄色字元浮现在刀柄上,那些向外凸出的笔划,单独看来每一笔都很狂野,但组合在一起的时候,却又显得内敛。 奇异的意念顺着刀柄传来,让岩石的感知范围扩大,不但出整个房间,而且还跟洞库门口的某个节点联系起来,感知范围的形状就像一个巨大的哑铃,其中任何动静都了然于胸。 岩石知道是时候了,极力抵抗的心思松弛下来,武器中传出的意念立即围绕过来,在一阵轻柔的震动之后,弥补了他感知中的每一处的缺憾!他甚至觉得有许多个自己围绕四周,严密的关注着周边的一切,自己的目光甚至能够穿透石壁! “知道好处了吧?现在看看你的武器是什么名字。”科恩高深莫测的笑着,念出那组纹理中隐含的大意:“荆棘缠绕的道路,唯有坚韧才能清除阻碍,吾的使用者拥有忠贞和坚定,以魔法的名义,吾等将给于他敏锐和犀利,不负‘雷声’之名。” “你的刀叫雷声,好好领悟她吧!”科恩点了点头,对岩石笑笑:“你要知道,这不是一柄普通长刀,依附在刀上的叛逆精灵很有趣,比你那位大精灵还要灵动。” “叛逆精灵?”岩石一头雾水,但自觉告诉他这不是令人放心的消息。 “所谓的叛逆精灵,就是因为触犯族规被放逐的远古精灵,她们身世坎坷,因为容貌而被奴役,死后灵魂被禁锢在这些晶体当中,本来只是作为魅惑魔法的道具而存在,但现在被唤醒了,恢复了记忆和智慧。”科恩指指刀脊上的晶石:“简单的说,就是有九个女精灵陪着你,对了,她们都是祸水级的女人。” “啊?”岩石就算再木讷,‘祸水’这个词义还是明白的,刚刚那一串吟唱令他印象深刻。 但科恩不等他有所表示就下了逐客令:“滚蛋吧,这下你有得玩了。” 忧心忡忡的岩石捧着长刀出去了,看样子已经有了心事,在他身后的门被关上后,科恩才怪笑着感叹:“我真是越来越坏了啧啧。” “这是很好的组合,‘半兽人’的武力加上精灵的魔法,前者热血,后者不受情绪影响,再加上充沛的魔法力量”大师在科恩身后说:“我几乎想不到,目前人类世界中有什么武器能与之对抗。” 科恩点头:“至于以后,这就要看他们配合的程度了。” “不过,看到雷声苏醒,我对那副盔甲的好奇心就加重了,想想看,只是边角料打造的武器就有这等风范……”矮人大师感叹一声:“陛下,请抓紧时间冻结盔甲的状态。” “听人劝,吃饱饭。”科恩点点头:“那就开始吧!” 大师扯下拉绳,覆盖了半个大厅的魔法屏障冰释,露出后面深不见底的黑洞。炙热的空气扑面而来,火红的岩浆“噗噗”的飞越出来,在旁边的洞壁上烧蚀出无数小孔。 大师再松脱一具绞盘,在连续不断的机关声中,岩浆表面开始剧烈起伏,并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慢慢的,一具巨大的盔甲从下面浮现----如同在火焰中诞生的圣物一般,他有极高的温度,甚至能直接将空气中的水分蒸! 火红的岩浆了,似乎要尽一切力量将盔甲拖下去,不肯放他离开----而盔甲却高傲而坚定的升起,毫无一丝眷恋! 绞盘到位,盔甲轻轻颤了一下,抖落几点依附在表面的岩浆,然后顺着石壁向前滑来----这真是一副巨大无比的盔甲,几乎有白影变身成巨龙的高度! 整副盔甲,都由片状致密金属铰接而成,几乎看不到缝隙,而除了构成魔法阵的线条之外,熠熠生辉的表面没有一丝多余的图案。 头盔的造型修长,耳廓部位向上分出两根龙角尖刺。面甲下缘一直延伸到锁骨位置,眼部是两块透明的晶体,整个造型是一张冰冷的人脸,再配合硬朗的线条,显得邪恶而危险。胸前有十二片龙鳞排列成花朵状,两块宽大的肩甲在颈后连接,并拖出一袭鲜红的披风…… 科恩站在巨大的盔甲前,抬头仰望着,一时间默然不语。 硕大的头盔低垂,亦在打量着科恩,似乎在质疑这个普通的人类。 仅仅只是站在这盔甲面前,科恩就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威势,他不是为防御而生,而是为了杀戮!那些为杀戮而准备的魔法波动,此刻正像涟漪一般扩散着,却又不易令人察觉。 “你不想看看你的盔甲是什么名字?”这次,轮到大师笑了,他的声音里有些调笑,因为科恩很少有无处下手的窘迫:“我很心急,成桶的好酒正在外面等我。” “答应我一件事,大师。”科恩转头,郑重的说:“你可千万别醉死了。” 大师的脸色在瞬间变换,之所以没有暴跳怒骂,是因为科恩已经把手放到了盔甲上,那些鲜红的血线正随着魔法阵的轨迹延伸,就如同布匹被浸染一样! “嗡----嗡----”的轻响中,不同的魔法阵被血液唤醒,出缤纷的光亮,盔甲的各个部位都开始抖动起来,而科恩放在盔甲上的手却被牢牢吸引着,关节出脆响,似乎正在支撑着无与伦比的重量! 两声龙吟之后,无数魔兽的咆哮响起,甚至有魔法从盔甲中飞出向科恩攻击! “反噬!”早有准备的大师缩在侧面角落的铁毡下,又在身前展开一面厚实的盾牌,两眼直冒绿光:“好壮观!” 光晕猛烈冲击下来,“啪!”的一声,科恩脚下的地板龟裂! 上百根灼热刺眼的光柱从盔甲各处飞射而来,科恩大吼一声,金黄色的斗气全开,只听“丝----”声响起,科恩背后的衣服绽开了一道道口子! 盔甲各处改变形状,就如同一只巨大的魔兽人立而起,正在选择下口的部位! 然后,这只巨大的魔兽下嘴了! “啊----啊----啊!”科恩放声怒吼,两脚在地面上滑动着,气流到处肆虐,整个大厅飞沙走石。在强烈的压迫之下,壁板纷纷向内凹陷,碎屑如同飞镖一般迸射! 科恩终于稳住了脚步,整个人被笼罩在一团蓝色光晕里,蓝光越积越多,不受气流影响,像是火焰一般燃烧起来,逐渐点燃了盔甲的腿部,并逐次上升,向着头盔淹过去----盔甲似乎变成了透明的,表面与内里,无数魔法阵的线条显现出来,而且变得越来越明亮! 那些能说出名目的材料,还有那些不知来历的材料,都在盔甲各处闪烁,伴随着无数不甘心的吼叫挣扎,纷纷被蓝光侵蚀……到最后,整副盔甲也像是被笼罩在一团蓝色的火焰中! “这种场面,绝无仅有!”大师的盾牌被打得“叮咚”乱响,头胡子被吹得像乱草,但却出雄浑的喝采:“陛下----再使一把劲!” 蓝色火焰高涨,当中映射出科恩的轮廓,他的身体似乎被一种强悍的力量抽长,瞳孔中一片黯淡,仿佛已经没有了灵魂,让人无法琢磨。但他的轮廓却亮了起来,除了眼晴,任何一个部位都充斥着让人心智动摇的古怪力量,让人不敢正视! 在蓝色火焰的烧灼中,盔甲中的那些嘶吼渐渐平复,盔甲的体积也在逐渐缩小,但大厅中的气流反而有加剧的迹象----虽然盔甲缩小的程度并不太长,可给人的感觉却是相反,甚至连旁观都变成一件很危险的事。 终于,在盔甲缩小到正常形状的时候,科恩一声大吼,两手猛力一推! “哗啦!”盔甲变成数十片,而大厅里飞扬的一切都被凝固下来----不同于真正的静止,碎屑杂物还在空中打转,只是远行的轨迹被蓝光阻断! 只有盔甲的部件还能移动,先是几片胸甲飞到,然后是腿甲、肩甲、臂甲所有部件漂浮在距离科恩一臂的地方,依照他的身体调整着形状,然后,在一阵‘噼啪’声里,全部组合在科恩身上! 蓝光如水般倒流回盔甲,在表面闪了几闪就融入金属里,从上到下,每一个部件都在散着光亮,并逐渐由银白转为深黑,又由深黑转变成半透明,还有丝丝白烟从各处细缝冒出。 “铁锤锻打的只是毛胚,吾的身躯才是真正的熔炉,燃烧鲜血为火,奉献灵魂为媒介好、好、好!我终于看到这一步了。原来,真的可以在身体上完成最后一个熔炼步骤!” 躲在安全处的大师,现在说话都有点结巴了。盔甲颜色的转变,还有那些冒出的白烟,正是对矮人匠师神话的演绎,因为在传说中,世界第一副盔甲就是在铸造之神的身躯上成型的,能真真切切看到这一幕,对大师来说是无比幸福的,他应该感激科恩。 魔法图文已经被吸收进金属中,只有盔甲表面隐现出大致的脉络,一组字元在肩甲部位出现,笔划中红光翻涌,犹如奔腾的岩浆至此,再没有什么奇异的景象出现,似乎盔甲已经认定了科恩这个主人,妥帖的保护着他。 气流终于消散,一切漂浮在空气中的东西失去支撑,稀里哗啦的掉了一地,大师奋力挣扎之下也被埋了半个身子----当然,他是矮人,这方面有天生的缺陷。但他并不在意,而是急切的奔跑过去,上下打量着科恩。 盔甲的设计构想大胆而前,那么在造型上自然与其他盔甲有区别,仅从表面上看,盔甲并不厚重,硬要归类的话,也只能算是最薄的板甲,仿佛挡不住两三次重锤的攻击。特别是在两肩、头盔、腰侧等位置都有局部的延伸,这些变化不能加强防御,很难让人猜到功用。 打造的工艺和技法极为老到,每一个线条,甚至每一锤的出力,都综合考虑了功能与实际需要。当然,出自大师手下的东西,要求风格朴素是不现实的,但华美的程度并不十分夸张有精致优雅,但不至于花哨;有另类的风格,但远远不够逆天。 这样的东西穿在科恩身上,但也能衬托他的身份。 “虽然不完全是我的功劳,但我还是要说一句,这是我一生中最精妙的作品!”大师一脸索然:“我再也不能打造一副同样的盔甲了……” “是吗?”从头盔中传出科恩的声音,冷峻,低沉。 “当然!你几乎把比斯大陆的宝藏都穿在身上了!就算再找到同样的材料,我去哪里找这些人手帮我?还有,这世上也不会有第二个你!”大师两眼瞪得溜圆:“盔甲的名字呢?这行古怪什么意思?!” “吾自迷茫与悲凄中诞生,与任何美德都毫无关系,吾拥有的一切只为征伐,不用考虑目的,不会计较得失,因为吾的主人将给予指引创世纪!” “这名字也太……好吧,反正也是干掉脑袋的勾当。”大师咂巴了一下嘴唇:“来,给我演示一下……” “你觉得我是耍马戏的?”科恩说:“别忘记你的誓言和荣誉,矮人大师!” “好吧,你以后可以叫我矮子,我认输了。”大师突然暴跳起来:“你还不快点!” “站开----”科恩左手伸出,一股柔和的力道把大师送到最远的角落里,然后,隔着那诡异的面甲,他的声音传出来:“先试试最简单的吧……” “嘶----呛!”盔甲两肩的尖刺变换了一个角度,迷光华(原图如此……这里不知道怎么补……囧)闪过,丝丝雾气从金属表面生成、垂落下地,刹那,整个大厅中的气温骤降,呵气成冰! “等、等、等一下……”远处的大师连喷嚏都来不及打,就现自己被刺骨的冰寒包围,每块肌肉都缩成一团,根本就动不了! “你们的使命完成,”科恩却没有理会大师,径直走到黑洞前:“安眠于此吧!” 霜冻晶体出现,一片片向洞中落下,在红光的映照下闪闪光,美丽的如同一场冬雪----但翻滚的岩浆却出一阵阵惊恐的尖啸! 每片冰晶落下,都能在瞬间把一大团岩浆冰冻,变成石头沉下,不多时,这一腔狂热的火红,已经全变成了黑乎乎的石头,一点儿热量也没有! “效果不错,不花费我任何魔力。”科恩转头,手指一点,立即就有一股温暖的气息包裹住大师:“这是威力最小的魔法。” “可可可,可这已经过任何冰系魔法了!”大师的身体已经回暖,但思维依然还是停留在刚才的极度寒冷中。 “说的是,再来一个倒数第二的吧!” “等一下!” 大师的话慢了一点,因为科恩已经弹响手指,他胸前浮现出一片花瓣,只是一闪,两道透明的涟漪就随他伸展的手臂延伸出去,就好像是两片舒展的飞翼!只是这次科恩吸取教训,避开了大师的方位----后者趴在地上,正把一个最珍贵的防护卷轴撕破! 涟漪投入石壁,没有任何声响,也没有任何异动。 “啊,还好你只是吓人!”大师拿起半截卷轴站起来,有些惊魂未定:“放心吧,威力过外面预期,只要再体会几次,你必定能熟练使用的……不过要远离我!” “当然,”科恩点头:“矮子,我也不想你在旁边唠叨! “你”听到这个称呼,大师几乎再次暴跳,但他终于还是忍住了,之后说:“是不是庆祝一下?” “虽然如此,但在你开始庆祝之前,我还是要提醒你。”科恩伸出左手,遍地狼藉中,一柄柄打造完毕的刀剑漂浮过来,依次在他手心中消失不见----很显然,这盔甲承载了空间魔法,科恩,已经洞悉了很多不属于凡人的秘密。 “你要提醒什么?”大师紧张的问他。 “这里要塌了!”在说着句话的同时,科恩已经跑到了门口! 02 在人们的注视下,滚滚烟尘从洞库的门户和通风管道中冲出,远远看去,整个山体就像一条得了哮喘的魔兽,它急促的呼吸、咳嗽,最后弄脏了翠绿的林木和碧蓝的天空……这种场面,要说是壮观的话可能有人不同意,但用浩大来形容是很恰当的。 撤离出来的人站在安全区域,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用他们的身体体会着脸面不绝的巨响和振动。 站在队列前面的是科恩,新出炉的盔甲在阳光下很醒目,表面连一点灰尘都没沾染;他身后几个领脸上的表情虽然各不一样,但痛惜和震撼是主流----洞库个钟头才坍塌,这无愧于他的造价。 洞库本来是作为帝国密造坊基地而建,规模浩大不用说,初始安全等级很高,地基等等都是比照战役级要塞的标准。在被纳入皇室“私人”基地之后,又重新被加固过一次,更别说还有秘籍的魔法防御阵列。总之,要弄塌这样一个地方,就算是当初的建设者也会很挠头。 然而,科恩今天做到了,或者这只是打造盔甲时的副作用,但不管如何,他总算实现了登基之后的第一次败家壮举----造价数百万金币的洞库在两个钟头之内打了水漂 多亏驻军在事前就有所准备,提前一步撤走了无关人员,不然这点反应时间还不够在家用来逃命的,更别说大师还有闲心抢救了一部分资料出来。至于那些科恩用剩下的种种稀有材料,就只有等空闲时再来挖挖看了。 但科恩接下来的行为堵死了个别人的愿景,命令驻军中的魔法师启动终极自毁魔法。悠扬的吟唱响起,蚀刻在山壁上的魔法阵开始威,在一阵“轰隆隆”的雷鸣和火光中,强大的魔法把已经是废墟的洞库连石头带泥烧成一块巨大无比、奇丑无比、震撼无比的红砖! 山内万点火光,空中烟雾如柱,旁观的某些人也很兴奋。比如说臭名昭著的血领主,他不但笑得开心,而且还不时舔着嘴唇给科恩算账,什么洞库建筑费、水渠维护费、魔法师薪金等等……要知道,因为联络部的性质偏阴暗,所以每次行动的花销都非常大,以前都是科恩跟他掰着指头算账,告诫他少搞点破坏,不要动不动就扒水坝凿船之类。 “你是故意的吧?我刚才还在想事后要怎么处理这个场地,这种秘密让那些人知道了可不太妙。”玛法站在科恩身边,说的眉飞色舞:“现在好了,一切都回到初始状态,我就不信谁能从这块热土里看出有用的东西----不过,这场面真在,啧啧,前后花了大概有千万!” “昨天你打碎了三块精魄石,而且今天你拿到的武器时很兴奋,”科恩冷笑着对玛法说:“想来,你会一口气砍断不少标准战刀吧?” “都是有必要的嘛,”玛法申辩说:“得到新武器,当然要试验一下功用。” “没必要你就要坐牢。”科恩并不打算放过他:“试验应该用铁块!如此铺张浪费,赔钱!” “可是你也铺张浪费,而且比我厉害多了!”玛法指着远处还在冒烟的山体,气势一点也不弱:“这种烧砖的手臂只有笔下你才会用,而且造型还这么臭。” “就算今天是我浪费,可那是我的钱!”科恩义正词严:“我干嘛要为你买单?” “其实,这山的形状很有特色,嗯,现在越看越觉得陛下你有品位。”玛法被称为血领主不假,但那时针对其他人。要知道,从小到大他不知道欠了科恩多少钱!所以一说道这个,他只能转移话题:“我肯定,这里不久以后就会成为一个旅游胜地,会有很多人来膜拜的!” “旅游圣地?你来开吗?”科恩呸了一口:“废话少说,赔钱来!” “不要这样嘛,老大!我又不是杰克,所有人中只有他会存钱”。玛法谄媚地抱着科恩的手,把他拖到一边:“不过,我可以带老大去看有趣的东西……” “是吗?”科恩的眼神飘忽了一下,尔后又严肃地说:“皇妃会踢飞你的!” “皇妃为什么要踢飞我?”玛法想了想,然后为之气结:“不是那种粉红色的东西!” “不是?”科恩的神情略显惊愕:“那我就不去了……” “陛下,你正经一点好不好!”玛法气结,要不是还有人在,他说不定就掐住科恩的脖子摇着玩了:“是神棍的事情----你在洞库里自闭快一个月,他的计划已经实施到收尾阶段了!” “也是,我都忘记还有个神棍了……”科恩考虑了一阵:“好吧,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邀请了,那我就勉为其难下去……大师!” “啊?”正蹲在旁边树荫下喝酒的大师抬头:“你想怎样?我可不会再修个洞库给你!” “想修也得有钱才行。”科恩掏出一张信笺丢过去;“把弄好的东西下去,在指点他们使用的诀窍,着也算是让你挥余热。”】 “着属于售后服务,与我的服务不相称,不去!” “你试试看,”某人阴冷的打量着他:“我老早就想知道爱人没、没铁打、没衣服穿、光**跑会怎样我明白你们不受威胁,但我真的很想看看那个场景给个机会?” 大师的脸色变了变,咬牙切齿的瞪着科恩,然后跳起来对着科恩的背影叫骂:“你着块炼炉的铁渣!灰堆里的矸石!风箱上的破洞!铁锤上的毛刺可恨!可恶!” 科恩头也不回的招了招手,和玛法走远了,大师也不能再继续骂下去。如果提升音量的话,势必回让气人啊人听到虽然是科恩挑起的,但在大庭广众之下骂皇帝并不是件有趣的事。再说,大师始终觉得科恩有点奇怪,但一时之间还没想得太明白。 “大师,请即可启程,盔甲和武器都打包好了正在等你,我们的时间很紧张。”白英走到大师身边,把几份文件叫给他:“另请通告相关人员,他的状态已经恢复。” “我说是怎么回事!”难怪我不习惯,原来着个痞子恢复本性了!”大师狠狠的把手一拍 :“但是恢复的有点过头,他以前可不敢这么跟我说话……” “他以前也不是领。”白影平缓地安抚了大师:“但恢复状态总是件好事!” “你说的没错,他是我们的领,恶劣好过阴险。”大师点头:“这事就交给我好了。” 距离洞库最近的一条商路属于帝国交通网,可以通往连接神属诸国进入斯比亚圣都、待城的主通道。科恩和玛法就是前往这一线的。虽然现在的时间比较紧张,但与一行人回待城的目的没有冲突----为科恩调集长途工具也是需要时间的,有其他人同行的话,也不好让白影做运输的兼职。 几个钟头之后,大家就站在商路附近的山头上了。这玛法都显得很忙碌,不停地签署命令,或者与赶来的联络员商讨事情,反而没有时间跟科恩解释来看什么,直到近卫们把科恩安顿在山头,玛法才急匆匆地赶过来。 “刚刚收到的通报,神棍的指挥部正在迁往待城。”血领主一边喝着水,一边把文件递到科恩手上:“根据事情的变化,神棍调整了之前的方案,总之这事情做得还算顺利。” “我们来看什么?”科恩翻阅着手上的东西:“为实施计划,你的损失不小啊!” 着算是在接受范围之内,反正着种事情也只能做一次,情报人员再不用就浪费了。” “恩!”科恩的目光看向玛法。 “请看那边,商路在这里有岔路交汇,两条岔路来自不同地区,汇入去待城的主道。”玛法解释说:“而在两条岔路上,现在都有行进一个科恩陛下,在着两个陛下善后跟着他的追随者们----成千上万的追随者!” “哦?”科恩点点头:“那【我】又会在这里搞出什么动静?” “岔路、主道、郊区、这是很有象征意义的事情,按照神棍先生的布置,陛下会在这里上演一个小小把戏,但在追随者看来,着却是不择不扣的神迹,其中隐含着无尽的玄机。”玛法的手指点了点:“着是把计划推向**的一种方式,也是我们梦寐以求的效果。” 科恩的眉头挑了挑,没有再说话,在他的远眺目光的尽头,商路上的人潮正汹涌而来 在神棍尼赞的坚持下,他的作战计划被称为“初始”,仿佛是为了使作战两字名副其实,此计划实现起来不但紧张激烈,而且整个过程充满了阴暗、杀戮和欺骗,从开始实施到现在,也仅仅是一个月出头的样子,殉职的人员突破了百名大闸,平均每天损失五个人。 这是斯比亚联络部历史上损失最惨痛的行动! 以一当十的斯比亚联络部都这样,其他势力的损失就别提了。但中肯的说,在尼赞的心目中,人员损失比例并不是衡量成败的标准,唯一的检验标准是新信仰的影响力----真正的关键,是她的影响力是否能达到适合创立的水准,是否达到让普通人进行平等选择的地步 其中的困难和凶险,并不是一场浩大的战争所能比拟的,看似风平浪静,其实步步惊心。尼赞凭他那变态的执着,最终坚持了下来,并且水平挥,把全局布置得尽量严密。而在细节实施上,就像玛法所说的那样,他手下的精英尽出,为了最后一战不计代价! 其实不单是联络部,所有有份参与的部门都卯足了全力,没有丝毫的保留。 这是一个奇异而绝妙的组合,有想像力和野心丰富到溢出的指挥,有坚定不移的执行者,还有雄厚的特殊人力储备。不得不说,他们的成效显著,让那些抱着“这点时间也想树立信仰?”的判断,而且想看斯比亚笑话的人涕泪长流。是的,留给斯比亚的时间的确很短暂,所以尼赞使用了被人们经常使用但绝不光明正大的方法----他要踩着别人的脑袋向上爬。 先,为了计划的顺利,尼赞命令联络部清场,当席卷大陆的血光散去之后,各帝国、各势力都现自己无法严密控制内部,对内的反应能力降到史上最低点,不但无法阻止特殊事件,甚至不能有效监督平民。 这是计划需要的起码基础,民众可以谈论自己关心的话题,不会被----干扰。 在谈判前期,科恩凯达化身上百,分别但同时拜访了神属、魔属里有名望的名士,无论对方是不是对斯比亚和他本人抱以偏见,他都没有使用强硬的手段。科恩毕竟是级帝国的皇帝,有礼有节的去拜访,谁也不能给他闭门羹吃,或者有人真的这样做了,但是没成功。 紧接着,这种事情的细节包括主人和方可的谈话内容,都被遍布大陆的阅览厅快传播,在现今的大环境下,它给人们赵承的印象大致是良性的。 “科恩·凯达不满足现状!”大家先是知悉这样一个惊人的事实,然后,伴随着斯比亚和上族的谈判进程,大家明白过来,原来是“上族要斯比亚树立第三信仰”。看起来这种已经存在的事实不需要谁去操纵,但如果把着两个真相的公布时间颠倒过来,震撼性会大幅度降低,而具备震撼力的消息往往才是传播最广的。 尼赞对此要求是“我允许有人不开心着些事情,但我决不允许有人想知道而不能!”,然而事实也是如此,着一系列消息的传播度和范围,本身就可以被看做一个奇迹,只要不是与世隔绝的人,都会得知这个事件的一切细节。 而后,前后有二是多位学者和名流撰文,钦点第三信仰与现有的信仰的区别和优势,以及为什么会扎根在斯比亚的原因当然,这些东西民众无法完全明白,因为其针对的目标是各国的政要和贵族,走的是最高路线,对普通民众只具有宣传意志的作用,诱惑力不够。 那么,在表达了科恩凯达要树立第三信仰的意志之后,尼赞还需要做什么呢? “定位!诠释!”尼赞当日对着上百名军官喷吐唾沫:“对待一件全新的,与自己密切相关的事物,民众迫切需要去了解这东西的实质!她有什么好处?是不是有害?是拿来吃还是拿来用……这些,就是我们要在第一时间告诉他们的!” “是的,长官!”军官们的回答是:“但我们没有时间!” “走点捷径嘛,”当时,某个丧尽天良的**官在旁边哼哼:“暂且放下道义和法律……” 有了**官兼军法官的纵容,第三信仰的定位阶段就有点变味了,这也是第三信仰被其他信仰攻击的主要方面,因为他们干的事情很不正经----无论如何,正规的诠释都无法满足需要,如果民众无法了解,那就谈不上选择和加入,所以斯比严人决定使用“旗帜效应”。 这其实是一种传统的军事手段。任何军队都需要队形严整,但实际上战场是很混乱的,无论攻守,通常开始不久都会乱成一团,唯一供人识别的就是旗帜,士兵们尽量簇拥在旗帜周围,跟随进退,旗倒了就会就成溃散……所以攻击旗帜是最有效、最直接的手段! 那么放到眼前,民众的旗帜是什么?没错……是闻名遐迩的贵族名流和两殿祭司! “批准!批准!只要有必要,威逼、利诱、绑架都行,你们放手去干,出了事我顶!”尼赞在特别战术申请书上盖着大印,眼皮都不眨一下,而军官们对此毫不怀疑,只有**官看着尼赞的后背摇头,怀疑这口大黑锅要挂在什么部位才稳当。 于是,联络部数年来辛苦策反的一名大祭司,另外又绑架两名大祭司,通过阅览厅表声明,宣布从黑暗魔殿退出,而且向斯比亚高层投书,希望加入即将成立的第三信仰!因为他们“通过阅读圣人科恩凯达的信笺,研究未来信仰的思想,现这是一个本着慈悲、淡定、和平观念的信仰,其宗旨是……更为对应今日之世界,更为适合今日之人类……” 隔了两天,一名枢机祭祀也高调宣布退出光明神殿,投书斯比亚高层,希望在第三信仰中任职。因为“我的前半生,在光明神殿中恪尽职守,欲无法阻止蔓延神属联盟的内部战争,帝国分分合合,民众惨不忍睹,我心中的疑惑和焦虑与日俱增。听闻第三信仰建立在即,而且将诞生在一个全新的联盟内,我希望成为问路石,去第三信仰中切身感受,以作交流……”。 厚颜无耻的尼赞,通过阅览厅以第三信仰容光主祭的名义回书:“闻讯喜不自禁,吾将张开怀抱拥抱各位兄弟,愿吾等在共同的信仰和理念下,回溯神圣的时光,寻得人类的道路。吾对心中至高誓,吾的一切将与诸位共享,吾等的一切将与大陆人类共享……信众一日不饱食,吾等亦不饱食;信众一日不全衣,吾等亦不全衣;信众深陷战火,吾等亦血染双颊……” 在不到十天的时间内,共有四名魔殿大祭司、一名神殿枢机祭司、两名大祭司宣布加入第三信仰,使这个还没有成立的第三信仰拥有了七名高级祭司……不,应该是八名,因为尼赞之前好歹也算是个神殿大祭司。八名大祭司,这数量虽然还达不到神魔两殿的水准(因为两殿还有枢机庭、学院等机构),但就斯比亚的领土来说,也完全够用了。 跟着就是一大批名流学者的投奔,特别是被科恩分身拜访过的人,有一半以上宣布要进入斯比一业联盟。这当中又可以分作三部分,其一本身就是斯比亚的内应;其二是被斯比亚种种景象所吸引;其三才是被诱骗、绑架的……这些人多半将进入第三信仰,担任实际职务。 八名大祭司和大批名流投奔斯比亚,可以说,这种景象引的冲击不但大,甚至还有点可怕!想象一下,在混乱的战场上,八面高级军旗和一大批中级军官投敌,而且反戈相向,一边打一边喊:“兄弟们,这边吃得好,穿得好,小命有保障,每月六天带薪假,还有婚姻介绍所啊!对了,我们这边能实现人生价值……对了,我们还代表着正义与爱……” 换了是你,会怎么想?是不是也会有换个老板的想法? “即使有了想法,那也仅仅是个想法而已!他们一定会担心别人怎么想,会不会被人攻击!普通民众的心理我很了解,他们不会轻易冒头,他们最擅长的是随大流!”在军事会议上,尼赞的原话如此:“所以,如果我们想要成功造就影响,就要派人去接他们。” “派人去接?”围着会议桌,军官们侧目:“谁去?” “当然是我们心中的至上。”尼赞做了个优雅的手势,停顿了一下:“科恩·凯达。” 顿时,几十双眼睛都瞪大了。 于是,在谈判结束那天,科恩·凯达最后一次分身拜访,但这一次,他没有突然消失,而是一步步走上了商所造成的结果就是,近百个科恩·凯达行进在大陆的各条商路上,他们向着斯比亚,向着待城,迈开了稳健的步伐。 他似乎想要一步步地走向斯比亚! 很快,消息就通过阅览厅传播出去! 很快,在每个科恩·凯达身后,就聚集起了一大股人流! 第三章 对科恩·凯达搞出的新把戏,普世上层阶级的观感是可耻!可恶!可恨!比斯大陆的聪明人虽然不多,但恰好每个帝国都还有几个。各国统治者及附庸手里掌握着知识和资源,所以他们可以做出符合事实的判断,科恩这种分身上百的技能,其实仅仅是一个魔法而已,充其量是一个很高端的魔法,而根本不是神迹之类的东西。 但令人尴尬的也正是这点,因为各国一直在宣称的上族神迹,追究到底其实也仅仅是魔法而已,难道现在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且不说两殿是否答应,上族丢得起这个人吗? 而民众,他们显然没闲心去理会这种真相,他们只知道有很多大人物已经跑去了斯比亚,还有很多很多不大不小的人物也跑去了斯比亚,而且科恩·凯达,这个斯比亚最尊贵的人,正路过自己所在的城市,他的目的地是斯比亚待城。 他在步行,这是一种谁都可以跟上的度! 斯比亚,无论她未来是一个联盟还是一个帝国,又或者她会成为怎么样的信仰,这都无足轻重了。重要的是那里有机会,有肥沃的土地,有清明的制度,到了那地方就能活下去,就能活得好!平日去斯比亚危险重重,但是现在呢?他们谁也不敢阻拦科恩·凯达! 所以,如果自己跟上了他,或许就真的能一路走去斯比亚!如果并不奢求尊严之类,自己就能更好的活着!当一个人抱着这样的心态跟在科恩·凯达身后时,这种希望已经不是镜花水月了! 阅览厅每天有两次通报,不但有科恩·凯达路过各地的时间,甚至还有预估路线。这类确切的消息彻底点燃了人们的热情,没有人在去争论科恩身份的真假,也没有人在去质疑科恩满世界拜访名流的用意,人们只是在想着更实际的东西…… “斯比亚有那么多东西给我吗?第三信仰真的有那么多职务空缺吗?” “那些老爷们说这是一次圣洁的朝觐,如果我坐马车去,会不会被人看作是不虔诚?” “我终于找到了心中至上,但至上会允许我的跟随吗?我应该怎么求得这份荣誉?” 人们的种种疑问,自然也在阅览厅得到了回答,综合起来无外当某件事物处于懵懂与迷茫之中时,他不会留意到外部的因素,甚至本身会变得脆弱。但当他醒悟过来,特别是在醒来的那一瞬间,周围的因素会对其造成重大的影响,而且这种影响会相互依存。更需要留意的是,勿论富贵贫贱,其实每个人都可以成为环境构成的一部分。 不容易看懂是吧?不过很快这回答就有了通俗先跟上的人先得好处,新信仰钱派官不问出身!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在什么地方跟上科恩才好,虽然他有近百个分身,但其实行踪并不难掌握----因为差不多有一半分身是在斯比亚范围内,真正跑到其他国度去的只有五十个。而且这些分身每天行进的路程都有固定规律,距离斯比亚近的每天走四五十里,距离斯比亚远的走上大约七八十里,如果距离再远一些,那他的目的地就是附近的港口。 有心追求未来的人们涌出城市,背着仅有的那一点行装去寻觅“心中至上”的脚印。 心中至上,多么拉风的称谓! 其实很好找,因为科恩·凯达永远是那个最醒目的人,他有一头黑色长,穿一袭黑丝披风,腰间还挂着一柄黑铁佩剑。每一个科恩身边都没有随从,但在他驻足之处,方圆一里内人畜绝迹。 饿了,他会走进路边的食摊随手拿点什么吃;渴了,他会在路边小溪掬一捧水喝;困了,他会不分地方倒头就睡……他从来不进城镇,只是站在商路上注视片刻而已。 有心人会注意到,科恩的眼神越来越清凉,就像是解开了长久以来的困惑;而脸上表情却越来越凝重,似乎他选择的路要以十二万分的决然才走得下去……他越是不跟人说话,越是目中无人,人们就越敬畏!每一个路口,都有大批的人在等着加入;每一个黎明,人们都会向晨曦中的科恩祈祷。没有人敢靠近,也没有人舍得远离。 几千人跟在科恩分身周围,这景象很壮观,但要是没有人居中协调组织,那么不用一天就会变成一场灾难。但要把一群互不相识的追随者拧成一股绳,这需要冷静的观察和精妙的布置,更何况还有语言、性格、见识等方面的苛刻要求! 谁能胜任这种事? 恰好斯比亚参谋部有一大批,这就是侦察厅教官团里的某些活宝,这不是赞美或贬低,而是一种正经而中肯的评价,活宝! 平时他们是高级教官,军衔从准将到少校不等,但军容不整,礼仪不修,说话流里流气,做事草莽味十足。如果让任何一个人处于督察官的视野之外,他就会用毛料军服擦鼻涕,拿手指粗的木棍剔牙,总之,浑身上下没一块地方像是属于军人的。 但要是有人因此而看轻他们,那就大错特错了,因为他们每个人都拥有光辉的战绩! 那些战绩的惊人程度,直至今天依然还要保密才行,内部晋升文件上也只有寥寥几个词,分别是“十二臂”,“侦察”,“敌后”,“卓越”。不是有那段记忆的军人,绝不会明白“十二臂”的含义,其实这不是一个密语,只是它的意思比较隐晦----在那场令人不敢忘记的土城之战中,土城的城墙最高处只有十二臂! 仅仅四人高的土墙,根本防不住攻击,之所以最后撑下来,就是有这些活宝的功劳在里面!因为他们在土城之战中招降了魔属联军的奴隶军团! 他们真正的名称是魅影侦察团! 直属斯比亚参谋部,是军团级别的特殊部队----瓦解、重组、控制,就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这一回,连教官带学院,他们一共出来了将近五百来人,总参谋官阁下给他们的批示是:“就当这是最后的,每组两个教官带六个学院,没及格的不要回来!” “参谋官又吓唬我们了,”活宝们暗地里唠叨:“不就是见他被老板打过嘛……” 但抱怨归抱怨,真正做起事情来却没人掉以轻心。他们打点好一切,以小组为单位,在规定的时间内分别潜入到位。 在将近五十个小组中,行动最干净利落的一个小组是由准将察台带队----因为这种侦察活动的特殊性,所以他们的阶层不过就是三级而已,前线小组直接负责一条线路,上面是区域指挥小组,再上去就是最高的战区指挥部。 所以有位准将亲临第一线小组,并不是值得奇怪的事。 但既然是一位准将出马,那这个小组负责的必然不是普通路线。没错,他们要保护一条长路线,从神属的班塞帝国东南部出,在奥马图帝国西北角绕半圈,再横越波塔帝国,最后才进入斯比亚!全程长度有三千多里,其中有一半是水路,剩下的都需要步行。 从地图上看起来简单,就是有一段路要走,但如果在境外,还带上将近四千人呢……而且,每个小组不但要保护科恩分身,还要保护追随者,更重要的是保护这样一种景象,或者说是印象,即:全世界的忠贞信徒们,正在心中至上的带领下赶往圣殿。 千头万绪,情况又在不停改变,更恐怖的是还要与多方保持联络,这可比土城之战要复杂得多。但魅影侦察团就是干这个的! 带着自己的小队,察台近乎完美的融入了科恩的追随者之中并开始挥作用,这一路已经走了七八天,还没有异常情况生……但天知道接下来会出什么问题,反正察台准将这次长了不少见识,这可不是军队,哪怕是张手纸,跟人数放在一起考虑的话都会让人抓狂。 “察台大哥,”一个瘦小的中年人挤到察台身边,学着他那样蹲下,低声说:“前面传来消息,道路已经清空。明天的食品和水都正在准备,大概能满足七成吧!” “前天五成,昨天六成,今天四成,你他妈就不能让这些人吃顿饱的?”察台头上戴着一顶破帽子,身上的单皮袄上处处脱线,一副典型的流民形象:“让你的手下都争气一点!” “人多了,难辨呐!刚归拢的手下也不好带啊,今天早上带他们去借东西,还差点失手打死人。”猥琐的中年人一边愁眉苦脸的诉说冤屈,一边挖起脚趾来:“还有那些拖家带口的,只知道自己吃,也不说匀一点给别人……再说了,那些老弱病残跟上来干嘛?浪费马车嘛!” 猥琐中年人这样说话,不是在拆察台的台,而是在使用一种引导,就是先将周围人内心的不满集中起来,然后由合适的人统一处理,即使一时处理不好,也能让周围人察觉他的“好处”,顺利的话会有一部分人团结在他的周围,形成一个小集体,这样更有利于掌握全局。 在察台身边围绕着一群小头目,就是在追随者中临时征召的附庸。按照作战要求,这些人都要身强力壮没有牵挂,是最好的掩护和第一批可利用的力量。可如果要他们乖乖听话,就要往他们心内充填仇恨和恐惧,但在某些时候,**也很好用…… “别废话,只要带着这些人去了斯比亚,你我兄弟就是大财主了!说不定会当官!还能娶好几个老婆!”就在察台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身边的人眼睛都变亮了。 “兄弟们,想不想有钱?想不想当官?想不想女人啊?”呲出几颗大黄牙笑着,察台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告诉你们,我亲耳听有学问的老爷说的,全比斯最漂亮风骚能生的女人都在斯比亚,都是用来抵战争赔款的----女精灵,像彩云那样高贵,你们想骑上去吗?” 啊,精灵!有人“咕嘟咕嘟”的吞咽着口水。 “那些突蓝舞姬的身段像蛇一样柔软,皮肤比细亚麻布还要光滑,舌头比蛋糕上的奶油还要香浓,你们想舔舔吗?” 啊,舞姬!,有人出了低沉如野兽的嘶吼。 “被叛军卖过来的那些贵族夫人,还有他们的女仆,脸蛋跟剥了皮的鸡蛋一样洁白,你们想弄脏吗?” 啊,贵妇!有人哀号一声,蜷缩着身子倒下了。 “都用点心,这些人就是我们的富贵,有了他们,我们才能有钱,有官,有女人!现在的行情,奴隶还卖两个金币呢,少了一个都心疼!”察台眼中布满了血丝:“听我的没错,现在大家把他们当老爹一样服侍,到时候绝对不会吃亏!” “是啊是啊,察台大哥是有见识的人!”小头目们纷纷附和着,至少在明面上,没人能跟察台唱反调,因为对他们来说,察台大哥太强势了。 他是最早跟随了至上的人,身边只带着两个同村,开始有人不服,但在打过几架之后一切反对的声音都消失了。除了运气好之外,察台为人又直爽又狡猾,而且知道不少老爷们之间才会流传的消息和见识,这让他的地位牢不可破。 蹲在她旁边的萎缩中年人就是他的同村,打起群架来那叫一个黑,绝招是插眼锁喉踢小弟,平均一场下来能丢翻十几个。 “有个带马的兄弟老家是这的,他说前面四十里地还有个农场,要不我明天叫人去打点一下?”说话的是察台的另一个同村,这人年轻一点但不爱动拳头,只是阴阴的坏,主意是一个接着一个,颇有几分智囊的风范。 但这个智囊可怕了点,因为他会带大家分光某些人隐藏的食物,也会指使别人去抢马车,他所谓的打点,其实就是打借条借东西,可通常展到最后会变成征用之类……不过,至少在追随者中没人在乎。 “可以,多说点好听的,”察台点头:“坚决不能先动手。” “知道,”智囊转头对小头目说:“你马上就去,把那几个断腿的台上摆他们门口……” 一番细致而琐碎的安排下来,明天的食物和宿营地都有了着落。前面传来的最新消息是至上已经停下,于是察台下令准备宿营地,然后带着两个贴心同村巡视。在他这一群小弟看来,察台大哥分明是在清查自己的财物,因为他趾高气扬,更因为他垂涎欲滴。 “这才是好汉!”众人羡慕的看着他的身影,然后纷纷散去干自己的事水,火,毛毯,这些东西都由他们其中一位来负责调配,所以他们的真名已经被人们遗忘,都变成了“水缸”、“火石”和“盐盒子”之类的绰号,虽然不风雅,但好在通俗易懂,绝不会搞错。 在这些小头领尽心尽力的安排下,追随者们开始准备宿营事宜,偌大的营地中升起一堆堆篝火,食物的香味逐渐飘散开来。煮粥的、切肉的、冥想的都互不干涉,更没人嬉戏打闹。前后左右四个营地中,人们圈地而坐,多以目光和手势进行交流,不轻易开口说话。 这完全源自对心中至上的敬畏。 在加人追随的第一天,每个人都被告诫了一些规则。比如在行进时,大伙儿都要跟随着至上的步伐,无论什么方位都保持着一里以上的距离;在至上停下脚步时,这个距离还要扩大。因为至上无时无刻不在思考,不能允许任何人构成干涉。所以在夜间宿营时必须保持安静,任何大一点的声响都会招来严厉的处罚。 种种的规矩并不是察台订下的,实际上他属于一个民众推选的头领,相当于内政官与治安官的角色。而其他的权限则由另一群人来执行,那就是跟随着中的祭司和名流一类。追随至上的当然不全是泥腿子,而贵人们最重要的技能之一,就是在群体中找准自己的定位。 于是,追随者中最尊贵的一群人逐渐成型扎堆,并弄出了名堂。在察台这一路,他们自称为“常青藤随侍”。识别标志是将祭司袍或礼服反穿,并取下一切有关过往身份的饰品,或者在他们看来,这样就意味着一种灵魂上的新生。 至于在身体上的新生,他们争执过后也达成了一致,而且在前天严格的执行了。至上前天在小溪边净手,于是他们在下游举行了隐秘而神圣的饮水仪式,出了永世效忠和背叛者必死等等宣言。 然后他们连夜在上游垒砌石墙,促使溪流改道----断绝了后人浑水摸鱼的可能,这就“保证了常青藤随侍的纯洁性和数量”。说得好听点,这是一次神圣的追随,但说他们在搭斯比亚权利分配的末班车也不为过。 察台对此并无异议,这种风头强劲的团体对他控制整个队伍很有利,所以他对常青藤随侍保持了相当程度的尊重,每天都会去碰头开个小会什么的,甚至把引导追随者的重任也交给了常青藤随侍。 这让后者看上去风光无限,俨然是这里最核心的人物,但其实也是减员最严重的地方。因为分赃不均这种事总是会出现在所有团体中。 “晚安,察台阁下。”一位反穿祭祀袍的老人站在布幕外,似乎正在等待着察台的到来:“至上似乎有意休息,安全方面没有问题吧?” “晚安,智者。我已经安排了四百人,他们今晚吃肉食。”这时候,察台脸上带着点愁苦,低声说:“但今天的食物依然有缺口,几乎有一半的人无法吃饱,恐怕会有怨言。” “不,阁下,没有人会抱怨,因为这不是军队,更不是流民迁徙。”老人一脸坚毅,拉住了察台的手:“这是一个坚定信念的旅程,至上在思考,我们是真正的追随者,眼前的苦难是我们的试金石。如果有人抱怨,我希望阁下能将之清理出去,因为他们不配追随至上。” “一天两天坚持下来还可以,但长久下去真不是办法。”察台说:“智者要想想其他门路,毕竟很多人的眼光没有智者那么长远。” “这样的话,我们马上安排,要使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老人点了点头,继续强调精神上的坚定:“追随是一种自行为,况且时间不会太长,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再坚持一天,我们就接近了某位常青藤随侍的封地,食物问题必然迎刃而解。” “是的,再过两天我们也该走水路了,不知道智者安排的船怎么样?” “按照至上的行程来估计,走水路将是必然的,只是我们不知道至上会在什么地方登岸,所以在粮食方面要准备充足一些,幸好这是可以解决的……另一方面,有个不好的消息。” “出了什么问题?” “阁下,船只数量上稍有出入,恐怕有的追随者要挤一挤才行。”另一位智者走出来,轻声说:“似乎有人在给至上的回归设置障碍,我们订下的船只到了一半。” “这是个大问题!如果我们把人全塞上去,就这样跟在至上后面的话……” “没错,这是非常失礼的行为!我们已经派人去补救了,带上了我们所有的财物,甚至包括田庄的地契。只要能找到船,我们将不惜一切代价!”老人叹了口气:“另外也要请阁下派人去。请不用担心,只要立意上佳,手法并不分正邪,到了彼处,我们会为阁下作证的。” “谢谢各位智者的好意,我会去试试看的。”察台点头同意,在对方宽慰的目光中离开了。 智者们当然很宽慰,如果把将近四千的坚定追随者带到斯比亚,这会是一件很大的功劳。而且察台的出身和风格注定他只能是个俗官,所以对常青藤的人来说并不构成分功的冲突。 但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察台心里此刻也很宽慰。因为第一他节省了租船的费用;第二抢在前面打头阵的又不是他。而且船并不是问题,那是在行动初期就安排好了的事! 只要上了水路,每天至少能走四五百里,而且上下船的港口都是相对友好的波塔帝国城市,看来下半程会顺利很多! 第四章 说干就干,察台立即安排了日常事务,带上几名随从快马赶到前面的港口。虽然事前对船只有安排,虽然配合自己的也是同僚,但落实细节这种事情却不能马虎,哪怕就是留下一个人在码头,最后也会演变成一场悲剧。在这个世界上,有背叛行为的人甚至会被生吃掉。 因为身份敏感,察台一行人无法直接进入码头区,所以接头地点选择在很传统的荒山野外,静专人核查察台的身份后,他被直接带进了地区指挥小组的驻地。那是两项属于游民商人的帐篷,从大小样式到破旧程度都清楚的表示着这一点。可能谁也想不到,这几路声势浩大的朝圣行动,竟然是被三个蹲在这种帐篷里的人给指挥着。 察台看看帐篷外面的守卫,脸上的表情有点僵硬。即使他平时的表情不丰富,旁人还是可以轻易现他的变化。在往常,察台的性格算是随和豁达,很少有七情上脸的时候,除非是遇到了某个特定的人物…… “察台大哥,”机敏的学员低声询问:“里面不会是那位在吧?” “少说多做。”察台明显是迁怒了,他瞪了学员一眼,然后才走到帐篷前面。那帐篷真的很破烂,隔着大大小小的洞,察台看见了他这辈子唯一的一个仇人,也就是这群活宝中最出类拔萃的任务,玛鲁准将。 两人“结仇”是很久以前的事,而且带着大时代的深沉背景,是典型的民族融合的代表----其实事情并不复杂,在土城之战时,察台是魔属联军奴隶军团里的一个小头目,不小心被假扮奴隶士兵的斯比亚侦察兵玛鲁混到自己手下,又不小心对这位小兄弟青眼有加,最后在乱局中以为玛鲁的一句话,察台被迫跟自己的上司对砍起来。 土城之战的结局,大家都是知道的。 战后察台无处可去,带着手下投入了斯比亚军队。他原以为当个小兵就好,没想到会混成军官,更没想到因为自己通晓多种方言而被编入玛鲁所在的侦察部队…… 在这一时期晋级的军官中,不少人都是奴隶出身,这也是斯比亚军队在别人看来粗鄙、野蛮和可怕的原因之一。因为活宝部队的前身之一是杰克组建的“夜鹰”部队,低等出身的军官比例很高,这个特点就更加明显。 活宝中也有分类,有特别耍宝的,也有稍微正经些的,而在所有人当中,最正经的人莫过察台。 也许是因为察台加入斯比亚军时年龄比较大的缘故,他没有想起他出身奴隶的同僚那样来一个本质上的转变;又或许他以前的老总是魔属联盟,所以他平时的表现并不是很夸张,被上级评为“稳重、冷静、具备高级洞察力的应变力的指挥人才,但个人风格不易隐藏”。 这是一个优异的评价,但只让他在同类中的排名居第二位,输给了他一生的仇敌,那个“冷静、敏锐、果断、意志坚定、具备高级洞察力、应变力和同化力”的军中人渣,也就是察台进入斯比亚的引路人,土城之战中战前陷害他的玛鲁!他的军衔也是准将,处处高过察台一头,他有全国第一袭黑披风,第一枚勋章,甚至第一人的称号! 虽然说后来的事情一帆风顺,但察台却没有原谅玛鲁,他把那次的经历当成生平仅有的憋屈事。 人忍起死理来是很可怕的,即使察台已经当到了准将,可这口气还是没咽下去----不见面还好,见面必然火大,甚至连科恩陛下亲自调节都没用。 察台不是小气的人,他也对自己这种感觉不解,也可能是玛鲁那种油滑的作风让他很恼火,谁见过嬉皮笑脸,阴险狡诈到这种程度的人?!太可恨了! “你来了?先坐。”看见察台站在门口,帐篷里的玛鲁向他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很反常,是一种阴郁和冷静的混合产物。 这让察台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上次被玛鲁骗去新靴子的时候,他也没摆出这副表情来,倒是跟土城血战最后一天的表情类似。 “察台大哥来这里,是因为船只的事情?”玛鲁让两位助手退出去,亲手给察台倒了水。因为年纪的关系,这声‘大哥’倒显得不那么做作。 或者是这句称呼让察台想起了往事,他冷冷的点了下头,做到玛鲁对面:“四千多人要携带足够的水和粮食,还有些行李和坐骑,船只不够就很麻烦。” “不可能有足够的船,”玛鲁保持着他的表情:“这点你要有所准备。” “我是按计划执行,人数规模严格控制,所以你必须给我足够的船。”察台心中虽然有气,但还是公事公办,没有掺杂一点私人情绪在里面:“如果是经费的原因,追随者们已经凑出一笔钱了。” “不是因为经费,这次行动不缺钱。”玛鲁回答:“是我原本就没打算给够船。” “丢下任何一个人,都对我们的计划有损。”察台嘴角紧抿着,心里又是愤怒又是困惑,因为玛鲁历来敬业,他并不是一个怠慢军令的人。 “我是地区指挥,只有我的计划才是完整的,所以你的计划要跟着变一变了。”玛鲁直视着他,目光倒是很磊落:“拿出你的令牌,接受验证。” 两块令牌的界面对拢,在魔法力量的操控下开始翻转,变换了几个造型。然后属于察台的那块令牌裂开,露出一张薄薄的纸片,上面只有一行小字“计划改变,地区指挥官口授”。这是临行前才由参谋官下的令牌,权威性不容置疑。 “请讲”,察台闷声闷气的说:“我准备好了。” “放轻松点,察台大哥,这件事与其说是军令,倒不如次聊天。 接下来的行动,你可以选择做或者不做,我不会强迫你。”玛鲁咧嘴笑了笑 ,里面苦涩的成分居多:“无论结果如何,我们这支部队都会在行动结束后 解散,人员要分配到各个常规军团去,只维持保密制度。所以,这也算是 我们最后一次的买卖。” “恐怕不那么轻松吧!”察台紧盯着对方,似乎想看出点什么隐秘来。 “这是总参谋官,还有血领主亲自交代下来的任务,后面的事情不但难 ,而且名声不好,所以才需要长谈。”玛鲁放慢语,以便让察台好好消化 自己的话:“察台大哥,你知道我们这次行动的目的吗?” “知道,”察台有点不耐烦:“把人带回斯比亚。” “这但不需要问,我终目的。” “最终……我没必要去想。”察台摇头,他什么出身,揣摩这里面的事情是自找没趣。 “你应该看出来了,这是为了一场造神运动,最后人选是大老板。我知道这段时间,有些人在传大老板变了,但我希望你不会受影响。大老板要怎么做,自然有他的考虑。”玛鲁的话很直白,根本不绕圈子:“好,回到我们的事情,上面要求在港口闹点事,丢下些人来。” “丢下人来?”察台有些吃惊:“后手是什么?” “让他们与附近的人产生冲突。”玛鲁冷冷的说:“留下三分之一就差不多了。” “你说这是一次聊天?”察台猛然站起:“那我就不明白了!” 留下的人是什么命运,根本不需要费神去想,察台当然会有不满,而且这种操纵别人生死的事情触犯了他心中的隐痛。当初他的命运就是被人粗暴gan涉的,即使现在他过的很好。 “几十路朝圣,是为了造神而起,但朝圣本身并不算什么事。从大局看来,这甚至比不上一场战争,是吧?真的因为朝圣就能树立新信仰吗?这显然不行,大老板追求的是那个最后的结果。”玛鲁解释说:“所以朝圣也好,分身也罢,其实只在吸引全大陆的注意力,让他们从头至尾始终关注我们。只有这样,最后那一场典礼才会万众瞩目!” “我们正在做的就是这件事,这有什么区别?”察台说的又快又急:“不需要额外流血!” “这不是额外的,而且注定要流血!不是他们流的话就是我们,你选择谁?事实摆在眼前,仅仅靠步行是无法维持吸引力的!”玛鲁没有摆出上官的架子,只是脸色凝重:“人是善忘的东西,看了这么久的戏他们会疲倦的,不能维持吸引他们的话,我们之前的血就白流了!” “这跟带人回去有什么关系?又跟新信仰有什么关系?” “你知道的,我们不是傻瓜,他们也不是,没有人会相信这些人走到斯比亚新信仰就会变出来了。这只是一种景象,一个吊人胃口的香饵,最后一击只能由新信仰树立典礼来完成!今天朝圣明天流血,都只是好戏开场前的吆喝。”玛鲁的脸色更加冷淡了:“大道理我也说不上来,但同样一个消息,你主动打听来的跟别人逼着你知道的,功效绝对不一样。” 因为彼此的职能性质,他们动刀动枪的机会很少,更多时候是对人心的掌握,诸如此类的话察台很容易理解………明晰并引导目标群体的心理,是他们这个职业的基础技能。 “为什么?”察台收起脸上的忿忿不平,因为玛鲁的话说得很明白,这沉重的事实,已经让他没有了摆表情的余力:“为什么是我们?” “我猜想,大老板他……可能要玩个大的。所以他需要人们的目光紧盯着,需要所有的人保持热情,需要整个大陆竖着耳朵等待他说话。”玛鲁回答了他这两个问题:“大老板掌管着斯比亚的正门,老板娘们看着后门,联络部盯着狗洞阴沟………这椿生意跟他们都扯不上关系,只能让我们来做了。” 沉默好半天,察台才缓缓开口:“这是………很多人啊!” “当然是很多人,但草菅人命的人不是你,记在我帐上好了。”玛鲁在笔记着毫无意义的线条:“留下的人要足够多,闹出的事情要足够大,制造的矛盾要足够尖锐!或者干完了这件事,以后生的狗屁事就会少很多,你知道,大老板做生意是不会亏本的。” “我会去做,但希望这些人的血流得不冤枉。”察台点了点头,脖子生涩得就像一截木头,脸色跟刚才的玛鲁倒是有一拼:“我觉得,我以后不能再做这样的事了。” “我知道这命令的风格比较晦暗,你毕竟不是联络部的人,你可以申请调离,只要做完这一次就行。”玛鲁顿了顿才说:“还有什么要求吗?” 这就算是上司的结束语了。 “现在要求什么都晚了,事情交给我,你放心。”察台脸上带着点笑容,而且里面没有其他的意味。无论从他的性格来说,或者从他面对局面而言,这笑容都很罕见。 玛鲁看着他一丝不苟的敬礼转身离开,眼中的阴沉又加深了。 “真的没有问题么?”帐篷角落的阴影里,传出一阵若有若无的声音:“查台准将似乎无法理解这命令的背景,是不是再派人去暗中……” “啪”的一声,有人摔在地上。帐篷外的护卫探头进来,看见的是一脸寒霜的玛鲁和捂着脸的联络员,于是别开目光,假装什么都没有生。”我们不是联络部的人,我们是侦察兵!我们的血可以流,可以随时流,可以不选地方倒地就死!“玛鲁的眼光尖锐起来,却没有看着正从地上爬起的联络员:“没有自知之明是你个人的事,但侮辱一个群体是要付出代价的” “但是……” “察台准将会把这件事做得很好,比联络部任何一个人都要做的好,至于为什么,你这军校毕业的脑袋永远都不会明白。”玛鲁重新坐下,对帐篷外说:“叫下一个进来!” “准将!”一个精干的中年人走了进来,立正敬礼,但姿势很不正规。 “你那路有新安排,要死点人。” “是!”精干中年人一点价钱也不讲:“请下命令!” “给你五十个名额,地位要高,背景要深,手法要多要,其他没有限制。”玛鲁也没像对待察台那样细致,更没有任何商量的口气,直接得几乎惜字如金:“六天之内完成,要达成轰动效果。” “保证完成!”接受命令的中年人更加干脆,似乎这才是正常而普遍的军人风格。 “还有,”玛鲁看了对方一眼:“分身,也可以流点血。” “这……”中年人只是有那么一瞬的迟疑,然后重重的点头:“是!” 三言两语,涉及上千人命运的事情就这么定下了。用一般逻辑来看待这并不出奇,因为事情都会有波折。特别是现在,这么浩大的一场好战,如果斯比亚一味顺利的话,老天都不会答应的。 流血是最直接有效的手段,无论是始作俑者或旁观者,他们都会满意这一点的,就好像角斗场里的表演,角斗士和观众都需要杀戮,血液就是 晋(看不懂)的阶梯,点燃热情的良药。 话说回来,孤身一人步行,科恩的分身们一点也没有上位者的觉悟。特别是考虑他本尊的仇人数量,那么公平的说一句,这是天赐的暗杀时机!好在他所经过的帝国,官方已经知道了上族的意志,不敢再对他出手,不然别说五十个分身,五百个也得死干净。 “这就是一片行进在商路上的鲜肉。”阅览厅里有人这样公开评价:“旁边还有佐料。” 遇到这样的时机,即使是那些不想再找科恩麻烦的人,也会兴起撕下他面皮的行动吧?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之下,很快就有一些人开始付诸行动了。 不约而同,他们以差异很大的方法动手,总的说来场面很热闹。 这一段时间里,有六个科恩分省遇到了麻烦,其中三处比较温和----打定主意要收科恩。凯达过桥费的岗楼,被走在科恩前面的民众冲垮;某个要查看科恩。凯达借道文件的官员,却因为迷路未能赶到;还有人不满科恩“总是走在路中间”,所以派了一支商队去阻路给他难堪,没想到科恩拿走某辆车上的食品之后,跟随他的民众涌上去,连车带货一起拿下。 如果说这三起事件只是热身运动的话,剩余三处见血的就算是正戏了。 规模最浩大的是一团骑兵,他们接令从营地出,要以武力驱散人群。但还没有等他们赶到商路,从上到下二千多人就被杀得没剩下几个,最后余部溃散,十多里的路上处处伏尸。 另一个规模中等的佣兵团堵在商路上,刀剑出鞘,还在背后拉了一面“杀斯比亚皇帝于此”的横幅,气焰不是一般的嚣张----但“科恩。凯达”视若无睹的走近,而后不紧不慢的穿过,别说没人向他伸爪子,甚至没人敢站在他十步之内!科恩走过之后,佣兵团内部开始争吵推诿,又展成自相残杀,剩下来的人抹干脸上的血,居然厚着脸皮加入了追随的行列! 最小的一起单人行刺,但跟前几起比较起来,这是一次最具勇气也是最鲁莽的刺杀,实际上这次行动是成功的,结局的不圆满无法归咎于行刺者本身----某个小白脸贵族,他在路边潜伏了六天,最后,经他射出的弩箭穿透了科恩的左胸! 科恩停下脚步,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中箭,在刺客被涌上的人们抓住之后,他也只是平静的扫了这刺客一眼。然后,科恩拔出插在自己胸口的弩箭,随手就掷在地上。看着滴落的血珠,他轻声自语说:“这条路,日后会以血为名。” 他继续前行,每走十步,路面上就留下一滴血,殷红刺眼,经久不散----至于那个勇敢而不知死活的小白脸,他是活活被人撕碎吞掉的。 在这次刺杀之后,就再没听说有类似事件生,至少没有再针对「科恩」本身的行动。 这也许是科恩的仇人们真的没有力量了;也许是有人在暗地里布置;也许是追随者们开始自的保护心中的至上。特别是后者,他们在科恩前后左右都布置了一批人,把他拱卫在心中。 这种保护看似很空难,但实际上并没想像中的复杂,甚至不怎么需要个人武技,唯一需要的是组织能力只要上千人这么走过去,挡在路上的是只大象都能踩成肉饼! 逗留在阅览厅周围的人们惊叹了,他们在交头接耳中等待着后续的消息,诸如「我早就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斯比亚是一个被天谴的地方!」、「那些人不会有好下场的!」、「天啊,世界又要大乱了!」,这些话几乎泛滥成灾。 很自然,这种气氛把人们逐渐低落的情绪又挑动起来,而最严重的一场流血,已经在某个巷口酝酿成熟了。 第五章 几天之后,波塔帝国的内河港口城市,跟随着“科恩·凯达”的人群已经涌入了这里,因为数量的庞大,他们几乎占据了城里和港口的所有空地。要知道,这个名叫西风的小城市居民并不多,连平民带奴隶只有一万五的样子,加上附近的贵族庄园也不过才两万多人。 这也就是说,平均每个家庭就要负担一个追随者的生活需要,对于生活并不宽裕的平民来说,这一点尤其过分。即使追随者们肯拿钱出来采购,本地也没有足够的物资储备,喂饱了如浪潮一般涌来的外人,那么自己就要挨饿了。 当地人在愕然之后很有些懊恼,但是他们目前没有办法来解决,因为追随者此时人多势众,还打着斯比亚和科恩·凯达的招牌----当然了,他们并不直呼后者的名讳。 公正的说,这些追随者做得并不怎么样,不过两天的时间,他们就成功的把这个有“内河珍珠”之誉的城市淹没了,使之变成一个杂乱与整洁并存,希翼和绝望交织的怪异地域。 能够自律的人不到半数,事实上里面有很多害群之马----他们白天强买强卖,还有人用武力寻求捐赠,到了半夜里做些鸡鸣狗盗、欺男霸女的勾当。 虽然在以前,此地的光明神殿也是这么干的,但好歹处承受范围之内,突然再加上另一拨人,当地人的感觉就异常难受。但看在“科恩·凯达”的面子上,他们暂时容忍了。 众所周知,波塔帝国的前太子,也就是现在的皇帝,他跟凯达家的关系一直就不错,如果贸然把事情做过头了,自家皇帝脸上不好看。但追随者们却不知收敛,他们似乎很满足这样一种现状,而且对当地人的忍耐力大家赞赏,就连以忠贞自诩的常青藤随侍团里,也有人开始插手当地事务。 这种现象不是没有引起警惕,事实上有一些常青藤随侍很担忧,但追随者的构成成分很复杂,有很多人连字都不识,不同出身的人很难沟通,而且所有人自幼就生长在一个神殿决定一切的环境中,都认为掠夺剥削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没人告诉他们新信仰会怎么定义祭司或追随者,所以,在没有监督的情况下,追随者的堕落就成为一种必然,根本不需要有心人再去催化,于是有些人很惬意的享受起来,有的人很担忧,唯一没有变化的,只有他们的心中至上。 “科恩.凯达”的分身就坐在港口边的一座小山上,在大多数人抬头就能看见的位置,他孑然的身姿嵌进西沉落日里,给人的感觉只是高深莫测,而并不是孤寂之类……思索,他一直深陷在自己的意识里,对近在身前的事情毫无察觉,而一旦他醒过来,必定惊天动地! 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但事实上,分身这时候正在跟人开会----交谈对象就隐藏在分身旁边的灌木丛中,正在给他布置下一步的任务。 “你的坐船今晚到港,前帆是纯白镶红边,你明天中午上船,具体时间看我的提示。”蹲在灌木丛里的察台正在翻着一个小本子:“上船之后,直接坐在船头,不要轻易下船,少吃少喝以免坏事。在岸上有人闹事之前,也就是晚饭前你下船交接班,之后就由三号顶替你。” “明白。”分身用微不可察的声音回答,迷茫的目光巡视着天际。 “我们会尽量压制住追随者,不在这之前出事,但如果出现特殊情况,你要视而不见。会有大量人手保证你的安全,一定要以静制动,哪怕是你爸死在你面前,你都不能眨下眼。” “明白。”分身的回答犹如梦中呓语,飘忽得很。 “对了,小七午夜时才能给你送食物来,到时候让他安排一下,你去上个厕所,我会在城里弄点动静出来配合你。”察台合上笔记本:“那你小心一些,我先去港口了。” 分身动也不动,脸上无怒无喜,仿佛他的人生理想就是成为了一座石雕。 可是在港口附近,多数追随者的脸上表情极为丰富,这些人正为他们的人生理想而努力,从潮湿小巷到市政大楼,已经做出选择的人们都在试图说服别人,以便使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然而,世上任何事情都是相对的,哪里有污浊,那么旁边就一定有清白存在。 在码头区的高档旅社里,一些常青藤随侍团的智者们正在商讨解困的方法。此时此刻,往日铁板一块的常青藤随侍团,实际上已经分化了,那些有兴趣插手当地利益的人自称“激进派”,大张旗鼓的住进了城里:而其他还保留着单纯追随目的的人,就在旅馆中画地为牢。 并不是有人限制他们出行,而是他们不能外出。因为形势的变化,很多追随者尝到了欺凌地方的甜头,“守旧”的常青藤随侍不能对此视而不见,但他们现在又无法向这类人提供利益,强迫别人自律的结果就是自取其辱…… “说来说去,突出问题就是我们在地位上的尴尬。”主持会议的常青藤随侍先介绍了形势的败坏程度。 然后就有人忧心忡忡的说:“常青藤随侍团,这是我们自封的,斯比亚没有承认,至上也没有肯……追随者当然没有义务听从我们的命令。” “但我们的一切行为都是自愿的,我们聚集到一起追随至上,主要目的并不是要管理追随者。”一个最年长的常青藤随侍开口说:“单纯一点来看待问题,至少我们能保证自己的行为,然后才能说到影响他人。” “但我们能影响多少人?追随者中的败类太多了,这会严重损坏我们的声誉。”会议主持者是个很注重实际的人,他以前是个小领主,要用出产贫瘠的庄园养活三百多口人,事无巨细一把抓,所以被邻居们起了个“管家”的绰号,并一直延续到常青藤随侍团里----抛去过往身份的其中一个缺点就是名字也不能再用,所以只能叫绰号。 “我的兄弟,请让我插句嘴。”常青藤随侍中,学识最渊博的导师开口了:“如果我们有声誉的话,那当然要维护,但现在我们是没有声誉的----至上就在外面,我们不能考虑自己。” “导师的意思是觉得我们更应该考虑至上?” “是,这才是最重要的一点,”导师点点头:“混乱是在所难免,因为我们在等船,船一天不到位,这种混乱就会继续维持下去,而船什么时候到并不是我们能决定。所以我们能做的就是避免至上被这种混乱干扰,其他顾虑都不该放在位。” 导师扫视着与会的人,说出了自己的考虑:“我的兄弟们,请想一想,是保护至上重要,还是维护追随者这个群体重要?” “至上的安全一向由察台负责,他做的很好。”管家回答说:“他那个团体也是能自律的。” “但他的力量不够了,手底下的人也在闹,今天早上吵了一架分出去不少人。” “看来,这种情况还会继续恶化……是否可以先送一部分人走?” “不行,我的兄弟。”管家摇头:“这不是军队,更不是运输奴隶,我们没有法定的权力,察台也没有,我们只是靠着至上的余威在协调追随者而已。如果把追随者分成几部分,离开了至上的视线之后,这些人必然会桀骜不驯,到时候怎么进行管理?会更加混乱的。” “可我们的行程是由至上决定,无论什么时候,也无论有没有船,只要至上离开这里,我们都要跟上才行。”导师接过管家的话:“没有人能干扰至上的决定,这是一个关键。所以我说了,我们没有能力照顾所有的追随者,如果至上今晚就决定离开,我们还能顾得了谁?” “这样的话,我的兄弟们,放弃那些两者兼顾的想法。”最年长的常青藤随侍说:“我们的目光只能关注至上……至于其他,外面现在有多少能用的船?” “远远不够,现在只到二分之一,粮食给养也只有一半。”管家对这个年长的智者很尊重,一一回答说:“如果至上在今明两天离开,我们起码要抛下一半的人。” “抛下一半的人!”有人惊呼:“不是说分开的话更混乱吗?留下的人会怎么样?” “这不一样!”管家用严厉的口气,压制了种种令人不安的猜测:“如果是我们有意识的分开追随者,这将是一场悲剧;但如果是一部分跟不上心中至上的脚步,那只是一种遗憾----记住,只是遗憾而已,我们会在,甚至在斯比亚为他们祈祷的!” “是啊,”惊呼的那人点点头:况且有一批人也不想离开。” “不要轻易对其他追随者下断语,我的兄弟,这是一种鲁莽的行为,”导师轻柔的安抚着他,然后转头对管家说:“最要紧的事一是关注至上,二是控制船只,三是同察台保持联系,我们需要他来解决很多麻烦。” “我已经请他过来,一会就到。”管家看看大家:“那么我就开始分派了?” 没有人有异议,于是管家开始布置:“导师,你带一队人关注至上,如果至上有行动,请立即通知我。” “好,我会以哨音通知各位。” “长老,我们将尊称你为常青藤随侍团的第一长老,”管家对最年长者说:“请你掌管目前已有的船只,这是我们的根本,不能让任何人夺去,我会拨给你一些人手。” “请放心,我不会辜负各位兄弟的托付,如果注定没有人不能上船,那必然是我。” “那么,对察台的联系就由我来负责,察台似乎有另外的关系,我会尽量通过他解决困扰我们的难题。”管家最后说:“其余各位,负责配合清点人数,划分追随者中最自律和最忠贞的人,他们将优先上船----另外,骑士。” “我在听。”一个在会议中沉默至今的人开口了,他是所有随侍中唯一的正式骑士,性格勇武而坚定,更重要的是,他还有二十多个随从和全套装备。 “请将你的随从武装起来,大家的安全就托付给你了。” “以我的信念起誓,我将最后一个登船。”骑士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是他的作风,听他的随从说,哪怕是受神殿排挤而破产的时候,骑士也没有对人过脾气。 “这是心中至上给予我们的考验,无所谓应不应该的考虑,只是一个接不接受的选择。”刚刚成为长老的年长者站起来,说出了会议的结束语:“我们以信念起誓终忠于至上!各位兄弟,光荣和安宁与我们同在!” “光荣和安宁与我们同在!” 众人低呼一声,分头离开。管家拖后了一点,他亲手把会议的记录下,交给自己的心腹,如果新信仰顺利的话,此类记载在以后都将是极宝贵的资料,如果事情的展不如人意,那就是罪证……但无论怎么说,这些都是不容散失的东西。 走出房间,管家现察台正坐在大厅里,脸上有些阴沉。 “我的兄弟,祝福你。”管家走过去做了个祝福的手势,配上他反穿的袍子,这动作滑稽的有些离谱,通常察台看见了都会咧嘴笑笑,但今天连嘴角都没动。 “情况有点糟糕,我的手下分裂了一部分,是常青藤激进派策划的,现在他们勾结在一起了。”察台带来的的确不是好消息:“有人来告诉我,今天晚上他们要对城里的某处下手!” “某处?”管家的眉头皱了皱,因为在他的印象里,察台不是个说话留半句的人,如果不说,事态必定很严重。 “是的,某处。”果然,察台抬起手,跟他做了个光明神殿祭司日常的祝福手势。 管家瞬间就明白过来,一时间只觉得神智恍惚,这群无法无天的恶棍,他们居然要对本地的光明神殿下手! 本地的光明神殿很小,里面祭司的生死也跟常青藤无关,但如果是常青藤的人攻击这个地方,很容易造成信仰间的摩擦! 虽然这种猜测有点高抬自己的身份,但外人才不管你常青藤是不是被斯比亚承认,反正把帐记在你新信仰头上就好! “阻止!”管家表现出少有的果断:“尽一切能力!” “没可能的,我的人先要保证至上的外围安全,还有前后联系等等,哪来人手去阻止?”察台摇了摇头:“剩下能打的人全在他们手上,还有一队本地的佣兵也加入了。” “那就延后!”管家分析着得失:“至少要延后到至上离开为止,绝不能在至上眼皮下生这种事情,他们要什么我们就给什么!” “延后倒是有可能,我猜这就是他们的目的吧,否则这消息不会轻易泄露给我们知道。” “你是说,他们一早就决定以此来威胁我们?!”管家的惊讶与愤怒,已经不能用言语来描述----这是一种绑架,这些人居然敢变相绑架至上! 察台脸上也有着愤怒,但他却没有说话,事实上激进派的作为亦深深的刺痛了他。 “好算计啊,”客家两手微微抖动,嘴里感叹着:“这里是斯比亚的友好国家,神殿的影响力比较弱,他们先威胁我们来取得一个大义的名分,然后压制神殿并展壮大……如果新信仰成功,他们就是打在国外的第一颗钉子;如果新信仰失败,他们就改头换面投奔别人,无论事情怎么展,他们都立于不败之地。” “那智者打算怎么做?”察台心里暗暗点头,觉得管家对这种事情很敏感,推断也有理有据,不由对这人多了点好感。 “我决定答应他们的一切条件,要什么都可以给。”管家说:“我们只要求三天时间。” “三天?”察台不禁好奇:“如果至上在三天内没有动作呢?” “按照至上的习惯,三天应该够了。”管家想了想:“如果逾期,我只有去到至上面前,向至上陈情。” “打扰至上,你会被追随者生吃的。”察台提醒他。 “总比最坏的结果好,拨开那些别有用心的传闻,其实至上并不嗜杀。”管家胸有成竹。 “我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你是怎么做出这个判断?”察台的好奇心加重了,因为在这之前遭遇的种种事情,让他对追随者心灰意冷。 “我的兄弟,千万不可对至上产生怀疑。”管家还以为察台心里有了别的想法:“你要知道,至上以前是个活生生的人,以后会成为什么我们现在不知道,但他以前的确是个人----你看他身边的将军大臣、家人朋友何时有过大批次的更换?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吧?就算是一个小贵族,甚至一个农夫,在富贵之后都要换一批身边的人!” 管家是诚心诚意的规劝察台,但他不知道的是,他这话真的在察台心里掀起了波澜----不是在追随者领察台心里,而是在斯比亚准将察台的心里! “从总督到皇帝,斯比亚越拉越大,而他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多,可他没有杀过功臣,也没有夺权,连三个亲王也是。你想想,一个如此念旧的人,怎么可能残忍嗜杀?” “就这么简单?所以你就决定追随了?”察台反问。 “其实最根本的一点就是因为我破产了。”管家很坦诚的回答:“命运是个奇怪的东西,如果不是这样,我不会去深想至上是个什么样的人的,即使他之后依然是个人,我也会继续追随他。” “你是个傻瓜,”察台指着管家说:“不对,你不是个傻瓜……算了,这种事情想多了我脑袋会乱!” “坚定,我的兄弟,我们一定要跟着至上去斯比亚,这是一个甄选的过程!”管家拍了拍察台的肩膀----换了在往常他是不会这样做的,但跟察台的几句谈话后,两人的关系拉近了不少。 “我先去打听一下激进派要什么吧!”察台点点头:“对了,另外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请讲。” “我前些天派了我的同村去前面弄船,没想到让他找到了一个亲戚,是真亲戚。”察台靠近了些,声音压的很低:“听说对方很有背景!” “背景?”管家有点不以为然,心说还有什么背景能强过至上? “他那亲戚是斯比亚驻波塔帝国官员的近卫。”察台笑得很坏:“这背景怎么样?” “光荣和安宁与我们同在!”管家大叫一声,给了察台一个熊抱! 第六章 管家兴奋并不是没有原因,也不是他高估了察台的同村的亲戚对斯比亚官员的影响力,而是因为他有最大的依仗追随者的心中至上!科恩.凯达的分身就在这里,即使只是个分身,斯比亚官员也没有理由怠慢,他必定要尽快赶来此地看顾一下,这是世间通行的法则。 之前,追随者们并没有联系上任何一位斯比亚官方人士,这不是因为斯比亚官员怠慢他们的皇帝,而是追随者没有攀附的途径,根本接触不到那个层面。 而一旦有斯比亚的官员到场,不管他出面与否,也不管他怎么处理这摊子事,至少他都会跟常青藤随侍团的人见一面。那么,困扰大家的难题就有了解决的希望,不确定的身份对于常青藤随侍团来说,就像是一个挥之不去的噩梦,也是他们最大的心病。 至上一直都在思索中,从来没有开口过,但即便他醒来了,大概也不会管这种琐事。而世俗官员就要方便的多,再不济也会看在大家一直维持着追随者秩序的情分上,给一个默认的身份。 对于常青藤的人来说,这就是最高的褒奖了,在身份确立之后,他们不但能顺理成章的管理追随者,还能在未来的信仰机构中占有一席之地。 在这个瞬间,管家觉得一切的辛劳都像是有了回报,甚至连局势都显得不那么急迫了……天可怜见,他只是一个破落小贵族而已,虽然头脑还算好使,但确实没见过什么大场面,想当初被抄家的时候神殿只来了一个见习祭司,他居然都没起心藏点私财下来。 当夜,一艘普通的快船驶进了港口,这常见的客运船型,虽然有点年头但收拾得干干净净。在无关的人看来,白色前帆上镶嵌的红边就算是这船唯一的装饰,但在常青藤随侍团看来,这鼓胀的软帆无疑是可以载着大家通向幸福的----所有常青藤成员都悄悄到了码头,激动的看着船只停靠进来。当然,那些激进派不在此列,他们根本就不算是常青藤的人! 稍微令众人感到失望的是,传闻中的斯比亚高管并没有来,而只是他的副官。但即便是这样,来人的气度依然不小,身边跟着两位高大剽悍的护卫,察台的同村只能在后面佝偻着,不住给大家打着眼色,那意思,大概是要大家小心应对。 应对上官这种事,自然不用边缘人物来提醒,事实上诸位常青藤成员已经准备多时。虽然条件简陋,但他们做得却不错,管家和导师先请上官进入隐秘而干净的房间,然后竹筒倒豆子的介绍了“至上”的近况,还把至上所在的位置指给上官看了,然后,才介绍自己的身份起来这顺序有点颠倒,但确是精妙的安排,而且有讨好的功效,因为上官在意的并不是常青藤而是分身,只有后者无恙,前者才能得到承认。 上官撩起窗纱望向山顶,久久无语,众人也跟着沉默,只是眼中的期盼越来越浓。 “诸位辛苦了,”上官终于打破沉寂,回身过来说:“以我家大人的名义,我向各位致敬。” “大人太客气了!”长老当仁不让的率先回答:“追随至上,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也是我们这一生最正确的决定!” “我赞同你的话。”上官点头,解下把自己遮了个严实的大氅,先映入各人眼中的是一个银光闪闪的家庭徽记,上官指着自己胸前的徽记说:“本人是斯比亚驻波塔帝国大使的书记官,帝国子爵,外交部的二等内政官员。今受大使的命令,全权负责此次的接洽。” 然后,他拿出自己的身份凭证,交给在场的人验证。常青藤成员连说“不敢”,无奈之下,察台出面接过来看了,东西当然是真的不能再真。 即使连人带东西都是假的,常青藤成员们也不怕----这是在追随者当中,就算是一个假身份,至少也能让大家度过眼前的危机。 阁下,这是追随者的名册和概况,看程式进行的差不多了,导师递名册,然后开始诉苦:但追随者中有一部分人在闹,他们以至上的名誉相要挟,我们没有办法解决. 无妨,斯比亚也并不需要太多人,也许大家有所耳闻,好几十路追随者,总人数接近三十万,安置上也是大问题.子爵解释了自己的立场,同时也顺带安抚了常青藤的各位:那些人,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我们称他们为激进派,他们想在此地生根,打压本地的神殿并取而代之.管家一针见血的说:估计行动已经开始,我们全力压制也只能延后一点时间. “他们居然有这种想法?当本地人和光明神殿都是稻草扎的吗?”子爵吃了一惊,望向窗外的目光中充满中鄙夷和费解:“真是……我个人难以评价这种行为。”他是高官,有足够的资讯来源,这就决定了他看待问题的深度,追随者们倾尽全力看到的世界尽头,在他而言可能只是事情的开始而已。 子爵表现出对于激进派的蔑视是顺理成章的,同时这种态度也让常青藤的人看得心中畅快,大家纷纷表示了对子爵的支援,如果时间不是那么紧张的话,这将是一个庆祝的好理由。 “看样子我不能马上离开了,我将派人向大使汇报,自己留下来与各位一起承担。”子爵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的神色,并且开始接触实际问题:“大家应该知道,作为一个内政官员的我,其实并不合适出面解决某些事情,我关心的只是关键的安全问题。” 在场的人当然明白子爵的意思,点头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同时,这类有关信仰的事情并不在我的工作范围,所以在处理整件事的时候,我需要各位的合作。”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子爵没有必要再跟大家客套:“我相信各位对眼前的局势也有所计划,现在,我想听听看。” 常青藤成员们用眼神交流了一下,推举了管家,后者上前一步,硬着头皮汇报了计划。不算上子爵的话,在场的人里只有两人知道,其实计划的大部分由察台提供的----这就是活宝部队做事的标准程式,总体计划绝不由自己人提出。 常青藤的对策很简单,基本上就是以现在的船只带走一部分忠诚的追随者,剩下的人,既然他们有志于在展,那么也不好强人所难……关键就在于快,整个行动必须快,因为大队人马已经在这里徘徊了好几天,很难想像还会生出什么事情来。 “这是要留下一千多人吗?在个人感情上,我真的难以接受……”子爵一边说着话一边看着管家,目光中充满的怜悯让他心惊肉跳,直到完了感慨,他才继续下去:“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愿意就此计划与各位开展工作。” 看见子爵这句话真的已经说完了,大家心中的忐忑才平息下来,也纷纷感慨上官耍起官腔来真是惨绝人寰。 “之前有人跟大使提过,因为身份的缘故,各位在追随者中很难有所作为。有鉴于此,大使阁下让我视情况进行协调,当然是在我的范围之内。既然现在我们要合作,要在一起办这件事,那么这样的事情还是先确定一下才好。” 常青藤成员们的眼睛,就在这一瞬间变大了,有人气若游丝,有人屏息凝神! 子爵显然很满意自己营造出来的效果,他伸手拿出一叠文书:“这些是为诸位准备的聘任凭证,虽然时间紧迫,都是我手写的文书,但一样受到斯比亚帝国承认。就算各位将来不会到内政体系里做事,在新信仰的机构当中,这也是一种不错的资历。” 常青藤随侍团的成员以往没有成功过,只是倒霉,并且一直倒霉,他们从不知道美梦成真的感觉。现在,他们终于尝到了这种催人泪下的滋味,不得不说,很令人陶醉…… “谢谢大人的信任!我谨代表常青藤随侍团向大人表达由衷的敬意!”管家紧紧的压抑着自己,他现在很怀疑,如果自己一不小心放松了警惕的话,立即就会出尽洋相。因为他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每一个毛孔都在挣扎,都想加入到一场狂放的嚎叫中去! 子爵淡淡一笑,向他点了点头。 “再请大人点评我们之前的计划!”暗中稳了稳心神,管家第二次开口,他这是在变相提醒在场的人们,我们还没有真正成功!大家不要太得意忘形,快醒一醒! “计划本身,我没有异议。”子爵饶有兴致的看着管家说:“你是个谨慎而识大体的人,你就是常青藤的领吗?” “请原谅,其实我们并没有领。”管家抢在其他人之前回答了这个问题。 “我说有,就一定有!你就是常青藤的领!”随着子爵的这句话,一股力量从他的身体上传导而出,带着芬芳而强烈的香气,名为权力! “常青藤是个好名字,它是帝国外交部属下的初级官员专业学校之一!你是领,而他们----”子爵伸出手来,把在场的人都划进来:“他们都是你的助手,等级跟你一样!回程时,你把他们的资料汇报给我。” “是的,大人。”管家领受了命令,带着他的属下行起礼来。 每个人脸上都是欢欣鼓舞,从现在起,他们不再是无主的飘萍了。 “你是负责追随者日常事务的人,”子爵看向了察台:“叫察台?” “是的大人,我就管些吃喝拉撒的事情。”察台站在原地,憨憨一笑。 “我很庆幸追随者中有你这样的人,”子爵的语音柔和了半句,而后强烈起来:“你现在是属于帝国外交部的见习执行官了,级别跟常青藤学校的领一样!而且,你也有五名手下的名额,回程时报上资料来!” “谢谢大人!”察台深深地弯下腰去。 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局面,宾主都有上佳表现,虽然房间狭小,但气氛还是开始变得热烈,甚至连外人也有加入进来,只是他们的方式比较粗暴----激进派们点燃了城里的房屋,在爆炸声中,冲天火焰熊熊燃烧,火光穿过厚厚的窗帘,在大家脸上洒下连片的嫣红光斑。 “镇定!”子爵阴沉着脸,亲手从墙角搬过椅子放在屋心,然后施施然的背对火焰坐下,这个角度,他的目光正好从窗户中穿过,能直接看到码头边的小山:“先生们,请不要顾忌我的存在,安心去做事情。” “让大人担心了!这是我们的疏忽!”直到这时,管家的脑袋瓜才反应过来,恶狠狠的盯着火光骂了一句:“言而无信的混帐!” 子爵静静的看着山顶,一副放权于下的模样,成功的将自己隔离在这片喧嚣之外。 “察台大人!”管家的确够谨慎,起码他在盛怒中还能保持理智,甚至注意到了自己的礼节:“请你马上出保证至上的安全,并控制码头,如果可能,尽量扩大控制的范围!” “交给我!”察台立即出门,两三步之后就开始打呼哨招呼手下了。 “导师!跟上察台,确保至上一直在你的视野之内!” “骑士!保护我们的船只,你可以使用任何手段!” “其他人分散去忠贞的追随者中,安抚大家的情绪!” “长老!请你在此地陪同子爵大人,我留一队人给你!” “请大人见谅,我可能要失陪一会。”管家最后才解释自己的去向:“我去质问那群混蛋。” “我没关系,祝你一切顺利。”子爵神情自若,如同暴风雨中的磐石柱。 “质问”是一种强势的行为,它需要大义和实力作为支撑。在今夜之前,管家什么都没,但现在他二者兼得,自然显得气势十足。他的随从们甚至给弄了些马匹过来,一行人就这样风风火火地闯进了城区,翻转的贵族礼服在夜风中荡漾着,染上了冰凉的露水和炙热的灰烬。 “我是斯比亚的官员!”管家在内心的吼叫里,纵马穿行在火焰中:“我是官!” “我是常青藤的领!”管家终于叫喊出来,他排开奔逃的人群,冲进了这个被火焰所围绕的地方:“谁在这主事,出来说话!” 但回应他的,只是几声低微的惨叫。 第7章 自从迁都待城之后,不,应该说历来进入自己的都时,科恩都没有眼前这种感触。不光是低调,也不仅是平静,而是在一个浩大热烈的环境中,偷偷摸摸、略带尴尬的进了城门。 如果把这种感觉拆分,都比不上往日的某一次,毕竟他还有过被烧成烤鸭空运回家的经历。 但这些感觉合在一起,却令他觉得新奇。整个城市洋溢着庄严和欢喜,但这里除外,城门边没挂彩旗,没有仪仗,连地上的几片落叶都没有打扫。而门洞里却挤着几个人,他们跟科恩一样,用大氅裹住自己的身体,差不多只露出一双眼睛----这都是斯比亚的核心大臣! 科恩迈进了门洞,身后出一阵“唰唰”的轻声,魔法结界纷纷落下。大家呼出一口长气,不约而同的摘下风帽。科恩看着这几个人,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于是大家就有点心虚,特别是站在前排的**官已经开始讪笑起来。 科恩是在笑他们多此一举,其实大家都明白,一件大氅的伪装能力实在不怎么样,但人是奇怪的生物,总觉得有层东西包裹住自己会安全很多。但换一个角度来看,魔法屏障这东西又真的好用吗?在神魔的目光之前,谁能保证那不是又一件大氅? 然后,很自然的,科恩的笑容就变成了自嘲,不过他有这样的表情变化,倒是让几个一直没有见到他的兄弟放了心,看来恢复的不错,转眼就是好几个情绪变化了!这时候根本没人想到,一个正常的科恩是多么不正经…… “啊,我的兄弟们,都吃过了吧!”他走到兄弟们面前,先看着面目俊朗的**官:“哟,越来越会打扮了啊,这宝石是我几岁的生日礼物来着?没想到还能见到它!” “这可是你亲手给我的!”杰克小心翼翼的回答:“作为雇佣我行动的报酬!” “你不说我还真忘了,”科恩点点头,做恍然大悟状:“这样说来,那个丑陋的半兽人布娃娃你已经烧掉了吧?” 杰克刚要说点什么来推卸责任,但大腿外侧传来的一阵剧痛让他直抽凉气,因为血领主掐人的手法还是跟以前一样的毒辣! “你们慢慢沟通,我得去找点东西吃,”科恩视若无睹,看着后排的几个军事将领:“相请不如偶遇,大家请我吃一顿好了----连续半个月的烤肉可是要人命。” “那你应该再啃半个月的豆粉饼干,”海尔特咧开嘴,幸灾乐祸的笑了:“我夫人开的酒让可是一流的!就在皇宫旁边的地段。” “那好,就吃你家的菜,在那边打架的两个就不叫了,让他们吃自己吧!”科恩把大氅往总参谋官手里一塞,大步走了出去,后者一脸郁闷也只能接着,然后跟在队伍的最后面,前面依次是科恩、海尔特、莫亚。 说起来,海尔特家的酒店是一次牢骚后的废物,因为皇宫里的食品可口,但大家不能每天跑去蹭,所以就把这件大事委托给海尔特了。就在皇宫不远处,甚至为了方便,某些人假公济私的修了直达地道,当然,这种要求都是皇妃点了头的。 这里不招揽外客,只接待最高级别的斯比亚官员,任何进入的人都有一级保密级别。酒店本身也归联络部管辖,唯一的编外人员只有海尔特的夫人,她负责为大家介绍菜品和配酒,当然,偶尔也会当当婚姻参谋。 菜品很鲜美,地势也很高,坐在主位上的科恩视野良好,能看到多处城内的盛况----他的分身已经在陆续回城,每次有分身到达城门,都必然引一声海啸般的欢呼浪潮!衣着光鲜的欢迎者,风尘仆仆的追随者,在拥抱时流下了激动的眼泪,一个个把嗓子喊到嘶哑。 当然,能到达待城的追随者只能是少数代表,其他人已经被沿路安排的营地里打散安置。其实斯比亚内政部现在忙得鸡飞狗跳,没时间去想怎么使用这批人,先圈起来,学点礼仪规矩之类的再说吧! 分身们进城之后依然步行,从漫天的花瓣雨中穿行而过,一直来到城市中心广场,与另一个留守在待城的分身融合,后者站在喷水池边沉思已有两个月之久,每一个分身的归来,都会让他身形更加高大伟岸----这可是个夸张的技术活,在分身脚下的地下室里,有三十多位魔法师在忙碌。 科恩看了看伫立在那里的“分身”,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那小伙子不错,一口气站了两天了,”莫亚顺着科恩的目光看了看,语气柔和的说:“之前是个少校,有军功在身。” 科恩没有立即回答,懒洋洋的吃了两口菜后才问在坐的人:“你们都转性了?” “转什么来着?”海尔特反问一句,然后压低声音:“可别在这里说粉红色的话题!” “以前遇到到这种时候,你们已经吵翻天了吧?”科恩解释说:“追问我干了些什么,又惹了什么麻烦之类的。不说海尔特和莫亚,参谋官阁下,难道你也变了?”然后,很自然的,科恩的笑容就变成了自嘲,不过他有这样的表情变化,倒是让几个一直没有见到他的兄弟放了心,看来恢复的不错,转眼就是好几个情绪变化了!这时候根本没人想到,一个正常的科恩是多么不正经…… “先,陛下,我是总----参谋官。”卡罗斯一本正经的强调了自己的职务:“其次,你对我的估计过于乐观了,我有很多事情正要向你汇报,你知道这些可都是紧要军情……” 总参谋官的嘴被一只鸡腿堵住了,海尔特嘿嘿的笑着说:“两个话多嘴碎的家伙已经被丢下了,他不就是想要个清静?你别装糊涂,逼人太甚是没有好下场的。” “真没事情问我?还是,你们真的不担心?”科恩笑笑,其实卡罗斯在对话中说出“你”这样的字眼,何尝不也是一种转变呢! “说句老实话吧,”莫亚喝了口酒,波澜不惊的说:“我已经习惯了。” “这句话说的好!习惯了!管它明天怎么样呢,最倒霉不过是一穷二白,咱们可不怕这个!”海尔特对莫亚的话大加赞赏:“就是为了这句话,大家也要来干一杯!” 水晶酒杯被举起,在空中完成了一次具有军事风格的碰撞,在弥漫着美酒和菜肴的香气中,大家一口干下了美酒,然后开始讲笑话翻旧帐,把气氛弄得热烈无比,在某两个被丢下的人找过来之后,也糊里糊涂地加入这场聚会,以往的黑历史都被挖出来见光了…… 间中偶有脱节的地方,包厢里会陷入一种异样的寂静,但过不了一会就被人打破,抛出另一个欢乐的话题,通常都会让某人有灭口的冲动。 或者天底下的老友聚会都是这个模样,但侍者们很惶恐,因为送进去的酒菜已经额,而且打碎的东西也不少,更可怕的是,虽然大家都是联络部的老人,但某些景象和话题可不是自己能知道的啊! 比如科恩陛下站在桌子上,指挥众人灌了血领主一整瓶二(水产)十年葡萄酒的事,当时看见的侍者都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睛挖出来,省的事后被血领主威吓报复! 海尔特的夫人早就退出酒店了,她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什么时候该回避,但这后果之一就是酒店里再没人能制止客人的行为。说真的,满世界也找不出几个能劝动陛下的人吧?所以在事情开始时,陛下在喝酒而且要狂欢的情报就被送到上面去了。 但奇怪的是,无论是皇妃还是亲王都没有回复,甚至连最有热情管教陛下的老院长都没出现…… 或者,皇妃、亲王和老院长是太忙了吧? “夜深了,”在消耗了上百道菜肴、六十瓶葡萄酒之后,科恩挥挥手说:“就到这,撤吧!” “撤!撤!”喝的脸红耳赤的海尔特附和着科恩的话,在站起来的时候,他自然而然的把两瓶酒、一块肉藏在隐蔽处,准备好了随时开跑,完全忘了这家酒店是挂在他自己家名下的。 “丢人现眼!”莫亚一脚踢在海尔特**上,两手一边一个,夹着站不稳的**官和血领主。 而任劳任怨的总参谋官阁下,则在尽力收拾着包厢里的残局,虽然他也不是专业人士,但至少要把缺了一角的桌子直起来吧?还有屏风上的破洞什么的,也要用东西盖住才好。 不一会,科恩人模人样的走出来,路过柜台的时候丢过去一袋钱币:“不用找了。” “谢谢惠顾!”站柜台的侍者高声道谢,心里却很苦涩,因为陛下给的钱根本就不够,单独算成小费还差不多。 接着走过的是海尔特,他草莽气十足的把那两瓶酒摆在柜台上,然后像魔兽那样瞪着眼睛对侍者说:“这两瓶酒,是我从外面带来的!你知道吧?” “是的阁下,这是您带来的。”侍者点着头,弯腰下去拿了个袋子,大小样式正好可以放下两瓶酒:“这是您寄存在柜台的包装,请您点收。” 在海尔特跟侍者交涉的时候,莫亚夹着两个人走过去了,仿佛不认识海尔特这个人。 最后,总参谋官走过柜台,很显然,这位风评极高的将领此时也维持着良好仪态,他对侍者点点头:“请替我向夫人表示问候,而且,我期待着她能布置出更具格调的包厢来----费用方面的话,将会有海尔特将军负责。” “重新布置房间?”侍者一时没有明白过来,但很快,他就知道了原委。因为楼上包厢那边传出东西倒塌的声音,他甚至能够听出来,那是整块香木制作的桌子在撞击地面! “东西不结实真是伤脑筋,家具商人中有不少是半桶水。”总参谋官感叹着离开了,留下一脸悲愤的侍者。 科恩在宫墙边跟几位挚友挥手告别,并且告诉他们,未来数天可以随时来找自己,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进去了。 直到这个时候,亲兵侍卫们才能上来扶住摇摇欲坠的长官,**官和血领主,这两位算是被灌了个彻底。剩下的三个人只是能勉强站立,但谁也不肯在这里展露软弱的一面,于是就强撑着向停车处走去。 “其实,我整晚都非常担心。”半路上,总参谋官突然开口:“你们却不给我开口的机会。” “担心大家都有,但非常担心就没有必要。”先回答的居然不是海尔特,而是一向老成持重的莫亚:“你也知道你的性格,一旦开了口,怕是整晚都歇不下来。” “我不太明白。”总参谋官说:“能解释一下吗?” “莫亚的意思是说啊,科恩,不会再管这些事情了,不要再拿这些琐碎的事情去烦他。”海尔特掏出一瓶酒,用牙咬住瓶塞之后把脖子一甩,“噗”的一声,酒香四溢:“你的参谋部,我们的军队,他不会再过问。还有法律上的事情,甚至是联络部,以后都要为自己负责了!” “原来是真正的放手了吗……” “大家也应该长大了吧?”总参谋官的话没说完就被莫亚打断:“科恩的意思很明显,毕竟,他一个人精力有限,照顾不到的地方太多。想想他的对手,还不能理解吗?” “当然理解,可是一时之间,我非常不习惯。”总参谋官叹了口气:“不知不觉,我们终于走到这一步了。” “我觉得还好,”海尔特把手里的空瓶子丢了,又掏出另外一瓶来:“他要去当那什么核心,跟上面的打交道,比我们辛苦十倍还不止啊……一想到这个,我心里就平衡了!” 总参谋官知道这两位跟科恩的交情最深厚,说话可以毫无顾忌,所以也只是摇摇头,苦笑一下算了。但想到眼前的庞大布局要靠自己,没了以往的主心骨,后背又一阵阵的凉:“是完全不管了吗?呃,我虽然了解他,但没有你们了解的那么深。” “他没把自己当成帝国的皇帝,这个你们都知道。”莫亚沉默片刻后,决定把自己的感悟告诉总参谋官:“但实际上,担任这样一个职务,他的性格受到了影响,甚至被某种东西腐蚀……或许他决定要抛开什么,或者他要让人感悟什么……其实他早有准备,所以才极力促成我们这批人的成熟,那么现在,就是检验他布局的时候了。” “既然这样,那么大家明天还是碰个头吧!”总参谋官在马车前停下脚步:“说起来,两位还得归参谋部管辖,不能缺席!” 海尔特正要反驳,忧双宫那边传出一声轻响,然后,一朵绚丽的烟花绽放在夜空里,迷蒙而美丽的光辉点染了半个城市的房顶。 “啧啧,他居然开始讨好皇妃了。”海尔特大感慨:“这烟火可不便宜!” “那你还不去买点?”莫亚钻进自己的马车:“我肯定这烟火很快会被抢购一空。” “为什么啊?” “大家生死未知,”莫亚叹了口气:“不都想讨好一下家人吗?” 又是一声轻响,美艳的烟火在夜空中升腾着,耀眼的光弧久久不散,但当这一切归于沉寂时,漫天的星星又重新显露出来,从眼前,直到天的尽头…… 闪闪烁烁,无穷无尽! 第8章 在任何一个帝国的官员体系中,总有某些人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从而导致身份地位都显得尴尬,如果家族当中有多人任官的话,这种尴尬就会更突出。不幸遇到这种事,要是本人是个大大咧咧的性格(当然在正式场合这叫豁达)也就罢了,但如果他不凑巧是个性敏感的人,那么就会像现在的莱顿·罗伦佐一样痛苦。 就算把全大陆的高官关在一起,都很难再找出一个像他这样充满了矛盾的人,而且更可悲的是,他身上的矛盾还显示出丰富的层次感----这是斯比亚某位亲王的原话。 谁也不能否认,莱顿?罗伦佐是个好官员,也是个有良好家世的好青年。他父亲是威名赫赫的帝国皇家学院老院长、帝**纪总监督、第一实权学着提夫?罗伦佐!这位老院长的名声在帝国内外都是响当当的,就是跟亲王相比都不落下风,但当他儿子并不是件惬意的事。 在某一个时期,老院长很希望莱顿不要做官,将来接自己的班当当院长,去为整个帝国的学者说话。但之后对帝国而言是个特殊的时期,莱顿·罗伦佐被初掌大权的科恩?凯达抢去做了书记官,而且在同时被套上了人质的光环。 好不容易,老院长跟皇帝的信任搭建起来,而莱顿却陷在书记官的位置上拔不出来了。因为帝国内政部现,这位青年性格柔和意志坚定,行事缜密目光长远,俨然是一个极为优秀的书记官,假以时日,他完全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的总内政官或者相。于是事情的展就让提夫?罗伦佐的愿望落空了,这位老院长不是没有抗争过,但结果却更加不堪。 那个总是与他作对的科恩陛下,干脆把他儿子推进了军队的怀抱。 一场酣畅的追击战,再加一场后勤上的运筹帷幄,实打实的战功让莱顿?罗伦佐的双肩挂起明晃晃的将星。这样不可多得的人才,简直就是帝**队未来的保护伞,参谋部肯放手才是见鬼了,所以到现在为止,他的名字还同时出现在内政部和总参谋部的名册上。于是照例,莱顿每半年会被帝国风评部门文训斥一回,理由是他多拿薪水,多占官位。 在每个月的军政联系会议上,军方和内政方都会派出老资格的代表,就他的最终归属展开激烈争论,他们会吵得面红耳赤,掀桌子丢文件,脑袋凑在一起像是要亲嘴似的,横飞的唾沫一不小心就会沾在莱顿?罗伦佐的礼服他的头衔之一是皇室代表,是会议主持人! 但这些尴尬,莱顿克服起来并不困难。 重头戏是在这段时间上演的,斯比亚帝国分解并组成联盟的命令一下达,圣都和待城都展开了一场人才争夺战,就连还没有从学院毕业的学生们都接到了邀请,莱顿?罗伦佐就更是无法幸免,未来三帝国和那些独立城市,都想把这位未来的相招揽到自己麾下,他家的门槛就差点被人踢爆----老院长对待自己和对待别人一样严厉,莱顿有了将领身份之后就被赶出来自立门户,让一个军方领住在军纪总监督家里,这是老院长绝对无法容忍的事情。 而莱顿的家人们,都早已决定了各自的去向,老院长不出意外的跟随了维素?凯达亲王,而莱顿的弟弟们则要去力克,维素那里。很显然,这是个几方早就商量好的瓜分计划,因为西夫塔?凯达亲王派出的说客上门时,脸上完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陛下称为信仰核心之后,待城就成为一个纯信仰的中心城市,可能会有联盟总部的设置,但相比帝国,官员的作为不会很大,更无法完全体现您的价值。”来人苦口婆心的规劝他:“您跟西夫塔亲王是少年时期就认识的,听说还有两年的同窗生涯,无论从哪方面考虑,您在选择时都不应该忽略西夫塔亲王啊……而且,我家亲王姓凯达,是陛下的亲哥哥啊” 另外一些人的招揽,说辞就有些不堪了。 “我们光荣的三十六部族很需要您这样一位内当家!我们的总族长已经说了,只要您来我们这,我们就给您‘北方嘉德兰’的头衔,三十六部族最干净、最能生养的姑娘会站在月桂树下任您挑选!您的小崽子会像雨后的蘑菇一样多,您的名讳和故事会永远传承下去……” “您知道万普吧?陛下和皇妃的浪漫(和谐)邂逅之地!只要您来我们万普城,每年最大的珍珠是您的!最轻盈的纱衣也是您的!如果您想像我们水族一样畅游大海,我立马就把手脚砍给您!” 好在莱顿的管家是皇室指派的,贴身近卫是皇帝指派的,不要然就像前段时间被“绑架”的弟弟那样,他很可能会被直接抢走----但不知道莱顿是撞了什么邪,他迟迟没有回复各方的邀请。他的个人风格就是如此,如果不开口,没有人知道他会怎样选择,就算老院长也看不透。 莱顿只是专心致志的做着自己的事,他是这次斯比亚大典的副总指挥,也就是实际上的总指挥,因为名义上的总指挥是几位皇妃,但她们根本无暇管理大典。 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负责大典,这可以看成是一个新生代的到来。为什么?来看看宾客名单就明白了。在神属联盟一方,光明神殿的三大红衣祭司到场,所有帝国皇帝到场;魔属联盟一方,黑暗神殿三大金袍祭司到场,所有帝国皇帝到场;更有甚者,最后才揭晓的贵宾竟然是光明神族长公主以及黑暗魔族长公主! 这是一次要进入历史记载的大典,所以上族长公主的到来充斥着浓重的象征意义。这种象征意义足够庄严肃穆,甚至两位长公主不得不放下自己的架子,提前一天到达待城! “长官,来宾数量过预计,待城内外的驿站已经完全住满了。”助手来到莱顿身边轻声汇报。 因为这位长官不喜欢凌乱、慌乱的场面,也不喜欢风风火火的下属,长久下来,他的所有下属都多少具备了些学者气质,天塌下来也不能让他们提高声调。 “启用皇家园林,征用官员别墅,腾出地方让来宾下榻。”莱顿的应对柔和而镇定:“供给尽量满足但不用面面俱到,最重要的一点是,要把日程安排报给来宾。” ,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长官,我从大殿主会场回来,会场的工程要今天夜里才能完工,现在一边在装饰一边在清扫,水池也开始注水了,但怕是时间上来不及。”另一位助手站到莱顿身边,神情自若,但衣角上沾染的灰泥表明他很忙碌。 “调一队魔法师去帮忙,告诉他们大典时间不可更改,让他们自己想办法。” “报告长官!警备处报告,新一批来宾已经快抵达城门了!”所有在莱顿身边响起的洪亮的声音都是属于军人的,按照道理说,就算军人也应该文雅起来才对,但奇怪的是,这些军人反而被莱顿改造的越来越刚硬:“国内来宾们带有大量卫队,现在已经进入城外军营!” “安排好卫队的食宿,与卫戍军同一标准,”莱顿点了点头:“西夫塔亲王到了没有?” “还有一个钟头!太后和西夫塔亲王在一个车队!” “太后啊!”莱顿叹息了一声,伸手揉了揉人脑袋。 如果他老子只是让他怕,那么凯瑟翎太后就是让他既爱又怕,因为在成长时期,也就是在科恩身边当人质的时期,他颇受太后的照顾。但后来,太后隔三差五的想把某些名媛塞给他,令他头疼不已。而且,太后不跟维素亲王一块,反而跟西夫塔亲王结伴而来,这里面肯定有原因,大概是自己还没有明确回复亲王吧! “通知忧双宫,通知在待城的相关官员,准备迎接太后。”莱顿命令:“我先去城门准备。” 在斯比亚,亲王的实际权力地位可能排名在第十或者第十五位之后,但要是太后凯瑟翎?海格站出来,没有人敢跟她一比高下。皇帝科恩不行,几位皇妃也不行----所以以这个事情上,维素亲王也是有些尴尬的,谁叫他是太后的丈夫! 论起来,尊贵的太后应该由忧双宫负责迎接,但因为现在情况特殊,科恩?凯达的一举一动都受人万众瞩目,连两位上族长公主都是由皇妃迎接,所以太后只能跟着入乡随俗,由一班大臣迎接。 身兼多个官职的莱顿,他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 莱顿走出兼做大典指挥部的城防高塔,身边只有两个助手跟着,今日的待城因为接待了包括上族长公主在内的贵宾,所以在安全上胜过以往任何时候。不说别的,有这些贵宾在,还有哪方势力敢留在待城搞三搞四?而且待城的人口不多,性质又单纯,几乎全是功勋大臣或将领的亲属,清查起来便利的很。 或许是一直留在高塔之中的缘故,身为大典指挥的莱顿还没有感受过城里的气氛,这一下到街道上,他就现了不一样,以至于有那么一瞬间他产生了迷惑……不是因为已经完工的雄壮工程,也不是因为花团锦簇的布置,而是因为待城正弥漫着一种异样的气氛。 莱顿知道这种异样的缘由。 身为皇帝的科恩,他一直在向身边的人灌输一种意志,那是一种骄傲,也是一种被别人称这“跋扈”的性格。 而且科恩也为斯比亚帝国定下了宏大的目标,还记得很久以前,皇帝对他的将领们说出了那段直白露骨的宣言,斯比亚要占据四处名景之地! 如今,在斯比亚建立新信仰的前夕,四处名景包含在其他贺礼里面,被所在帝国送来了。所有的人都明白,这是帝国们一种臣服的姿态。而科恩定下的其他目标,也跟着逐一实现,虽然不是那么浩大,甚至有点变味,但实现就是实现,不能否认! 人是个体,帝国是群体,但当长久以来的希望实现时,这两者的表现其实很一致,因为他们都是以同一种心态来面对的……喜悦、骄傲、激动,还有就是隐约的松懈。 从人类的角度来看,科恩很强,斯比亚也很强,但再把眼光放得远大些,有心人就会现,以科恩为代表的斯比亚帝国,其实还不是一个真正成熟的群体。这个群体中的某些人或者已经成熟起来,但由于历史原因,他们的作用是有限的----科恩是这样,莱顿也是这样。 就比如说眼前这种“老子天下第一、其他人都是鱼腩、以后可以躺着享福”的心态,无论是谁都扭转不了,即便是科恩亲自来管恐怕也要大费周章----斯比亚所达到的目的已经越了历史上所有帝国,一个皇帝还能要求他的国民做些什么?! 也许,这就是科恩?凯达不再管理政事的根本原因?他想把自己跟国民分割开? “书记官不是白当的。”莱顿喃喃自语,因为他知道科恩的事情并没有做完。 是的,斯比亚核心层里,他是一个不算太起眼的书记官,但那并不说明他没有悟性,科恩?凯达要做什么,其实他心里多少有个底。猜到这一点,其实才是他少年老成的主要成因。有多少个夜晚,他是从噩梦中惊醒的,为了免于泄漏,他不敢使用内侍,不敢谈情说爱,甚至要在临睡前往嘴里放一颗坚果! 所以,在察觉到这种弥漫城市的懈怠之后,莱顿心里有些刺痛。他有点不明白这是什么原因,毕竟科恩要做的事里没算上他,而一个书记官的忠诚也不应该到达这个地步----或许自己已经传承了学者那种迂腐吧?但忠诚于这样一个没正经的领,还真是让人有点不舒畅。 “长官,我们到了。”助手轻声说:“那边是您父亲的马车,要停过去吗?” “不必了。”莱顿一想起父亲那张严厉而苍老的脸庞就觉得左右为难,能不见当然更好:“直接过去。” 在他站到自己的位置上时,才现周围的大臣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自己,也难怪,他跟在科恩身边的时候已经养成习惯,装束一向简洁。本来在这样一种场合,他的穿戴算是不功不过,但联系上大家现在的心态,他的装束就太寒酸了,甚至有点不尊重太后…… 想想看,诸位大臣几乎都有了去处,开始拿两份封赏,个个都是双爵位,那么在服饰上有点追求和格调,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老院长站在远处,只跟莱顿目光交集了一下,但里面意味深长。好在太后的车队到达了,要不然莱顿还不知道要怎么应付。 盔甲明亮的骑士两边分开,露出太后的巨大马车来,一时间城门下鲜花飞舞,乐队奏响了最高规格的迎宾曲,人们脸上洋溢着最由衷的笑容,把祝福送给尊贵无比的太后----凯瑟翎?海格。 四十多岁的凯瑟翎太后看上去很有精神,她在西夫塔亲王的陪同下走下马车,跟大臣权贵们一一寒暄着,等轮到莱顿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刻钟。 “着不是罗伦佐家的莱顿吗?”太后亲切的拉起这位青年的手:“我现在应该叫你什么呢?将军,皇室代表,书记官,还是未来的相?” 这一瞬间,莱顿有点明白了,看来科恩的不正经,多少也有传承的因素在里面。 “尊敬的太后,我目是大典的副指挥。”莱顿轻轻的卸开话题,同时向太后身边的亲王致意----西夫塔亲王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仿佛一点儿也不介意,但在目光深处,莱顿还是能够看出些埋怨来。 “看你这聪明的小脑袋瓜。”太后笑笑,直接把招揽的话题丢出来:“西夫塔很佩服你这个同窗,说是要你去铺佐他呢!你看,连我着个太后都被搬出来了……莱顿,你的意思呢?” “感激亲王的好意,但目前我还有职责在身,不适合立即考虑着个问题,请太后见谅。”莱顿的回答还是老一套,但在太后面前这样说,换了谁都要承受莫大的压力。 “也好,先做完眼前的事情再说。”西夫塔亲王是个有大局观的人,见莱顿还是如此回答,他马上就转开了话题:“对了,各国都有代表来迎接太后,但我总觉得缺了谁一样……” “回禀亲王殿下,大概是缺少了南北条约商团。”莱顿回答说:“他们临时变更了人选,改派了全权特使前来,特使在身份上还不够迎接太后。” “着样啊”亲王沉吟着:“这两个人居然不亲自来?这有点儿意思啊!” 莱顿沉默着不再开口,他是大典指挥,自然知道些内幕:代表条约商团的本来是他们的领,但科恩知道后,亲笔划掉了那两个人的名字,命令两个商团改派特使。 就如亲王说的那样,这里面,应该很有意思吧…… 第9章 在旁观者眼里有意思的事情,一旦放到当事人身上,可能就是另外一种感受。 事实上,南条约商团的领斯维斯·赫本公爵,他是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最后才下定决心去待城观礼的。因为他之前已经决定甚至承诺过再不去斯比亚跟科恩·凯达见面,但奈何科恩又干成了一件大事,同为人类的他也觉得应该去祝贺一下----当然,公爵本人决不是谄媚的载体,他只是想远远的,衬托个场面就够了。 至于承诺嘛,大家都是政治人物啊,自然明白有些时候承诺是无法信守的,相信也没人会拿这个来大放厥词。 但他绝不可能想到,科恩·凯达会直接下达指令,拒绝他进入斯比亚,而且还专为此事派了特使过来训斥。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这道野蛮的命令都极为过分。 同时,这也是一件非常令人难堪的事情,而作为事件关键人物的斯维斯·赫本,他有充足的理由怒! 但最为悲惨的一点在于,在愤怒的同时,赫本公爵根本不知道自己犯了科恩什么忌讳,他完全没有道理这样做,如果把原因归结到“他本身就是个混蛋”上,公爵根本说服不了自己。所以,斯维斯决定亲自接待远从待城前来的使者,哪怕再被羞辱一次也不怕! “大不了,事后干掉他就可以了。” 公爵手里杵着剑,一脸的平静,但内心却少有的兴起了杀机。这偌大的厅堂空空荡荡,周围还布置了魔法屏障,的确是个杀人灭口的好地方。 “斯比亚帝国上使到----” 门外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通报,随即,阳光顺着大门涌了进来,照耀着公爵脸上的笑容,柔和、亲切、迷人,甚至能与阳光互相辉映……这大概是因为公爵看到上使是单独前来的。 “很好!一剑就能完事了!” “哒哒、哒哒。”上使的皮靴在大理石上轻轻敲击,他走到了大厅中央的位置,用另一种柔和、亲切、米人,甚至能与阳光互相辉映的笑容看着公爵。 公爵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知道今天杀不**了,因为来者是斯比亚帝国副外交大臣,有“优雅的恶犬”之称的利普。如果这样一位名声在外的大臣出了意外,条约商团承担不起责任。 公爵只有放松自己的肌肉,清了清嗓子准备客套两句,但利普比他要心急,居然抢先开口了。 “请原谅的我冒昧。”他说,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组造型奇异的水晶,在大厅魔法屏障内布置起来。 看着矮胖的利普奔跑在各个角落,公爵的心跳开始紊乱了,因为一般的训斥完全没必要这么小心,还要再布置一个结界出来! “呼----抱歉,最近活动的比较少。”做完一切,利普拿出雪白的手巾,优雅的擦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公爵大人,我的来意您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当然。”斯维斯点头:“但我期待会有惊喜。” “您真是看得起我!”利普笑了,一脸的甜蜜和亲切,他拿出一纸公文:“那么这份训斥文书,就请您直接收下存档吧,陛下希望您的子孙在看到这份记录的时候,会对您万分敬仰。” “不要欺人太甚!”斯维斯笑眯眯的回答:“就算是科恩亲自来,我也会拔剑相向。” “看您说的,这完全是个误会嘛!”外交大臣用略显夸张的手势,表明自己的无辜和无害:“我多想得到这样一份训斥啊……哦,训斥只是一个外交上的技巧和说法。您知道,斯比亚现在跟条约商团的来往并不便利。其实不但是您,北条约商团的领一样接到了训斥。” “那么,”看公爵若有所思的样子,利普觉得时机已到:“接下来的东西,才是我的真正使命。请您仔细听清楚,在我说完之前不要打断。” “我应该相信您的哪一句话?”公爵淡淡的说:“您和您的皇帝,都不是那么靠得住。” “按道理,公爵诽谤我的皇帝,我应该跟您决斗才是。但考虑到公爵您目前承受的压力,我就当没听见了。”利普对公爵使了个“我们是好朋友”的眼色,然后,他改变了自己的气质----就像撕下油画上的一层包装纸,度快得让人看不清楚过程,但色彩丰富的油画瞬间就取代了单调的包装纸。 “我全权代表斯比亚皇帝,对阁下传达以下资讯。”利普的声音不再是软绵绵的,而是充斥着一股力量和权威,语调与那个混蛋极为相似:“拒绝你前来参加大典,是因为条约商团有另外的事情要做,在这种时候,商团亲近斯比亚并不是一个好现象。” “是吗?”公爵不置可否:“这就是科恩·凯达的话?” “是陛下亲口说出的话,当然不是全部,”利普先笑着回答了公爵的问题,然后恢复成一本正经的脸色继续道:“我并不在意你怎么看待我,反正你早就恨上我这个人了,这没有关系,你也不用放在心上。因为我知道你的为人,哪怕你带着这种恨我的情绪老死,你也不会失去冷静的判断。” “这也算是夸奖吗?”没来由的,公爵握剑的手紧了紧。 “你一直把我当成敌人,或者更准确的说,你是把我当作你的竞争对手。对此我表示理解,选择对手这种事,是一个男人应当做的。”外交大臣继续说下去:“但我想不到事情会展到这种地步,或许有各自的性格原因在里面,但遗憾的是结局如此,而无论你我,都不是肯向对手低头的人----我很早就想跟你点明一个事实,特别是在你意气风的时候,但因为我一直有所顾忌,所以才拖到了今天。” “这个事实就是,你不如我!无论你怎么做,做得多么出格,你都不如我。你心里怨恨的其实不是我,而是你想象中那个完美的科恩,所以,你只是在和自己的影子搏斗。”说道这里,利普的声音冰冷起来:“你是罕见的人才,这点我承认,但我是天才!你知道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吗?没错,你要耗费十年二十(河蟹)年的时间,去学习掌握我出生时就拥有的东西!所以,结局早就注定了。” “还……”公爵的剑情不自禁的抽出了一点来:“还真是厚颜无耻!” “跟你说这些,是要你放下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你以为我凭什么容忍你?!南条约商团的小动作是北条约商团的十倍!”利普的声音又转为严厉:“不错,我们曾经是朋友,但我是一个混淆不清的人吗?!好,即使我是个混蛋,至少大小我应该分得清!” 也许是外交大臣的语气惟妙惟肖,斯维斯的怒气在这时消散了些,他开始考虑科恩真正的用意……这没头没脑的话,应该是在为什么事情做铺垫吧? “放下那些无畏的争斗,坦率的说,这种纠缠是可笑的。”利普的语调转为柔和:“你的眼界一直在扩展,这本来是好事,但我等不及了,我必须要求你把眼光放得更长远一些----跳出该死的联盟,重新看待整个世界!” 最后一个字消散在空气中,接着便是久久的沉默。 公爵盯着利普,似乎要看透他的心肝脾肺,直到很久之后才问:“说完了?” “呃,陛下吩咐要在这里停顿一下。”利普显得有点局促:“因为你需要时间考略。” “说下去!”公爵有些失态:“后面还有什么过分的话,一次全部说出来!” “后面的……”利普似乎被公爵脸上的表情吓到,他稍微后退了点,转过头去看着斯比亚的方向,缓缓地说:“您知道吗?大概就是在今天,上族的贵宾就会抵达待城。” “我知道。”公爵冷淡的回答。 “您知道吗?明天就是大典的日期,斯比亚再不能作为一个帝国存在,比斯大陆,也许会迎来另一个时代。” “我知道。” “那么,请允许我问您一个问题,当然,这是站在我个人的立场上。”利普先用手势标明“我此时是个小人物”,然后才忧心忡忡的开口:“您是一个如此优秀的人,而且领导着条约商团,那么,您将在这个新的时代中充当一个怎样的角色呢?” “南条约商团领,”公爵的回答很正式:“这是你家主子早就定好的。” “如果这是您的真实想法,那我家陛下会很失望吧!”利普了然的点点头,一点也不激动或者沮丧,衔接下去的居然又是科恩的话:“在很久之前,我就在考虑一件事情,而且也下定决心去做了,但我最后才觉,这种事情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完成的。然后,我就想要寻找些有共同意愿的人,而你,斯维斯·赫本,就是人选之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名闻遐迩的斯维斯·赫本公爵,很少有笑得如此酣畅淋漓的时候:“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区区一个条约商团,有什么资格成为科恩·凯达的盟友?!” “有共同志愿的人并不一定要成为盟友,有的时候,稍微配合一下就是很绝妙的事情,当然这是我个人见解。”外交大臣解释说:“请原谅我的鲁莽,您有军队吧?您有资源吧?您拥有强悍的实力,却没有背上一点儿包袱,这不是巧合,而是我家陛下多年来的苦心安排。” “你说……”公爵终于找到了一点事情的脉络:“这是因为斯比亚的安排?!” “当然斯比亚只是提供了一个机会,更多的是您个人的努力和成就。”外交大臣的奉承只有半句,然后把话锋一转:“但我真的很希望,您不要拒绝我家陛下的提议,或者,您应该时刻关注斯比亚大典的过程……我已经替您预订了一份详细报导,将由阅览厅陆续送达,全是真实而及时的消息,这点请您放心。” “这么说起来,科恩·凯达是想在大典上搞点什么事情出来?”公爵的眉头开始挑动了,他有点儿好奇,又有点儿无奈:“他……又要搞出不可收拾的事情了吗?” “这个我并不知道,陛下也不可能告诉我。不过既然陛下有提到军队,我想这大概与军事行动有关……” “军事?当然,我也就剩下这点利用价值了。”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其实公爵完全想象不到,此时此刻,斯比亚还有什么地方需要运用军事力量个大陆都几乎被它打下来了,继续打仗对它而言就是个不合时宜的想法。 但是,这位副外交大臣来到自己面前,并不是为了跑来开玩笑的。那么,事情的关键在哪里呢?难道自己的眼光真的不够长远?! “这谈不上利用,斯维斯公爵,毕竟陛下也说了,一切事情都要看您的意愿,如果不乐意的话,没有人能强迫您做什么。”利普用上了尊称:“陛下的最后一句话是这样的,您会站在公正而仁慈的立场上作出选择!” “这还真是个大惊喜。”公爵点点头:“真是最后一句?” “好吧,其实还有一点儿感叹,但我不确定那是要传达给您的。”利普又学了个唯妙唯肖:“这就像是一个部落跟人打架,有人要冲到前面去为部落拼命,那么,自然就得有人在后面保护那些无辜的妇孺。” 在这一瞬间,公爵有些愣,事实上,在科恩以“一个部落”来形容彼此的关系时,他就有点迷糊----自己跟科恩的关系,什么时候密切到这一步了?!保护妇孺?这又是在指什么? “您不用着急,时间一到,您自然就会明白了。”外交大臣说,“啊,另外,您是不是应该准备一件全新的礼服?” “礼服?做什么用?”公爵知道,利普的每一个提示,其实都是一个步骤。 “不知道,”利普摆了摆手,但是又接下去说道,“或许,觐见上族的时候需要?” 对方的这句话一出口,斯维斯·赫本就觉得自己已经抓住了一点线索……而相应的,他的脸色“唰”的一下就变成苍白色。 事情,真会成为那个样子吗? 他突然觉得,自己上次应该多尝试一下,最少也应该把科恩·凯达的腿打断! 第10章 昨夜下了半场小雨,清晨的时候有风,淡薄的雾气在原野上缓缓移动着,犹如一条朦胧的纱巾,正柔柔的披挂在雄伟的待城身上。轻纱荡漾着,把待城那雄伟的城墙,还有那些刺破苍穹的魔法塔遮掩掉一部分,使之看上去少了几分强硬,而多了一些神秘的魅力。 神秘,说不清、想不透,一直都没有答案的统称,或许这才是一个城市最重要的属性。 阳光从东方出现,飞越波涛汹涌的海洋,穿过凝碧如玉的草原,带着的惊叹和羡慕落在待城上空。它来的恰到好处,霎时,凡人大道、城门、广场、皇宫都被染上一层淡金色,这色彩充满了活力,它不停跳跃在宝石和金属的表面,反射出千千万万点灿烂,和荣耀! 城市内外,一夜无眠的人们正在翘期盼。他们昨天夜里已经彻底洗漱过,此时正穿着自己最干净得体的衣服,等待着召集钟声的响起----他们当中有整日劳作的农夫,有伤残退役的军人,有油滑与诚信交织的商人,也有埋头书本的学者。但今天,他们受令放下往日的一切,以一个见证者的身份,加入到比斯历史上最神奇壮丽,也是破天荒的一次典礼中。 斯比亚联盟成立大典,第三信仰树立大典! 仅仅只看到前面这一部分,大多数人就忍不住要流泪了。曾几何时,斯比亚深陷在内忧外患之中,沦落到几乎灭国的地步,任何一个邻国和势力都可以肆意欺凌她,甚至连一省总督也能在她的身躯上称霸!但短短几年之后,她重新屹立起来,强大到必须自身分裂的程度!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一个人! 科恩?凯达,如果没有他,或许斯比亚已经变成一个只有在史书中才能找到的名词!每当想到这里,每一个斯比亚人的心中都会涌起无限豪情,就如同科恩?凯达初战成名时那样! 没有一个斯比亚人觉得分裂是件坏事,因为事情本来就该如此,就像自己家的土地多了也要分给亲属一样。皇帝陛下----请容许在联盟成立之前,我们再一次这样称呼他----把国土分裂成四部分,其中三份授予自己最亲密的家人,这正是一个明智而慷慨的做法。 而典礼的后半部分,才是真正激动人心的地方。 任何一个已经被启蒙的人,如果他站在人类的角度去想想,立即就会被巨大的幸福感淹没----信仰代表着什么?最简单的看法就是黑暗魔族和光明神族,也就是统称的上族!他们与人类的最明显区别,就是拥有绝对的、不容置疑的权威和能力! 一直以来,人类在上族眼里只是蝼蚁。但是现在,第三信仰出现了,而且他的信仰核心科恩·凯达是一个人类!这里面隐含的资讯太过丰富,而且供人想像的空间很大,可至少一条是大家都承认的,那就是科恩·凯达至少也具备了那样的能力。或许他与神王和魔王相比还有些差距,但绝不是数量级的! 有这样一个代表性的人物存在,人类就从整体上步入一个全新的时期,最权威的学者们已经得出了结论,说是人类的一切,包括语言、文字、社会甚至思想,都会随着这个时代的来临而更新换代……最通俗最功利的想法,就是斯比亚人从此不再担当最底层的被压榨者。 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除非第三信仰彻底垮掉! 因为有这样的前提存在,所以普通民众的激动心情是可以被理解的,毕竟这种机遇不是每代都有。而城里那些有能力忧国忧民的贵族官员们,他们想到的可能会多一些,但不管如何,在这样一个日子里,大家都没有理由心怀负面情绪。至少在今天,科恩·凯达的仇人数量下降到历史最低点。 日头逐渐升起,终于跳脱出地平线的束缚,待城内外也开始充斥着一些声音……无论多庄严肃穆的典礼,也不能禁止人们出声,况且还有那些飞驰的传令兵、忙碌的会场服务人员。 “当----当----当----”三声悠扬的钟声回响在城市上空,它是那么清晰,能传达到每一个人的耳边;它又是那么厚重,能融合每个人脉搏的频率。 “准备----前进!”每一个临时营地的指挥官都在挥舞着旗帜,带领自己的手下向会场外围进。 于是,十万以上的见证者和参与者,沿着事先划出的道路向会场周围步行而去。他们是幸运的直接观众,还有更多人只能在会场外围和待城各处平台上观看。 可即便是远眺,也让人心中装满了幸福的感觉。 “斯比亚境内!”疾如奔雷的马蹄声中,雄浑的男声在高喊着:“在今天凌晨破土的第一株树苗运到!” “斯比亚境内!”几乎是与此同时,另一个方向上的商路也传来高喊声:“第一枚在今天阳光中结出的果实运到!” “斯比亚境内!”这一次传来喊声的是天空,人们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巨大的、充满压迫力的黑影正在高靠近待城:“第一个在今天降生的婴儿,已经到达待城!” 在短暂的惊讶后,绝大多数人接受了这种安排,因为树苗、果实和婴儿都象征着新生命的诞生和延续。很多人,例如一生都耕种在乡间的农夫可能无法说出“象征,诞生和延续”这种词语和短句,但请相信,他们心里一定了解其中含义。 这一组组喊声越来越高,越来越多的附和声,顺着凡人大道蔓延着,不停撩拨着人们心里本就澎湃的热情。前面的喊声才传到忧双宫门前----就在第一皇妃接过那名今晨才诞生、然后立即被飞艇运送到待城的幸运儿时,后面一组叫喊又接踵而至。 “贺斯比亚大典----比斯大陆今年第一次渔汛,第一尾被捕捞的大马哈鱼运到!” “贺斯比亚大典----比斯大陆今年第一头小马驹运到!” “贺斯比亚大典----比斯大陆今年第一匹细亚麻布运到!” 普通但珍贵的各地名产,都被冠以“第一”的头衔运送到待城,就算再愚昧、再不理解的人,也明白这是一种敬意的表达。而那些贵族和祭司则清楚的知道,这种礼节,正是以往神魔才能享受的献礼,与其说这是各国在祝贺斯比亚,不如说是在祝贺科恩·凯达! 从食物到布匹,从花卉到珍宝,流水般的进献维持了整整两个钟头,细分下来竟然有数百种之多。以至于到最后一件玉石被摆到广场上时,十多万观礼者已经到达位置了。 “科恩·凯达气派不小啊,”很多贵宾在心里感叹:“竟然可以用这种节目来助兴。” 其实这跟科恩·凯达一点关系都没有,整个大典的流程他从头到尾都没参与,完全是指挥部里一帮人弄出来的。而且作为信仰之间交流的一部分,大典流程是需要先给神魔两族的贵宾过目的----如果觉得哪里有不妥,反正也只有三方,大家关起门来协调一下就行了。 不过说到气派,主会场倒是值得一提! 在以往,大家恐怕很难想像到这种景致----典礼会场分为两个部分,为联盟建立而设的会场在城内,为信仰树立而建的会场在城外。内外会场中间隔着城墙,但三道华美的桥梁从城墙上越过,如飞虹一般把两个广场连接起来。 广场本身的位置也比较高,是建在高出地面十五臂的平台上,顶端几乎与城墙齐平,而且没有封顶,以确保能有更多的人直接观看大典。 外广场的北端和内广场的南端是主位,摆开了三组宽敞的座席,除了主人席位之外,另两处自然是留给上族长公主的。但其他贵宾的座次都是沿着广场地形排开,用具和空间完全没有区别。 这点有点令人奇怪,因为来宾中有皇帝、贵族和学者,难道这中间的差距斯比亚人没有考虑到吗?呃,或者科恩?凯达已经在用另一眼光看待世界,认为皇帝与农夫其实在本质上毫无差别了? 这些座席的后面,是阶梯状的简单座位,这是给人数众多的观礼者预备的,而外场的此类座席尤其多,甚至还把一部分座席安置在广场之外。本来嘛,斯比亚成立联盟并不需要太多人观礼,这毕竟是一个政治事件,而真正影响到每一个人的,还在外广场的信仰树立大典。 放眼整个典礼现场,基不到奢华的装饰,摆放最多的是鲜花,甚至那些在街道上拉起的彩带都有迁都时用过的。唯一令人好奇的是围绕外广场圆心摆放的一组高大物体,虽然都被盖着,但所有人都知道,那绝对是一组雕像----很可能就是新信仰要确立的神! “当----当----当----”浑厚悠扬的钟声里,响起了清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从容不迫,渐渐的让内外广场的声音消失。 凡人大道上,有一队骑士出现了。他们每三骑一排,穿着统一样式但光亮耀眼的盔甲,旁若无人的进入观礼者的视野。 中间的骑士都扶着一面战旗,两边的骑士将出鞘的长刀靠在肩上,共同形成一个以旗帜为中心的组合。在宫前广场转向后,他们顺着临时修建的阶梯进入大典广场。 总共有三百名骑士,一百面旗帜,而旗帜上面各具特色的图案表明,这些人代表着的百个帝**团! 不用花费什么力气,也不用去听别人介绍,人们就可以在里面找到那些威名赫赫的名字,从科恩?凯达指挥的第一场战争开始,差不多他麾下所有的军团,都齐聚在这个并不长的队列里了! 苍穹军团、夜鹰军团、奔狼军团、血色军团、千涛军团、磐石军团等等,这些部队属于帝国正规军序列;影驰军团、烈炎军团、凌风军团等等部队,属于近卫军序列;而复仇军团、毁灭军团、浩劫军团、裁决军团、末日军团则是属于最神秘的亲卫军序列。 山地矮人联合军团,部族重步联合军团,飞行混编军团,精灵狼骑军团等等,都属于风格浓郁的异族军序列……还有所有新兵的梦想之地碎浪军团,甚至人们还能在中间找到恩泽军团、境外联合军团这样焕了新生的部队! 人们的热情再也不能被压抑,欢呼声,第一次在广场上空爆! 只是在瞬间,这声浪就让沉静的现场陷入近乎疯狂的气氛中!因为人们已经认出来了,那一百名执旗的骑士并不是普通军人,至少也是其所属军团的最高级别将领!他们有的白苍苍,有的却还是翩翩少年,但那一颗颗金星、一枚枚勋章,却让他们无愧于今天的场合! 他们,也深深领会了“代表”的含义,因为在顺着螺旋形阶梯坡道进入广场时,三百名少将以上军衔的将领,还有身边的护旗手,都让自己的战马使用了大步----在这种步伐里,无论战马和骑手都蕴含着强大的自信! 那是一种万众披靡的气度,一种摧枯拉朽的气势!度不快,却仿佛正从岁月的画卷中浮现!一千两百只翻飞的金属马蹄,踏出了一曲凝重而威武的进行曲! 有一句谚语:“别和骑大走马的人交朋友。” 这种步伐又被称为礼仪步伐,因为姿态潇洒,所以通常被仪仗部队使用,但对个人而言却极难训练----这并不仅仅关系到金钱,只有那种深藏心机、对自己特别凶狠的人,才会投入这么多时间和精力去训练。要在作战部队中推行的话,沉重的负担不是普通帝国所能承受。 而斯比亚的将领们显然不是有空闲精力的人,他们能这样驾驭战马,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们把这个当成了自身技能的一部分----战马一个大步跨度的突然冲刺,就可以让骑士挑飞面前的步兵。这一百个军团的战斗力,由此可见一斑! 骑士们巡场一圈,最后在声震长空的欢呼浪潮中排列在内广场,一个个屏息凝神,静静的等待着。 数量庞大的来宾,几乎是跟在马队之后进场的。 但在欢呼的声浪中,没人能听清他们的名讳头衔,不过,反正现在的斯比亚也不在乎这个,谁还能入得了霸主的眼?!你们就乖乖的在那些一样规格的椅子上坐下来吧!你们要明白,自己并不比斯比亚的农夫和商人们高一头! 反而是宾客们有点忐忑,因为他们正在看着那一百面飘扬的旗帜暗中流口水。在今天之后,比斯大陆上怕是没有哪支部队能自称精锐了! 想想也真够神奇的,以前斯比亚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要把部队成建制的拉出来检阅,生怕一时疏忽而压不住场面。而现在呢?斯比亚人只要亮出些军团旗帜,就能起到更好的震撼效果。这个改变,也许就是斯比亚在实力与自信方面的升华过程。 归根结底,那个人真的不简单啊! “呜----呜----呜!”悠扬的号角在城墙上响起,硬生生地将欢呼浪潮压制下去,于是大家知道,正戏要上场了! 整个待城都平静下来,人们等待着重要时刻的到来,生怕漏过了什么细节。 大典指挥莱顿·罗伦佐向司仪点头示意。 “斯比亚联盟成立仪式----现在开始!”司仪的声音清亮而高亢,正透过一组精密庞大的传声装置回响在内外广场,无论强度和清晰度,都不比传音魔法逊色。 “恭请族使者----两位长公主殿下入场!” “恭请----斯比亚帝国皇帝----科恩.凯达陛下入场!” 短暂的沉寂之后,没有人再能听清司仪说了什么,也没有人能听清自己到底叫喊着什么,因为各种声音汇合成一股海啸,在待城上空来回扫荡着----在这一刻,语言仿佛已经失去了意义,只有最原始的嚎叫才能表达人们心中的情感! 那么多苦难,那么多牺牲,斯比亚终于站到了巅峰!且不论在场的人到底怀着什么心态加入,但总之他们是赢家!世界承认,神魔也承认!还有什么更直接的方式,适合用来泄这种情绪? 没有! 所以,这种程序的欢呼,足足维持了一刻钟的时间! 当人们担心自己已经两耳失聪的时候,一个声音高高飘荡在海啸之上,简短有力的喊道:“嚎叫吧!斯比亚人,你们应得的!” 科恩.凯达,他终于出现了! 一半人的嗓子,就在这时嘶哑了! 而斯比亚皇帝的下一句话,却让他们觉得自己就算嗓子爆炸也没什么大不了。 “嚎叫吧!斯比亚人,你们有这个权利!” 场面,终而不可收拾! 篇外篇 欢呼声,已经到了能伤人的程度了。 在那一瞬间,还有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大典指挥莱顿的脸色都是苍白的,他甚至一度认为这个大典已经失败了,今天一整天,自己都会在这种惊涛巨浪一般的欢呼中度过!而大典本身则会演变成一场彻头彻尾的狂欢!引这一切的,只是科恩临时起意的两句话而已……对莱顿个人而言,这实在有点悲哀。 但转机很快出现了。 光时神族长公主,丽瑞塔克纳赫大人在礼仪前导的引领之下,迈过彩虹桥上最后一道拱门。刹那,这道风姿卓越的身影,同时被会场内外的人看见----相隔太远,服装容貌等等几乎无法辨别,但她那冰冷而平静的神色,却犹如一根尖利的长枪,直端端的戳到每个人的心底,当场就让拚命嘶叫的人们表情僵硬! 内外会场,顿时人人哑口,连一只飞虫都不敢靠近这里! 瞬间的冰冻,恍如万年之久,就连那些帝国皇帝、两殿祭司也包括在内,人们都以为自己已经被凝结于此,而且绵绵无期! 两次呼吸的时间之后,黑暗魔族长公主,爱米妮伊萨伯安特大人也在礼仪官的导引下入场了。因为有前面的突事件,她的出现更是令人瞩目。而她今天的打扮,显然突破了魔族传统,一身绯红艳丽的长裙,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圣洁而热烈,仿佛她也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名媛,要全新投入到这场威事之中。 突然静默下来的会场并没有让她惊讶,反而,她在拱门下展露了一个轻浅的笑容,这亲切的笑,如同温暖的春风缓缓吹过,把人们心中的恐惧悄然带走。与会者的表情,至少回归到一个正常范围里……两位长公主的化身,在风格上居然有如此的区别,甚至有些针锋相对的意味! 然后,科恩凯达顺着鲜红的地毯走来。 在拱门之下现身的他,穿着正统的皇室礼服,一脸平静而慎重的神情。但人们看到他,就像是迷茫中的弃儿找到了依靠,被生生截断的欢呼,重新的、猛烈的响起,比刚才还要强烈一些!带着含蓄的报复和快意,每个人都不遗余力的加入进去! 这,就是有靠山的感觉!真正的人的感觉!我们应该欢呼、我们有权欢呼! 三个“人”的出场,都直接导致了在场所有人的清晰变化,由冰点到沸点,人们的激(水产)情一波接着一波,每一个转折都异常分明。 科恩一板一眼走到内广场的主位前面,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向周围微微点头,在他落座以后,欢呼声就渐次低落下去。随后出现的太后、皇妃和亲王们,也就跟着落座。 ,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莱顿抓紧时机,向司仪打出战决的手势----不能再按计划来了,得赶上关键步骤,要是再来上一点意外,大典就只能中途而废!然后,现在的一切就交到科恩手上,让他主控或许才是最合适的。大典指挥部这边,只要做好配合就可以了。 “分封仪式,现在开始!请各位礼仪官就位!”司仪没有迟疑,他立即宣布:“请----斯比亚维素·凯达亲王、力克·凯达亲王、西夫塔·凯达亲王就位!” “真有趣,”魔族长公主对神族长公主笑笑:“有传音魔法不用,非要叫破嗓子。” 神族长公主脸色很平淡,甚至连一个应付的表情也没有。两位上族长公主的座席直线距离并不远,她的这种态度,自然被周围的人察觉了。但即使有人会质疑神族长公主的态度,这时却无暇分心去探究;而有那个闲心的魔族长公主,却偏偏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众位来观礼的皇帝知道进程有变化,起身,走到相应的位置上。他们将是这一盛事的见证,这份仪式的公文上,也将会有他们的签名。 三位亲王听从了司仪的安排,直接走到内广场中央去。阳光中,器宇轩昂的父子、兄弟,穿着最正式的贵族礼服,在巨大的石桌前站定----周围的骑士们呼喊一声,从四面八方围拢过去,并同时压下手里的旗杆,用军旗将内圈的皇帝和亲王们围住! 科恩站起来,顺着旗手们留出的通道,从另一个方向走到石桌前,站定后用沉默的目光逐一打量三位亲王。在科恩身后是一些高级大臣,他们要用文字和图画来记录这辉煌的一瞬。 科恩伸出手,轻轻揭开石桌上的盖布,露出下面的器物来----黄金打造的斯比亚大陆全境地图、闪耀着光辉的佩剑,还有三枚硕大的玉玺。 “斯比亚帝国,在此昭示全大陆!”苍老的提夫·罗伦佐抱着一卷书册,用饱含沧桑的嗓音说:“斯比亚国基稳固,皇室尽忠职守,民众百业欣欣向荣!为免一家独大,滋生骄横,辜负万物期许,科恩·凯达大帝特在今天分封诸位亲王!从此分缰裂土,自成一家!” “请斯比亚皇帝,科恩·凯达大帝进行册封!维素·凯达亲王,请上前----跪下!” 虽然一早就知道了结果,虽然很多相关细节都是在大家的关注下进行的,但在这个象征性的时刻,所有有资格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更没人去想无关、无聊的东西----比如说这是一个父亲在向儿子下跪等等。 “力克·凯达亲王,请上前----跪下!” “西夫塔·凯达亲王,请上前----跪下!” 凯瑟翔太后的眼泪涌出了眼眶,朦胧中,那四个人影轮廓模糊,各有部分重叠在一起。 科恩把两手举起,礼仪官缓慢地为他戴上一双金丝手套,这手套的名字叫裂土。另一边,有人呈上一把银制的封疆剑。 提夫·罗伦佐打开手里的书卷,“哗啦”一声抖开,替科恩·凯达传达旨意! “帝国万幸,能迎来这个时刻,朕万幸,能主持这个时刻!”这个时候,提夫·罗伦佐的声音变得刚硬而热烈:“朕现在行使最神圣的权力!分封----维素·凯达亲王为莫西帝国皇帝!分封----力克·凯达亲王为森格菲帝国皇帝!分封----西夫塔·凯达亲王为安瑟帝国皇帝! 科恩本人手中的封疆剑点到了黄金地图上,微微一划,就把莫西克帝国的疆域切了下来,然后用戴着裂土手套的右手,把这块黄金地图取下,再把玉玺放置在地图上,双手递给了维素凯达亲王----科恩的脸上带着一点微笑,有无尽的欣慰包含在里面。 维素亲王严肃异常,郑重万分的接过来,并最后一次向科恩行君臣之礼,因为在仪式完成之后,他已经成为另一国的皇帝,不再是科恩之下的贵族。 然后,科恩又用同样的方式,将森格菲帝国和安瑟帝国的黄金地图割下,分别递给自己的两个哥哥。 “记录!斯比亚科恩凯达大帝行使最神圣的权力!”老院长激昂的复述着:“分封维素凯达亲王为莫西克帝国皇帝!力克凯达亲王为森格菲帝国皇帝!西夫塔凯达亲王为安瑟帝国皇帝!” 上百枝笔在飞的书写着,没有人敢漏掉一个字,但遗憾的是所有在场的人,都无法把自己此时激动的心情记载下来,让百年、千年,甚至万年之后的人们共同分享! “请----科恩·凯达大帝立下誓言!并答谢见证贵宾!” 科恩倒转剑柄,在黄金地图的中心点上重重一击,只听一阵“哗啦”声响,缺了三块的黄金地图裂成了几十片。其中的每一片,都是现在的某个帝国版图。礼仪官立即上前,捡起那些黄金,分别呈现给相应帝国的皇帝----这是一种委婉的答谢,也是一种保证,含义是拿着这块黄金地图的帝国,因为见证了这一伟大时刻,以后将不会受到分裂帝国的无端攻击。 “至此,斯比亚帝国,现在已经变成了三国以及一些小公国!”老院长继续宣读:“但所有分封疆土后的帝国,实际上是源自一家!所以藉今天这个机会,我们宣布,原斯比亚疆土上的帝国、公国、独立城市和独立封地,将组建成斯比亚联盟!由科恩·凯达大帝执掌!” 这一次,不但是三位亲王叩,连诸位皇妃也走到石桌前,后面更是跟着两位数的大臣权贵,一齐向科恩·凯达致礼。科恩脸上挂着笑容,一一点头回应,只是不开口说话。稍后众人退开,站到圈定的位置那一百面军团旗帜又飘动起来,逐一停留在个人身后。这是一种预示,旗帜一旦停下,就表明某个军团被分配至某帝国、公国或独立封地。 “现在!我宣布!”老院长在最后一面旗帜停下来之后,用目光巡视全场:“斯比亚联盟组建大典----完成!” 他的话音刚落,崭新的斯比亚联盟旗帜,就顺在九十九根旗杆攀升上去!风出来,一片鲜艳的图案猎猎作响,带着不可一世的气势,在阳光中激荡! 排列在城墙上的几百支号角同时吹响,悠扬的长鸣直飞云霄,就像是一次最严正的宣告,响彻了山川大地。不只是会场,就连待城内外的人的出了啸叫,哪怕是一个三岁小孩,也会学着大人的模样将两拳紧握,高高的举起双臂,疯癫一样的挥舞! 有多少人,在这一天学会了骄傲;又有多少人,在这一时刻感受到眼泪和笑容同时迸的滋味!那些哽咽后的欢腾,怆恻后的激昂,伴随着号角声,撕下了裹在他们身上的枷锁!他们不是将军、不是贵族,只是一个斯比亚的平民,但他们从此不可被看轻! 这荣耀,只属于斯比亚!只属于斯比亚人! “科恩·凯达!”会场内外,人们这样叫:“科恩·凯达大帝!” “科恩·凯达!”斯比亚大地上,山川铭刻下这名字:“科恩·凯达大帝!” “科恩·凯达!”比斯大陆全境,隐隐想起了雷鸣般的回声:“科恩·凯达大帝!” 科恩左手按住剑柄,站在惊涛骇浪一样的啸叫里,没有说话,没有多余的神情,只是用含蓄的目光,缓缓的扫视了一圈,将环形会场中的喜怒哀乐尽收眼底。然后,他转身,走进了彩虹桥----巨大的布幔滑下,将内会场整个的遮掩起来。 人们开始惊讶,狂呼声出现了一个短暂的低潮,大典指挥莱顿一个激灵,立即向司仪猛打手势。 “比斯大陆第三信仰成立大典即将举行!”司仪的声音终于回到了会场上空:“肃静!肃静!肃----静!” 终于,人们开始回味过来,想起前几天接受的礼仪训练,纷纷在兴奋无比的脸上露出“失态”的羞涩和愧疚,但任何一个有眼睛的人都看的出来,他们心里没有一点悔意,只是在给司仪面子而已……要让他们真正安静下来,恐怕是人力不可为的。 也许,再出现一个“人”或相等的事件,才有可能镇住他们。 莱顿抹去头上的冷汗,扶着墙走进内室,换下已经湿透的便衣,再把早就准备好的礼服套上……新信仰树立大典已经不用他再去指挥,因为那不是任何人能够指挥的场合,只有科恩本人才能驾驭。 下了高塔,他立即被护卫们塞进马车,顺着专用通道来到外广场。 “恐怕会落下病根吧……没死就算走运了。”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莱顿哀叹了一声,他的身体差点就撑不下去了,到现在为止,不但小心肝乱颤,两只耳朵还处于连续的啸鸣中。 有这样想法的人绝不止他一个,耳鸣这种事情,在场的大概人人有份! 正在大家懊恼不已的时候,一阵轻柔的音乐从外广场中传出。一经响起,便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听起来,那悠长的音色像是曾经在某国风靡一时的两弦琴声,但奇怪的是,它的音色独特出众,干净而透明,就像是有一块块纯洁的水晶掠过眼前。 人们听到了,却感觉不到;感觉到了,却又把握不到。只是心中的细腻被这音乐一点一点勾起,感官也变得愈加敏锐……除了这音乐,全场静默,甚至全城都在侧耳凝听。 外广场南端,一大片地板无声滑开,一支乐队被托举而出,逐渐升到与彩虹桥相差无几的高度。在乐队正前方,是一位身穿白色长袍的年轻乐师,他正单手托举一把雅致的四弦弓弦琴在演奏。 那琴身就平放在他左锁骨上,他的头微微下垂以锁住尾端,琴面微向右倾,琴头被引向身体左侧…………琴师本来就俊美,再配合这个姿势,即便无声,都已然是一副卓越的画面。 右手提着拉琴的木弓,手腕柔和摆动,两弦相交,那绝美的琴声就此诞生,通过精密的传声系统,不断飘飞到广场上空。 清丽典雅、细腻甘纯、华丽神秘,这柔和的旋律直入人心! 哪怕是资历最深、见识最广的音乐大家,也辨识不出这是什么乐器,但在动人心魄的音色和震撼灵魂的丰富旋律面前,这乐器的来历已经不重要了。在场的人,都已经沉醉在乐师营造出的迷离的气氛中,虽然阳光充沛,但大家却像置身在一片幽蓝的月色中,正在聆听人类最哀婉的一段情思…… 大多数人在这时,已经忘记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多美的琴声,我愿意聆听一生。” 这样的感叹,浮现在每个人的心中,甚至回旋在最重要的人物心头。 “多美的琴声啊!”彩虹桥尽头的休息室里,菲琳·罗娜在婉转的琴声中低下了头,雍容华服包裹着她婀娜的身子,却不能隔绝那一丝哀伤的流露。 她的手指停留在窗上,却忍住没有推开,只是在一组旋律过后,带着些许不甘和希冀,轻声说:“我真希望,时间可以停止在这一刻。” 她的这句话里没有皇妃的威严,也没有妻子的矜持,有的只是普通女子的依恋,还有一种浓浓的不舍。这种复杂的情绪,在菲琳来件极罕见的事,从小到大,她几乎没有用这种语气说过话。至少,坐在她身后的科恩就想不起自己曾经听见过。 “累了吗?”科恩站起来,走近到距离菲琳两步的地方:“还是害怕?” “不累,也不怕。”菲琳的身子动了动,却没有转过来:“我只是在想,有可能再也听不到这琴声……” “会再听到的。”科恩温柔的打断了菲琳的话:“我们,会再听到的!” 虽然科恩的语气很温柔,但却很强势,就像是在生死厮杀中,突然起的一次精准点刺,将菲琳话中的消沉和无力击得粉碎----菲琳感到了科恩的异常,忽地转过身,惊讶的看着他。 科恩没说“我保证”,也没有插科打诨,而是认认真真、平平静静的说话,可一种强烈的信念却从他的身上散出来,带着无比的魅力,把菲琳整个身心都包裹起来----她感到他胸口的温暖,禁不住想要靠拢过去。 这种感触不是第一次出现,但是好遥远,好虚幻,甚至一度让菲琳觉得虚假,让她认为一切都是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但是,就在现在,他又出现在自己眼前! “你----”一个字蹦出口,菲琳的视野已经模糊,朦胧的泪光中,科恩的身体似乎变小了,脱去层层伪装和包裹,回到那个夏天、那个冬天、那无数被尘封的日子。有纯真的笑容,也有无羁的气质,真正属于她的科恩!回来了! “你----”哽咽中,她慌乱起来,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才好,只能下意识的紧紧揪住他的衣襟,五指白,指节“咯咯”脆响,万千情绪化做一汪晶莹的泪水,顺着双颊奔泻下来。 “抱歉,我回来了,但没有告诉你。”科恩扶住菲琳的肩:“这一切,其实都是我主动的。” 菲琳只是点头,一只手抓不够,又加上另一只手,几缕丝随着她的动作散落下来,她却无心理会,似乎只要抓住眼前的科恩,一切风度仪态都不重要了! “我要去做,我要做到,无愧于自己,也无愧于誓言。”科恩的手指也收紧了些,在菲琳的耳边说:“我要你站在我身后,看我一步步走上去,看我捏爆他们的卵蛋!” “我!”菲琳终于挣扎着说出话来:“我要准备好最甘甜的美酒!迎接你的归来!” “说定了。”科恩轻轻佻起菲琳的下巴,端详着那张清丽纯净的脸庞,回应着那双美目中的惊喜和快慰:“你敢看吗?” “就算是死,我也要和你一起!”她的回答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至上!”门外响起尼赞的催促:“大典在即,请即刻入场!” “好,我答应你。”科恩吻上菲琳红润的双唇,舌尖带着点蛮横,叩开她的齿关,夺走一腔幽香:“我们一直在一起!” “好好看着,一丝一毫也不要错过!”科恩转身了,他柔和的笑容中交织着豪放与阳刚,占据菲琳整个视野的背影宽厚高大,他的脚步坚定有力,一步步走出了房门! 外面的琴声,猛然间高亢! 作者感言 本来,按照上集给出的预告,这集应该写完两场大典的,但是在写的途中才现这不可能,才写完一场相对简单的,字数就已经过了我也踌躇过,但最后决定就取这段为五十二集的结尾,而后半的篇外则作为五十三的开篇,其实作为五十三的开篇,这段也是很精彩的。 那么,来说点其他的吧! 先是大家最想知道的消息,五十二集已经出来了,那么五十三、五十四、大结局呢?其实从五十一集开始,异人就已经进入了结局部分了,只是并不明显。再因为太多线索要收拢,所以才留下了这样一个空间,十八万字,足够放下一个层次分明的结尾。 小明希望这个结尾能让各位读者满意,同时,会在最后一集附带自我批评的长感言,绝大多数问题,小明会在这个感言里做出解释。 为了平息一直以来的某些流言,小明只能在这里说明几件事,因为,很多读者都不会以外的任何东西我在其他地方的解释基本没用。 先,虹翼工作室是一个召集制的工作室,有写作需要的时候,作者们才会被聚拢创作,平时不会占用作者的时间和精力。在几年前,小明参与制定了世界设定和十八万字的文稿之后,就没有在这件事上投入更多精力,工作室的运作和作品运作都另有专人去做。 所以,小明并不是一心扑在工作室上赚大钱去了如果真赚了大钱,那我请大家吃饭,但没影的事,大家就别传了。 另外,异人这,实际上结构已经非常完整,到写完之后更是如此。所以,最近我在思考,是不是要真的写第二部,我怕一个不好,接下来的东西会显得多余,对异人本身造成一种伤害。 即便最后的结论是不写第二部,已经拟定的提纲也不会放弃,我会把大纲放到一个相似的环境中。或者,大家容我再想想,反正定会开的。 我对异人有很强烈的爱,这种强烈,有好处也有坏处呃,具体的还是留到完结后的感言里吧那么最后,五十三集(水产)会比较快! ~下集预告~ 第三新信仰的成立大典,最终还是没有顺应神魔两族的意志,而是变成一场人类向神魔挑战的誓师大典。虽然科恩并不能代表全体人类,但他却是第一个、也有可能是最后一个公开这样做的人----他站在大典会场中,骄傲的伫立著,蔑视著惊慌失措、暴跳如雷的上族们,眼神中尽是蔑视。 然而神魔的底线,是不容触犯的。 在乌鸦单人刺杀的同时,天罚----这个最终的毁灭魔法已经被提到神魔的日程之中! 比斯大陆,就在神魔惊天骇浪一般的震怒中瑟瑟抖,一部分人冒死晋见上族,恳求再给予一次机会,让他们亲手铲平科恩和待城,让整个人类还能苟延残喘下去…… 03 对科恩·凯达搞出的新把戏,普世上层阶级的观感是可耻!可恶!可恨!比斯大陆的聪明人虽然不多,但恰好每个帝国都还有几个。各国统治者及附庸手里掌握着知识和资源,所以他们可以做出符合事实的判断,科恩这种分身上百的技能,其实仅仅是一个魔法而已,充其量是一个很高端的魔法,而根本不是神迹之类的东西。 但令人尴尬的也正是这点,因为各国一直在宣称的上族神迹,追究到底其实也仅仅是魔法而已,难道现在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且不说两殿是否答应,上族丢得起这个人吗? 而民众,他们显然没闲心去理会这种真相,他们只知道有很多大人物已经跑去了斯比亚,还有很多很多不大不小的人物也跑去了斯比亚,而且科恩·凯达,这个斯比亚最尊贵的人,正路过自己所在的城市,他的目的地是斯比亚待城。 他在步行,这是一种谁都可以跟上的度! 斯比亚,无论她未来是一个联盟还是一个帝国,又或者她会成为怎么样的信仰,这都无足轻重了。重要的是那里有机会,有肥沃的土地,有清明的制度,到了那地方就能活下去,就能活得好!平日去斯比亚危险重重,但是现在呢?他们谁也不敢阻拦科恩·凯达! 所以,如果自己跟上了他,或许就真的能一路走去斯比亚!如果并不奢求尊严之类,自己就能更好的活着!当一个人抱着这样的心态跟在科恩·凯达身后时,这种希望已经不是镜花水月了! 阅览厅每天有两次通报,不但有科恩·凯达路过各地的时间,甚至还有预估路线。这类确切的消息彻底点燃了人们的热情,没有人在去争论科恩身份的真假,也没有人在去质疑科恩满世界拜访名流的用意,人们只是在想着更实际的东西…… “斯比亚有那么多东西给我吗?第三信仰真的有那么多职务空缺吗?” “那些老爷们说这是一次圣洁的朝觐,如果我坐马车去,会不会被人看作是不虔诚?” “我终于找到了心中至上,但至上会允许我的跟随吗?我应该怎么求得这份荣誉?” 人们的种种疑问,自然也在阅览厅得到了回答,综合起来无外当某件事物处于懵懂与迷茫之中时,他不会留意到外部的因素,甚至本身会变得脆弱。但当他醒悟过来,特别是在醒来的那一瞬间,周围的因素会对其造成重大的影响,而且这种影响会相互依存。更需要留意的是,勿论富贵贫贱,其实每个人都可以成为环境构成的一部分。 不容易看懂是吧?不过很快这回答就有了通俗先跟上的人先得好处,新信仰钱派官不问出身!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在什么地方跟上科恩才好,虽然他有近百个分身,但其实行踪并不难掌握----因为差不多有一半分身是在斯比亚范围内,真正跑到其他国度去的只有五十个。而且这些分身每天行进的路程都有固定规律,距离斯比亚近的每天走四五十里,距离斯比亚远的走上大约七八十里,如果距离再远一些,那他的目的地就是附近的港口。 有心追求未来的人们涌出城市,背着仅有的那一点行装去寻觅“心中至上”的脚印。 心中至上,多么拉风的称谓! 其实很好找,因为科恩·凯达永远是那个最醒目的人,他有一头黑色长,穿一袭黑丝披风,腰间还挂着一柄黑铁佩剑。每一个科恩身边都没有随从,但在他驻足之处,方圆一里内人畜绝迹。 饿了,他会走进路边的食摊随手拿点什么吃;渴了,他会在路边小溪掬一捧水喝;困了,他会不分地方倒头就睡……他从来不进城镇,只是站在商路上注视片刻而已。 有心人会注意到,科恩的眼神越来越清凉,就像是解开了长久以来的困惑;而脸上表情却越来越凝重,似乎他选择的路要以十二万分的决然才走得下去……他越是不跟人说话,越是目中无人,人们就越敬畏!每一个路口,都有大批的人在等着加入;每一个黎明,人们都会向晨曦中的科恩祈祷。没有人敢靠近,也没有人舍得远离。 几千人跟在科恩分身周围,这景象很壮观,但要是没有人居中协调组织,那么不用一天就会变成一场灾难。但要把一群互不相识的追随者拧成一股绳,这需要冷静的观察和精妙的布置,更何况还有语言、性格、见识等方面的苛刻要求! 谁能胜任这种事? 恰好斯比亚参谋部有一大批,这就是侦察厅教官团里的某些活宝,这不是赞美或贬低,而是一种正经而中肯的评价,活宝! 平时他们是高级教官,军衔从准将到少校不等,但军容不整,礼仪不修,说话流里流气,做事草莽味十足。如果让任何一个人处于督察官的视野之外,他就会用毛料军服擦鼻涕,拿手指粗的木棍剔牙,总之,浑身上下没一块地方像是属于军人的。 但要是有人因此而看轻他们,那就大错特错了,因为他们每个人都拥有光辉的战绩! 那些战绩的惊人程度,直至今天依然还要保密才行,内部晋升文件上也只有寥寥几个词,分别是“十二臂”,“侦察”,“敌后”,“卓越”。不是有那段记忆的军人,绝不会明白“十二臂”的含义,其实这不是一个密语,只是它的意思比较隐晦----在那场令人不敢忘记的土城之战中,土城的城墙最高处只有十二臂! 仅仅四人高的土墙,根本防不住攻击,之所以最后撑下来,就是有这些活宝的功劳在里面!因为他们在土城之战中招降了魔属联军的奴隶军团! 他们真正的名称是魅影侦察团! 直属斯比亚参谋部,是军团级别的特殊部队----瓦解、重组、控制,就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这一回,连教官带学院,他们一共出来了将近五百来人,总参谋官阁下给他们的批示是:“就当这是最后的,每组两个教官带六个学院,没及格的不要回来!” “参谋官又吓唬我们了,”活宝们暗地里唠叨:“不就是见他被老板打过嘛……” 但抱怨归抱怨,真正做起事情来却没人掉以轻心。他们打点好一切,以小组为单位,在规定的时间内分别潜入到位。 在将近五十个小组中,行动最干净利落的一个小组是由准将察台带队----因为这种侦察活动的特殊性,所以他们的阶层不过就是三级而已,前线小组直接负责一条线路,上面是区域指挥小组,再上去就是最高的战区指挥部。 所以有位准将亲临第一线小组,并不是值得奇怪的事。 但既然是一位准将出马,那这个小组负责的必然不是普通路线。没错,他们要保护一条长路线,从神属的班塞帝国东南部出,在奥马图帝国西北角绕半圈,再横越波塔帝国,最后才进入斯比亚!全程长度有三千多里,其中有一半是水路,剩下的都需要步行。 从地图上看起来简单,就是有一段路要走,但如果在境外,还带上将近四千人呢……而且,每个小组不但要保护科恩分身,还要保护追随者,更重要的是保护这样一种景象,或者说是印象,即:全世界的忠贞信徒们,正在心中至上的带领下赶往圣殿。 千头万绪,情况又在不停改变,更恐怖的是还要与多方保持联络,这可比土城之战要复杂得多。但魅影侦察团就是干这个的! 带着自己的小队,察台近乎完美的融入了科恩的追随者之中并开始挥作用,这一路已经走了七八天,还没有异常情况生……但天知道接下来会出什么问题,反正察台准将这次长了不少见识,这可不是军队,哪怕是张手纸,跟人数放在一起考虑的话都会让人抓狂。 “察台大哥,”一个瘦小的中年人挤到察台身边,学着他那样蹲下,低声说:“前面传来消息,道路已经清空。明天的食品和水都正在准备,大概能满足七成吧!” “前天五成,昨天六成,今天四成,你他妈就不能让这些人吃顿饱的?”察台头上戴着一顶破帽子,身上的单皮袄上处处脱线,一副典型的流民形象:“让你的手下都争气一点!” “人多了,难辨呐!刚归拢的手下也不好带啊,今天早上带他们去借东西,还差点失手打死人。”猥琐的中年人一边愁眉苦脸的诉说冤屈,一边挖起脚趾来:“还有那些拖家带口的,只知道自己吃,也不说匀一点给别人……再说了,那些老弱病残跟上来干嘛?浪费马车嘛!” 猥琐中年人这样说话,不是在拆察台的台,而是在使用一种引导,就是先将周围人内心的不满集中起来,然后由合适的人统一处理,即使一时处理不好,也能让周围人察觉他的“好处”,顺利的话会有一部分人团结在他的周围,形成一个小集体,这样更有利于掌握全局。 在察台身边围绕着一群小头目,就是在追随者中临时征召的附庸。按照作战要求,这些人都要身强力壮没有牵挂,是最好的掩护和第一批可利用的力量。可如果要他们乖乖听话,就要往他们心内充填仇恨和恐惧,但在某些时候,也很好用…… “别废话,只要带着这些人去了斯比亚,你我兄弟就是大财主了!说不定会当官!还能娶好几个老婆!”就在察台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身边的人眼睛都变亮了。 “兄弟们,想不想有钱?想不想当官?想不想女人啊?”呲出几颗大黄牙笑着,察台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告诉你们,我亲耳听有学问的老爷说的,全比斯最漂亮风骚能生的女人都在斯比亚,都是用来抵战争赔款的----女精灵,像彩云那样高贵,你们想骑上去吗?” 啊,精灵!有人“咕嘟咕嘟”的吞咽着口水。 “那些突蓝舞姬的身段像蛇一样柔软,皮肤比细亚麻布还要光滑,舌头比蛋糕上的奶油还要香浓,你们想舔舔吗?” 啊,舞姬!,有人出了低沉如野兽的嘶吼。 “被叛军卖过来的那些贵族夫人,还有他们的女仆,脸蛋跟剥了皮的鸡蛋一样洁白,你们想弄脏吗?” 啊,贵妇!有人哀号一声,蜷缩着身子倒下了。 “都用点心,这些人就是我们的富贵,有了他们,我们才能有钱,有官,有女人!现在的行情,奴隶还卖两个金币呢,少了一个都心疼!”察台眼中布满了血丝:“听我的没错,现在大家把他们当老爹一样服侍,到时候绝对不会吃亏!” “是啊是啊,察台大哥是有见识的人!”小头目们纷纷附和着,至少在明面上,没人能跟察台唱反调,因为对他们来说,察台大哥太强势了。 他是最早跟随了至上的人,身边只带着两个同村,开始有人不服,但在打过几架之后一切反对的声音都消失了。除了运气好之外,察台为人又直爽又狡猾,而且知道不少老爷们之间才会流传的消息和见识,这让他的地位牢不可破。 蹲在她旁边的萎缩中年人就是他的同村,打起群架来那叫一个黑,绝招是插眼锁喉踢小弟,平均一场下来能丢翻十几个。 “有个带马的兄弟老家是这的,他说前面四十里地还有个农场,要不我明天叫人去打点一下?”说话的是察台的另一个同村,这人年轻一点但不爱动拳头,只是阴阴的坏,主意是一个接着一个,颇有几分智囊的风范。 但这个智囊可怕了点,因为他会带大家分光某些人隐藏的食物,也会指使别人去抢马车,他所谓的打点,其实就是打借条借东西,可通常展到最后会变成征用之类……不过,至少在追随者中没人在乎。 “可以,多说点好听的,”察台点头:“坚决不能先动手。” “知道,”智囊转头对小头目说:“你马上就去,把那几个断腿的台上摆他们门口……” 一番细致而琐碎的安排下来,明天的食物和宿营地都有了着落。前面传来的最新消息是至上已经停下,于是察台下令准备宿营地,然后带着两个贴心同村巡视。在他这一群小弟看来,察台大哥分明是在清查自己的财物,因为他趾高气扬,更因为他垂涎欲滴。 “这才是好汉!”众人羡慕的看着他的身影,然后纷纷散去干自己的事水,火,毛毯,这些东西都由他们其中一位来负责调配,所以他们的真名已经被人们遗忘,都变成了“水缸”、“火石”和“盐盒子”之类的绰号,虽然不风雅,但好在通俗易懂,绝不会搞错。 在这些小头领尽心尽力的安排下,追随者们开始准备宿营事宜,偌大的营地中升起一堆堆篝火,食物的香味逐渐飘散开来。煮粥的、切肉的、冥想的都互不干涉,更没人嬉戏打闹。前后左右四个营地中,人们圈地而坐,多以目光和手势进行交流,不轻易开口说话。 这完全源自对心中至上的敬畏。 在加人追随的第一天,每个人都被告诫了一些规则。比如在行进时,大伙儿都要跟随着至上的步伐,无论什么方位都保持着一里以上的距离;在至上停下脚步时,这个距离还要扩大。因为至上无时无刻不在思考,不能允许任何人构成干涉。所以在夜间宿营时必须保持安静,任何大一点的声响都会招来严厉的处罚。 种种的规矩并不是察台订下的,实际上他属于一个民众推选的头领,相当于内政官与治安官的角色。而其他的权限则由另一群人来执行,那就是跟随着中的祭司和名流一类。追随至上的当然不全是泥腿子,而贵人们最重要的技能之一,就是在群体中找准自己的定位。 于是,追随者中最尊贵的一群人逐渐成型扎堆,并弄出了名堂。在察台这一路,他们自称为“常青藤随侍”。识别标志是将祭司袍或礼服反穿,并取下一切有关过往身份的饰品,或者在他们看来,这样就意味着一种灵魂上的新生。 至于在身体上的新生,他们争执过后也达成了一致,而且在前天严格的执行了。至上前天在小溪边净手,于是他们在下游举行了隐秘而神圣的饮水仪式,出了永世效忠和背叛者必死等等宣言。 然后他们连夜在上游垒砌石墙,促使溪流改道----断绝了后人浑水摸鱼的可能,这就“保证了常青藤随侍的纯洁性和数量”。说得好听点,这是一次神圣的追随,但说他们在搭斯比亚权利分配的末班车也不为过。 察台对此并无异议,这种风头强劲的团体对他控制整个队伍很有利,所以他对常青藤随侍保持了相当程度的尊重,每天都会去碰头开个小会什么的,甚至把引导追随者的重任也交给了常青藤随侍。 这让后者看上去风光无限,俨然是这里最核心的人物,但其实也是减员最严重的地方。因为分赃不均这种事总是会出现在所有团体中。 “晚安,察台阁下。”一位反穿祭祀袍的老人站在布幕外,似乎正在等待着察台的到来:“至上似乎有意休息,安全方面没有问题吧?” “晚安,智者。我已经安排了四百人,他们今晚吃肉食。”这时候,察台脸上带着点愁苦,低声说:“但今天的食物依然有缺口,几乎有一半的人无法吃饱,恐怕会有怨言。” “不,阁下,没有人会抱怨,因为这不是军队,更不是流民迁徙。”老人一脸坚毅,拉住了察台的手:“这是一个坚定信念的旅程,至上在思考,我们是真正的追随者,眼前的苦难是我们的试金石。如果有人抱怨,我希望阁下能将之清理出去,因为他们不配追随至上。” “一天两天坚持下来还可以,但长久下去真不是办法。”察台说:“智者要想想其他门路,毕竟很多人的眼光没有智者那么长远。” “这样的话,我们马上安排,要使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老人点了点头,继续强调精神上的坚定:“追随是一种自行为,况且时间不会太长,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再坚持一天,我们就接近了某位常青藤随侍的封地,食物问题必然迎刃而解。” “是的,再过两天我们也该走水路了,不知道智者安排的船怎么样?” “按照至上的行程来估计,走水路将是必然的,只是我们不知道至上会在什么地方登岸,所以在粮食方面要准备充足一些,幸好这是可以解决的……另一方面,有个不好的消息。” “出了什么问题?” “阁下,船只数量上稍有出入,恐怕有的追随者要挤一挤才行。”另一位智者走出来,轻声说:“似乎有人在给至上的回归设置障碍,我们订下的船只到了一半。” “这是个大问题!如果我们把人全塞上去,就这样跟在至上后面的话……” “没错,这是非常失礼的行为!我们已经派人去补救了,带上了我们所有的财物,甚至包括田庄的地契。只要能找到船,我们将不惜一切代价!”老人叹了口气:“另外也要请阁下派人去。请不用担心,只要立意上佳,手法并不分正邪,到了彼处,我们会为阁下作证的。” “谢谢各位智者的好意,我会去试试看的。”察台点头同意,在对方宽慰的目光中离开了。 智者们当然很宽慰,如果把将近四千的坚定追随者带到斯比亚,这会是一件很大的功劳。而且察台的出身和风格注定他只能是个俗官,所以对常青藤的人来说并不构成分功的冲突。 但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察台心里此刻也很宽慰。因为第一他节省了租船的费用;第二抢在前面打头阵的又不是他。而且船并不是问题,那是在行动初期就安排好了的事! 只要上了水路,每天至少能走四五百里,而且上下船的港口都是相对友好的波塔帝国城市,看来下半程会顺利很多! 04 说干就干,察台立即安排了日常事务,带上几名随从快马赶到前面的港口。虽然事前对船只有安排,虽然配合自己的也是同僚,但落实细节这种事情却不能马虎,哪怕就是留下一个人在码头,最后也会演变成一场悲剧。在这个世界上,有背叛行为的人甚至会被生吃掉。 因为身份敏感,察台一行人无法直接进入码头区,所以接头地点选择在很传统的荒山野外,静专人核查察台的身份后,他被直接带进了地区指挥小组的驻地。那是两项属于游民商人的帐篷,从大小样式到破旧程度都清楚的表示着这一点。可能谁也想不到,这几路声势浩大的朝圣行动,竟然是被三个蹲在这种帐篷里的人给指挥着。 察台看看帐篷外面的守卫,脸上的表情有点僵硬。即使他平时的表情不丰富,旁人还是可以轻易现他的变化。在往常,察台的性格算是随和豁达,很少有七情上脸的时候,除非是遇到了某个特定的人物…… “察台大哥,”机敏的学员低声询问:“里面不会是那位在吧?” “少说多做。”察台明显是迁怒了,他瞪了学员一眼,然后才走到帐篷前面。那帐篷真的很破烂,隔着大大小小的洞,察台看见了他这辈子唯一的一个仇人,也就是这群活宝中最出类拔萃的任务,玛鲁准将。 两人“结仇”是很久以前的事,而且带着大时代的深沉背景,是典型的民族融合的代表----其实事情并不复杂,在土城之战时,察台是魔属联军奴隶军团里的一个小头目,不小心被假扮奴隶士兵的斯比亚侦察兵玛鲁混到自己手下,又不小心对这位小兄弟青眼有加,最后在乱局中以为玛鲁的一句话,察台被迫跟自己的上司对砍起来。 土城之战的结局,大家都是知道的。 战后察台无处可去,带着手下投入了斯比亚军队。他原以为当个小兵就好,没想到会混成军官,更没想到因为自己通晓多种方言而被编入玛鲁所在的侦察部队…… 在这一时期晋级的军官中,不少人都是奴隶出身,这也是斯比亚军队在别人看来粗鄙、野蛮和可怕的原因之一。因为活宝部队的前身之一是杰克组建的“夜鹰”部队,低等出身的军官比例很高,这个特点就更加明显。 活宝中也有分类,有特别耍宝的,也有稍微正经些的,而在所有人当中,最正经的人莫过察台。 也许是因为察台加入斯比亚军时年龄比较大的缘故,他没有想起他出身奴隶的同僚那样来一个本质上的转变;又或许他以前的老总是魔属联盟,所以他平时的表现并不是很夸张,被上级评为“稳重、冷静、具备高级洞察力的应变力的指挥人才,但个人风格不易隐藏”。 这是一个优异的评价,但只让他在同类中的排名居第二位,输给了他一生的仇敌,那个“冷静、敏锐、果断、意志坚定、具备高级洞察力、应变力和同化力”的军中人渣,也就是察台进入斯比亚的引路人,土城之战中战前陷害他的玛鲁!他的军衔也是准将,处处高过察台一头,他有全国第一袭黑披风,第一枚勋章,甚至第一人的称号! 虽然说后来的事情一帆风顺,但察台却没有原谅玛鲁,他把那次的经历当成生平仅有的憋屈事。 人忍起死理来是很可怕的,即使察台已经当到了准将,可这口气还是没咽下去----不见面还好,见面必然火大,甚至连科恩陛下亲自调节都没用。 察台不是小气的人,他也对自己这种感觉不解,也可能是玛鲁那种油滑的作风让他很恼火,谁见过嬉皮笑脸,阴险狡诈到这种程度的人?!太可恨了! “你来了?先坐。”看见察台站在门口,帐篷里的玛鲁向他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很反常,是一种阴郁和冷静的混合产物。 这让察台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上次被玛鲁骗去新靴子的时候,他也没摆出这副表情来,倒是跟土城血战最后一天的表情类似。 “察台大哥来这里,是因为船只的事情?”玛鲁让两位助手退出去,亲手给察台倒了水。因为年纪的关系,这声‘大哥’倒显得不那么做作。 或者是这句称呼让察台想起了往事,他冷冷的点了下头,做到玛鲁对面:“四千多人要携带足够的水和粮食,还有些行李和坐骑,船只不够就很麻烦。” “不可能有足够的船,”玛鲁保持着他的表情:“这点你要有所准备。” “我是按计划执行,人数规模严格控制,所以你必须给我足够的船。”察台心中虽然有气,但还是公事公办,没有掺杂一点私人情绪在里面:“如果是经费的原因,追随者们已经凑出一笔钱了。” “不是因为经费,这次行动不缺钱。”玛鲁回答:“是我原本就没打算给够船。” “丢下任何一个人,都对我们的计划有损。”察台嘴角紧抿着,心里又是愤怒又是困惑,因为玛鲁历来敬业,他并不是一个怠慢军令的人。 “我是地区指挥,只有我的计划才是完整的,所以你的计划要跟着变一变了。”玛鲁直视着他,目光倒是很磊落:“拿出你的令牌,接受验证。” 两块令牌的界面对拢,在魔法力量的操控下开始翻转,变换了几个造型。然后属于察台的那块令牌裂开,露出一张薄薄的纸片,上面只有一行小字“计划改变,地区指挥官口授”。这是临行前才由参谋官下的令牌,权威性不容置疑。 “请讲”,察台闷声闷气的说:“我准备好了。” “放轻松点,察台大哥,这件事与其说是军令,倒不如次聊天。 接下来的行动,你可以选择做或者不做,我不会强迫你。”玛鲁咧嘴笑了笑 ,里面苦涩的成分居多:“无论结果如何,我们这支部队都会在行动结束后 解散,人员要分配到各个常规军团去,只维持保密制度。所以,这也算是 我们最后一次的买卖。” “恐怕不那么轻松吧!”察台紧盯着对方,似乎想看出点什么隐秘来。 “这是总参谋官,还有血领主亲自交代下来的任务,后面的事情不但难 ,而且名声不好,所以才需要长谈。”玛鲁放慢语,以便让察台好好消化 自己的话:“察台大哥,你知道我们这次行动的目的吗?” “知道,”察台有点不耐烦:“把人带回斯比亚。” “这但不需要问,我终目的。” “最终……我没必要去想。”察台摇头,他什么出身,揣摩这里面的事情是自找没趣。 “你应该看出来了,这是为了一场造神运动,最后人选是大老板。我知道这段时间,有些人在传大老板变了,但我希望你不会受影响。大老板要怎么做,自然有他的考虑。”玛鲁的话很直白,根本不绕:“好,回到我们的事情,上面要求在港口闹点事,丢下些人来。” “丢下人来?”察台有些吃惊:“后手是什么?” “让他们与附近的人产生冲突。”玛鲁冷冷的说:“留下三分之一就差不多了。” “你说这是一次聊天?”察台猛然站起:“那我就不明白了!” 留下的人是什么命运,根本不需要费神去想,察台当然会有不满,而且这种操纵别人生死的事情触犯了他心中的隐痛。当初他的命运就是被人粗暴gan涉的,即使现在他过的很好。 “几十路朝圣,是为了造神而起,但朝圣本身并不算什么事。从大局看来,这甚至比不上一场战争,是吧?真的因为朝圣就能树立新信仰吗?这显然不行,大老板追求的是那个最后的结果。”玛鲁解释说:“所以朝圣也好,分身也罢,其实只在吸引全大陆的注意力,让他们从头至尾始终关注我们。只有这样,最后那一场典礼才会万众瞩目!” “我们正在做的就是这件事,这有什么区别?”察台说的又快又急:“不需要额外流血!” “这不是额外的,而且注定要流血!不是他们流的话就是我们,你选择谁?事实摆在眼前,仅仅靠步行是无法维持吸引力的!”玛鲁没有摆出上官的架子,只是脸色凝重:“人是善忘的东西,看了这么久的戏他们会疲倦的,不能维持吸引他们的话,我们之前的血就白流了!” “这跟带人回去有什么关系?又跟新信仰有什么关系?” “你知道的,我们不是傻瓜,他们也不是,没有人会相信这些人走到斯比亚新信仰就会变出来了。这只是一种景象,一个吊人胃口的香饵,最后一击只能由新信仰树立典礼来完成!今天朝圣明天流血,都只是好戏开场前的吆喝。”玛鲁的脸色更加冷淡了:“大道理我也说不上来,但同样一个消息,你主动打听来的跟别人逼着你知道的,功效绝对不一样。” 因为彼此的职能性质,他们动刀动枪的机会很少,更多时候是对人心的掌握,诸如此类的话察台很容易理解………明晰并引导目标群体的心理,是他们这个职业的基础技能。 “为什么?”察台收起脸上的忿忿不平,因为玛鲁的话说得很明白,这沉重的事实,已经让他没有了摆表情的余力:“为什么是我们?” “我猜想,大老板他……可能要玩个大的。所以他需要人们的目光紧盯着,需要所有的人保持热情,需要整个大陆竖着耳朵等待他说话。”玛鲁回答了他这两个问题:“大老板掌管着斯比亚的正门,老板娘们看着后门,联络部盯着狗洞阴沟………这椿生意跟他们都扯不上关系,只能让我们来做了。” 沉默好半天,察台才缓缓开口:“这是………很多人啊!” “当然是很多人,但草菅人命的人不是你,记在我帐上好了。”玛鲁在笔记着毫无意义的线条:“留下的人要足够多,闹出的事情要足够大,制造的矛盾要足够尖锐!或者干完了这件事,以后生的狗屁事就会少很多,你知道,大老板做生意是不会亏本的。” “我会去做,但希望这些人的血流得不冤枉。”察台点了点头,脖子生涩得就像一截木头,脸色跟刚才的玛鲁倒是有一拼:“我觉得,我以后不能再做这样的事了。” “我知道这命令的风格比较晦暗,你毕竟不是联络部的人,你可以申请调离,只要做完这一次就行。”玛鲁顿了顿才说:“还有什么要求吗?” 这就算是上司的结束语了。 “现在要求什么都晚了,事情交给我,你放心。”察台脸上带着点笑容,而且里面没有其他的意味。无论从他的性格来说,或者从他面对局面而言,这笑容都很罕见。 玛鲁看着他一丝不苟的敬礼转身离开,眼中的阴沉又加深了。 “真的没有问题么?”帐篷角落的阴影里,传出一阵若有若无的声音:“查台准将似乎无法理解这命令的背景,是不是再派人去暗中……” “啪”的一声,有人摔在地上。帐篷外的护卫探头进来,看见的是一脸寒霜的玛鲁和捂着脸的联络员,于是别开目光,假装什么都没有生。”我们不是联络部的人,我们是侦察兵!我们的血可以流,可以随时流,可以不选地方倒地就死!“玛鲁的眼光尖锐起来,却没有看着正从地上爬起的联络员:“没有自知之明是你个人的事,但侮辱一个群体是要付出代价的” “但是……” “察台准将会把这件事做得很好,比联络部任何一个人都要做的好,至于为什么,你这军校毕业的脑袋永远都不会明白。”玛鲁重新坐下,对帐篷外说:“叫下一个进来!” “准将!”一个精干的中年人走了进来,立正敬礼,但姿势很不正规。 “你那路有新安排,要死点人。” “是!”精干中年人一点价钱也不讲:“请下命令!” “给你五十个名额,地位要高,背景要深,手法要多要,其他没有限制。”玛鲁也没像对待察台那样细致,更没有任何商量的口气,直接得几乎惜字如金:“六天之内完成,要达成轰动效果。” “保证完成!”接受命令的中年人更加干脆,似乎这才是正常而普遍的军人风格。 “还有,”玛鲁看了对方一眼:“分身,也可以流点血。” “这……”中年人只是有那么一瞬的迟疑,然后重重的点头:“是!” 三言两语,涉及上千人命运的事情就这么定下了。用一般逻辑来看待这并不出奇,因为事情都会有波折。特别是现在,这么浩大的一场好战,如果斯比亚一味顺利的话,老天都不会答应的。 流血是最直接有效的手段,无论是始作俑者或旁观者,他们都会满意这一点的,就好像角斗场里的表演,角斗士和观众都需要杀戮,血液就是 晋(看不懂)的阶梯,点燃热情的良药。 话说回来,孤身一人步行,科恩的分身们一点也没有上位者的觉悟。特别是考虑他本尊的仇人数量,那么公平的说一句,这是天赐的暗杀时机!好在他所经过的帝国,官方已经知道了上族的意志,不敢再对他出手,不然别说五十个分身,五百个也得死干净。 “这就是一片行进在商路上的鲜肉。”阅览厅里有人这样公开评价:“旁边还有佐料。” 遇到这样的时机,即使是那些不想再找科恩麻烦的人,也会兴起撕下他面皮的行动吧?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之下,很快就有一些人开始付诸行动了。 不约而同,他们以差异很大的方法动手,总的说来场面很热闹。 这一段时间里,有六个科恩分省遇到了麻烦,其中三处比较温和----打定主意要收科恩。凯达过桥费的岗楼,被走在科恩前面的民众冲垮;某个要查看科恩。凯达借道文件的官员,却因为迷路未能赶到;还有人不满科恩“总是走在路中间”,所以派了一支商队去阻路给他难堪,没想到科恩拿走某辆车上的食品之后,跟随他的民众涌上去,连车带货一起拿下。 如果说这三起事件只是热身运动的话,剩余三处见血的就算是正戏了。 规模最浩大的是一团骑兵,他们接令从营地出,要以武力驱散人群。但还没有等他们赶到商路,从上到下二千多人就被杀得没剩下几个,最后余部溃散,十多里的路上处处伏尸。 另一个规模中等的佣兵团堵在商路上,刀剑出鞘,还在背后拉了一面“杀斯比亚皇帝于此”的横幅,气焰不是一般的嚣张----但“科恩。凯达”视若无睹的走近,而后不紧不慢的穿过,别说没人向他伸爪子,甚至没人敢站在他十步之内!科恩走过之后,佣兵团内部开始争吵推诿,又展成自相残杀,剩下来的人抹干脸上的血,居然厚着脸皮加入了追随的行列! 最小的一起单人行刺,但跟前几起比较起来,这是一次最具勇气也是最鲁莽的刺杀,实际上这次行动是成功的,结局的不圆满无法归咎于行刺者本身----某个小白脸贵族,他在路边潜伏了六天,最后,经他射出的弩箭穿透了科恩的左胸! 科恩停下脚步,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中箭,在刺客被涌上的人们抓住之后,他也只是平静的扫了这刺客一眼。然后,科恩拔出插在自己胸口的弩箭,随手就掷在地上。看着滴落的血珠,他轻声自语说:“这条路,日后会以血为名。” 他继续前行,每走十步,路面上就留下一滴血,殷红刺眼,经久不散----至于那个勇敢而不知死活的小白脸,他是活活被人撕碎吞掉的。 在这次刺杀之后,就再没听说有类似事件生,至少没有再针对「科恩」本身的行动。 这也许是科恩的仇人们真的没有力量了;也许是有人在暗地里布置;也许是追随者们开始自的保护心中的至上。特别是后者,他们在科恩前后左右都布置了一批人,把他拱卫在心中。 这种保护看似很空难,但实际上并没想像中的复杂,甚至不怎么需要个人武技,唯一需要的是组织能力只要上千人这么走过去,挡在路上的是只大象都能踩成肉饼! 逗留在阅览厅周围的人们惊叹了,他们在交头接耳中等待着后续的消息,诸如「我早就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斯比亚是一个被天谴的地方!」、「那些人不会有好下场的!」、「天啊,世界又要大乱了!」,这些话几乎泛滥成灾。 很自然,这种气氛把人们逐渐低落的情绪又挑动起来,而最严重的一场流血,已经在某个巷口酝酿成熟了 05 几天之后,波塔帝国的内河港口城市,跟随着“科恩·凯达”的人群已经涌入了这里,因为数量的庞大,他们几乎占据了城里和港口的所有空地。要知道,这个名叫西风的小城市居民并不多,连平民带奴隶只有一万五的样子,加上附近的贵族庄园也不过才两万多人。 这也就是说,平均每个家**就要负担一个追随者的生活需要,对于生活并不宽裕的平民来说,这一点尤其过分。即使追随者们肯拿钱出来采购,本地也没有足够的物资储备,喂饱了如浪潮一般涌来的外人,那么自己就要挨饿了。 当地人在愕然之后很有些懊恼,但是他们目前没有办法来解决,因为追随者此时人多势众,还打着斯比亚和科恩·凯达的招牌----当然了,他们并不直呼后者的名讳。 公正的说,这些追随者做得并不怎么样,不过两天的时间,他们就成功的把这个有“内河珍珠”之誉的城市淹没了,使之变成一个杂乱与整洁并存,希翼和绝望交织的怪异地域。 能够自律的人不到半数,事实上里面有很多害群之马----他们白天强买强卖,还有人用武力寻求捐赠,到了半夜里做些鸡鸣狗盗、欺男霸女的勾当。 虽然在以前,此地的光明神殿也是这么干的,但好歹处承受范围之内,突然再加上另一拨人,当地人的感觉就异常难受。但看在“科恩·凯达”的面子上,他们暂时容忍了。 众所周知,波塔帝国的前太子,也就是现在的皇帝,他跟凯达家的关系一直就不错,如果贸然把事情做过头了,自家皇帝脸上不好看。但追随者们却不知收敛,他们似乎很满足这样一种现状,而且对当地人的忍耐力大家赞赏,就连以忠贞自诩的常青藤随侍团里,也有人开始插手当地事务。 这种现象不是没有引起警惕,事实上有一些常青藤随侍很担忧,但追随者的构成成分很复杂,有很多人连字都不识,不同出身的人很难沟通,而且所有人自幼就生长在一个神殿决定一切的环境中,都认为掠夺剥削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没人告诉他们新信仰会怎么定义祭司或追随者,所以,在没有监督的情况下,追随者的堕落就成为一种必然,根本不需要有心人再去催化,于是有些人很惬意的享受起来,有的人很担忧,唯一没有变化的,只有他们的心中至上。 “科恩.凯达”的分身就坐在港口边的一座小山上,在大多数人抬头就能看见的位置,他孑然的身姿嵌进西沉落日里,给人的感觉只是高深莫测,而并不是孤寂之类……思索,他一直深陷在自己的意识里,对近在身前的事情毫无察觉,而一旦他醒过来,必定惊天动地! 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但事实上,分身这时候正在跟人开会----交谈对象就隐藏在分身旁边的灌木丛中,正在给他布置下一步的任务。 “你的坐船今晚到港,前帆是纯白镶红边,你明天中午上船,具体时间看我的提示。”蹲在灌木丛里的察台正在翻着一个小本子:“上船之后,直接坐在船头,不要轻易下船,少吃少喝以免坏事。在岸上有人闹事之前,也就是晚饭前你下船交接班,之后就由三号顶替你。” “明白。”分身用微不可察的声音回答,迷茫的目光巡视着天际。 “我们会尽量压制住追随者,不在这之前出事,但如果出现特殊情况,你要视而不见。会有大量人手保证你的安全,一定要以静制动,哪怕是你爸死在你面前,你都不能眨下眼。” “明白。”分身的回答犹如梦中呓语,飘忽得很。 “对了,小七午夜时才能给你送食物来,到时候让他安排一下,你去上个厕所,我会在城里弄点动静出来配合你。”察台合上笔记本:“那你小心一些,我先去港口了。” 分身动也不动,脸上无怒无喜,仿佛他的人生理想就是成为了一座石雕。 可是在港口附近,多数追随者的脸上表情极为丰富,这些人正为他们的人生理想而努力,从潮湿小巷到市政大楼,已经做出选择的人们都在试图说服别人,以便使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然而,世上任何事情都是相对的,哪里有污浊,那么旁边就一定有清白存在。 在码头区的高档旅社里,一些常青藤随侍团的智者们正在商讨解困的方法。此时此刻,往日铁板一块的常青藤随侍团,实际上已经分化了,那些有兴趣插手当地利益的人自称“激进派”,大张旗鼓的住进了城里:而其他还保留着单纯追随目的的人,就在旅馆中画地为牢。 并不是有人限制他们出行,而是他们不能外出。因为形势的变化,很多追随者尝到了欺凌地方的甜头,“守旧”的常青藤随侍不能对此视而不见,但他们现在又无法向这类人提供利益,强迫别人自律的结果就是自取其辱…… “说来说去,突出问题就是我们在地位上的尴尬。”主持会议的常青藤随侍先介绍了形势的败坏程度。 然后就有人忧心忡忡的说:“常青藤随侍团,这是我们自封的,斯比亚没有承认,至上也没有肯……追随者当然没有义务听从我们的命令。” “但我们的一切行为都是自愿的,我们聚集到一起追随至上,主要目的并不是要管理追随者。”一个最年长的常青藤随侍开口说:“单纯一点来看待问题,至少我们能保证自己的行为,然后才能说到影响他人。” “但我们能影响多少人?追随者中的败类太多了,这会严重损坏我们的声誉。”会议主持者是个很注重实际的人,他以前是个小领主,要用出产贫瘠的庄园养活三百多口人,事无巨细一把抓,所以被邻居们起了个“管家”的绰号,并一直延续到常青藤随侍团里----抛去过往身份的其中一个缺点就是名字也不能再用,所以只能叫绰号。 “我的兄弟,请让我插句嘴。”常青藤随侍中,学识最渊博的导师开口了:“如果我们有声誉的话,那当然要维护,但现在我们是没有声誉的----至上就在外面,我们不能考虑自己。” “导师的意思是觉得我们更应该考虑至上?” “是,这才是最重要的一点,”导师点点头:“混乱是在所难免,因为我们在等船,船一天不到位,这种混乱就会继续维持下去,而船什么时候到并不是我们能决定。所以我们能做的就是避免至上被这种混乱干扰,其他顾虑都不该放在位。” 导师扫视着与会的人,说出了自己的考虑:“我的兄弟们,请想一想,是保护至上重要,还是维护追随者这个群体重要?” “至上的安全一向由察台负责,他做的很好。”管家回答说:“他那个团体也是能自律的。” “但他的力量不够了,手底下的人也在闹,今天早上吵了一架分出去不少人。” “看来,这种情况还会继续恶化……是否可以先送一部分人走?” “不行,我的兄弟。”管家摇头:“这不是军队,更不是运输奴隶,我们没有法定的权力,察台也没有,我们只是靠着至上的余威在协调追随者而已。如果把追随者分成几部分,离开了至上的视线之后,这些人必然会桀骜不驯,到时候怎么进行管理?会更加混乱的。” “可我们的行程是由至上决定,无论什么时候,也无论有没有船,只要至上离开这里,我们都要跟上才行。”导师接过管家的话:“没有人能干扰至上的决定,这是一个关键。所以我说了,我们没有能力照顾所有的追随者,如果至上今晚就决定离开,我们还能顾得了谁?” “这样的话,我的兄弟们,放弃那些两者兼顾的想法。”最年长的常青藤随侍说:“我们的目光只能关注至上……至于其他,外面现在有多少能用的船?” “远远不够,现在只到二分之一,粮食给养也只有一半。”管家对这个年长的智者很尊重,一一回答说:“如果至上在今明两天离开,我们起码要抛下一半的人。” “抛下一半的人!”有人惊呼:“不是说分开的话更混乱吗?留下的人会怎么样?” “这不一样!”管家用严厉的口气,压制了种种令人不安的猜测:“如果是我们有意识的分开追随者,这将是一场悲剧;但如果是一部分跟不上心中至上的脚步,那只是一种遗憾----记住,只是遗憾而已,我们会在,甚至在斯比亚为他们祈祷的!” “是啊,”惊呼的那人点点头:“况且有一批人也不想离开。” “不要轻易对其他追随者下断语,我的兄弟,这是一种鲁莽的行为,”导师轻柔的安抚着他,然后转头对管家说:“最要紧的事一是关注至上,二是控制船只,三是同察台保持联系,我们需要他来解决很多麻烦。” “我已经请他过来,一会就到。”管家看看大家:“那么我就开始分派了?” 没有人有异议,于是管家开始布置:“导师,你带一队人关注至上,如果至上有行动,请立即通知我。” “好,我会以哨音通知各位。” “长老,我们将尊称你为常青藤随侍团的第一长老,”管家对最年长者说:“请你掌管目前已有的船只,这是我们的根本,不能让任何人夺去,我会拨给你一些人手。” “请放心,我不会辜负各位兄弟的托付,如果注定没有人不能上船,那必然是我。” “那么,对察台的联系就由我来负责,察台似乎有另外的关系,我会尽量通过他解决困扰我们的难题。”管家最后说:“其余各位,负责配合清点人数,划分追随者中最自律和最忠贞的人,他们将优先上船----另外,骑士。” “我在听。”一个在会议中沉默至今的人开口了,他是所有随侍中唯一的正式骑士,性格勇武而坚定,更重要的是,他还有二十多个随从和全套装备。 “请将你的随从武装起来,大家的安全就托付给你了。” “以我的信念起誓,我将最后一个登船。”骑士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是他的作风,听他的随从说,哪怕是受神殿排挤而破产的时候,骑士也没有对人过脾气。 “这是心中至上给予我们的考验,无所谓应不应该的考虑,只是一个接不接受的选择。”刚刚成为长老的年长者站起来,说出了会议的结束语:“我们以信念起誓终忠于至上!各位兄弟,光荣和安宁与我们同在!” “光荣和安宁与我们同在!” 众人低呼一声,分头离开。管家拖后了一点,他亲手把会议的记录下,交给自己的心腹,如果新信仰顺利的话,此类记载在以后都将是极宝贵的资料,如果事情的展不如人意,那就是罪证……但无论怎么说,这些都是不容散失的东西。 走出房间,管家现察台正坐在大厅里,脸上有些阴沉。 “我的兄弟,祝福你。”管家走过去做了个祝福的手势,配上他反穿的袍子,这动作滑稽的有些离谱,通常察台看见了都会咧嘴笑笑,但今天连嘴角都没动。 “情况有点糟糕,我的手下分裂了一部分,是常青藤激进派策划的,现在他们勾结在一起了。”察台带来的的确不是好消息:“有人来告诉我,今天晚上他们要对城里的某处下手!” “某处?”管家的眉头皱了皱,因为在他的印象里,察台不是个说话留半句的人,如果不说,事态必定很严重。 “是的,某处。”果然,察台抬起手,跟他做了个光明神殿祭司日常的祝福手势。 管家瞬间就明白过来,一时间只觉得神智恍惚,这群无法无天的恶棍,他们居然要对本地的光明神殿下手! 本地的光明神殿很小,里面祭司的生死也跟常青藤无关,但如果是常青藤的人攻击这个地方,很容易造成信仰间的摩擦! 虽然这种猜测有点高抬自己的身份,但外人才不管你常青藤是不是被斯比亚承认,反正把帐记在你新信仰头上就好! “阻止!”管家表现出少有的果断:“尽一切能力!” “没可能的,我的人先要保证至上的外围安全,还有前后联系等等,哪来人手去阻止?”察台摇了摇头:“剩下能打的人全在他们手上,还有一队本地的佣兵也加入了。” “那就延后!”管家分析着得失:“至少要延后到至上离开为止,绝不能在至上眼皮下生这种事情,他们要什么我们就给什么!” “延后倒是有可能,我猜这就是他们的目的吧,否则这消息不会轻易泄露给我们知道。” “你是说,他们一早就决定以此来威胁我们?!”管家的惊讶与愤怒,已经不能用言语来描述----这是一种绑架,这些人居然敢变相绑架至上! 察台脸上也有着愤怒,但他却没有说话,事实上激进派的作为亦深深的刺痛了他。 “好算计啊,”客家两手微微抖动,嘴里感叹着:“这里是斯比亚的友好国家,神殿的影响力比较弱,他们先威胁我们来取得一个大义的名分,然后压制神殿并展壮大……如果新信仰成功,他们就是打在国外的第一颗钉子;如果新信仰失败,他们就改头换面投奔别人,无论事情怎么展,他们都立于不败之地。” “那智者打算怎么做?”察台心里暗暗点头,觉得管家对这种事情很敏感,推断也有理有据,不由对这人多了点好感。 “我决定答应他们的一切条件,要什么都可以给。”管家说:“我们只要求三天时间。” “三天?”察台不禁好奇:“如果至上在三天内没有动作呢?” “按照至上的习惯,三天应该够了。”管家想了想:“如果逾期,我只有去到至上面前,向至上陈情。” “打扰至上,你会被追随者生吃的。”察台提醒他。 “总比最坏的结果好,拨开那些别有用心的传闻,其实至上并不嗜杀。”管家胸有成竹。 “我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你是怎么做出这个判断?”察台的好奇心加重了,因为在这之前遭遇的种种事情,让他对追随者心灰意冷。 “我的兄弟,千万不可对至上产生怀疑。”管家还以为察台心里有了别的想法:“你要知道,至上以前是个活生生的人,以后会成为什么我们现在不知道,但他以前的确是个人----你看他身边的将军大臣、家人朋友何时有过大批次的更换?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吧?就算是一个小贵族,甚至一个农夫,在富贵之后都要换一批身边的人!” 管家是诚心诚意的规劝察台,但他不知道的是,他这话真的在察台心里掀起了波澜----不是在追随者领察台心里,而是在斯比亚准将察台的心里! “从总督到皇帝,斯比亚越拉越大,而他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多,可他没有杀过功臣,也没有夺权,连三个亲王也是。你想想,一个如此念旧的人,怎么可能残忍嗜杀?” “就这么简单?所以你就决定追随了?”察台反问。 “其实最根本的一点就是因为我破产了。”管家很坦诚的回答:“命运是个奇怪的东西,如果不是这样,我不会去深想至上是个什么样的人的,即使他之后依然是个人,我也会继续追随他。” “你是个傻瓜,”察台指着管家说:“不对,你不是个傻瓜……算了,这种事情想多了我脑袋会乱!” “坚定,我的兄弟,我们一定要跟着至上去斯比亚,这是一个甄选的过程!”管家拍了拍察台的肩膀----换了在往常他是不会这样做的,但跟察台的几句谈话后,两人的关系拉近了不少。 “我先去打听一下激进派要什么吧!”察台点点头:“对了,另外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请讲。” “我前些天派了我的同村去前面弄船,没想到让他找到了一个亲戚,是真亲戚。”察台靠近了些,声音压的很低:“听说对方很有背景!” “背景?”管家有点不以为然,心说还有什么背景能强过至上? “他那亲戚是斯比亚驻波塔帝国官员的近卫。”察台笑得很坏:“这背景怎么样?” “光荣和安宁与我们同在!”管家大叫一声,给了察台一个熊抱! 06 管家兴奋并不是没有原因,也不是他高估了察台的同村的亲戚对斯比亚官员的影响力,而是因为他有最大的依仗----追随者的心中至上!科恩.凯达的分身就在这里,即使只是个分身,斯比亚官员也没有理由怠慢,他必定要尽快赶来此地看顾一下,这是世间通行的法则。 之前,追随者们并没有联系上任何一位斯比亚官方人士,这不是因为斯比亚官员怠慢他们的皇帝,而是追随者没有攀附的途径,根本接触不到那个层面。 而一旦有斯比亚的官员到场,不管他出面与否,也不管他怎么处理这摊子事,至少他都会跟常青藤随侍团的人见一面。那么,困扰大家的难题就有了解决的希望,不确定的身份对于常青藤随侍团来说,就像是一个挥之不去的噩梦,也是他们最大的心病。 至上一直都在思索中,从来没有开口过,但即便他醒来了,大概也不会管这种琐事。而世俗官员就要方便的多,再不济也会看在大家一直维持着追随者秩序的情分上,给一个默认的身份。 对于常青藤的人来说,这就是最高的褒奖了,在身份确立之后,他们不但能顺理成章的管理追随者,还能在未来的信仰机构中占有一席之地。 在这个瞬间,管家觉得一切的辛劳都像是有了回报,甚至连局势都显得不那么急迫了……天可怜见,他只是一个破落小贵族而已,虽然头脑还算好使,但确实没见过什么大场面,想当初被抄家的时候神殿只来了一个见习祭司,他居然都没起心藏点私财下来。 当夜,一艘普通的快船驶进了港口,这常见的客运船型,虽然有点年头但收拾得干干净净。在无关的人看来,白色前帆上镶嵌的红边就算是这船唯一的装饰,但在常青藤随侍团看来,这鼓胀的软帆无疑是可以载着大家通向幸福的----所有常青藤成员都悄悄到了码头,激动的看着船只停靠进来。当然,那些激进派不在此列,他们根本就不算是常青藤的人! 稍微令众人感到失望的是,传闻中的斯比亚高管并没有来,而只是他的副官。但即便是这样,来人的气度依然不小,身边跟着两位高大剽悍的护卫,察台的同村只能在后面佝偻着,不住给大家打着眼色,那意思,大概是要大家小心应对。 应对上官这种事,自然不用边缘人物来提醒,事实上诸位常青藤成员已经准备多时。虽然条件简陋,但他们做得却不错,管家和导师先请上官进入隐秘而干净的房间,然后竹筒倒豆子的介绍了“至上”的近况,还把至上所在的位置指给上官看了,然后,才介绍自己的身份起来这顺序有点颠倒,但确是精妙的安排,而且有讨好的功效,因为上官在意的并不是常青藤而是分身,只有后者无恙,前者才能得到承认。 上官撩起窗纱望向山顶,久久无语,众人也跟着沉默,只是眼中的期盼越来越浓。 “诸位辛苦了,”上官终于打破沉寂,回身过来说:“以我家大人的名义,我向各位致敬。” “大人太客气了!”长老当仁不让的率先回答:“追随至上,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也是我们这一生最正确的决定!” “我赞同你的话。”上官点头,解下把自己遮了个严实的大氅,先映入各人眼中的是一个银光闪闪的家**徽记,上官指着自己胸前的徽记说:“本人是斯比亚驻波塔帝国大使的书记官,帝国子爵,外交部的二等内政官员。今受大使的命令,全权负责此次的接洽。” 然后,他拿出自己的身份凭证,交给在场的人验证。常青藤成员连说“不敢”,无奈之下,察台出面接过来看了,东西当然是真的不能再真。 即使连人带东西都是假的,常青藤成员们也不怕----这是在追随者当中,就算是一个假身份,至少也能让大家度过眼前的危机。 阁下,这是追随者的名册和概况,看程式进行的差不多了,导师递名册,然后开始诉苦:但追随者中有一部分人在闹,他们以至上的名誉相要挟,我们没有办法解决. 无妨,斯比亚也并不需要太多人,也许大家有所耳闻,好几十路追随者,总人数接近三十万,安置上也是大问题.子爵解释了自己的立场,同时也顺带安抚了常青藤的各位:那些人,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我们称他们为激进派,他们想在此地生根,打压本地的神殿并取而代之.管家一针见血的说:估计行动已经开始,我们全力压制也只能延后一点时间. “他们居然有这种想法?当本地人和光明神殿都是稻草扎的吗?”子爵吃了一惊,望向窗外的目光中充满中鄙夷和费解:“真是……我个人难以评价这种行为。”他是高官,有足够的资讯来源,这就决定了他看待问题的深度,追随者们倾尽全力看到的世界尽头,在他而言可能只是事情的开始而已。 子爵表现出对于激进派的蔑视是顺理成章的,同时这种态度也让常青藤的人看得心中畅快,大家纷纷表示了对子爵的支援,如果时间不是那么紧张的话,这将是一个庆祝的好理由。 “看样子我不能马上离开了,我将派人向大使汇报,自己留下来与各位一起承担。”子爵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的神色,并且开始接触实际问题:“大家应该知道,作为一个内政官员的我,其实并不合适出面解决某些事情,我关心的只是关键的安全问题。” 在场的人当然明白子爵的意思,点头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同时,这类有关信仰的事情并不在我的工作范围,所以在处理整件事的时候,我需要各位的合作。”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子爵没有必要再跟大家客套:“我相信各位对眼前的局势也有所计划,现在,我想听听看。” 常青藤成员们用眼神交流了一下,推举了管家,后者上前一步,硬着头皮汇报了计划。不算上子爵的话,在场的人里只有两人知道,其实计划的大部分由察台提供的----这就是活宝部队做事的标准程式,总体计划绝不由自己人提出。 常青藤的对策很简单,基本上就是以现在的船只带走一部分忠诚的追随者,剩下的人,既然他们有志于在展,那么也不好强人所难……关键就在于快,整个行动必须快,因为大队人马已经在这里徘徊了好几天,很难想像还会生出什么事情来。 “这是要留下一千多人吗?在个人感情上,我真的难以接受……”子爵一边说着话一边看着管家,目光中充满的怜悯让他心惊肉跳,直到完了感慨,他才继续下去:“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愿意就此计划与各位开展工作。” 看见子爵这句话真的已经说完了,大家心中的忐忑才平息下来,也纷纷感慨上官耍起官腔来真是惨绝人寰。 “之前有人跟大使提过,因为身份的缘故,各位在追随者中很难有所作为。有鉴于此,大使阁下让我视情况进行协调,当然是在我的范围之内。既然现在我们要合作,要在一起办这件事,那么这样的事情还是先确定一下才好。” 常青藤成员们的眼睛,就在这一瞬间变大了,有人气若游丝,有人屏息凝神! 子爵显然很满意自己营造出来的效果,他伸手拿出一叠文书:“这些是为诸位准备的聘任凭证,虽然时间紧迫,都是我手写的文书,但一样受到斯比亚帝国承认。就算各位将来不会到内政体系里做事,在新信仰的机构当中,这也是一种不错的资历。” 常青藤随侍团的成员以往没有成功过,只是倒霉,并且一直倒霉,他们从不知道美梦成真的感觉。现在,他们终于尝到了这种催人泪下的滋味,不得不说,很令人陶醉…… “谢谢大人的信任!我谨代表常青藤随侍团向大人表达由衷的敬意!”管家紧紧的压抑着自己,他现在很怀疑,如果自己一不小心放松了警惕的话,立即就会出尽洋相。因为他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每一个毛孔都在挣扎,都想加入到一场狂放的嚎叫中去! 子爵淡淡一笑,向他点了点头。 “再请大人点评我们之前的计划!”暗中稳了稳心神,管家第二次开口,他这是在变相提醒在场的人们,我们还没有真正成功!大家不要太得意忘形,快醒一醒! “计划本身,我没有异议。”子爵饶有兴致的看着管家说:“你是个谨慎而识大体的人,你就是常青藤的领吗?” “请原谅,其实我们并没有领。”管家抢在其他人之前回答了这个问题。 “我说有,就一定有!你就是常青藤的领!”随着子爵的这句话,一股力量从他的身体上传导而出,带着芬芳而强烈的香气,名为权力! “常青藤是个好名字,它是帝国外交部属下的初级官员专业学校之一!你是领,而他们----”子爵伸出手来,把在场的人都划进来:“他们都是你的助手,等级跟你一样!回程时,你把他们的资料汇报给我。” “是的,大人。”管家领受了命令,带着他的属下行起礼来。 每个人脸上都是欢欣鼓舞,从现在起,他们不再是无主的飘萍了。 “你是负责追随者日常事务的人,”子爵看向了察台:“叫察台?” “是的大人,我就管些吃喝拉撒的事情。”察台站在原地,憨憨一笑。 “我很庆幸追随者中有你这样的人,”子爵的语音柔和了半句,而后强烈起来:“你现在是属于帝国外交部的见习执行官了,级别跟常青藤学校的领一样!而且,你也有五名手下的名额,回程时报上资料来!” “谢谢大人!”察台深深地弯下腰去。 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局面,宾主都有上佳表现,虽然房间狭小,但气氛还是开始变得热烈,甚至连外人也有加入进来,只是他们的方式比较粗暴----激进派们点燃了城里的房屋,在爆炸声中,冲天火焰熊熊燃烧,火光穿过厚厚的窗帘,在大家脸上洒下连片的嫣红光斑。 “镇定!”子爵阴沉着脸,亲手从墙角搬过椅子放在屋心,然后施施然的背对火焰坐下,这个角度,他的目光正好从窗户中穿过,能直接看到码头边的小山:“先生们,请不要顾忌我的存在,安心去做事情。” “让大人担心了!这是我们的疏忽!”直到这时,管家的脑袋瓜才反应过来,恶狠狠的盯着火光骂了一句:“言而无信的混帐!” 子爵静静的看着山顶,一副放权于下的模样,成功的将自己隔离在这片喧嚣之外。 “察台大人!”管家的确够谨慎,起码他在盛怒中还能保持理智,甚至注意到了自己的礼节:“请你马上出保证至上的安全,并控制码头,如果可能,尽量扩大控制的范围!” “交给我!”察台立即出门,两三步之后就开始打呼哨招呼手下了。 “导师!跟上察台,确保至上一直在你的视野之内!” “骑士!保护我们的船只,你可以使用任何手段!” “其他人分散去忠贞的追随者中,安抚大家的情绪!” “长老!请你在此地陪同子爵大人,我留一队人给你!” “请大人见谅,我可能要失陪一会。”管家最后才解释自己的去向:“我去质问那群混蛋。” “我没关系,祝你一切顺利。”子爵神情自若,如同暴风雨中的磐石柱。 “质问”是一种强势的行为,它需要大义和实力作为支撑。在今夜之前,管家什么都没,但现在他二者兼得,自然显得气势十足。他的随从们甚至给弄了些马匹过来,一行人就这样风风火火地闯进了城区,翻转的贵族礼服在夜风中荡漾着,染上了冰凉的露水和炙热的灰烬。 “我是斯比亚的官员!”管家在内心的吼叫里,纵马穿行在火焰中:“我是官!” “我是常青藤的领!”管家终于叫喊出来,他排开奔逃的人群,冲进了这个被火焰所围绕的地方:“谁在这主事,出来说话!” 但回应他的,只是几声低微的惨叫。 07 自从迁都待城之后,不,应该说历来进入自己的都时,科恩都没有眼前这种感触。不光是低调,也不仅是平静,而是在一个浩大热烈的环境中,偷偷摸摸、略带尴尬的进了城门。 如果把这种感觉拆分,都比不上往日的某一次,毕竟他还有过被烧成烤鸭空运回家的经历。 但这些感觉合在一起,却令他觉得新奇。整个城市洋溢着庄严和欢喜,但这里除外,城门边没挂彩旗,没有仪仗,连地上的几片落叶都没有打扫。而门洞里却挤着几个人,他们跟科恩一样,用大氅裹住自己的身体,差不多只露出一双眼睛----这都是斯比亚的核心大臣! 科恩迈进了门洞,身后出一阵“唰唰”的轻声,魔法结界纷纷落下。大家呼出一口长气,不约而同的摘下风帽。科恩看着这几个人,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于是大家就有点心虚,特别是站在前排的**官已经开始讪笑起来。 科恩是在笑他们多此一举,其实大家都明白,一件大氅的伪装能力实在不怎么样,但人是奇怪的生物,总觉得有层东西包裹住自己会安全很多。但换一个角度来看,魔法屏障这东西又真的好用吗?在神魔的目光之前,谁能保证那不是又一件大氅? 然后,很自然的,科恩的笑容就变成了自嘲,不过他有这样的表情变化,倒是让几个一直没有见到他的兄弟放了心,看来恢复的不错,转眼就是好几个情绪变化了!这时候根本没人想到,一个正常的科恩是多么不正经…… “啊,我的兄弟们,都吃过了吧!”他走到兄弟们面前,先看着面目俊朗的**官:“哟,越来越会打扮了啊,这宝石是我几岁的生日礼物来着?没想到还能见到它!” “这可是你亲手给我的!”杰克小心翼翼的回答:“作为雇佣我行动的报酬!” “你不说我还真忘了,”科恩点点头,做恍然大悟状:“这样说来,那个丑陋的半兽人布娃娃你已经烧掉了吧?” 杰克刚要说点什么来推卸责任,但大腿外侧传来的一阵剧痛让他直抽凉气,因为血领主掐人的手法还是跟以前一样的毒辣! “你们慢慢沟通,我得去找点东西吃,”科恩视若无睹,看着后排的几个军事将领:“相请不如偶遇,大家请我吃一顿好了----连续半个月的烤肉可是要人命。” “那你应该再啃半个月的豆粉饼干,”海尔特咧开嘴,幸灾乐祸的笑了:“我夫人开的酒让可是一流的!就在皇宫旁边的地段。” “那好,就吃你家的菜,在那边打架的两个就不叫了,让他们吃自己吧!”科恩把大氅往总参谋官手里一塞,大步走了出去,后者一脸郁闷也只能接着,然后跟在队伍的最后面,前面依次是科恩、海尔特、莫亚。 说起来,海尔特家的酒店是一次牢骚后的废物,因为皇宫里的食品可口,但大家不能每天跑去蹭,所以就把这件大事委托给海尔特了。就在皇宫不远处,甚至为了方便,某些人假公济私的修了直达地道,当然,这种要求都是皇妃点了头的。 这里不招揽外客,只接待最高级别的斯比亚官员,任何进入的人都有一级保密级别。酒店本身也归联络部管辖,唯一的编外人员只有海尔特的夫人,她负责为大家介绍菜品和配酒,当然,偶尔也会当当婚姻参谋。 菜品很鲜美,地势也很高,坐在主位上的科恩视野良好,能看到多处城内的盛况----他的分身已经在陆续回城,每次有分身到达城门,都必然引一声海啸般的欢呼浪潮!衣着光鲜的欢迎者,风尘仆仆的追随者,在拥抱时流下了激动的眼泪,一个个把嗓子喊到嘶哑。 当然,能到达待城的追随者只能是少数代表,其他人已经被沿路安排的营地里打散安置。其实斯比亚内政部现在忙得鸡飞狗跳,没时间去想怎么使用这批人,先圈起来,学点礼仪规矩之类的再说吧! 分身们进城之后依然步行,从漫天的花瓣雨中穿行而过,一直来到城市中心广场,与另一个留守在待城的分身融合,后者站在喷水池边沉思已有两个月之久,每一个分身的归来,都会让他身形更加高大伟岸----这可是个夸张的技术活,在分身脚下的地下室里,有三十多位魔法师在忙碌。 科恩看了看伫立在那里的“分身”,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那小伙子不错,一口气站了两天了,”莫亚顺着科恩的目光看了看,语气柔和的说:“之前是个少校,有军功在身。” 科恩没有立即回答,懒洋洋的吃了两口菜后才问在坐的人:“你们都转性了?” “转什么来着?”海尔特反问一句,然后压低声音:“可别在这里说粉红色的话题!” “以前遇到到这种时候,你们已经吵翻天了吧?”科恩解释说:“追问我干了些什么,又惹了什么麻烦之类的。不说海尔特和莫亚,参谋官阁下,难道你也变了?”然后,很自然的,科恩的笑容就变成了自嘲,不过他有这样的表情变化,倒是让几个一直没有见到他的兄弟放了心,看来恢复的不错,转眼就是好几个情绪变化了!这时候根本没人想到,一个正常的科恩是多么不正经…… “先,陛下,我是总----参谋官。”卡罗斯一本正经的强调了自己的职务:“其次,你对我的估计过于乐观了,我有很多事情正要向你汇报,你知道这些可都是紧要军情……” 总参谋官的嘴被一只鸡腿堵住了,海尔特嘿嘿的笑着说:“两个话多嘴碎的家伙已经被丢下了,他不就是想要个清静?你别装糊涂,逼人太甚是没有好下场的。” “真没事情问我?还是,你们真的不担心?”科恩笑笑,其实卡罗斯在中说出“你”这样的字眼,何尝不也是一种转变呢! “说句老实话吧,”莫亚喝了口酒,波澜不惊的说:“我已经习惯了。” “这句话说的好!习惯了!管它明天怎么样呢,最倒霉不过是一穷二白,咱们可不怕这个!”海尔特对莫亚的话大加赞赏:“就是为了这句话,大家也要来干一杯!” 水晶酒杯被举起,在空中完成了一次具有军事风格的碰撞,在弥漫着美酒和菜肴的香气中,大家一口干下了美酒,然后开始讲笑话翻旧帐,把气氛弄得热烈无比,在某两个被丢下的人找过来之后,也糊里糊涂地加入这场聚会,以往的黑历史都被挖出来见光了…… 间中偶有脱节的地方,包厢里会陷入一种异样的寂静,但过不了一会就被人打破,抛出另一个欢乐的话题,通常都会让某人有灭口的冲动。 或者天底下的老友聚会都是这个模样,但侍者们很惶恐,因为送进去的酒菜已经额,而且打碎的东西也不少,更可怕的是,虽然大家都是联络部的老人,但某些景象和话题可不是自己能知道的啊! 比如科恩陛下站在桌子上,指挥众人灌了血领主一整瓶二(水产)十年葡萄酒的事,当时看见的侍者都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睛挖出来,省的事后被血领主威吓报复! 海尔特的夫人早就退出酒店了,她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什么时候该回避,但这后果之一就是酒店里再没人能制止客人的行为。说真的,满世界也找不出几个能劝动陛下的人吧?所以在事情开始时,陛下在喝酒而且要狂欢的情报就被送到上面去了。 但奇怪的是,无论是皇妃还是亲王都没有回复,甚至连最有热情管教陛下的老院长都没出现…… 或者,皇妃、亲王和老院长是太忙了吧? “夜深了,”在消耗了上百道菜肴、六十瓶葡萄酒之后,科恩挥挥手说:“就到这,撤吧!” “撤!撤!”喝的脸红耳赤的海尔特附和着科恩的话,在站起来的时候,他自然而然的把两瓶酒、一块肉藏在隐蔽处,准备好了随时开跑,完全忘了这家酒店是挂在他自己家名下的。 “丢人现眼!”莫亚一脚踢在海尔特**上,两手一边一个,夹着站不稳的**官和血领主。 而任劳任怨的总参谋官阁下,则在尽力收拾着包厢里的残局,虽然他也不是专业人士,但至少要把缺了一角的桌子直起来吧?还有屏风上的破洞什么的,也要用东西盖住才好。 不一会,科恩人模人样的走出来,路过柜台的时候丢过去一袋钱币:“不用找了。” “谢谢惠顾!”站柜台的侍者高声道谢,心里却很苦涩,因为陛下给的钱根本就不够,单独算成小费还差不多。 接着走过的是海尔特,他草莽气十足的把那两瓶酒摆在柜台上,然后像魔兽那样瞪着眼睛对侍者说:“这两瓶酒,是我从外面带来的!你知道吧?” “是的阁下,这是您带来的。”侍者点着头,弯腰下去拿了个袋子,大小样式正好可以放下两瓶酒:“这是您寄存在柜台的包装,请您点收。” 在海尔特跟侍者交涉的时候,莫亚夹着两个人走过去了,仿佛不认识海尔特这个人。 最后,总参谋官走过柜台,很显然,这位风评极高的将领此时也维持着良好仪态,他对侍者点点头:“请替我向夫人表示问候,而且,我期待着她能布置出更具格调的包厢来----费用方面的话,将会有海尔特将军负责。” “重新布置房间?”侍者一时没有明白过来,但很快,他就知道了原委。因为楼上包厢那边传出东西倒塌的声音,他甚至能够听出来,那是整块香木制作的桌子在撞击地面! “东西不结实真是伤脑筋,家具商人中有不少是半桶水。”总参谋官感叹着离开了,留下一脸悲愤的侍者。 科恩在宫墙边跟几位挚友挥手告别,并且告诉他们,未来数天可以随时来找自己,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进去了。 直到这个时候,亲兵侍卫们才能上来扶住摇摇欲坠的长官,**官和血领主,这两位算是被灌了个彻底。剩下的三个人只是能勉强站立,但谁也不肯在这里展露软弱的一面,于是就强撑着向停车处走去。 “其实,我整晚都非常担心。”半路上,总参谋官突然开口:“你们却不给我开口的机会。” “担心大家都有,但非常担心就没有必要。”先回答的居然不是海尔特,而是一向老成持重的莫亚:“你也知道你的性格,一旦开了口,怕是整晚都歇不下来。” “我不太明白。”总参谋官说:“能解释一下吗?” “莫亚的意思是说啊,科恩,不会再管这些事情了,不要再拿这些琐碎的事情去烦他。”海尔特掏出一瓶酒,用牙咬住瓶塞之后把脖子一甩,“噗”的一声,酒香四溢:“你的参谋部,我们的军队,他不会再过问。还有法律上的事情,甚至是联络部,以后都要为自己负责了!” “原来是真正的放手了吗……” “大家也应该长大了吧?”总参谋官的话没说完就被莫亚打断:“科恩的意思很明显,毕竟,他一个人精力有限,照顾不到的地方太多。想想他的对手,还不能理解吗?” “当然理解,可是一时之间,我非常不习惯。”总参谋官叹了口气:“不知不觉,我们终于走到这一步了。” “我觉得还好,”海尔特把手里的空瓶子丢了,又掏出另外一瓶来:“他要去当那什么核心,跟上面的打交道,比我们辛苦十倍还不止啊……一想到这个,我心里就平衡了!” 总参谋官知道这两位跟科恩的交情最深厚,说话可以毫无顾忌,所以也只是摇摇头,苦笑一下算了。但想到眼前的庞大布局要靠自己,没了以往的主心骨,后背又一阵阵的凉:“是完全不管了吗?呃,我虽然了解他,但没有你们了解的那么深。” “他没把自己当成帝国的皇帝,这个你们都知道。”莫亚沉默片刻后,决定把自己的感悟告诉总参谋官:“但实际上,担任这样一个职务,他的性格受到了影响,甚至被某种东西腐蚀……或许他决定要抛开什么,或者他要让人感悟什么……其实他早有准备,所以才极力促成我们这批人的成熟,那么现在,就是检验他布局的时候了。” “既然这样,那么大家明天还是碰个头吧!”总参谋官在马车前停下脚步:“说起来,两位还得归参谋部管辖,不能缺席!” 海尔特正要反驳,忧双宫那边传出一声轻响,然后,一朵绚丽的烟花绽放在夜空里,迷蒙而美丽的光辉点染了半个城市的房顶。 “啧啧,他居然开始讨好皇妃了。”海尔特大感慨:“这烟火可不便宜!” “那你还不去买点?”莫亚钻进自己的马车:“我肯定这烟火很快会被抢购一空。” “为什么啊?” “大家生死未知,”莫亚叹了口气:“不都想讨好一下家人吗?” 又是一声轻响,美艳的烟火在夜空中升腾着,耀眼的光弧久久不散,但当这一切归于沉寂时,漫天的星星又重新显露出来,从眼前,直到天的尽头…… 闪闪烁烁,无穷无尽! 08 在任何一个帝国的官员体系中,总有某些人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从而导致身份地位都显得尴尬,如果家族当中有多人任官的话,这种尴尬就会更突出。不幸遇到这种事,要是本人是个大大咧咧的性格(当然在正式场合这叫豁达)也就罢了,但如果他不凑巧是个性敏感的人,那么就会像现在的莱顿·罗伦佐一样痛苦。 就算把全大陆的高官关在一起,都很难再找出一个像他这样充满了矛盾的人,而且更可悲的是,他身上的矛盾还显示出丰富的层次感----这是斯比亚某位亲王的原话。 谁也不能否认,莱顿?罗伦佐是个好官员,也是个有良好家世的好青年。他父亲是威名赫赫的帝国皇家学院老院长、帝纪总监督、第一实权学着提夫?罗伦佐!这位老院长的名声在帝国内外都是响当当的,就是跟亲王相比都不落下风,但当他儿子并不是件惬意的事。 在某一个时期,老院长很希望莱顿不要做官,将来接自己的班当当院长,去为整个帝国的学者说话。但之后对帝国而言是个特殊的时期,莱顿·罗伦佐被初掌大权的科恩?凯达抢去做了书记官,而且在同时被套上了人质的光环。 好不容易,老院长跟皇帝的信任搭建起来,而莱顿却陷在书记官的位置上拔不出来了。因为帝国内政部现,这位青年性格柔和意志坚定,行事缜密目光长远,俨然是一个极为优秀的书记官,假以时日,他完全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的总内政官或者相。于是事情的展就让提夫?罗伦佐的愿望落空了,这位老院长不是没有抗争过,但结果却更加不堪。 那个总是与他作对的科恩陛下,干脆把他儿子推进了军队的怀抱。 一场酣畅的追击战,再加一场后勤上的运筹帷幄,实打实的战功让莱顿?罗伦佐的双肩挂起明晃晃的将星。这样不可多得的人才,简直就是帝队未来的保护伞,参谋部肯放手才是见鬼了,所以到现在为止,他的名字还同时出现在内政部和总参谋部的名册上。于是照例,莱顿每半年会被帝国风评部门文训斥一回,理由是他多拿薪水,多占官位。 在每个月的军政联系会议上,军方和内政方都会派出老资格的代表,就他的最终归属展开激烈争论,他们会吵得面红耳赤,掀桌子丢文件,脑袋凑在一起像是要亲嘴似的,横飞的唾沫一不小心就会沾在莱顿?罗伦佐的礼服他的头衔之一是皇室代表,是会议主持人! 但这些尴尬,莱顿克服起来并不困难。 重头戏是在这段时间上演的,斯比亚帝国分解并组成联盟的命令一下达,圣都和待城都展开了一场人才争夺战,就连还没有从学院毕业的学生们都接到了邀请,莱顿?罗伦佐就更是无法幸免,未来三帝国和那些独立城市,都想把这位未来的相招揽到自己麾下,他家的门槛就差点被人踢爆----老院长对待自己和对待别人一样严厉,莱顿有了将领身份之后就被赶出来自立门户,让一个军方领住在军纪总监督家里,这是老院长绝对无法容忍的事情。 而莱顿的家人们,都早已决定了各自的去向,老院长不出意外的跟随了维素?凯达亲王,而莱顿的弟弟们则要去力克,维素那里。很显然,这是个几方早就商量好的瓜分计划,因为西夫塔?凯达亲王派出的说客上门时,脸上完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陛下称为信仰核心之后,待城就成为一个纯信仰的中心城市,可能会有联盟总部的设置,但相比帝国,官员的作为不会很大,更无法完全体现您的价值。”来人苦口婆心的规劝他:“您跟西夫塔亲王是少年时期就认识的,听说还有两年的同窗生涯,无论从哪方面考虑,您在选择时都不应该忽略西夫塔亲王啊……而且,我家亲王姓凯达,是陛下的亲哥哥啊” 另外一些人的招揽,说辞就有些不堪了。 “我们光荣的三十六部族很需要您这样一位内当家!我们的总族长已经说了,只要您来我们这,我们就给您‘北方嘉德兰’的头衔,三十六部族最干净、最能生养的姑娘会站在月桂树下任您挑选!您的小崽子会像雨后的蘑菇一样多,您的名讳和故事会永远传承下去……” “您知道万普吧?陛下和皇妃的浪漫(和谐)邂逅之地!只要您来我们万普城,每年最大的珍珠是您的!最轻盈的纱衣也是您的!如果您想像我们水族一样畅游大海,我立马就把手脚砍给您!” 好在莱顿的管家是皇室指派的,贴身近卫是皇帝指派的,不要然就像前段时间被“绑架”的弟弟那样,他很可能会被直接抢走----但不知道莱顿是撞了什么邪,他迟迟没有回复各方的邀请。他的个人风格就是如此,如果不开口,没有人知道他会怎样选择,就算老院长也看不透。 莱顿只是专心致志的做着自己的事,他是这次斯比亚大典的副总指挥,也就是实际上的总指挥,因为名义上的总指挥是几位皇妃,但她们根本无暇管理大典。 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负责大典,这可以看成是一个新生代的到来。为什么?来看看宾客名单就明白了。在神属联盟一方,光明神殿的三大红衣祭司到场,所有帝国皇帝到场;魔属联盟一方,黑暗神殿三大金袍祭司到场,所有帝国皇帝到场;更有甚者,最后才揭晓的贵宾竟然是光明神族长公主以及黑暗魔族长公主! 这是一次要进入历史记载的大典,所以上族长公主的到来充斥着浓重的象征意义。这种象征意义足够庄严肃穆,甚至两位长公主不得不放下自己的架子,提前一天到达待城! “长官,来宾数量过预计,待城内外的驿站已经完全住满了。”助手来到莱顿身边轻声汇报。 因为这位长官不喜欢凌乱、慌乱的场面,也不喜欢风风火火的下属,长久下来,他的所有下属都多少具备了些学者气质,天塌下来也不能让他们提高声调。 “启用皇家园林,征用官员别墅,腾出地方让来宾下榻。”莱顿的应对柔和而镇定:“供给尽量满足但不用面面俱到,最重要的一点是,要把日程安排报给来宾。” “长官,我从大殿主会场回来,会场的工程要今天夜里才能完工,现在一边在装饰一边在清扫,水池也开始注水了,但怕是时间上来不及。”另一位助手站到莱顿身边,神情自若,但衣角上沾染的灰泥表明他很忙碌。 “调一队魔法师去帮忙,告诉他们大典时间不可更改,让他们自己想办法。” “报告长官!警备处报告,新一批来宾已经快抵达城门了!”所有在莱顿身边响起的洪亮的声音都是属于军人的,按照道理说,就算军人也应该文雅起来才对,但奇怪的是,这些军人反而被莱顿改造的越来越刚硬:“国内来宾们带有大量卫队,现在已经进入城外军营!” “安排好卫队的食宿,与卫戍军同一标准,”莱顿点了点头:“西夫塔亲王到了没有?” “还有一个钟头!太后和西夫塔亲王在一个车队!” “太后啊!”莱顿叹息了一声,伸手揉了揉人脑袋。 如果他老子只是让他怕,那么凯瑟翎太后就是让他既爱又怕,因为在成长时期,也就是在科恩身边当人质的时期,他颇受太后的照顾。但后来,太后隔三差五的想把某些名媛塞给他,令他头疼不已。而且,太后不跟维素亲王一块,反而跟西夫塔亲王结伴而来,这里面肯定有原因,大概是自己还没有明确回复亲王吧! “通知忧双宫,通知在待城的相关官员,准备迎接太后。”莱顿命令:“我先去城门准备。” 在斯比亚,亲王的实际权力地位可能排名在第十或者第十五位之后,但要是太后凯瑟翎?海格站出来,没有人敢跟她一比高下。皇帝科恩不行,几位皇妃也不行----所以以这个事情上,维素亲王也是有些尴尬的,谁叫他是太后的丈夫! 论起来,尊贵的太后应该由忧双宫负责迎接,但因为现在情况特殊,科恩?凯达的一举一动都受人万众瞩目,连两位上族长公主都是由皇妃迎接,所以太后只能跟着入乡随俗,由一班大臣迎接。 身兼多个官职的莱顿,他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 莱顿走出兼做大典指挥部的城防高塔,身边只有两个助手跟着,今日的待城因为接待了包括上族长公主在内的贵宾,所以在安全上胜过以往任何时候。不说别的,有这些贵宾在,还有哪方势力敢留在待城搞三搞四?而且待城的人口不多,性质又单纯,几乎全是功勋大臣或将领的亲属,清查起来便利的很。 或许是一直留在高塔之中的缘故,身为大典指挥的莱顿还没有感受过城里的气氛,这一下到街道上,他就现了不一样,以至于有那么一瞬间他产生了迷惑……不是因为已经完工的雄壮工程,也不是因为花团锦簇的布置,而是因为待城正弥漫着一种异样的气氛。 莱顿知道这种异样的缘由。 身为皇帝的科恩,他一直在向身边的人灌输一种意志,那是一种骄傲,也是一种被别人称这“跋扈”的性格。 而且科恩也为斯比亚帝国定下了宏大的目标,还记得很久以前,皇帝对他的将领们说出了那段直白露骨的宣言,斯比亚要占据四处名景之地! 如今,在斯比亚建立新信仰的前夕,四处名景包含在其他贺礼里面,被所在帝国送来了。所有的人都明白,这是帝国们一种臣服的姿态。而科恩定下的其他目标,也跟着逐一实现,虽然不是那么浩大,甚至有点变味,但实现就是实现,不能否认! 人是个体,帝国是群体,但当长久以来的希望实现时,这两者的表现其实很一致,因为他们都是以同一种心态来面对的……喜悦、骄傲、激动,还有就是隐约的松懈。 从人类的角度来看,科恩很强,斯比亚也很强,但再把眼光放得远大些,有心人就会现,以科恩为代表的斯比亚帝国,其实还不是一个真正成熟的群体。这个群体中的某些人或者已经成熟起来,但由于历史原因,他们的作用是有限的----科恩是这样,莱顿也是这样。 就比如说眼前这种“老子天下第一、其他人都是鱼腩、以后可以躺着享福”的心态,无论是谁都扭转不了,即便是科恩亲自来管恐怕也要大费周章----斯比亚所达到的目的已经越了历史上所有帝国,一个皇帝还能要求他的国民做些什么?! 也许,这就是科恩?凯达不再管理政事的根本原因?他想把自己跟国民分割开? “书记官不是白当的。”莱顿喃喃自语,因为他知道科恩的事情并没有做完。 是的,斯比亚核心层里,他是一个不算太起眼的书记官,但那并不说明他没有悟性,科恩?凯达要做什么,其实他心里多少有个底。猜到这一点,其实才是他少年老成的主要成因。有多少个夜晚,他是从噩梦中惊醒的,为了免于泄漏,他不敢使用内侍,不敢谈情说爱,甚至要在临睡前往嘴里放一颗坚果! 所以,在察觉到这种弥漫城市的懈怠之后,莱顿心里有些刺痛。他有点不明白这是什么原因,毕竟科恩要做的事里没算上他,而一个书记官的忠诚也不应该到达这个地步----或许自己已经传承了学者那种迂腐吧?但忠诚于这样一个没正经的领,还真是让人有点不舒畅。 “长官,我们到了。”助手轻声说:“那边是您父亲的马车,要停过去吗?” “不必了。”莱顿一想起父亲那张严厉而苍老的脸庞就觉得左右为难,能不见当然更好:“直接过去。” 在他站到自己的位置上时,才现周围的大臣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自己,也难怪,他跟在科恩身边的时候已经养成习惯,装束一向简洁。本来在这样一种场合,他的穿戴算是不功不过,但联系上大家现在的心态,他的装束就太寒酸了,甚至有点不尊重太后…… 想想看,诸位大臣几乎都有了去处,开始拿两份封赏,个个都是双爵位,那么在服饰上有点追求和格调,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老院长站在远处,只跟莱顿目光交集了一下,但里面意味深长。好在太后的车队到达了,要不然莱顿还不知道要怎么应付。 盔甲明亮的骑士两边分开,露出太后的巨大马车来,一时间城门下鲜花飞舞,乐队奏响了最高规格的迎宾曲,人们脸上洋溢着最由衷的笑容,把祝福送给尊贵无比的太后----凯瑟翎?海格。 四十多岁的凯瑟翎太后看上去很有精神,她在西夫塔亲王的陪同下走下马车,跟大臣权贵们一一寒暄着,等轮到莱顿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刻钟。 “着不是罗伦佐家的莱顿吗?”太后亲切的拉起这位青年的手:“我现在应该叫你什么呢?将军,皇室代表,书记官,还是未来的相?” 这一瞬间,莱顿有点明白了,看来科恩的不正经,多少也有传承的因素在里面。 “尊敬的太后,我目是大典的副指挥。”莱顿轻轻的卸开话题,同时向太后身边的亲王致意----西夫塔亲王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仿佛一点儿也不介意,但在目光深处,莱顿还是能够看出些埋怨来。 “看你这聪明的小脑袋瓜。”太后笑笑,直接把招揽的话题丢出来:“西夫塔很佩服你这个同窗,说是要你去铺佐他呢!你看,连我着个太后都被搬出来了……莱顿,你的意思呢?” “感激亲王的好意,但目前我还有职责在身,不适合立即考虑着个问题,请太后见谅。”莱顿的回答还是老一套,但在太后面前这样说,换了谁都要承受莫大的压力。 “也好,先做完眼前的事情再说。”西夫塔亲王是个有大局观的人,见莱顿还是如此回答,他马上就转开了话题:“对了,各国都有代表来迎接太后,但我总觉得缺了谁一样……” “回禀亲王殿下,大概是缺少了南北条约商团。”莱顿回答说:“他们临时变更了人选,改派了全权特使前来,特使在身份上还不够迎接太后。” “着样啊”亲王沉吟着:“这两个人居然不亲自来?这有点儿意思啊!” 莱顿沉默着不再开口,他是大典指挥,自然知道些内幕:代表条约商团的本来是他们的领,但科恩知道后,亲笔划掉了那两个人的名字,命令两个商团改派特使。 就如亲王说的那样,这里面,应该很有意思吧…… 09 在旁观者眼里有意思的事情,一旦放到当事人身上,可能就是另外一种感受。 事实上,南条约商团的领斯维斯·赫本公爵,他是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最后才下定决心去待城观礼的。因为他之前已经决定甚至承诺过再不去斯比亚跟科恩·凯达见面,但奈何科恩又干成了一件大事,同为人类的他也觉得应该去祝贺一下----当然,公爵本人决不是谄媚的载体,他只是想远远的,衬托个场面就够了。 至于承诺嘛,大家都是政治人物啊,自然明白有些时候承诺是无法信守的,相信也没人会拿这个来大放厥词。 但他绝不可能想到,科恩·凯达会直接下达指令,拒绝他进入斯比亚,而且还专为此事派了特使过来训斥。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这道野蛮的命令都极为过分。 同时,这也是一件非常令人难堪的事情,而作为事件关键人物的斯维斯·赫本,他有充足的理由怒! 但最为悲惨的一点在于,在愤怒的同时,赫本公爵根本不知道自己犯了科恩什么忌讳,他完全没有道理这样做,如果把原因归结到“他本身就是个混蛋”上,公爵根本说服不了自己。所以,斯维斯决定亲自接待远从待城前来的使者,哪怕再被羞辱一次也不怕! “大不了,事后干掉他就可以了。” 公爵手里杵着剑,一脸的平静,但内心却少有的兴起了杀机。这偌大的厅堂空空荡荡,周围还布置了魔法屏障,的确是个杀人灭口的好地方。 “斯比亚帝国上使到----” 门外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通报,随即,阳光顺着大门涌了进来,照耀着公爵脸上的笑容,柔和、亲切、迷人,甚至能与阳光互相辉映……这大概是因为公爵看到上使是单独前来的。 “很好!一剑就能完事了!” “哒哒、哒哒。”上使的皮靴在大理石上轻轻敲击,他走到了大厅中央的位置,用另一种柔和、亲切、米人,甚至能与阳光互相辉映的笑容看着公爵。 公爵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知道今天杀不**了,因为来者是斯比亚帝国副外交大臣,有“优雅的恶犬”之称的利普。如果这样一位名声在外的大臣出了意外,条约商团承担不起责任。 公爵只有放松自己的肌肉,清了清嗓子准备客套两句,但利普比他要心急,居然抢先开口了。 “请原谅的我冒昧。”他说,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组造型奇异的水晶,在大厅魔法屏障内布置起来。 看着矮胖的利普奔跑在各个角落,公爵的心跳开始紊乱了,因为一般的训斥完全没必要这么小心,还要再布置一个结界出来! “呼----抱歉,最近活动的比较少。”做完一切,利普拿出雪白的手巾,优雅的擦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公爵大人,我的来意您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当然。”斯维斯点头:“但我期待会有惊喜。” “您真是看得起我!”利普笑了,一脸的甜蜜和亲切,他拿出一纸公文:“那么这份训斥文书,就请您直接收下存档吧,陛下希望您的子孙在看到这份记录的时候,会对您万分敬仰。” “不要欺人太甚!”斯维斯笑眯眯的回答:“就算是科恩亲自来,我也会拔剑相向。” “看您说的,这完全是个误会嘛!”外交大臣用略显夸张的手势,表明自己的无辜和无害:“我多想得到这样一份训斥啊……哦,训斥只是一个外交上的技巧和说法。您知道,斯比亚现在跟条约商团的来往并不便利。其实不但是您,北条约商团的领一样接到了训斥。” “那么,”看公爵若有所思的样子,利普觉得时机已到:“接下来的东西,才是我的真正使命。请您仔细听清楚,在我说完之前不要打断。” “我应该相信您的哪一句话?”公爵淡淡的说:“您和您的皇帝,都不是那么靠得住。” “按道理,公爵诽谤我的皇帝,我应该跟您决斗才是。但考虑到公爵您目前承受的压力,我就当没听见了。”利普对公爵使了个“我们是好朋友”的眼色,然后,他改变了自己的气质----就像撕下油画上的一层包装纸,度快得让人看不清楚过程,但色彩丰富的油画瞬间就取代了单调的包装纸。 “我全权代表斯比亚皇帝,对阁下传达以下资讯。”利普的声音不再是软绵绵的,而是充斥着一股力量和权威,语调与那个混蛋极为相似:“拒绝你前来参加大典,是因为条约商团有另外的事情要做,在这种时候,商团亲近斯比亚并不是一个好现象。” “是吗?”公爵不置可否:“这就是科恩·凯达的话?” “是陛下亲口说出的话,当然不是全部,”利普先笑着回答了公爵的问题,然后恢复成一本正经的脸色继续道:“我并不在意你怎么看待我,反正你早就恨上我这个人了,这没有关系,你也不用放在心上。因为我知道你的为人,哪怕你带着这种恨我的情绪老死,你也不会失去冷静的判断。” “这也算是夸奖吗?”没来由的,公爵握剑的手紧了紧。 “你一直把我当成敌人,或者更准确的说,你是把我当作你的竞争对手。对此我表示理解,选择对手这种事,是一个男人应当做的。”外交大臣继续说下去:“但我想不到事情会展到这种地步,或许有各自的性格原因在里面,但遗憾的是结局如此,而无论你我,都不是肯向对手低头的人----我很早就想跟你点明一个事实,特别是在你意气风的时候,但因为我一直有所顾忌,所以才拖到了今天。” “这个事实就是,你不如我!无论你怎么做,做得多么出格,你都不如我。你心里怨恨的其实不是我,而是你想象中那个完美的科恩,所以,你只是在和自己的影子搏斗。”说道这里,利普的声音冰冷起来:“你是罕见的人才,这点我承认,但我是天才!你知道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吗?没错,你要耗费十年二十年的时间,去学习掌握我出生时就拥有的东西!所以,结局早就注定了。” “还……”公爵的剑情不自禁的抽出了一点来:“还真是厚颜无耻!” “跟你说这些,是要你放下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你以为我凭什么容忍你?!南条约商团的小动作是北条约商团的十倍!”利普的声音又转为严厉:“不错,我们曾经是朋友,但我是一个混淆不清的人吗?!好,即使我是个混蛋,至少大小我应该分得清!” 也许是外交大臣的语气惟妙惟肖,斯维斯的怒气在这时消散了些,他开始考虑科恩真正的用意……这没头没脑的话,应该是在为什么事情做铺垫吧? “放下那些无畏的争斗,坦率的说,这种纠缠是可笑的。”利普的语调转为柔和:“你的眼界一直在扩展,这本来是好事,但我等不及了,我必须要求你把眼光放得更长远一些----跳出该死的联盟,重新看待整个世界!” 最后一个字消散在空气中,接着便是久久的沉默。 公爵盯着利普,似乎要看透他的心肝脾肺,直到很久之后才问:“说完了?” “呃,陛下吩咐要在这里停顿一下。”利普显得有点局促:“因为你需要时间考略。” “说下去!”公爵有些失态:“后面还有什么过分的话,一次全部说出来!” “后面的……”利普似乎被公爵脸上的表情吓到,他稍微后退了点,转过头去看着斯比亚的方向,缓缓地说:“您知道吗?大概就是在今天,上族的贵宾就会抵达待城。” “我知道。”公爵冷淡的回答。 “您知道吗?明天就是大典的日期,斯比亚再不能作为一个帝国存在,比斯大陆,也许会迎来另一个时代。” “我知道。” “那么,请允许我问您一个问题,当然,这是站在我个人的立场上。”利普先用手势标明“我此时是个小人物”,然后才忧心忡忡的开口:“您是一个如此优秀的人,而且领导着条约商团,那么,您将在这个新的时代中充当一个怎样的角色呢?” “南条约商团领,”公爵的回答很正式:“这是你家主子早就定好的。” “如果这是您的真实想法,那我家陛下会很失望吧!”利普了然的点点头,一点也不激动或者沮丧,衔接下去的居然又是科恩的话:“在很久之前,我就在考虑一件事情,而且也下定决心去做了,但我最后才觉,这种事情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完成的。然后,我就想要寻找些有共同意愿的人,而你,斯维斯·赫本,就是人选之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名闻遐迩的斯维斯·赫本公爵,很少有笑得如此酣畅淋漓的时候:“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区区一个条约商团,有什么资格成为科恩·凯达的盟友?!” “有共同志愿的人并不一定要成为盟友,有的时候,稍微配合一下就是很绝妙的事情,当然这是我个人见解。”外交大臣解释说:“请原谅我的鲁莽,您有军队吧?您有资源吧?您拥有强悍的实力,却没有背上一点儿包袱,这不是巧合,而是我家陛下多年来的苦心安排。” “你说……”公爵终于找到了一点事情的脉络:“这是因为斯比亚的安排?!” “当然斯比亚只是提供了一个机会,更多的是您个人的努力和成就。”外交大臣的奉承只有半句,然后把话锋一转:“但我真的很希望,您不要拒绝我家陛下的提议,或者,您应该时刻关注斯比亚大典的过程……我已经替您预订了一份详细报导,将由阅览厅陆续送达,全是真实而及时的消息,这点请您放心。” “这么说起来,科恩·凯达是想在大典上搞点什么事情出来?”公爵的眉头开始挑动了,他有点儿好奇,又有点儿无奈:“他……又要搞出不可收拾的事情了吗?” “这个我并不知道,陛下也不可能告诉我。不过既然陛下有提到军队,我想这大概与军事行动有关……” “军事?当然,我也就剩下这点利用价值了。”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其实公爵完全想象不到,此时此刻,斯比亚还有什么地方需要运用军事力量个大陆都几乎被它打下来了,继续打仗对它而言就是个不合时宜的想法。 但是,这位副外交大臣来到自己面前,并不是为了跑来开玩笑的。那么,事情的关键在哪里呢?难道自己的眼光真的不够长远?! “这谈不上利用,斯维斯公爵,毕竟陛下也说了,一切事情都要看您的意愿,如果不乐意的话,没有人能强迫您做什么。”利普用上了尊称:“陛下的最后一句话是这样的,您会站在公正而仁慈的立场上作出选择!” “这还真是个大惊喜。”公爵点点头:“真是最后一句?” “好吧,其实还有一点儿感叹,但我不确定那是要传达给您的。”利普又学了个唯妙唯肖:“这就像是一个部落跟人打架,有人要冲到前面去为部落拼命,那么,自然就得有人在后面保护那些无辜的妇孺。” 在这一瞬间,公爵有些愣,事实上,在科恩以“一个部落”来形容彼此的关系时,他就有点迷糊----自己跟科恩的关系,什么时候密切到这一步了?!保护妇孺?这又是在指什么? “您不用着急,时间一到,您自然就会明白了。”外交大臣说,“啊,另外,您是不是应该准备一件全新的礼服?” “礼服?做什么用?”公爵知道,利普的每一个提示,其实都是一个步骤。 “不知道,”利普摆了摆手,但是又接下去说道,“或许,觐见上族的时候需要?” 对方的这句话一出口,斯维斯·赫本就觉得自己已经抓住了一点线索……而相应的,他的脸色“唰”的一下就变成苍白色。 事情,真会成为那个样子吗? 10 昨夜下了半场小雨,清晨的时候有风,淡薄的雾气在原野上缓缓移动着,犹如一条朦胧的纱巾,正柔柔的披挂在雄伟的待城身上。轻纱荡漾着,把待城那雄伟的城墙,还有那些刺破苍穹的魔法塔遮掩掉一部分,使之看上去少了几分强硬,而多了一些神秘的魅力。 神秘,说不清、想不透,一直都没有答案的统称,或许这才是一个城市最重要的属性。 阳光从东方出现,飞越波涛汹涌的海洋,穿过凝碧如玉的草原,带着的惊叹和羡慕落在待城上空。它来的恰到好处,霎时,凡人大道、城门、广场、皇宫都被染上一层淡金色,这色彩充满了活力,它不停跳跃在宝石和金属的表面,反射出千千万万点灿烂,和荣耀! 城市内外,一夜无眠的人们正在翘期盼。他们昨天夜里已经彻底洗漱过,此时正穿着自己最干净得体的衣服,等待着召集钟声的响起----他们当中有整日劳作的农夫,有伤残退役的军人,有油滑与诚信交织的商人,也有埋头书本的学者。但今天,他们受令放下往日的一切,以一个见证者的身份,加入到比斯历史上最神奇壮丽,也是破天荒的一次典礼中。 斯比亚联盟成立大典,第三信仰树立大典! 仅仅只看到前面这一部分,大多数人就忍不住要流泪了。曾几何时,斯比亚深陷在内忧外患之中,沦落到几乎灭国的地步,任何一个邻国和势力都可以肆意欺凌她,甚至连一省总督也能在她的身躯上称霸!但短短几年之后,她重新屹立起来,强大到必须自身分裂的程度!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一个人! 科恩?凯达,如果没有他,或许斯比亚已经变成一个只有在史书中才能找到的名词!每当想到这里,每一个斯比亚人的心中都会涌起无限豪情,就如同科恩?凯达初战成名时那样! 没有一个斯比亚人觉得分裂是件坏事,因为事情本来就该如此,就像自己家的土地多了也要分给亲属一样。皇帝陛下----请容许在联盟成立之前,我们再一次这样称呼他----把国土分裂成四部分,其中三份授予自己最亲密的家人,这正是一个明智而慷慨的做法。 而典礼的后半部分,才是真正激动人心的地方。 任何一个已经被启蒙的人,如果他站在人类的角度去想想,立即就会被巨大的幸福感淹没----信仰代表着什么?最简单的看法就是黑暗魔族和光明神族,也就是统称的上族!他们与人类的最明显区别,就是拥有绝对的、不容置疑的权威和能力! 一直以来,人类在上族眼里只是蝼蚁。但是现在,第三信仰出现了,而且他的信仰核心科恩·凯达是一个人类!这里面隐含的资讯太过丰富,而且供人想像的空间很大,可至少一条是大家都承认的,那就是科恩·凯达至少也具备了那样的能力。或许他与神王和魔王相比还有些差距,但绝不是数量级的! 有这样一个代表性的人物存在,人类就从整体上步入一个全新的时期,最权威的学者们已经得出了结论,说是人类的一切,包括语言、文字、社会甚至思想,都会随着这个时代的来临而更新换代……最通俗最功利的想法,就是斯比亚人从此不再担当最底层的被压榨者。 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除非第三信仰彻底垮掉! 因为有这样的前提存在,所以普通民众的激动心情是可以被理解的,毕竟这种机遇不是每代都有。而城里那些有能力忧国忧民的贵族官员们,他们想到的可能会多一些,但不管如何,在这样一个日子里,大家都没有理由心怀负面情绪。至少在今天,科恩·凯达的仇人数量下降到历史最低点。 日头逐渐升起,终于跳脱出地平线的束缚,待城内外也开始充斥着一些声音……无论多庄严肃穆的典礼,也不能禁止人们出声,况且还有那些飞驰的传令兵、忙碌的会场服务人员。 “当----当----当----”三声悠扬的钟声回响在城市上空,它是那么清晰,能传达到每一个人的耳边;它又是那么厚重,能融合每个人脉搏的频率。 “准备----前进!”每一个临时营地的指挥官都在挥舞着旗帜,带领自己的手下向会场外围进。 于是,十万以上的见证者和参与者,沿着事先划出的道路向会场周围步行而去。他们是幸运的直接观众,还有更多人只能在会场外围和待城各处平台上观看。 可即便是远眺,也让人心中装满了幸福的感觉。 “斯比亚境内!”疾如奔雷的马蹄声中,雄浑的男声在高喊着:“在今天凌晨破土的第一株树苗运到!” “斯比亚境内!”几乎是与此同时,另一个方向上的商路也传来高喊声:“第一枚在今天阳光中结出的果实运到!” “斯比亚境内!”这一次传来喊声的是天空,人们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巨大的、充满压迫力的黑影正在高靠近待城:“第一个在今天降生的婴儿,已经到达待城!” 在短暂的惊讶后,绝大多数人接受了这种安排,因为树苗、果实和婴儿都象征着新生命的诞生和延续。很多人,例如一生都耕种在乡间的农夫可能无法说出“象征,诞生和延续”这种词语和短句,但请相信,他们心里一定了解其中含义。 这一组组喊声越来越高,越来越多的附和声,顺着凡人大道蔓延着,不停撩拨着人们心里本就澎湃的热情。前面的喊声才传到忧双宫门前----就在第一皇妃接过那名今晨才诞生、然后立即被飞艇运送到待城的幸运儿时,后面一组叫喊又接踵而至。 “贺斯比亚大典----比斯大陆今年第一次渔汛,第一尾被捕捞的大马哈鱼运到!” “贺斯比亚大典----比斯大陆今年第一头小马驹运到!” “贺斯比亚大典----比斯大陆今年第一匹细亚麻布运到!” 普通但珍贵的各地名产,都被冠以“第一”的头衔运送到待城,就算再愚昧、再不理解的人,也明白这是一种敬意的表达。而那些贵族和祭司则清楚的知道,这种礼节,正是以往神魔才能享受的献礼,与其说这是各国在祝贺斯比亚,不如说是在祝贺科恩·凯达! 从食物到布匹,从花卉到珍宝,流水般的进献维持了整整两个钟头,细分下来竟然有数百种之多。以至于到最后一件玉石被摆到广场上时,十多万观礼者已经到达位置了。 “科恩·凯达气派不小啊,”很多贵宾在心里感叹:“竟然可以用这种节目来助兴。” 其实这跟科恩·凯达一点关系都没有,整个大典的流程他从头到尾都没参与,完全是指挥部里一帮人弄出来的。而且作为信仰之间交流的一部分,大典流程是需要先给神魔两族的贵宾过目的----如果觉得哪里有不妥,反正也只有三方,大家关起门来协调一下就行了。 不过说到气派,主会场倒是值得一提! 在以往,大家恐怕很难想像到这种景致----典礼会场分为两个部分,为联盟建立而设的会场在城内,为信仰树立而建的会场在城外。内外会场中间隔着城墙,但三道华美的桥梁从城墙上越过,如飞虹一般把两个广场连接起来。 广场本身的位置也比较高,是建在高出地面十五臂的平台上,顶端几乎与城墙齐平,而且没有封顶,以确保能有更多的人直接观看大典。 外广场的北端和内广场的南端是主位,摆开了三组宽敞的座席,除了主人席位之外,另两处自然是留给上族长公主的。但其他贵宾的座次都是沿着广场地形排开,用具和空间完全没有区别。 这点有点令人奇怪,因为来宾中有皇帝、贵族和学者,难道这中间的差距斯比亚人没有考虑到吗?呃,或者科恩?凯达已经在用另一眼光看待世界,认为皇帝与农夫其实在本质上毫无差别了? 这些座席的后面,是阶梯状的简单座位,这是给人数众多的观礼者预备的,而外场的此类座席尤其多,甚至还把一部分座席安置在广场之外。本来嘛,斯比亚成立联盟并不需要太多人观礼,这毕竟是一个政治事件,而真正影响到每一个人的,还在外广场的信仰树立大典。 放眼整个典礼现场,基不到奢华的装饰,摆放最多的是鲜花,甚至那些在街道上拉起的彩带都有迁都时用过的。唯一令人好奇的是围绕外广场圆心摆放的一组高大物体,虽然都被盖着,但所有人都知道,那绝对是一组雕像----很可能就是新信仰要确立的神! “当----当----当----”浑厚悠扬的钟声里,响起了清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从容不迫,渐渐的让内外广场的声音消失。 凡人大道上,有一队骑士出现了。他们每三骑一排,穿着统一样式但光亮耀眼的盔甲,旁若无人的进入观礼者的视野。 中间的骑士都扶着一面战旗,两边的骑士将出鞘的长刀靠在肩上,共同形成一个以旗帜为中心的组合。在宫前广场转向后,他们顺着临时修建的阶梯进入大典广场。 总共有三百名骑士,一百面旗帜,而旗帜上面各具特色的图案表明,这些人代表着的百个帝**团! 不用花费什么力气,也不用去听别人介绍,人们就可以在里面找到那些威名赫赫的名字,从科恩?凯达指挥的第一场战争开始,差不多他麾下所有的军团,都齐聚在这个并不长的队列里了! 苍穹军团、夜鹰军团、奔狼军团、血色军团、千涛军团、磐石军团等等,这些部队属于帝国正规军序列;影驰军团、烈炎军团、凌风军团等等部队,属于近卫军序列;而复仇军团、毁灭军团、浩劫军团、裁决军团、末日军团则是属于最神秘的亲卫军序列。 山地矮人联合军团,部族重步联合军团,飞行混编军团,精灵狼骑军团等等,都属于风格浓郁的异族军序列……还有所有新兵的梦想之地碎浪军团,甚至人们还能在中间找到恩泽军团、境外联合军团这样焕了新生的部队! 人们的热情再也不能被压抑,欢呼声,第一次在广场上空爆! 只是在瞬间,这声浪就让沉静的现场陷入近乎疯狂的气氛中!因为人们已经认出来了,那一百名执旗的骑士并不是普通军人,至少也是其所属军团的最高级别将领!他们有的白苍苍,有的却还是翩翩少年,但那一颗颗金星、一枚枚勋章,却让他们无愧于今天的场合! 他们,也深深领会了“代表”的含义,因为在顺着螺旋形阶梯坡道进入广场时,三百名少将以上军衔的将领,还有身边的护旗手,都让自己的战马使用了大步----在这种步伐里,无论战马和骑手都蕴含着强大的自信! 那是一种万众披靡的气度,一种摧枯拉朽的气势!度不快,却仿佛正从岁月的画卷中浮现!一千两百只翻飞的金属马蹄,踏出了一曲凝重而威武的进行曲! 有一句谚语:“别和骑大走马的人交朋友。” 这种步伐又被称为礼仪步伐,因为姿态潇洒,所以通常被仪仗部队使用,但对个人而言却极难训练----这并不仅仅关系到金钱,只有那种深藏心机、对自己特别凶狠的人,才会投入这么多时间和精力去训练。要在作战部队中推行的话,沉重的负担不是普通帝国所能承受。 而斯比亚的将领们显然不是有空闲精力的人,他们能这样驾驭战马,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们把这个当成了自身技能的一部分----战马一个大步跨度的突然冲刺,就可以让骑士挑飞面前的步兵。这一百个军团的战斗力,由此可见一斑! 骑士们巡场一圈,最后在声震长空的欢呼浪潮中排列在内广场,一个个屏息凝神,静静的等待着。 数量庞大的来宾,几乎是跟在马队之后进场的。 但在欢呼的声浪中,没人能听清他们的名讳头衔,不过,反正现在的斯比亚也不在乎这个,谁还能入得了霸主的眼?!你们就乖乖的在那些一样规格的椅子上坐下来吧!你们要明白,自己并不比斯比亚的农夫和商人们高一头! 反而是宾客们有点忐忑,因为他们正在看着那一百面飘扬的旗帜暗中流口水。在今天之后,比斯大陆上怕是没有哪支部队能自称精锐了! 想想也真够神奇的,以前斯比亚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要把部队成建制的拉出来检阅,生怕一时疏忽而压不住场面。而现在呢?斯比亚人只要亮出些军团旗帜,就能起到更好的震撼效果。这个改变,也许就是斯比亚在实力与自信方面的升华过程。 归根结底,那个人真的不简单啊! “呜----呜----呜!”悠扬的号角在城墙上响起,硬生生地将欢呼浪潮压制下去,于是大家知道,正戏要上场了! 整个待城都平静下来,人们等待着重要时刻的到来,生怕漏过了什么细节。 大典指挥莱顿·罗伦佐向司仪点头示意。 “斯比亚联盟成立仪式----现在开始!”司仪的声音清亮而高亢,正透过一组精密庞大的传声装置回响在内外广场,无论强度和清晰度,都不比传音魔法逊色。 “恭请族使者----两位长公主殿下入场!” “恭请----斯比亚帝国皇帝----科恩.凯达陛下入场!” 短暂的沉寂之后,没有人再能听清司仪说了什么,也没有人能听清自己到底叫喊着什么,因为各种声音汇合成一股海啸,在待城上空来回扫荡着----在这一刻,语言仿佛已经失去了意义,只有最原始的嚎叫才能表达人们心中的情感! 那么多苦难,那么多牺牲,斯比亚终于站到了巅峰!且不论在场的人到底怀着什么心态加入,但总之他们是赢家!世界承认,神魔也承认!还有什么更直接的方式,适合用来泄这种情绪? 没有! 所以,这种程序的欢呼,足足维持了一刻钟的时间! 当人们担心自己已经两耳失聪的时候,一个声音高高飘荡在海啸之上,简短有力的喊道:“嚎叫吧!斯比亚人,你们应得的!” 科恩.凯达,他终于出现了! 一半人的嗓子,就在这时嘶哑了! 而斯比亚皇帝的下一句话,却让他们觉得自己就算嗓子爆炸也没什么大不了。 “嚎叫吧!斯比亚人,你们有这个权利!” 场面,终而不可收拾! 篇外篇 欢呼声,已经到了能伤人的程度了。 在那一瞬间,还有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大典指挥莱顿的脸色都是苍白的,他甚至一度认为这个大典已经失败了,今天一整天,自己都会在这种惊涛巨浪一般的欢呼中度过!而大典本身则会演变成一场彻头彻尾的狂欢!引这一切的,只是科恩临时起意的两句话而已……对莱顿个人而言,这实在有点悲哀。 但转机很快出现了。 光时神族长公主,丽瑞塔克纳赫大人在礼仪前导的引领之下,迈过彩虹桥上最后一道拱门。刹那,这道风姿卓越的身影,同时被会场内外的人看见----相隔太远,服装容貌等等几乎无法辨别,但她那冰冷而平静的神色,却犹如一根尖利的长枪,直端端的戳到每个人的心底,当场就让拚命嘶叫的人们表情僵硬! 内外会场,顿时人人哑口,连一只飞虫都不敢靠近这里! 瞬间的冰冻,恍如万年之久,就连那些帝国皇帝、两殿祭司也包括在内,人们都以为自己已经被凝结于此,而且绵绵无期! 两次呼吸的时间之后,黑暗魔族长公主,爱米妮伊萨伯安特大人也在礼仪官的导引下入场了。因为有前面的突事件,她的出现更是令人瞩目。而她今天的打扮,显然突破了魔族传统,一身绯红艳丽的长裙,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圣洁而热烈,仿佛她也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名媛,要全新投入到这场威事之中。 突然静默下来的会场并没有让她惊讶,反而,她在拱门下展露了一个轻浅的笑容,这亲切的笑,如同温暖的春风缓缓吹过,把人们心中的恐惧悄然带走。与会者的表情,至少回归到一个正常范围里……两位长公主的化身,在风格上居然有如此的区别,甚至有些针锋相对的意味! 然后,科恩凯达顺着鲜红的地毯走来。 在拱门之下现身的他,穿着正统的皇室礼服,一脸平静而慎重的神情。但人们看到他,就像是迷茫中的弃儿找到了依靠,被生生截断(图上是这样写的。应该是不断吧?)的欢呼,重新的、猛烈的响起,比刚才还要强烈一些!带着含蓄的报复和快意,每个人都不遗余力的加入进去! 这,就是有靠山的感觉!真正的人的感觉!我们应该欢呼、我们有权欢呼! 三个“人”的出场,都直接导致了在场所有人的清晰变化,由冰点到沸点,人们的激(和谐)情一波接着一波,每一个转折都异常分明。 科恩一板一眼走到内广场的主位前面,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向周围微微点头,在他落座以后,欢呼声就渐次低落下去。随后出现的太后、皇妃和亲王们,也就跟着落座。 莱顿抓紧时机,向司仪打出战决的手势不能再按计划来了,得赶紧上关键步骤,要是再来上一点意外,大典就只能中途而废了!然后,现在的一切就交到科恩手上,让他主控或许才是最合适的。大典指挥部这边,只要做好配合就可以了。 “分封仪式,现在开始!请各位礼仪官就位!”司仪没有迟疑,他立即宣布:“请----斯比亚维素.凯达亲王、力克.凯达亲王、西夫塔.凯达亲王就位!” “真有趣,”魔族长公主对神族长公主笑笑:“有传音魔法不用,非要叫破嗓子。” 神族长公主脸色很平淡,甚至连一个应付的表情也没有。两位上族长公主的座席直线距离并不远,她的这种态度,自然被周围的人察觉了。但即使有人会质疑神族长公主的态度,这时却无暇分心去探究;而那个有闲心的魔族长公主,却偏偏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众位来观礼的皇帝知道进程有变化,起身,走到相应的位置上。他们将是这一盛事的见证,这份仪式的公文上,也将会有他们的签名。 三位亲王听从了司仪的安排,直接走到内广场中央去。阳光中,器宇轩昂的父子、兄弟,穿着最正式的贵族礼服,在巨大的石桌前站定----周围的骑士们呼喊一声,从四面八方围拢过去,并同时压下手里的旗杆,用军旗将内圈的皇帝和亲王们围住! 科恩站起来,顺着旗手们留出的通道,从另一个方向走到石桌前,站定后用沉默的目光逐一打量三位亲王。在科恩身后是一些高级大臣,他们要用文字和图画来记录这辉煌的一瞬。 科恩伸出手,轻轻揭开石桌上的盖布,露出下面的器物来----黄金打造的斯比亚大陆全境地图、闪耀着光辉的佩剑,还有三枚硕大的玉玺。 “斯比亚帝国,在此昭示全大陆!”苍老的提夫.罗伦佐抱着一卷书册,用饱含沧桑的嗓音说:“斯比亚国基稳固,皇室尽忠职守,民众百业欣欣向荣!为免一家独大,滋生骄横,辜负万物期许,科恩.凯达大帝特在今天分封诸位亲王!从此分缰裂土,自成一家!” “请斯比亚皇帝,科恩.凯达大帝进行册封!维素.凯达亲王,请上前----跪下!” 虽然一早就知道了结果,虽然相关细节都是在大家的关注下进行的,但在这个象征性的时刻,所有有资格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更没有去想无关、无聊的东西----比如说这是一个父亲在向儿子下跪等等。 “力克·凯达亲王,请上前----跪下!” “西夫塔·凯达亲王,请上前----跪下!” 凯瑟翔太后的眼泪涌出了眼眶,朦胧中,那四个人影轮廓模糊,各有部分重叠在一起。 科恩把两手举起,礼仪官缓慢地为他戴上一双金丝手套,这手套的名字叫裂土。另一边,有人呈上一把银制的封疆剑。 提夫·罗伦佐打开手里的书卷,“哗啦”一声抖开,替科恩·凯达传达旨意! “帝国万幸,能迎来这个时刻,朕万幸,能主持这个时刻!”这个时候,提夫·罗伦佐的声音变得刚硬而热烈:“朕现在行使最神圣的权力!分封----维素·凯达亲王为莫西帝国皇帝!分封----力克·凯达亲王为森格菲帝国皇帝!分封----西夫塔·凯达亲王为安瑟帝国皇帝! 科恩本人手中的封疆剑点到了黄金地图上,微微一划,就把莫西克帝国的疆域切了下来,然后用戴着裂土手套的右手,把这块黄金地图取下,再把玉玺放置在地图上,双手递给了维素凯达亲王----科恩的脸上带着一点微笑,有无尽的欣慰包含在里面。 维素亲王严肃异常,郑重万分的接过来,并最后一次向科恩行君臣之礼,因为在仪式完成之后,他已经成为另一国的皇帝,不再是科恩之下的贵族。 然后,科恩又用同样的方式,将森格菲帝国和安瑟帝国的黄金地图割下,分别递给自己的两个哥哥。 “记录!斯比亚科恩凯达大帝行使最神圣的权力!”老院长激昂的复述着:“分封维素凯达亲王为莫西克帝国皇帝!力克凯达亲王为森格菲帝国皇帝!西夫塔凯达亲王为安瑟帝国皇帝!” 上百枝笔在飞的书写着,没有人敢漏掉一个字,但遗憾的是所有在场的人,都无法把自己此时激动的心情记载下来,让百年、千年,甚至万年之后的人们共同分享! “请----科恩凯达大帝立下誓言!并答谢见证贵宾!” 科恩倒转剑柄,在黄金地图的中心点上重重一击,只听一阵“哗啦”声响,缺了三块的黄金地图裂成了几十片。其中的每一片,都是现在的某个帝国版图。礼仪官立即上前,捡起那些黄金,分别呈现给相应帝国的皇帝----这是一种委婉的答谢,也是一种保证,含义是拿着这块黄金地图的帝国,因为见证了这一伟大时刻,以后将不会受到分裂帝国的无端攻击。 “至此,斯比亚帝国,现在已经变成了三国以及一些小公国!”老院长继续宣读:“但所有分封疆土后的帝国,实际上是源自一家!所以藉今天这个机会,我们宣布,原斯比亚疆土上的帝国、公国、独立城市和独立封地,将组建成斯比亚联盟!由科恩凯达大帝执掌!” 这一次,不但是三位亲王叩,连诸位皇妃也走到石桌前,后面更是跟着两位数的大臣权贵,一齐向科恩凯达致礼。科恩脸上挂着笑容,一一点头回应,只是不开口说话。稍后众人退开,站到圈定的位置那一百面军团旗帜又飘动起来,逐一停留在个人身后。这是一种预示,旗帜一旦停下,就表明某个军团被分配至某帝国、公国或独立封地。 “现在!我宣布!”老院长在最后一面旗帜停下来之后,用目光巡视全场:“斯比亚联盟组建大典----完成!” 他的话音刚落,崭新的斯比亚联盟旗帜,就顺在九十九根旗杆攀升上去!风出来,一片鲜艳的图案猎猎作响,带着不可一世的气势,在阳光中激荡!排列在城墙上的几百支号角同时吹响,悠扬的长鸣直飞云霄,就像是一次最严正的宣告,响彻了山川大地。不只是会场,就连待城内外的人的出了啸叫,哪怕是一个三岁小孩,也会学着大人的模样将两拳紧握,高高的举起双臂,疯癫一样的挥舞! 有多少人,在这一天学会了骄傲;又有多少人,在这一时刻感受到眼泪和笑容同时迸的滋味!那些哽咽后的欢腾,怆恻后的激昂,伴随着号角声,撕下了裹在他们身上的枷锁!他们不是将军、不是贵族,只是一个斯比亚的平民,但他们从此不可被看轻! 这荣耀,只属于斯比亚!只属于斯比亚人! “科恩.凯达!”会场内外,人们这样叫:“科恩.凯达大帝!” “科恩.凯达!”斯比亚大地上,山川铭刻下这名字:“科恩.凯达大帝!” “科恩.凯达!”比斯大陆全境,隐隐想起了雷鸣般的回声:“科恩.凯达大帝!” 科恩左手按住剑柄,站在惊涛骇浪一样的啸叫里,没有说话,没有多余的神情,只使用含蓄的目光,缓缓的扫视了一圈,将环形会场中的喜怒哀乐尽收眼底。然后,他转身,走进了彩虹桥----巨大的布幔滑下,将内会场整个的遮掩起来。 人们开始惊讶,狂呼声出现了一个短暂的低潮,大典指挥莱顿一个激灵,立即向司仪猛打手势。 “比斯大陆第三信仰成立大典即将举行!”司仪的声音终于回到了会场上空:“肃静!肃静!肃----静!” 终于,人们开始回味过来,想起前几天接受的礼仪训练,纷纷在兴奋无比的脸上露出“失态”的羞涩和愧疚,但任何一个有眼睛的人都看的出来,他们心里没有一点悔意,只是在给司仪面子而已……要让他们真正安静下来,恐怕是人力不可为的。 也许,再出现一个“人”或相等的事件,才有可能镇住他们。 莱顿抹去头上的冷汗,扶着墙走进内室,换下已经湿透的便衣,再把早就准备好的礼服套上……新信仰树立大典已经不用他再去指挥,因为那不是任何人能够指挥的场合,只有科恩本人才能驾驭。 下了高塔,他立即被护卫们塞进马车,顺着专用通道来到外广场。 “恐怕会落下病根吧……没死就算走运了。”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莱顿哀叹了一声,他的身体差点就撑不下去了,到现在为止,不但小心肝乱颤,两只耳朵还处于连续的啸鸣中。 有这样想法的人绝不止他一个,耳鸣这种事情,在场的大概人人有份! 正在大家懊恼不已的时候,一阵轻柔的音乐从外广场中传出。一经响起,便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听起来,那悠长的音色像是曾经在某国风靡一时的两弦琴声,但奇怪的是,它的音色独特出众,干净而透明,就像是有一块块纯洁的水晶掠过眼前。 人们听到了,却感觉不到;感觉到了,却又把握不到达。只是心中的细腻被这音乐一点一点勾起,感官也变得愈加敏锐……除了这音乐,全场静默,甚至全城都在侧耳凝听。 外广场南端,一大片地板无声滑开,一支乐队被托举而出,逐渐升到与彩虹桥相差无几的高度。在乐队正前方,是一位身穿白色长袍的年轻乐师,他正单手托举一把雅致的四弦弓弦琴在演奏。 那琴声就平放在他左锁骨上,他的头微微下垂以锁住尾端,琴面微向右倾,琴头被引向身体左侧…………琴师本来就俊美,再配合这个姿势,即便无声,都已然是一副卓越的画面。 右手提着拉琴的木弓,手腕柔和摆动,两线相交,那绝美的琴声就此诞生,通过精密的传声系统,不断飘飞到广场上空。 清丽典雅、细腻甘纯、华丽神秘,这柔和的旋律直入人心! 哪怕是资历最深、见识最广的音乐大家,也辨识不出这是什么乐器,但在动人心魄的音色和震撼灵魂的丰富旋律面前,这乐器的来历已经不重要了。在场的人,都已经沉醉在乐师营造出的迷离的气氛中,虽然阳光充沛,但大家却像置身在一片幽蓝的月色中,正在聆听人类最哀婉的一段情思…… 大多数人在这时,已经忘记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多美的琴声,我愿意聆听一生。” 这样的感叹,浮现在每个人的心中,甚至回旋在最重要的人物心头。 “多美的琴声啊!”彩虹桥尽头的休息室里,菲琳·罗娜在婉转的琴声中低下了头,雍容华服包裹着她婀娜的身子,却不能隔绝那一丝哀伤的流露。 她的手指停留在窗上,却忍住没有推开,只是在一组旋律过后,带着些许不甘和希冀,轻声说:“我真希望,时间可以停止在这一刻。” 她的这句话里没有皇妃的威严,也没有妻子的矜持,有的只是普通女子的依恋,还有一种浓浓的不舍。这种复杂的情绪,在菲琳来件极罕见的事,从小到大,她几乎没有用这种语气说过话。至少,坐在她身后的科恩就想不起自己曾经听见过。 “累了吗?”科恩站起来,走近到距离菲琳两步的地方:“还是害怕?” “不累,也不怕。”菲琳的身子动了动,却没有转过来:“我只是在想,有可能再也听不到这琴声……” “会再听到的。”科恩温柔的打断了菲琳的话:“我们,会再听到的!” 虽然科恩的语气很温柔,但却很强势,就像是在生死厮杀中,突然起的一次精准点刺,将菲琳话中的消沉和无力击得粉碎----菲琳感到了科恩的异常,忽地转过身,惊讶的看着他。 科恩没说“我保证”,也没有插科打诨,而是认认真真、平平静静的说话,可一种强烈的信念却从他的身上散出来,带着无比的魅力,把菲琳整个身心都包裹起来----她感到他胸口的温暖,禁不住想要靠拢过去。 这种感触不是第一次出现,但是好遥远,好虚幻,甚至一度让菲琳觉得虚假,让她认为一切都是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但是,就在现在,他又出现在自己眼前! “你----”一个字蹦出口,菲琳的视野已经模糊,朦胧的泪光中,科恩的身体似乎变小了,脱去层层伪装和包裹,回到那个夏天、那个冬天、那无数被尘封的日子。有纯真的笑容,也有无羁的旗帜,真正属于她的科恩!回来了! “你----”哽咽中,她慌乱起来,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才好,只能下意识的紧紧揪住他的衣襟,五指白,指节“咯咯”脆响,万千情绪化做一汪晶莹的泪水,顺着双颊奔泻下来。 “抱歉,我回来了,但没有告诉你。”科恩扶住菲琳的肩:“这一切,其实都是我主动的。” 菲琳只是点头,一只手抓不够,又加上另一只手,几缕丝随着她的动作散落下来,她却无心理会,似乎只要抓住眼前的科恩,一切风度仪态都不重要了! “我要去做,我要做到,无愧于自己,也无愧于誓言。”科恩的手指也收紧了些,再菲琳的耳边说:“我要你站在我身后,看我一步步走上去,看我捏爆他们的卵蛋!” “我!”菲琳终于挣扎着说出话来:“我要准备好最甘甜的美酒!迎接你的归来!” “说定了。”科恩轻轻佻起菲琳的下巴,端详着那张清丽纯净的脸庞,回应着那双美目中的惊喜和快慰:“你敢看吗?” “就算是死,我也要和你意思!”她的回答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至上!”门外响起尼赞的催促:“大典在即,请即刻入场!” “好,我答应你。”科恩吻上菲琳红润的双唇,舌尖带着点蛮横,叩开她的齿关,夺走一腔幽香:“我们一直在一起!” “好好看着,一丝一毫也不要错过!”科恩转身了,他柔和的笑容中交织着豪放与阳刚,占据菲琳整个事业的背影宽厚高大,他的脚步坚定有力,一步步走出了房门! 外面的琴声,猛然间高亢! 作者感言 本来,按照上集给出的预告,这集应该写完两场大典的,但是在写的途中才现这不可能,才写完一场相对简单的,字数就已经过了我也踌躇过,但最后决定就取这段为五十二集的结尾,而后半的篇外则作为五十三的开篇,其实作为五十三的开篇,这段也是很精彩的。 那么,来说点其他的吧! 先是大家最想知道的消息,五十二集已经出来了,那么五十三、五十四、大结局呢?其实从五十一集开始,异人就已经进入了结局部分了,只是并不明显。再因为太多线索要收拢,所以才留下了这样一个空间,十八万字,足够放下一个层次分明的结尾。 小明希望这个结尾能让各位读者满意,同时,会在最后一集附带自我批评的长感言,绝大多数问题,小明会在这个感言里做出解释。 为了平息一直以来的某些流言,小明只能在这里说明几件事,因为,很多读者都不会以外的任何东西我在其他地方的解释基本没用。 先,虹翼工作室是一个召集制的工作室,有写作需要的时候,作者们才会被聚拢创作,平时不会占用作者的时间和精力。在几年前,小明参与制定了世界设定和十八万字的文稿之后,就没有在这件事上投入更多精力,工作室的运作和作品运作都另有专人去做。 所以,小明并不是一心扑在工作室上赚大钱去了如果真赚了大钱,那我请大家吃饭,但没影的事,大家就别传了。 另外,异人这,实际上结构已经非常完整,到写完之后更是如此。所以,最近我在思考,是不是要真的写第二部,我怕一个不好,接下来的东西会显得多余,对异人本身造成一种伤害。 即便最后的结论是不写第二部,已经拟定的提纲也不会放弃,我会把大纲放到一个相似的环境中。或者,大家容我再想想,反正定会开的。 我对异人有很强烈的爱,这种强烈,有好处也有坏处呃,具体的还是留到完结后的感言里吧那么最后,五十三集(水产)会比较快! ~下集预告~ 第三新信仰的成立大典,最终还是没有顺应神魔两族的意志,而是变成一场人类向神魔挑战的誓师大典。虽然科恩并不能代表全体人类,但他却是第一个、也有可能是最后一个公开这样做的人----他站在大典会场中,骄傲的伫立著,蔑视著惊慌失措、暴跳如雷的上族们,眼神中尽是蔑视。 然而神魔的底线,是不容触犯的。 在乌鸦单人刺杀的同时,天罚----这个最终的毁灭魔法已经被提到神魔的日程之中! 比斯大陆,就在神魔惊天骇浪一般的震怒中瑟瑟抖,一部分人冒死晋见上族,恳求再给予一次机会,让他们亲手铲平科恩和待城,让整个人类还能苟延残喘下去…… 第一章 前后两场的庆典,让全世界知道今天是个非凡的日子。今天生的一切,都会被第三信仰和科恩?凯达赋予特殊含义,也将成为每个人在以后津津乐道的话题。无论是谁,如果有幸在更近距离上去亲历见证,那将会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耀,甚至可以当做宝贵财富传与后世。 位于待城的庆典广场,在这时已经成为人类世界的核心,任何思维正常的人都在紧张观望着,都想靠近些、再靠近些,直到自己筋疲力尽。作为斯比亚联盟的府,待城足够大了,但它却无法容纳太多的人。 能看见、能听见这盛典的人,加上临时性的宾客也不会过百万大关。这些能感受到现场气氛的人们,都明白自己有多幸运,所以在典礼上非常投为信仰、为荣誉,更多是为自己,人们释放出前所未有的热诚,没有一丝保留。 整个待城里没有人能置身事外,想想也是,现在谁都没有必要再保持冷静,整个大陆都被这场盛典一网打尽了。甚至那些来宾中的帝王将相们也被这种热诚所感染,放下往日的成见和不满,心思变得纯粹了一些。 然而,任何事情都有例外。 就在典礼会场附近,还真的有人静静旁观,就算站在惊天动地的尖啸浪潮中,他们也不为所动,仿佛自己身处的是另外一个凄冷空间。他们,其实不缺乏信仰,也并非感受不到荣耀,而是因为在他们心中,在信仰与荣耀之上还有别的东西存在----那就是命令! 与热烈的典礼会场相比,此时的凡人大道异常冷清,街面上连一个行人也没有,两旁的店铺也没有开门。只有那些横幅、彩带和鲜花扎成的门廊带着些热闹喜庆的迹象,但因为没有人群的搭配,这种气氛像是早已过去。 第三警戒点附近,三十名卫兵军服笔挺,把自己像石雕一样摆在十字路口。被远方欢呼声震落的彩带和花瓣纷纷落下,斜挂士兵们的肩上、头上,却没人肯伸手去取下来。 因为他们在站警戒礼仪双岗,绝对不能动!在这个路口上,唯一能动的是他们的中尉长官,此时,他正面无表情地在士兵们眼前来回走动。 作为军人,中尉很年轻,但作为斯比亚军的中尉,他却相当年长。因为在青年将领多如牛毛的斯比亚军中,一个二十五岁、胸前挂满军功章和资历章的中尉就是前途漆黑的代名词。在正常情况下,他应该佩带少校、甚至中校以上的军衔。 能够抵消三级军衔的过错,绝不会是无关痛痒的小事,但能在凡人达到上站岗的军官,也不可能是品德有亏的混蛋;那么在这种矛盾下隐藏的真相,很可能就是他的运气非常不好,因为他最响亮的绰号就叫倒霉蛋----但事实上,他的运气很好。 中尉西米连,在出生之前他的命运就被决定了,等待他的将是通俗、乏味、毫无惊喜可言的岁月。简单的说,就是这个倒霉孩子生长在三十六部族,然后一家大小被魔属贵族连锅端,全成了努力。这下家人失散不说,他还给辗转卖到神属进了奴隶军团…… 在个体上,他的遭遇当然惨不忍睹,但在整体上,他的命运却是那么的平淡无奇。 然而命运这种事情是很奇异的,死灰可以复燃,咸鱼都能翻身,三十六部族也有句谚语:只要有水,干瘪的种子也能给荒漠带来一片清凉之地……部族是个奇怪的聚合体,所以谚语里有更多对群体的期许,但”干瘪的种子”能遇上水,那无疑能跟白日做梦划等号。 西米连在奴隶军团一如既往干瘪的时候,遇到科恩?凯达,于是这棵种子就被后者泼了很多水先被科恩陛下选成士官,然后跟随军法官大人建功立业,最后,他不但在连番大战中活了下来,还趾高气扬的远涉魔属联盟,捞回了他一家老小外带亲戚几十口。 当然,因为在外国赎人需要很大一笔钱,所以西米连只能再干此阴暗小勾当,例如放高利贷给贵族买官,转头就去举报领赏金之类的事情。但最后,整个放贷小团伙被破落贵族们逆袭,三大亲王外加军纪总监督亲自过问,他就被执法队员拎到了老长官----军法官面前。 他非常走运,因为有军团长、甚至总参谋官给他说情,而军法官那边也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只是分两次挨了六十军棍而已。 “土城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是个混蛋,但他是被陛下踢过的混蛋,如果陛下有天想踢他**却找不到人,你们谁去解释?” 军法官大人的解释很直白很粗鲁,噎得原告们差点喘不过气,就边连西米连当时也翻了个白眼,因为陛下只踢了他一次**,倒是军法官常带着他去没收别人的犯罪工具…… 本来已经没事了,但也许是军法官的说辞不当,反正军纪总监督大人被激怒了,他的一句话让西米连的花花前程打了水漂:”既然是靠**吃饭的人,那么调入都卫戍军团当个中尉也就足够了吧?陛下想踢他的话也方便。” 在这之前,西米连是堂堂的中校突击营长,手下管着好几百士兵。 斯比亚军的正规基层军官一般是这样培养:初级军官院校的菜鸟们毕业即是准尉,实习期满或有功之后就提升为少尉,服役一年后经考试、集训合格者可升任中尉……而以前的军官,仅靠战功和资历就能直接升到上尉,如果再经院校培养,毕业后起码也是少校。 第九军团时期存活下来的老兵,是斯比亚军最早的精锐,在正常情况下都是校级军官,其他军官士兵全被他们视为后来的菜鸟。 当中尉,这已经是最严厉的处罚了,只比勒令退伍收回荣誉好一点。因为他们都被浇了水,早就不是奴隶兵,而是最骄傲的军人,视若生命的是荣誉,没有人能忍受被一个菜鸟上司呼来喝去。 这可是大委屈,完全可以上诉到皇妃手里,也可以去皇宫广场大闹一场! 但西米连乐呵呵的收拾行李去了卫戍军团,对于犯罪,他一点愧疚都没有,也没有被处罚的羞耻,因为在三十六部族子弟的心目中,家族胜过一切。在西米连这一代子弟眼里,家族之上还有个科恩陛下,只要对得起这两者,那就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至于其他,可有可无。 卫戍军团是个好地方,虽然名气并不大,但待在里面的人都是老油条,属于待遇很高、打仗拼命那种。于是,西米连把部分家人接进了待城,自己很欢畅地替陛下守门。 他的日子过的简单而满足。没看见吗?要分封三位亲王的时候,那么多名头响亮的军团都分出去了,可规模庞大的待城卫戍军团却连动都没动过,还有什么事情比这更让人开心呢?对这批死硬分子来说,一辈子挂着卫戍军团的臂章,跟着科恩陛下才是最惬意的事情。 远处的那些欢呼和兴奋,只是老百姓瞎起哄,根本不及大伙在战场上百分之一的感受。 西米连心满意足的眯起眼睛,在警戒区边缘线上俐落的转身,从头开始踱步。 轻柔的脚步声从忧双宫那边传来,像是流水一样淌上了凡人大道。西米连转身过去,伸手捏住了刀柄----久经战阵的人都有一种敏锐的直觉,他听出这脚步中隐约带着坚定和执着,来人的意志已经胜过盔甲铿锵作响的士兵,甚至有种异样的威势弥漫在凡人大道上。 西米连伸手擦擦鼻子,走回到边缘线旁,等着对方现身。 那些现异常之后大喊”警戒!”的家伙都是愣头青,要命令手下进入警戒状态的话,稍微干咳一下就足够了。而在遍地老兵的卫戍军团,干咳声可以表达很多意思,要是结合强弱声调的话,能传达的资讯就更多了,甚至写情书都不成问题。 影影绰绰,对方顺着街面而来。领头的是三名将领,肩上的金光老早就晃过来了。按照惯例,待城内外凡是有大量人员移动,必须有亲卫军、卫戍军团、联络部各出一名准将随行,以免引起误会。 但西米连的眼光并不在三名将领身上,而是放到他们身后----两列整齐的队伍,人数众多,一直延伸到远处的街角,西米连能很确切的感受到他们隐藏的那种气势,但是他的目光却一直在忽略对方的存在,视野里,这些人仿佛就是一些影子,轻飘飘的毫不显眼。 左侧那队有精灵、有人类、还有其他种族,都穿着贴身的制式服装和精美皮甲,武器是两根一臂多长的铁棍,从步伐上推断,他们大多是精锐的近战武士。 而右侧的人,先在打扮上就让人疑惑,因为他们把自己深藏在宽大的蓝色长袍中,风帽全部套在头上不说,还用面巾遮住脸,只露出供眼睛观察的小洞。他们的步伐很柔和,像是正走在自家心爱的草坪上,手里拿着一根与身高相等的,不知道是法杖还是长棍的武器。 “这洞其实不用挖吧,”也许是对方眼神空洞的缘故,西米连有些不乐意,他在心里挖苦:”一个个跟瞎子似的。” “中尉,你可以撤离了。”联络部准将走到西米连身前,用公式化的语气宣布命令:”这里将由我们接管。” “是的长官,但我还需要明确的命令。”西米连身体没动,嘴上的敷衍也不够尽心,因为他还在一心打量那些来路不明的人----待城卫戍军官的官兵资历深厚,忠诚度最高,同时也最有傲气,中尉不给联络部准将面子,这都不算是个事。而且,西米连还另有底牌。 “给你的命令还不够明确?”联络部少将冷声说:”回答我!” “啊,我耳背,长官,你能再说一遍吗?”应付这种场面的话,西米连都不用细想:”你说,这街是我们站的,这一走是谁接班啊?要是上司问起来,我也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啊……” “中尉,受联盟府总督科尔特命令,警务部将接替你们警戒。”卫戍准将回答了他。 “他们?”西米连脸上的迟疑很假,也很欠教训:”他们连削马铃薯的刀子都没有……” “中尉!不要信口胡说。”好歹是自己人,卫戍准将加重了语气:”这里还有信仰总部的巡查,在第三信仰树立大典开始之前,他们必须接管待城。” “原来他们就是信仰总部的巡查?”西米连恍然醒悟,身体一挺,把一个标准军礼丢出来:”接受命令,卫戍军团十七号警戒分队移交防务!中尉西米连!” “联盟府警务部第七小队,接收卫戍军团十七号警戒分队防区!少校麦基!”准将们后面的一名军官回礼:”请顺警备通道撤出,直接出南门!” “明白!”西米连大声复述一遍,对联络部准将眨眨眼,嘴唇微动了几下。然后,他带着手下,进了与凡人大道平行的警戒通道,一路出城而去。 “这中尉跟你说什么?”亲卫军准将似乎是联络部准将的朋友,找个机会凑过去问:”我看见他嘴皮动了,但是没听清楚。” “那是部族语,晚上回家吃饭。”联络部准将也不隐瞒:”他是我表哥。” “表哥?”亲卫军准将明白过来:”难怪。” 城门外的临时营地里,几辆马车围成一个,西米连的顶头上司正站在车厢上,用一根树枝指点着士兵们:”换衣服了啊点!西米连,带你的人过来领服装,旧的不准带走啊!这是军服,不能给你们的小嵬子做开裆裤!” “反过来都不行啊?”老兵们在哀叹:”待城的东西很贵啊!” “反你娘!有点志气行不行?你们拿三份军饷,有房有地,还想占这点便宜?!”长官瞪大了眼睛解释:”这次换下来的军服要移交给其他军团!赶紧穿好,一会还有任务!” 一听还有事,老兵们也不耍嘴皮子了,纷纷拿了东西进帐篷换装。西米连抱着一大堆新制服,也懒洋洋的钻进军官帐篷,他的上司抱着东西也钻进来了,不过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 “大声点啊,长官。”西米连的语调里一点恭谨也没有:”我们可都是好学的人。” “呸!”上司毫不客气的回敬帐篷里的老兵油子们:”你皮痒呢?” “真的,我特别好学。”西米连的笑容是很灿烂的,而且足够谦卑,这就具备了很强的感染力:”说吧,我们早上不是刚换过衣服?还没穿出汗怎么又换?” “还他妈声称自己好学!你知道斯比亚联盟和斯比亚帝国的区别吗?”西米连的上司是正经的老牌学院生,以前跟着陛下混过,属于天上地下都知道一点的俊才:”昨天,我们是斯比亚帝国的军队;今天,我们是斯比亚联盟的军队;过一会,我们就是独立的待城卫戍军!这是三个不同身份,绝对不能混淆,能不换衣服吗?!” “哎呀我的妈,一个换三个身份!”西米连震惊不已:”我们也太没那啥……节操了!” “你找死啊?!”俊才长官一巴掌拍在西米连头上:”什么没节操,这不是跟着大老板!” “早说嘛,吓死人了。”西米连长出了一口气,周围的同僚们开始哄笑,纷纷靠近了些----”大老板”这种称呼很特殊,在军中不是人人有份,只有那些真跟陛下混过一段时间的幸运儿们才有资格叫,像西米连这样挨过踢的军官,只有在过节的时候才能附和着叫一声。 “不只是我们,还有一批没有分下去的军团,也归了待城。以后啊,咱们这个卫戍军团跟谁都不沾边,只听大老板的话,没人能干涉我们,跟最开始一样!”俊才长官没好气的看着这群油条下属,低声解释说:”明白吗?第九军团那样,大老板说了就算。” “明白、明白!”西米连附和着:”可我们这是在唬谁?又不打仗!” “你越来越像个密探了!”俊才长官憋了他一眼:”不唬谁,换装是应该的,程式,这叫程式!上族两位长公主都在现场看,弄得不正规,那不是丢脸吗?就好比你去放高利贷,总得换身衣服吧?” “哦!原来唬她们啊!可是我要申明,我放高利贷从来都是穿军服!”尽管是很遥远的事情,但西米连说起来依然得意:”那群破落户还就吃这一套,要是能弄套将军服,那利息还不得高上三成……” “我错了,真错!”看到长官那变冷的眼神,西米连赶紧住口,还伸手打自己两个巴掌。 “知道就好,以后,监督我们的可是新信仰的督察厅,那些大人们可不是贵族,更不是军人,他们做事死板的很,处理人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就你这嘴,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真的?”其他军官纷纷追问:”长官,你快给说说!” “你们都变得好学啦?别是担心耍不成威风了吧?”俊才长官扫视大家一眼:”混蛋们啊,别抱怨我不照顾你们,可是新信仰那批人以前连我都没见过,相当陌生。前天的联络会上就来了一批,个个跟死了老子一样摆着臭脸,目中无人!” “这还得了!”小军官们一阵嚷嚷,夹杂着大量豪迈的语气组词。 “有人当场就试了下水。”俊才长官说:”是个黑披风哦,马上就**去打肿了**。 小军官瞪着眼,”嘶嘶”的吸着凉气儿黑披风,那可是陛下给的,高人一等的身份! “你们要收敛点,听说那群人是一直圈在森林里训练了很多年,除了大老板,谁的帐都不买。你们虽然有功劳,撞在他们手上不会死,但脱皮是一定的。” “单打独斗怎么样?”有人问:”总不能一点优势也没有吧?” “你都想到单打独斗,黑披风们就想不到?”俊才升官叹口气:”前天有五个上场,今天还有三个请病假的,这还是人家手下留情,什么厉害手段都没用。” “不会吧长官,那我们这些人还有什么用处啊?”如果说刚刚是吃惊,现在的小军官们已经是震惊了。 “我们的专长是打仗,这个优势谁也抢不去。如果总是靠蛮力去欺负人,总会遇到比我们还厉害的。”俊才长官边穿衣服边回答:”说到底,新信仰的人也是我们的同僚,他们管另外一摊子事,而你们平时就要好好配合,随便给人脸色看是要付出代价的……明白了吗?他们是自己人,而且在身份上和我们一样!” 俊才长官说到了关键,小军官们连连点头。他们平时的确很嚣张,这时被告诫,颇有点当头棒喝的感觉。 新军服上还散着布料的香味,但好奇的军官们已经看出跟老军服的区别了,它更合身,也更简单,除了领章和军衔之外,装饰性的挂件几乎没有,甚至没有装杂物的口袋。这不像是一件单穿的军礼服,更适合穿在盔甲里边。 “记得挂上臂章!”俊才长官提醒大家:”记住了啊,我们这个分队,是来自皇妃领地的志愿兵!” “皇妃领地?志愿兵?” “不知道吧?刚才的联盟成立大典上,每个皇妃都封了一块独立领地,分别委托一名大公爵管理。我们在名义上,是被这位大公爵推荐来服务陛下和皇妃的,要不然,卫戍军团的规模怎么能这么大。”长官最后说:”以后待城里面就没我们的事了,我们的警戒范围在城外外面有边防团,中间有警卫团,我们是机动团。” 小军官们点着头,一点也不介意自己的部队才三个团,因为卫戍军团的编制跟其他部队不一样,历来都是三个团,团长至少也是少将。一句话,这里的中尉从来都是当少校用的。 “都穿好了?去外面领取全套武器装备----接受新命令!”长官最后打量了属下们:”时间不多,我们要立刻接收待城外围的警戒,在外广场的音乐结束之前,一定要完成部署!” “是的长官!”军官们大声回应,挨个小跑出门。 第二章 在卫戍军团机动部队紧张部署的同时,新信仰树立典礼广场上也有了变化。 悠扬的琴声独奏接近尾声,广场上另两处地板也相继滑开,一共托举起三个规模庞大的乐队来。等俊美琴师拉出的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空中之后,站在显眼位置的乐队指挥抬起了手臂,继而坚定的向下一挥,与会者还没回过神来,激昂的合奏就已经响起。 不过在这个时候,有见识的人们已经无暇去辨别那些生疏的乐器了,因为他们的目光都盯在连接内外广场的三道彩虹桥上,在变揍突然的乐声中,那里应该有关键人物出现了吧?可是,接下来出现在他们视野中的并不是典礼主持或高贵宾客,而是水。 在三座彩虹桥的弧顶位置,搭建着几十臂长的遮阳棚,清澈的水就是从棚顶的绞饰中渗出,先是顺着滴水檐向下滑落,串连成漫漫水帘,等在桥面上汇合时,已经变得声势浩大。尔后再分成两股,从桥面左右奔流下来。 流势欢畅,一阶一撞,溅起晶莹的水花,洒出迷蒙的白雾,阳光照耀过来,整个桥面都被笼罩在缤纷的弧形光晕中,彩虹两字,真是实至名归! 在与会者的惊叹声里,各个乐团加入演奏,然后不但是桥面,各处座席的分割墙上也开始有水流泻下。这墙体有重叠有中断,水顺着预先修筑的路线经过时,就被营造成各种姿态,或飞流直下或环环相扣,像悬挂在半空中的天河与瀑布,回转时演绎柔情,激荡处必成雄奇! 这是一幕非常壮丽的景象,其中有宏大的气魄,也不缺精巧细节,目光所及都是一片晶莹。简简单单的水,简简单单的流,竟然把这毫无生命力的广场装点得美轮美奂,瑞丽万千! 但是伴随这种场面的,始终只是音乐,广场内外没有丝毫的魔力波动!也就是说,无论形态和流向,水都没有被施加任何魔法----这就给这场典礼添加了神奇成分,因为流水在奔腾、在飞越,极尽奔放,却与桥面的鲜红地毯秋毫无犯,也没有让一滴水珠溅到座席区里。 斯比亚人是怎么做到的,没人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也没人知道;人们看在眼里的是一幕奇景,能表现出来的只有惊叹……在做足花样之后,水流将座席前的几个月牙形水池注满,也将广场和座席区远远隔开。 激昂的音乐嘎然而止!微风拂过,一池碧蓝泛起半场粼波。 第四块平台缓缓升起,上面的乐器是同一类型,鼓,这是个将近百人的鼓阵。 “崩!”领鼓开始敲击,他的动作很轻柔,但这鼓声却引了整个广场的轰鸣,甚至在强度上还有越!仅仅只是一击,就把观礼者的私心杂念震得无影无踪。 “崩----崩----崩!!” 领鼓敲出的节奏缓慢,大概跟漫步的频率相仿,三声之后节奏加快,逐渐稳定在正常步幅上。因为鼓的最大作用就是确定进军步伐,所以鼓声中的节奏变化以及含义,在场的人都听得很明白。但这种进军鼓点显然不是敲给观礼者的,他们都还坐着呢! 终于有人在彩虹桥上出现了,而且是同时出现在三处桥面上。 这些人外罩宽大风衣,手持等身木杖,以前后五步的间隔走下桥来。风衣是浅灰色的,配着黑色宽幅腰带,火红的粗大纹饰从下摆向上延伸,一直到风帽才收拢。粗略看来,这种穿戴风格不是武士,也不像是法师,更不可能是侍者。 鼓声隆隆,在各处隔离墙边,也有相同装束的人走出暗门鱼贯入场。 各个队列前端的人走到广场边沿,坐在附近的观礼者们已经能看清他们的面孔和穿着细节,于是目光中的疑惑也越来越浓烈,这些人难道是祭司?但这装束也太简陋了吧! “护卫典礼通道,原来他们真是祭司。”坐在观礼席上的莱顿?罗伦佐,他听到前排的人在咬耳朵:”居然只在左臂上有一个标识等级的星状图案,谁家的祭司这么穷啊?” “当然是新信仰的祭司,有上族信仰在前,他们穿的太好会不好意思吧?”被问及的人随口回答,想了想又说:”可能过几年就不一样了。” “过几年?”莱顿心里泛起一阵没来由的酸楚:”搞不好大概就是过几天的事了……” 他独个儿哀怨,完全忘记了防备。而就是在这个时候,领鼓高举双手猛的下挥,鼓阵立即跟进,只听”崩!!!”的一声,浑厚的鼓声动人心魄,也吓了莱顿一跳! 这完全是个意外,身为典礼指挥,广场的回声扩音构造莱顿很清楚。 外典礼广场,与其处建筑,不如组精密的器械。单就声音方面来说,广场下不但埋设这庞大的铜制传声阵列,各处分割墙的弧度及方位也经过仔细琢磨,就连每个坐席、每块壁板下面都放置着金属反射器,力求将声响效果提升到最高----以水池为界,内里出的任何声音,都会扩大几十、甚至上百倍。 这是科恩陛下的设计和要求,就像他的其他作为一样,让人摸不着头脑。 “崩崩!”鼓声开始用两连击令,各处队列站定、转身、靠边,拱卫起全部进场通道。 鼓声还在回音轰鸣,几百名祭司同时举杖,看着他们不带表情的面孔,观礼者已经预测到将有大场面出现,所以大家屏息凝神,目光中充满了期待! “轰!”再一次,雄壮的鼓声响起! 直立向天的木杖一起挥下,顺弧线击打在祭司身侧的水流中,溅起几百簇飞散的水花。 “啊----”的一声,观众大失所望,这种打了空拳的感觉很难受,脾气暴躁的已经开始在心里咒骂了。但这声整齐的叹息刚刚响起,数百簇剧烈的火焰就自水面爆出,向空中喷洒了大量的七彩火星,它们一起闪动着耀眼光亮,瑰丽璀璨,甚至在阳光明媚的广场中拖出了阴影! 观众的叹息立即拖长,并用一个加重的”啊!”为结束。 短暂而剧烈的喷过后,火焰凝聚成柱,上红下绿,让人在瞬间产生了”无数”和”巨大”的感觉!整个广场,生长出一片火焰的密林! 平静水面倒映着灿烂火焰,熊熊火势中伴随潺潺水声,两种本不能相容的物质共存于此,如此和平,如此华丽,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一如既往,全场没有任何魔力波动。但此时此刻,就算再迟钝的人也能看出点端倪来。 “科恩。凯达跟魔法有仇!”这大概就是观礼者们在惊叹之余最直接的判断。 而例如像莱顿这样身份的人,他们此刻的心情是相当复杂的,但那几分骄傲却在脸上表现得淋漓尽致。因为典礼中的水火两项安排,可以说是集中展示了斯比亚人一部分最高技术,虽然这些东西在细节上看来诗情画意,充满了浪漫情怀,但只要在方式上变换一下,就都能用在战场和民生上。 它可以是最锋利的剑,也可以是最好用的犁!不过在现场,会顺着这种思路去想的人并不多,新信仰隐讳表达的意思,其实也不是向着他们去的。 领鼓的槌头在鼓面上轻轻滑动着,再把双手一展,带着鼓陈响了热烈的鼓声。观礼者的情绪,也被一层层的激出来大批的宾客,正顺着彩虹桥走下。 他们就是刚才在内广场参与了封疆仪式的各国皇室贵族,不过在这时他们已经换下了豪华礼服,身上穿的是新信仰提供的简袍。 这个安排引很多来宾的不满,礼服穿惯了的贵族,换上其他类型的服装动作会走形,但他们还是架不住新信仰祭司们的目光----用书面语形容,那种目光诚恳而淡泊,但说直接点,祭司们都长着一双视贵族如粪土的眼睛。不过,也许除了科恩之外他们看什么都是粪土。 “新信仰的理念的,也是大家所生疏的,请诸位配合,给予足够尊重。”这种冠冕堂皇的说辞下面,祭司们很可能隐藏着种种不可告人的目的,例如要打压诸国的险恶用心! 宾客进场后,鼓声停止,琴声再次传出。因为鼓声再怎么热烈,那也带着一种强制和规范的意味,不适合用在压轴的贵宾身上,来上一段优美而舒缓的旋律,正好可以衬托她们的卓越风姿……再怎么说,两位长公主大人也是女性啊,用这种方式不会出错。 与之前的联盟成立典礼不一样,两位特别贵宾这一次出场极为奢华,仅是担任先导的侍女就足足有三十对之多。霎时,淡淡的香气随风传来,左桥面一片纯白,右桥面布满晶紫。那一张张精致得像玉石的面孔,还有轻柔而高洁的仪态,都会让人疑惑自己身在何处。 走下桥面踏足广场的时候,上族侍女们顺次展开了双翼,几乎是立即,那种属于上族的威势和气质布满了全场! 在每一片造型优美的羽毛上,都有内敛的光华在流转,但巨大而饱满的翼形却遮蔽了阳光,在广场地面上投下大块的阴影。 观礼者心中泛起了不是与生俱来、却又深入骨髓的强烈恐惧,大部分人很难再保持姿势,但身为现在的斯比亚人,又不能向她们匍匐下跪,所以人们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正主儿还没出现,现场就开始纷乱了。”莱顿也一样感受到了恐惧,那就像一只巨大的蜈蚣正在他心口爬行,用冰冷锋利的触角擦挂着他的灵魂。但在同时,另一股不屈的意志又在支撑着他,让他将恐惧转化成一种忿忿不平……上族施加的压力越强,他的战意就越盛! 光明神族长公主殿下现身了,她那件白色长裙外罩着半透明的纱衣,给人以既单纯又深邃的奇异感受。头上戴着晶莹嫩枝编成的桂冠,威仪端正,但头绕过肩头搭在右胸上的方式,却又给人一种并不死板的印象。 一步一步,丽瑞塔?克纳赫走下来。 她的出场诠释了一种充满矛盾的美,那张精美得无法形容的脸上毫无表情。这种本应该很美好的魅力,并不妨碍她把视野中的观礼者吓个半死。 丽瑞塔长公主的目光掠过时,莱顿不由自主的握紧了双拳,连指甲刺破手心都没觉。直到她在属于自己的豪华座椅上安坐之后,赖顿还沉溺在极端的愤怒中……是的,他差不多不惧怕了,但这种情感流于表面,至少说明优秀人类在面对上族的时候,心态绝对失衡。 相比之下,黑暗魔族长公主的出现,表现的要柔和一些……仅仅是一些。 她是带着轻浅的笑意出场的,眼神也显得平和很多,但从亮相伊始,那种上位者的意味就让满场人心惊肉跳。她这一身礼服,华丽得恰倒好处,那些不知名的宝石和装饰,也能完全彰显长公主形体上的致命诱惑,却有不会让人感觉多余。 更重要的是,这件礼服是露肩的,尺度很大胆,在一片晶紫色的衬托下,爱米妮公主裸露在外的肌肤仿佛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可以说是勾魂夺魄,谁都想看清楚、看仔细……然而,谁敢多看一眼? 在她”平和”的目光面前,任何对”视若无睹”做出的解释都是空泛的。她不是看不起观礼者,而是根本就看不见! 几乎所有人都垂下了头,因为大家心里涌起强烈的自卑,好象自己是沾满污秽的沙尘,根本无权去窥看高洁的云彩。 莱顿还在苦撑,此时,他眯成细缝的双眼和苦到极点的表情,在周围一片头顶梢中显得很另类。莱顿深知,两位长公主已经觉了典礼的异常,并以自己的方式应战。 她们,也用魔法之外的方式震慑了全场! 比先前典礼上的表现更直接,也更具威力,要知道,外广场的观礼者数量是内广场的十倍以上!在这种场合威,能造成很深远的影响。 “太不……太不正经了!使用色相这完全是犯规!” 在某种角度上看还很纯洁的莱顿,他对上族公主的表现颇有微词。当然有些人也像莱顿一样,觉得上族风格应该是光明堂皇的,但既成事实无法改变,他们也只能期待科恩的登场能盖过她们。要不然的话,这个新信仰树立典礼,刚开头就要失败了! 提琴声第二次降下,现场一片寂静。观礼者们能听到的只有潺潺的流水声,而且,这声音越来越柔和微小,像是正在进入一种蛰伏状态。 “人呐----”隐约的脚步里,一声叹息悠然响起。 这久违的、令人无比熟悉的语调,带着疲倦和玩世不恭,让观礼者们猛然激动起来----至上!这是心中至上! 也只有他,才能用这样的语调说话! “人,以及世上所有的生灵,都期盼自己能够过得好,过得更好。” 等一句完整的话传到耳朵边时,部分观礼者才觉这嗓音略带沙哑,不像是至上本人,但这种话却只能是至上说的!当他们视野再次放回广场时,赫然现一个祭司正站在广场正中。 这个安排出乎大家的意料,这祭司在身份上应该很高,因为他在转述至上的话。 他并不苍老,穿着一件浅灰色长袍,上面的火样纹饰是天蓝色的,手里捧着一本很大的银制书籍,正低着头在朗朗念诵……所以在一时之间,大家还分辨不出这是谁。 “即使这生灵没有智慧,根本不知道自己有这个想法,它依然会遵循这个定律。因为这是目的,这是道标,与生俱来的,深刻在一切生命的灵魂中。”祭司一边动情的念,一边缓缓的抬起头来,这正是第三信仰的容光主祭,尼赞! 斯比亚开天辟地第一神棍,尼赞! “人或生灵,”他肤色红润,目光稳健,表情坚定而慈悲,甚至在每一字里都倾注着情感:”皆无例外。” “有例外吗?”在念出疑问的同时,尼赞的气质变了,他用冰冷的、压倒一切的目光质问在场的人们,然后”啪!”的一声,合拢手上银色书籍。 “没有!”从他舌尖绽放的话语,在场内引了无数回声,隐然有种春雷压顶的气势。 他只是在转科恩?凯达的话而已,但观礼者们却能从他极为神似的转中,真切感受到科恩的意志,甚至被深深的吸引……在以前,两殿的祭司们在宣讲的时候,不是干巴巴冷冰冰就是一味谄媚,哪有尼赞这种深厚的感情? 新信仰的亲和力啊,果然不是谎言! “你们自称子民,向我仰视,你们渴求我赐予你们内心中希翼的一切,那些能想到的,还有那些想不到的。”尼赞稳重如昔,像是丝毫不受外在因素影响。但作为一个普通人类,他想要在包括两位上族长公主在内的观众面前维持仪态,这得需要多少勇气才行?!仅从这点来评判,尼赞已经算是一个真正的勇者! 或者,他还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偏执狂。 “你们想得到财富,想得到才华,想用谦卑的姿态换取平安宁静。”尼赞的身体站的笔直,脚下的地面却在缓缓转动着:”如果你们选择跟随我,是因为你们认为,我能给予你们这一切的,我的确可以给你们这一切。” “如果,你们仅仅祈求这些。那么我,科恩?凯达,只会给你们一个回答。”地板不再转动,尼赞的表情也变得无比崇敬。 “十足蠢货----滚!” 回声隐隐,振聋聩。 现场呈现一片死寂,观礼者的身体和心灵,都在因为这句话而颤抖!场中的莱顿几乎恨不得冲上场去,学着泼妇的样子,用十指抓烂这个神棍的脸皮! 在场的两位长公主,丽瑞塔大人面沉如水,而爱米妮大人却用一柄羽扇遮住自己大半张脸,看侧方的轮廓变化,她居然是在无声的偷笑。 第三章 广场沉寂了,人们惊诧、愕然、迷惑,无法适应这个离奇的开场白。 广场的座席区大体上是椭圆形,在各个方向上都有特别留出区域,那是划归各方记录员的专用席位。其中不但有文字、素描和油画记录员,还有在诗歌、传记、历史方面有精深造诣的大人物。 先前的壮观场面,已经被除数他们用各自的方式保留下来,但尼赞这一番表现,却让他们很犹豫。 除了把时效性奉为生命的阅览厅记录员之外,其他人都停下了笔,大家都在思考着同一个问题;这一幕是如实记录呢?还是稍微加工一下?若干年后的人们看到自己的作品,会不会对自己、对科恩?凯达的行为不满意? 按道理说,任何一个个性独立的艺术家不大会考虑作品原型的感受,但此时的科恩?凯达不一样,或者从另一个角度说,艺术家已经接受了他属于”上位”的现实,会高身处地的去为科恩考虑……没有其他原因,就因为科恩是人族乃到人类的”心中至上”了。 一个信仰的主神或者核心,他可以选择沉默不语的高深神秘风格,就像是神王和魔王那样,从不出现在凡人眼前,也从不说明自己的好恶,专心跟信仰者玩着”你猜你猜你猜猜猜”的游戏;要么就学习那些偷偷摸索摸索隐藏在密林里的叛逆诸神,恰巧自己的信念不能被信众理解,从而变得唠唠叨叨,甚至不惜亲自现身,用野蛮、恐怖和血腥的仪式来固化信仰意念。 而科恩?凯达,他能过尼赞之口传达的这句话,无论从哪个信仰的角度来说都不合适! 先,这是一句粗话,严重点说这是一句脏话。即便尼赞在说的时候没有带着口音。脸上的神情也极为圣洁,但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学者们之前风评新信仰有亲和力,但他们肯定无法预见到这一幕。在这种典礼上,无论主客都可以悲苦、虔诚、愤怒,但绝不能粗鄙! 其次,科恩是第三信仰的主神。这一点已经是举世公认的事实。神的地位应该怎么表达?一定要在崇高和庄严前面加上”极致”!以这样的身份,却说出这样的话,那是不能想像的。退一万步讲,假使他现在不是神。而仅仅只是斯比亚皇帝,对着几十万国民喊滚,恐怕他也会在明天淹没在大臣们的谴责当中。 而信仰这件事,本身是以人为基础,如果没有了信众,那就没有一切。在历来的信仰传说中,就没听说过有此类”你给我滚”的言论产生,科恩这不是在消弱自己的存在基础吗?如果这就是新信仰的风格,想象一下,一座建在浩瀚沙漠里的辉煌巨城,是否会有人去居住? 科恩?凯达,无数人的心中至上,他不是愚昧的,不应该考虑不周。那么,搞出这种情况,是科恩个人的性格惯性呢?还是别有深意?这点必须要得到确认! 大多数记录者决定再观察,他们的表情认真而凝重,换枝笔,沾沾墨,等着尼赞再开口。 “如果想得到财富,去劳作就可以,辛勤些;想得到才华,去学习就可以,谦虚些;想要平安宁静,只要谨言慎行、时常自省就可以这种触手可及的东西,你们就可以给于自己,为什么要去乞求?为什么要乞求我?” “滚开!”尼赞再一次暴喝:”我,科恩?凯达,不会给于你们这些!” “信仰不会给你温饱,也不会延长你的生命,更不是尔等逃避的借口!至少这个信仰不会!”尼赞高昂着头,不怒而威:”想清楚自己的要求,不要去做一个十足的蠢货!” 尼赞的话语还在广场中回荡着,再次听到粗口的艺术家们愕然片刻后一齐埋头下笔。前后一连贯的话,这些粗口真是大有深意开宗明义,警醒世人,很有插旗圈地的气魄。刨除先前造成的惊吓效果,至少是个合格、甚至可以说是精妙的开场白。 而且,这种话还很符合那位至上的性格,虽然他已经是至上了,思考的事情跟以前不同,但至少说出来的话还是那么浅显易懂。不像别的信仰,上来先洋洋洒洒两个钟头,用玄之又玄的东西把人弄个半梦半醒再说……这个,大概也能算是一种另类的亲和力吧? 写完这一段,记录者们再次望回尼赞,等着他再出惊人之语。而尼赞却两手高举,捧着银制书卷转过身来,向正中的彩虹桥深深一礼……全场轰然,惊悚不已。 因为,尼赞在长声高喊:”吾等,现以最谦卑惶恐的心情,恭请----昔日比斯大陆的无双大帝,王中之王----今天吾等的心中至极致崇高的科恩?凯达入场!!!” 他对科恩使用的称呼比较奇怪,却是合乎逻辑的,因为此时的科恩已经卸去一切世俗身份,不能再被称陛下,也不能被称大人。但是在科恩宣称神之前,又不能对他冠以神名,所以”极致崇高”这个过渡称谓就应运而生了。 音乐猛然响起,只在瞬间,全场大合奏的进行曲就将广场笼罩住,开场旋律稍嫌急迫,犀利的管弦、厚重的鼓点,交错汇合,就像无数光亮的战刀划破黑云相互劈砍厮杀! 层层的压力被播散在广场中,每一个人都察觉自己肩头有种无形的重力在积累,本来就彷徨无助的内心正被挤压、再挤压,从而变得更焦急忐忑! 尔后旋律攀升,越来越雄壮。 在大家都承受不住的前一刻,激昂而轰鸣的音乐变换了,在一个轨迹明显的变奏之后,所有的乐器在指挥的控制下出现极短暂的静默,然后,乐队用略显低沉的琴声位出了单纯而舒缓的旋律。 琴声舒缓,却充满了力量;旋律单纯,却无比紧定;就像是恐惧后的勇敢,痛哭后的屹立,撕裂后的重合----不可阻挡!不可战胜! 旋律并不太长,不久后开始重复,后续的乐器跟着加入,就仿佛是另一股力量踏着相同的步伐汇集进来。从此,这份光荣、这份骄傲便不再孤独,他会越来越壮丽,越来越堂皇! 再一次的大合奏中,重重威严扑面而来,而观礼者们再也坐不住了,纷纷起身,跪下。而那些自持身份崇高的观礼者,也一个个惊疑不定的站起来,向着彩虹格方向欠身行礼。不过他们的神态,倒有点像刚才莱顿强不向神魔长公主低头----只是君王们最后没抗住。 莱顿原地肃立,但目光却在两位长公主中游移,他在心里计算着,看后者什么时候起身,因为全场只有这两位还坐着。终于,在莱顿数到十五的时候,两位长公主殿下像是商量好了一样,同时把手一摆,从席位上款款站起。 “真是威风凛凛的进行曲啊,”莱顿的胸口,立即被一种强烈的豪迈充斥着,差点掉下眼泪:”这也算是另一种魔法吧?!” 彩虹桥上的水幕向两边分开,披挂在桥上的艳丽彩虹也跟着外移,这种变化让中间的桥面变得很显眼----滴水檐下,一个挺拔的身影慢慢显露出来。 他就像来虚空,先是浅显模糊,然后才逐渐清晰,而且形体清晰度匀提升,远一般人。仿佛他在吸收这世界的能量,整个形体却变得耀眼起来!任何坐在广场上的人,只要愿意就都能看见他的神态。 科恩?凯达!一个大多数人现在说不表是仇敌还是恩人的存在!现在,他如山峰般伫立。 骄傲刚劲,不是因为穿着盔甲,而是他本质如此。 卓尔不凡,不是因为藉助装饰,而是将气韵外放。 在这个瞬间,某些人心里明白过来:即使没这音乐,没有这广场,甚至没有这人群,科恩?凯达还是会如此,不会改变,也不会被折服!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他,真正的科恩?凯达。 但令人悲哀的是,虽然明白了过去的科恩,不等于可以看透现在的科恩。他那不怒不喜的面孔、不愠不火的目光里,包含的东西太多太多,如果试着去探询的话,直接后果就是头昏脑胀,说不定还得挂上一身冷汗! 这种情形会一直维持下去吧?这,难道就是越了人类的力量吗?! “吾等恭请----”尼赞双膝跪地,俯下在别人面前一直高昂的头颅:”心中至上入场!” “吾等恭请----心中至上入场!” 不用提示,普通观礼者都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但座席区的声音不会被大量反射进场内,所以尽管听起来声势浩大,却不太清晰。 科恩没有行动,似乎正神游物外。 “吾等恭请----心中至上入场!”尼赞第三次开口,语调那么谦逊,赤诚的像个孩子。但另一种压力却从他的催请中散出来,重重撞击在那些还没有开口的观礼宾客心口,说得好听点这叫威压,说的现实些,这就是赤衤果衤果的威胁! “吾等恭请----心中至上入场!” 万般无奈之下,各国的观礼宾客随大流开口了,脊背也降得更低----因为有种很直观的感觉告诉他们,如果不这样做的话,会有人冲上来把自己撕成碎片!其实来参加信仰树立大典,大家就有低头的心理准备了,只是每个人都想让自己坚持的久一点,以便捞到更多好处。 在所有还能注视着科恩的人的眼里,科恩的目光动了一下,他原本涣散的瞳孔在匀收缩,焦点从整个世界缩减到面前的广场这种景象本身应该是诡异的,但他做出来却显得理所当然,甚至还能让人产生几丝期许的心态! 但不管怎么样,对绝大多数人来说这值得振奋,因为心中至上终于肯看自己一眼了。 科恩第一个实际动作是抬手,让一名白衣侍女从托盘里拿起长剑,挂在他的腰带上。有良好视野的艺术家们当然看到了,他们惊异着,纷纷开始奋笔疾书,在此类仪式上,任何动作都不是多余的,这个挂剑的细节必然有独特的深意,或者是科恩对自己的某种定位,又或者在预示新信仰的行事风格。 科恩抬腿,一步迈出滴雨檐。猛然间,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转了下头,与神族长公主冰冷的目光撞在一起,丽瑞塔殿下冷冷的回望着他----科恩那双黑亮的瞳孔微微一缩,随即恢复了正常。然后,他的视线缓缓移动,在魔族长公主的身上扫过去,而后者早就收拢了羽扇,露出一张令人心魂动摇的面庞,这时见他望来,于是带着盈盈浅笑向他点了点头。 点头,这算是非正式的礼节, 音乐在继续,不动声色的把左手搭在剑柄上,科恩正过目光,沿着桥面走下。 跪拜着的观礼者们都没有抬头,所以正常情况下,他们不应该知道科恩正在做什么,也不知道他究竟走了几步、正在看哪里。但是在此时此刻,他们在头顶地板的同时,却感受到了这些细节! 每当科恩走出两步,相应角度的观礼者们就匍伏得更低;每当他的目光扫过一片座席,那里的背脊就开始颤栗!这种感觉是怎么传递出去的,没有人知道,人们只知道这感觉很真切,如芒刺在背。 从彩虹弧顶到广场中的座位,这个距离说短不短、说长不长,科恩中规中矩的一路走下来,却不知让多少想依靠新信仰吃香喝辣的人汗流浃背,特别是当中那些心怀叵测的家伙,大多被吓得魂飞魄散……这当然不是魔法,但在效果上更胜一筹。 然后,科恩站在自己的座席前,那是一个坐北朝南的宽大席位,比两位长公主的座椅还要大上一号,巨大的靠背直刺天空,但是没有任何奢华的装饰。 “两位殿下不辞辛劳远来,我很过意不去。”科恩用平和的目光看向两位长公主:”感谢两位的莅临,也感谢光明神族、黑暗魔族的看重。” “承蒙新信仰盛情邀请,没有不来祝贺的道理。”魔族长公主含笑回应:”黑暗魔王亦有礼物,一会儿自会送上。” 神族长公主却只是回了科恩一个淡漠到极点的神情,其中的敷衍意味谁都看得出来。 而科恩却视若无睹,把手抬起来说:”请两位殿下先落座。” “殿下这个称呼,真是言过其实了。”神族长公主坐下之后,开口说:”典礼已经开始,请不要再使用这种称呼。” “习惯了,实际上两位的莅临依然让我有受宠若惊之感。”科恩微微一笑:”请安坐,希望这个典礼不会让两位气闷。” 第四章 两位长公主落座之后,科恩也跟着坐了下来,目光一扫,嘴里轻声说:”起身。” 他没有声明这是对谁说的,但满场观礼者却都知道,轰然回应:”吾等惶恐!遵旨!” 然后才小心翼翼的起来,蹑手蹑脚的坐下,生怕弄出什么声响被人谴责。 一边的尼赞也起身,紧走几步来到科恩侧前,施礼之后,他站到一个**台前,重新打开那本纯银打造的书册----到这个时候,大家都明白了尼赞所扮演的角色,他就是心中至上的代言人,他表达的一切,都经过至上的认可。 “我,科恩?凯达,圣历二二一五年六月,出生在暗月行省府……”尼赞的目光从书册上抬起,语调变得平缓,气质也儒雅了很多:”凯达,我的姓氏,如同所有的青年那样,我誓不令它蒙羞;科恩,我的名字,我爱它如同生命,我赋予它独一无二的魅力和意义……” 这恐怕是最另类的一份信仰履历,在以往,但凡是跟信仰扯上关系的人,都会尽力摆脱俗世的关系,因为那是一种牵绊。 他的声音带着全场数十万人的思绪,闪回到那些跌宕起伏的过去:”岁月荏苒,时光悠悠。曾经的候补贵族,已经成了总督,成了皇帝,掌管着最浩大富强的帝国,斯比亚!” 广场中一片安静,大家在看,在听,在想,在一起回溯着那段波澜壮阔的帝国奋斗史! “战争,悲苦,胜利,离别。我看到,我经历,我疑惑……我曾以为,当黑暗行省、当斯比亚帝国足够强大的时候,我的人民不会再与厄运为伴,但事与愿违,我最终觉这是个妄想。” 尼赞在继续:”生而为人,谁不曾疑惑过?而我的特殊之处就在于只要有疑惑,就要找到答案!无论是谁,只要他挡在我寻求真理的路上,就要承受我的怒火----有很多人和帝国,就因为这个原因而破灭。我和他们,当时都没有意识到这个原因,等醒悟过来时,一切已经成为历史。” “对他们,我至今没有歉意,以后也不会有。这不是个人爱恨造成的局面,而是千万人爱恨累积的结果,我与他们本质上没有不同,即便角色对换,也谈不上谁正义谁邪恶----为生存而战,总是显得理直气壮。我是皇帝,我是最强大的皇帝!但我却阻止不了这种事情!” “人类生来,就是为杀戮的吗?” “我明白,任何一个人类,从诞生时起,他就在一步步走向死亡。为了自身的延续,人类贪婪的吞噬着周围的一切甚至不惜自相残杀。当草原足够广阔的时候,羊群可以悠闲的生存下去,但是人类不管多么富足都永远饥饿。任何种族都不像人类这样,把自身建筑在大片的死亡上面。”尼赞再次问:”但是,人类生来就是为杀戮的吗?!” “如果是,人类就不应该有悲痛和泪水;如果不是,人类就不应该有嗜血的愿望;我们可以推卸说,人类是个性复杂的种族,这一切都是巧合。但是这理由没有任何说服力,只要心存正直,就会知道这不是最终答案。”说到这里,尼赞略作停顿:”但答案究竟是什么?” 人们安静的等待着,等待着尼赞说出答案。因为这种问题并不是普通人有资格去想、去回答的,而且,这大概跟新信仰的树立息息相关。 “如果,杀戮和纷争并不是最终目的,那么,我们为什么而杀戮?是正义吗?” “为生存而战的人理直气壮,为什么?因为他相信自己是正义的!”尼赞缓缓说:”我们可以赞同地说,生存的确是最根本的正义;生存是每一个人不容触犯的基本权利。但是当拿起刀剑来取得生存时,岂不是在冒犯别人的生存?更何况,如此单纯的正义本就寥寥无几,贪欲和龌龊隐藏在生存这个挡箭牌下,让正义的理由泛滥成灾。” “有人说力量就是正义----从这个角度来说,斯比亚很幸运,因为他足够强大。对正义和邪恶的判断永远是胜利者在做法官。但是世界在运动,十年之后,二(度娘好萌!)十年之后,当强大的变成衰败的,更有力量的即将取而代之的时候,你们能够转而信奉后来者为正义吗?!去看你们的历史,正义像妓(度娘真的好萌!)女的内衣一样随时被脱下来然后再随时穿回去!” “谁指认正义?!” “谁保全人类?!” 丢下石破天惊的问题,尼赞”啪”的一声再次合上书册,垂下双眼,沉默了。 观礼席中的莱顿,这时候开始心惊肉跳了,因为他很清楚,这一幕是典礼流程上没有的。也就是说,从这时起,典礼不再遵循那个神魔肯的方案----引的结果,有可能让包括科恩在内的所有人死无葬身之地! 但在内心悲鸣的同时,莱顿却又有点期待,接下来,科恩又会说出怎样的话呢? 尼赞的沉默,让观礼者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科恩身上。这里面当然也包括了神魔的长公主,但两族长公主并没有使用那种”理所当然”的眼神看科恩,而是用另外一种包含了意外和愠怒的目光,这分明是在警告当事人:”出尔反尔,你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 科恩站起来,又向前走了两步,然后看着那本合上的书册淡淡一笑:”这本书有名字吗?” “回至上,有!”尼赞抬头回答:”斯比亚帝国,第十七任皇帝的亲笔日记!别名‘心路’!” “原来是日记。”科恩的目光扫过两位长公主,其中的含义不言自明。虽然这也算是个解释,但公正的说这么做太无赖了点。好在对方不肯自降身价,否则这事就足够吵上两天了。 “这两个问题有意思,答案呢?接着念。” “回至上,这些问题没有答案。”尼赞一本正经的回答着,仿佛他真的不知道斯比亚帝国第十七任皇帝就是面前的这个人:”日记到此完结,再也没有一个字了。” “日记里没有答案?”科恩沉吟片刻:”无妨,广场上这么多人,必然有人能解答,问问。” “是!”尼赞转身,高呼:”在场诸位,谁能解答这两个问题?!” 轰轰隆隆的回音中,观礼者们全都默不作声,做出一副屏息凝神的模样。能坐在这里的人,谁都不是傻瓜,怎么可能出头回答这种自问自答的问题?即使有人想出风头,在这种场合下也得掂量一下自己是不是有那个资格,不然风头没抢到,可能还会被轰杀至渣! “大家都不会,这真是遗憾。”不待尼赞转达,科恩已经轻轻叹了一声,把目光转向两位上族的长公主:”两位尊贵的殿下,是否能为我解惑?” “简单,”神族长公主迎着科恩的目光,冷然开口:”吾即正义。” 丽瑞塔殿下的回答不能算错,也不能算嚣张,真要追究起来,这个答案还是相对保守的,毕竟光明神族的能力摆在那里谁也无法忽视。但在她这句话出口之后,全场观礼者中,至少有十分之一的人在心里冷哼,瘪嘴的仁兄也有不少----力量即正义,这个论调刚刚才被嘲讽了一番,不知长公主是表达不屑还是懒得理会。 “看得出来,上族的正义青春靓丽,活力无限。”不给丽瑞塔公主留下飙的机会,科恩转头望向魔族长公主:”那么,对于这个问题,爱米妮殿下有什么指教?” 他的态度很真诚,很执着,几乎让人不忍拒绝。但爱米妮公主却清晰的记得,在她还不是长公主的时候、在某国都的皇宫废墟中,科恩也用类似这样的态度问过问题。任何漫不经心、敷衍了事的回答,都会引严重的后果。 虽然科恩现在不处于那种异常状态之内,但教训之所以是教训,就在于能给人以警醒。 “这样的问题不适合由我来回答,因为我是黑暗魔族的一员,有既定立场,那么我给出的答案,对于你而言没有启迪作用。”爱米妮微笑:”不过,我可以把你问题转达给黑暗魔王。” “不用麻烦了,诚如殿下所说,立场不同的答案没有启迪作用。”科恩点了点头:”自己的难题,还是留给自己好了。” 在说话的同时,科恩再向前走了几步,目光在座席区环视半圈。 观礼者们激动的望着至上,这显然不仅仅是膜拜使然,他们也很期待着至上要宣讲的真真理当然永恒,但肯把真理讲得这么通俗易懂的,只有至上,只有今天! 然后,科恩缓缓开口了。 “就像你们听到的那样,有些问题,我已经得到了答案;但有些问题,依然在困惑着我。”科恩面对全场观礼者,神态轻松的像是在跟朋友叙旧:”抛开神灵的意愿,也不说他们对人类的观感,我现在只说人类。人类付出很多东西去换取信仰,这是为什么?” “你们愿意跋山涉水到庙宇中膜拜;你们愿意拿出钱财和口粮去供奉;甚至愿意献出自己的所有供无良的祭司践踏……这一切是为什么?”科恩停顿一下才说出答案:”因为你们在追求一种身体乃至生命中缺少的东西!没有这种东西,你们就算活着也像浮萍一样,你们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在做什么、又将向何处去!” 学者们运笔如飞,因为科恩指出人类缺少的东西,这正是新信仰宣示主张的第一步。 “我知道,你们心里会有不满和疑惑,因为我不给你们富贵,也不给你们廉价的安全。无所谓,我不缺少信众,而且我要树立的新信仰是来去自由的。但是,信仰不是权威、不是利益,你所相信的,你所不认同的,将会成为你人生的路标。它会指引你每一个行为和每一个信念。当你选择它,它就成为你灵魂的烙印。对国家和政权,你可以选择背叛它然后再向它投降。但是信仰,选择的机会只有一次,想对信仰投机的人,有多远滚多远。” 他的声音总的来说很温和,但说到”滚”时的威慑力,可要比尼赞强大许多倍。 “有些信仰允许你们忏悔,允许你们花一笔钱去恢复教籍。你们可以声称自己受了蒙蔽,而得到改变侍奉对象的机会。但是我!我清晰地告诉你们新的信仰是什么,当你们选择拒绝的时候,就选择了永远的决裂。”科恩笑了笑:”相比慈悲的上族,我很残忍。一个残忍的家伙,现在要树立一个新的信仰,但这是我另一个特点,那就是我比别人慷慨,慷慨的多!” “我的慷慨,不在于给你们面包,也不在于给你们房屋,而是给予你们最基础、同时也是最崇高的东西。为此。,我的思想可以跟你们共享,我的经验可以传授给你们。但这不是重点,而仅是达到最终目的的手段。就像人类的杀戮,这种行为不是目的,为什么杀戮才是。” 虽然这话还是有点似是而非,但比起神魔的宣言来,已经算是很直白的,至少科恩说明了不给什么----可是,谁也没见过这种先说”不给”的开场白! “但说到手段,我现一个有趣而且糟糕的现象。”说到这里,科恩冲尼赞点点头,后者小跑到一尊被布覆盖的巨大雕塑前,拉动垂下的绳索,布幔徐徐落下,神秘的塑像漏出了真金色的人类全身像,右手持法杖,左手拿卷轴,怒目昂。 这是法神的塑像!他是一个少有的、独立于神魔之外,却被全大陆普遍承认的神灵。 法神没有独特属性,也没有宫殿、侍族和传承,更没有神迹……他的出现,最初是为了填补魔法由来的缘故,但随着魔法的普及,这个原本有多种形象的末流神灵扩大了影响力,甚至成为神魔都默认的合法存在,只是没有给出具体的定位和品级而已。 目前,神殿和魔殿都信誓旦旦的说,法神属于已方阵营。 但实际上,法神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杜撰神灵,历史上根本就没有这个将魔法奥秘传授给人类的神。关于这点,有心人可以在很多典籍中找到铁证。因为在精灵、矮人等异族古籍中,不但记载了法神的诞生,甚至还记载了他被人们升华的过程……因为异族有自己的传统信仰,外来的神灵很难有市场,这样记载也不存在亵渎的嫌疑。 可魔法的影响无处不在,久而久之,法神的影响力抵消了质疑,加之神魔和两殿的默认,人们有意无意故意忽略了事实,甚至在魔法师的阶层,以法神的名义誓一度很流行……现在,法神雕像出现在第三信仰典礼上,而且是以第一位置出现,这将意味着什么? 在大家绞尽脑汁的时候,科恩施施然的坐回到椅子上,而另一本黄金打造的书册映入众人眼帘----只是一眨眼,它就出现在尼赞的手里。于是大家知道,容光祭司又要代替至上宣读日记,呃,或者那应该叫法典才对! “魔法是什么?也许一千个人有一千种解释。它可以是晋升的阶梯,它可以是争斗的利剑,学者们甚至说他是思想的催化剂、梦中的彩虹桥……”昂头看着广场中金碧辉煌的雕像,尼赞用感叹的语气念着:”这些说法其实都正确。而有趣的正是这点,人类不崇拜也不信仰晋升、争斗、思想、美梦的本质,却在崇拜和信仰魔法这种手段。” “手段、方法----人类可以喜欢它,可以研究和探索它,但要将之当做信仰的话,这跟崇拜一把锄头、一枝笔、一个铜板又有什么区别?你们真的要向这些东西祈祷、忏悔吗?是的,你们可能会做,但我绝不相信你们心中会有虔诚!” “法神要倒霉了!”这是很多人下意识的想法。 第五章 可能对魔法师来说,魔法真的就代表了一切,但对现场绝大多数人而言,无论魔法有多神秘多绚丽,它真的只是一种达到目的的手段。所以科恩这种话并未让大家产生强烈抵触,换个角度说,就算比这还过分十倍的话,由科恩”说”出来也不打可能被抵触。 “愚蠢啊,人类!你们细化出一个法神,却没意识到自己丢弃了多少比法神更重要的东西!”尼赞脸上也出现了一抹微笑,但这种笑容却不那么和气,而是带着鄙夷,甚至还有点残忍:”这个理由也可以解释,为什么现在人类并不急于追寻生存的目的、过分信仰杀戮这种手段!” 这话很不客气,明白过来的观礼者们,脸上都有点痛感。 “这种愚昧处处可见----难道是人类天生的吗?”又一个耳光打在相同的地方。 经过再次烘托,大部分观礼者都明白了”科恩”的话,而且信服着、思考着,极少数人在信服的同时又有点愤愤不平----但这种情绪不是对至上,而是对另一种存在。 公平一点来说,在延续千万年的文明里,人类中不可能缺少思考者。诸如此类的问题总是会有人去思考的,甚至在现场的学者中就有这样的人。 但遗憾的是,他们不是科恩,他们不具备科恩这种强势,更不可能在群体中造成任何影响。神魔和两殿,对普通人来说是绝对势力,完全可以封死一切智慧知识的传播管道。这就造成了一种严酷的现实----你看到了,但你想不到;你想到了,但你说不出来;你说出来了,但跟没说一样! “对我而言,可以有还没找到答案的问题,但绝不能出现欺骗自己的情况。杜撰出一个神来谄媚自己的愚蠢,我丢不起这人。” “你们不缺少神,你们杜撰出了无数像法神这样的神,让我来告诉你们所缺少的东西----智慧,这是一切的基础。”尼赞脸上的笑容并没有收敛,语气也正在向强硬转变:”智慧可以让人类看到本质,而本质可以让人类找到真理。这句话,将是新信仰的一大信条!” “法神本身无罪,但他的存在方式却阻碍了人类的视线,所以在新信仰中,我容不下这种伪劣的神灵。”尼赞故伎重演,”啪”的一声合上黄金书册,招过一名站在外圈的祭司,手向法神雕像一指。 后者上前几步,脚步错落,手里的法杖”呼”的一声戳在雕像腰间! “当!”的一声,法神的雕像炸开。霎时,漫天都飞舞着金灿灿的碎片! “好!”至上的责问、命运的不公、观礼者们积累的负面情绪,也仿佛随着法身塑像一起被击破!一声叫好里足有数十万人! 但,还是有些人在担心。 早在尼赞批评法神的时候,学者们就有了点心理准备,但谁也没想到接下来的场面有这么劲爆,新信仰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摧毁一座信众广泛的神灵雕像!这消息一旦传开,比斯大陆上的魔法师们怕要是群情激愤吧?! 一声冷哼传出,神族长公主的脸色更加阴冷了,看向科恩的目光里充斥着阴霾;而与她相对而坐的魔族长公主,脸上也有点不好看……法神,虽然不是属于神魔两族的神灵,却是为了两族的统治而诞生的,新信仰砸碎雕像,就意味着至少在魔法解释上要与他们分庭抗礼。 按道理来说,新信仰既然的,那自然要在很多地方跟神魔有所区别,神灵方面也可以有自己的解释。但重点是,科恩拿法神这种约定俗成的神灵开刀,对神魔的触动就比较大,而且他在事先通告中隐瞒了此种步骤,这就让两位长公主的戒心越来越重----天知道科恩还准备了什么后手,如果神魔在众目睽睽的场合被打压,那将是无法洗刷的耻辱! “科恩阁下拿法神立威,令吾大开眼界。新信仰有蓬勃的朝气,这点亦让吾欣慰。不过,过多的朝气或许会让人处事鲁莽。”在短短的沉默之后,神族长公主开口了。标准的官方告诫口吻,再配上她封冻的脸色,让周围的温度骤然下降 “既然有破,那就要有立,”魔族长公主接过话:”新信仰不会只留下这一地的碎片吧?” “没错,有破有立才合乎逻辑,不过大家别心急,做事要有次序才行。”科恩笑了笑:”今天是新信仰树立大典,我也想早点完事让大家去吃喝----但是在信仰树立之前,我必须把信仰的主张解释给各位,不然我典礼就跟酒会没差别了。” 他的回答中一点谦虚意味都没有,还俨然有种”这里我才是老大,你们给我识相闭嘴听讲”的气势在里面,如果面对的不是涵养过人的爱米妮殿下,换了别人只怕是会被当场气歪鼻子。由此看来,科恩的风格真是没有变化,而且在使用上更加精纯。 “在我还是个懵懂少年时,我就想问神是什么,神又应该如何……但遗憾的是,当时不具备寻求答案的条件。抱歉,两位殿下,神、魔,或者神灵、信仰,虽然有多种称呼,但实质上一样。”他左手轻按着剑柄,在广场中悠然漫步,举止言谈中散着一股强大的自信:”人类是因为自身需要而去崇拜?还是因为神灵过于伟大才自动得到崇拜?” “让我们把话题回到法神身上,他已经变成碎片,但这不妨碍我们说他----为什么人类会极端崇拜他?不外乎是想得到更多魔法力量,不外乎是想以此坚定自己对魔法的掌握能力。类似的神灵还有很多,共同特点都是某行业的第一人,但正常一点来说,对于创立某个行业的人,后来者只需抱以感激、尊敬就好。而向其祈求、忏悔,这是为什么?” “由此看来,目前的信仰大多是出于人类自身需要,也是出于人类的急功近利。人类的短视和懒惰,促使人们要赶紧找个神灵,促使人们用哀告的手段去祈求赏赐,以为这样就可换来财富、安全甚至生存----回头想想,神灵是傻的吗?他会因为祈求祷告而满足你们?” “好,假定神灵会满足你们,但就像北方人想要南方人的土地、而南方人想要北方人的小命,神灵究竟要满足谁才好?即使神灵是人类的亲爸爸,大概也会为帮谁不帮谁伤透脑筋。我们再假定,神灵同时满足不了双方,那又是因为什么原因?是因为某一方不够虔诚吗?继续假定,神灵要用虔诚来决定是否满足某一方的话,这跟竞价拍卖又有什么区别?” 刚刚尼赞在照本宣科,即使别人有什么异议也不好插嘴,但现在科恩亲自阐述,那就没有这种便利了!更别说他其实在否定人类之前的信仰。 “阁下的言论不像是在阐明自己的主张,这更像是一种臆测,甚至是一种泄。”魔族长公主不假思索的插话进来,在她而言这已经变得急迫了,既不能让科恩无限的挥下去,也不能让神族长公主出面----根据她对前者的了解,后者的言极有可能引冲突。 “我同意殿下的话,臆测、泄、疑惑,你可以用此来形容我的行为。”科恩点着头,一点也不觉得被冒犯:”但同时,殿下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人类的天性。斯比亚之所以能有今天的成就、人类之所以能在今天来到这个广场上审视自己,也是因为得益于这种种天性----如果人类满足于野外的窝棚,不会有今天的城市;如果人类满足于吃饱穿暖,那也不会有文字、语言、艺术!” “人类的这些成就,都是在神的指引下达成的。”神族长公主终于还是搭话了,如同魔族长公主担心的那样来者不善。 “是,人类在神的指引下拥有了这些,但明天呢?是否还只是拥有这些?”科恩脸上的笑容淡去:”请回答我,殿下,今天人类知道杀戳,那么明天是否还是应该只知道杀戳?” “一派胡言----荒谬!”神族长公主有点忍不住,几乎站起来,但似乎意识到场合不同,又强自按捺住。 “两位,还是请回到典礼上来。”魔族长公主再次出面,试图让事情恢复正轨:”我想,有无数的人正在等待新信仰的宣告,科恩殿下何不先进行这一项?” “我正在做。”科恩无所谓的耸耸肩,毫不忌讳自己正在拨动别人最敏感的神经:”信仰是什么?信仰应该是什么样的?究竟什么样的神灵才是人类应该崇拜的?究竟人类应该怀着什么样的信仰走向明天?这是我在之前的疑惑----幸运的是,这种问题我有了答案。” 学者们的精神为之一振,在大量的问题和铺垫之后,终于能听到关键性的信仰宣言了! “我,科恩?凯达,是机缘巧合才会站在这里,但我之前并不打算成为神或信仰。”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觉得科恩在盯紧着自己:”我知道你们缺少什么,知道人类缺少什么,而且在整个世界之中,唯独我才能给你们这些!” 人类应该有一种直指内心,不被改变的信仰;崇拜神灵,不应该着眼于神灵的外貌、形体、能力,而应该是神灵所蕴含的特征和性质----你们听明白了,神之所以被称作神,有资格被人类顶礼膜拜,是因为他充斥着神性!” “诸如法神这种东西,就算被具体化到细节里该拿着什么,衣冠上该戴着什么都清晰可辨----但是他没有神性,没有给你们指出你们该达到也能达到的地方。即使真的有这样一个神,你们从他那里所得到的全部,也不过是让其他的人更加害怕你们而已。” “长得像山那么高,能喝下大海那么多的水,哪怕他抬手就能毁掉一块大也只能说是强大!强大者之上必然还有更强大者,今天人来崇拜这个,如果明天来个更强大的怎么办?你们要转投其下吗?你们将变成混乱的挡箭牌和牺牲品。” “而某些异族信仰中的神灵,例如月光女神这样的自然图腾类神灵也没有神性,他们从不主张什么,也不对人进行回应,从他们那里得到指引是妄想。那么元素类的神灵又如何?我想它们的地位大概连法神都比不上。” “什么才是神性!神性必定高于人性,能够给人展示出想象不到的更圆满的境界。神性也必定接纳人性,不是高高在上要求人去做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神性能够指引人,而不是在几番努力下最终收割失望。当人性融于神性中时,人能够得到提升,能够克制贪欲、傲慢及一切将人引向灾难的诱惑。” 说完这句话,科恩正好站在广场中心,他停顿了一下,语也放得慢了些。神族长公主明显是要插话,但被科恩咄咄逼人的眼神一扫,没能如愿。 “彼时年轻,不知道考虑周全,以为冲动就是自己拥有的一切,也以为眼中看到的就是世界的全貌。今天,当我能用一种成熟去看待世界的时候,当我知道应该用‘神性’去界定‘神’的时候,我失去的已经太多太多……” 科恩的眼神迷茫了一下,慢慢的将头昂起。广场上,只余下他一个人的声音,所有人都全神贯注的倾听,生怕错过一个字。第三信仰的核心主张,就在浩大的传声系统中,的被科恩?凯达披露…… “今天,我----将赐予你们神灵!” “神,眷顾每一个生命,不分贵贱贫富,不分种族地域。”他的声音浑厚,带着一阵阵直达人心的震颤,说出的话让人永生难忘。 “神,不索取供奉,不强求祈祷,只要一份起码的敬畏。”他吐词清晰,话中不存在任何歧义和疑点,犹如铁铸的印记,难以磨灭。 “神,会以他的方式看顾人类,陪伴在需要帮助的人身边一起度过,不论何时何地。”他神态平和,将自己要表达的意念缓缓送到每一个人面前,不强迫、不炫耀、不威胁,内敛而大度。 “神性之一,智慧!使生命自我更新。”科恩手指所向,一尊玉石雕塑在广场边沿缓缓升起,是一位偏头沉思的年轻女性形象:”智慧之神!” “神性之二,勇气!使生命得以进取。”另一尊玉石雕像升起,威猛的男子向天空伸出右手,五指弯曲如勾,似乎要抓住太阳和星辰:”勇气之神!” “神性之三,尊严!使生命界定自我----尊严之神!” “神性之四,信念!使生命百折不挠----信念之神!” “神性之五,热爱!使生命区别自然----热爱之神!” “神性之六,公正!使生命宽大仁爱----公正之神!” “神性之七,骄傲!使生命感受荣耀----骄傲之神!” 随着科恩的宣告,一尊尊雕像升起,均匀排列在广场边沿,每一个的形象和脸庞都是那么普通,如果把这些雕像缩小放进座席里,那就跟观礼者们没什么区别,甚至还有取自异族的造型----精灵的羽翼、矮人的胡须、水族的手掌、这些显著的特征都可以在七个雕像中找到! 细心的人可以现,在诸神的雕像中,有些应该是大家熟悉的人物,例如信念之神,他那苍老而坚定的面庞,跟已故的马丁。路德元帅极为相似! 观礼者中有太多的普通人了,也许他们听不懂科恩之前的话,也许他们不清楚信仰之间的对垒,但七尊神灵之名,无疑已经印刻在他们心里!这是第三信仰独有的神灵,也是比斯大陆人类的神灵! 满场祭司跪下,埋,在聆听的同时,齐声咏颂着上一句。并在后半段逐渐激昂,汇合成一股震动寰宇的浪潮,达到人类世界的最强之音! “神与神性,恒古不变,是不可能被打败的!” “神与神性,与我共存,是不可能被越的!” 第六章 典礼广场上生的一切事情,都被专门的人员记录下来。这些记录大体上分为两种,一种是艺术家和学者们写意的、充满解析和艺术化的记载,而另一种则是实时的,只有精要的简约记载。前者会如何暂且不说,但是后一种阅览厅风格的记录,现在已经被传播出去了。 第一批看到这份”订阅的阅览厅现场记录”的人并不多,大概只有十个人左右,他们就是南北条约商团的脑们。这些人虽然远隔待城数千里,可几乎在事情生的同时就能收到这份记录----记录到达斯比亚外交官员手上时还是一组组数字,然后被破译,变成文字递上。 当然,时间差还是存在的,但只落后现场一到两刻钟。 “这是贵方从阅览厅订阅的?”在接到第一份、也就是记载第三信仰开场白的记录时,两个相隔甚远的商团领都摆出同一副脸色,这种骇人听闻的度,鬼才相信厅做的。 “专门服务的好处就在于此。”斯比亚外交官含蓄的微笑说:”及时、真实、准确。” 商团领对斯比亚的了解远常人,他们知道对方有一种即时通讯的特殊手法,在以往历次战争中,斯比亚就靠这种方式取得资讯优势,因而此方法一直处于高度保密中。现在自己正在享受科恩?凯达式的优待,但这种感觉并不好----斯比亚人投入的越多,那么他们的谋划也就越深。可是,弱势的条约商团现在没有抵抗能力,只能坐等对方出牌。 开场白不但对现场观礼者有震撼作用,对于条约商团脑也一样,就算以老成持重、足智多谋闻名的尤里西斯亲王来说,科恩的言论都令他惊讶、疑惑。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上面,点燃了烟斗却顾不上吸,叫了香茶却忘记了品尝。 现场记录一份接一份的来,亲王的脸色也经历了惊讶----惊诧后变严峻的全过程。在法神雕像被击碎、科恩开始谈论神灵与神性的时候,尤里西斯再也坐不住了。 他站起来,用身体堵住了面海的窗口,嘴里紧紧咬住烟斗。将交织着痛苦和悔恨的面色藏在背影里。后续传来的其它记录,都是亲王的副官按惯例念给他听的,因为亲王这姿势代表着他正在思考和决断。 不久之后,亲王取下烟斗,平静的打断了副官的转述:”阁下。” “亲王有吩咐?”斯比亚外交特使起身回应,因为能被亲王这样称呼的人现场只有他一个。 “我这里有一封信,是写给南条约商团领斯维斯?赫本公爵的。”亲王转过身:”我要求阁下,请阁下使用这种阅览厅管道,在最短的时间内传递给他。” “这个……一般来说,我只有接收消息的权利。” “这封信很重要,也一样关系到第三信仰的大事,多以我郑重的再次要求阁下,照我说的去做!”即使是在对待属下的时候,尤里斯亲王也很少用这么严厉的态度,更别说现在他要面对的是骄横的斯比亚人。 “亲王殿下是以什么身份要求我?”斯比亚特使表情慎重,态度认真,但这种回答的字面意思却像是在找碴。以至于亲王的副官和近卫都有些恼怒。 “本人现在不是以某国亲王的名义,也不是以条约商团的名义要求阁下。”亲王伸手阻止了手下的躁动,平静的看着特使说:”我以一个成熟、冷静、有经验的人类长者的名义,要求你----来自斯比亚的年轻人,照我说的去做。” 两人打哑谜一般的谈话出现短暂停顿,因为斯比亚特使正在看着自己的副手,也就是那位将数字改成文字的”书记员”,而后者对他轻轻点头。 “我很荣幸能承担这份责任。”特使松了一口气,走到书桌前铺开纸笔:”亲王,请说。” 亲王没有意外,也没有一个字的客套,立即念出信件的第一句:”致,南条约商团领,尊敬的斯维斯?赫本公爵,我亲爱的侄子……” “沙沙”声里,亲王的话语在特使笔下变成文字,又在”书记员”笔下变成一组组诡异的数字。一时间,房间里的人都寂静无言,特使的随员捧出一个暗色金属箱,一番操作之后,面板上的晶石开始闪烁起光芒来……房间里每个人的脸色都在随着光亮变换,一样的凝重。 “亲王阁下,遵照长官的密令,从现在起,我等将专为您服务。”在一切平静下来之后,特使向亲王行了一个军礼:”斯比亚联络部特派雷石小队,正式向您报到!” “不客气,”亲王还礼:”我只希望你的长官头脑还清醒。” 茫茫大海中,一艘巨舰正在无尽的波涛间跋涉,灰白的风帆伫立着,上挑着明净的天空,下压着黝黯的水面。古老浑厚的喊声里,船长室里的舵机卡在一个左回旋的位置----匀调转的船头劈波斩浪,压上了属于自己、还泛着泡沫的航迹,就像一条正在吞噬尾巴的长蛇。 船长站在驾驶舱外的平台上,和他正在忙碌的手下一样无视扑面的寒风,亲自指挥调帆、绞索一类的小事。平直宽大的甲板上一切都井井有条,然而弥漫着的那种紧张却不能被船长的淡定指挥消除。 “长官,”通向内舱的门被推来,一名斯比亚军官露出头来说:”这个恐怕要你来。” 船长身边的将军点点头,随即走进内舱。狭长的舱室中燃烧着二十盏无烟油灯,明亮的光线下,一组组接收机的面板上正闪动着规律光芒。 看到将军已经关闭了身后的门,先前的军官递过一张纸:”长官,这组陌生呼号是北条约商团来的。使用双特级等级,送方特派雷石小队,接收方特派淡水小队----但我们并没有特派雷石小队这代号。” “去拿红色文件夹。”将军拿出一把钥匙,军官接过后又拿出自己的钥匙,在监督员的注视下来到绝密柜前,取出其中一个红色文件夹递给将军。 “呼号正确,雷石小队是暗水小队的进阶称呼,立即按双特级要求送全文并报送总部。如果不出意外,淡水小队也即将进阶,你要注意辨别。” 将军把文件还给军官,军官立即命令手下:”双特级,送特派淡水小队,并联络部总部!” 南条约商团。 在窗明几净的会议厅里,以前的斯比亚副外交大臣、现在的待城外交官利普正用柔和的姿势把糖块放进杯里,然后用银勺轻轻搅动几下,在提起勺子时顺便刮起漩涡中的一片泡沫。 坐在对面的吉伦特子爵砸着烟斗,目不转睛的紧盯着他,仿佛想从利普轻柔的动作中找出什么破绽来。期维斯公爵坐在他的沙上比对着几份记录,虽然脸色平淡,但熟悉公爵身边的人都知道他很认真,在这种时候,哪怕睛天霹雳都影响不了他。 “利普特使,我有点好奇。”吉伦特子爵用小剪子掏着烟斗里的残渣,然后在缸子里磕了磕:”请原谅我这老头的好奇心,但我的确去查了你的过往经历,就像斯比亚查我那样。” “没有关系,”利普放下茶杯,带着自信的微笑:”阁下其实不用查,直接问我会更方便。” “或许吧!”吉伦特憨厚的笑着:”听说阁下在去斯比亚之前是一个马车夫?这真让我觉得亲切,因为我是一个农夫。” “曾经把我家陛下逼进绝境的农夫?阁下真是太幽默了!”利普的笑容放大了,这种笑容真实而真挚,竟毫不顾忌自己正在谈论科恩过去的败绩:”是啊,我是马车夫,做了两年三个月零七天。在那天,我的马车就在荒野里散架啦!陛下‘嗖’的一声从车厢里飞出来,差点就把我给生吃了。” “之后阁下就迹了,但没有任何证据表明,阁下曾经向往过这种精致的生活。似乎,你曾经跟别的车夫说过,当你迹之后要做什么。” “有一点误会,对方不是车夫,而是一个混混,”利普纠正了子爵的话,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那时候,我们俩都鼻青脸肿的躺在水沟边。我对他说,我要再买百十亩土地,修个大地牢,里面要关百十个贵族娘们,如果有可能还要买百十个魔殿的女人……” “阁下现在声名赫赫,不但有了十处以上的庄园,还手握重权,能在任何时候不经报备调集三千人的部队行动。”看得出来,子爵对利普的生活相当了解:”但阁下并没有去实现当时的诺言,有那么多贵族女性流落斯比亚,阁下一个也没收留。相反,阁下喜欢上了这种简单精致的生活,据我所知,能这样安静享受一杯茶的贵族也不多。” “子爵就因为这个好奇吗?”利普反而在这里惊讶了。 “是的,虽然阁下在外交场合被评定为心狠手辣,但任何人都不能否认你的仪态气质。”吉伦特子爵认真的回答:”礼仪是可以学习的,但仪表和气质是心态的反应,很难伪装。” “嗯……”利普沉默片刻,这才缓缓开口:”在以前,我从未想过自己能以怎样的方式去生活,我想的只是存活下去,一天,再一天。只要能得到食物和钱,我愿意出卖所有东西,除了心底的仇恨。” “阁下有这样的仇恨?”这次换到子爵惊讶。 “现在没了,因为我把他切碎了咽下去,尽管马上就呕吐出来,但我想这还是算吃了吧……” 利普并没有进说对方是谁,又是什么仇恨,子爵也没问,他甚至没有表现出过多的表情,只是专注的倾听。 “……我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我没有气力,只能在地上爬行、呕吐,”利普平静的回忆,平淡的说:”然后,我看到了在水池边玩耍的小公主,她是我生命中最美丽的星辰,她用喷泉洗去我脸上的污垢,给我戴上她编织的花环……连我自己都唾弃和厌恶的自己,却被小公主如此对待……” “陛下告诉我,之前的叫存活,之后才叫生活,这绝不是一种状态。为了存活我们可以放弃很多东西,而生活却必须要像个人。什么是人?他必须有尊严、有智慧、有进取的心态和不屈的精神,没有人生下来就会生活,都是在生活中学习和决定的……生活自有意义,关键是去现。” “这就是阁下转变的由来?”子爵听完利普的答案后却有些不能确信。 “也许吧!”利普突然狡猾的笑着回答:”我也不能确定。” “我知道阁下暗中资助了很多国外的学校和机构,但阁下并没有回头去援助昔日的同伴,就比如那个车夫……” “我们在学习、在前进,但我们绝不会停下脚步,落下的人不值得让我们转头照顾。”利普说了远在千里之外的科恩也说过的话:”我们比别人慷慨,也比别人残忍。” “明白了。”疑问得到了解答,吉伦特子爵叹了口气,然后靠在沙里----因为会议厅的门再次被打开,一名利普的副手正快步走来。 “长官,双特级,北条约商团来的。”副手在利普耳边说:”是尤利西斯亲王给斯维斯公爵的信,但不是私人信件。” “是吗?”利普确认了一下,把信笺递给子爵。 吉伦特子爵看了,直接打断了还在沉思的斯维斯:”公爵,我想这信很重要,是尤里西斯亲王给您的,其中有之前商定的暗记。” “请帮忙念一下。”公爵语气平稳但没有抬头,因为他正在写着什么。 “好的。”吉伦特子爵知道信笺内容对斯比亚人来说根本不算是什么秘密,于是也没有反对:”致,南条约商团领,尊敬的斯维斯?赫本公爵,我亲爱的侄子……” “侄子?”斯维斯公爵诧异的抬起头来,面带疑惑地看着吉伦特子爵。 子爵点了点头,停顿一下继续念:”请不要惊讶,尊敬的公爵,在你我皆知的角度,你应当是我的侄子。因为在这个称呼里,包含着一个暮年老人的关爱和寄望,也包含着一种精神的传递。我们以前做的,现在做的,包括一直藏在心里的最终目标,其实是一致的。” “现在,我要求你,我亲爱的侄子,不要去想国籍,也不去想阵营,请暂时放下那些被强加于你我的枷锁,眼前的局势,想一想人类面临的处境……” “也许你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也许你正在疑惑一团乱麻的现状,但我相信你的冷静和判断力。因为我要说的事比较久远,牵连甚广,请记住,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年轻时,我毫无疑问是个浪荡轻浮的皇室成员,这种性格是我特别选择的,可以让我免于承担皇室责任。但我没有想到,这种风格抹杀不了我的本心,我还是我,还是尤里西斯。然后,在某个群体的视野中,这样的我被冠以然、谨慎、并无野心的特点。很悲哀,这并非我的本意;很幸运,这是我全新生命的起点……” “我知道,亲爱的侄子,你曾经效力于、甚至现自依然效力于某个群体,所以你的心态我了解,苦闷、迷茫、担惊受怕这都不算什么,关键的是那种千万生灵系于一身的窒息感……这种感觉至今还在我心中徘回,因为我与你的身份一样,在守护着同样的东西,只不过在很久之前,我的同伴们大多牺牲了。” “我们曾经以守护者自居,也曾经以进取者自傲,更不缺少失败者的悲痛。为了同一个目的,我们指挥大军在大战中厮杀,我们亲眼看着兄弟的血洒落大地,我们抢夺父辈的权利,搜刮子侄的财富,这一切只为了取悦真正的上位者,只为了大部分同类能够存活。而我们的同类,他们甚至不知道这一切的缘故,他们只是安静的接受,只能沉默的接受。” “面对极端强大的力量的时候,我们必须要小心谨慎,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们都是被一种粗暴的方式培养的,用常规的方式我们无法培养出继任者,甚至连我们都称不上合格,而仅仅是合适。我的侄子,仔细回想一下,你就会现自己的成长中充满了悲痛、波折和幸运,这本不是你的命运,而是人为的,你很聪明,我相信你会在身边找到证据。” “以上这些往事,仅仅是想向你表明你和我有一样的身份和使命。接下来,请平静的听我介绍一位与我们不太一样的人,也就是今天的主角。你应该猜到了他是谁,是的,就是他。” “他和你一样,曾经被纳入我们的考察和培养范围,但遗憾的是,他的观察者在之后否定了他。我坚信这位观察者眼光卓越而且出于公心,因为他以后表现出来的风格和思想都显得另类,对我们的群体而言这充满了破坏力。于是,我们只将他作为一个外围的势力,一种牵制和可牺牲的存在。” “但任何人都无法想象,他会具备如此的力量,很多挡在他面前的势力都被粉碎,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建立起强大的行省、军队和帝国。直至今天,他得到神魔的许可组建第三信仰……这一切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他决定要做和我们一样的事,直到刚才,我终于明白了这一切,却已经无法阻止……他瞒过了所有的人,包括他的观察员。” “等等!”斯维斯公爵丢下手里的纪录,明显是在压抑着内心的激烈情感,慢慢的站了起来。他的绝对心腹,有着苍白脸色的近卫靠拢过来,手扶着剑柄。 “吉伦特子爵,我的朋友。”斯维斯走到子爵面前站定:”告诉我,你不是我的观察者。” “我不是您的观察者,”吉伦特子爵正色回答他:”领,我是仙尼亚?吉伦特的观察者。” “仙尼亚……”斯维斯脸色紧绷,神情在剧烈波动:”我的观察者是谁?” “您已经知道答案了,领。”吉伦特子爵回答:”我能继续了吗?” “我憎恨这种方式,我也不是你的领。”斯维斯注视着白苍苍的吉伦特子爵,伸手扶住近卫的手肘----他做这个动作的用意,或许是阻止手下的进一步动作,或许是藉一个支点撑住自己:”那个人的观察者是谁?” “很遗憾,领,我不知道。” “我知道。”捧着茶杯的利普举起手说:”如果这能让公爵大人稍微放松一点的话,我可以告诉您答案。” “你知道?”斯维斯有点意外。 “可别小看斯比亚联络部,”利普笑着说:”血领主会不高兴的。” “说。” “您应该从‘出于公心’中得到答案了,就和您想的一样,是维素亲王。”利普坦诚的说出了答案,同时狠毒的追加了一句:”在这一点上,您终究没有输给我家陛下。” “这种输赢对我已经没有意义了。”斯维斯不动声色的说:”吉伦特子爵,你请继续吧!” 第七章 斯比亚联络部,临时总部会议室。一位机要员正站在血领主桌边,念着刚刚收到的信件。 “有一件事你或许难以接受,那就是你个人的成长,很大一部分原因得益于他。这里面可以排除最初一段时间、他被客观因素推到你面前成为你的对手的经历,我要说的,是由他安排的,完全主观的培养,坦白说我的侄子,你之前并不具备此种能力。他使用的方式比我们还要粗暴很多,你的位置和你的能力,都是用鲜血垒砌的,从你大战后复出的时候开始。” “如果在最开始,这就是一种有意的行为,那他的醒悟和谋划,甚至要做的事情都远我们的想像。但值得庆幸的是,这一切都过去了,而你现在已经成为领,尽管还欠缺一些成熟,性格也还没固化,但你已处在一个关键的位置上,这和我们要做的事息息相关。” “不管我们是否愿意承认,在事实上,他已经掌握了人类未来的走向。今天的世界,将以他为主流,而我们,是天经地义的配合者。我这样界定彼此的地位,是想让你明白,在此关键时刻,一切都显得渺小了,甚至对错都变得无所谓,只有我们的使命才最重要!” “我们的使命是什么?我们忽略个体感受、在战场上横尸千万,甚至随时准备牺牲自我及家庭,要尽一切力量达成的使命是什么?你要严肃的正视这一点!因为在任何时候,这一点都是我们的要任务!” “哼,”血领主在百忙之中歪歪嘴:”还在摆臭架子。” “相信你已经接到斯比亚特使转达的资讯,得到了准备礼服的提醒并陷入疑惑。其实我也一样,但现在我有了答案,而且现在要将这个答案告诉你。和我们比较,他显得更优秀,但同时他也更激进,在这一点上,我们以前的错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他已经做出了决定,决意要成为一把刀子,他今天的言论和行为正清楚无误的表明这一点。第三信仰的主张。从根本上触动了上位者的地位和存在基础,激烈的正面冲突已无法避免。无论上位者以前出于什么目的放任第三信仰的树立,但这种情况是他们无法容忍的,而且,我担心他是主动的一方,他会在第三信仰的树立大典上宣读战斗檄文。” “我从来不认为,人类已经具备了主动出击的能力;我也从来不认为,斯比亚单独具备这种能力。如果事先征询我的意见,我会尽全力反对,哪怕杀掉他也在所不惜。但现在,一切都是妄想,我们能做的,就是他事先安排的----先静静地旁观,然后穿上准备好的礼服” “像是一场部落的战争,有人在第一线厮杀,有的人要去保护妇孺,这就是他对我们的安排----我亲爱的侄子,就像先前所说的那样,我相信你的冷静和判断力,你应该明白他给你安排了什么角色。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要这样做,竭尽我所能,惟愿给人类留下一丝火种……而你,你现在什么都不缺,只缺少一点决心和一个决定,来吧,我等着你的回答。” “阁下与无数人的叔父,来自坦西的尤里西斯,于北条约商团总部。” 机要员把信件叠好,放到血领主案头:”长官,上面的内容就是这些。” “先存档,南条约商团一旦回覆,立即拿来。”桌边有很多人走动,不断的送来各国各势力甚至己方军队的动向,血领主在空隙处向机要员点了点头:”另外,去给我盯紧典礼现场!” “是的长官!” 机要员转身,小跑着进了情报室,顾不得喘口气就问:”典礼现场如何?!” “嘘!”一个军官回身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弯腰下去,看着接受员笔下正书写的内容。 机要员见状就知道现场传来了非常紧要的东西,连忙站过去热点书库。 接收员神态专注,两眼紧盯着闪动的铁质面板,手里的笔一刻不停的书写着,呈现在纸面上的虽然还是一组组数字,但在情报室里做事的人都精通此道,在他们眼中,简易密码跟文字其实没有多大区别。 接收员的笔”沙沙”轻响,随着这微弱的声音,沉寂以他为中心播散出去,让原本还有些吵杂的房间变得很安静,人们纷纷聚拢过来,站在接收员的身后。 “神!眷顾每一个生命,不分贵贱贫富,不分种族地域;神!不索取供奉,不要求祈祷,只要一份起码的敬畏……” “神性之一,智慧!使生命自我反省。神性之二,勇气!使生命得以进取……” “神与神性,恒古不变,是不可能被打败的!” “神与神性,与我共存,是不能被越的!” 数字变成了文字,豪迈壮丽的情感充斥在各人的胸口,千百万年的人类命运,仿佛在瞬间就落到了自己肩上,从此,光荣的斯比亚人不再是为一个帝国奋斗,而是有了全新的、最为宏大的目标! 大家都把疲惫不堪的腰身挺得直了点,就好像自己站在现场,正在聆听陛下说出这些宣告一样!长年累月来淤积在胸中的憋屈和苦闷,就在这一声声宣告中喷吐出来! 小小的情报室里,人们享受着这壮美激昂的一刻,但他们之中没人能想像得到,在现场做出这个宣告的科恩?凯达,他正在承受传播骄傲和抗争的后果----神族长公主已经站了起来,用目光锁定他,瞳孔深处有一点暴戾在跳跃! 科恩站得落落大方,与她对视,目光柔和清亮。 没人能从科恩身上看出退让、懦弱或是虚张声势的迹象,仿佛他已经在能力上可以跟丽瑞塔抗衡,只是不愿失去心态上的那份谦和。 他这种姿态,无疑给旁观者以强烈的信心。原本感受到神族长公主的威慑,已经快要崩溃的观礼者们纷纷安静下来,想起自己的心中至上这时候也算是一尊大神,有了这个依靠,事情还不止于展到最坏,就是坏了,至上也能扳回来! 科恩抛出的神之定义,从根本上排除了神魔两族的存在合理性,他们在第三信仰眼中不是神灵,甚至连伪神灵都算不上,充其量不过是一群在实力上过人类的种群。而且这里面还有一个神魔高层才知道的关键原因----他们身上极端缺乏科恩所说的神性,这是很多悲剧和困局的根本原因! “神……”莱顿轻声念叨着,心中充斥着感动。他事先并不知道这段宣言以及诠释,但身临此境亲耳听到时,却禁不住的激动起来,很多困惑和疑难在这时迎刃而解,他甚至明白到,为什么科恩安排下那么多看起来无稽的布置。 “神性……”自小生活在光明神族的阴影之下,莱顿的个性中也有颇多悲压抑的地方,这时候豁然开朗,他竟然现自己变得勇敢,或者说是经由叛逆转化的一种情感。 他不再惧怕那个神族长公主,即使她在威,他的心态还能保持平稳,他的目光也不再躲闪! 除了莱顿,也有其他人知道,科恩所说的神性其实就包含了人性,或者稍有不同,可本质回事。这样的话,第三信仰的潜台词就呼之欲出了----神性,既是人性的升华。 这样的宣扬实在是出人意料,对错与否暂且不论,可这种主张必将受到神魔的报复,也许就在当场……那可是神魔两族长公主的愤怒啊! 有些人比较悲观,他们期盼着科恩会用他的拿手好戏化解这次危机,因为在以前,这个流氓皇帝就最擅长翻手**。有多少次他都在刀尖上舞蹈,却能在上族之间左右逢源……赶紧挽回,说不定还能化解这个局面! 即使是那些一直敌视科恩的贵宾们,这时也在心里祈求着,尽管他们认为科恩已经疯了,但他之前的表述却令人感慨,那是站在人类的立场上做出的无视自我安危的宣言!如果这世界上有一个让人无限钦佩又无限惋惜的疯子,必定就是科恩?凯达。 科恩没有流露出任何要解释的迹象,他很平静,神情中蕴含的并非是不屑,而是不必----或者他觉得走到现在这一步,根本不需要解释什么。 另一道目光渗入丽瑞塔与科恩的对视中,那是魔族长公主,她正看着丽瑞塔,目光频频闪动,似乎在用一种无声的言语询问着什么。 不久之后,丽瑞塔的目光也闪动一番,放开了紧锁的科恩,嘴里说:”也好,既然是新信仰的树立大典,吾就让你说完想说的。” 然后,丽瑞塔公主转头过去,向身后的一名随员做出指示。很显然,她这个安排是在准备着什么,并且眉目中渗出淡淡的血腥味。 “我应该谢谢殿下没有彻底打断我。”科恩点了点头,转而对满场的观礼者:”就像我已经说过的那样,你们缺少的只有我能给予。但其实在这之前,当我和你们一样是个凡人的时候,我并不想给你们什么,因为我没有责任和义务这样做。” “然而世界是运动的,事物之间的联系在变化,即便是凡人亦可以领悟真理。我个人领悟了,只是凡人中的佼佼者;我教诲你们,所以你们称我至上。”科恩稍作停顿,人们清晰的察觉到他的果断和义无反顾:”而我的最终决定是,教诲你们!” “人类,牢记这句话----我对你们没有任何天然的义务和责任!即便我拯救、赐予,都不是出于义务和责任。在我拯救和赐予你们之后,我依然可能抛弃人类中的任何一个,或者全部。我只是随我的意愿,将属于自己的东西拿出来与你们分享。同样,随你们自己的意愿,乐意接受的人,我与他建立盟约。我今天所封的神灵和神性,将永远与你们同在!” 观礼者跪满了科恩的视野,噤若寒蝉。他们终于知道,真正的至上不但给予了上面那些神灵,也让他们产生了一种最深的敬畏。 “世界为证,万物为证,我科恩?凯达在此立誓!人类从今天起成为我的亲族,比斯大陆所有认同七神性的生命,我即视之为人类一员!从此之后,人类再不会有种族、地域区别!” “我的亲族!你们将得到我给予的信仰!”这句话,科恩说的掷地有声:”记住,你们信仰的是神灵的内在,即神性!” 长久的静默之后,科恩开口说:”时间会改变很多事,岁月会改变很多人,但神灵与神性将与人类永存----祝福你们,我的亲族!” 在科恩那句”或者全部”之后,观礼者深深的跪拜下去,再也没有起身----不仅仅是广场,因为科恩的话响彻待城内外,听到的人们也都跪伏在地。 意外和茫然夹杂在一起,两位长公主的表情精彩万分。 尼赞小步上前,似乎要接过仪式让典礼进入下一个程式,科恩的封神完成之后,当然要有人来宣布诸神细节以及确认旗帜标志等等……但在场的某些人再也按耐不住,要爆了! “这是吾见过的,荒谬可笑的事情之最。”丽瑞塔公主一句听似平常的话传进广场中,在并不强烈的语调起伏中,尼赞如同被雷电击中,挣扎着倒了下去! 站在一个高阶光明神族的立场,丽瑞塔公主的愤怒是正当而且正常的。整个上族被愚弄,这种先例就此算是开了,之前没有被粗暴打断,那是因为她们思维惯性的存在----无论是哪位长公主,当时也不相信第三信仰会把事情做得如此彻底,科恩这次是一点余地都没留下。 先界定神灵,再指定人类,科恩这份宣示中完全颠覆了上族的存在。 要知道,即使是神魔两族也是相互承认的,还有那些偷偷摸摸活在夹缝中的边缘信仰,虽然被抓住了也是死路一条但也不敢唯我独尊----科恩的神和他们的神,有非常大的区别。 更别说科恩在信仰里混进了神性,这可是一剂毒药!如果还让他胡说八道下去,那就说明上族在自甘堕落! “长公主,注意风度。”科恩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尼赞,平和而尖锐的回应她,连”殿下”这个称呼都省了。当然在名义上,封神后的科恩地位有了提升,他这么说话不算太失礼。 “你多虑了,吾只是感觉好奇。”她的杀机几乎隐藏不住,但语调和神态却越的客气起来:”新信仰也没说不让嘉宾提问吧?” “嘉宾当然可以提问,”科恩回答她:”但信仰之间的事情,其实不用牵扯凡人进来,无论你想做什么,都以水池为界,不要影响到外面,怎么样?” “这个渺小的愿望,当然可以被满足,”丽瑞塔公主答应了科恩:”新信仰封神时的自信令人印象深刻,但吾现在质疑你的正确。” “那么长公主想怎么做?辩论吗?” “那多麻烦,先前的长编大论已经够了,不如用更直接的方法好了。”丽瑞塔公主微笑着提议:”我派出一个你不承认的神灵,希望你能以行动证明第三信仰的说法。” “长公主,你应该称呼我殿下。” “是这样吗?请原谅吾的疏忽。那么,希望殿下能以行动证明第三信仰的说法。” “是啊,为什么不呢?”科恩一点也不意外,反而赞同说:”请吧!” 白光闪动,一个男性神族出现在丽瑞塔公主侧方,他手里拿着一柄长剑,先用看待死人的目光瞥了科恩一眼,这才向丽瑞塔公主行礼……说起来,科恩曾经见过这个神族,那时候他跟在神族小公主身边,还跟科恩起了点小冲突,没错,他就是当天鄙视科恩的武神。 倒在地上的尼赞这时终于站起来,擦去嘴角的红线,环顾四周,无言的退开。 脚步身响起,彩虹桥上走来一名白衣侍女,她捧着托盘到科恩身边,呈上一柄长剑----这剑的外观算不上精美,唯一奢华之处就是金黄色的剑穗,几乎跟他腰间的佩剑一模一样。 面带微笑的科恩抄起长剑,然后把剑整个儿掷出去。 “叮!”的一声轻响,剑鞘插进广场地面,就斜立在科恩与武神的中点上,剑穗跳动着,闪耀起细碎的金光。 “来,”科恩向武神勾勾手指,心平气和的说:”如果你越过这柄剑,我就接受你的挑战。” 第八章 在纯洁的天幕下,几根形状雅致的石柱绕成一个椭圆形,寸许的碧草铺满地面,就像是刚刚细心剪切过那么平整。整个空间里只摆放了一组桌椅,两只古朴的玉杯放在石制桌面上。 杯间是只高出一头的银壶,清淡的幽香,正沿着平整的壶口弥漫而出,静静的垂落、分散,跟外间的花香混合成一种能愉悦人心的气味。 “鲜花、碧空,但没人执壶真是件美中不足的事。”白皙的手指捏起一只玉杯,神情严肃的光明神王看了一眼桌边的魔法光幕,在魔法力量的折射影像中,神族长公主正在对科恩说着什么。 “她们遇上意外,而你对她们的请示不做回应。”黑暗魔王看着神王,眼中流露出一点好奇:”丽瑞塔的复苏是你决定的,她现在是一位正统的长公主,在威胁面前采取这种方式再正常不过,你又有什么好抱怨的?如果不满意现在的局面,直接下令给她不是更好?” “虽然是偶然,可人类里面总是会出现这种人败坏一切。”神王平静的说:”事情展到这一步,已经触及到根本,并不是下个指令就可以解决的。” “你又点疲惫。”魔王笑笑:”第三信仰的言论还不具备这种威力把?” “你没有觉察科恩?凯达的本来用心?” “当然,他这是在自寻死路。”魔王的兴致显然要好得多:”或许他已经看透了我们的安排,知道他自己在信仰树立之后的命运,然后,就像别的人类那样努力挣扎一下。” “最后的挣扎?这对他而言不是一个好选择。”神王反问:”不这样做的话,至少他还有一个可以期待的余生,而一旦踏出这一步,我们就没有理由再让他存在----按照常理来说,这个结果很明显,但他为什么还要做?” “有些人类不会顺从,特别是在面对扑朔迷离的命运时,他们觉得挣扎一下也许会更好,这就是俗称的拚命。”魔王说:”而且人类还有一种表现欲,科恩?凯达想了这么久的新主张,不说出来的话肯定是件难受的事……就像最后的审判,多数人会要求公开的。” “如果在以前,你的说法无疑是个备选答案,但现在我必须反对你。”神王认真的摇着头:”科恩?凯达是个狂妄而自信的聪明人,这种人不会轻易拼命,即使脖子被人捏住,他都相信自己能解决这个问题。是的,我相信他察觉了自己的处境,但这是他又一次的诡计。” “我很乐意倾听。”魔王并不在意自己的判断被推翻。 “他干了这些事,你还看不到那个似曾相识的未来吗?”神王说:”他看到自己的处境,也看到了人类的处境,甚至看到了我们的处境……所以这只肮脏的虫子把新信仰主张和封神仪式做成刀剑,绑架了整个人类。他这是在威胁我们,用我们之前的勤苦岁月来威胁我们。” 魔王沉默不语。 “昨天开始在斯比亚境内散的传单,你应该看过吧?”神王平淡的说:”他知道我们让人类成长壮大付出了很多心血和时间,同时他也知道,这一纪元之内只有他所代表的这个势力是特殊的。现在,他向我们展示出的东西,是一种可以毒害全人类的能力。” “消灭他的**是很容易,但要如何消灭他今天的言论呢?”神王说出自己的判断:”即使让两位长公主杀光待城的人类也阻止不了这种言论的扩散,因为那些话已经在传播途中了。” “所以他认为抛出这个言论就保住了自己的未来,我们不插手他的事,新信仰的信条就可以改回到我们能接受的范围内……这是虫子的狡猾之处。”魔王想到了下半段:”他只是忽略了一点,或者说没有想到,我们绝不受威胁,哪怕是一种隐形的威胁。” “所以,我感觉厌倦和疲惫,这也许是我唯一得到的。”神王对自己的心态不加掩饰:”一座宏大的金字塔在接近完成的时候,因为一只虫子的原因,让我们不得不亲手毁掉。” “这个人类本身具备着不确定性,做出的事情总是容易走到两个极端上,不是很好就是很坏。”魔王脸上泛起淡淡的笑容:”现在的情况虽然不是我们需要的,但在进行这种赌博之前,你就预料到有失败的可能。” “我预料到了,但跟我的寄望相比,这种迎接失败的准备显然不够。”神王摇摇头:”在思想的同时,我一直努力避免沾染上人类的情绪,可现在你也看到了,这次的失败已经严重影响到我……长公主想要怎么处理都随她去,我只是对即将到来的人类重塑感到疲备。” “也不去想是否还有挽回的可能?”魔王问。 “可以想,但以什么做为思想的动力?”神王回答:”我们原本是留下一个空间让那条虫子继续成长,但是并不是说能够容忍他长成一颗毒药。保留下一个在纯洁性上即将被腐蚀得千疮百孔的人类?那还不如早日重塑。” “看来,这条虫子已经把世界拖到毁灭边缘。好吧,既然你做了决定,那么有些事情就要先准备。”魔王点点头:”由下而上,还是由上而下?要预留什么种族吗?” “由上而下,提取这条虫子的灵魂记忆。”神王沉吟片刻:”不预留现行任何种族,特别是龙族之类的麻烦,必须在此次重塑中彻底消失。正好龙岛的方位已经泄露出来,你派人去看看。” “大手笔,但涉及到龙族这些种族的话,我们还需要准备一阵子。”魔王笑咪咪的拿起玉杯,转头对着魔法光幕:”目前是人类最后的谢幕演出,我要好好享受了。” 与此同时,在待城外广场上,科恩正向武神勾勾手指,心平气和的说:”来,如果你越过这柄剑,我就接受你的挑战。” 武神的双眼闪烁,眼眶里似乎正有什么东西要蹦出来,但他终究还是忍住了直接打过去的冲动。 他是光明神族的武神,有远同等级神族的武力,也有潇洒矫健的风姿,所以一直负担着神族所有仪式化的武斗事务,即便与黑暗魔族的斗魔相比,他也丝毫不落下风,但今天,堂堂的武神居然被看轻了! “你----”武神的嗓音,就像一个正在漏气的风箱:”狂妄!” 科恩没有回答,只是把目光基准线抬高几寸,从武神的脸上移动到他头顶。虽然还是很柔和平静,但这种有意的蔑视却一丝丝渗透到对方的感知里……武神不定的目光闪烁得更急了,他一紧手里的佩剑,脚下已经踏好几步。 “你是个人类,卑微下(河蟹)贱,不久之前,你还在吾的剑下颤抖。”破风箱继续漏气,但出的声音被武神拘束在一个扇面之内,只有科恩才能听到:”在吾眼中,你永远只是个人类!” 步,武神要用自己的态度和言语勾起对方的记忆和恐惧,使之更快、更彻底的崩溃;但科恩站在原地,对武神的话置若罔闻,那种轻松悠闲的神态,完全是个局外人的表现。 “要打吗?真要打吗?” 直到这时,观礼者中才有人醒悟过来,这白袍神族跳出来是要跟至上打一场的。几乎是在瞬间,观礼者中出现了几种迥异的举动,大多数对至上充满信心的人伸长了脖子,而那些还不太了解至上经历的人就有点缩头缩脑。 另外一些了解内幕的人例如莱顿这样的官员,其实他们并不太担心结局,根据至上往日的表现推测,他至少不会输给一般神族----艰难的局面还在后面。 武神的脚步稳健,而且风度翩翩,因为在此时此地,他代表了光明神族的正统武力,要进行的也是一场礼仪化的厮杀。所以他必须堂而皇之的进场,用一种”光明”的方式去战斗,获得一个不打任何折扣的胜利。 距离插在地上的剑还有三十步,几道柔和的白光从武神的头顶刷下去,再从脚底弹回,每一次撞击交汇,就会向外闪耀出一些图案和符文。到了二十步时,一个接近透明的半圆幕被武神撑开,边缘处刚好将那柄剑笼罩进去----细微而锐利的光线掠过剑鞘,拉出变异的阴影。 “似乎是……光明神族的特殊能力?”纷乱的议论响起,其中也夹杂着见多识广者的惊呼:”在以前曾经出现过!”、”似乎是在神殿的记载中!”、”非魔法属性!”、”快查!” 撑开光幕之后,武神的脚步停下来了。 “按光明神族的惯例,吾止步询问于你。”在观礼者惊疑不定的目光中,武神平视科恩,开口问:”这是神族秘技领域,其中哪怕是一颗沙砾也要顺从吾的意志!你,没有任何机会!” “科恩?凯达----你降吗?!”这一句话气势非凡,回音一道道叠起,震得广场隐隐抖动。 科恩的回答是:”白日做梦,有损身心。” 武神出一声欢快的咆哮,光幕抖动着猛的向前一推----但在下一个瞬间,人们惊异的现武神的身姿凝固在拔脚前进的状态中,并没有随着光幕中心点前进。 他的目光,紧盯那柄斜插在地上的剑! 确切的说,武神是在盯着金黄色的剑穗,那垂在剑柄下的金黄丝条,正在轻轻晃动。这种事情其实再正常不过,但武神自己知道,在领域之内自己就是绝对控制者,不动意念的话,这里没有风也没有震动,更没有魔法的影响,那么,这种不明晃动显然是异常的! 注目观察,那剑穗的晃动本身也显的不正常,不是风吹的摇,不是震动的颤,每一次都自剑穗中部,像是被指甲划过那样,把圆形的剑穗拨成扁平状……没错,就像有一位无聊的少女,正在用指甲划过珠帘。 武神甚至能辨识出那只手有多大,正在用几根手指滑动。 诡异的景象入眼,一抹笑意出现在他嘴角,武神手上的剑在长鸣中出翘,晶亮剑尖划出一道弧线,向着金黄剑穗点去腕粗的刺目光线喷,所过之处,光幕都得内陷半臂! 瞬间,白色光柱就撞到斜插的佩剑前,锋刃所指的正是那丛令武神猜疑的剑穗! “沙----”低沉的声音响起,光柱在剑穗前半臂遇到难以逾越的障碍,仿佛是激流撞上山壁被割裂成几股,然后从不同路线反弹回来,分别打在还没有复原的圆幕各处。 “轰!”几声巨响,领域被炸开几个大洞。武神在同时受到冲击,后退了两大步才站定。 根本不需要解说,是个人就知道武神的试探攻击失败,而且还吃了亏。懂得在心里高兴的观礼者太少了,现场大多数人是直接跳起来欢呼,这种猛然汇集的声浪几乎把整个广场抬起来:”一柄剑!那是一柄剑!” 圆幕破损处以肉眼可见的度自我修复,武神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外面的嘈杂并不足以影响他,现在他把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面前的对手身越过这柄佩剑,科恩?凯达才会接受他的挑战,原来这种说法并不是虚张声势! “吾与黑暗魔族较量,与同族切磋,与各种奇异的生物战斗,但我要说,阁下是我遇到的最奇怪的对手。我看不到,但我可以感觉到阁下的存在。”抛弃了剑鞘,武神将自己的佩剑横在胸前,两手平托着剑身,向自己的隐形对手敬了一个礼。 闪动着耀眼光芒的剑穗动了,像一张被人拦腰挽起的珠帘,一卷一撒之间,尾稍打出无数个旋儿。然后,一个平淡的声音传到武神面前:”如果你的能力仅仅是这样,那就赶紧滚!” “阁下以为,隐形就厉害了吗?!” 武神脸上的轮廓鼓动,身影一纵飞跃十多步的距离,他人在空中就把剑身放平,闪电一样刺过去。科恩的佩剑很长,斜插在地也相当于常人腰际的高度,而武神这次攻击,剑锋是循着正常人的胸腔位置横切而过,不管对方身高如何,他总是要回避或招架的! “现身!” 剑刃如线走,但杀伤范围却不只这一点,因为武神的剑拖带着一道明显的红光,那玩意不管是什么属性,附加伤害一定小不了! 然而,武神这一剑落空了,”嗖!”的一声过后,地上的佩剑还是那样斜插着,任凭攻击从上方飞掠,动都没有动过。 再次攻击无效,武神脸上出现懊悔和迷惑的神情,那种全力出剑却刺在空气上的感觉任何武士都不会喜欢,但还没等他的表情显到浓处,插在地的上的佩剑却”呛”的一声出鞘了----在它银色的修长剑身上,流转着一层迷蒙的冷光。 “月蚀钢?”只是那么短短的一瞬,两位旁观的长公主就认出了这柄佩剑的材料。 武神想也不想就把左手挥出,那只手不知在什么时候握住了一把冰晶似的弯刀。但出鞘的月蚀剑却没有硬碰硬的意思,修长的剑身只在空中一”扭”就避开了弯刀,然后再一”扭”,精妙而阴森的侵入了武神大开的空门! 喷出一口鲜血,武神的身体猛地回窜,以毫厘之差躲开这追魂一剑----明面上的代价是一口鲜血,还有胸前武士服的大口子,但在实际上,有眼光的人都能看出来,武神的自信心已受到严重打击。 连续三次攻击,他连对手的影子都没有找到! 其实不单是他,现场没一个人知道这对手是谁、长什么样,哪怕是两位长公主也无法确定! “不可能!”武神抹去嘴角的血迹,盯着漂浮在半空中的月蚀剑吼叫:”这不可能!” 月蚀剑翻转着剑身下沉几分,将剑尖对准武神,然后凝立不动。整**作如行云流水,没有给人一点凝滞感,似乎月蚀剑正被一位隐形的高明剑士握着----武神的目光越过月蚀剑,盯在了科恩的脸上,那眼神中除了不能相信,还有一种被**的愤怒! “遇到这种事,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而是先诬蔑别人,这就是光明神族武神的风格?”科恩轻声说:”这样的神族留下来做甚?” 月蚀剑剑身颤动,出一声轻吟,阴冷的杀意弥漫开来。 “你想杀我?!”武神暴起,身体一晃分出四尊化身,组成一个严密的阵势----两人分左右持剑,一人压后持枪,中间一人空手,最前面的人扛着一面巨大的盾牌! 银光闪烁,月蚀剑飞射向前。 “呲----”巨盾表面拉出一溜火星,裂成两片倒下,持盾分(水产)身已成灰烬! “咻----”空手的武神直接被一剑两段! “叮----当!”长枪断裂,右边长剑变成寸许的碎片! 然后,银光闪闪的月蚀剑横在武神本尊的脖子武神本来打定主意要逃,这可以从他向外迈出半步的位置看出来,但他只跨出半步就被生擒了。横在他脖子上的不单是一柄剑,还有一种他从未接触过的神秘力量,这力量强大到能禁锢他的身体,令他无法违背剑上传出的意念! 他被迫转身过来正视科恩,而科恩把头一点,这不是在对武神点头。 武神的头立即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向着月蚀剑一压,他根本无力抗争,冰凉的剑刃立刻就嵌入他的咽喉里! “你想杀我?!”皮肤上的冰凉让武神清醒过来,他知道科恩那个点头是什么意思了,于是猛烈挣扎----刚刚的落败可能是一时疏忽,但现在是真正的生死存亡!神族死后是什么样子的?他可一点也不想知道! 先,他要摆脱控制----刺眼的光芒在武神身上闪动着,一个接一个的法阵出现,转眼间就换了十几个!但是完全无效,那只无形的手很稳健,武神甚至能感觉对手的指节,却不能挣脱丝毫! 无形的手在施加力量,笼罩武神的神秘力量也开始加强,在无法抵御的内外压力下,武神不甘心的嘶吼着,终于双膝跪地! 顿时,羞辱的眼泪滚滚而下。 武神的头被推动着,脖子沿着那种陌生的冰凉滑向剑尖----他的身体颤抖着完全不听使唤,真切而巨大的疼痛,引了灵魂深处的颤栗! 他看着远处的科恩,干涸的泪光中,第一次流露出恐惧和哀求! 然而后者依然平静,就像在看着那些观礼者一样,平静且平淡。 在别人的视野里,武神的身体在迅的干瘪,无数的光电正从他的体内益处,无头苍蝇一样飞旋在空中,然后逐一消散! “噗!”干瘪的武神如同朽木一般掉在地上,彻底枯萎的面孔上,两个黝黑的空洞还在注视着天空。 月蚀剑在空中一振,甩去并不存在的血珠,然后”呛!”的一声飞回鞘中。 这一声并不大的响声,却直直敲进了很多人的心中! 弑神!第三信仰在众目睽睽之下弑神了!而且,干出这种事情的是科恩?凯达的佩剑! 神族长公主站起,威严凌厉的气势猛的溢出,只听”哗”的一声,那张豪华而坚实的靠背椅在她身后变成一堆碎片! 但盯着安之若素的科恩,她竟久久无语。 第九章 数十万观礼者都认为,在眼前上演的这幕好戏,主角毋庸置疑是科恩,配角就是跳出来阻扰的两位长公主。而在幕后的菲琳看来,科恩是主角不假,但观礼者和长公主们一样也是配角,甚至自己这个一直旁观的人都不算置身事外,科恩已经把所有的人都卷进这个漩涡里。 “皇妃,你应该离开了。”这是白影第三次走到菲琳身边催促她。 在任何时候,白影的个性都绝不啰嗦,菲琳的风格也绝不拖沓,但是今天很特殊,两个人都不愿就在这个时候离开----紧锣密鼓的好戏正在一路向最精彩的*攀升,那将是科恩一生中最华丽的演出! “走吧!”最终,还是菲琳下定了决心。科恩给出的时间不短,但也没多充裕,她们必须在限定时间之内撤离到安全地区,否则谁知道神魔疯了会干出什么傻事来。如果自己这批人不幸落到神魔手里,肯定会让科恩投鼠忌器。 “从这边密道走。”白影把菲琳带到伪装的通道口,安排好各个路段的护卫之后,自己持灯先走进去:”请快一点。再快一点。” 这段通道是临时修建的,白影知道只能起到掩人耳目的作用,还不算是很保险,所以一路都在催促着。好在菲琳的腿疾早就被沉眠之地的四神治好了,甚至在装病期间还被魔族现任长公主再次治疗过,行走起来完全不是问题。一行人以最快的度跨越城墙,然后转入专用通道,这才算是走到真正的待城----有着良好防御的、巨大的地下城市。 厚实的墙壁,明亮的光线,复杂的路线和尽心设置的防御,这几项是地下城市的显著特征。而它的真正特征还有全貌很少人知道,即便持有命令进出的人,也要在内卫部队的指点下按标定路线行进,甚至位高权重的菲琳也只了解自己使用的那个区域----皇城办公区。 “欢迎您,皇妃。”守卫办公区的军官为皇妃打开大门,尽管菲琳的头衔一变再变,但很多人还是按照习惯来称呼她:”里面一切正常。” “谢谢。”菲琳客气的交接了令牌信物和密码,之后领着手下走进这个自己所熟悉的地方----高大的穹顶被石柱撑起,造型规则的建筑比邻排列在众多的石柱中间,这里就是斯比亚政权的要害部门所在。地面上那些挂着牌子的高楼,其实只算是它们的影子。 一条宽大的通道连接各区域,最后通向后面的会议厅和休息厅。 “不知道上面怎么样了。”菲琳吩咐随身的近卫:”你们先去报备,白影随我去会议厅。” 在菲琳主导的皇城办公区,只有小会议厅才安装了联系各处的传声系统,然而平常并没人使用。因为大多数人不明白这东西的原理和使用方法,如同不明白地下城的新鲜空气是怎么进来的一样。但这两样东西至少有一个共同点是众人皆知的,那就是昂贵,极端昂贵! 当菲琳和白影走进会议厅的时候,听到传声系统中传出一阵阵的欢呼浪潮,虽然有点儿模糊,却真切的散播着人们的兴奋:”一柄剑,那是一柄剑!” “我们似乎错过了什么。”菲琳坐在近处留神倾听,而白影如同往常一样把自己放到了墙角。 很快,菲琳把错过的线索给衔接上了,进而知道科恩在外广场上做了什么事情。当武神被终结、成为一个历史名词的时候,她也和外面的人群一样,在这瞬间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她当然知道科恩的想法,而且很早之前就知道他有一天会做出此类的事,但当事情摆在眼前的时候,菲琳的内心还是被一阵阵复杂的情绪冲刷着,不由自主的,她开始紧张起来,手中握紧着自己的佩剑。 广场上,神族长公主的目光在空中扫视着,似乎还无法接受武神死亡这件事,但最终她黯淡了目光,低声吩咐一句,让身后几位侍女进场把武神的躯体收回。 在神态和气度上,侍女们显然不能跟丽瑞塔公主相比,在看清武神的惨状之后,她们都咬牙切齿的瞪着科恩……这绝对不是意外,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弑神,世间最严重的事情莫过于此! 当侍女们抬着武神离去之后,丽瑞塔公主又恢复成那个雍容大度的长公主大人,她用类似科恩的那种平静表情对后者说:”交出来。” “交什么东西出来?”科恩问。 “弑神的叛逆,”丽瑞塔公主的语气柔和起来,并逐步在向美丽转变:”我对他很有兴趣。” “这是个悲剧啊,”科恩回答:”但如果你坚持的话,我当然可以把这柄剑交给你。” “殿下,你绝对逃脱不了责任。”丽瑞塔公主的目光从刚才的冰冷变成现在的亲和,但这并不预示着她对科恩产生了好感,仅仅代表她不再漠视科恩,已经把他当成是一个具有同等身份的对手来看待:”至于刚才弑神的人,我仅仅是保持着一份好奇心而已。” “这是一柄单纯的剑,神族武神过不了这一关,那只是他的运气问题。”科恩轻轻拍击着腰间的随身佩剑:”难道你认为,一柄剑像路标那样插在地上,路人瞎了眼撞上去受伤,剑的主人会有什么责任吗?剑并不一定代表着杀戮和战争,它代表一种强硬、锋利、坚定的性格,本身不具备伤害别人的能力。” “看样子,殿下是不愿意交出这个凶手了,”丽瑞塔公主点点头:”其实这样也好,我可以找他出来,不过殿下可能要付出一些代价。”“如果仅仅是你,大概还不足以让我付出代价。”科恩笑答: “我依然记得之前的事情。”“那么,如果再加上我的话,是否可以让殿下重新考虑?”一直沉默不语的魔族长公主终于也站了起来,一开口就坚定的站在神族一方: “其实,我也对这位弑神者充满了好奇。” “一点上族风范都不要了吗?”科恩看向四周:”别忘了,还有这么多见证者在场。”“这不重要,因为他们都是人类。而所谓的人类,就是必须被愚弄、控制、操纵、左右、摆布、压榨的东,根本没必要考虑他们的感受。 “魔族长公主说:”他们才真是运气不好,被殿下拉来旁观了一场包含弑神的表演,那么在不久之后,他们也要领受相应的惩处。 “惩处?”科恩的疑惑里甚至还带着点天真:“他们只是巧合才看见这一幕,何罪之有?” “早跟殿下说过,吾即正义。”丽瑞塔公主说:“我定义他们的罪,他们就必须赎罪。”两位长公主的话说得轻描淡写,却让全场观礼者包括宾客同时惊掉了下巴!这意思太浅显易懂了,长公主们磨刀霍霍,一会就要向着在场所有人类的脖子砍下来----甚至在说话的时候,长公主的语气都谈不上霸道,而是一种顺理成章的平淡。 广场座席区中起了骚乱,有不少靠近出口的人想要脚底抹油。 但同时,却有另一些人在向前排走,他们脸上有愤怒也有骄傲,而且对弑神有自内心的欢喜。当然更多的人还是待在原地,既不害怕,也不高兴,对至上的信任溢于言表。 “静立!保持肃静!”第三信仰的祭司们同时出声镇压,然后将手中法杖挥出,不听号令者无论身份都被当场打翻。 在一片”劈里啪啦”皮肉撞击声里,各处倒下数百名观礼者,甚至身份高贵的嘉宾也不能幸免! “静立!保持肃静!”容光祭司尼赞已经缓过神来,他这时出现在座席区最高处,威严凝重的呼喊一声:”再有罔顾命令者,无需审判当场正法! “现场人数众多,其中总是有些不信邪的猛士,而祭司们显然对命令毫不怀疑,于是在下一个瞬间,广场里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在极端强力的手段之下混乱的局面总算是恢复了。 “第三信仰才刚开张,手上就沾上了人类的血。从这一点看来,殿下真是进化了哟!”魔族长公主的微笑中带着一股惋惜:”但殿下进化的太晚,犯下的过错太大” “请说人类能听懂的言语,谢谢。 “科恩并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人,哪怕对方现在倾销的东西名叫惋惜:”就目前来说,你们两位站在一起准备干?” “殿下认为我们会干嘛?”丽瑞塔公主上前一步。她话里的犀利,甚至通过传声系统一路冲击到地下,回响在皇城办公区的小会议厅中,让两位凝神倾听的女士面色一黯! “科恩……”菲琳的眉头皱起,带着点慌乱地问白影:”不会有麻烦吧?”同样关心则乱的白影显然没有想好答案,过了一瞬,就在她刚要开口的时候,一句平淡的回答抢在她前面,从会议厅大门处飘了过来。 “他暂时没麻烦,而你就倒霉多了。”和这句话同时出现的,是一个领域。话音还没有完全消失,这种无形而绝对的力量就笼罩着会议厅里的一切,身处其中的白影和菲琳就犹如被蛛网缠绕的飞虫,两人心中同时跳出一个疑这究竟是谁? 竟然能瞒天过海潜入守卫森严的地下城里,连警报都不引!白影和菲琳骇然回头,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她们的眼帘----他此刻正倚门而站,怀里抱着一柄光秃秃的长剑。身上穿着灰色风衣,整张脸都被垂下的风帽盖住,只露出一点惨白的下巴。虽然没有露出眼睛,但除了明显的敌意之外,他让菲琳和白影感觉到的是一种恐惧! “乌鸦?”菲琳有些迟疑,他的样子应该是乌鸦没错,但这种敌对的气势却很不合常理! “退后!”白影目光一闪,身体已经腾空飞起,抢先向他展开袭击!“啪!”的一声爆响,白影飞跃在空中的身体被无情的拍飞了,一路翻滚着带倒不少座椅,最后重重的撞在墙壁上!往日无比矫健的身体,此刻却顺墙滑下,软软的坐倒在地……而倚门的乌鸦,却似乎连动都没有动过。 “乌鸦!”菲琳站起来一步跨出,把自己阻隔在白影与乌鸦之间,语带愤怒的训斥:”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当然知道我在做什么。”倚门而站的人回答了,但语调中一点活力也没有:”提醒你们一点,我的名字不是乌鸦。但是,你们还没有资格知道我的名不要试图挣扎,龙族,类似的伎俩你的长辈们早就用过多次,无一例外,它们都被我撕成碎片。” “它们?”白影倔强的声音绕过菲琳传出:”是他们!”“龙族是爬虫类。”乌鸦冷漠而认真的回答:”这样称呼是很恰当的。” “你不是乌鸦!”菲琳从乌鸦的回答中确认了这一点:”你不是我认识的乌鸦!” “我已经说了我不是。女人,站开,你的命运还在后面一点。”乌鸦的后背离开大门:”先解决这个强嘴的爬虫,就当是一道正餐前的开胃菜。” “你妄想。”菲琳的身体是纤弱的,但她的站姿很坚定:”不管你是谁,你也不能绕过我!” “是吗?”乌鸦讥笑一声,白影那边立即传出一声闷哼。 “欺人太甚!”菲琳把佩剑横在身前,另一只手郑重其事的握上了剑柄。“这是什么即兴节目吗?剑不错,但你先得拿稳了。”乌鸦继续讥笑这个挡在自己面前的对手。菲琳的手在微微颤抖,剑柄下的金黄色简穗晃动不已。早先的时候,菲琳被科恩小团伙内定为魔法师,但实际上她并不是一个战斗型人才,而且在之后一直担当内政职务,那点本不牢固的魔法基础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所以说起来,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贵妇----就算手里握着的剑再怎么大,乌鸦也不会把她看在眼里。 “好吧,作为对你勇气的奖励,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乌鸦说:”你是想向前倒还是想向后倒?在上一个纪元,有个女人不知所谓地要求永远不倒……但结果你一定猜到了。” “你可以试试看。”菲琳鄙夷地看着乌鸦:”别比女人还胆小!” “在我的领域里,你连动一动都做不到,可这愚昧的勇气是从哪里来的?”乌鸦的身影瞬间模糊,只留下一句冷冰冰的话:”也好,杀了你再复活!” 如同乌鸦说的那样,菲琳无法移动,她能做的就是维持站立,下意识地把佩剑抬高一点。“叮!”的一声,一捧火光溅出,整个小会议厅都被这璀璨的光亮照耀着!乌鸦回到了门边,一声不吭地垂着头,而菲琳却还站得好好的。她面露惊讶,看看自己又转头看看白影,似乎不知道这里生了什么事情----实际上,菲琳就没想过自己能挡住对方,她不过是习惯性地维持仪态,不肯向强势者服软而已。 “是谁?!”乌鸦出一声很低沉的质问。有人很明确地回答了他:”你猜~~~~~~”这句带有调戏意味的回答内容不是重点,关键在于响起的嗓音跟乌鸦的一模一样!这就好像一个人在自问自答,问号的语调死气沉沉,而回答里却充斥着懒散的回笼觉情绪。 但实际上,乌鸦不可能在这里唱双簧,现场也没有第四个人现身。也就是说,有人突破了乌鸦的领域,挡住了他的攻击不说,还成功地隐藏了行踪。 “很好,你能隐藏在这个领域中,说明你很强大,我很满意。你准备就这样打?”面对未知的敌人,乌鸦使用了一个正常点的姿势,把长剑提在手里“那跟你无关。”飘忽不定的声音完全不把乌鸦放在眼里,尔后,菲琳的手轻轻一抬,佩剑手柄向上扬起。在一阵剑穗的轻晃中,一个半透明、半人高的俊秀男子从后面走出来他用一种拨门帘的手法分开剑穗,然后从后面走出来,自然的就象是走出寝室的涩少年!只跨出一步,他就变得比菲琳还要高,大而纯净的双眼让人难忘。 “皇妃,请允许我做个自我介绍。”半透明的男子回头对菲琳说:”我是科恩忠实的朋友和助力,昵称小九。您现在可以退后一些,烂摊子交给我就好。” “幸会。”看着这张从佩剑下出现的熟悉面孔,菲琳好容易才收起惊异的表情,然后她放开了手中的佩剑因为小九已经伸手讨要了。 “至于你这个态度恶劣的家伙,我千山万水赶过来可不是跟你聊天的。”小九接过佩剑转身,一脸的不耐烦:”要打就上,不打就滚。”乌鸦不可能选择第二个建议,于是光秃秃的长剑立即就刺到小九面前!小九身体一晃,抽出相对较短的月蚀剑,”叮!”的一声点在乌鸦的秃剑上!然后挺剑反击,”叮叮”声响,飞溅的迷迷糊糊星稍纵即逝,居然每一次都直接打断了乌鸦的进攻节奏,乌鸦被迫一退再退,最后用一个飞退拉开距离! “你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乌鸦扔掉已经报废的秃剑,伸手在侧一捞,抓出另一柄淡青色的长剑来:”没有人能准确预测我的进攻,你究竟是谁?” “我其实很想告诉你真相,但你一定会骂我神经病的。”小九神情真挚的回答他:”所以,为了让你记忆深刻,在解开迷底之前,最好先让我欺负你一次!” 说起来,两人的个性都是一样的恶劣,但乌鸦的耐性显然没对方好,急促的金属震颤声响起,他再次冲上去而另一个则保持着嘴角的笑,挺剑迎战。 在菲琳和白影眼中,两道飞移动的身影立刻变得模糊起来,小会议厅中布满残缺影像,耳边只剩下利剑撕裂空气的尖锐啸叫!但携带着无尽威势的两柄长剑,全刺在了空处,连在空中相交的机会都没有。这就像两个盲人在舞剑一样,根本碰不到对方的衣角。实际上,小九与乌鸦的距离属于异常凶险的那种,常人在这个距离中随便转个身都会撞在一起,但两人的剑就是刺不上! “如果他们不是一个导师的话,”白影悄声对菲琳说:”那就是在做戏给我们看。” “我要痛快打一次!”小九手中的月蚀剑翻飞着,嘴里长吟了一声:”洞察----”乌鸦的攻击为止一滞,但这细微的破绽立即被弥补上来,他的身体忽地消失了。 “涟漪----”小九的剑光一闪,向着身旁的虚空刺出,“呛”的一声刺出个乌鸦来,而后者显然是踉跄了一下。然后小九收剑,竖起左手,对着再次飞退的乌鸦唱响:“灵魂共振!”无形的力量从他半透明的掌心中喷涌而出,在空中拉出一道令空气塌陷的轨迹,并飞射向乌鸦! 后者在狭长的小会议厅中闪转腾挪,用快过闪电的度连换了七八个方向,还是没能逃脱这种越他认知的追击!“你够强!” 在兴奋的叫喊中,乌鸦回剑,对着自己身体切割下去,一道轻浅的白色光影随着剑势甩到空中,并立即被追来的攻击击中----”哧!”的一声响,那光影被完全吞噬,然后从内部开始被腐蚀,最终变成一缕青烟! “知道厉害了吧?”小九收回手掌,笑眯眯的问。 “这种能锁定灵魂的攻击,当然很厉害。”乌鸦又站在离门不远处:”但我可以割裂灵魂,抵消你的攻击,所以你无法打败我。” “然后呢?”小九说;”你似乎还有话要说。” “你就是那个弑神的,你就是科恩?凯达手里的王牌!”乌鸦摇头:”只要我拖住了你,外面的科恩?凯达就有大麻烦了!” “如果你真这样想,我也不好解释什么,但你可以试一试。”小九很无辜的回答:”反抗神魔这种事情,如果仅仅依靠一张王牌,那么失败了也是罪有应得。你不会以为科恩会这么愚蠢吧?即使他真的如此愚蠢,但还有我这个绝顶聪明的助力在,我难道不会提醒他吗?” “看来,我单纯使用武技无法完成这件事了。”乌鸦说:”但如果使用魔法的话,这里大概保留不下来了。”“尽管用,”小九极力挑唆:”你快用!我很期待!”乌鸦本来是要笑的,但突然之间,他的身体凝固了。 “我听说,地下城是禁止使用魔法的哟!”小九开始微笑了: “倒是你,撕裂灵魂这种手法应该不轻松吧?你还能用几次----我已经看见你的冷汗了,你不是想要跑去广场通知那些神魔吧?” “当然不会,她们的事情应该自己负责。”乌鸦平静的回答。“你这样回答我就放心了,因为我的任务之一就是拖住你,不让你去插手广场的事。”小九欣慰的点着头:”不管你是要打假还是要聊天,其实我都会奉陪到底的。” “科恩?凯达,他有抗衡神魔长公主得能力吗?” “我建议你直接去问他,但现在你办不到,或者,我们可以站在这里听。”小九阻隔在乌鸦面前,神态很轻松。但乌鸦却明白,对方的意识紧锁着自己,一刻都没有放松过。 第十章 “触犯上族的利益会是什么结果?科恩·凯达,你应该知道这一点。弑神?你这个可悲的狂徒,因为你的原因,待城将变成一片墓地。”丽瑞塔·克纳赫,带着专属于她的凛然正义打量着诸神雕像:“我不会毁掉这些东西,因为神族要把它们倒立在你的坟墓上,千年万年,让你受尽嘲笑。” “你意思是说要打是吧?”科恩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可一定要在今天吗?” “那么殿下有什么好建议?”魔族长公主在一旁笑着说:“这一场悲剧是注定的,谁也逃不掉,所以辩解推卸的话就没必要再说了。” “错过今天,随便哪天都行啊!现场有这么多人在观礼,总不能全死在这里吧?”科恩的目光在广场中巡视一圈:“即使两位认定他们也都该死,那也不能死在第三信仰的树立广场上,这太令人憋屈了,历史又会如何评价他们?” “殿下要知道,人类不会再有历史了!”神族长公主显然对科恩的态度很不满:“我当然可以在今天放过他们,但最后还是要看殿下你,看你是否具备相应的说服力!” “你的意思是说……”科恩解下腰间的佩剑拿在手里:“用这个说服两位吗?” “当然,我知道殿下的能力在不久之前有一个飞跃。”魔族长公主回答:“或者,殿下也可以使用魔法,不过因为第三信仰排斥法神,魔法也不太好用吧?” “第三信仰不排斥魔法,这点我说的很清楚了。” “哦?”在魔族长公主回应科恩的同时,两位长公主联袂走进广场中:“那为什么整个仪式中没有任何魔法成分出现呢?” “这自然是另有安排,我相信两位不久之后就能现这点。”科恩闲庭信步似的迎上去,带着一种单纯而细腻的笑容:“从现在开始,我们这就算是真正对立了吧?” “是的,而且这种对立局面不存在和解的可能,它必定会以某一方的彻底消亡结束----或者神魔,或者以殿下为代表的第三信仰。”丽瑞塔公主为双方的对立状态进行了定位:“至于人类,他们会在结局到来时追随失败方的脚步。” 在神魔眼里,科恩做为失败方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我的胜率似乎渺茫了点,但机会毕竟还存在。”科恩已经走到一个合适的位置,也就是先前那柄佩剑处,他就在那里停下了脚步。 而两位长公主,这时也正好走到距离他三十步的地方站住----如果科恩仅仅只是个人类,那么这个距离就显得有点不公平。 其实对神魔的距离感来说,三十小跟三十里没有什么区别,如果不是因为有骨子里的傲慢和偏执,她们完全可以在瞬间杀到科恩面前。之所以会选择一步步走来并停下,那只是一种含蓄的表示,说明她们对科恩这个对手有一定尊重。 不管如何,一个有本事弑神的家伙,本身就具备了赢得神魔尊重的素质。 在不可违背的神魔铁律中,规定了神魔成员不应该对人类有丝毫尊重,然而这种情绪要升腾的话是无迹可寻的。但幸运的是,她们可以不承认----赢得自己尊重的科恩是个人类。 “卡!”的一声,第二柄佩剑插到地面上,与先前那次一样的角度。 科恩正色说:“既然两位都没有把人类放在眼里,那么我提议让他们退场,省得干扰彼此的兴致。” “现在殿下一剑没出,不太适合谈条件。”魔族长公主不软不硬的把这提议卸下。 “也好。”科恩点了点头,分别位于他身体两侧的佩剑有了动作,一如既往是金黄色的剑穗先颤动起来,尔后剑柄一抖,银色的剑身在“嘶啦----”的长吟声中缓缓抬升,带给它的对手、甚至广场上所有人一种形同窒息的压迫感! 最后,迎着耀眼的阳光,两柄月蚀剑在空中画了个圆弧,将自己全部的锋利和冰冷都展示出来----它们拥有精致而阳刚的曲线,剑身光滑如镜,上面还附着了一层缠绵的光芒,但这些令人赏心悦目的元素组合在一起,却让月蚀剑显得很凌厉,仿佛它的内里所具备着的那种偏激和疯狂,什么东西都遮掩不住! 神族长公主笑容未改,伸出自己的右手,将白皙的手掌在身前摊开。立即,远方天际传来隐隐的滚雷声,地面也哆哆嗦嗦的抖动起来…… 天色迅昏暗,惊魂未定的观礼者们纷纷抬头,看见广场上空正被浓密的黑云掩盖,它们旋转、翻滚,组成一个巨大的漩涡,而厚重的中心部分却又透出一丝丝刺眼的白光! “噼啪!”一声巨响!数十道闪电直劈下来,分为黑、紫、红三色,仿佛要给广场安装一副圆形的闪电栅栏----但在途中,这些闪电纷纷转向,在中心部位汇合! 电蛇翻飞,相互吞噬,剧烈的爆炸和闪光,让天地也为之变色! 最终,一道巨大的白色闪电劈下,粗大的身躯在虚空中扭转几次,锐利的尾端直接对着神族长公主而来----丽瑞塔公主面不改色,手掌一翻一抓,就把闪电牢牢的攥在手心里! “滋滋”的电流声中,一切浮华散去,藏在闪电中的一根法杖显露出来。这法杖通体纯白,表面光滑洁净,顶端镶嵌着一颗巨大的透明宝石,上面缠绕着无数细小的电蛇。 跟丽瑞塔公主相比,魔族长公主就没有那么大的排场----裹带着一阵连绵的长啸,她的长枪自天上飞落而下,然后“当”的一声插在她面前。这响声不算大也不算尖利,却毫无阻碍的传入所有人的耳中,如同尖刺一样捅穿耳膜直达心房! 以这两柄武器为中心,狂乱的气流向周围吹去,刮得地板出刺耳的怪声,其中更隐藏着如同风刃的强力漩涡,把周围的隔离墙切的七零八落! 巨大无匹的威势面前,胆小的人流干了眼泪,疯狂的刃喊哑了嗓子,位置靠近场内的嘉宾们更惨点,几乎立即瘫倒了一半,他们不是**受到了伤害,而是被唤起了一种对神魔的恐惧感,对强大力量的恐惧感! 然而却有那么一批观礼者,坚定地站在这场风暴中,倔强地昂着头,用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看着他们的心中至上!上族的威势越来越大,可加入这种状态的观礼者也越来越多的! 虽然在此时,他们连话都说不出来,站得也很勉强,但毕竟,他们选择了勇敢,选择了科恩----从这点看来,第三信仰的主张已经有效果了。 科恩笑了笑,瞟了对手一眼。 他很清楚地记得,昔日乌鸦曾经跟魔族长公主交过手,但那次对垒的结局乌鸦一定不想再去回忆……而现在,自己面前不但有这么一位魔族长公主在,还要加上一个看起来不弱于她的神族长公主,所以今天这场架,真有点不好打。 既然注定是场不好打的架,那科恩就只有一个选择了----强攻! 月蚀剑一闪而逝,忽略了三十步的距离,鬼魅一样出现在神族长公主面前!既然丽瑞塔公主拿出来的是法杖,科恩选的攻击目标自然就是她----哪怕是最末流的武士都知道,在任何时候,都不能留给魔法师出手的机会! 魔族长公主的长枪刺出,异常精准地隔开月蚀剑的攻击,“叮叮!”两声之后,剑锋从枪身一侧滑开,擦出一溜明亮的火星!尔后月蚀剑以更快的度飞向神族长公主的前胸----科恩居然直接利用了撞击的力量,继续强攻他的第一目标! 然而魔族长公主的武力真是少有的强大,应变能力更加突出----面对突变,她手中的长枪猛的一弹,枪尾弯出一个非常夸张的圆弧,间不敲在月蚀剑的剑柄上,用携带着的那股更强横的力量扫翻了两柄长剑! 还好科恩不是用手抓着剑柄在攻击,要不然遇到这样刁钻的攻击,他不是弃剑就是断手。 但没有人手把持的月蚀剑浮游在空中,在灵活性上可以说是登峰造极,被扫翻甚至被打飞,对月蚀剑来说都不算是什么问题,因为它可以从任何一个方位和角度重新起进攻----而且比上一次攻击更快、更急、更险! “咻!”的一声,两剑在空中错开,各自循着一道弧线飞向神族长公主,这两道无形弧线交汇的地方,俨然就是丽瑞塔公主的脖子! 然而魔族长公主的防线却不是那么容易能被打开的,她的枪势几乎可以说是无懈可击,而且对科恩的攻击度有相当精妙的预测。在“当当!”两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里,枪尖砸在月蚀剑的剑脊中点上,完全打乱了科恩的节奏! 然后,缓过手的魔族长公主旋身、回转,枪尖从肩后跃出,带着一股飘逸好梦幻般的意味,遥遥刺向三十步外的科恩----科恩的视野立即就模糊了,只知道一道犀利的攻击向自己奔涌过来,却不清楚这攻势的属性和度! 在不无狼狈的转身的同时,科恩嘴里猛的喊出一句什么话,他身上的轻甲“喀嚓”一声向外鼓胀了几分,惊险万分的挡住魔族长公主的余威。但是,就算召唤出了盔甲的防护能力,科恩的身体还是被撞出去足足两步----与此同时,仿佛受到了科恩这边的干扰,远处的月蚀剑也在摇晃,度跟着慢了下来。 “还以为殿下战无不胜呢!”神族长公主的表情很平静,毫不介意自己一直被魔族长公主保护的事实。从这轻松的语调中可以感受到,她其实可以随时出手。 但话音还没有完全落下,一阵奇异的颤动就出现在她背后,直接让这位稳如岳山的长公主变了脸色!在神族长公主背后出现了另外五柄月蚀剑,剑锋所向,全是她来不及躲避的死角! 因为各自的特点差异,神魔喜欢的是一种力量上的直接对抗;而科恩不同,从人类中一路拼杀出来的他,更擅长利用战术细节来营造有利局面。 “阴险!”魔族长公主当然明白这是科恩的诡计,但除了忿然之外她别无办法,只能第一时间闪现到神族长公主身后,替她挡下全部的月蚀剑。 而科恩真正的杀招随之出现--七柄月蚀剑顺势放弃先前的目标,一起刺向魔族长公主! 自从科恩出剑到现在,其中有数次变换攻守形势以及目标,这一切都是在瞬息之中完成的。作为主动进攻的一方,科恩讲微弱的优势最大化,成功的将魔族长公主逼到一个窘迫的境地。 被逼无奈,她终于使用了真正的能力。 一点细微的光亮在枪身上闪烁着,被唤醒的力量出现在爱米妮公主身七柄志在必得的月蚀剑,在一声嘶鸣中远远弹开!凌厉的余势向周围喷涌,几个还没有退出广场边沿的祭司和嘉宾当其中,当场被无形的冲击波震成灰烬! 冲击波继续扩散,把刚刚受过一轮摧残的隔离墙打成漫天碎末,最终变成一股浩大的烟柱冲天而起! 意外的伤亡,令打斗暂时中止。 “这真是个悲剧,”科恩摇了摇头:“早说让这些人退出了,这下破坏兴致了吧!” “我很想看看殿下真正的能力,好吧,就让观礼者退场。”魔族长公主静如止水,点头同意了科恩的建议:“不过,殿下也别希望我会留手!” “其实我盼望这天很久了。”科恩挥挥手,让祭司们赶紧疏导观礼者离场:“你没看出我很快乐吗?留手才是有病!” “我还看出你的漠视和残酷。”神族长公主出声:“在你看来,死去的这些人其实是人类必须付出的代价,所以你连眼皮都不会眨,因为你认为自己都是这牺牲中的一部分----不过说起来,也只有这样的对手能让我尽兴。” “你可以出全力嘛!”科恩笑答:“我也一样” 观礼者的行动不一致,因为有人想逃,有人还想留下,但因为祭司以及他们手里那根法杖的存在,局面还不至于陷入混乱。当然,诸如踩踏之类的事情还是生了一些。 “至上下令,全部离开!”祭司们强行带领全部观礼者,按顺序走向通道:“至上下令,全部离开!””要搀扶的伤者才刚刚走出通道,当先涌出场外的观礼者们已经跑到距离广场几里远的地方,几十支队伍拖得很长,呈放射状散开,场面显得相当壮观。 “可以。”神族长公主点点头,左手抬举在胸前,五指做出一组变化复杂的手势,几乎是在她收拢手指的同时,一个硕大的白色魔法屏障就笼罩了整个广场,无论形状还是厚度,都比武神召唤出来的那个高了好几个等级! 然后,丽瑞塔公主嘴里唱响一组古朴的魔咒。 “在魔法到来之前,我们可以先开始。”魔族长公主上前一步:“我担心这魔法下来之后,你就会不见了。” “我没你想象中那么脆弱。”科恩伸开手,先前不知所踪的七柄月蚀剑从各处现身,飘忽着来到科恩的身边,围绕着他缓缓转动,就好像科恩的身边布出一个剑阵。 而实际上,两位长公主现在都知道那不是剑阵,而是一种自己并不了解的武技体系。 打定主意要弑神的科恩,自然会有一些依仗为底气。 面对这个被科恩深藏的秘密,长公主们并没有表现出过度的惊讶,神魔当然是强大的,但距离全知全能还有一些差距。所以,她们已经在考虑夺取这个秘密的方式----直接俘虏科恩大概是不行了,剥夺灵魂应该是最便利的。 强光迸,广场抖动了一下!那些已经跑上商路的观礼者们回头,正好看见被光芒点亮的天空! “快点!继续跑!别回头看,你帮不上忙!”商路边的军官大声呼喊,用皮鞭驱赶着停下脚步的人:“向活命的赶紧跑进麦田里,插着旗帜的麦田!” “快点!你他妈想留下找死呢!”西米连把一个嘉宾踢得飞起,认出是一个外国皇室之后又追上去踢了一脚,然后才偷闲望了一眼身后----昏暗的天色之下,广场孤寂的矗立着,不断有强烈的光斑从内部绽放出来,刺得双眼流泪。 大地震憾,广场外墙的砖石大量剥落,远远看去,就像劣质饼干上掉下的粉尘。 “轰!”的一声闷响,广场外壁被银光切下一片----这块大概能坐下三千人的座席区蹦上天空,打着滚向西北方飞去,然后“啪”的一声在地平线上炸开!漫天碎片拖着灰色的尾迹,就像烟火一样漂亮! 作为一个忠诚的军人,西米连很想知道广场里的科恩怎么样了,但他不能丢下自己的责任,在科恩传授给军人的信念中,有一条很明确的指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这是不能出纰漏的! “我把三十六部族的好运都借给你了,我的陛下。”西米连默念着,然后转头向观礼者们喷洒起粗话和唾沫:“快一点!想活命的都给我跑起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被西米连祝福的科恩,正面临着神族长公主的魔法----不是他放弃攻击魔法师的战术,而是在认真起来的魔族长公主面前,他无暇顾及其他!这就给了丽瑞塔公主足够的时间去完成吟唱。 通常来着,一个需要长时间吟唱的魔法,比瞬魔法更复杂也更犀利,何况是光明神族长公主的吟唱! 从她嘴里吐出的每一个音乐,都引了整个广场的颤栗;她手上的每一个姿势,都在身边卷起尖啸的气流;在法仗所指的方向,连彼端的灰尘都被燃烧殆尽! “时光的囚笼,灵魂的办笼,以旧日契约的名义,我命令你感知我!回应我!”丽瑞塔长公主高举法仗,她那并不高大的身影此时正散着王者气息,声音以的亢而凄厉! 一根只有小手指粗细的光线从天空中投射下来,落在丽瑞塔公主的法仗顶端,天空中开始飘飞着雪花一样的光点,很缓慢也很漂亮,不便笼罩了广场和待城,也笼罩了外面大片原野。人们近绝望的四处躲避,却现这些光点是无孔不入的。 “这是什么?”被观礼者裹带到原野上的莱顿接过一粒光点,托在手心仔细观察:“好像是沙砾。” “降临----时光律令!”长公主念出咒语最后一句,声音响彻了整个待城! 在这个区域之内,跑动的人、挥动的鞭、流动的空气与河流全在这一瞬间凝固下来! 甚至连罪魁祸科恩。凯达也不例外! 神族长公主,她居然中止了时间! “这次的施放度慢了点。”跟科恩厮杀至今的魔族长公主收起长枪,对丽瑞塔公主说:“你生疏了。” “那么下次你来。”丽瑞塔公主平淡的回答,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科恩:“魔法的有效时间三个钟头,足够抽取他的灵魂了。” “真可惜。”爱米妮踢开一柄掉在脚下的月蚀剑:“还没打出个结果。” 完全被两位公主忽略的科恩,也是应该被时光凝固的科恩,却在这个时候接话:“其实你可以继续,我没异议----” 两位公主的反应惊人的一致,她们第一时间做的不是戒备,而是瞬间飞退到广场边缘!然后,才用看待怪物的目光盯着科恩,眼神里面,已经不完全是镇定和自信了。 “现在,你们明白我为什么不用魔法了吧?” “你布下了禁魔领域?!” “坦白说不是布下的,因为我没有那种本事。但好在我有想法和能力,可以再修建广场的时候也修建一个领域出来要知道,禁魔空间需要注入很多能量才行之有效,所以这个广场的要功能是吸收能量。”科恩笑了笑:“两位公主没有让我失望,你们真的很强大,随便打打就注满了能量池----但接下来,应该轮到我表演了。” “原来,这个广场就相当于你的领域。”在最初的惊异之后,爱米妮并没有太大(和谐)波动:“但你有把握打败我们?” “试试看吧!”科恩两手张开来,地上的月蚀剑跳到手心:“万一能行呢?” 这是科恩第一次握剑,两位公主明显地察觉到他的气质有了变化,剑的气质也有了变化,他们成为了一个互补的整体----巨大的压力随之而来,潮水一般冲击着对手。 “呼----”的一声,魔族长公主先出手,长枪带着残影冲到科恩面前! 银色的剑光拉出彩虹搬的轨迹,端端正正地劈在枪尖上,“当!”的一声,爱米妮公主连人带枪踉跄错步,被裹在一片锥形的气流中退下去! “你----”站稳之后,爱米妮公主小脸惨白。 “还没完!”科恩跟着冲上,一剑接一剑,毫无花俏地劈过去! “当!当!当”撞击声里,爱米妮公主一截截地倒退,就像一根被铁锤打进木头的钉子! “如何?”科恩问:“被打的无力还手是不是很爽啊?” “你偷取了我的力量!”爱米妮公主现自己落败的原因,她把自己的嘴角咬破了,一缕血丝蔓延下来。 “玩笑开多了,没人相信正经的我。反正你们要留在这里,偷不偷的问题就先放下吧!”科恩摇头:“你先休息一下,我换个对手。” 话音未落,银色剑光就袭向了神长长公主! “小心!”实力下降的爱米妮公主来不及援救,全力飞掷的长枪又被一柄从地上弹起的月蚀剑跳开,而在这个紧要关头,神族长公主已经被科恩的剑光笼罩! 爱米妮公主现自己已经无能为力,而且她也知道神族长公主无力抵挡,因为这是科恩全力以赴、不容失手的一剑! “彭!”的一声,地板爆开,大量泥石冲天而起,一道藏在其中的白影溢出,挡在神族长公主之间,也在千钧一之际挡住了科恩的剑光! “当当当--”密集的撞击声在半空中爆响,瞬间的激烈搏杀中,两条纠缠的人影就交换了好几次方位。断剑一柄柄的掉出战圈,好像枯枝一样在狂暴的气流中旋转! 轰然巨响,两道人影终于分开,破土而出的那道白影此刻像轻烟一般飘落下来,姿态优雅飘逸,但实际上他已经遍体鳞伤,连风衣都碎成条状。 “走!”他没有做片刻停留,而是划出一道弧线,先后拉起两位长公主向广场边缘冲去! “想跑!”科恩暴跳如雷,奋起直追。 但带人逃跑的白影毫不理会,每跑几步就丢下一个分身持剑反冲!无论度还是武技,这些分身都不逊于本尊。 “砰!”的一声,他们直接撞进广场那厚实的墙壁,消失了! “我靠!”斩落最后一个分身,科恩收剑哀叹。 “这跑得也太快了……”科恩在月蚀剑柄上的小九:“你没跟他私下勾搭吧?” “怎么可能?”小九翻了个白眼:“但你为什么不让我告诉他事情?” “长公主这种生物并不可怕,重要人物总是要留到后面。”科恩笑笑:“走吧,还有一堆麻烦事呢!” 篇外篇 黑暗传说——浩劫 虽然因为第三信仰的原因,光明神王对人类的看法变得恶劣了,但他却没想到待城外广场上的这场战斗,会以这样一种方式结束赢双方在最后关头调换位置。 在乌鸦带着两位长公主狼狈逃窜的时候,他心境上的波动被对面的魔王觉了。 “她们已经尽力了,面对科恩这个有恃无恐的人,这个结果也算可以接受。”魔王挥手关闭了魔法影像:“用建筑手法来完善的领域,别出心裁的武技,隐藏极深的谋划安排……科恩的这些作为,更加坚定了你施行天罚的决定吧?” “难道这样的人类还有可取之处吗?”神王伸手出去,斟满魔王的玉杯。 “那么为即将出现的天罚,干杯。”魔王举起了玉杯。 神王却又摇了摇头,然后纠正说:“是为了即将到来的新纪元而干杯。” “都一样。”魔王放下了杯子,清晰的身影逐渐淡去,最终在神王的视野里完全消失。 神王也站起来,先平静的环顾四周,然后悠悠的叹了口气才离开----在下一个瞬间,神王出现在他的宫殿里,而跪在对面地毯上的那个身影,是今天铩羽而归的神族长公主。 “不用自责。”神王没有一点要怪罪长公主的意思,反而还开解她说:“任何一个谋划叛逆的人,为了成功都不会遵循既定的规则,无论是在战略还是细节上,他都会去找规则的漏洞,所以你们遇到意外在我看来反而是正常的。对了,乌鸦的伤势怎么样?” “不碍事,他已经去治疗了。”丽瑞塔公主回答:“但我失去了大部分能力。” “不用担心,力量是流动的,而且总会回到原点。”神王轻缓的说:“在天罚实施之前,你会达到另一个高度,比以前的你更加强大。而乌鸦遇到的那个对手,也会被他亲手惩处。” “是。”丽瑞塔公主抬起头来:“另外,在光明圣山脚下,有个人类想求见父神。” “一个人类?”长久以来,神王都没觉得除了科恩之外还有其他人类值得关注,而现在看来,无论性质和时机都让这件事显得很离奇,以至于连神王都免不了惊讶片刻:“是谁?” “北条约商团领,尤里西斯。”丽瑞塔公主回答:“他说有非常重要的事情,甚至是一件关系到整个上族最高利益的事情,需要面见父神。” “人类都学会夸夸其谈了。”神王并不认可长公主的转述,他已经决定实行天罚,而对科恩的恶感也蔓延到整个人类身上。不过,到底是什么事情,让这个谨小慎微的人类斗胆进入光明圣山呢? 于是他点点头:“带他来。” 此时,尤里西斯穿着自己最华贵的礼服,专注而虔诚的跪在圣山脚下----在接到南条约商团的回信之后,他就开始准备这次圣山之行。条约商团充足的财力,再加上他本人丰富的阅历,使他在之前就贿赂了大多数高级祭司,然后再使用点其他手段,他就成功的利用神殿传送魔法阵来到这里。 如果光明神王不见他,那么这趟传送就是单程的。 武神陨落的消息,是尤里西斯在离开前得到的最后一则通报,这让他明白自己全无后其实那也是待城传出的最后一则通报,后面生的事情,没有人记录也没有人传播----他不知道自己能否说动神王,他唯一能肯定的是说服失败的后果。 侍女走来,用生硬的语气宣读了神王赐见的命令,尤里西斯抬起头,立即就从侍女的眼中看到了仇恨,那是一种对全体人类的仇恨。 物伤其类,她是光明神族的一员,自然对武神的陨落充满了感触。而尤里西斯自己,也是在这种心态下要求晋见神王的。不同的是,神族侍女表达出了仇恨和报复**,而尤里西斯能够表达的只能是哀求,这是他唯一的选择,为此,他甚至可以付出一切。 “止步。”刚刚走进宫殿,侍女就阻止了他:“跪下。” “人族一员尤里西斯,晋见伟大的光明神族神王陛下!”尤里西斯跪在地毯的外端,并没有使用太多尊称;光明神王坐在地毯的另一端,但地毯两端之间的距离,却仿佛让人类一生都走不完。 “你在用什么身份下跪?”神王的声音远远传来:“又因为什么事晋见?” “回禀光明神王,我是以一个人类势力领的身份下跪,为人类的生存而来。”尤里西斯不紧不慢的回答着,但从他嘴里说出的内容却不简单:“除了皇室身份以外,我还曾经是神属联盟反抗上族的秘密会社成员,所以我知道一些源自远古的历史,也知道一些上族无法容忍的事……我毕竟只是一个人类,在这个关头,我只能绞尽脑汁为人类的生存谋划。” “有趣,曾经的反抗会社成员,也会来哀求神族吗?”神王出轻柔的笑声:“你们不是自诩为有信念的人吗?” “回禀神王陛下,我的信念是为了人类的生存,但在之前我弄错了目标,人类生存的天敌不是上族,而应该是人类自己的一部分。”尤里西斯不慌不忙的回答:“例如科恩·凯达这样的人。” “既然如此,你应该知道他的结局,也应该知道人类的结局。”神王缓缓地说:“这里面还有供你游说的空间吗?” “我知道自己的言语是无力的,但是神王陛下,有些事情还可以挽回。”尤里西斯小心翼翼的说:“科恩·凯达和他的拥护者都该死,但在整个人类里面,却还有一些无辜者……所以,我大胆恳求陛下,让这些无辜者自救!” “你的确够大胆,”神王笑得大声了点:“让你们自救?” “是的!让我们自救!”尤里西斯猛的抬头,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说:“请上族赐予我们讨伐斯比亚联盟和第三信仰的权力!” “讨伐?”神王愣了一下:“你们有什么能力讨伐科恩·凯达?” “我们有不想死的军队,有不想死的人民!”尤里西斯面带悲慨:“我们打不过科恩·凯达,这点是毫无疑问的,但我们可以打败除了他以外的所有斯比亚人!” “然后呢?”神王淡淡的问。 “如果我们能有这个荣幸做到如此地步!”尤里西斯激昂的语气虚弱下去,像是在触碰一个随时会爆炸的魔法球:“是否能请上族怜悯,给予我们这些无辜者以生存的机会……” “出去。”神王的回答异常简短。 尤里西斯立即就被侍女丢出了宫殿,如果不是顾及到神王才刚刚见过他,他可能会顺着那几万级阶梯滚下去,最后变成山脚下的一堆肥料。 然而,与尤里西斯同事行动的斯维斯·赫本公爵运气还不错,头没磕多少,下跪时距离魔王比较近,而且最重要的是,在听到他的哀求之后,魔王还露出了笑容。 “上族的判断标准,你怎么知道的?” “我现在依然是黑骷髅会的领,”公爵在说出这句话时,眼皮不眨、眉毛不皱:“在黑骷髅会的记录里,我知道了上族释放天罚的条件,也明白现在的人类已经符合这个条件。” “所以你们想阻止……”王座上的魔王微微俯低上身:“谁想出的注意?你吗?” “其实不是我,是北条约商领尤里西斯。”斯维斯坦诚的说:“科恩·凯达为了震慑我们,分别向我们派出一个联络小队,还携带很便利的通讯物品。我和尤里西斯就是通过这样的方式联络,在察觉第三信仰带给人类巨大威胁后,我们才制定出这个大概方法。” “那些事情不重要,”魔王摆了摆手:“关键是凭借你们的能力无法打败斯比亚,也无法把第三信仰的影响力控制在一个区域之内。” “我们可以!”斯维斯不记得最近上次争辩是在什么时候,但他知道现在不争辩的话,完蛋大吉的可不只是自己:“我们可以打败他们,甚至一路到达科恩·凯达面前!” “你们的自信毫无道理。”魔王摇着头说:“但我还是想听听看,你们要怎么打败斯比亚。” “先,我们确信斯比亚联盟里也有很多人不想死!”斯维斯沉声说:“如果让他们明白跟随科恩·凯达是条死路,还会有多少人拥护他?只要这种舆论的波及面够大,那么斯比亚的力量就会被削弱,而我们的力量会变强大!” “在人类当中,死不悔改的大有人在。”魔王毫不在意:“继续。” “剩下的事情分为两个步骤,第一步,我们以条约商团为基础组建一支讨伐联军。”斯维斯的解释里充满了军事风格:“鉴于各**力现状,这支军队的数量不可能太多,但幸好科恩·凯达的军队也不会太多,因为我们可以通过各种途径去瓦解斯比亚联盟的军队!而且重点要放在刚刚分裂出来的三个帝国身上。” “但那三个帝国,不是依旧由凯达家族执掌的吗?” “是的,可同时这三个帝国拥有的军队也最多,值得我们投入。”斯维斯的语调沉稳而自信:“即便我们无法让他们倒戈相向,但说服他们保持中立却不成问题----在现实和生死的压力下,正常人不会选择死路。只要他们答应保持中立,联军的军事进攻就成功了一大半。” “以商团那点军队,又能打到什么地步?”魔王的问题并不尖锐,但要让一个非斯比亚籍的军人来回答的话,难度就偏高了……因为近年来还没人打败过斯比亚人。 “南北两个商团的联军同时进攻,而的斯比亚帝国都保持中立的话,我们可以打到待城的城墙下。”斯维斯的回答却给人一种真实感:“我会以生命担保这个战绩,如果我们不能打到待城,请上族结束我的生命。” 魔王笑笑,站了起来。 “按照人类的逻辑,你是一名军人,还是一个统帅,但你能保证的仅仅是打到待城的城墙下面.”魔王一步步走下他的王座,用戏谑的目光打量着脚下这个无谓的人类:“这是你不够勇敢,还是你缺乏信心?而上族又有什么必要,为你和你平庸计划浪费时间?” “如果我们最后输了,上族付出的只是一点时间,这对上族来说没有任何损失!”斯维斯急促的辩解:“但如果我们能实现这个计划,上族赢得的将是整个世界!” “上族的得失轮不到你来评论。”魔王不为所动:“人类,回答我其他的问题。” “是!”斯维斯低下头去,想了想才说:“按照我们的预测,科恩·凯达放在待城附近的军队总共有十五万,可能不够但绝对不会出。我们商团能够召集的军队,大概是这个数量的三倍,但作为起攻击的一方,这个数量的军队显然不够,更别想靠这点人打下待城。” “所以呢?” “所以打到待城的城墙就是我们的终极目标,因为我军那时的伤亡将高达五成!”斯维斯的话里包含着一股苦涩和悲壮:“我和尤里斯从没想过,能靠自己的军队打进待城或者抓住科恩·凯达……他是上族的,也只能是上族的,我们最多只能把第三信仰包围起来。” “原来你们是这样安排的。”魔王又笑了:“好吧,科恩·凯达由我来收拾,而你们干什么?” “我们能做的就是清除第三信仰的影响力。”斯维斯仰视着魔王:“我们会杀光所有被第三信仰污染的人类,鸡犬不留!只字不留!” “你们真有这个决心?” “是的,我的决心无比坚定。” “那么你自己呢?”魔王的声音变得温和:“你自己是否属于被污染的人类?” “如果我是……是的,我已经被第三信仰的主张污染了。”斯维斯的脸色苍白了一下,然后又变得涨红:“但请上族放心,在恰当的时候,我会处理好自己!” “你和尤利西斯策划了这一切,付出巨大代价去实现这一切,可结果却只是带给同类杀戮而已。最后,你甚至还要把自己处理掉。”魔王说:“这种事情在逻辑上是错误的,你这个制定者和实施者没有任何利益。那么,你所说的整个计划也谈不上真实。” “不!我能得到利益!”斯维斯斩钉截铁的说:“我是人类的一员,人类会因为我的作为而存活下去,这就是一种巨大的利益!” “但你会死。”魔王说:“人类的存在,对已经不存在的你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这是必须的牺牲,魔王陛下。”斯维斯微笑着回答:“如果我的努力和牺牲能换来这个结果,我会非常欣慰……因为对于人类,我有一种很深的感情。” “感情,最终的关键还是因为感情……”魔王摇摇头:“你回去吧,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给你一个明确的答覆。” 斯维斯似乎还想再说点什么,但看着魔王的背影,他却失去言语的能力,那种浩大的威势和意志绝不是他能抗拒的。他只能低着头,在侍女的引领下退出宫殿。 “魔王,”魔族长公主在宫殿尽头现身:“我们是否要按计划准备?” “当然要准备。”魔王轻声说:“先确定龙族老巢的精确位置,然后,其他准备先放一放。” “这……魔王难道是要答应人类的要求吗?”长公主疑惑的问。 “重点不在我这边,而是在神王那里。斯维斯既然找到了我,那么尤里西斯也肯定跑到圣山去了。”魔王笑着回答:“虽然是神王先决定要施行天罚,但他的态度越坚决,心中的惋惜就越浓重。我这样回答斯维斯,也仅仅是给神王一个考虑的时间。” “那么神王……他最后会答应人类的恳求吗?” “做什么选择其实并不重要,”魔王的回答很深奥:“这要看神王想要从中得到什么,如果人类能展现出不一样的特质,那么我们付出点时间又有什么关系?就算神王答应他们,而他们又做到了,待城和科恩·凯达还是会毁于天罚。” “明白了。”长公主点头后退:“那我这就去安排龙岛的事。” 对普通人类的体格而言,位于光明圣山巅峰的神王宫殿(正门)并不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地方,因为这里的风能刮起巨大的石头,看似温和的阳光会烤焦人的皮肤,一旦走到阴影之中,寒冷的空气又会把人直接冻僵。 但尤里西斯就跪在宫殿正门下,一次次的昏迷和恍惚,让他无法确定自己跪了多久。仪表早就没有了,他的嘴唇干裂,裸露在外的皮肤一片片卷起,沁出的血丝来不及滴落就凝固了。如果不是路过的神族侍女不想让他死在宫殿门口,而随手丢一些回复魔法给他,尤里西斯说不定都霉了。 他是坦西帝国的皇族,当然知道自己这种举动对上位者来说毫无意义,但他能说得话都说了,能做的事也都做了,唯一剩下的只有这种缺乏理智的祈祷式行为……在神智恍惚的时候,他真的认为这种低姿态的哀求可以打动对方。 而当他偶尔清醒过来时,强大的紧迫感会使他的跪姿更加标准。因为有一句话很清晰的浮现在他脑海中:在神魔面前,人类永远只是蝼蚁。 蝼蚁,这就是自己的处境! 阵风卷过,带走几片干皱黑的表皮,揪心的疼痛再次提醒他自己还活着,他抬眼望了望宫殿正门,努力让自己的姿势正规些。 绝不可以半途而废,糟老头子也是能做事的! “尤里西斯,”一个冷漠的声音在他上方响起:“你还没死心?” “我……”他用嘶哑的声音回答:“我在等神王陛下的接见。” “现在回去的话,还可以享受你人生中最后的安宁。” “请……上族允许我……的哀求”每说出一个字,他的咽喉都像是挨了一刀。 “好吧,你可以起身了。”回复魔法笼罩着他:“神王陛下要见你。” ~下期预告~ 神魔两族答应了尤里西斯亲王和斯维斯公爵的请求,于是南北条约商团摇身一变,成为两头武装到牙齿的猛兽。然而这一次,他们要面对的不再是以往的斯比亚,而仅仅是以科恩为的一小部分人。 联军的推进,与之相对的是斯比亚联盟各帝国的态度。在幕后穿梭的信使和说客,已经把利害关系摆在每一个总督和将军面前。在生与死抉择面前,有人坚持,有人退缩,有人背叛……毕竟,第三信仰的精神和主张,并不能使待城直接赢得这场战争。 人类为了同一个目的而厮杀,血与火之中,泯灭了无数人的勇猛与懦弱、真理和谎言。 待城终於出现在联军视野里,科恩·凯达和他的第三信仰将在这重重围困之中,迎接上族的天罚! 第一章 自从修成以来,大运河就成为魔属联盟内最重要的命脉,它不仅负担着运送南来北往的商人和物资,而且在战争和税款方面也占有极重的地位。有相当多的事例可以说明,魔属联盟之所以能连续两次赢得神魔大战,这跟大运河便捷而巨大的航运能力息息相关。 这么重要的一条运河,沿途帝国当然都很倚重它,但除了个别帝国之外,并没有哪个帝国把都建在运河这当然是出于安全的考虑,用运河打别人固然省事省力,可别人打自己也一样方便。除了神属帝国这种天敌需要时刻提防之外,各魔属帝国间也不是一团和气。 于是,都建在运河岸就成为了一种极端自信的表现,这预示着本国实力群,军队强悍。在近代只有布卢克帝国有这个资格,而且他们也这么干了,当然在最后,他们付出了都福克斯堡被烧的代价。布卢克帝国事后只能独自吞下这枚苦果,谁叫斯比亚人那么强呢? 在布卢克上层争吵着是否迁都的时侯,新鲜出炉的南条约商团也最终确定了总部驻地。让人意外的是,商团并没有吸取布卢克的惨痛教训,他们选中了大运河西端枢纽城市威登----这里的枢纽仅仅是指码头和航运,因为地形的限制,威登城的展潜力其实很有限。 因为它没有大量可供耕种的土地,也没有便捷的陆上交通线,环绕的高山倒是有些军用价值,但山下却役有值得守护的东西存在……可如果不是这样一个令人尴尬的环境摆在那里,这个枢纽城市也不会被闲置到条约商团时期还没人要。 战略眼光对一个团体的展至关重要,斯维斯公爵可能不是最有眼光的领,但他选定的这个地点却很适合,因为条约商团的根本在于航运,而不是被其他帝国看重的土地和庄园。 从此,大运河上就多了一个府。没错,虽然顶着一个“商”的名衔,但谁也没有把条约商团看得如此简单,因为在很多方面,南条约商团比一个魔属帝国要强得多。 行政权、战争权、外交权,帝国才能拥有的东西条约商团一样都不少。其他帝国没有的优势商团也有:先它是轻装上阵,不用养着大批混吃等死的闲散贵族,也不会被根深蒂固的派系干扰;其次是交通便利商贸达,物资储备丰富;最后,它拥有简洁的政权和精锐军队----这不是开玩笑,联盟被斯比亚人打压到现在,各帝国能保持两三个全编军团就不错了! 当初商团没进驻时,威登城只有几小片绕着港口的区域。商团进驻之后,威登城就变成一个大工地,城市规模一再扩大,房屋和街区像木薯藤一样向周围蔓延过去,根本没个完。所以现在城市都没修建城墙,可拥有的住户已达二十余万,是魔属联盟里少见的达地区。 南条约商团,这个奇怪但不畸形的新生势力,从此充满了活力的朝气----它盘踞在威登,一边扼守着魔属联盟大运河,一边将越来越达的根系不断深入资源产区。这是一个良好的循环,富足的资源养肥了商团,而逐渐健全的军队和内政体系又会磨利它的爪牙。 简而言之,商团已经很强大了。 按理说,条约商团的壮大对魔属联盟来件好事,但是在很长的时间之内,魔属各国对条约商团有强烈的排斥感,这并不是因为商团直接对斯比亚服务----谁都知道斯比亚不过是个暂时的主子,等商团强大或是斯比亚衰败到一定程度,这种主仆关系就不存在了----而是因为商团不断膨胀的军事力量。 有一句话说的很好也很实在,即力量越大责任越大。但除了向斯比亚输送物资之外,南商团并不负担什么责任,那么自然而然的,它拥有的强大力量就会被视为一种威胁! 战后,各帝国明显处于虚弱时期,商团却能凭藉优势收买人心,部队也在不停的扩建,他们这是要做什么?难道是要去打斯比亚吗?显然在各国权贵眼中,最有可能的是商团新贵们想成为第二个斯比亚,压榨甚至吞并各帝国…… 后面的东西,自然跟想像力有关,但谁能保证这不会生?所以南条约商团的人,在很多地方并不能得到真正的信任和尊重。 这种状况曾经严重干扰了商团事务,因为商团成员中有很大比例的年轻人,在被冤枉和中伤时他们的反弹会很大。多亏商团的中坚力量是一批老成持重的军官,内部也一直用军法管理,再加上领适度安抚,这才没演变出一种相互敌视的局面。 从这点看来,南条约商团的人其实过的并不舒服,因为他们要一边努力成为最坚定、最具牺牲勇气的反斯比亚势力,一边却被自己视为“大后方”的魔属各国提防和憎恨。背脊骨被陌生人戳戳也就算了,但如果是被昔日的同僚、同窗甚至亲人朋友戳的话,那可是很疼的!很多人乐观,他们期盼这种日子早点过去;也有很多人悲观,他们估计自己有生之年无法摆脱这种厄运。但没人能够想到,时局会在瞬息之间生天翻地覆的转变。 确切的说,商团命运的转变,是因为某人说出的某些话。在第三信仰的树立大典上,科恩凯达让这一切成为现实。他当天的所作所为,正在比斯大流传----绝大多数都是删节版本,因为没多少人敢大肆宣扬他弑神的事情,就算是第三信仰的神祗与神性说法,也只是稍微提及。 当这种情报到手之后,那些拥有敏感嗅觉的人就知道自己的苦难算是到头了,接下来,自己的生活会变成另外一种模样,虽然可能染上血光,但那却是商团诸人翘期盼的生涯! 不得不说,这些人简单的推理很接近局势的演变:人类之中出了如此恶毒的叛逆,上族当然会有不满,上族需要有人来收拾残局,但放眼当今世界,还有谁有这个能力呢?当然只能是条约商团! 他们兴冲冲的拿着记载了科恩凯达荒唐言论的“密报”去找领报喜,想要说服领这是个好机会,反斯比亚大业至少可以进入前期运作了。但却被告知斯维斯公爵秘密外出公干,只留下吉伦特子爵监管商团。直到好几天之后,公爵大人才悄无声息的回到总部。 据当值的门卫说,公爵大人的精神很不好,脸色也阴沉得吓人。还没等这个消息在总部里大规模流传,所有担任关键职务的商团官员们就接到了命令:立即到领露台集合! 命令,多令人陶醉的用辞! 官员们很快就集合完毕了,由于人数过多,原本宽大的露台居然站不下,为留出足够的空间,公爵大人命令卫兵丢掉些盆栽----在“咣、咣!”、“啪、啪!”的碎裂声中,这些公爵大人以前很喜欢的植物被直接丢到下层露台上,而他本人却毫不在意。 很明显,这跟公爵大人的生活习惯生了冲突! “这日子不过了?”站在他面前的官员们大都在这样想,“公爵大人这种行为预示着什么?是兴奋还是愤怒?难道事情有了变化?” 很快,斯维斯公爵对自己的心情做出了诠释。他站到一个大家都能看到的显眼位置,张开了那双充满了血丝和阴霾的眼睛,上下嘴唇闭合成一条很平直的线条……公爵大人上次摆出这个表情之后,隔天就死了很多人。 于是,露台上立即变得鸦雀无声。 天上的云压了下来,一直压到距离官员头顶不远的地方,一层层的,就像肮脏的抹布堆积在一起,让天色变得昏暗,也让下面的人心情阴郁。极为压抑的气氛沿着露台弥漫,挑战人们的承受极限。似乎,连温度都下降了。 “我知道,在南条约商团里有很多聪明人。”斯维斯公爵终于开恩,用他的话语打破这种氛围,“聪明这种特质并不一定就是好事,在配合冷静头脑和长远眼光的时候,它会成为智慧,使人进取成功。反之,这种特质会变成油滑,使你变得卑劣龌龊、面目可憎。” 官员们屏住了呼吸,很用心聆听着公爵大人的话,或者是谜语。 “我希望,或者说我曾希望各位拥有的都是智慧。”公爵大人把官员队列看了个来回,“因为油滑会害死人。” “是的长官!”官员们整齐立正,以军人的风格大声回应着公爵。 “你们都应该知道在斯比亚生了什么,是的,人类中出了个别样的人物!他用最愚蠢最丧心病狂的方式,向上族起挑衅!我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我只知道整个人类都被这个蠢货连累,现在正处于灭亡的边缘!毫无疑问,不但跟着这个蠢货的人要死,还有很多无辜的人也要死!数量之多,远你们的估计和想像!甚至连你我都包含在内!” 官员们目不转睛的看着公爵,不敢肯定事情严重到如此程度,但这个念头很快就闪过去了,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地位并不算高,有很多内情是无权得知的。他们能肯定的只有一点,公爵大人没有说谎,而且他以前也没使用过这么严厉的语气。 “上族是什么样的存在,不需要我来解释。我只想强调上族对叛逆绝不留情!对科恩凯达,这次没有宽恕、没有谈判、没有俘虏!他死了无所谓,但人类不能做他的殉葬品!” “我不能置身事外,你们也不能,这是生死关头,除了自己谁都不会施以援手!”公爵大人缓缓的说,“因为这个原因,我离开了几天,所做的只是一件事----自救!最后,非常侥幸,我为所有人争取到了一条活路,但是这条活路,需要上上下下用命去拼才可能成功!” 官员们这才隐约知道,公爵大人是去干嘛了。“能做到这点,我原本是满意的。一直到我走进后面的书房之前,我都是满意的。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在我的书桌上,放了四封请求转调的申请!”说到这里,公爵大人破天荒的笑了笑,“四个嗅到了血腥味的油滑小人,在这个时候,他们请求离开商团。” 公爵在笑,但官员中间却没人能笑得出来,这种名义上的转调其实就是临阵脱逃,是对战友和同僚的背叛,也是不能被军人容忍的事情! “我允许了。”果不其然,公爵用温和的语调说出了后续的话,“他们中的大部分已经转调,只要脑袋能再从城门上下来,那他们就一点遗憾也没有了。” 官员们脸上浮现了解恨的神情----公爵大人的处理方式很传统,很正确,让人心情舒畅! 公爵大人阻止了这种情绪的传播,“这不是立威,也不是震慑,因为我相信诸位都有起码的责任感,我相信你们会在我的领导下,去做一件正确的事情。但如果有人忘记了自己的使命,我也不介意提醒他----你们,需要这种提醒吗?!” “不需要,长官!” “好!闲话就说到这里。下面将宣读黑暗魔族的命令!”公爵的语气恢复了平淡,“除了命令,我不能跟你们解释什么;除了命令,我也不再用其他东西鼓励你们----敌人还是那个敌人,战争还是那场战争,我平时说的已经够多,你们听得也够多了。” 说完,斯维斯公爵转身走开,白苍苍的吉伦特子爵走过来接替了他的位置。从助手的金盘里拿出一个卷轴,这位子爵大喊一声,“黑暗魔族对南条约商团之命令!” “立正!”几十双靴子的跟撞击着,每个人都挺直了腰身! 这份命令的前半部分,是说黑暗魔族以前如何看重和优待科恩凯达,而科恩凯达又是如何回报的,总之是紧扣忘恩负义、人人得而诛之的主题----现场的大多数人还是第一次得到这种确切的官方消息,毕竟他们之前得到的情报并不全面。 于是,他们终于知道当天在斯比亚的待城生了什么事。 还以为科恩凯达仅仅是出言不逊而已,没想到他居然当场弑神! 还以为第三信仰的主张是传变形了的谣言,没想到他们居然真敢否定上族! 还以为……只是听完前半截,每个人都明白到,即将到来的绝对不是一场普通战争! “……现授予南条约商团组建联军、讨伐斯比亚联盟之特权!”吉伦特子爵开始宣读实质性的命令,这个商团第二号实权人物用最凝重的语气,表达了上族此次的强硬立场,“南条约商团可以使用一切必要的战争手段,包括封锁、进攻、偷袭、暗杀在内,以求尽快达成消灭第三信仰及其疯狂言论的目标!” “遵命!”没有任何犹豫,黑压压的官员们齐声回答。 “……为了鉴别需要,南条约商团可以使用包括抓捕、审讯、判决在内的非战争手段!施行对象上至科恩凯达,下至任何一个有嫌疑的斯比亚人或非斯比亚人!所有查实的怀疑对象不需上报,立即处死!” “遵命!”整齐的回答再次回荡在露台上,尾声里带着一点儿颤抖,那是因为落在肩上的权力和担子一样重……黑暗魔族几乎没有对商团做任何限制! “……为了更好的达成目标,现授予南条约商团征调魔属联盟所有帝国兵员之特权!凡在魔属联盟各帝国、各魔殿的下辖地域,任何个人和团体都不得以任何理由拒绝南条约商团的征调,违者将以叛乱罪论处!” “遵命!”如果刚才的回答里有一点儿颤抖的话,那么官员们这一次回答里带着的就是深深震撼。因为这段命令让商团获得了魔属联盟所有的兵员,如果有需要的话,商团可以征调任何一个自己看上的部队! 同时,官员们脸上还流转着兴奋、疑惑、猜疑的神色。够资格站在露台上的人,谁都不会是傻子,黑暗魔族这么做是很优待,可同时也很出格……在上族这种豪放的行为后面,必然有足够的理由吧?! 不过他们能确定,上族已经用上了在人类中的全部家底,第三信仰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命令宣读完毕!”吉伦特子爵把手里的文书放回金盘中,后退两步让出位置。刚才沉默不语的商团领走了上来,用他特有的目光扫视着手下们----七情上脸的官员们现,斯维斯公爵眼中没有与自己一样的情绪,他平静得可怕,像一潭幽深的碧水。 “这份命令,已经有副本去往魔属各帝国,也就是说,从现在起,商团的命令将在魔属畅通无阻!”斯维斯开口了,随着清朗话语传播开的是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北条约商团也接到了与我一样的命令,所以这联军的真正意思----指的就是南北两路同时进攻!” “明白了!长官!” “斯比亚联盟的范围很广,所以这是一个泛称,我们的作战核心其实是待城!”斯维斯继续说,“斯比亚联盟分裂出来的三个帝国和独立城市并不是直接作战目标,我们没有太多时间,所以在军事准备的同时,总部这边会用外交方式进行交涉,如果能拉拢或者说服其中立,将是最好的开局!但不能把战争的结局都托付给外交,要做好一路强攻过去的心理准备!” “明白了!长官!” “时间!时间,这是最重要的因素!早一天打到待城、早一天干掉第三信仰,人类存活的机会就多一些!”公爵大人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这是生存之战!是自救之战!也是最后一战!不要去想别的,我要你们向前、一直向前!” “是的!”站在公爵面前的人,逼出胸口所有力气在叫喊,“长官!!” “那好,”斯维斯公爵对吉伦特子爵点点头,“现在,各部汇报情况!” “情报部!”吉伦特大声点名,“汇报!” “情报部汇报----针对斯比亚联盟的情报线路可以在两天内开通,全部潜伏人员可以在三天内重新启动!” “无需保留什么,所有线路和人员全部启用!”斯维斯回答,“立即组成情报指挥分部,直属总指挥部!下一个!” “军事部汇报----四个军团齐装满员!两个预备军团可以在三天之内召集!三个后备军团可以在十天内动员完毕!” “加快度!我们没有充足的动员时间!”斯维斯说,“命令各军团立即进入战时状态做好准备,按照总指挥部随后下达的命令开拔!下一个!” “后勤部汇报----库存物资可以供四个军团半年的消耗,进入紧急征调状态之后,可以负担八个军团作战半年!” “远远不够!起码会有十五个军团参与进攻,还有大量非战斗部队也要消耗物资。你们立即派人去各帝国强行征调,挖出他们每一粒粮食、每一块布!如果前线必须要有人饿死,那你们也要死在他们前面!下一个!” “参谋部汇报----我们有三套针对斯比亚联盟的作战计划!两套奔袭计划!未经演练的计划还有三套!” “把那些东西都扔掉!马上召开作战会议,重新制定作战计划。”斯维斯平静的说,“各部分头准备,解散!” 第二章 进入战时状态,这对南条约商团而言并不陌生,因为他们大多是军人出身,商团成立之后也经历过几次战争,大家穿起军服挂上佩剑就能进入新的角色,一点都不会有妨碍。 不过在今天这次转换当中,任何一个部门都可以按照程式去准备,进入那种忙而不乱、有条理的紧张。唯独参谋部不行,因为以前预备下的作战计划全部被公爵大人废除了。 他们并不想知道公爵为什么做这个决定,也不想知道公爵为什么不坦承他的理由,因为凡事必有因果,真正称职的参谋不会执着在自己无法确定的因素上。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作战会议上拿出新计划来。可攻打斯比亚并不是一件小事,公爵已经说了会有十五个军团的规模,盼望合适的计划“嗖”的一声就出现在桌子上,这很有难度。 任何正规的作战,都必须在情报支援和当时的政治环境下,慎重制定一个目标,然后才能按计划严谨的实行----就是小贼打家劫舍也得先踩个点,再想好怎么销赃、怎么跑路才行,仓促行动的代价就是惨败,至于后果是砍头还是砍手,那就要看他究竟冒犯了谁。 无论怎么看,斯比亚都不是个慈悲的苦主,所以贸然对这种庞然大物下手,计划不周详那是找死。 上族的命令,还有公爵的神情都说明了此次作战的严峻程度,特别是后者,他已经完美的把这样的资讯传达给所有人----打下科恩凯达和第三信仰,否则人类将无法幸免。 在极端的紧迫感和危机感下,参谋们把自己的行动度提升至最高。在会议室和情报部门的走廊上,他们来回奔跑搬运着地图和资料。被风吹散的纸张才“哗哗”的飞起,立即就会被某只手抓住,那些雕花的大门被“砰”的撞开,在彻底闭合之前又会被再次撞开。 “时间!尽一切可能缩短时间!”斯维斯公爵站在长桌的尽头,时不时的强调着作战重点。在他的视野里,三十多个作战参谋趴在地图上作业,他们激烈的争辩着,甚至当场开始用粗口咒骂别人! 因为这时候,别说敌情,实际上参谋们连自己这方的情况也没有掌握好----己方能出动多少军队?征调多少民夫?集中多少物质?全部都是预计、估计,但这是打仗,不能估计! 接下来,在作战计划向细节延伸时,参谋们的分歧变得越来越多,前一个人画出的线条被后面的人擦掉,刚刚完成的一个步骤会被更新的情报否决。在逐渐升级的争吵中,负责进军线路的参谋被吐了口水,负责后勤线的参谋被打了耳光! 对于这些冲突,站在旁边的公爵熟视无睹,只是尽力去满足他们的情报需要……庞大的参谋部是商团花费巨大的物力财力搭建起来的,公爵大人在每个参谋身上都耗费了心血,他信任他们,也知道他们能拿出恰当的计划。争吵甚至拳脚相加,这是承受重压的参谋们在泄情绪,这是好事,情绪泄在同伴身上,就不会放到作战计划里去。 “第一预备军团可以在三天内召集,如果把集结地改一下,他们可以作为先遣军团直接去往前线。他们是轻装,一条普通商路就可以满足需要,这能节省大量车船!” “第三后备军团只有架子,兵员大多在特拉法帝国,如果在当地召集,军官们快马赶去接收的话,节省时间不说,还能就地押运特拉法帝国的物资,之后更能成为我主力的右翼!” “主力这至少有十个军团,装备缺口太大,后勤物资种类繁多,要全部在开战前运到肯定不行!我们先保证粮食,其他装备只能开辟新路线逐步运上去,初期作战并不需要全员上阵,运到多少装备多少,赶上大决战就行!” “四个齐装满员的军团中,两个步兵军团作为前锋,先进驻前线要地做好准备!另一个攻坚军团作为主力中坚,放在前锋稍微靠后的位置,唯一的骑兵军团为机动力量----这样的话,主力的进攻宽度可以达到百里左右,而且能应付各种情况,就是被敌军反攻进来也不怕!” “能从各国征召一批兵员,步兵还好办,但骑兵绝对是不称职的,他们毫无大战经验,放在主力只能是妨碍。” “进入斯比亚境内之后,敌军肯定会展开骚扰战,所以我们新征召的各国私兵只能集中一部分用于保护后勤,其他的可以组成小部队实施反骚扰----他们自筹给养,抢斯比亚人!” 会议室大门关不住这种气氛,它终究还是蔓延出去,并影响了所有的部门。很快,整栋大楼里的人们就跟参谋们一个模样了,就连门口的卫兵都风风火火的,似乎脚下装了弹簧。 可就算是在这种环境中,还是有些格格不入的清闲人存在。 比如说公爵大人的近卫队长之一贫血(星月语:再次被篡夺了戏份的天堂啊!,他现在就没事可做----总部大楼的安全不是他的职责范围,而兼职的情报部又不可能马上展开行动。 看到作战计划的制定上了正途,公爵决定给参谋们减轻点压力,于是去巡视各部的进展情况,在一截空荡荡的走廊里,他终于听到了自己身后还有脚步声,最后现了清闲的贫血。 “对这场战争,你有什么看法。”公爵推开身边的窗户,问了跟随自己多年的军人一句。 “没有看法,长官。”贫血的回答很简短,想了想又补充说,“打就是了。” “单纯的想法,可这很实际。”公爵点点头,“听说你在这里收养了一批军属孤儿?” “是以前收养的,不久前才转到威登来。” “参谋部大概要吵到明天早上,情报部有什么行动也得是在后天,给你一天的假去安排。”公爵说,“去吧,给他们足够的钱,还有一切能让他们生存下去的东西。” 贫血没再说什么,回宿舍拿了自己全部积蓄后离开了大楼。贫血雇了一辆马车,最简陋的那种,后面没有车棚,货厢是用几根木头围成的,活像个马圈。然后,他驾着这辆“叽叽”乱响的马车出了主城区,穿过几片芦苇河滩,来到一个几乎失去了本来轮廓的宅子外停下----院子很破旧,围墙也很矮,里面的野草都露了头。 “长官!”刚刚还瘫在墙外晒太阳的小乞丐蹦起来,对贫血敬了一个标准军礼,庄重的神情跟他的年纪打扮完全不符,“报告长官,一毛在值哨!” 贫血丢下缰绳,面无表情的回礼,“传令,全体集(河蟹)合。” 尖利的哨音响起来,院落周围不断有人影在跑动,过不多久,这些士兵就在贫血面前站成了两排----他们都是一副难民装束,有的人肩上背着渔网农具,有的人手里拿着针线纸笔,但从行动度和纪律上来看,他们跟受过良好训练的士兵没有区别。 任何人,只要他不是个瞎子,一眼就可以从体型上看出这些人不是士兵,因为他们中的大部分个头矮小,远没到成年的标准,里面甚至还有两三个女孩。这就是魔属联盟的现状,人们眼里除了孩子就,“少年”这种称谓已经消失了----因为少年意味着有一定能力却远远不够,所以无论是喊的还是被喊的,都会一脸羞愧。 “报告长官!”一毛跑到队,“集(河蟹)合完毕,全队应到二十三人,实到二十三人!” “知道了。”贫血只是点了下头,“今天的训练进度怎么样?” “报告长官,越野和战术训练完成。”一毛回答,“捕鱼、耕种、修补和识字正在进行!” “所有训练终止,全体上车。” 听到贫血的话,二十三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没有任何疑问,立即就让马车处于满载状态。 贫血让出了驾车位置,然后换了套便服,独自走在马车前面。他板着脸,两手环抱在胸前,仅配了一匹劣马的车满载之后实在快不起来,刚刚跟上他的脚步。 马车的行进方向是威登城几个城区的空隙处,因为地势的缘故,那处洼地成了威登的地下黑市之一。虽然地方不算大,但两三条街巷里的货物却是应有尽有,甚至能买到军队的制式装备,同时,这里也是威登地区治安最混乱的地方。 随着距离黑市越来越近,车上的“士兵”们显得有点迟疑了,平常“长官”都严厉交代不能靠近这个低洼地,为什么今天反而带大家到这里来了? “今天将是你们最后一场训练,场地就在这里。”马车前的贫血放慢脚步,目不斜视的说着话,“黑市很混乱,是一种很残酷的现实环境,这里没有温情,所有的一切都要靠实力去换。但实力是什么?它包含钱并不仅限于钱,你的体格、计谋甚至运气都是实力的一种。” “人要活下去,衣食住行都需要物资,其中一部分可以自己做,但始终会有不足。你们捕鱼、打猎不能完全养活自己,也做不出药品和武器,在这种时候交换就显得尤为重要----记住,世界是残酷的,永远是残酷的!在特殊的环境里,只有像野兽一样才能活下来!” 士兵们睁大了眼睛,在他们这种年纪,并不能完全理解贫血的话。 “看着我做,你们很快就能明白。”贫血也不多做解释,向着黑市大门走去。 黑市虽然是混乱之地,但守卫却很严密,在那道无形大门附近,有很多看起来无所事事的人在游荡。然而这一辆马车的进入并没有引起他们的关注,因为马车正常,上面搭载的货物正常,旁边那个奴隶贩子也很正常……就是脸色过于苍白了点,缺乏烈酒和女人的滋润。 贫血在黑市外围停下马车,让他的士兵们分散跟着,自己开始跟那些摊主做起买卖来。 先是日用杂货,这种东西在黑市最为普遍,价格也跟集市上的相差无几,甚至因为来路的关系要便宜些。但贫血却在购买中使用了不太普通的方式,跟在后面的少年们看得很清楚,他们的长官是在半买半偷,手法高至极,甚至会连老板兜里的钱也一并偷出来。 然后他用这些几乎没怎么花钱的东西跟别的摊贩交换物品,什么种类的货物都换,但数量比较小,跟在后面的士兵轮流上前当搬运工,一边接过大大小小的包裹,一边学习那些普通物品的特殊功效和用法。 几乎没有引起注意,他们逐渐靠近了黑市的核心区域----出售粮食、兵器和药品的主街。 在药摊上,长官故意放慢行窃手法让老板现,但那个老板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就被长官两个耳光打得糊里糊涂,之后还想叫喊,却被贫血一掌砍在喉咙上,“哦啊”一声就蹲了下去。 周围有几个壮汉围拢过来,贫血一眼扫过去,平淡地说,“他卖假药。” 老板两手捂着脖子,用怨毒的目光盯着贫血,却不敢有什么动作。 “看我?”贫血走过去,“卡卡”两声踩断了老板的脚骨,“黑市上的人都卖假货,但你不该卖给我。东西就算是赔偿,打包带走。” 贫血冷淡的脸色和残暴的行为,让周围的壮汉们震惊不已,他们迟疑着不敢上前动手。 这药摊上当然有假货,黑市上每个人都卖过假货,这完全是公开的秘密----但是敢在黑市上找麻烦的人不多,这个面色苍白的家伙肯定大有来头。 “兵器在哪卖?”贫血向最靠近自己的壮汉询问,后者愣了一下,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草棚,立即拿到了不菲的赏钱。 贫血这个豪爽的打赏行为,无形中打消了某些人要出面主持正义的想法,因为这家伙接着要去老大那里做生意,断老大的财路,这跟造反没啥区别。 肯拿宝贵的兵器出来卖,这本身就说明老板的地位和背景。而在大多数黑市中,兵重要的物品,因为一旦有了兵器,也就意味着有了粮食和资金。所以兵器店铺一般会由黑市上最具实力的人掌握,通常这种人是不怕麻烦的。一个四面透风的草棚,里面只有两个柜台和一张污迹斑斑的桌子,一群人围坐在火塘前,双眼都盯着火上半熟的烤肉在出神----这年头除了军队,满身横肉的精壮男子已经很少见了,更别群,真是豪华的很。 “我要最好的东西,”一枚金币被贫血扔到桌面上,滴溜溜的打转,“先来十套。” “看看样品,先钱后货,只收金币。”大腹便便的老板掏着耳朵,显然没把一个金币看在眼里,萎靡的目光反而在贫血身后扫动着,“你带的都是嫩货啊,什么价?” 背着东西的士兵们显然被老板吓了一跳,纷纷看向贫血。 “先看货,”贫血依旧面无表情,一切东西都不能让他变色,“完了再说其他的。” “我至少要十个,可以在货款里扣。” 老板虽然很懒散,但周围的护卫却很剽悍,他们一个个摸着腰间的匕(河蟹起来,眼神中的凶狠已经盖过了饥饿。 在贫血点头之后,一柄长刀和一把短弓就摆在桌上,看到贫血露出一个冷笑,老板又骂骂咧咧的从**底下的箱子里泛出半套皮甲来,一脸无赖的叫嚣:“这可是威登黑市上最好的东西!除了我之外,谁都拿不出来!” “当然,这是大名鼎鼎的艾里娜海军水手刀,”贫血看着老板,一本正经的回答,“我相信这种淘汰进战备库的玩意,除了你姐夫之外谁也拿不出来。” “你是谁?!”自满的表情僵在老板脸上,在斥问的同时,他脚下已经退开了两三步。 但一道耀眼的白光追上了他,直接穿进他的胸口!老板的身子向后飞了一段才被草棚的柱子挡住,然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他后面的柱子上,一把水手弯刀还在微微颤动着。 “你……是谁?”老板垂下目光,看见猩红的血液正从自己的胸口向外喷溅,他用两手去捂住伤口,却一点也阻挡不了汹涌的血流,“到底是谁?” “你没必要知道,”贫血平静的下令,“注意命令部清除!” 直到这时,老板的护卫们才反应过来,他们被贫血之前的突然攻击震慑住了,看到一地横流的鲜血,他们才记起自己的使命。于是,一群人嚎叫着向贫血扑过来----而另一方面,跟在贫血身后的士兵们也同样被震慑了,他们的反应甚至比护卫们还要慢----甚至眼睁睁的看着长官淹没在人潮中! “轰”的一声爆响,飞扑到贫血周围的人体倒飞在空中,他们的衣衫大多裂成碎片,拖着血线在空中打转! 贫血转身,伸出手,所有愣的士兵都被他用响亮的耳光打醒:“命令!全部清除!” 站在前面的几个少年是年纪最大的,在贫血无情的目光中,他们终于清醒,丢下手里的包裹,学着护卫的样子,嚎叫着冲了上去。而他们的对手大多刚刚落地,一个个都摔得不轻,反应变得很迟钝----贫血下手很有分寸,在削弱他们战力的同时却没有伤及身体,使之成为最理想的陪练对象。 所有的士兵都冲进了草棚,最前面的一毛已经掀翻一个护卫,在捡起对方匕的瞬间他迟疑了,下一个瞬间,一个响亮的耳光又甩在他脸上,长官冷冰冰的命令回响在耳边:“捅!” 长久的训练习惯,让一毛手里的匕自然而然的的向前突刺,在一声“噗”的轻响声里,匕贴着对手的胸骨扎入,手里传来一阵与刺杀标靶完全不同的感觉,锋刃冲破了多层柔软的东西,最后护手撞在胸骨上,感觉很生硬。 “眼要准、手要稳、心要狠!”贫血抓住一毛的手,拔出匕,再帮他完成一次果断而老辣的刺入,“转!” 这个命令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一毛下意识的转动着手腕,刀锋在对方胸口里搅动半圈,锋利的金属好像刮断了一些东西,但一毛不知道是什么,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倒流回心脏。 “啊~~咳!”对手喷吐着鲜血,眼里满是恐惧和哀求,身体慢慢滑倒下去。 “去清除下一个!抓紧时间!”贫血把一毛踢飞,冷酷的扫视着不敢下杀手的士兵们,“你们这群渣滓、废物、只配吃大便的蛆虫!执行我的命令!” 一毛吼叫着冲向他的第二个目标,而其他的士兵这时也纷纷选中了对多半是二打一或者三打一,毕竟双方在体型和实力上有差距。 “轮流警戒外围!动手时注意利用环境,拿起一切可用的武器!”贫血抱着胸,站在草棚中心位置指点,“同等力量下,砍不如刺,刺下去准了刺!” 武器店里的十多个护卫,很快就被这群痴狂的少年清除了,外围的黑市商人一时还没有弄清情况,不敢贸然冲过来,只是远远的窥视。而贫血手下的士兵们,他们一时无法习惯这种浓烈的血腥,大多数人还处于剧烈的颤抖当中,大口的喘着气,有的甚至在流泪。 “刚才谁没有动手?”贫血说,“向前一步。” 六个士兵走出来,其中有三个女孩,此时纠缠在他们眼神中的慌乱和恐慌,并不比刚才那些即将死去的护卫逊色。看得出来,贫血在他们心目中有很高的地位。 “现在给你们两条路,”贫血的语调很平淡,“一,滚。” 六个人的目光,当场就显得绝望了。 “二,随队去清除前面的药铺,所有的目标都由你们亲手处决。” “第二条!”贫血的语音刚落,一毛就从后面跳出来,“长官,他们选第二条!” “啪!”一毛挨了今天第三个耳光,但他的神情却不像前两次挨打时那么局促和羞愧,反而有一种轻松浮现在脸上。 “拿好你们的武器,”贫血说,“你们分成三个小队,各自负责警戒、清除和后卫。我要求你们一个钟头之内清除这条街道,收集好一切可用的物资。然后赶往备用基地!” “是的,长官!”所有人回答了一声,这次没人再颤抖了。 然后,在黑市商人惊恐的目光中,在贫血的冷酷注视下,他们杀向了旁边的药铺。 “想起你们学会的一切杀敌技能!去熟悉!去掌握!去改进!”贫血的怒吼声回响在士兵们耳中,“强者为王!在今后,这就是你们活下去的全部本钱!!” 第三章 “报告!”大门口传来副官的汇报,“长官,最新的情报到了。” “拿过来。”几乎把整个身子匍匐在桌上的莫亚直起腰,长时间的弯曲让他的腰出一串木齿转动的声音。接过副官递来的红色信封,他稍微露出点意外的神色,然后对另一边正在向沙盘插旗的人说,“魔属联盟的,似乎这次公爵大人占据了先位置。” “我感觉在这支联军里面,虽然年轻的公爵大人在张牙舞爪,但另一边的亲王殿下才是真正难对付的人。我们还没能营造出外部优势,困不住他们的手脚。”海尔特正一脸愤然,两手在沙盘上插拔着玩具一样的旗帜,“我最恨别人抢在前面进攻,而且还是进攻我!” “安静一点,海尔特将军。”卡罗斯从隔壁的小房间走进来,“情报上说什么?” “是魔属联军的进攻大略,由潜伏等级最高的情报人员来,比之前的东西要详细一些。”莫亚的目光在信笺上来回扫描,“从黑暗魔族的讨伐令下达,到现在只是短短四天时间,南条约商团已经做出了大部分作战计划----他们要动用十六个军团,其中直属商团的十个,其余六个军团是由各魔属帝国和魔殿抽调的。再加上一些杂兵,总兵员接近三十万人。” “看来南线就够我们受的。”总参谋官听了只是淡淡一笑,“具体点的安排呢?” “初期是非常直接的中路突破,南商团投入七个有机动能力的军团,老套的双箭头并肩攻势。进攻点选在原坎普行省和原威尔斯行省的接合部,起点跟终点的待城几乎就是一条直线。”莫亚说,“在夺取一系列要点之后,他们会在分界线附近做一些清扫和巩固,再次进行集结并积累足够的装备和物资,也只有这样,他们才能与北方联军配合,伺机攻入待城。” “笨拙的直线进攻,但放到现在却变成很聪明的办法,他们倒是省时又省力了,最可气是我们没有足够的防御部队。”海尔特瘪了瘪嘴,“眼前的形势也糜烂的太快了。参谋官,我们能有多少部队迟滞联军的进攻?” “我们的部队一向不多。”卡罗斯摇摇头,又问莫亚,“进攻起时候?” “南条约商团以讨伐令下达时为零时,计划在第十五日到第十九日之间起初次进攻,具体时间由前线指挥官自己掌握。”莫亚把情报递过去,“虽然我不是个管后勤的,但我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商团在半个月内不可能准备好三十万人的物资。” “当然准备不好,一个月时间都不够用,但如果形势危急的话……后勤方面也不必准备好一切。”卡罗斯弹了弹信笺,“这应该是个疯狗战术,先到的先上,咬下几块地盘立足造声势。分界线附近的大集结才是真正的重头戏,他们会利用这段时间去四处搜刮物资。” “有可能派人去干扰吗?如果让他们把准备完成的话,打起来我们会很痛。” “这很难,我们现在只有这么点人手,想全面防御已经不可能了,哪还有力量去干扰他们的后勤?”卡罗斯回答海尔特,“南北两路敌军,他们一定会使用对冲攻势,如果我们把仅有的力量分散到两线,这仗不用打就已经输了。” “如果,我们有选择的打怎么样?”莫亚指着地图,“集中全部优势兵力于一点,在我们预选的战场上,部队将占据所有优势。” “作战目标决定了敌军的战略,他们想的是尽早打下待城,消灭新信仰。这个目标会促使他们猛攻,但不会猛到把十几个军团挤在一起。如果我们围住其中几个军团,他们根本不会理睬。相反,如果能拖住我们的有效兵力,他们会很慷慨地丢出诱饵。”卡罗斯否决了莫亚的提议,“除非我们能吃掉南北两路敌军中的一路,可是有这个条件的伏击地形不存在。” “照你这么说,那我们就只有让出进攻路线?”海尔特的眼睛鼓起来了,“难道科恩把军队送了人之后,我们就只能傻站着让人打吗?!” “请注意,我是总参谋官,而不是你的出气筒。”对这种突如其来的非议,卡罗斯总是表现的很平静,“那不是送,眼前这种局面,能保证多少部队跟随我们?让那些不算核心的部队走开,对几方都有好处。还有,这是战争,海尔特,你应该保持冷静。”“只有合适的应对方法才能让我冷静下来!”海尔特气鼓鼓的转过身去。 “两路敌军六十万,要在一个月内总攻,这跟我们之前的估计可不一样。”莫亚看着卡罗斯,“如果消极防守,我们的部队只够守住待城,但把部队全部收缩到待城就是死路一条。我们将不再有空间,也没有后备。所以这场战争的唯一出路,就是在待城外与敌军决战。” “待城周边没有适合我们的决战环境,而远处的边境作战我们又支撑不了,这是现实。如果这场仗在地图就知道斯比亚能赢,条约商团也不会起兵了。” “请看吧,敌军的信心主要来自两方面,一个是人数,另一个是声势。”总参谋官站到沙盘边上,“在人数方面,敌军比我们之前预计的多了二十万;在声势方面,有神魔的讨伐令支撑着,他们眼珠子都是红的----但在其他层面,联军跟我们之前的估计差不多。” “但我觉得这两方面就能改变战争的走向了。”海尔特说,“是的,我不是一个参谋官。我也不善于去分析战争之外的什么东西,但这场仗一定要打赢才行。无论科恩要做什么,也无论他和你说了什么,我是个将军,我的天职是带领部队去赢得胜利!” “海尔特,这场战争的结局只是惨烈,不会有真正的赢家。”莫亚轻声提醒。 “但如果是我们输了,部队将会全灭。”海尔特在这一点上表现的很坚定,“所以,即使是一个惨烈的胜利,我也要把它捏在手里!” “这也是我的目标,但麻烦的是现在没有头绪。如果在战前找不到对我有利的态势,那就让他们在战争中暴露破绽。所以我们只剩下一个方法了----放敌军近来!”卡罗斯看了看两位表情严肃的将军,“在我现对方的破绽之前,我要求你们规规矩矩的跟对方过招。” “规规矩矩?”海尔特有点愤怒,“这什么意思?” “规规矩矩的侦察,规规矩矩的交战,规规矩矩的后退----请相信参谋官的专业素养。” “我们可以装扮出学院派风格,”海尔特问,“可我要知道你准备了什么后手。” “层层拦截敌军不可能,我们甚至不知道哪些部队会参与战斗,能够列入计划的只有目前这么一点人。”总参谋官说,“我把这些部队分为两部分,一部执行原作战计划,另一部作为机动兵力,同时让联络部尽快确认外围的有效部队。局势紧迫,每一个节点都显得重要,所以我们不能允许任何一支部队出现反覆。” “你的意思,还是得维持两个防御圈?”莫亚问,“就这样?” “如果你是说糟糕局面的话,当然不只这样。因为神魔不会眼看战争呈现胶着状态,虽然我现在无法做出精确估计,但我断定他们会插手,局势恐怕会更加恶化。”卡罗斯说,“我想,最好的局面是在尽量短的时间内让神魔亮出爪牙,这样的话,我才能决定最后的战略。” “神魔会直接派员参与普通战争?!而不仅限于突袭待城?”海尔特的眼睛又鼓起来,“以他们的无耻程度来推断,这很有可能!” “所以在一些恶战地点,我们要早做安排。”总参谋官说,“从地图上看,待城当然是一个死地,但如果满足了一些条件的话……” “你不用说出来,我明白。”海尔特点下头,“这次就相信你!我去看看部队!” “说服他真不容易。”看着海尔特的背影,莫亚安慰卡罗斯,“他就这脾气。” “莫亚,其实事情并不是这个样子的。”总参谋官神态很认真,说出的话也令莫亚眼皮直跳,“对战争的残酷过程,你要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莫亚皱起眉头问。 “没错,我虽然保持着乐观,但我目前还没有找到反击的办法。”卡罗斯靠近莫亚,在他耳边轻声说,“或许这场战争的损失,将会过我们的承受极限。” 莫亚回望着卡罗斯,现总参谋官的眼中只剩下凝重和悲哀。短暂的沉默后,莫亚突然咧嘴一笑,“公子哥,你太多愁善感了!” “是吗?”总参谋官自嘲一笑。 “你知道有多少人原本就应该是死人吗?你知道原本有多少人应该穷得叮当响吗?为自己的将来送命,对他们来说不过是还笔债,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得感到高兴,因为这些人都是我们的士兵。”莫亚平静的说,“但是!我希望这些人死光之前,你能找出办法来!” 然后,这位将军也转身走出去,留下卡罗斯一个坚定的背影。 “给我联络玛法,告诉他,我需要鉴别部队、需要两路敌军的进攻线路和流程、需要详尽的兵力配置!”总参谋官控制住面部的抽搐,给他的副官下达命令,“他最好能把这些情报早点送过来!要不然的话,在我们死光之后,那个在后面悠闲的老板也会完蛋!”总参谋官的联络信件很快就传到了联络部,双眼挂着红丝的血领主捏着这封信,先是呲牙咧嘴一番,然后,他憔悴的脸上露出一个阴沉的笑容,招手叫来副官:“把这个转给各分部,原件裱起来挂在公共走廊上。别损坏了,战后这个就是参谋部的罪证。” 公文中没有值得保密的东西,严格的说,它只是一份自参谋部的斥责信。血领主是否会在战后威胁卡罗斯,这谁也不知道。但当它被挂在走廊里、被来往的联络官看到时,却极度刺激了人们的神经,变成一剂能加强整个联络部的苦口良药,原本火力全开的情报系统,从这个时候开始破表运转。 可让人感到遗憾的是,这种情报收集力度在初期并没有什么成效。其根本原因不是斯比亚(河蟹)情报人员不够强大,而是在目前情况下,两支敌军没有多少情报供他们刺探----虽然令人哭笑不得,但这是实情。 事实上,南北条约商团的作战计划都只有一个雏形,那些少量而关键的东西全在他们领的脑袋里。厉害的斯比亚(河蟹)情报人员可以跳到他们办公桌上去小便,却撬不开他们的头盖骨。 幸好情报人员的使命并不仅限于刺探商团情报,他们还有些别的事情可以做。因为在这个时候,神魔对第三信仰的讨伐令已经传开,让比斯大陆乱成了一团! 先,很多人受不了这种朝令夕改的刺激。他们老早就知道斯比亚不是好东西,是上族的纵容使这个怪物变得强大,一次次的被它欺凌,自己弄得好不心酸。时间长了,大家也调整好了心态,纷纷放下身段,虚心的接受了这么一个怪物做老大,开始割地、赔款、热脸蛋贴冷**……但现在,上族一纸命令下来,居然又要大伙儿出力去彻底抹掉它! 上族的脸,变得也太快了吧? 第三信仰的树立典礼,其实各国帝王都出席了,科恩凯达在典礼上干了什么他们心知肚明,上族的愤怒也在他们的意料之中----因为典礼之后,大多数君主在漫长的归途中被神魔派人找到,用一种极快的方式送回国。然后,就是两殿的高级祭司传递上族密令给他们。 但一个帝国的重大行动并不是皇帝一个人说了算的,更何况能很快领会皇帝意志的人不多----各国剩下的本钱就这点了,谁敢保证讨伐中不会出问题?诚然,斯比亚现在是副死相,但商团呢?其他帝国呢?谁能担保后脑上不挨闷棍? 派系是传统帝国的顽症,典型的临床表现是争吵,在漫长的复过程(通常是三天)之后,妥协结果出来了:弄死斯比亚不容易,比较起来,派点部队在联军里打混才是上策。 拿着这个药方,皇帝们恨不得一头撞死自己! 于是,帝国病开始第二轮作,症状叫做独裁者的分化镇(河蟹)压,整个过程里有血有泪有欢笑,热闹极了。本来这种事情绝不可能在数天之内结束,但君主们这次有了强大的外援:两殿的祭司笼罩着上族的光环,像蝴蝶一样翩翩而来,在人群中传播神灵的意志;商团的特使手持征召令,神色从严肃到严厉再到严酷,让人不敢正视。 数管齐下,君王之怒被坚定的执行,各国内部的杂乱声终于被镇(河蟹)压下去。至少在表面上,大家都在六七天的时间之内明白了这次讨伐的严重性:如果不能打下斯比亚,等着整个人类的就是灭亡!过程和因果关系没多少人深究,单凭这后果就很能警醒人了----当然,这里的“人”指的是有家有业那种。 以神魔的讨伐令下达时间算起,在不到九天的时间内,神属和魔属各帝国都已经拿出了具体方案,没有花招、没有私藏、操作性良好,甚至过了两个条约商团最乐观的估计----讨伐第三信仰的联军,总人数再一次的膨胀了,先期需要的物资和军备也凑了个七七八八。 在惊喜的同时,条约商团也现直到这时才能看清各帝国的真正家底,还有他们之前的吝啬程度。 在这段时间里,就算是控制度极高的帝国,也无法避免出现一些混乱。而这种环境很适合情报人员施展才华,各帝国的情报和分析报告,就这样源源不断的送往待城联络部。一个帝国的情报就像是一块拼图的碎片,在经验丰富的分析员手下,要不了多久,碎片们就会重组成一幅完整的势态图,而两商团联军的军事情报,就藏在这幅地图里。 以前的斯比亚帝国联络部,现在叫待城联络部,或者叫第三信仰联络部----他们正在用行动证明名称的变化并不能影响实力,而自己永远是最优秀的情报人。 “……现在,讨伐令公布第十二天,我们可以确认的敌军总人数是七十六万。其中南条约商团三十五万,北条约商团四十一万,”血领主的桌子对面是一幅巨大的地图,副官正在图上黏贴着标记,“南北两路敌人都变得很亢奋,为了打垮我们,他们已经在砸锅卖铁了。” “砸锅卖铁?我喜欢这个形容,”血领主也很亢奋,“接着说。” “除了商团和两殿的军队之外,各国拿出了最后一点兵员,包括上次战争中存活下来的。甚至在皇室成员中,也有一些人以普通军官身份加入讨伐军,这说明讨伐军的战前动员做的很好。”副官说,“地方部队和贵族私军被配属给大军团,所有人的奖励和惩罚权被收归指挥部,这就说明讨伐军的指挥权是统一的。对了,我们还在一份物资调拨单里现了二十年前的铁甲和羽箭,本来这些东西是某国皇室成员准备造反用的。” “难怪参谋部那边语气恶劣,原来这一仗真的不好打。”玛法用手指抠着下巴,“讨伐军的鸡蛋裹得这么大了,你们还没现一条缝?” “有迹象但不明朗,恐怕是因为鸡蛋还不够大的缘故,”副官苦笑着回答,“作为应对,已经给前方的人员下放了自由行动的特别命令,但目前还没见到成效。” “就怕参谋那边等不了啊!”说到这里,血领主突然一拍桌子,“你们当我是吓大的?!” “长官?”副官小心翼翼的问。 “他们是想摆阔吓唬穷光蛋!命令下去,别磨蹭,想办法让讨伐军动起来!”玛法的脸色变得很邪恶,“他们现在连件能遮体的衣服都没有,所以只能蹲着不给我们看,但只要是想办法让他们动一动,他们就一定会露出光**去!打草惊蛇、杀人放火,让他们动起来!” 第四章 对于战争,北商团联军的指挥官们没有惊慌失措,他们完副宠辱不惊的表现,就像只是出趟远门一样,尤里西斯亲王也只是召集先期开拔的几个军团长吃了顿早餐就算完事。当然,在餐后品尝浓香红茶的时段,他还是跟各位军团长私下谈了几句。这些绝密内容包含了各军团的进军线路、注意事项以及怎么应对突情况等等,总之,几位以老成持重闻名的商团指挥官,在最后离开时都是一脸的平静。 北商团联军的规模无疑是庞大的,但在行动上并不比南边的盟军缓慢。有什么样的领就有什么样的手下,在前期的军队召集和准备过程中,北线各军团的风格显得低调而稳重,不像南线那么锋芒毕露----南商团联军甚至召开了盛大肃穆的誓师仪式,似乎这样才能从某种不良情绪中摆脱。 粗略看来,北商团面对的局面应该比南商团要简单一些。因为北商团的兵员比较充足,物资储量丰富,辖地民生方面被斯比亚祸害的也不算太严重。甚至在早年间,尤里西斯亲王就有挥军杀进魔属联盟,甚至是杀进斯比亚境内的宝贵经验。 另一方面,待城针对北线的边防设施有很大漏洞----当然这一切都源于待城的位置。 如果不出这次的信仰问题,待城将是一个很理想的联盟府,因为它不与传统的势力范围冲突,周围有广阔的平原和河流,外围还有高山峻岭的保护。如果给它几十年的时间,在外围修建两层要塞防线的话,它就会拥有一个很完善、甚至称得上固若金汤的防御体系。 尽管斯比亚的工兵部队很强,但修筑堡垒和要塞却是需要时间的,更别说要在一片白纸上建立要地防御。在短短几年时间之内,工兵就是拼了命去修,也赶不上一个经营了几十上百年的老帝国。从这方面着眼,科恩凯达表现得太急躁,也并不比别的君主更成熟、全面。 所以,在作战地图上看待城,人们就会现战局呈一个很绝妙的形势----待城现在就像一头肥羊,独立在原斯比亚帝国的防御体系之外,仅有的一部分防御也是针对魔属联盟的进攻方向。如果从神属联盟方向起进攻的话,不但有多条进入路线可供选择,而且阻力较小。 如果科恩凯达的父亲,也就是新任莫西克帝国皇帝肯大义灭亲,给讨伐联军让路的话,北线的军队甚至可以唱着歌走到待城范围。就算维素陛下最后的选择是不让路,联军从旁边的波塔帝国绕一下并不费事,或者直接打过去也可以。 因为驻守在莫西克帝国的军队,再也不是那种无法战胜的存在了,在失去了科恩凯达和那批精锐将领的领导之后,他们也就是一般的优秀而已。 所以,进攻斯比亚与进攻待城,无论是从政治角度或军事角度来看待,基本上都算是两件可以区分开来的事情。更何况对北线军队来说,维素凯达陛下目前并没有对联军的先期调动表现出强硬立场,他只是循着正常途径表达了一下“关注和忧虑”。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也很值得玩味。 从外交和情报方面传回的消息说,维素陛下私底下真正的表现跟其他父亲一模一样,还在苦口婆心的跟各方势力交涉,希望能对待城的情势有所帮助,最起码也要救出他的小儿子----只不过这一次小儿子闯的祸太大了,维素陛下的本事并不足以善后。 另外一点值得注意的是,无论维素陛下表现出何等程度的慈悲和急切,现在的斯比亚也毕竟是一个帝国联盟了,维素凯达的影响力和决定权根本不够。他本人虽然仁慈而睿智,但一个人,特别是在有了自己的家业之后,他对别人的家业还会那么尽心尽力吗?所以有一定的可能,维素陛下对这场战争的看法会产生改变,那将是一种有别于亲情走向的改变。 也就是说,维素陛下的要求可能会停留在保全某个人的性命上,而不会去追求某个势力的生存。如果事情真的这样展,那么对北线联军来说就是一件天大的幸事。所以,在他与各方势力交涉的时候,大家一起心照不宣的演着戏,各种私下的会面从来就没有停顿过……争取到维素陛下,就意味着北商团的军队可以专注的向前作战,而不用担心身后和身侧还有危险。至于维素陛下最后做出什么选择,那需要多方面的共同努力。但是在军事准备上,在一切真正确定之前都不能放松,毕竟这只是一种包含了良好愿望的推论。变化的可能随时都存在,不是极好就是极坏。 对单纯的军人来说,这个随机二选一的现实令人伤透脑筋。 还有比这更让人头痛的事吗?不好意思,对北条约商团来说还真的有一件!那就是一直被斯比亚的光辉盖过,在往常几乎被人们遗忘的----里瓦帝国!可以说,在现在的里瓦帝国,政体和军队都留下了很深的斯比亚烙印。 里瓦帝国的当家人,女皇贝尔妮艾宾浩斯,她跟科恩的关系可不一般。她手下的第一猛将,就是那个从“军中攻瑰”变成“军部玫瑰”再变成“帝国玫瑰”的温特哈尔雷尼,有传闻说她跟某个斯比亚将领私定了终身…… 当然,其实里瓦帝国也有自己的特色,那就是女性官员和贵族的比例很高。而她们跟斯比亚的一些联姻行为,又让这个往昔的强大帝国被冠以“斯比亚后宫”的绰号。甚至某些酸溜溜的人认定女皇跟科恩凯达有一种非正常和不道德的男女关系。 北商团的指挥官,却不敢用这种蔑视的目光去看待里瓦女皇。 与科恩凯达相比,里瓦帝国的女皇一向低调,即使是在新信仰树立大典上,她也就是露面了一小会,完全不像情报中形容的那样跟科恩凯达的私交极好。大典之后,身为里瓦女皇的贝尔妮艾客浩斯在回程中被神殿的使者找到,她接到讨伐令的时候没有任何异议,甚至贡献了大批物资和一个满员的步兵军团给商团联军。 这很符合她的性格,女皇给人的直观印象就是美丽大方、谦和淑雅。 但事实是,她之所以能当上神属联盟唯一的女皇,能够执掌整个帝国,那完全是因为科恩凯达全力帮助的缘故。如果说联军讨伐待城这件事对贝尔妮女皇陛下没有一点触动,那绝对是谎言。金沙萨现在对联军的军事行动不一言,也不代表他们心里什么想法都没有。 谁也无法肯定她的心思,更无法预测她接下来的行为。可是军人等不得,不确定的因素在参谋眼中是跟“敌对因素”划等号的。所以在战线地图上,里瓦帝国的疆域很自然的被涂色了,这一下就改变了整个战局形势----北线作战地域大了三倍,敌军人数多了一倍有余! 老奸巨猾的尤里西斯亲王不会犯下忽略一个敌人的低级错误,北条约商团先期的军团调动和情报侦察,几乎有一半针对里瓦帝国。亲王甚至跟自己的参谋们挑明,尽早确定里瓦帝国的打算,这是北线联军的第一任务----这并不是开玩笑,如果里瓦帝国在战争中期翻脸加入待城一方的话,那么北方联军就有被拦腰截断的危险! 而事实上,如果里瓦帝国打定主意要跟待城共进退,最好的动手时机也就是在战争中期,趁北部联军跟待城方面打成一团的时候兜联军的后战后上族必然会惩罚,但里瓦皇帝是个女人,女人显然要比男人感性得多,关键时候出点乱子并不稀奇。 在调动军队的同时,尤里西斯亲王已经向女皇派出了特别信使。使者带着前所未见的许诺和保证,也带着至高无上的诚意和强硬去与女皇接洽。 按照亲王的本意,里瓦帝国肯老老实实的自然最好,联军里也不缺贝尔妮的物质和军团;如果里瓦有异动的话,那么就应该把它当做第一顺位目标进行攻击,以确保战争期间的后路安全……但令人郁闷的是,对上这个还没有反叛行为的里瓦帝国,商团没有战略上的主动权,只能根据对方的选择结果来采取相应行动。 在这个时间段内,里瓦帝国内部大概也在激烈争论吧?所以等待是必须的,在等待的同时,商团也必须调集军队看住里瓦帝国----至少在现在,这种调动并不是为了打,而是为了向里瓦当权者表达一个态度,是一种具备象征意义的威慑手段。一支老牌部队被派往毗邻里瓦帝国的防线驻守,军团指挥官人选是亲王苦心挑选的----那是一名性格坚韧、温和甚至有点不喜欢打仗的学院派将领,这个人绝对不会主动挑起纷争。配备上一名素有“果敢”名号的副指挥官,再加上一个谨慎但恶毒的参谋官……就算里瓦帝国的情况向坏的一面转变,这三人组成的团体也应该可以应付一切突情况了。 但没有人会想到,整场讨伐战争就是从北条约商团联军特派第五军团身上开始的----真正的意思就是除去之前的一些情报人员接触,也要除去之后的一些教科书样式的战斗----确切的说,讨伐战争中的第一朵血花,盛开在北条约商团联军特派第五军团第三边境联络站第十七侦察团身上。 十七侦察团是精英部队,但这群人真的很倒霉,轮到在这天开始进行侦察值班。然而更加不幸的是,他们轮值的时候正好遇到“闻风而动”的待城行动部队……后者正在执行待城联络部领“让他们动一动”的绝密命令。 这句话是血领主说的,意思简单明了。但当他话中的意志放射到真实战场上时,就变成一个严谨而庞大的计划----总共有三方参与,方式和规模都令人瞠目结舌! 但在计划如火如荼的展开之前,北商团方面不可能现任何异常。因为这个侦察团是大型的,全线巡逻时间是四天左右,最长不过五天。在这个时段之内,侦察团能够为主力提供大致方向上的战役级别预警,但在编组和巡逻路线方面都欠缺灵活性。 所以在侦察团出的那一刻,命运就已经注定了----他们按部就班的进行在规定的路线上,严格按照战法散开队形并派出尖兵和后卫,最后一头撞进敌人的视野里。 远方的山头上,一群人正隐身在郁郁葱葱的绿荫中,仔细观察商团军巡逻队。 “神属联军的标准战场巡逻,他们做的中规中矩,想全歼的话有些困难。”一个魁梧的男子顶着与树冠同色的伪装,对远方的侦察团部队做出了评价,“这是一支经过完整训练的老部队,很可能是尤里西斯的老底子。” “那就再让他们深入一些,反正还没走到折返点。”在魁梧男子的身边,一位体型比较单薄的年轻人裹紧了自己的披风,“我们不一定要全歼他们,放点人回去的话,说不定还能起到混淆视听的效果。” “特派联络官老爷,你说话倒是轻松。”魁梧男子有点不乐意,“让商团军有了防备的话,要额外死多少人你知道吗?我的手下,都是我一个个召集起来训练完成的,都是我的人。” “我有必要提醒你,这些人不属于你,他们都是老板的人。”特派联络官严肃的回答对方,“名义上,你是里瓦的马匪领,但你不能忘记真正的身份和职责!” “还真是会说大道理,但这仗要怎么打你没有言权,而且,我不是没有申诉管道。” “我有监督权,绝对的监督权。无论你现在有什么不满,都必须慎重考虑我的意见!”特派联络官寸步不让,“我不希望联络部和里瓦特遣军产生矛盾,同时,我也知道你是科尔特的弟弟。罗曼准将,你可以试着触怒我看看。” “你----你居然敢调查我!”罗曼准将压低了声音,眼神变得凶恶起来,“混蛋!” “谢谢准将的夸奖,真实情况是,除了老板之外谁都会被调查。”联络官阴沉的微笑着,“时间正好,我估计他们已经快到了,也希望你的手下能在这之前准备好。” “不是我想要教训你,但是联络官你必须知道,骄横的准将必然有他骄横的理由。”罗曼挑着眉毛说,“我手下的人只有我才能羞辱,你最好不要把手伸得太长……现在你能告诉我,我们等待的人究竟是谁了吧?” “因为此次计划的特殊性,仅仅联络部和里瓦特遣军两方合作并不保险,还需要敌后侦察方面的支援。我们等待的人叫察台,来自待城参谋部侦察厅,以后会配合我们行动。” “察台,只有个名字,连姓都没有吗?”罗曼显然没在自己的记忆中找到这个名字。 “他老家是魔属的,奴隶士兵出身所以没有姓。”特派联络官冷淡的说出察台的身份,“精英教官,准将军衔,专长是在战场背后活动,以一切必要手段配合正面战场----他们这批人是因为这次的计划而独立出来的,以后不回参谋部侦察厅了。”“这是什么世界啊,准将越来越不值钱了。”罗曼哀叹一身,用眼角余光瞥了瞥特派联络官,“真是不值钱啊!”因为在后者的肩上,也佩戴着准将军衔。 因为体系、身份等原因,两人的谈话在不太友善的气氛中停滞下来,并一直维持到第三者的到达时为止。出乎两人意料的是,虽然察台一眼就看出两人的态度不对,但这位新加入的准将并不准备为三人领小团体架起一座和谐的桥梁----他走到两人身边,一丝不苟的验证着彼此的令符,沾染了风霜的面孔线条很硬,让人想起那种嶙峋的巨石。 于是,这个奇妙的小团体中就出现了三张冰冷的面孔,就连他们的副官卫士们也看出了不妙,分成三个圈站得远远的。 “我简单介绍一下。”特派联络官毕竟还肩负着联络的责任,轻咳一声打破了沉默,“这位是罗曼准将,之前以马匪为掩护,实际上隶属斯比亚驻里瓦特遣军,负责此次计划的正面行动。”然后指着察台说,“这是察台准将,参谋部侦察厅的精英教官,可选择性支援计划全程。我是特派联络官,负责为你们提供所需的一切情报,并监督计划的实施情况。” “幸会。”罗曼对察台的态度要和蔼一些,他打量着他,似乎想从对方身上找点什么相同的特质出来。 但察台显然没有领会到他的好意,只是轻轻地点了下头,然后就转头对特派联络官说:“我并不了解这个计划,你能详细说明吗?” “当然,按照上面的意图,我们的目的是要让北商团动起来。”联络官取出地图,指着上面标出的几根线条说,“先我们要到达这里,干掉这个,再抹平这个……” “然后北商团就能动起来了?他们又不是三岁的孩子,一刺就会跳起来?”罗曼冷笑着,伸手指点在地图上,“至少还要羞辱这个,冲这个撒尿,喂这个吃大便……” “为什么要让北商团联军动起来?”察台没有卷入两人的冲突,而是询问起计划的目的。 “他们太稳了,导致联络部无法得到战略情报,只有让他们动起来,我们才能看到他们想隐藏的东西。”联络官解释说,“这里是他们防御上的盲点,由此进入的话,不但能得到情报,而且能打断他们的准备节奏。” “但是你显然不知道要打到什么地方才会有效果,”罗曼不会放过任何打击联络官的机会,“不是我苛刻,要是把这支队伍葬送在里面,我们都会成为罪人!” “没有人知道北条约商团的底线在哪里!”联络官冷峻的回敬罗曼,“战场不是个人争名夺利的地方,如果不想冒险,你可以回家去!” “这句话不对,战场,就是一个争名夺利的地方!”目光一直停留在地图上的察台突然抬起头来,“罗曼准将,你有多少部队?军制?人数?经验?战斗力?” “我有十二个联队的兵力,作战人数两万三千人,相当于两个军团。六个联队的轻骑兵,六个联队的高机动步兵,都是之前进行军制实验时弄出来的新编制。”罗曼准将回答说,“训练方面符合一类军团标准,至于经验方面嘛,你要知道……我们已经在这里当了好几年的匪帮了,在附近地域可以说是来去如风,无人能挡。” “我要评估你部下的战斗力。”察台对罗曼的介绍无动于衷,“眼前这侦察团有多少人?” “大概六百人左右,”联络官说,“处于展开状态,分成前后两部,都是宽五里,深十里。” “罗曼准将,请你也派六百人出战。”察台说,“对敌军进行主动进攻,强攻、偷袭各种战法都要用上,最好是全歼,但要留下活口。” “这是打仗!”罗曼脸上的肌肉又跳了跳,“察台准将,你的要求却像是在搞艺术!” “如果没把握的话,你还可以派出预备队,但我的人会随队进行评估。”察台并没有跟他在这种问题上纠缠,“请执行,我们的时间不多。” 第五章 跟普通的行军不一样,战场巡逻是一种战争临界行为,根据规模大致又可以分成三种,即战术级、战役级和战略级。每一级对应的目标不一样,部队的编成和战术也会不一样,在路线安排、军情后送等方面,不同的军队还会结合战情和本身的能力去做安排,这就形成了自己的特色。 在以前,是神属和魔属联军的侦察部队最精锐,因为他们有足够的战争经历和训练。 第十七侦察团,就是从神属联军总部的直属侦察部队分裂出来的,属于加强编制,满员七百五十人。因为对里瓦帝国的监视任务关系重大,他们被临时派去加强第三边境联络站,负责实地侦察里瓦西段边境线,为身后的第五军团和更后面的联军总部提供战役级别预警。 这是一个正确的安排,因为从军事角度看,里瓦帝国很难无声无息的弄出个战略级别的全面攻击,而战术级的骚扰对联军来说完全无效。如果那女皇真的要耍泼的话,起战役是她唯一的选择。但值得商团军一方庆幸的是,战役攻击并不是什么小动作,对方光是集结攻击部队就很耗时费力了,其中暴露出来的种种迹象,肯定会被这支经验丰富的侦察队觉察。 所以在边境与第五军团之间的广阔地域,保持一支精锐的侦察队就能满足需要了。但与此同时,压在侦察部队身上的担子却很重----后方大部队认为里瓦帝国在近期不会有大动作,但身临第一线的侦察兵却不能这么想,因为他们的天职是面对未知敌情并侦察其意图。 为了能把敌情准确的传送回去,也为了更好地保证自身的生存,侦察部队对队形有严格的要求。比如实施现在这种侦察行动,指挥官就极为慎重,他摆出了一个宽十里、纵深二十里的松散队形,再加上周围的游骑,预警范围更大也更加灵活,可以兼顾多种突情况。 因为自身的机动能力出众,就算遇到三倍于己的骑兵,第十七侦察团也能保证大部撤离。敌人想在原野丘陵地区全歼这支侦察部队,除非是以多倍兵力做全面包围。 六百多轻骑兵,已经相当于神属联军两个正规编制的骑兵营,整体战斗力其实是很强大的,不但能打能逃,更多时候还能反咬对手一口。事实上他们经常需要清扫据点、俘虏敌军的侦察队以达到深入侦察的目的。 训练和经验给了他们强大的自信,所以侦察兵的一举一动,都遵照着神属联军以往的作战细则,可以说从队形到配备,这支侦察部队做的都很完美。粗略看上去,骑兵们只是分作前后两部分,其实整个队形非常考究,也会让潜在的敌军大伤脑筋。 前营三百多人,每十人一组,拉开间隔组成一个月牙阵型,相同人数的后营也组成了造型一样但方向相反的阵型。两个月牙的最厚部分靠的很近,而且还有部分重叠,就好像是长着四只尖角的怪异生物,正在原野上缓缓游弋着。 那些五人小队、双骑小队甚至单骑,就是这只生物的无数触须,有的游荡在身边,而有的又远远伸出去,犹如无数只眼睛,正在来回审视着周围的情况。在主体既定的移动路线上,任何风吹草动都很难隐藏过去。 阳光充足,绿荫连绵,处于侦察队形最前方的前哨小队,正奔放而谨慎的向前推进。 奔放,是因为这二十骑的度很快;谨慎,是因为指挥官所选择的双箭头队形。兼顾了这两个关键,他们就既不会错过稍纵即逝的敌情,也不会一头撞在别人布下的陷阱里。 “快到接触地点了,注意尖兵传回的信号!”年轻的指挥官穿着一身皮甲,他声音清朗,肩上戴着商团军的中尉军衔,身体正随着马匹的步伐微微起伏,重心稳定,游刃有余。 “是!”中尉身边的几名骑兵大声回应,声音多是浑厚的,个别人甚至用上了音怪异的部族语。前哨的使命很重要,通常由最出色的骑兵来担任,年纪不会太小,种族也很复杂。 “左前有闪光!对上了,给信号!”一名骑兵高声喊叫,执旗手立即摇动了手中的战旗。 “前方----六里----有三人五马!”中尉认真辨别着远处的闪光信号,那是他本队的尖兵回来的,“非军人装束----有武形迹可疑----对峙中----有冲突可能!”“长官,按道理说这里不是走私通道,也没有什么值得猎取的野物。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人马,很诡异啊!”中尉的副官靠过来说,“况且对方多带了马匹,这还是我们第一次遇到。” “暂时监视,我们休息一刻钟!”中尉出停止前进的命令,“派出传令兵,把情况报告前营。一刻钟之后,我们换马左右包抄,一定要在这里生擒他们!” “是的长官!” 既然接下来有行动,当然得做好一切准备才行----骑兵们纷纷下马,把必要的武器跟装备转移到另一匹坐骑上,又把换下来的马聚拢在一起,自然有专人去安排食水。等一会要出击的人纷纷活动着关节,或是张开手脚躺着。 一刻钟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仅够大伙儿躺下喘口气而已。但就是这个空隙,已经能让侦察兵们放松心态,也能让指挥官考虑好战术。 “全体注意----检查武器、盔甲、鞍具!”中尉扫视着自己的手下,“突击手穿双甲!” “长官,轻松点,三个人而已。”副官在中尉耳边道,“他们绝对跑不了。” “你想错了,”中尉拉下蒙面的布巾,转头对副官笑了笑,“我很轻松。” “你……您是大少爷?”副官看着这张跟领有几分相似的面孔,惊异万分的换了称呼,“真的是您!我在亲王老宅站岗时就经常看到您,去年还在商团总部见过您两次,只是一直没机会跟您说上话……要不然我早听出您的声音了!” “真是的,就是因为这张脸,我走到哪里都能被认出来。”中尉脸上的微笑立即就变成了苦笑,“你别说出去!我现在是一个中尉,不过我没改名字,还叫阿德勒。” “那是当然!”副官连连点头,“但您怎么能上这里来呢?您就读的不是参谋学院吗?” “嘘。小声点。”中尉用手指点了点身后,“领才安排的,他知道我性子野,喜欢骑兵。” “原来是老亲王的安排。”副官回个无可奈何的表情,“那这次的包抄就由我来负责吧?” “好意我心领了,但我才来队里没有任何功绩,你总得让我开个张。”中尉说,“一人负责一边好了,上马吧!” “是!”副官知道尤里西斯一家的性格都异常顽固,于是点点头,直接向其他人下令了。但他已经暗下决心,一定不能让这位少爷出问题,不然他的爷爷、也就是尤里西斯亲王那里交代不过去----自己突然从亲王身边调到侦察部队做个中尉副官,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左右包抄,缓步进入位置。”上了马,身份尊贵的中尉倒是显得很轻松,战术安排也比较恰当,“看我的号令攻击,不能放走一个,至少要有两个活口!” 中尉向左,副官向右,两边各有七名轻骑跟上,呈一路纵队跟在长官后面。剩下的两名骑兵等着队伍走出两里之后才远远的跟上去,原地仅留下看马的人。战马小跑着,在骑兵的控制下慢慢提,偶尔,下落的马蹄会踩住一枝犹带露水的野花,又在起蹄时带起点点肥沃的黑泥。本来应该是清脆的蹄声,在沃野的微风中却显得很轻很柔。 绕开一里之后,两队骑兵几乎是同时转向,小心控制着度向目标靠近,路程很快就过半了。中尉伸手做个手势,后面的骑兵立即跟上,以他为核心组成一个小小的锋矢阵----这个时候,中尉已经看到自己的另两名尖兵,他们正跟那三名目标保持着两箭的距离。 三个人一副游牧装扮,都骑在马上,谨慎的待在一片树林附近。有树林的干扰和阻挡,副官那一路想要同步包抄不太可能。好在中尉先前的安排,为下面的战术增加了更多选择。 之前的小跑让马匹处于良好的状态中,随时可以进入冲刺! “快逼近!”一声令下,中尉**坐骑的度骤然加快,把一连串沉闷的蹄声抛在后面----目标现在有两个逃跑方位,一半的几率,他们会跟包抄的副官迎头撞上,哪怕是只做一次折返,也会拉近彼此间的距离! 但目标异常狡猾,在看到穿着商团军服的马队出现后,其中一人还跳下马伏地听了听,很自然的,三人直接逃向了唯一的生路。这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接下来只能是一场艰苦而漫长的追逐。但对侦察骑兵来说,追逐并不是自己的弱项,他们就是专吃这碗饭的。 “信号----追!”响箭直飞上天,尖利的啸叫还没完,两里之外的副官就应和了命令。 凌乱的马蹄声,在原野丘陵之间回荡起来。 中尉不但展示了极强的控场能力,也让他的部下见识到想象力的作为。,他不断用单骑和双骑逼近,并配合小队挤压、弓箭虚射,还装模作样的吹了两声呼哨,层出不穷的小花招把前面的人吓成惊弓之鸟,高度紧张中,他们甚至无法辨别路况,马匹也始终处于高状态,一直不得休息……前后之间的距离慢慢缩短,并如中尉所愿的进入到攻击范围中。 在精锐的侦察部队中,带队军官的攻击范围跟普通骑兵的攻击范围大不一样。追击是侦察骑兵的经常作战态势,但骑兵的弓比步兵的短小、弦力也不如步兵长弓,所以攻击范围和精准程度就是衡量一个带队军官的重要标准。 “全队----准备响箭轮射!”阿德勒一边下令,一边从胸甲下掏出一个小卷轴,用嘴咬开黄色的封皮,露出里面一点银白色的字迹。他再猛一甩头,卷轴被完全拉开,一蓬柔和的白光笼罩了他整个人和马匹。已经有了汗迹的战马像失去了重量,猛地向前一窜,瞬间就把其他人甩的老远----这时,中尉镇定的声音才传到骑兵们耳中,“射!” 命令中,第一枝响箭离弦,带着一声悠长而高亢的尖啸向着目标飞射而去!才飞出三分之一的射程,第二枝和第三枝响箭就接着射出。纷起的尖啸足以掩盖一切细微响声,其中当然也包括中尉的弦动----在操纵马匹飞跃的那个瞬间,阿德勒把一张墨绿色的马弓横置,目不转睛的连射三箭! 他的动作并不快,但却近乎悄无声息,三枝黑羽箭先后离弦,后面的骑兵只看到三条黑线向远处飞去----前方那三名亡命奔逃的骑手还以为又是追兵的虚张声势,没有想到躲避,结果在下一个瞬间,三枝黑羽箭就全部命中! 疾驰中的奔马本来就很疲惫,又被一箭射进体内,当场就支撑不住栽了下去,根本没有给骑手任何反应时间。刹那间,目标连人带马砸在地上!先是一阵草飞泥溅,然后,人类的惨叫和马匹的悲鸣才响成一团。 “嘿----塔!”追兵们高举弓箭欢呼一声,这是一个最擅骑射的部族的土语,意思是“胜利”。 但阿德勒并没有在欢呼声中减慢度,他把弓箭装好,反手把马刀连鞘抽出,快马冲上……目标中有两人趴在地上惨叫,但另一人却跌跌撞撞的向一片小树林跑去,当然,中尉那柄带鞘的马刀下一刻就抽打在他的背脊上,他痛叫一声,身体终于扑倒。 “你能跑到哪里去?”阿德勒冷笑一声,慢慢勒住了马缰,转头命令后面的骑兵处置,“分开他们,包扎一下!”都是经验丰富的侦察兵,接下来的事情就用不着中尉吩咐了,士兵们把三个目标分开审问。战争时期,事急从权,没人会滥用慈悲,通常都是拳头开路。于是在两刻钟之后,俘虏连自己的家谱都背了出来,至于他们为什么在这里出现、为什么看见商团军不跑的原因,也竹筒倒豆子一样说了个干净,根本不敢有一点隐瞒。 “长官,他们三个的事情大概弄清楚了。他们三个是走私商,常跑坦西到里瓦这条线,在两国都都有商铺。”副官走到阿德勒身边,放低了自己的声音,“这次是没有接到商团起兵的消息,里瓦那边封闭了边境,他们又不敢乱动,所以才被我们兜在了这里----” “太蹊跷了。”中尉摇头说,“他们是商人,那就完全能退到里瓦境内。” “是有点蹊跷,所以我给他们上了点刑,结果很出乎意料。”副官苦笑着回答,“在我们的对面出现了一股马匪,距离我们现在的位置大概有几十里的样子。这三个走私商就是被马匪探子吓到了,才跑到这里来躲藏的----照他们所说,这股马匪总共才一百多人,赶着上千匹马路过,目标地应该是里瓦境内的几个牧场。” “原来是马匪,这倒能解释几个疑点。”阿德勒掏出笔记本,快的翻动着,终于在某一页的角落中找到了他需要的资料,“里瓦境内是有几股马匪,人数最多的也不过三百多人,他们长期活跃在边境线上,一边饲养马匹,一边洗劫过往商人。” “看样子是我们的行动惊吓到了马匪,他们准备把马匹带到里瓦境内避祸。”副官叹了口气,“一千多匹马啊,这些马匪好大的魄力。” “不值得惊奇,因为他们的战马都是准备辗转卖给我们的,局势突然变化,所以彼此的联系断了。马匪显然信不过我们,宁愿带着马跑得远远的也不想跟我们重新联系。”阿德勒轻声说,“不过我们既然遇到了,还是应该上去告诉大家,休息好了之后我们会继续向前,你安排人手把俘虏和情报送回前营,并请求支援。” “支援?”副官一愣。 “是啊,就靠我们这点人手,想把一千多匹马赶回营真的艰难啊!” “长官要向马匪买马吗?”副官的惊异越浓厚了。 “我没有余钱去买马,以中尉的身份去征用也不合适。所以,我想只能跟他们打欠条了。”中尉拍打着自己身上的尘土,直接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咱们先缀上,别让马匪突然不见,等前营的援兵一到就把马带走!” “可这种行为似乎是……抢劫吧?”副官畏畏缩缩地表达了自己的担忧,“领那边,要求一向非常严格的。” “你终于开窍了,哈哈!没事的,被我们看见的东西,那就是属于我们的!老爷子知道了只会夸奖我做的好!”阿德勒重重一拍副官的肩膀,“去安排吧,尽早出!” “是的长官!” 第六章 前线传回的情报很快就被送到侦察骑兵指挥官手里,没有任何犹豫,他就下令了。对已经开始远征待城的商团军来说,马匹是一种极端紧缺的物资。马匪手上的一千多匹马,即便全是不能上战场的劣马,也能装备出两个重型辎重营。两个货真价实的重型辎重营是什么概念?他们能独立支援整个军团打上一场攻坚战! 侦察骑兵的队形就做出了适当调整:拥有四只月牙尖角的怪兽旋转着身体,把自己正前方的一只尖角喷吐出去,然后另三只角稍微收拢了点、也加粗了一些。现在看上去,侦察骑兵的整个队形就像是一只三足海葵的模样----它喷吐出去的尖角其实是一个侦察大队,正在向前方疾奔。这种好事可不是每天都能遇上,机会稍纵即逝! 大概半刻钟之后,特派侦察团完成了队形调整,它已经融化了一只尖角,重新变成一个上弦月队形。两翼的弯曲幅度很大并形成前掠,左方薄弱一点,右边厚实一些……然后,居中的指挥旗挥动了,特派侦察团开始向前移动,整体度居然不比之前之前的骑兵小队慢多少! 虽然对马匹是志在必得,但侦察指挥官并没有放松警惕,他向四周放出的零散游骑兵甚至比平时还要多,保持最大间隔与中间五百多侦察骑兵齐头并进。在眼前这个还不是战区的战区里,如此数量的侦察骑兵是一种绝对力量,它能碾碎所有的阴谋和不利局面! “告诉阿德勒,不要太着急,稳稳地黏住马匪就是一个功劳!”在出之前,指挥官甚至很开心地关照起前面的小军官来了,“我们靠近了就会出信号,那时他才能动手把对方向特派侦察团驱赶!” 传令兵风风火火地拍马而去,四蹄在营地中带起一溜烟尘,但这个比较粗心的行为并没有招来抱怨,因为大家的心情都很不错……但没人能够想到,就在传令兵奔驰的时候,距此几十里的阿德勒中尉却是另外一种心情。那是苦涩和震惊混合而成的一种感受,让人非常难熬。 这时候,阿德勒已经带着二十名手下绕了一个大圈,从马匪后面迫近到目视距离以内。 整个行动很顺利,他看到了那些稀稀落落的马匪,也看到了圈养马匹的小山谷,但接下来的情形却不像他估计的那样乐观。看到这一队军人之后,占据了数量优势的马匪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在第一时间反扑,更没有表现出急于脱离的想法。 他们只派出了一个标准的十二人骑兵小队,跟阿德勒这边的二十来个人搞起了对峙。一开始,阿德勒并不觉得情况很糟糕,对峙而已,这种游戏侦察兵真是太熟悉了。 直到对方分作两人一组,展现出强大的单兵作战能力,而自己这边周旋一阵却徒劳无功的时候,中尉才知道自己的情况不太妙。他赶紧派人后送情报,却惊异的现后路已经被封堵上了----零零散散的马匪用一个极大的包围圈罩住了这里,就连拖在后面好几里的望风兵都给圈了进来。 每当传令兵试图冲击的时候,总是有两三支羽箭远远射来,飞越过一段令人难以置信的距离,最后“噗”的一声钉在马头上!以至于这个情报还没送出去,他们就消耗了四匹优良战马。 在这样的环境中阿德勒送不出任何消息,但只要他不做出冒险的尝试,也不会有马匪过来撩拨他。对方那点人手一直在跑前跑后,似乎很忙碌的样子。但马匪这种反应只说明他们稳操胜券,本来应该黏住马匪的阿德勒,现在被马匪牢牢的控制住了! “大伙下马!”阿德勒脸上带着微笑,安抚着他的手下,“我们休息。” “长官,你能看出他们的来路吗?”副官慢慢的走到阿德勒马边,脸色保持相当程度的镇定,“这不是一般的马匪,也不是随便就能撞上的,我们很可能是被他们算计了。”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就是那种用匪徒的身份做幌子,其实是属于某个势力的正规军队吗?从现在的迹象上看,这个可能很大。”阿德勒点了点头,“但问题是他们包围了我们又不动手,到底是在搞什么鬼?就算他们不是待城方面的军队,也不会对我们彬彬有礼,这里面一定有古怪。特派侦察团……“特派侦察团!”副官的话顿了顿,“他们的目标会不会是特派侦察团?”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震惊和恐惧。这种复杂的情绪代表着绝望和牺牲,就是在知道自己被包围而且凶多吉少的时候,两人都没有表露过此类表情。 “那就准备吧,现在轮到我们拼命了。”阿德勒的脸色冷了下来,放低了声音说,“悄悄传令下去,看我的手势行动,不必顾忌马力,全力强行冲击。” 副官知道在突然难之前不能被人看出迹象,于是微微点头示意,但他才退开几步,正准备跟其他骑手说话的时候,远方山谷中却传来一阵阵喧嚣。阿德勒转头看去,现山谷中有一队队人出现,他们背着鞍具武器,直接跑向那些马群! “看样子他们要去攻击特派侦察团,这是我们唯一的逃跑机会!”阿德勒压低声音喊道,“上马准备,我们一定要冲出去!先绕向西,然后伺机正北----均!” 听到阿德勒的命令,侦察兵们都明白眼下已经到了关键时刻,立刻丢下无所事事的扮相,整齐划一的跃上马背,执缰俯身,三十多匹马连成一条线,直接就奔向了西方! 因为这是逃命,所以在操纵马匹时,他们的动作与之前周旋时不同。比如在起步度、加效率等方面有细微区别。但这种小变化却没有逃过对方的观察,两人一组的监视者立即向同伴出了信号,并从四面八方靠拢了过来。 面对阿德勒的第一道防线人数不多,而那些正从山谷里涌出的部队没有准备好,无法立即赶上来支援。自己的直接对手只是这十二人,如果顺利冲破的话,阿德勒估计自己能赢得起码三里的安全距离,除了转向要消耗的一里距离外,自己还有一里的距离应付特殊情况……但愿对方没为自己布下天罗地网。 监视阿德勒的人马全部活动起来,他们都拿出了弓箭!骑兵在相对静止的背景跳跃飞驰,会异常显眼,于是这道防线就很清晰的呈现出来:正前方三组六人,其余方向每组两人! “均!压住!”虽然令时显得很稳重,但阿德勒却在心里暗暗叫苦,对方的弓箭射程显然远过己方,看样子只能强受一箭了! “全体准备盾牌!一线阵!均!”之所以要命令大伙排成一线,那是因为骑兵对正前方的观察条件最好,从正面过来的远端攻击也最容易被躲避。 然而,正面骑射冲撞,伤亡在所难免。阿德勒清楚自己的使命,那就是把伤亡减至最低!他把马鞍前的鹫盾取出,紧靠在身体左侧,大喊,“两翼掩护!其他人看准前方,等我命令!” 阿德勒耳中听到的马蹄声越来越沉重,视野中的黑点也越来越清晰,他稳住剧烈颠簸的视野,目不转睛的锁定着正前方的六个敌人----果然,中尉眼睁睁看着对方在自己力不能及的远处平弓、扣箭、拉弦、射! 在这瞬间,他仿佛看见那些羽箭旋转着飞上天,仿佛听到那一道汇合六箭之威的弦颤声! “提!”心头一紧,阿德勒连声大喊,“全冲刺!” 有序的马蹄声立即变得凌乱,平整的一线队形也变得扭曲了,但现在没人去在意这些细节----侦察骑兵们知道,对方在射出第一箭之前肯定预估了自己的距离和度!突然改变度是唯一的躲避办法,凑巧的话可以拉出三四个马身的空间,说到底,就看谁的运气更好! “盾牌准备----准备----”阿德勒双眼都眯成了一条缝,在剧烈的颠簸中密切注视着正前空中,心里暗暗估计着羽箭临头的时机,但对方是老手,很可能耍了花招,这种估计不一定能奏效,还是依靠眼力观察最实在! 他之所以要选择西方做第一突围方向,是因为跑这边的话太阳就在身后,刺眼的阳光不会对他造成干扰----在白云的衬托下,隐隐的,他的目光捕捉到了一闪而逝的细微黑点。没有时间思考什么,阿德勒直接大叫出来:“斜上举盾!” 几乎是同时,“咻----咻!”声掠过,这声音让人战栗,就像是有人在用刀捅骑士的耳朵。 “叮”的一声,阿德勒感觉盾牌撞上了什么东西,他下意识的把头一低,几乎是在同时又传来“啪”的一声----眼角余光中,一根粗壮的羽箭经受不起强大的势能,就在阿德勒盾牌上炸裂成几截!一点碎屑刮过他的脸颊,引出丝丝热流。 “啊!”耳边传来一声被压抑的惨叫,一名跟随他来此的骑士被羽箭贯穿胸膛,就像撞在一堵厚墙上,打着旋飞出去了,血珠甩成一个螺旋! “还有魔法箭!”副官在狂呼,“千万小心!” 副官的声音刚刚落下,一枝被众骑士避过,刚刚插(河蟹)进地面的羽箭轰然炸响,震耳欲聋的巨响声里,漫天的黑泥碎石从后面掩盖过来,将一名落在最后的骑士连人带马埋住! “攻击结束!”副官的喊声嘶哑,充斥着悲痛和愤怒,“准备防御第二轮!” 还没出手就损失了两个人,阿德勒很愤怒,对方只射出六枝羽箭,在自己出尽招数的情况下,杀伤率居然高达三分之一。但他没有说话,因为在这种时候,除了命令以外任何言语都是多余的,他必须以行动来为手下树立信心! 双眼恶狠狠的盯着前方,阿德勒挂盾提弓,右手拉开皮甲伸进去,再掏出来的时候指间已经夹着两个小卷轴,再把卷轴在嘴边一抹,上面的绳结就被牙齿刮开了。然后,他咬住一个卷轴,把另一个卷轴直接扣上了弓弦。 看到他的动作,手下的骑士们都瞪大了眼,只有紧跟他的副官知道,这位劣迹斑斑的大少爷从来就有投机取巧的习惯,现在大概是又要出什么阴招了。 果然,在弓弦震颤的那一瞬间,阿德勒嘴里出一句走调的喊叫:“眯眼!” 被射出的卷轴拖带着细微的白光,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低伸弧线,在两边骑士或期待或紧张的注视中,这个被寄予厚望的卷轴没落在敌人的头顶,而是掉在距离敌人近百步的荒野上! 叹息声刚要响起,一团耀眼的白光就从卷轴落点腾起,紧接着,五彩光亮从白光内部炸出,在双方之间竖起一道艳丽的光焰高墙,蔓延到几十步范围,敌我双方再也无法互相观察----那一头立即传出了战马的嘶鸣,而侦察兵这边因为有了提醒,人和战马都没异常。 “保持度!不要恋战!”阿德勒在下达命令的同时,撕开了手里的另一个卷轴,光芒落下,笼罩着他和**的战马,在一声亢奋的长嘶中,坐骑的度瞬间飙升! “疾!”副官惊讶得几乎要叫出声来,却又紧紧咬住牙关,反手掏了几枝响箭向正前方连续射出,希望响箭凄厉的呼啸可以掩盖住阿德勒的异常响动----他的蹄声太快太急!在双方的盲射中,阿德勒一马当先,以诡异的度撞进光焰中,搅出一个大大的漩涡,然后披头散带着刺鼻的气味出现在敌人面前----刚照面,他两手的短矛就“呼呼”的投了出去,之后来不及观察战果,又“唰”的一声抽出骑士弯刀,向着临近的敌人冲去! 对方六骑并没有变阵,还是排着松散的横列,似乎并不担心阿德勒能冲破防线。这就给阿德勒一个机会,他只需要同时对付两个敌人就好----但这些对手都是临阵经验丰富的老兵,他们手里的战刀斜着举起,已经封堵了阿德勒的冲击空间! “嘿----塔!”阿德勒大喊一声,弯刀呼啸着在空中划过,银亮的刀身反射着太阳的光辉,映出刀脊上一溜水蓝的符文! 他的弯刀劈在正前方的空处! “滋----”手腕粗的银白色光球从弯刀上跳跃出来,“噼啪”一声炸成条状闪电,像是灵动的触手,把排列整齐的敌人串在了一起,能量之强,连阿德勒本人的头都竖立起来! 人与马的悲鸣同时响起。 闪电只是一瞬间的事,但它带给人们的痛苦和麻痹感却能持续很长时间,封堵阿德勒的两位骑士连声惨叫,跟坐骑一起瘫痪在地!其它骑士也是东歪西倒控制不住战马,更别说掉头砍人了。 阿德勒本人自然是趁机闪过,头也不回的冲向远方,从斜方射来的几枝羽箭都被他远远的抛在身后! “嘿----塔!”刚刚冲过艳丽光幕的侦察兵们大声喝彩,没有什么比这个更提气了! 其实,阿德勒中尉的战斗力并不是很强大,但他身为尤里西斯亲王的长孙,家庭的言传身教加上那些保命的零碎,却不是普通人能挡下来的。但是他的手下却没那么好运,通过防线时,被闪电串击的敌人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于是他们又丢下了三个人! 只有十六个人冲过了防线,而在这段时间之内,双方都处于敌人的有效攻击距离内,弓弦“嘣嘣”乱响,羽箭开始呼啸,在密集的连射和齐射中,血花一朵朵的接连绽放! “不要恋战!不要报复----冲出去!”不管倒下多少同伴,阿德勒都只重复这个命令。 到逃出对方的攻击范围时,阿德勒身边还剩下七个人和九匹马,而对方却只倒下了三个人。从场面上看,当然是阿德勒这边输的一塌糊涂,但如果把胜利的意义放宽一点的话,其实阿德勒才是距离它最近的那个人。只要他能逃回去,他就能把更大的胜利拥抱在怀中! 逃!转向,再逃! 不得不说,逃命这种事情是要讲天赋的,比如阿德勒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他拥有精准的判断能力和严谨的计算能力,再加上一点点幸运,让他逐渐拉开了与追兵的距离,并最终借助地形成功摆脱。 虽然这只是暂时的,但这片荒野实在太大了,敌人显然没那个能力满世界撒网,所以阿德勒的近况已经越来越好。 幸运不会孤单的降临----这句谚语被阿德勒印证,因为他很快找到一个隐蔽的小裂谷。他立即下令休整,再不休息的话人可能还有一口气,但那些马匹全都得累死。 一听到这个令人松懈的命令,骑士们都瘫倒在地上,极度疲倦的身体里连一丝力气也没剩下,甚至都没有办法起身去帮帮长官的忙。他们的中尉正小心翼翼的布置着伪装,以确保自己一行人不会被掠过的游骑现,而他的副官拿着枝条,把留在浮土上的马蹄印轻轻扫掉。 做好掩饰,尽职的副官才坐到中尉身边递给他一个行囊:“吃点东西,至少要多喝水。” “暂时安全了。”阿德勒接过水袋小口抿着,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士兵,“但前面路还远。” “大少爷。”副官用极低的声音念出这个称呼,“我们现在面临一个艰难的选择,是去特派侦察团,还是干脆回军团总部?” “你也不看好特派侦察团吗?”阿德勒的表情很平静,喜怒不形于色的做派他学到家了。 “如果对方图谋的就是特派侦察团,我们这队人就是搭上性命也没什么意义。”副官的话很坦白,“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直达军团总部,让他们有时间应对这股敌人。”“直接去总部?也许别人可以,但我不行。”阿德勒一笑置之,“因为军法后面还有家法。” “可是……”副官有点不甘心,“军团那边肯定知道怎么上报。” “这又不是在帝都泡妞,谎话张口就来。”阿德勒摇摇头,“我知道你的好意,可我不能接受啊,你们……大概都会被我连累了。” “我们有什么好说的!跟着长官就是!”副官的笑容刚在脸上绽开,目光就闪动起来,然后他趴下身去用耳朵贴地,声音变得有些嘶哑,“长官,有骑兵靠近!” “保持隐蔽!安抚马匹!”阿德勒一边下令,一边走到谷口,把伪装用的渔网掀起点缝隙,向副官报告的东方看过去----那边暂时没有什么异象,但他紧贴着土层的胸口却感受到了一种微微的震颤。这就预示着,此时生在他视野以外的事情,场面一定很浩大! “快到了。”副官递来一个用小树枝做成的边框。 阿德勒把小框插在眼前的泥土中,又拿了几根草棍支在里面,做成一个简单的观察测绘工具。在普通人眼中,原野的天际线是模糊的,但经验丰富的侦察兵却能利用天际线的单纯背景做远距离观察。 “目标出现。这是大部队前面的尖兵,来的很快!”阿德勒的双眼眯成了缝,敏锐的目光捕捉到天际线上跳跃的黑点,“既然有尖兵,后面就有大部队。” 几个相隔并不远的黑点出现在原野上,在草棍围成的格子里均移动着。虽然远看起来,他们像是蠕动的小虫子,但实际上他们的度很快,而且不久就分散消失在阿德勒的视野中。再过了大约两刻钟之后,缀在后面的大部队终于现身! 就像飘荡在天际线上的沙尘,细微的黑点在蠕动着,颜色由淡到浓,慢慢的扁平、拉伸、最后彼此脱离,变成两条由很多独立小黑点构成的线条,移动度极这就是骑兵冲击线! “战斗队形?!”副官咽了口唾沫,“是来逮我们的?可我们这点人,值得他们这么做?” “当然不是冲我们来的。”阿德勒的脸色变换,“似乎是我们跑错地方了。” “我们跑错地方?那这里是什么地方?” “战场!这是敌军选定的歼灭战场!”阿德勒的双眼闭合起来,眼睑带着睫毛一阵阵的颤动,“如果不出意外,这是我们的特派侦察团,他们被敌人的骑兵驱赶进来了!” “如果真是自己人……”副官喃喃的说,“那我们要去会合吗?” “不能会合,我觉得他们有大(河蟹)麻烦。”阿德勒摇了摇头,“我们看下去,见机行事!” 副官这才觉,除了东方之外,其它几处地方也传来了万马奔腾似的震颤! 茫茫大地,风云突变! 第七章 接到绝密报告时,莱顿罗伦佐正处于一种极端无所事事的状态中,因为能汇报给科恩的事情真是太少了,而且后者基本上也不再理会本职工作,甚至连行踪都没让几个人知道。莱顿翻来覆去的把报告看了几遍,终于下定决心,顺着隐秘的地下通道离开了地宫。 通道的彼端,是建于城外的一处高大平台。自从那天之后,第三信仰的至上一直都在那里厮混----莱顿这样腹诽科恩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因为他老跟一个石匠待着,整天看着那石匠雕刻各种形态的七神像,总数接近五十尊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果然,出了通道,莱顿就看见了几乎所有人都想见却绝对见不到的科恩,他穿得很随意,正一如既往的看着老石匠工作,甚至还给别人递递工具,反而是对莱顿的到来没有任何表示。 莱顿站在科恩身后,他在称呼上伤了会脑筋,最后还是决定一切照旧。 “陛下日安。”他轻声说,“联络部和参谋部汇报,他们针对目前的紧迫局势,在里瓦边界准备了一个军事行动,目标是弄清商团军的战略安排……” 科恩摆了摆手,阻止了他的汇报,莱顿合上了文件:“还有一件事情----考虑到我的清闲和局势的危急,我请求上前线去,毕竟我还有军衔在身……” “你的位置不在那里。”科恩的话平缓,却不容他拒绝,“相比死在前线,你做其他事更有意义。”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知道是什么使命。” “现在不是时候。” 科恩只是一扬手,莱顿就毫无办法的败下阵来,暗自埋怨着离开了。 “这是个好小伙子,出去的时候大概会踢东西撒气……跟我孙子一样大。”老石匠叹了口气,“待了好多天,我都不知道你就是至上,这都怪魔属联盟太多人黑头黑眼睛了。” “你是个狡猾的老头。”科恩说,“也是个智慧的老头。” “还得加上手艺好。”石匠哈哈大笑几声,“尊敬的陛下,我这辈子就是雕些普通人,河边的渔夫、摔跤得胜的壮小伙、邻居家的小女孩也有----可就是没想过会被人抓来雕神像!” “我见过,”科恩说,“渔夫抱着跟自己体重相仿的大鱼,摔跤冠军高举自己的冠军腰带,还有邻村的小女孩……很生动,让我想起很多遗漏的时光,没有人能比你雕得更传神,是的,神韵,我需要这个。” “呃----好吧,我没想到这个,那些只是我见不得人的小心思。”老头抽了抽鼻子,“我最大的意外,是你会把普通人当作神。在你的人带我来并且告诉我要雕神像的时候,我已经做好死也不给你雕的准备了……但现在我觉得,从逃出魔殿起,这是我这辈子觉得最有干劲的事情!” “你为什么逃走,我知道。”科恩摩挲着一尊与自己等高的雕像,“这里欠火候,看上去不够力。” “这毕竟是雕像,或者说,是我雕塑出来的石头。陛下,它不可能完全符合你的标准。”老石匠慎重而忧虑地说,“如果你想在它们身上得到什么,我办不到,全大陆也无人能办到----在人类中,我不觉得还有人比你更强大,还能给你什么灵感。” “不是我,这些雕像是让日后的人类看的。它们要经得起火烧、水淹、土埋……”科恩看着顺着平台边沿摆放的神像,犀利的目光像是刺穿了时空,“所以,我们来讨论一下,怎么把你感觉到的,和我感觉到的那些东西,留给他们。” “我的荣幸,至上。”人迹罕至的原野,往往都保持着一份恍若永远的美丽和寂静。但只要被纳入人类的视野中,这种寂静和美丽就一定会被铁蹄踏得粉碎,没有哪块原野能逃脱这种命运,唯一的差别仅仅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因为原野这种平坦的地形,实在太适合用来作战场了,那些蜂拥而来的军队就是再明显不过的证据----跑在最前面的,自然就是那个令阿德勒焦虑不已的特派侦察团。 “冲出这片原野就能得到军团的接应,我们的侦察轻骑兵,没人能跑得过我们!”特派侦察团的军官们大喊着,“各小队注意自己的队形----还要留点力气准备冲击!” 自从遇到第一股人数相仿的马匪而且主动退却之后,军官们就一直这样叫喊着。因为那股马匪的表现异常,不但具备群的远端攻击能力,而且在近战方面也属于精锐级别。彼此一交锋,特派侦察团就丢下几十人,吃了个不大不小的亏。 侦察团指挥官知道对方不是一般的马匪,于是当机立断的撤出战斗。其实侦察团硬要在原地留下跟“马匪”拼命也不是不可以,最后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可那样一来就违背了自己的侦察使命,向军团汇报这种异常情报,比一场战术胜利要重要很多。 但是,他们的厄运也就是这样开始的。 撤出十多二十里,把对方抛得看不见时,就有另一支马匪从侧面靠近,逼迫侦察团转向。虽然对方的马匹表现得不怎么样,只是勉强能跟上侦察团,追上攻击的情况并没生……可相同的戏码却一再上演,侦察团连续四次转向,指挥官殚精竭虑,考虑很久才决定进入这里。 原野一览无余,地形比较简单,相对来说不容易被伏击,“马匪”如果要打就只有硬碰硬,侦察团这边想逃跑的话也能获得最快度----在上一次侦察巡逻中,他们曾经路过这里。 然而踏入这个自己并不陌生的原野时,特派侦察团指挥官却没有轻松下来,反而感觉有一种阴沉蔓延在心口。指挥官是久经战场的老军官,他根据现有的敌军条件,在头脑中推断出一个可能,虽然那个结果血腥惨烈,但他却没有声张,只是异常冷静的做出了安排。 跟随他身后的旗帜有了动作,立即就在远方引响应,军官们大声传令:“双箭头!一大队向左、二大队向右,距离三百步----执行!” “双箭头!全团保持队形休息、游骑兵全出、突击队换马----执行!” “各队整理队形装备,使用特别联络手段----执行!” 没费什么功夫,特派侦察团完成了作战阵形的调整。随队的魔法师召唤出通讯的鹞鹰,两只石像鬼也偷偷摸摸的向天边滑翔过去,至于能不能跟军团取得联系就要看运气了。不属于突击队的侦察兵们都下了地,先给自己和马匹来点吃喝,然后就在原地静静等候……不管是有埋伏转向还是要掉头杀向追兵,现在都必须让战马喘口气,否则大伙就得变成步兵。 一连串的命令听下来,特派侦察团的骑兵们都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在周围转悠的不是一股小“马匪”。但大家并没有太过悲观,因为他们是侦察兵,被人追逐才是正常现象。而且,除了对自己战力的信任之外,侦察兵心里都有点侥幸和奢望:或许对方只是几股互不认识的流寇,是因为巧合才撞在一起的吧! 当人马的体力逐渐恢复时,一些零散分布在侦察团周围的游骑拖着烟尘回来了。正在休息的骑兵们纷纷站起来张望,希望能从回归者的神态中看出一个好兆头。但游骑兵们绝尘而过,直接跑向了指挥官的位置。 “长官,我们局面严峻。”参谋官把地图展开,“后面有追兵,右侧也有一支部队正赶来,估计再前进不到二十里,我们又会被逼转向,进入左侧的丘陵地区----那是伏击的好地方。” “对军团的联络一直没有回音,对方显然有切断我们一切联系的打算。那么,我们现在能有什么摆脱方法?” “唯一的办法是主动进攻,我们从敌军中选择一路进行正面破击!这样才可以扰乱他们的连续计划,在对方还没有完成的包围中撕开一个口子。”参谋官语气冰冷,“敌军并不是弱旅,破击之后我们也会失去持续作战能力,只能以最快度靠近军团……伤员是顾不上了。” “命令全团轻装,只带两天食水,各级别指挥官指定替代人选。”指挥官的语气保持着平静,他下达命令,“以突击队为先导,全团组成突击队形,对右前方的敌人实施猛烈破击!” 特派侦察团行动起来,骑兵们抛弃一切多余的物品再次上路。相对于之前的等待,这种明确的作战命令更让他们安心。侦察团指挥官已经到了突击队中,他将亲自指挥第一轮突击----所谓猛烈破击,其实就是指不留攻击间隙的突击,一往无前全力压上,没有回头路! 缓慢的戴上手套,指挥官看了一眼周围的骑兵,把手掌向前一压,“出!” “哗----”竖立的领队军旗向前一指,在风中,侦察团的徽记饱满而威严。 缓缓而行的骑兵,猎猎飘扬的旗帜,略微转向的五百多骑兵像洪流一样漫上了原野。他们跟着自己的指挥官,全心全意的担当着一个属于此刻的角色;每一个骑兵都认为自己抓住了眼前的一切机会,每一个战士都认为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走出眼前的困境! 但是,只有那些在高空飞掠的生灵才能看到真正的全局,敌军就在不远处!探路的游骑兵是全团最快的组合,此刻他们就像断了线的链珠一样,被抛到整个阵形的前半部,用尽全力为身后的部队攫取情报。很快,冲在最前方的两名游骑兵就有了现----风吹草低,远处逐渐显露出马队的踪迹。 “敌军已经显形。”参谋官目光锐利,先看到信号,“四百多骑兵,正前九里,缓行中!” “他们比我们累,人数也比我们少。”指挥官几乎没有考虑就说,“略微提。” 规律摇动的军旗把他的命令传达下去,虽然这个安排显得有点古怪,但军官们都平静的执行了----在接敌之前进行加违背了作战条例,长官一定是另有深意。 “距离七里,对方尖兵现我们了!”起伏不定的马背上,参谋官继续传达情报,“他们正在变成突击队形!” “保持度和阵形!”指挥官大喊,“机会只有一次,等待我命令!” 骑兵的战力基础是坐骑,所以在起攻击之前,骑手要尽一切可能让坐骑积蓄力量。但战场形态瞬息万变,除了最后的结局外,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更改的。 “敌军阵形调整完毕----正在缓慢加!”敌军跟着自己加是件奇怪的事,但侦察团在这时候却顾不上去细想了,在双方同时加的情况下,彼此之间的距离会在瞬息之间被挤压! “距离不足五里----进入视野!” 如影随形的敌军,终于第一次出现在侦察团的正面----他们从连接到天边的草丛中跃动出来,一个个的紧挨着、重叠着,填满了一大截地平线! 在这个彼此面对面的时刻,敌军已经放弃了马匪的装扮,用一种从未出现过的军装包裹着自己,在军服之外是一种精致合身的轻甲。在那些高高飘扬的战旗上,有明显的“特遣军第九联队”的字样! 他们是谁的特遣军,现在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的人数与侦察团相差无几,甚至也组成了和侦察团一样的双箭头冲击队形。看样子,这些人也以正规骑兵自居,他们要正大光明的和侦察团一较高低! 这是骑兵之间才有的正面挑战!不容回避,也没有退路! “战斗!是我的使命!”侦察团指挥官用一声呼喊代替了命令,他身后的旗帜回旋一圈。 “战斗!是我的使命!”全体骑兵高声应和,同时提弓抽箭! “敌人!是我的宠儿!”指挥官再次呼喊,他身后的旗帜向上一提。 “敌人!是我的宠儿!”全体骑兵羽箭上弦,两脚外张,露出靴后跟的马刺! “我们可以战死!但不可被侮辱!”指挥官长刀出鞘,一马当先的冲出,“嘿----塔!” “嘿----塔!”震耳欲聋的回应声盖过了马蹄声,紧跟在指挥官身后的突击队全数冲出! 敌军最前面的一个队列几乎是在同时提,声势不弱的呼喊声隐约传过来:“前进!” 湛蓝的天空下,碧绿的原野上,全冲刺的骑兵组成了两道相向而行的锋线,风驰电掣一般奔向对方。草叶被铁蹄踏碎、地面微微震颤、雪亮的刀枪连成一片,反射璀璨的光亮! “嗡----嗡----”大团的羽箭飞上天空,密密麻麻犹如蝗群向对方扑去!但它们不是第一击,正面骑兵战的第一击,那是应该由指挥官来完成的!那将是最质朴、最暴戾的一击! “嘿----塔!”侦察团指挥官摆脱护卫,单骑绝尘冲在最前面,一柄长刀直指前方。 “杀----”特遣军指挥官坚定的迎上来,在冰冷的刀锋后面,是一双犀利的眼睛。 相距六个马身! 两柄刀的刀尖几乎同时向后一点、一滞,尔后“嗖----”的一声向对方砍去!刀锋在空中划出一道圆润的弧线,搅起的乱风中,甚至还带着雏菊的清香! “叮”的一声轻响中,双方交错而过!**的战马保持着之前的度笔直向前!两位指挥官亦同时挽刀,向着接踵而至的对方近卫亮出最狰狞的一面----魔法的光芒在锋刃上攀援,预示着死亡的气息正在向当面之敌散! “滋----”绿光从特遣军指挥官的刀锋上跳出,瞬间就在空中伸展开来,变成扁而窄的一片光刃,先从十来名侦察团骑兵身上横切而过,然后才插(河蟹)进泥土!地面“轰”的一声猛烈炸开,爆起一根高耸的泥柱,然后余势不减,又在地面犁出一道三十多臂长的深壕! 那十多名侦察团近卫骑兵哼都没哼,就被震飞,变成零落的块状物体!尔后漫天都是纷纷扬扬的草屑和粉尘,当中还夹杂着横飞的土石侦察团的后续冲锋部队伍被阻挡了一下。 特遣军指挥官掉转马头,带着他的近卫绕过了深壕----属于他的直接战斗已经完结,剩下的事情,自然会有士气高涨的麾下去完成。 而背对着他的对手,商团军侦察团指挥官的战马已经缓缓停下,他的马刀还高举着,刀锋上的魔法光芒还在流转,却没有丢到那些从身边掠过的敌人身上!奔驰如飞的特遣骑兵不断从他两侧冲过,却没有人去理会他,反而把距离越拉越远。 很快,侦察团指挥官身边三十臂的地方变得空空荡荡,就像飓风中安静的风眼一样。在骑兵传统中,这种行为并不是侮辱或轻视,而是一种表达尊重的礼仪,其含义是……安息。 连串的血珠,正从侦察团指挥官的伤口中喷洒出来,殷红、热血腾腾! 指挥官并没有将目光下移,因为身体的疼痛已经可以让他明白查看伤势是徒劳的,他现在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保持着自己的姿势……在逐渐模糊的视野里,蝗群一样的羽箭正交错着第二次掠过他的头顶,个苦涩的笑在他脸上凝固…… “呼啦”一声,聚集在刀锋上的魔法力量失控,白色光芒将他连人带马吞噬掉,远远看去,明亮若星辰一般! 这是一个沉重而惨烈的结果,然而在整场战斗的角度,这却仅是个开端!虽然指挥官倒下了,但战场上还有五百多两眼赤红的骑兵----指挥官阵亡,而且尸骨无存,这已经是个死局。更别说两轮箭之后,他们的人数减少了五分之一,除了硬冲之外,根本没有第二个选择! “嘿----塔!”失去指挥官的骑兵们毫不顾惜有了残缺的锋线,硬生生的撞向敌人阵列!对方从容的迎上,把阵形保持的中规中矩……轻骑跟铁骑不同,冲锋过程中会有一定损失,接敌时的阵形非常重要。 “轰----隆隆!”连绵的撞击声轰然而起,犹如死神的低吟浅唱! “杀!”“嘿塔!”短矛和长刀相遇,喊杀声在战线上翻飞,猩红的雾气在喷洒弥漫!人的惨叫与马的嘶鸣交织在一起,偶尔有些魔法光亮闪现出来,又为这种景象增添了几分残酷! 两股激流的次冲撞短暂而激烈,几乎可以说只是一个照面的时间。而人数相仿的轻骑兵在正面冲锋中是无法一次消灭对方的,所以,侦察团大概有三百多骑冲到了对方身后。 他们奔腾的马身后留下一地断臂残躯,中间有一些染满了鲜血、正在慢慢蠕动的生灵…… “整队!前进!”特派侦察团的参谋官举刀高喊,他刚刚失去了一条手臂,脸色却呈现出一片怪异的红色,“冲!冲!冲!” “整队!”特遣军指挥官看了看双方部队的数量,下达了很简单的命令,“歼灭!” 回转身的特遣军骑兵回应一声,开始提追赶,刚刚进入射程就有军官下令,骑兵们起身拉弓,箭泼如雨!只是一轮,跑在队尾的侦察团骑兵中就倒了三十多匹马! “副团长带队,继续向前冲!突击队跟我来!”独臂的参谋官一带缰绳,马匹往旁边一绕,**总共四十多骑,画了个半圆之后直接对着追兵冲去! “提盾!执矛!”参谋官的脸色殷红,要把身体歪向一边才能保持平衡,随着颠簸,他断臂处不断甩出血珠,“投矛拦截!” 几十根短矛呈扇面飞出。拉起一阵低沉的长鸣。看到敌军自的变回避,参谋官长刀一指:“横冲扰乱----嘿塔!” 看着几十骑的疯狂反扑,特遣军指挥官平静的下令:“五十人围住,其他人继续追。” 这命令决定了侦察团的命运,因为特遣军的坐骑非常精良,追击又很占优势,侦察团的残兵还没跑出几里就被弓箭射杀了一小半,特遣军再一次突击,侦察团又被截下了一半……然后,特遣军分成中队和小队,百多人把前路一堵,开始按区域剿杀残余的侦察团残兵了。 血腥味随风飘荡着,笼罩了大片的原野,也没有遗漏那个隐蔽而平静的小裂谷。 实际上,小裂谷的平静只是表象。早在侦察团冲击的时候,就有战士忍不住想冲出去“策应”。结果被阿德勒中尉强硬的镇压下去。等到侦察团被一点点猎杀的时候,特别是一个分队的骑兵为了抄近路而在小裂谷附近奔驰而过时,连一向表现稳重的副官都失去了冷静,中尉别无选择,只能一拳打晕他。 “我们啊……要活着回去才有价值!”中尉抱着昏迷的副官,两眼看着远方那些被猎杀的侦察兵,平静的对着身边的人说,“看着,记着,他们都是英勇战死的!” 第八章 时近黄昏,战事结束,那些在战技上逊人一筹的北商团侦察团被一路绞杀,忠勇的士兵们几乎没有投降的,而是用自己的躯体标出一段清晰的逃离路线,五百多人活下来的不到十个。斯比亚的士兵们三两一组,抬着简易担架在死人堆里寻找着,却没找到多少值得救治的人。 此时,这些带着骄傲和荣誉牺牲的人正被他们的对手收殓。 天边的云霞连成了片,那充盈在眼帘里的艳红,不知道是被残阳照射而成,还是被大地上的鲜血染就。广阔的原野上晚风徐徐,吹散了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一座临时营地突兀的竖立着。零散的马匹听到军号声,远远的奔跑过来,却又察觉那营地不是自己所熟悉的风格,它们疑惑了,汇聚成群在营地外绕着圈,既不愿进门,也不想离开。 乱哄哄的马蹄声在营外飘摇,到天色刚刚擦黑的时候,其中又混进一组远道而来的蹄声。因为这组蹄声响得很有规律,所以就从杂乱中脱颖而出,让人可以轻易的辨别。不一会,营地里分出一队骑士迎了上去。双方的旗帜远距离一阵摇晃,就算是识别了彼此的身份。 “停止前进!整理军容!”从营地里出来的马队来了个急停,带队军官拉马横奔,急匆匆的把自己放到队,向着接近的马队大喊:“报告各位长官----我们是里瓦特遣军第九联队巡逻营!今天下午在此无名原野歼灭敌军侦察团。全歼对方五百余人!已方伤亡不到一百!” 在减靠近的马队里起码有三个准将,其中一个是骑兵们熟悉的特遣军指挥官罗曼,他哈哈大笑着挥舞起镶着银丝的马鞭:“知道了,小伙子们干得不错!” “谢谢长官!”听到夸奖,巡逻营的人在马背上坐的笔直,胸膛高挺差点把皮甲撑破。 “两位,”罗曼准将转头,笑咪咪的对他身边的人说,“我们里瓦特遣军以前没见过世面,更没打过什么恶战,一直就在这里扮马贼,但这次的表现还算抢眼吧?比老部队怎么样?” “我是联络官,并不精通战术。”一位年轻的准将回答,“阁下可以问问行家。” 巡逻营这些初出茅庐的战士,谁不希望自己的能力可以获得长官的肯定?在听了这句语气平淡的推托话之后,他们齐刷刷的把目光放到另一名准将身上。 果然,罗曼准将跟着向另一名准将问:“察台准将,以你公正的训练营标准,觉得他们的表现如何?” “都是合格的新兵,他们的作战能力比里瓦近卫军强一些,但要跟老部队比的话还差得很远。”察台准将的回答很直白,“我对特遣军的普通战斗能力大致了解,但你安排的偷袭和包抄什么时候上演?我们时间很有限,等着评估部队的全面战斗力。” “果然是训练将领,眼光真是太苛刻了!”罗曼准将的回答也不客气,“明天天亮以前,第七联队的后卫营就会偷袭敌军的另一支侦察兵。你的副官跟着后卫营,应该能做出合理的评估----如果要赶上明天午夜的包抄合围,那我们得马上启程才行。” “那就走吧!”察台对这种紧密的安排很适应,只是点了下头就要转身。 “报告长官!”巡逻营的军官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事情没汇报,赶紧趋马上前,在长官耳畔一阵低语。 挥手让军官离开后,罗曼才转头看着联络部的准将说,“你要的人就在几里外的小裂谷里,看样子是想趁夜逃跑,要怎么处理?” “那就让他们跑。”联络官转头对察台解释,“对方是尤里西斯亲王的长孙,大概是上战场历练的。上面的意思,是觉得把他杀了、抓了都可能坏事,就当不知道有这个人最好。” “这种身份应该不多见,我对放走他没有异议。”察台安排完了之后才问,“怎么尤里西斯的长孙都能上战场了?尤里西斯的年纪有那么大吗?” “皇族嘛,数不尽风流债。”联络官几乎不正眼看罗曼,但对察台的态度却很亲切,“尤里西斯的长子是私生的,听说是舞会中的女仆游戏,后来等别人肚子大了才把对方娶回来,尤里西斯是个有意思的人,不计较女方的身份,硬是把这个儿子认定为长子。没想到这儿子长大了跟尤里西斯一个德行,才十四岁就硬上了自己的表姐……” “我可以想像,这家的男人并不比奴隶强多少。”察台对此的评价很朴实,“准备出吧!” “好的----赶紧给我们换马!”罗曼准将对他的下属说,“从现在起,我们就要恢复斯比亚军人的身份了!我们的番号是斯比亚联盟第一方面军,你们的番号是第一方面军第九联队巡逻营,我们这支军队直接向待城效忠!我希望你们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遵命长官!”军人们早就接受过本部队皇家代表的培养,自然明白自家准将在说什么,齐的回应,“我们是斯比亚联盟第一方面军!只向待城效忠!只向至上效忠!!”就在三位准将分别就“待城”、“至上”两词以及日后的作为做解释和阐述的时候,在距离他们不到十里的地方,在那个小小的隐蔽裂谷里,也有人在为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营造基础----要让几个刚刚目睹大批自己人被屠杀的手下恢复正常,这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不但考验人的想像力,而且还对公共关系能力有很高的要求。 幸好这两种能力都算是一个合格贵族的基本技能,好容易,阿德勒中尉才把手下们冰冷的心组合起来,虽然还是伤痕累累,但手下们总算有个人样,会像普通人那样考虑问题了。 “准备一下。”阿德勒中尉悄声对手下说,“天再黑一点,我们就走。” “退路应该被截断了。”副官醒来有一阵子了,他松开已经被自己咬破的下唇说,“长官,我们很难躲过他们。” “恰好,我家有个老掉牙的**礼传统,差不多在去年这个时候,我就被老头子逼着完成了。”阿德勒淡淡一笑,“没想到这种东西还能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难道……”副官眼睛一亮,“大少爷的**礼就是在这里做的?!” “我还想在这里逮只兔子什么的交差呢!但你觉得老爷子那种人肯答应?”中尉恢复了贵族少爷的做派,“他是让我去金沙萨走私武器!” “走私?”围拢在中尉身边的人全是来自底层,都是苦哈哈的大头兵,循规蹈矩的很,哪里知道显赫家族的悠久传统,乍一听到这种内容顿时一个个的目瞪口呆,“走私武器?” “是啊,走私武器。我曾经好几次经过这里,不但知道两条小道,还顺手放了些东西在路上。你也知道,那老爷子一向对我不满,我要是一不小心犯了家规,他必然会大义灭亲的,那时候我就要被逼跑路……”阿德勒轻描淡写的说,“咱们现在这几个人,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小走私团伙,正好可以利用上这些东西。” “太好了!”副官重重的点了下头,“要做就做全套,我们不如轻身上路!” “好,每人只带一弓一刀,盔甲什么的都留下!”阿德勒拍拍副官的肩,“就由你负责。” 副官立即开始工作,士兵们有意无意的围在他身边,悄悄打探着中尉的家世。后者显然知道这种事,也明白士兵们现在需要一种精神上的支撑,于是中尉在副官以目光询问时点了头。接下来,士兵们终于知道这个跟自己一起上阵的中尉,居然是尤里西斯亲王的长孙!才十七岁!他嘴巴里的“老爷子”是亲王的长子,其实才三十多岁,是领着三个精锐军团的中将! 无论从什么角度观察,大伙儿的信心都在飙升。 临近午夜,云低星暗,一行人在阿德勒中尉的带领下,牵着包住了四蹄的战马,偷偷摸摸的潜出了裂谷。在并不太高的植被掩盖下,这一段路走的很是惊心动魄,八个人身上全被锋利的野草割得鲜血淋漓不说,还得时刻留心敌人的游骑,但在光线黯淡又有风的夜里,这谈何容易? 起初,士兵们还担心中尉忍受不住这种无穷无尽的痛苦,但情况却出乎他们的意料。中尉坚持走在队,对于那些不可避免的苦头,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甚至还表现的很优秀----他就像是一只机敏的狐狸,微微蜷曲着身体,脚步轻快,观察仔细,带领大家绕过了好几处死路和敌方的巡查哨。 如果说在之前,中尉的权威仅仅来自于军团的任命和显赫身世的话,那么在这个时候,中尉已经凭藉他的本事赢得了大家的尊敬和服从。 副官很清楚亲王家的长子教育方式,长子降生下来不可能在父母身边待,而是被变换身份丢到其它帝国的末流寄宿学校,配一男一女两名导师充当养父母。六岁加礼仪导师,八岁接受家庭教育,十四岁要通过骑士认证才能回家!凡是在此过程中出现问题的人,都绝不会被家庭承认为长子……所以阿德勒中尉被亲王丢到战场上,恰恰证明他的能力不成问题! 走了大概十五里,九个人有惊无险地摸到原野边缘,阿德勒中尉带领大家走进一条干枯的河道,周围的枯草比较茂密,有的地段甚至完全遮盖住头顶。七弯八拐的又向前拱了几里地,中尉终于在一块横亘的巨石前停下,让大家上马。 “这是干枯的古河道,岔路极多,敌人就是现我们也别想追上。”他说,“都跟紧我走!” “我来断后。”副官很贴心地来了一句,“大家都要注意前后,互相照顾。” 中尉选的路径很诡异,也真的充满了走私贩子的风格。明明通道宽大,他却小心翼翼地前进,而在某些看起来很险恶狭窄的地方,他却用极快的度通过。跟在后面的人谁也不敢掉以轻心,生怕一个不注意就失去同伴的方向,都把眼睛睁得大大的,手脚并用努力跟上……谁都知道,离敌军远一点,自己就更安全一点。 马匹累了、倒了,人困了、乏了,在当天夜里,有限的食水也消耗殆尽。但中尉并不在意这一切,反面让大家丢弃武备只身赶路。到天色再次微微亮时,阿德勒中尉带领大家进了一处连绵的森林,与之前不一样,他的神态轻松了不少。 大家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缘故,因为这里有一个走私贩的密营,中尉带着他们直接进入,不但在营地取得一切必须的补给,而且还获知了周围几十里的确切情报。 副官从这些走私贩子们的恭谨态度推测,中尉大概就是他们的老板。 “这里,距离敌军有足足百多里地,他们不可能再追上我们。”阿德勒中尉搞来一张地图,跟众人交代说,“我们吃了饭之后走水路,绕过军团去第二线。” “为什么不直接去军团呢?”副官问出了大家的心里话。 “军团吗?”阿德勒中尉苦笑着反问副官,“我们的侦察团是军团里机动能力最强的部队,敌军大张旗鼓的绞杀侦察团,这背后难道没有更深的安排?清剿了这些能传送消息的耳目,大概就是为了他们的真实目标----恐怕军团的处境不太妙。” “那我们不是更应该去提醒军团吗?”有个毛躁的家伙说。 “傻子,你是真傻啊!”阿德勒中尉拍拍对方的头,“侦察团一天两夜没有联系军团,对指挥官来说这就是最充足的警报了。现在我担心的是军团被围,无法把情报送至大后方。所以,我们必须从更高的角度考虑问题,确定什么才是目前最紧要的任务。” “我同意中尉的想法。”副官毕竟不是只知道砍杀的大头兵,“但怎么安排?” “我的走私线直通坦西,只要你们拿着我的信物,这都会有向导给带路,下去,应该很快就能上商路。” “你的经验丰富,所以商团总部要由你亲自去。”阿德勒中尉先安排了副官,然后才对其他士兵说,“沿途还有很多关卡和部队驻地,这些也可能是敌军的袭击目标!所以你们要分头前往我选定的地方,把我写的信笺交给当地指挥官。记住,一定要面呈指挥官!” “是的长官!”副官问,“但是您呢?” “我读过上次大战的战史记载,这附近应该有烽火台,不知现在还能不能用。”阿德勒轻描淡写地说,“至少要给大后方一个最初的预警。” 副官一愣,“可烽火台不是在……” “我也不愿意去爬山,但你们知道地方帝国的高级别口令吗?遇到被占领的烽火台,你们能攻下来吗?别逗了。”中尉毫不在意地呸了一口,“烽火能传递的资讯很少,后面的事情还得看你们!说不定我还有后续的情报,你们要坚守在走私路线上,确保通讯顺畅。” “明白!”副官知道自己跟去只能成为大少爷的累赘,于是郑重其事地向他行了个军礼,“我们这就出,请长官多加小心!” “完事儿后都在总部等着我。到时候,我带你们上会所开荤去啊!” 中尉的语调虽然带着公子哥的流里流气,但落在其他人耳中却显得悲壮和决绝。哪怕是想像力最贫乏的人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点烽火是件多艰难和危险的事----敌人显然会控制一段烽火线路,想尽快点火的话,必须有胆有谋外加不要命才行! 第九章 早在两天之前,北条约商团联军特派第五军团就遇到点麻烦,指挥部和正在侦察值班的部队突然断了联系。从侧面一些站台传来的消息表明,侦察团还在按照正常状态进行巡逻,而且跟沿线的驻兵也有接触,似乎没出什么事,但这种断断续续的联络却总是让人放心不下。 所以在当天晚上,军团的指挥官们决定派出唯一的空中部队去实地查探,为防止有状况,勇武的副军团长还亲自带了两团人前去接应。当夜无事,到次日天亮的时候,副军团长那里还没有消息回来。第五军团总部决定向商团总部汇报异状,可是报信的人一拨拨的派出去,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按进度送来回执,甚至连魔法师的远距离联络也没有回音。 第五军团知道事情大条了,立即进入一级战备状态,总部附近两万来人枕戈待旦。 但直到这天深夜,第五军团才现自己面对的是怎样一种窘境----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正前方出现了六股火光,其方位和距离都清清楚楚的表明,是军团的前哨营地都被人点着了! 这六个前哨分布在不同的地形上,位置也前后有别,加起来也是两千多人的规模,居然在同一时间遇袭,这预示着什么状况?至少“不妙”这个词已经无力概括眼前的局势。 健全的军队都有一套应变机制,商团军自然也不例外,各支援部队立即出。但他们随后传回的消息却令人震惊:五个前哨营地已经被攻破,只有一个还在苦苦支撑,而且支援的部队有三支撞到了对方临时设下的伏击阵,被敌军的步兵用乱箭覆盖,陷入进退不得的境地。 对方的旗帜很鲜明,似乎惟恐商团军不知道自己是斯比亚的军队一样,不过相对于这点,反而是“敌军步兵”这个词让军团指挥官和参谋心惊肉跳----如果对方是清一色骑兵的话还好解释攻击的突然性,但如果是一支步兵起的大规模进攻,再结合度来考虑,只能说明这股敌人的战斗力已经出普通军队太多! 指挥官的心惊肉跳不能表露出来,因为仗还是要打下去的。于是在这天夜里,第五军团就跟敌军展开一场极其混乱的战斗。因为夜战,是一种极端的战争类型,也是古往今来各种军队和军事院校力求突破的课题之一,只是最后成果寥寥无几。 在这方面有所建树的部队屈指可数,排名前三的是斯比亚近卫军、亲卫军和远征军。而唯一值得第五军团庆幸的是,这股斯比亚人的夜战表现虽然比自己好,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参与其中的部队乱到什么程度,谁也说不清。但兵找不到官、官找不到兵是再正常也不过了。甚至在汇报的战况中,有几百人挤在一起砍杀完毕才现是自己人,两人互相救助跑出战场才现彼此属于不同阵营的事情……但总而言之,第五军团是被斯比亚人压住在打。 给军团营地释放魔法防护后,魔法师们终于赶到前线,照明魔法一个个的飞到天上,把前面散乱的战局拉到明亮但有限的光线之下。双方的军人都趁着这个机会酣畅淋漓的厮杀一阵,并在魔法失效之前想尽办法躲好。因为双方的弓箭都会在黑暗重新降临的时候笼罩战在这种条件之下,射箭是弓箭兵的本分,至于最后会射到谁头上,那归神灵管! 几个回合下来,情况越混乱,是否派兵向后突围就被第五军团的参谋官摆上了台面。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军团营地两侧响起了隐隐的雷鸣声。那其实不是雷鸣,而是战马在奔驰,可在黑夜里,气势磅礴的声响很令人恐惧----派兵突围送信?在侦察团、飞行部队都不知所踪,而魔法又不顶用的情况下,商团军这边只能派步兵去,他们跑得过骑兵吗? “我们坚守。”军团指挥官对参谋官说,“我们占据最险要的通道,又有充足物资,无论他们要干什么,这里都是一根刺,他们一口也吃不掉这两万多人!” “这是个办法,”参谋官说,“但我怕的是他们还有后续计划,而商团总部却一无所知。” “左右两侧的通道并不宽,只要我们稳住了,对方就只能慢慢经过,一夜几千人是极限,更何况还有后勤拖累。”指挥官很镇定,而且把他的学院风格表现出来,“这点人冲过去,我确信亲王会有办法收拾他们,但如果我们在移动中被抓住了破绽,那事情就会败坏到极致。”“好吧!”参谋官默认了这个现实,“我会尽量去修复通讯。” “请长官立即撤离塔楼!”几个近卫军官猛的冲到塔楼上,把所有将领都拖了下去,“敌军的远程攻击马上就要开始了!” 他们下了塔楼还没几步,凄厉的呼喊就响起:“警报----火球!” 众人抬头一看,远方的天幕上,两三个小红点正急飞向这里,体积正变得越来越大。 “保护长官!”瞬间,十几个军官扑到了军团指挥官和参谋官身上。 “轰!”后面的塔楼被巨大火球直接命中,上层平台上立即塌了三分之一,火星四处飞散! “起来!走开!”军团长在人堆里露了头,因为被十几个壮汉压过,他的学院派风格和他军裤上的裤线一起消失,“投石头而已,又不是没见过!你们是娘们吗?!滚开!都给我上一线去监督----无论是谁后退一步,都给我军法从事!” “是!”军官们灰头土脸的散开。 “坚守的事情我包了。”完了火,军团长拍拍参谋官的军服,“参谋官,你得受点累。除了恢复通信之外,你要准备一点反击力量,看准机会捞点便宜回来----只固守是不行的。” “我这就去安排。”参谋官点点头离开。 军团长看看前线,又转头看看身后,暗暗叹了一口气:“斯比亚人已经疯了,但愿亲王能洞察这一切。” 这位军团长没有猜错,至少从地图上看,斯比亚人的确是疯了。但他也只是猜对了斯比亚的开局,想不到斯比亚人接下来的伎俩----就在他的第五军团原地固守,以为自己扼住了战地咽喉的时候,他的后方已经乱成了一团! 自第五军团午夜前遇袭时算起,次日黎明时,军团后方的三个小城镇已经被斯比亚人占领;中午时,斯比亚人推进到军团后方七十里;晚饭时分,斯比亚人前锋越过第五军团防线已达一百五十里! 斯比亚人没有后勤,也不需要后勤,因为第五军团身后的几个补给仓库都被他们翻了个底朝天。突入战线的部队一路高歌猛进、风驰电掣,甚至比那些报信的商团兵还跑得快,沿路守军措手不及,被打得昏头转向----因为斯比亚人全是骑兵,哪怕是攻城的步兵也骑着马! 这一战线是为了防御里瓦军队而设的,在商团军的情报里,里瓦帝国根本就没有成规模的骑兵部队。而事实上,里瓦帝国也是真没有大规模的骑兵部队。所以商团军的布置是以防御步兵为主,占领险要地形和交通咽喉,并破坏其他通道,在要点布置不多的防御部队----他们根本想不到这一线会遭遇到骑兵攻击,斯比亚的骑兵军团是飞过来的吗?! 在骑兵面前,商团军这种布置就变得很渣很烂,重点城市绕过,中等城市烧掉,小城镇占领。他们用两天时间,在第五军团后面开辟出一百多里宽、纵深两百里的攻击面,攻下的营地和城镇达到了三十来个……而第五军团的耳目一直被他们遮蔽,被一部分牵制兵力压在原地动弹不得。 不过,后面的商团军比第五军团运气要好些,因为他们至少能派人去报警。其实,当这些杂乱不堪的遇袭情报还在路上飞奔时,商团总部就接到了报警----久已不用的烽火台燃起了警讯,浓密的烟火扶摇直上,连绵传递到尤里西斯亲王的窗口外。 这至少为商团赢得了一天的反应时间!还没人知道这烽火是谁点燃的,只知道在烽火的彼端尽头,是三座被相继点燃的山峰! 接着,又有一系列风格近似的详细情报被传回来,而且比一般遇袭部队的情报要来的准确和详细,对方的军团构成、部队番号、进攻路线、战略战术各方面情况都侦察的比较深入,而且真实性也被一一验证了。商团情报部甚至为这一系列情报起了外号,叫“走私情报”。 因为,全部情报都是用一条普通走私线传回来的,而署名是一个小小的中尉。 然而,战况依然混乱,敌人----斯比亚第一方面军在越过第五军团后稍作休整,随即向商团军腹地起第二波攻击!简单地双箭头攻势,并肩齐推,又使三百里神属大地开始悲泣,现在,在距离第一方面军不远的前方,就是一个重要的物资转运枢纽,那是为即将展开的进攻而设立的。但根据之前斯比亚的战绩来看,这个重要的物资基地也一定暴露了! 如果基地没能逃过一劫,那么北商团对待城的攻击时间必定会被延迟,这个责任可不小。但是商团的布置是按照计划来的,这时候根本没有机动部队在基地附近----要救援的话必然得动用底牌,这个选择不是参谋部和作战部能做的。 “大家都放松点,这场战争都没有正式开始。”在参谋部和作战部主管来请求处罚的时候,尤里西斯亲王一点异样神色都没有,反而让侍从官为大家上点心。然后,亲王坐进宽松的沙里,“你们都是高级将领了,那么我先问一个问题。斯比亚第一方面军是个什么状况?” “根据走私情报来看,第一方面军有两万五千人,分为十二个联队,全员配备战马,藏在里瓦帝国好几年了。”情报部的人回答。 “他们为什么选在这个时候进攻?” “想打乱我们的进攻步骤。”一位作战部的少将回答。 “可能吧!但那不是我们的主攻方向,能影响我们多久?半个月就顶天了。”亲王淡淡一笑,“三个骑兵军团的规模,藏在里瓦好几年可不容易,如果换了是你们,会这样使用它?” 众将领纷纷摇头。 “这应该是一支大有用途的伏兵,如果他们选在除此之外的任何时候对我们难,那么造成的结果都要比现在严重很多。”亲王缓缓地说,“待城那边不会不知道这个结果,那么他们为什么还要派这支部队来?难道是不小心错吃春(河蟹)药?” “按照对方的攻击态势来看,显然是谋定而动……”情报部的将领回答,“为此他们不惜暴露了一部分潜伏人员,特别是第五军团里的情报人员,基本都在曝光后潜逃了。” “斯比亚人很狡猾,也会时常蹦出些颠覆常理的设想,最可怕的是他们敢实际使用。”亲王又笑了笑,“各位,你们至少在名义上属于商团,那么请你们用商人的脑子想想,斯比亚人这次下了大本钱……要捞些什么东西回去才不算亏?” “至少……他们要控制住局部战争的进程!”作战部的主管终于开口,也抓到了关键。 “局部战争,虽然不全对,但也差不多了。”亲王点点头,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那么,我们假设第一方面军的突袭能够获得成功,但这种结果能达成他们的目标吗?” “不能!”这是每个将领都能做出正确判断的事情,而被亲王点化到这种程度,接下来大家所想的跟真实情况也就相距不远了。于是,亲王的房间里顿时就开了锅,而亲王本人却很大度的撇开了目光,任凭手下讨论战局。 “他们很可能是诱饵,”不久之后,情报部主管归纳了各位同僚的意见,最后总结说,“目的是要获得我军的确切情报----因为我们的保密工作做到了家,他们只有进攻我们的要害,才可以从我军接下来的应对之中得到答案。” “是啊,这才是斯比亚第一方面军的真实打算,也是令我们不安的症结所在。”亲王拿起茶杯,不动声色的说,“现在你们知道了对方的意图,但接下来,你们能拿出什么办法来应对吗?” “很难,因为这是一个取舍的问题。”情报部主管回答,“如果不想暴露我军的深层次情报,那我们的机动部队就不能出动;但机动部队不出动的话,物资基地只能眼看着被攻下。” “嗯,作战部有什么想法?”亲王眼都没抬,似乎正专注的盯着茶杯中的变化。 “我主张放弃基地!” 这句话让将领们眼皮直跳。 “斯比亚第一方面军是高机动部队,即使我们派出有相应能力的部队去追,能不能追上谁都不好说。那就让他们去打物资基地!”作战部主管上前两步,因为作战部对部队的熟悉要远其他部门,所以这位将领的话也最具操作性,“我们就近调集常规部队进行围堵,配合一些小规模的特殊力量,先让他们受点小折磨……如果他们不放弃基地,那就有可能被我们围歼;如果放弃进攻,我们的损失就不会再扩大。无论怎么算,都是我们赚大头。” “做生意本钱要给够,小气鬼成不了富豪。”亲王却不太满意,“命令!” 满屋子的将领“啪嗒”一声立正。 “第五军团以及对里瓦帝国一线,独立成第三战区,原则上不参与对待城的进攻。” “是!” “第三战区以稳固防御为主,保持住军事存在就是功劳。你们要尽快为其配备独立的指挥机构和后勤体系,特殊部队也要有一些,再就近抽调两个步兵军团充实防线。” “是!” “其他部队按照程式走。”亲王放下了杯子,“要按部就班,要丝丝入扣。” “是!”看到亲王没有继续,作战部主管小心翼翼地问,“那么斯比亚第一方面军……” “这种事情,不能强求好结果。”亲王摇摇头,像是出了一声叹息,“但我们的运气还没坏到极点,有支部队去前线,正好要从那附近经过……” “附近的部队?”作战部主管搜肠刮肚也没想起附近有什么部队是自己不知道的,反而是情报部的副官跟他打起了眼色,他这才明白过来,“难道是……” “是我的小崽子。”亲王点点头,“打不赢也能拖上几天,至少可以让他们无法安安心心地打物资基地。” 听了亲王的话,满屋子将领的脸色这才舒缓了一点。 “独立第三战区就算打烂掉,总部这边也不要分神,军事指挥部要按计划在今夜迁往前线。”亲王结束了谈话,走到门口又转过身说,“让阿德勒中尉到新指挥部报到。” “是!” 第十章 尽管整场战争的大幕才掀开一点儿边角,但在局部已经打得热火朝天了。初战告捷的斯比亚第一方面军,此时把商团军的重要物资基地包围起来。重兵集结之下,攻击行动异常的猛烈,甚至有几支小分队一度突破防御,放火烧了外围的两个小仓库。而商团守军却是摆出一副豁出去的架势,一边死死咬住防线,一边向四面八方的友邻部队求援。 求援信送得异常顺利,事实上,斯比亚人根本就没有为难过这些送信的士兵。但那些接到信就前来救援的部队,却无一例外的在半路遇袭,在进入斯比亚人的伏击圈以后,他们甚至还没走到一半路程……这让周围的商团军充分领略到斯比亚骑兵的厉害。所以一天之后,再也没人傻到跑来救援了。 然而对这种情况愁眉苦脸的人,不仅仅是商团基地的指挥官,斯比亚的三准将脑团一样很郁闷----第一方面军并不是来打物资基地的,多拖上一天,归途上就多一分险恶!可是商团军已经打定主意扮乌龟了,物资基地随便你斯比亚打,你又能有什么办法? 没办法的原因之一,就在于第一方面军已经突入敌境过深,力量分散,无力攻下这个重兵把守的物资基地。其实就算他们力量还完整,这基地也很不好啃,之所以还肯跑来打,是觉得这里是商团军的必救之地,情报部门能够从对方的调动中找着软肋。 “我们小看了尤里西斯。”这是罗曼准将第一次自我检讨,“小看了商团军的决绝。” “不仅是你,我们联络部也至今没有获得有价值的情报。”联络部准将也心有戚戚焉的说,“没想到啊,尤里西斯这老东西阴险到这种程度。” “如果今天还没改变,我们就要后撤了。”罗曼准将低声说,“我要对部队负责,这里不应该是他们牺牲的地方……察台准将,你觉得呢?” “我的感觉?”察台安静的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回答,“你们俩就像是一对傻鸟蛋。” “轰隆”一声,两名准将就站起来了,门外的护卫们也出一阵吵杂声----原因很简单,察台这种评价已经不是一般意义上的侮辱了,大家为这个动拳头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不服?那听我说给你们听。”察台的态度很轻蔑,就好似面前的人是自己的学员,“第一,这是场什么性质的战争?我觉得你们还没有概念,这是我们的背水一战!羸就活!输就死!在这种战争里,没有谁是不可牺牲的!有点危险就想跑?就想保全部队?那是找死!” 两个准将站在原地,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第二,身处敌境,意志为先。既然要了饵,就要全力压上!无故撤退?那不就是告诉别人我们是来干嘛的了?!愚蠢!”察台(河蟹)完全没给两人留面子,“我们执行的是战略级别侦察,死上两三万人太正常了。想想被你们剿灭的商团军侦察团,人家是怎么选择的,既然是侦察,那就应该有侦察的样子,心里有疑惑,就要弄明白!” 帐篷里沉默了,两位被训的准将一脸涨红。 察台的话正确,是因为他已经在从全局看待战争;另两个人却在羞愧的同时感觉委屈,因为他们的本职并不是侦察,一个是情报官员,另一个是二流的正规军,对这种战争方式都比较陌生。然而,就像察台说的那样,这是一场末日之战,没有谁不能牺牲,也没有什么不能被改变…… 在斯比亚,将领们分为三期。第一期是科恩凯达身边的莫亚、海尔特、卡罗斯等如日中天的将领;第二期是第一批将领的直接下属和副官,察台也算是一个。虽然功勋没那么大,但实战经验、指挥能力和战争意识都不逊色多少;第三期,就在各方面都要差一个等级,特别是在军制调整期间,大多数人才获得提升开始独当一面,不能与前两批将领相提并论。 罗曼是个标准的新贵,是在他哥哥的庇护下长大的,而科尔特这个转职成为要地总督的将领,能力在第一期和第二期之间,能给他指点,但实战经验有限。罗曼虽然以他哥这样的将领为榜样,但本人却是尴尬的第三期将领,没指挥过大仗、意志没被磨练,还有点目中无人。但是,所有的斯比亚新贵其实都有一个优点,那就是眼界开阔,懂得轻重缓急。 罗曼知道察台批评的用意,他也终于明白,转过这个弯,自己就是合格的斯比亚将领;想不通的话,自己就会变成懦弱的叛徒! 所以,很久之后,罗曼准将咽下一口唾沫,艰难万分的开口:“我明白了,谢谢教官。” 然后他怜悯的看了联络部准将一眼,对察台说:“我出去敲打一下兔崽子们。” 没人知道联络部准将在之后受到了什么折磨,而且他们也顾不上去打听,因为在罗曼准将出去之后,第一方面军的攻势被加强到近乎疯狂的地步----堆成山的弹丸被投石车丢进敌城,已经到了毫不顾惜投石车的地步,从沿途仓库中搜刮来的巨量弓箭,三个钟头里就用了一半! 更别说随军魔法师那种不知疲惫的攻击,还有第一方面军唯一的工兵部队,他们挖地道的度创下了记录,如果不是刚好挖到城里的防火水渠,物资基地说不定就会易手…… “用上吃奶的劲了。”罗曼准将有些哀怨,“遗憾的是,运气不在我们这边……” “第一方面军的军事素养,始终跟老牌劲旅有差距。”察台眼里却没有运气这种因素,他把一切归结于战斗本身,“联络部本地长官也是喝汤长大的,连水渠都没有做出标注!” 另两个准将搭拉着脑袋一声不吭,自己手下办砸了事,还有什么好说的? “报告!”幸好这时候有个参谋跑来为他们解围,“空中前哨现敌人援军!” “拿来!”罗曼准将一把抢过情报,匆匆看了两眼就喊,“好家伙!我真以为他们不来了!” “是一支步兵骑混合部队,直接冲我们来了!”罗曼把情报递给联络部准将,“你确认一下” “看着这种旗帜,再结合他们的路线,这支部队有很大可能是尤里西斯的私兵。”联络部准将又掏出一个小本子,翻找片刻后点了点头,“没错,是他的私兵,这支部队是步骑混合军团,战斗力强悍,但平常藏得很深,在他们内部被称为‘亲王的小崽子’。” “小崽子?”罗曼抽抽嘴角。 “因为指挥官是尤里西斯的养子,性格强硬,以前拼命保护亲王的家属,但除了这事以外从不参与战事。”联络部准将解释说,“这支部队曾经被我们训练过,那时他们是里瓦叛军。” “他们的指挥官……”默不作声的察台突然插嘴,“是个花脸狼人?” “是的。”联络部准将点了点头,“男性,三十一岁,脸上是红斑斓花纹。” “对情报部门,这是个好机会!”察台冷笑两声,喧宾夺主的安排起来,“立即安排步兵撤离,然后带骑兵迎上去啃一口就走----无论战果如何,部队都要佯装不敌,藉机转场至东边继续侦察。就算行动一无所获,回去的时候也要把敌军的进军线路撕个稀烂!” “你干嘛去?”罗曼站在帐篷门口,冲着察台的背影喊了一句。 “争名夺利!”察台的话,还是第一次这么婉转,显然他心情很不错。 “呸!臭不要脸!”罗曼准将悄声骂完,转头却现有人站在自己身边,他立即出一阵厚颜无耻却又很豪迈的大笑,然后正色命令,“传令官,快给我集(河蟹)合!”很快,第一方面军就完成了准备工作,步兵以及拖后的部队都接到了撤离命令。而一直在养精蓄锐的骑兵则被集结起来,迎着敌人的援军方向开进----至于千疮百孔的物资基地,他们甚至不知道外面的敌人正在撤离。即使知道了,他们也会认为这是斯比亚人的诡计。 虽然之前的打援有所斩获,但不能令罗曼满意,因为零敲碎打积累的战绩很难跟老牌部队的战绩相提并论----为了这次的战斗,第一方面军可是煞费苦心,用上了五个骑兵连队。 事情就是这么奇怪,有的人被骂到老都学不会聪明,可有的人只要吃一次亏,就会有很大长进。 罗曼准将就属于第二种人,挨了训之后,他水平挥,全面考虑敌我双方的优劣长短,结合战地环境做了好几个方案,有把握在“不敌”的藉口下,狠狠的撕下对方一块肉! 集结的骑兵出,参谋部选了适当地点做战场,各部队趁夜色顺利进入伏击地域。魔法师更是忙个不停,他们要肃清周围可能存在的对方暗哨----甚至还有部队带了些被驯养的小动物在路边放了,树林里还挂着鸟笼子,力求把细节做得完美。 而空中前哨不断的将敌军行踪报来,联络部的补充情报更是源源不绝。 亲王的小崽子,正式番号为商团军独立第六军团,简称独六军,战斗力在商团军中处于一流水准。指挥官从来没变过,就是尤里西斯收养的坦西异族,亲王的子嗣多,长子和幼子之间的年龄跨度接近三十岁----这得看某位夫人三月后生下的孩子是男是女。 然而这个养子是亲王在十五岁时收养的,年纪比它的长子还要大。他一直在亲王身边,成年后才回到家乡,暗地里筹建了一支部队。他自称亲王的崽子,又因为在亲王一家危急时带着部队挺身而出,跨越半个帝国进行接应,犹如奴仆,所以这部队也就被冠以这个绰号。 因为某些不便宣扬的原因,独六军团在叛乱时期,曾经接受过斯比亚方面的援助和训练,当时主要是联络部负责,其它各部都有派人参与。所以,对于这支部队,无论是兵种构成还是战技战法,斯比亚这边是很了解的。客观的评估结果,独六军的战力跟第五军团相当,按斯比亚标准,他们属于老弱病残那类。 这为罗曼准将增添了信心,但为了大局着想,他还是没有让妄想主导自己。咬一口就走,这是轻骑兵的信条,也是目前最稳妥的办法。他甚至换了个角度去想,觉得放一支被打伤的部队上前线,对后面的友军也是一种支援。 敌军行进的度在商团军里算是比较快的,排兵布阵方面也隐约有斯比亚风格,不过敏锐的侦察兵们很快现,那只是一种大致模仿,很多本应该注重的细节并没有做到,这就说明,他们并没有掌握斯比亚的精妙作战本领,而只是照猫画虎而已。 “敌军先遣部队接近第二层潜伏哨!行军队列正常,尖兵已经通过!” “敌军先遣部队进入战场识别范围!无异常,兵力确认,总数四千!” “敌军先遣部队兵种被确认!一千轻骑兵、三支侦察队、四个快步兵营!” “敌军先遣部队进入我伏击圈,各部队无展开迹象!” 看着敌军的先遣部队进入伏击圈,密林中的罗曼准将缓缓举起手,自信的脸上有几分凝重。传令官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动作,嘴唇都有些干涩。 罗曼皱了皱眉头:“敌军主力的距离?” “最新通报为二十三里!”参谋官回答,“是安全距离。” 罗曼准将点点头,手掌划下,命令蹦出:“出击!” 凄厉的响箭飞上高空,后面跟着遮天蔽日的羽箭群,而大地上,千军万马挥舞着刀枪开始了冲击! 篇外篇黑暗传说——元帅和少尉 斯比亚联盟,东北部边境线,克拉克河畔边防哨所。 克拉克河是沿着山脉流淌,然后直入斯比亚内地的一条河流。克拉克河畔,指的是沿河两岸向东北延伸的一块狭长地带。从民生角度看,这里很不显眼,虽然还不至于荒凉,但没矿产没农场,唯一能食用的渔产味道也很糟糕,根本就是个毫无价值的地方。 就算用军事眼光看,这里的地形也没有什么防御价值。 但它在地图上的位置很特殊,至少看起来像是斯比亚联盟突入神属的一个触角,也是最东北的领土,前面就是神属联盟的领地,所以就多少具备了一点儿象征意义。斯比亚帝国在这里设立了代表帝国威严的哨所,还配备了三名文官,可以个完整但袖珍的边防机构。 但这里毕竟远离帝国,哨所建立以来基本上无所事事,全员还没有商路维护队的人多。唯一的一条商路,每月只有三支商队经过,其中一支还顺带给哨所补充给养。所以,哨所就成为了本地防御部队的伤残收容站,从上到下的官兵不是带着老伤,就是正处于养伤期间。 当斯比亚成为一个帝国联盟后,文官跟着上司离开,然而河畔哨所并没有被划归帝国。虽然有探亲归队的士兵汇报了流言,但至少哨所长官没有接到转换效忠对象的命令,所以,哨所上飘扬的依然是老斯比亚旗帜----可这一点也是很令人郁闷的事情。 “刀柄,刀柄?”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哨所楼顶响起,“我在叫你啊,刀柄。” “不要叫我刀柄!”一个雄壮的声音在咆哮,“我在军队里不是你外甥!我是少尉!你是上等兵!你应该叫我长官!” “是,长官。”笑呵呵的老兵一点也不生气,“你别看啦,再看那旗帜上的图案也不会变。你还是帮我来择菜吧,就快开饭了。” “择菜不是我的职责!我是皇家初级军事学院毕业生!我应该驰骋在战场上!”年轻的少尉暴跳如雷,“结果被配到这里已经是天大的冤案了,你居然还叫我跟你一起择菜?!你安的什么心?!” “当然是让大家吃饱的心……”老兵笑呵呵的回答,“你别着急,这种事情你着急没用,总有一天,上面会记起我们这个哨所的……” “你胡说!你混蛋!”外甥围着旗杆走,还猛抓自己的头,“我们是正规哨所,去年中还拿了考评优异,年底汇报还写了八页,军部怎么可能忘记我们的存在!这么大的事情,参谋部的长官怎么可能不通知我们!这里面一定有内情,一定有敌人的奸细在破坏!” “派奸细来对付二十多个老弱病残?这得多亏本呐,我们拿的枪都是空心的。”老兵苦口婆心的对外甥说,“斯比亚军队很多,我们什么时候重要过?你还是跟我一起择菜吧……这种事情最能让人那什么,哦对,修身养性,这对你的伤有好处。” “养个屁啊!我当不成元帅就是被你们拖累的!”刀柄少尉风风火火的冲下了嘎吱作响的楼梯,“娘娘腔!你死哪里去了?!” “来啦----来啦----”一个瘦弱的列兵从旁边的伙房跑出来,他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围裙的细带很小心的绕过后背,在前面打了一个蝴蝶结,“长官好。” “你他娘能有点军人气概吗?这又不是你家!”刀柄少尉吼叫着,“这是命令!” “是……”娘娘腔的桃花眼立即就泛红了。 “打住!不许滴马尿!”刀柄觉得自己也快哭了,赶紧说到正事上,“你回家的时候,看见的那旗帜是什么样的?” “就是那样的,跟咱们以前的军旗一般大。金色打底,里面是一面银色的盾牌,中心是刀剑,下面是两支麦穗儿,”娘娘腔的兰花指在身前打了个交叉,“旁边是一只有翅膀的马,边伸懒腰边吐火,前蹄儿就搭在盾牌上……” “那不是伸懒腰,是人立嘶鸣!那也不是马,是魔兽!”刀柄长官一拍脑袋,“你他娘说的是骑兵学院的标志!说另一面!” “好嘛!”娘娘腔委屈的蹲下去,拿根小枝条在地上边画边说,“黑底色,上面是一根黄色粗线条画出几座山,然后是一根蓝色粗线条画成水的样子,两根线收起来的地方交叉,就锋利得像是战刀一样。线条中间是一群向前飞的星星……对了,听说叫山水群星旗帜!” “山水……群星旗帜?”刀柄少尉若有所得,但立即就被娘娘腔歪着头轻拍手掌的动作给气歪了嘴,“打住!你给我打住!” “好嘛!”娘娘腔有点不满,把身子转过去一点,斜着眼睛看刀柄。 “画出来!你妈的参谋部不给我旗,我们就自己弄!”刀柄少尉一拍大腿,“娘娘腔,我们的风格就是不等不靠!你给我弄块黑布,把这旗帜画出来,马上!” “那晚饭怎么办?”娘娘腔大惊失色,“我在切菜呢!” “少吃一顿又不会死!”刀柄少尉推了娘娘腔一把,“记住了,旗杆也要!” 才把娘娘腔弄走,刀柄头顶又传来他舅舅的声音:“长官----刀柄----刀柄?” “又怎么啦?”刀柄少尉抬起头,因为旗帜的事情有了着落,他的情绪稍微好了一点,“菜你一个人慢慢择吧,晚饭嘛,晚一点没关系。” “正事啊,好像那边……” “正事?”刀柄笑了笑,“你老人家安静一会儿行不行啊?” “安静!”刀柄舅舅一把菜砸下来,顺带把自己的妹子也骂进去了,“安静你妈啊----警报!正前方出现大批军队!” “我这就上来收拾你!”刀柄少尉摇晃着**没躲开,反而在地上摔了一跤,引动了手臂的旧伤,于是嚎叫一声,“蹬蹬蹬”的冲上了楼梯,“你个老东西三天不打就皮痒!在哪?啊?大批军队在哪?啊?你眼睛被内裤盖住了?啊?有谁会从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过?!” 他舅舅拄着拐杖,一只手臂直指着商路,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冷峻----在商路的彼端,一支数百骑的马队正快奔驰过来,他们队形严整,气势汹汹,后面的烟尘冲霄而起,居然是一副强行冲关的模样! 在这种时候,出现这种规模的马队冲关,那显然不是什么商队,而只能是敌人----敌人!“我的妈……”刀柄的愤怒之脸立即变成了苦瓜脸,一双眼睛大张着,手脚冰凉,额头上的冷汗淋淋而下。 “怎、怎么办啊,长官?” “我想想,让我想想……”刀柄的话也说得不利索,恍惚了好半天才说,“让我查查看。” 在小本子上看了几眼,刀柄才镇定了点,对他舅舅说;“要敲钟,等我的命令你再敲。” 呼出几口气,猛拍了几下胸口,刀柄少尉尽量让自己保持着严肃和冷静。他走下岗楼,命令一位有骑兵经验的老兵把哨所唯一的战马带到隐蔽地带,一旦这里开打,立即向后方报信。 马匹远远跑开,已经看不见之后,他才走回院子里向楼顶的舅舅点头示意。老头回身抓住警钟挂绳开始摇曳,沉闷的、有别于开饭钟的声音立时充斥在山水之间! 小小的哨所内,各间房里相继走出些士兵,他们茫然的看着少尉,不明白生了什么事情。在刀柄的一再催促和解释下,这些老爷兵才知道是出了状况----这些上过战场的老兵最初表现比刀柄要好很多。他们几乎没有惊慌,最多露出一个冷笑,然后就抓起武器,或快或慢的跑进岗楼,有的持枪站在栅栏后面,有的把弓箭架在垛口止。 “没事,长官。”甚至有个老兵跟刀柄说,“我们是斯比亚军!” “当然,”刀柄把胸膛再挺得高点,“我们是斯比亚军。” 包括刀柄少尉在内,哨所兵力一共二十七人,潜伏一个,还剩二十六人。其中四个行动不便、三个缺手指、二个断臂、一个聋的,其他人都有摔伤或刀伤在身。战斗力怎样,明白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但身处于此的士兵却没这个担忧,他们在一板一眼的进行战斗准备。整个哨所,就这样被一种悲壮的气氛所笼罩。 “报告----中型弩机一架,准备完毕!” “报告持弩箭十具,检查完毕!” “报告----烟熏桶二十个,检查完毕!” “报告----火油实弹两箱,检查完毕!” “收到!”刀柄少尉按照训练步骤回答,“各级准备,看我手势----有礼有节、不损国威!” “是!”苍苍白飘扬在购楼上,布满皱纹的手扶住了弩机,“有礼有节、不损国威!” 而对面的马队,此时正顺着商路轰轰隆隆的冲过来,近了,更近了,他们有如林的长枪,有壮硕的身躯面开始震颤,栅栏的尖刺跟抽筋一样上下抖动。那些军服和旗帜,甚至能让人感受到一股血腥味! 刀柄少尉突然想起一件事,懊悔不已的看看头上的老斯比亚旗:“坏事啊,早说没有旗帜就是不行,现在怎么办?这下可得丢脸了。” “长官。”娘娘腔悄声说,“我可以先画个小的。” “士兵们,坚守岗位。”刀柄看了他们一眼,出奇的没有骂人,“你们的责任是杀敌!” “是的----长官!”二十五人同声回应,但相对于对方的骑兵来说,这点人真不算什么。 “你们平时就对不起我,但现在我不说这个。”刀柄少尉接过手下递来的信号旗,整理了一下军服,“记住啊,一会我肯定被踏成肉酱,但你们一定要杀几个给报仇!” “放心去吧,长官。”一个老兵回答他,“肯定让你赚。” 刀柄揉揉白的脸,慢腾腾的走到商路正中,把头向上扬起并亮出鼻孔,估量着对方的度,把双旗一举,嚣张无比的大喊着:“这是斯比亚边境,停止前进!” “停止前进----” “停止前进----” 停止前进的口令声绵延不绝,一节节的响到了远方,犹如是刀柄少尉的话的回音----但这有点不可能啊,没听说人口令的回音会越传越清晰洪亮的,但要说敌人在帮忙传口令的话,呸!谁吃错药了?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让人更觉得不可思议,对面的马队在减,而且在警戒线外停住了。 停住了?!二十六个人都在揉眼睛,生怕是自己看错。 马队前列停在警戒线以外,然后四列队伍往两边一分,让出中间一条通道,两匹高大的战马从后面赶上来。马上的骑士裹着黑色披风,满面风霜,其中一人的头盔上还有两条划痕。“停止前进!”刀柄少尉虽然惊讶,但却面不改色地说,“这里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斯比亚联盟边境!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通过;如有违反者,杀无赦!” “我知道。”对面那位年轻点的骑士驱马上前,停在刀柄身边,“这是我的证明,识字吗?” 刀柄冷笑一声,抓过对方递来的身份证明,刚看见封皮就“咦”了一声,然后又翻开仔细看了一遍,狐疑地反问对方:“联络部?斯利达准将?你们要打我们这过?” 他问一句,对方就点一下头,裹在身上的披风散开,刀柄看见了他独特的军种、军衔。 然后,这位疲惫的联络部准将说:“不只是我,还有斯比亚联盟第一方面军,全员一万六千四百余人。验证吧,别废话。” “是的长官!”刀柄一个立正,“我马上安排。” 然后他转过身:“警报下降至三级!边防小组下楼验证!其余人手继续戒备!” 哨所楼里顿时一片呼气声,几个士兵面带惊喜的下了楼,麻利的摆开工具。其实验证没什么好说的,因为斯比亚军队系统有慎密的识别手段,所以刀柄这边只验证了第一方面军指挥部的军官,就知道这支部队的性质没问题。 但程式不得不执行,刀柄就选了几个熟悉业务的士兵专门盖章。甄别奸细的事情不用哨所管,他们也缺乏相应的人手和技能,费这闲心还不如准备点热水去----在验证开始后不久大家就知道没事了,然后,这些久久没上战场的老兵就开始热情的跟对方拉家常套近乎,想得到点对方的来历和内幕。 在军队里这种事情很平常,不触及机密的话一般人都会回答,哪怕近卫军、亲卫军都不例外。但今天,老兵们却碰壁了,无论他们多热情,多体贴,对方都沉默不语。个别老兵看出,那是一种带着杀意和愤怒的沉默----因此,现场的气氛又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带领第一方面军的是两名准将,除了斯利达准将之外,另一个准将叫罗曼,刀柄听说这个罗曼才是真格的指挥官,但他一直阴沉着脸不说话----其实两个人的话都不多,他们就站在路边的岗楼上,不喝水,不吃东西,默默的看着部队经过。 而刀柄作为本哨所最高长官,也要在旁边听候差遣。因为站的高,他越看越心惊。 前面的马队有千多人,全是清一色的轻骑兵,后面陆续有不是骑兵的马队过来。大概三千人之后,军容就不怎么整齐了。盔甲凌乱就不用说,还有人把战刀直接别在后腰上,有人的枪尖磨得短了两分,甚至有整个小队把自己绑在马鞍上睡觉! 刀柄曾经以救护兵的身份上过战场,一看就知道这是打过连番恶仗的结果! 从中军的队列里有大量的伤员出现,轻伤、重伤、断肢的、伤口还在滴血的……甚至有十多名重伤员硬撑着越过边境线才肯咽气!娘娘腔他们准备的热水根本就不够,刀柄知道后,把仓库钥匙拿出来,但里面的药品和绷带几乎是马上用完。 岗楼下,一名脸色憔悴的少校骑着马慢慢过来,他半个脸都包着绷带,打结处还滴着黑血,下地之后几乎站不住。但等一名救护兵过去扶他时,却被他粗暴的一掌推开----两名带着军法袖套的军官互相打个眼色,悄悄的靠近。 少校打个踉跄,回过身,解开另一匹战马背上的篷布,吃力的抱起上面一具已经僵硬的身体。然后又回转身,一步步的向着岗楼走来。 前面的队列让开了,军法官也停住了脚步,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看着这一幕。 来到认证窗口,少校咬牙稳住,单手把一个军官证明递到刀柄舅舅面前,半边脸挤出一个恶鬼一样的笑刀柄他舅都吓傻了。 “拜托你啊,老兵,给他盖个章吧……”少校的声音嘶哑,语气更是近乎哀求,“这样的话,他也算回家了……你不知道,他是我的副官,很勇敢的……真的很勇敢……” “是的长官。”刀柄的舅舅哽咽了,热泪顺着皱纹滚滚而下,入境章重重的压在那个被鲜血染红的军官证上,“您的副官回家了。” “还有我们的队长----拼了十八个狼人武士!老兵,也给盖一个吧!”“老兵!这是我们的参谋,一直想回家看四个女儿,拜托了!” 两名准将一字不差的听到了下面的话,身体都在微微颤抖,但却一言不。 刀柄张目结舌一阵才记起自己的职责,赶紧来到一楼,对挤得水泄不通的人群说:“盖!我们都会盖的!一个都不会遗漏!请大家按顺序来,慢慢来!” 等他安排好一切再回到楼上时,那位一直沉默的罗曼准将开口说话了,而且吓了他一跳:“谢谢你,少尉。” “举手之劳,长官。”刀柄规规矩矩的站到旁边,心里却像是开了锅一样:多忠勇的部队,多体恤的长官,生在他们身上的一切,又该是多么的惨烈! 中军过完之后是后军,等后军过完已经临近午夜了,但两位准将还没有下楼的意思,刀柄好容易才找了个空闲,去搞了点热粥端上来给他们,但准将们执意要留刀柄一起吃,他哪能回绝?于是三个人就着篝火的光亮,有一口没一口的喝起来。 这是刀柄吃得最心惊肉跳的一餐,不为别的,他就怕再听到比眼前更惨烈的消息。 “最新情报,拖后的小分队大概会在黎明时到达。”放下碗之后,斯利达准将开口说,“很惭愧,我不能等候他们入境了,我要去做事。” “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忙了,去忙你的吧!”罗曼准将点点头,郑重的说,“谢谢。” “有件事要拜托你,这本是察台准将拜托我的。”斯利达准将掏出一个红色布包,打开,露出一块黝黑的金属,正中间镶嵌着一块白色石头,然后他把这个递给罗曼准将,“在你回到待城的时候,请把这个交给总参谋部战略侦察局的玛鲁少将。请转告他,察台受他多年教导但现在才醒悟,决意跟他和解,并结成生死兄弟----这块森林精华石,就是永恒的见证。” “交给总参谋部战略侦察局的玛鲁少将。”罗曼点点头,“我记住了。” “再会。”斯利达准将站起来,一步步走下岗楼,直至被拐角的黑暗吞没。 “长官,长官----”梯子旁响起一个刻意被压抑的声音,“我把东西做好了----” “这是我的下属。”刀柄很不好意思的道歉,“他没恶意,我去看看。” 罗曼准将看着两个人在拐角窃窃私语,中间还有低声的训斥,于是就走了过去。结果,他看到不满的少尉、委屈的列兵,还有一面简陋得不成模样的旗帜。 “你们没有做对,这是三十六部族的军旗。”了解原委之后,罗曼摇头说,“新旗帜我这里有,可以给你们一面。” “太谢谢了,长官!您不知道,我们就盼着这面旗啊!”刀柄的感激溢于言表,“娘娘腔,把我房里的野味都给长官装上!全部!” “是!”娘娘腔大踏步的跑了,姿态也不再温柔的像是花间蝴蝶。 “你有一群好兵,你也是个好军官。”罗曼准将突然开口,“少尉,你们也跟着撤吧,前面有敌军过来了,他们的强大,不是你这哨所能抵挡的。” “是的长官----”刀柄答应了,却又摇摇头,“但我们没有接到撤离命令。” “非常时期。一切从简。” “没有命令,我们撤离就会犯军法的。”刀柄说,“长官,后面百多里有个二级营地,是我们的上级,要是您路过的时候能说一声,他们就会给我们下撤离命令了。” “好,我会让副官去办。”罗曼准将点点头,“你机灵点。” “谢谢长官!”刀柄少尉行了个军礼,脸上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次日中午,克拉克河畔边防哨所,一面巨大的新斯比亚联盟军旗缓缓升上新旗杆,在阳光和微风中骄傲地飘扬起来----红底色上有一个比斯大陆轮廓,正中心是一朵金黄色的七瓣花,中层有一圈银色的星辰围绕花朵,而最外围,是由各军种武器组成的叶片! “这才是我们的军旗,”刀柄在院子里仰着头,心满意足的对左右说,“大家看啊,只有我们才配得上这种气势的旗帜!” “满意啦?”他舅舅在墙根坐着,“那就赶紧收拾,算时间,撤退命令一会就要到了。” “好,大家都收拾去。”刀柄向上喊,“娘娘腔,你打个活结,不然命令来了可来不及手!” 娘娘腔兴高采烈地点着头,但慢慢地,他脸上的笑容不见了,手抬起来,指着正前方。 “是第一方面军的断后部队到了?”刀柄登登登地跑上楼,举目正前方看过去----然而他看到的,是密密麻麻一大片的陌生旗帜! “娘娘腔,你先打个死结,然后下去叫老蔡根牵马潜伏。”刀柄拿出小本子,翻找后倒吸一口凉气,“是北条约商团军!” 警钟,再一次在克拉克河畔边防哨所响起,二十六人也再一次涌进了岗楼。 “报告----中型弩机一架,准备完毕!” “报告持弩箭十具,检查完毕!” “报告----烟熏桶二十个,检查完毕!” “报告----火油实弹两箱,检查完毕!” “知道了,等我命令。”刀柄干咽着唾沫,嘴里一阵阵的苦。因为这次根本还没轮到他出场,对方的骑兵就猛冲而至,直接绕过他的岗楼向后面去了。这是完完全全的突袭战样式,一个小小的哨所并不值得他们关注。 而哨所周边全是平地,刀柄拿对方也毫无办法,只有一个人孤零零站在栅栏前。 但刀柄少尉站的很标准。 骑兵过完是步兵,步兵过完是不知道什么玩意的兵,他们无一不对刀柄出嘲笑和讥讽。 但刀柄少尉依然站的很标准。 一直过了两个钟头之后,一面巨大的陌生军旗才慢悠悠的来到岗楼前方,一位仪态威严的老者骑在马上,仔细的打量了对面的斯比亚军旗,然后,他看见了岗楼外的刀柄。 “阿德勒上尉。” “在!”一名青年军官驱马上前,“亲王殿下!” “劝降。” “是的长官!”青年军官单骑直接奔向岗楼,在刀柄身前的警戒线外,他俐落的下了马。 “停止前进!”刀柄少尉看着来人,以最威风和严肃的神态说,“这里是神圣的斯比亚联盟边界线!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越过!如有违反者,杀无赦!” “我,是北条约商团联军上尉阿德勒,现受我方长官命令,敦促你和你的部下投降!顺便告诉你,你身后的营地已经投降了,你们是孤军。” “这里是神圣的斯比亚联盟边界线!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越过!如有违反者,杀无赦!” “我听到了,少尉。你的使命已经完成,不需要付出额外的伤亡。”阿德勒说,“在我们商团联军对斯比亚宣战的那时起,这条边境线就不再神圣,它是我们必须跨越的!” “这里是神圣的斯比亚联盟边界线!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越过!如有违反者,杀无赦!” “我明白了。”阿德勒点点头,“你们拒绝投降。” 阿德勒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微笑,毫无预兆的出手,一把抓住刀柄的军服把他拖到自己身前----然后用接连的跳跃,快拉开与岗楼的距离! “战斗!” 随着岗楼上一声苍老的号令响起,十枚弩箭齐射,攻击范围笼罩了阿德勒和刀柄两人----但阿德勒的动作却,还没等弩箭射到,他已经退了出去。等弩箭再次瞄准的时候,阿德勒已处于一圈盾牌的严密保护中了。 “长官!”阿德勒把打晕的俘虏丢到亲王马前,“劝降失败。” “记录。”尤里西斯亲王没有看他们,“今日正午,北条约商团军正式对斯比亚联盟出宣战通告。战,克拉克河畔边防哨所,斯比亚守军全员向我投降。我命令,各部队以今天正午作为战争计时,按计划推进战争进程!” “是!” “阿德勒,你没做好,罚你单独拔掉这个哨所。”亲王这才的刀柄,“饶他一命。” “明白!”阿德勒立正,恭送亲王离开。 “傻子,把他吊起来,叫醒他。”阿德勒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我要让他亲眼看看不投降的下场,而且在何种下场里活得足够久。” “是,长官。”一个高大的少尉走过来,先把刀柄吊在树上,然后抡起刀鞘两下就把他从昏迷中打醒----他睁眼的时候,正好看到阿德勒冲进了岗楼,那些老兵油子们不愿去打扫的灰尘激荡着,从各个射击孔中喷射出来,粉红粉红的。 “这里是……神圣的斯比亚联盟边界线!”刀柄双眼布满了血丝,声嘶力竭的喊,“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越过!如有……违反者,杀无赦!” “我会拔掉一个又一个的岗楼,消灭一支又一支的斯比亚军队。”归来的上尉用一张洁白的丝巾擦完手上的血迹,然后把这丝巾堵在他嘴里,“我叫阿德勒,如果你有心实践你的话,我会等着你。” 第一章 “吱呀----”刺耳的摩擦声中破旧的木门关闭了房间里顿时昏暗下来。几道手指粗细的光柱从窗上孔洞里扎进来成为这里唯一的光源勉强能让人看清房间正中孤零零摆放着的一把椅子。距离椅子几步远的地方三个军官几乎就是坐在一片黑暗当中。 简陋的陈设桌子后面的高级军官这种平常并不搭调的组合此时显得合情合理因为这个昏暗到令人心悸的小房间就是待城军事监察厅的北线临时审查庭。它的职责范围是审查某些将领的作为以及为战败战损追溯责任上至将军下到列兵没人能在这里脱。 居中而坐的少将打开手里的公文语气冰冷的询问站在桌的军人:“你是罗曼准将?” “是的长官我就是罗曼军衔准将职务是待城第一方面军指挥官。”站在椅子边上的准将一脸风尘穿着有些残破的军服但明显是尽力整理过。 “这里是北线审查庭我是主审官左边是军事审查官右边是情报审查官。在这里你只负责如实回答我们的问话做判断和下结论是我们的事。明白?” “明白长官。”罗曼此时站得笔直视线久久凝视着墙上的一面挂毯即使在昏暗中那上面绣的斯比亚军徽也在熠熠生辉。 “坐下。”少将并没有抬眼看罗曼也没有让人放松的开场白“你以前是斯比亚驻里瓦特遣军第一大队的指挥官管辖着相当于两个军团的部队。在你的部队改编成联盟第一方面军之后你继续担任指挥官并在战场侦察行动中接连获胜。你只用数天时间就突入北商团军纵深而已方并无大量伤亡。以上的记录是否正确?” “是的长官记录完全正确。”罗曼点了点头。 “但在与你配合的战场侦察将领离开之后第一方面军的战即遭遇惨败然后一败再败损失极大。在进入国境时第一方面军的战损率已经过百分之三十的紧急补充线。”问到这里少将终于肯看一眼罗曼了但他的神色异常冷峻“你必须要解释一下原因。” “我当然要说。”罗曼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开口“里瓦特遣军第一大队并不是老部队在里瓦这几年部队大多时候是掩藏身份在活动没办法进行严格正规的合成训练。转成第一方面军之后我们依然还是轻装部队----前半段对北商团军的胜利是因为我军行动突然他们措手不及让第一方面军掌握了战场主动。但在之后的作战中这种临时主动就随着战事进展而逐渐丧失战争毕竟要靠实力。” “罗曼准将你是在告诉我们第一方面军在后半段的失败是必然的?”少将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但这句问话却狠戳罗曼的心窝。 “我必须强调一点长官第一方面军没有失败!我军只是在作战中有所损失。”罗曼反驳说“我们攻击了敌军六个军团三支特遣部队、无数地方部队;横跨三个战区以实战方式验证了敌军三分之一的前线部队;破坏十条以上的后勤通道、十一个物资调运地……总体胜负比率是三比一!我们对商团军造成巨大的打击他们起码有四个军团损失过半!” “好那我们就先来谈谈损失。”少将身边的军事审查官开口嘶哑的声音像是刀子刮过沙地“第一方面军实兵满员开局良好但你既没有完成绝密侦察任务也没有延迟敌军的攻击节奏甚至让敌军尾随在你的身后进入了国境线!这并不是一个合格指挥官的作为!” “长官第一方面军接到的命令是攻击一系列特定目标我的部队完成了这个计划。”罗曼用一种平静的态度面对责难“侦察部队在敌纵深长时间作战很勉强并不以正面和断后作战为要任务。如果在时间上有所拖延的话损失将是必然的。” “既然你已经知道这一点那为什么不在主动权丧失的临界点前撤退?” “第一方面军连续作战周边环境难以想像也没有接应部队三成的损失是必然而可贵的。也是全体将士奋力拼搏的胜利!”罗曼说“我们领会到了待城军部的意图那就是尽全力攻击商团军必救之地!这是一个成败几率各半的行动如果在商团军识破我军意图后撤离避战侦察任务才是真正的失败。所以第一方面军才决定改换方向攻击商团军另一侧面!” “从第一方面军的报告看后续行动没有得到战役侦察结果。”情报审查官慢腾腾的说。 “我们能提供的东西都在报告里”罗曼直视着对方的眼睛平静的回答着“行动是否达成了战役侦察结果长官你不应该问我应该去问待城联络部。如果长官有了答案还请告诉第一方面军因为那些牺牲在异国他乡的将士们也想知道他们的血流得是否有价值!” “注意你说话的方式罗曼准将!怎么你以为联络部的人不会被审查吗?我可以告诉你任何人都跑不掉!”主审官阴沉着脸说“在第一方面军所有的战损中几乎有一半是在一场伏击战中产生的身为部队的直接指挥官你怎么解释这个离奇的现象?” 听到这句问话罗曼准将的目光恍惚了一下然后在三位审查官的注视下他的头微微向右上偏斜脸上有一种奇异的表情正在生成。 “回答问话!罗曼准将!”军事审查官不满的敲击着桌子“你对此作何解释!?” “那场伏击战……” 罗曼脸上的表情终于凝聚了出人意料那竟然是一个欣慰和狰狞交织的笑容三位审查官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保持了沉默。 “我的士兵们……已经尽到了职责……”随着罗曼准将梦呓般的回忆话语甚至有股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房间里。 “敌军先遣部队接近第二层潜伏哨!行军队列正常尖兵已经通过!” “敌军先遣部队进入战场识别范围!无异常兵力确认总数四千!” “敌军先遣军兵种被确认!一千轻骑兵、三支侦察队、四个快步兵营!” “敌军先遣军进入我伏击圈各部队无展开迹象!” “敌军主力的距离?”隐蔽在密林中的罗曼准将搓了搓手缓缓戴上手套。 “最新通报为二十三里!”第一方面军参谋官回答“是安全距离。” “好样的!这个独立第六军团是我们的了!小伙子们----”罗曼点点头手掌滑下一句命令迸出来“出击!” “出击!”作战参谋手里的旗帜向下一挥命令顺着特殊通道一直传导到弓箭手列阵中整齐的长弓阵列在长官无声的号令中同时上扬随着长官下落的手势数百枝响箭飞离弓弦带着凄厉的尖啸声腾上天空向着那些整齐排列的敌军飞射而去----长短不一、高亢连绵的异响夺人心魄震得密林中的树冠微微颤动! 响箭刚刚离弦几乎没有任何的停顿两片密林中就响起了更大的振弦声。 “嗡!嗡嗡!”三大片密密麻麻的箭雨飞上天空各自循着高低不同的轨迹奔向第一打击目标在飞临目标的最后一霎三波弓箭在轨迹上完美的重合为一波----这就是名闻遐迩的三段射击斯比亚军队弓箭部队的高级技能意味着目标要同时承受三倍密度的弓箭打击! “敌----袭!”商团独六军团的先遣队完全没有料到会在这里遇袭在响箭的啸声响起的时候散布在外围的侦察兵才出最基本的警戒。顿时凄厉的呼喊声回荡在原野上最前面的尖兵四散开来。 “敌军弓箭覆盖本队!”先遣队中唯一能有所行动的是一千轻骑兵但他们的紧急疏散也只开了个头而快步兵营的士兵有一大半人没能做出防御动作虽然盾牌就在他们背上。 然而装着金属箭头的羽箭没有丝毫怜悯之心它们在布满阴霾的空中画了个饱满的曲线积攒好巨大的能量瞬间就从天落下----拖着残影如同长钉带着啸叫好像死灵最后狠狠的撞击在还没完全醒悟过来的行军队列里! 羽箭飞掠而至那一撮白羽引的“咻咻咻咻”的声音连绵不绝转瞬过后其中有小部分转化成“叮叮当当”的金属撞击声而大部分都是在沉闷的“噗!”声中结束----与此同时商团军的队列中就会爆出一朵相应的血花。 这种艳丽而暴戾的颜色能彻底点燃一个人的痛楚和绝望! 耀眼的第一方面军军旗在密林边沿竖起给阴郁的绿色带来一抹跃动的鲜红旗帜正下方罗曼准将高举着战刀呼喊:“出击!” 闷雷一样的蹄声隆隆回响无数匹健马从他身侧的林中跃出马上的第一方面军骑士气势如虹挥舞着武器越过他们的指挥官并顺出点组成三个规整的攻击面毫不停留的冲向还在箭雨中奔逃惨叫的敌军! “嗡----嗡!”连片的羽箭在轻骑兵身后腾起每一个弓箭波次掠过头顶都意味着敌人的实力会被再次削弱!在战士们剧烈抖动的视野里商团军先遣队的队形已经乱得一塌糊涂只有本部组织起了一个勉强的圆阵那盾墙真是太单薄了一捅就破! “杀----”罗曼审时度势知道弓箭的攻击成果无法再扩大了于是改换了命令。只是这一个字就让冲锋中的轻骑兵们不再保留马力。左右两个锋利的攻击面狠狠的戳向商团军的两肋另一个略微宽点的攻击面就像钉锤一样直接打向商团军的小圆阵! “不错!全力压上!”罗曼冲上一座小丘对部队的冲锋很满意对敌军生涩迟钝的反应也大感满意“就算是独六军团以前接受过联络部的秘密训练现在也只配给咱们的人提鞋!” “呜----”的一声一枝黑乎乎的弩箭从敌军小圆阵中飞起几乎笔直的射上了高空然后“轰”的一声在空中爆开变幻出一个三眼狼头图腾。 “终于想起报警了?”罗曼冷冷一笑转头命令下去“命令步兵和弓箭兵先行撤离。再加派一队侦察兵上去严密监视敌军大部队!我们做好撤离准备一旦他们靠近我们就溜!”在罗曼下令的同时羽箭的攻击已经完全停止下来由轻骑兵组成的三个攻击面几乎同时接敌无数呼啸的短标枪飞向了敌军散乱的队形。标枪这种投掷武器虽然射程不远但藉助了马力加之标枪本身的重量所以并不是普通盾牌能够抵挡的----沉闷的啸声里无数尖锐的枪尖洞穿商团军的盾牌洞穿商团军的盔甲身躯然后深深的扎进地面! 血雨奔洒、哀嚎遍野!被钉在地上的商团军士兵无助的曲张着四肢被串在标枪上的士兵抽搐着歪斜……但更让商团军绝望的是斯比亚人的标枪并不是一次全部投完而是分阶段的飞来自己一边要防御轻骑兵的马刀和长矛一边还要留心头上的天空! 突然遇袭的惊慌敌人攻击的猛烈都强烈的动摇了商团军先遣队的战斗意志四千人的队列在斯比亚人第一波冲击中就被截断成三截。可以说商团军完全失去了招架能力。在迅猛而连绵的攻势中唯一能保持队形的只有一处就是商团军队列中心的那个小圆阵。 虽然小圆阵里最多只有千把人虽然只竖起了一道盾墙但却有惊无险的撑过了羽箭和标枪的打击。露出盾墙的如林长矛也让钉锤冲击面指挥官迟疑了一下转而组织标枪过顶投掷企图先从内部削弱小圆阵……前线指挥官的这个决定却让后面观战的罗曼爆出粗口。 “这是什么?这就是第一方面军跟老牌劲旅的差距!身体素质一样战术技能一样可就是差了这点一往无前的气概!”罗曼大声下令“重点攻击小圆阵!死也要给我踏碎盾墙!” “嗷----嗷----嗷!” 号令响箭掠过战场钉锤攻击面分两路绕回来前锋积攒了足够的冲击能量和骑枪终于势不可挡的撞向那密密麻麻的长枪林----这一次枪骑兵被摆在最前面他们的坐骑全被蒙上了眼睛不会有任何畏惧但进退全得靠骑兵用肢体命令去协调。 在冲击的时候斯比亚枪骑兵所用的骑枪并不比步兵的短更因为敌军的长枪前面有盾墙所以骑兵长枪的有效长度又有了加成----这也就是说在骑枪破盾的时候骑兵跟敌军的枪尖还有点距离而恰恰是这一两个枪头的距离就能决定生死和胜败! 瞬间轻骑第一列有数十支长枪点在盾牌中上端枪尖已经刺破盾牌的包裹层! “杀----”一声整齐的怒吼枪骑兵们让马匹向左跨出同时身体前倾手上力在巨大的势能中稳住长枪----这个动作难度很大而且要看运气大概有一半的轻骑兵并没有做好或者是长枪突然断裂或者是在盾牌上滑开其结局就是直接撞在对方的长矛上! 另一半的轻骑成功了他们身前几十面倚靠在地上的方盾“哗啦”一声被顶歪顶翻直接打乱了周围的长矛!甚至有几面盾牌因为放得不牢所以被长枪的巨力顶得旋飞起来盾牌边缘就变成了斧面在自己的长矛队列里砍出一条血淋林的通道来。 早有准备的第二列骑兵是整支队列里唯一穿着重甲的他们趁乱上前在对方长矛的缝隙中逼近盾墙催马举起前蹄重重踩踏在那些歪斜的盾牌上让本来就松垮垮的盾墙彻底塌下去…… 但他们这时也得看运气成功率只有一半。 但是成功一半就足够了! “杀!” 后续的轻骑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所有的攻击手段一起用上火油石弹爆裂、标枪飞斧横行甚至有用卷轴召唤出的小闪电和小火球!战刀翻飞、杀声震天他们不顾一切的拓宽了这个战友用生命打开的突破口! “这才是战斗意志!”罗曼点了点头“这才像是我们第一方面军的风格!” 敌军小圆阵的盾墙塌陷了三十臂左右但轻骑涌入之后并没有顺势破开整个阵型罗曼凝神一看才现对方悄悄地在盾墙后面十多臂的距离上组织了第二道盾墙----其中的盾牌金光灿灿饰纹极为华丽。很明显这一定是商团某高级将领的亲卫队! “抓住大鱼了!”罗曼重重的一挥拳“钉锤攻击面组织对冲其他两部歼灭敌散兵!” “长官!敌军主力动了!”参谋官冲上了小丘“他们的骑兵正全力来援数量足有四千!” “二十多里的距离!他们就算赶来也只能打扫战场而已!”罗曼坚定不移的下令“你带伤员先走我在这里继续打!” “不错骑兵全力跑二十里到了战场什么都做不了。”参谋官点点头“还有时间。” 第二章 依照罗曼的命令除了攻击小圆阵的部队之外其余轻骑兵全部追剿零散敌军处于无队列状态中的敌散兵在轻骑的铁蹄下迷惘的奔逃着纷纷拿出自己最快的度却无法抵御背后的追剿。只有一些小部队倚靠着仅有的几处地势在军官声嘶力竭的呼喊下结成脆弱防御…… 而这个时候钉锤冲击面的对冲战术已经初具成效小圆阵被挤压向右移动了上百臂的距离原地留下百来具尸体其中不乏中级军官。可以说这场伏击到此时是相当成功的。 看着这些苦苦支撑的小部队再看看越打越薄的小圆阵罗曼心里隐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他仔细回顾了一下自己的战术安排却没有现纰漏出在哪里但那种隐隐浮现的焦虑却更清晰了一些。 “战争中指挥官难免犯错胜负就看谁犯的错误更少……”兄长的话浮现在罗曼心头他的目光又一次掠过几处还有小抵抗的地方那些敌军正被清剿干净出凄厉的惨叫。 “不对!”罗曼转头看着副官厉声问道“在战斗打响之后小圆阵里除了报警之外有没有试图指挥过整体防御?!” “之前曾经有过两次!”副官一个激灵“但在被我军分割之后就再也没有出号令了!” “这群喝人血的垃圾!”罗曼的双眼眯成一条缝凶狠的目光像刀子一样透出来“命令全部非战斗人员和伤员立即撤离----命令三个攻击面准备渐次撤离----我亲自带近卫团断后----命令留守部队和各步兵团做好接应准备!” “可是……我们马上就要打下来了!” “还打个屁!这个先遣队是一支诱饵!正面来的不是骑兵而应该是一支来挤压我们的步兵。”罗曼恨恨的说“必须立即脱离!” 即便不是老牌部队但第一方面军在执行军令这事上没有半点马虎加之弓箭兵和伤员先期撤离已经没有什么负担了所以撤离行动是令到即行。三处轻骑兵们跟随旗帜转身大部分甚至不知道自己正在撤离看到近卫团出现还以为是罗曼准将要亲自上去过过手瘾。 罗曼的安排无疑骗过了自己人但却没能骗过敌军。钉锤攻击面后队的脱离行动还比较顺利但前锋却在撤回途中遇到了麻烦----面对压力的突然减轻小圆阵里的敌军根本没有任何犹豫而是立即撕下了被动挨打的伪装像一只凶恶的野兽那样咬住了对手。 一声尖啸盾墙轰然倒下商团军先遣队露出隐藏在里面的真实战力。 令人惊异的是打头阵的并不是包裹在铁甲里的精悍战士而是一批身穿斑斓兽皮裙的中年人。他们半裸的身上画满了花纹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向前走来嘴里出一阵阵语音怪异的简短吟唱----然后无数墨绿色的藤蔓从地面钻出间中还有长鞭一样的荆棘在“呜呜”飞旋几个队尾的轻骑来不及躲避立即被连人带马打成四截! “轰隆隆……”轻骑兵的马蹄声声震四方可这一次却不是气势磅礴的攻击而是心有不甘的撤离。为了给大部队脱离赢得时间拖后的几十骑尽量拖延干扰转瞬之间又有半数被藤蔓吞噬。 从攻击到撤离第一方面军这个转折来的太快了。甚至有些杀红眼的轻骑调转马头去为同伴报仇但他们立即就被铺天盖地的墨绿植物吞没人和马都被拖进藤蔓深处。一根根更粗壮的荆棘鞭带着血色从老藤纠结处生长出来不可一世的在空中扭动着。 “撤离!这是命令!现在不是报仇的时候!”看到对方诡异的魔法攻击方式罗曼红着双眼高呼着相同的命令。 因为军种原因第一方面军本身没有配备多少魔法师这次跟随轻骑长途跋涉来伏击的就更少只能提供起码的魔法预警和阵型防护现在没办法跟对方硬拼。 此时轻骑兵们已经意识到了危机正依照建制急后撤。按照常理来讲轻骑一旦跑起来就很难被其他兵种偷袭眼前这相对狭窄的通道长度不过八里通过之后压力就会大减。 “打起精神!战斗才刚开始!”对方的藤蔓没有追上自己罗曼却一点也感觉不到轻松因为这只能说明对方另有奇兵“扩大侦察范围预防敌军偷袭!” 果然在两翼游弋的侦察兵立即就有警讯传回但是敌军来的太快根本没给第一方面军留下多少反应时间。 “呜----呜----呜----”前方两侧响起一阵绵延的号角声这声音沉闷而古老几乎能带动低垂的云层。跟着有一种奇怪的奔跑声隐约传来不像是人更不像马匹但度和数量都很可观……这很奇怪因为两侧地形并不适合大部队机动更是骑兵无法进入的地方。 “近卫团担任先导组成突击阵型!两翼组织警戒!”罗曼当机立断的下令“不管来的是什么东西都要一步不停冲出去!” 战力完整的近卫团刚刚在前面展开撤离通道的两侧就有敌人露了头。对方出现的很突兀没有一致的军号也没有战前的远端火力突袭更没有旗帜和军服有的只是一种充满兽性的嚎叫还有毛茸茸的头颅和惨白的獠牙! “嗷!”的一声路边密林中有团树冠猛然爆开飞散的树叶中包裹着一具有着淡黄色皮毛的身躯直接扑向路面! “敌袭!”随着警报立即就有两支骑枪呼啸而至。 敌人的身躯在空中一缩一转先是惊险万分的避开了枪尖然后伸展身体递出套着雪亮钢爪的前肢。 “嚓!”的一声血光迸射轻骑兵队列中就倒下了两匹战马!紧接着他再一个空翻在避过几支骑枪攻击的同时把侧面的一名轻骑拉下马来倒拖进了树林----整个行动迅捷无比更没让人抓住移动轨迹就像一道黄色的旋风! 他逃进密林深处在树后露出半张狰狞的兽脸毛茸茸的脸上那双凶恶的眼睛用挑衅的目光看着无法追击的轻骑们然后他轻蔑的笑着用钢爪划过了手中骑兵的脖子。 “找死!”距离他大概六十臂的一名少校引弓搭箭“呜!”的一声羽箭拖着一道白光射过去。大树后的野兽并不躲避只是脸上的笑容更加轻蔑----在大陆的常识里一人环抱的树干是相当安全的。 “咚!”的一声这支羽箭并没有钉在树干上而是直接穿透大树扎进野兽的心窝!斯比亚军的特制箭头撕裂了他的肌肉在他身上弄出一个绝望的伤口! 被射中的野兽出一声愤怒的嚎叫喷着血仰天倒下但瞬息之后他临死前出的嚎叫引了无数相同的回应数量起码也是上千距离最多只有一里! “长官这是狼人!他们是有很强兽性的人!”穿着联络官军服的少校反手抽出一支羽箭驾马到罗曼身边说出对方的来历“长官我以前训练过几个狼人他们的特点是度极快、行动敏捷有些怪异的招数。现在听这声音大概有四五千这是对方能掌握的全部狼人肯定整个部落都来了先前那些人就是他们中的法师!” “商团军这是在翻家底了好在我们当过几年马匪狼人占不了什么便宜!”罗曼异常冷静略微思考后下令“特战小队顶在两侧大部队按计划撤离!立即点燃两侧的密林!” 深入敌境作战的军队放火是必须要掌握的技能之一。听到命令轻骑们立即行动起来他们拿起马鞍边的小号火油石弹套在索套上投掷出去;有的人掏出战前配的火系卷轴用熟练的手法激;甚至还有人射出最原始的油脂羽箭。 很快两侧密林中就燃起无数的火头滚滚浓烟翻卷着向上升腾。但这是临时性的放火火势虽然在局部很猛烈可一时之间也无法完全阻断密林还是有一批狼人顺着烈焰的缝隙冲了过来。 “特战小队顶上近卫团分出一部配合。”罗曼本不想这么早使用杀手锏但形势恶化由不得他。好在前军已经快冲出通道了部队全部冲出需要的时间并不太长。 配合特战小队的近卫还没调整完毕大量的狼人就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仔细观察狼人并不是跑来的而是带着引燃的毛一路飞跃而来他们用健壮的下肢蹬踏着树干一次次变换前进的轨迹以闪开羽箭的攻击动作敏捷得就如同是丛林之王! “锵锵!”连声特战小队的几十名精英战士长刀出鞘用更敏捷的身法冲进树林----这些斯比亚精锐拥有极强的判断力知道狼人的度和战术会在队列里造成混乱如果放对方冲过来的话第一方面军的损失将高出十倍不止后队甚至有可能被困住脚步。 “轻灵术----巨力术----岩石盾!”特战小队里的魔法师也没有闲着两只手在胸前摆出各种造型一道道亮丽的魔法光芒追上本方战士为他们加持各种魔法效果。而后魔法师们一提法杖简短的攻击魔法咒语猛然响起。 “连锁闪电!流沙泥沼!爆裂火球!” 雪亮的战刀与锐利的钢爪同时在密林中飞旋魔法光芒不断暴闪出来又快湮灭众人视野中除了冲天而起的烈焰就只剩下那些闪转腾挪的模糊身影。浓烟和飞灰随着无迹可寻的风向转换方向每一次刮过战地都会引剧烈的搏斗不断有血液喷溅出来不断有完整或残缺的尸体栽倒在火焰里。 没有人能帮得上忙大多数人甚至无法分辨其中哪些是自己人!轻骑们只能以最快的度冲过通道只有这样才不会辜负战友的牺牲。很快第一方面军的大部队就冲过了这段狭窄的通道在通道外面接应部队已经列阵完毕。 “阻击部队撤离----撤离!”罗曼准将带着断后部队最后冲出来他马鞍前还放着一个魔力耗尽的法师“接应特战小队!” 就算断后部队全力救助特战小队的损失依然很大几乎有三分之一的近战力量没能回来。虽然他们在大火中也拼掉了好几百狼人但这生意怎么算都是亏了血本。 看到罗曼到了接应部队的军旗下先撤回的参谋官脸上神情才好了一点“接应部队一切正常。敌军的反伏击太诡异还好你现的早要不然我们全都得被围住。现在要撤去哪?” “不能撤。”罗曼摇了摇头“我们要在这里打一场。” “长官!你冷静点。”参谋官说“这是敌境他们又有准备我们消耗不起。” “这是我这辈子最冷静的决定!你看看吧这些狼人在密林中的度和耐力。”罗曼一边换马一边回答参谋官“他们不是专为我们而来至少在战略上说我们这次遭遇是凑巧。” 接应部队的步兵方阵就在通道外五里处中间是步兵两侧是生力军轻骑。筋疲力尽的回撤部队正在向后方的临时营地靠拢他们需要休息和补充。而是他们身后被大火阻隔的狼人正以两个宽大的锋线横渡密林冲向接应部队行进中树倒鸟惊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 “数量不少起码也有五千左右。”参谋官观察着远方“我同意你的看法他们的反伏击只是临时战术所以才会出现战力不连续的现象。如果是专为我们而来他们完全可以另设一个圈套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让我们有选择余地。” “你可以想像一下这支狼人部队最适合干什么?如果让他们完好无损的进了斯比亚、进入了待城区域会对我们的整体防御造成什么后果?” “度、战斗方式以及数量……这是为清剿、侦察、潜伏以及突袭而准备的一支专门部队。”参谋官几乎没有考虑多久就得出答案“如果让他们进了边境我们的各种哨所和敌后分队甚至情报人员都会遭到全面清剿敌后力量也会大损后面的战争会进行得更加艰苦!” “不错所以我们绝不能放过这个机会要舍得付出代价至少也要把他们打残!”罗曼沉声说“这种个体战斗强悍的敌人聚拢的时候反而最脆弱。他们不一定有高级指挥官在现场指挥而且退路被大火阻断身后的援军一时之间赶不到这里……所以现在是我们占优时不可失!失不再来!“ “可是……”参谋官还是有些犹豫“这一仗下来我们的损失也少不了。” “值得!”罗曼斩钉截铁的说“我们在这里拼掉一个至少换回后面十条命!” “干了!”在罗曼的坚持下参谋官终于也下定决心“我们也亮家底!” 第三章 小黑屋里三位审查官静静倾听罗曼准将的讲述他们很少打断只在关键地方问一句“因为这个原因你们决定藉机消灭这支特殊部队。那狼人部队有什么反应?” “在我们准备的时候炙热的气浪也把狼人们驱赶出了藏身地他们逐渐聚集到了密林边缘并不像起初进军途中那么斗志澎湃。因为大火完全阻断了狼人的退路而且正在向密林边缘蔓延最适合撤退的时机已经被浪费掉了。”罗曼说“这也是部族武装的老毛病勇猛有余但实战经验不足。” “你评估过狼人的正面战力?” “从个体来看狼人的确很特殊但整体而言却趋于平常至少他们的阵形不像正规部队那么规整而且阵形里的军纪也不行……”罗曼想了想“他们总数大概是五千多勉强排成三个锐角冲击阵急不可耐的向我们呲牙咧嘴。指挥官是几个服饰威猛怪异的狼人部族领骑在一种个头不太高大的坐骑上。” “总之他们是在靠本能打仗虽然新鲜但这种靠一招半式打正面仗的想法太幼稚。”看到军事审查官在认真记录罗曼还总结了一下“狼人的最佳战术需要大空间所以我们的部队要迎上去逼死他们。” “具体怎么打的?”军事审查官抬头说“说详细一点。” “还能怎么打?”罗曼面无表情的回望着他们“我还能坐在这里是因为我的手下们是靠着战术、忠诚还有生命作战!” 掷地有声的话在屋子里回荡着罗曼眼前的景象又重新回到那个惨烈之地。 “包围紧逼是关键目的是不能再让他们分散开!另外特战小队要留意他们中间的魔法师翼人扩大侦察范围更要严密监视密林后的敌军动作。”军旗下的罗曼定下战术“时间紧迫一三五七四个方阵先上二四六八跟随----两翼骑兵封锁空间----弓箭先不动!” “不用弓箭?”旁边的参谋官有点意外“冲上去可就没机会用了!” “一用弓箭狼人就要炸窝很难再把他们聚到一起。我们不冲锋慢一点就像涨潮那样别让他们反应过来。”罗曼阴狠的解释“我还要打个阵地埋伏快派个人去跟他们谈判。” “谈判?” “没错他们军纪不行容易冲动那就试着激怒他们。” 少校联络官说:“长官让我去!我懂他们的语言说什么都不影响军心。” “那就好招降投降随便你说尽量拖住时间!”罗曼交代“注意安全回来给你升官。” “是!” 少校联络官拍马上前嘴里出一串呼啸声引起了狼人领的注意。然后在对方的弓箭射程外停下来谈判他的语调和表情异常丰富对方也是一时自满一时恼怒甚至阵列中的狼人都随着少校的话嚎叫哄笑----前面四个步兵方阵不急不缓的交替运动看样子是在调整队形实际上是在一点一点侵占对方的空间。 “方阵第一波配置!前排四列长枪----三列刀盾夹杂长刀手!特战小队负责监视游击弩手五人一组再配个飞斧手!后面的把套索、套网都拿上来!”在每个步兵方阵里都有几个精英级别的指挥官在安排战术配置。正面野战不是“冲”、“撤”几个口令能搞定的临战指挥这五百多人经验和技巧缺一不可坐镇的军官必然是近卫军或亲卫军出身的精英。 “所有远端准备。”指挥旗下罗曼计算着时间和对方的反应悄悄做手势。 远处的弓箭指挥官复述:“标定六节----稳住稳住----稳住----射!” 天空顿时一暗弓箭特有的呼啸随即响起! “嗷!!”觉上当的狼人领挥舞权杖带队向前冲锋。当其冲的少校联络官狂笑着掉头就跑风驰电掣一般撞进步兵方阵留出的缝隙里----在后面追赶他的一百多狼人骑着一种体型高大的独眼狼异常勇悍的跟着少校冲向步兵方阵这一拨显然是狼人中的精锐。 “举枪!”方阵中响起号令声一排长枪随即举起但斯比亚军官还没来得及下攻击令冲到近前的狼人们就从独眼坐骑身上跳起----他们的轨迹并不是直接向上像是贴地飘飞过来的而且在度上有很大变化让斯比亚一方之前的判断失误。 “突刺!”方阵指挥官当机立断的下令长枪同时向前突刺! “嗷!”狼人中有人令精悍的狼人们用脚在地上一踏身体猛的弹跳起来。不但避开了枪头的突刺而且还伸手抓到了第一排的长枪----有的抓到枪身中部有的抓到枪头下端一点顺势就把长枪给掀起来! 在突如其来的变化中长枪手们都下意识的把上扬的枪身用力往下压于是狼人们获得了可贵的外力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们抓着长枪开始翻跟头又让后续两排长枪扎了空。 “弩箭准备!”方阵中的指挥官几乎同时下达了这个命令。 与此同时那些毛茸茸的脚底板踩到长枪手的头盔上、肩甲上狼人们又完成一个空翻即将落在长枪手身后。 “弩箭射!”方阵中传出连续口令沉着而冷酷“刀盾保护!” “咻!咻!”弩箭手早就严阵以待五枝一组齐让三分之一的狼人中招!落地之后身上拖着箭杆的狼人立即变成了追杀的目标;无伤的狼人也没能捞着便宜三列刀盾手在命令声中移动脚步前一列死死护住长枪兵的后背另外的刀盾手结成小队用狭长的单手盾逼住了自己的目标瞬息之后这拨精锐狼人就被血光淹没。 他们十有**都坏在刀盾兵手里如同斯比亚军队对他们的生疏一样狼人也不见得了解对手的兵种和战法。斯比亚军野战方阵早就吸取了血的教训这种刀盾兵就是为了防御敏捷性兵种突入步兵方阵而设他们的主兵器不是刀而是那面狭长的双矩形盾----通常是一声呼喊几面盾牌从不同方位向狼人猛砸!盾面上的尖刺、锋利的盾缘都是能入肉见血的。 狼人的体型比较单薄被盾牌砸上就算不受伤也是一个踉跄这时候混杂在刀盾兵里的长刀手就能威了多半的狼人就这样被糊里糊涂的砍成两段!几个照面下来翻进方阵的狼人就被清理得七七八八还在一片“抓标本”的叫声中被黑铁长柄刀拍昏了好几个。 但在狼人们玩空翻的时候有数十名长枪手被踩得很踏实当场就一声不吭的倒下去虽然后面有人接替他们的位置但方阵也就有了薄弱环节。战斗最激烈的地方就生在这些被削弱的区段。狼人们留下的坐骑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尖牙利齿的组合都快赶上狼人的钢爪了而且一只只悍不畏死专攻下三路----长枪兵不善贴身防守立即就吃了大亏。 还好独眼狼的数量并不多否则方阵一线很可能被直接攻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稍有混乱。这种结果得益于第一方面军的整体优势其实在激战开始时这种优势就已经显露出来。 斯比亚军旗下终于松了口气的参谋官对罗曼说:“刚才的近战交换率是一比一点五我们吃点亏。算上先前的战损我们损失了六百多的战力。” “主动在我不急。”罗曼回答“现在就让他们见识一下正规野战。” 罗曼的信心有根有据因为斯比亚正规军人的基础是狼人部族无法企及的特别是在上规模的战争中这一点体现得尤为突出。长枪刀盾配合紧密弩箭飞斧见缝插针。在各军种适应了战斗节奏之后曾经令魔属联军欲哭无泪的“死亡地带”已经在方阵前铺开一个雏形! 稍加调整之后步兵方阵在鼓声中迈出了第一步然后是第二步、第三步他们要顶着死亡地带跟狼人展开对攻! “交换率达到一比二我方占优。”参谋官说“如果我是狼人我就要出底牌了。” “特战小队顶上去了。”罗曼说“魔法师也做好准备不会出问题。” 他的语音刚落一阵低沉的咆哮声就传到了战场上距离很遥远方位应该在狼人背后在火焰和浓烟背后在绵延的密林背后!苦战的狼人们立即用整齐的咆哮回应----然后一簇绿色火焰在他们的头顶燃起!狼人的战斗力突然暴涨! 缓慢移动的战线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捏住但稳住战线的狼人们在嚎叫声中突然后退只在原战线处留下一部分牵制力量这让斯比亚指挥官一头雾水。 “这是----”连最了解对方的少校联络官也哑口了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罗曼下令:“不管是什么都挡不住我们的刀子!全员戒备准备收网!” “不好”少校指着远方“长官看天上!” 三个黑点出现在密林那边的天上尔后在罗曼视野里迅扩大很快就飞过密林和火焰然后一头砸向阵营分界线!在落地前的一瞬罗曼才看清这种由藤蔓组成的圆球体型很大都快赶上攻城投石车的体积了。 “轰!轰----轰!!”三声剧烈的爆响!三道炫目的光晕! 三圈令人震撼莫名的冲击波以落点为中心闪现出来!附近的两个斯比亚方阵当其冲长枪兵和刀盾兵一片片的倒下!处的士兵甚至被飞溅的泥点打得千疮百孔!就算离得最远的骑兵阵形也开始混乱----人可以扛住但是马不行啊! 甚至连狼人自己也遭了殃好几百个正跟斯比亚军搅在一团的战士被同时放倒!双方战士的躯体不分敌我软绵绵的叠加在一起大股的鲜血正从他们的嘴角、鼻孔中缓缓流出。罗曼的战马人立而起差点把他给掀翻好不容易安抚了坐骑他却看见三个藤蔓巨人从远处深坑中爬了起来十几条恶心的藤蔓触手正向步兵方阵挥舞过去----而那些好运没倒下的斯比亚士兵们却没从刚才的震撼清醒过来大多数人还在原地打晃。 “二线方阵接应!一线缓步后退!”罗曼眼中只剩下一片血红“近卫团准备出击!” “别去----魔法师集火攻击!特战小队自由作战!协助步兵抢救伤员!弩车全给我顶上去!射死这些狗丨娘养的!”参谋官一把没抓住罗曼只能留在军旗下代替罗曼令“汇报损失!” 其实不用参谋官下令前面的魔法师和特战小队已经开始行动了。冲天的火焰立即在阵前出现硕大的爆裂火球玩命的轰向藤蔓巨人!后营的辎重兵喊着号子正把大型弩车推向射位。为了多争取一点时间甚至有特战队员爬上藤蔓巨人的身躯…… 普通士兵对付这种魔法生物没有多少作用他们唯一的使命就是抢救伤员! “步兵一营、三营、五营损失过半正在撤退!七营好一点正在提供掩护!”作战参谋红着眼汇报“二线的四个方阵正在接应他们----坚守还是顶上?” “步兵方阵退后一里留出一个空间来给近卫团和骑兵冲击!”参谋官说“远端集火争取先削弱敌军!” 熊熊燃烧的魔法火墙暂时挡住三个藤蔓巨人它们当中一个被爆炎火球点着了半边身体另一个被特战小队塞进体内的晶石弹炸断了腿但藤蔓巨人的生命力太强悍带着一身魔法火焰却还在不断向步兵方阵喷洒藤蔓球和荆棘枝条! 近卫团正在集合罗曼在正前方一个翼人飞掠而过用连串的啸叫汇报着什么。 “又来了!好多!”跑在罗曼身边的少校指着天边。 罗曼一抬头看见十几个黑点正在密林上面画抛物线来得非常快但体积没刚才那么大。 “这里面装的不是巨人。”推开跑过来施法的魔法师罗曼咬着牙说“近卫团!向前!” “向前!”蹄声雷动旗帜迎风激荡。 “轰轰!”十几个藤蔓球相继落地却没有引先前那种震撼和冲击波。青绿色的球体只是在地上弹几下就裂开吐出十来个身穿华丽盔甲的武士来。这应该是真正的人类而且仪态然因为他们钻出藤蔓第一件事不是找敌军而是在整理自己的装束----精美的盔甲被笼罩在一层圣洁的白色光辉中映衬着胸前金黄色的光明神殿徽记。 “这是----”少校联络官呆了呆才在记忆深处找到了答丨案“他们是光明神殿骑士团!” “什么东西?”罗曼脑子里显然没有这个概念。 “光明神殿骑士团先皇菲谢特-夏麦就是死在他们手里!科恩陛下带着卫队跟他们打过付出极大伤亡才抢回了先皇的遗体!”少校咬着牙说“看装束这两百多是中下级别的神殿骑士(星月语:bug啊bug光明骑士团的等级是一二三级不是中下级呐)比陛下当初遇上的要差点。” “就是他们?一起灭了!”罗曼抽出佩剑向四周高喊“为了斯比亚我们假扮马匪好几年居然连军歌都不敢唱今天就来唱个够!全体注意----跨过千山撕裂寂静起!” “跨过千山撕裂寂静;越过大江黑暗咆哮!”近卫团先唱响雄壮豪迈的歌声扩展到两翼的骑兵部队“我们是帝国的军团如同暴雨中雷霆闪电!” “铁血誓言终生不变;征途漫长谁敢抵挡!”独属斯比亚的歌声在飞扬点燃每个人的血液和灵魂激昂壮烈的气概伴随着飞腾的魔法与火焰向周围弥漫笼罩了各条战线、指挥部和后卫部队“我们是帝国的军团敌人不过是盘中美餐!” “肩并肩顶天立地!”掩护撤离的步兵方阵中连那些伤痕累累的伤员也昂起头来高歌因为这军歌的传说和故事早就铭刻在每一个士兵内心他们知道这军歌是光荣的顶点更象征着最后一记!在这歌响起之后个人的荣辱和结局已经无需去考虑唯一的意志就是歌词最后一句。 “为光荣的军队而战!为斯比亚帝国而战!” 受到军歌的威慑对面那种头上顶着火焰的狼人们还有那些数量不多的生力军同样在咆哮着集中。因为这两波藤蔓球就是他们能得到的全部支援!如果还有其他办法后军是不会用上这招的胜败在此一举! 尖利的哨声在天空响起那是斯比亚军的空中监视哨在传递消息。 罗曼大呼一声:“狗丨娘养的商团军太穷了!这是他们最后一批援军!近卫团----前进!” “前进!”近卫团骑兵跟着罗曼向前移动黑色衣甲如同黑潮坐骑喷着响鼻快步向着一片狼藉的战场前进!在他们两翼数个轻骑纵队也正在缓步热身! “这是我们真正的战斗!”罗曼抢过军旗另一手挥舞着佩剑“有我无敌----杀!” “杀!”喊杀声中两支斗志被完全激的军队撞在一起! 漫天血光飞舞起来钢铁在魔法中燃烧!巨剑挥动战马驰骋各式各样的光芒像是泼洒出去的洗脸水在这个地狱一般的景象里面所有的一切都能在瞬间破灭!双方的士兵交缠在一起战线分裂、聚合、再分裂伤亡数字飞一样的向上攀升却已经失去了意义……只有军歌只有这斯比亚的军歌贯穿了始终! “我们是帝国的军团如同暴雨中雷霆闪电!” “我们是帝国的军团敌人不过是盘中美餐!” “肩并肩顶天立地!为光荣的军队而战!为斯比亚帝国而战!” 越唱越高的歌声中三个藤蔓巨人化成漫天的灰烬;往复的冲锋中无数狼人残破的身躯与大地浇铸在了一起;在生命和意志围成的圈子里一个又一个神殿骑士屈辱的倒在魔法和箭矢之下! “好样的!斯比亚人都是好样的!”一个钟头后局势已定脱力的罗曼怀里抱着一个活活累死的魔法师向着天空下的那片血色吼叫“杀!杀!一个不留!不能放他们进斯比亚!” 第四章 北商团军在克拉克河畔布的宣战书很快被转至待城总参谋部。总参谋官对北线的局面并不感到意外这种过场上的文书他本想置之不理但在仔细考虑之后卡罗斯中将还是拿着这封宣战书进了忧双宫。其实以他现在的身份见科恩并不难可接下来要谈的话题有些另类如果有一个恰当理由作为开场白他觉得比较容易得到答案。 忧双宫背面待城周围唯一那座小山改建的巨大平台上围绕平台中央的雕像已完成近百座年纪一大把的老雕刻师正在平台边缘处挑选石材看样子是要再建一个祭坛之类的东西。 虽然这些石雕神形兼备活灵活现可卡罗斯完全打不起精神去欣赏事实上他内心中对科恩的不务正业有深深的埋怨----对于眼前的战争和待城的前途科恩的表现像个陌路人。 在外面看不出来但是一旦走入雕像中总参谋官就现这些石头摆放的位置很玄妙像是一座连绵不尽的丛林或是一个纷繁复杂的魔法阵。在里面绕来绕去卡罗斯找了一阵之后累得头昏脑胀最后只能坐下来休息。好不容易才将那种要呕吐的感觉驱逐出身体他突然现旁边有一只抖动的脚尖下意识的看过去----科恩穿着不三不四的衣服仰躺在地上嘴里叼着根草棍悠闲惬意的小调正从他那边飘来。 “长官这事情一点都不好玩。”卡罗斯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这个位置我至少路过了五次你为什么不出声提醒我?” “你急急忙忙的似乎正在办要紧事我有什么必须的理由去叫你?”科恩转头看了他一眼那张脸上的表情才是真正的平静“难道说你的要紧事其实是找我吗?” “当然是找你!对了这是北商团军对我们出的宣战书。”卡罗斯把手里的文件递过去却现自己站着而科恩躺着的相对姿势非常不敬于是自然而然蹲在科恩旁边这种情形并不是第一次很早之前经常出现。 果然如卡罗斯事前想的那样科恩连看一眼宣战书都没有只是挥挥手说:“你是总参谋官对局势应该有适当的判断战争由你下决定不要找我。” “是的我对局势有判断我也能做出决定。但且不说我的决定是否正确我毕竟不是斯比亚的皇帝----或者待城的皇帝。”卡罗斯不去看科恩而是看着旁边的雕像用一种朋友谈心的口吻说“无论什么时候你才是真正的主事者才是说一不二的那个人!” “你似乎对我有不满?”不用转头卡罗斯感觉到科恩的目光转到了自己身上因为皮肤上有一种被针丨刺的感觉。 “我们面对的敌人并不是鱼腩最新情报显示他们拿出了最后的家底不但有以前没遇到的种族和军团就连神魔两殿的各种骑士团都充实到了第一线甚至怀疑有神魔成员直接参战……是我们不值得你开口还是你决意放弃以前的一切?”卡罗斯说“没有答案我难免疑惑这是信心动摇的先兆。” “是我没说清楚还是你的理解力有问题?战争由你们负责我要解决的是其他事情。” “但这种现状不正常!至少对我而言不正常!”卡罗斯终于没能压制住自己的情绪“你什么都不说算什么?我是在为什么而战?我们的士兵是在为什么而流血牺牲?!斯比亚联盟、第三信仰、迁都待城----搞这么多花样都是为了打这一战但请你给我个不说话的理由!” “军队不需要理由需要的是命令。”科恩回答“仅此而已。” “你建立的军队你当然了解。但是我需要理由否则我就无法投入到我的角色里去。”卡罗斯转头看着科恩用低沉的声音说“我不是一个才华横溢的人只是认死理的平凡人!我无法用私人感情作为战争和牺牲的理由。我能一步步走到今天参加神魔大战、讨逆战争还有一场场的对外战争而不后悔都是因为你给出充分的理由。是你让我知道我代表着正义、站在对的这一方……现在我想要知道我凭什么驱使数十万将士去流血牺牲!” “得不到答案你就要罢丨工是吧?” “罢丨工?不敌人已经打上门了于公于私我都会迎战。没有答案的话我只是没有夺取胜利的强烈意志。”卡罗斯回答“一个软绵绵的总参谋官和作战计划能顶什么用?” “你倒是舍得在这上面花心思。”科恩叹了口气“但这又是何必呢?” “我必须知道请给我一个战的理由。”虽然情绪平静下来但卡罗斯的神情异常决然给人的感觉就是得不到答案马上就会蹲着死去。 “最难摆平的就是老实人啊!”科恩慢慢爬起来习惯性的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好吧----对神魔你知道多少?我是说神魔的能力。” 面对这句问话卡罗斯沉默了他是一个生长在神魔威能下的人类猛然抬头审视高高在上的生灵要把他们当是一个普通对手那样去分析的确有些反应不过来----神魔之所以被称为神魔是有无数神迹在后面堆砌其影响力巨大而悠久。 “除了看过几次与上族的打斗之外其他一点都不了解。”以往斯比亚生过几次与上族的冲突卡罗斯也有在场但那是上族普通成员最多也只是涉及到黑暗魔将一级科恩与公主级的冲突也有但基本上没有旁观者观看魔法影像无法与临阵观摩相提并论。 “参谋部不是做过详细的分析?”科恩问“怎么?对你的手下没有信心?” “当然有信心!通过数量和合理配合来抵消神魔成员的个人优势……胜利几率并不是没有胜记录还是长官你创造的。”卡罗斯加重语气强调说“就是凡人对上神魔成员拼死作战也有获胜的几率。对这一点我心中坚信无疑!” “是吗?”科恩的话却像刀子一样戳在卡罗斯的肋骨上。 “当然我善于推理而不是想像参谋部得到的数据也可能产生偏差。”虽然科恩还没有说到但卡罗斯直觉这就是事情的关键“如果长官能给我一个量化的标准最好。” “你确定自己承受得起?”科恩看着这位固执的手下一点也没有玩笑的意思“神魔真正的能力即便是站在旁观角度也不是那么好消化的。” 卡罗斯轻笑了一下然后两手举起从上到下整理了自己的军容然后表情严肃的站在科恩面前。这种普通一兵的站姿中隐含着强大的信念比什么壮怀激烈的言辞都要管用。科恩沉默一瞬随即长笑出声----笑声中丝丝点点的白色烟气从两人脚下升起看似无序的飘散在半空中迅的涨成一个直径三十臂的半透明气团。 从外面看去气团跟清晨的雾气很相似内里景象透出来时已经无法辨别而身处其中的卡罗斯却是另一番感受:外间的阳光、气流、甚至声音都已经被完全阻隔了。自己周围完全是一片幽深的黑暗眼前只剩下科恩还清晰可见或者应该说科恩是这里唯一的光源! 虽然在诗歌方面表现糟糕但卡罗斯不是半途出家的愣头青。他先是以平民身份在皇家学院接受过多年正统教育后在军界从少尉干起将领侍从、军事主管、后勤参议都做过要说见多识广几个同级将领都不如他。可这个环绕身边的气团他却完全陌生----这当然是魔法可身边那些石雕怎么都不见了?难道是科恩转换了空间!? 老实人心里一惊脸上就会有所变化。科恩却不解释只是用手在身前变换了两个姿势一点一点蓝色光点从五指间跳跃而出轻轻爆成团团粉尘均匀飞向四面八方一部分甚至直接穿过了两人的躯体很快就在周围结成一个没有缝隙的冰蓝色圆幕。 “你仔细看吧”科恩瞳孔深处闪过一道银白“这是比斯大陆前几个世纪的瞬间剪影。” 到了这个时候卡罗斯反而不吃惊了。他也算是科恩核心集团的一份子对比斯往事和神魔秘闻这些秘密也知道一些。科恩是要跟神魔一较长短的人如果什么底牌都没有还有什么争的必要?早点洗了睡觉才是正确选择! 圆幕上光线绽现冰蓝逐渐退去换成熟悉的黑色明亮的光线迅从下方刺出。 雾气破散角度飞移一片广袤原野从暮色中脱颖而出。视野里城市里的灯光正渐次灿烂显然带着繁华盛世的喜人韵致只看那城市连绵、长河奔涌就会有一种壮丽气概在胸中充盈。 “这个视角好像是在天空中记录的。”看到这种难得一见的景象卡罗斯又犯了参谋官的毛病“但在高空收录魔法影像这种事情很难办到。” “你忘了龙族之类能飞翔的种族飞行是它们的本能记录影像的魔法也算不上复杂。”科恩知道这是他的思维惯性于是解释说“因为这次是魔王亲自出手所以记录方式上还有创新。” “魔王亲自出手?!”卡罗斯的眼神剧烈颤抖了一下身体不由自主地做出一个防御姿态。 “并不是天罚否则能有什么东西留下来?”科恩看了他一眼继续解释说“这是个十二个城市组成的小国人数不多面积不小我们所处的地方正是小国的核心地带。他们因为某件事触怒魔族事主又在争斗中逃脱所以魔王才会亲自出手----在这个世纪里魔族成员并没有现在这么强悍但魔王的本事并不弱你留意看天边的云层那是他出场的地方。” 卡罗斯答应一声目光从地形面貌上移开聚焦到远处尽头。那里的云层似乎正被强烈的气流吹拂一点一点的回旋转动因为本身的视角在移动所以看得不是很清楚。 随着时间的推移云层的纷乱变得清晰起来画面也在有节奏地颤动----再仔细一感受他现引这抖动的并不是画面而是大地本身! 慢慢的这种震动变得更加真切而且还伴有沉闷的隐约响声因为距离实在太远这声音与抖动并不相配却带着一种能让人血液紊乱倒流的压迫感和破坏力。几声下来就算是一个后世纪的旁观者卡罗斯也被魔王的出场前奏弄得脸色苍白、双唇紫。 “感受到他的威压了?强悍的生命会把这种威能实质化以言行举止甚至目光散出来对凡人来说这东西无孔不入相当致命。”科恩拍拍卡罗斯的肩后者立即觉得一层无形护罩笼罩住自己虽然那声响依然可恶可怕但自己的身体却不再畏缩“看下去。” 下方的城市已经乱了套无数细小光点奔涌而出顺着商路移动更有强横者直飞高空以快如飞鸟的度逃窜----但那随着声音和震动传来的威压越来越强大而且无可抵御。商路上的光点正在散乱熄灭就像是有人用水浇灭了它们;而选择从空中逃遁的那些人也像是喝醉了酒一样纷纷画出歪斜的轨迹最后一头栽倒下去。 很显然在黑暗魔王的意志之下所有人的出逃计划都失败了! “啊!”一声低呼卡罗斯的双眼瞪大了因为他看到不属于夜晚的光亮出现在天边----再过两声他终于看清那是一个极巨大的人形光柱带着令人迷乱的幽蓝光华悠然走来。看似闲庭信步可按照距离比例计算他每一步都是十里以上。 这也算是个魔法因为巨人的腰部正在云际线上跨度不应该这么长。但他那搅碎云层、破开万物的降临方式真是太令人惊骇了!也只有卡罗斯这个老实人还会去想合理与否。 “不错这是个空间魔法。”科恩在旁点了点头“你这个参谋果然称职。” “你知道我的想法?”卡罗斯这次倒没怎么惊讶科恩身上的怪事太多他已经习惯了。 科恩淡然一笑没有回答他----在这个时候巨人已经走到下方城市前二十里处这时脚步和声音合二为一恐怖的威能如月光一样飞泻周边周边的万物连一丝生机也无法挥! 卡罗斯终于看清了降临的魔王并不是实体的生物仅仅是一个由光线构成的虚拟物体。但他的破坏力一点也不小巨大的靴子踏在一处农庄上瞬间就让那些野趣盎然的风车和田园化为粉尘!尔后另一只靴子跟着落下把一座小山峰像野草一样压在底下乱石飞塌直接阻断了相邻的滔滔大河! 他总算是站住了两只巨大而精美的靴子相距一里平行静止。但给人的恐怖感并没有减退反而随着沉寂飞上窜!巨大的形体、无可匹敌的强势已经像梦魇一样笼罩在这片土地上……风停了令人窒息;水止了让人绝望! 幽蓝的光芒亮起来将围绕在他腰际的云层刺穿搅碎终于把一个完整的躯体显露出来。 卡罗斯身处半空却依然要昂起头来看他才行----虽然面对的是一个虚体更因为高度而看不清脸型但在于他脚下的人类却无法生出哪怕一丁点的恍惚那神形兼备的形体、精美无比的衣饰无不带着让人匍匐跪拜的压迫感和意念!此时此刻没有人能在他面前保持平静也没有人能激起反抗之心!他就是人类梦境中的恶魔!他就是来收割生命的屠夫! 只有顺从他!只有无条件、无保留的顺从他才是天经地义、万事永恒的真理! 卡罗斯那颗后世的、被科恩撩拨得不纯的心绝不愿顺从更不愿意匍匐下跪!所以剧烈的痛苦穿越时空降临到他身上----他觉得嘴里又干又苦皮肤像是一块块的被翻卷、撕裂血液一阵冰寒一阵滚烫几乎把他的皮肉骨头炼制成粉末! 负疚、羞耻、悔恨等等情绪如惊涛骇浪一般涌起与卡罗斯本身的不屈意志剧烈冲撞灵魂像是被分裂成无数块在相互撕咬吞噬让他恨不得立刻死去! “坚持到现在算是不容易。”在卡罗斯即将倒下的前一瞬科恩出手扶了一把让他的痛苦缓解大半同时还称赞了一句“你的毅力和勇气只差了莫亚一线。” “救!”卡罗斯终于能出声了他干嚎一声“救他们!” “别傻了我们只能在这个剪影中看见他们罹难谁也无法施以援手……因为他们已经是历史中的一道伤痕。”科恩说“看下去对我们来说这是同类鲜血凝集的教训和经验!” 卡罗斯知道科恩的话是真的只是他很难在感情上接受这个结局。他的目光绝望而悲切迷离的泪光中拥有数十万人口的城市依然明亮拥有数百万人的土地依然广袤然而死亡的气息正从上空降下……他已经亲身感受过知道这种气息无处可躲、不能抗拒! 云端之上那张脸虽然模糊但卡罗斯却清晰无比的看到他的目光和意念那是一种毁灭的决断但其中没有一点惋惜和不忍如同侍者擦拭桌面一样平静和理所当然。城市上空的云层再次移动起来深邃的黑暗重临大地不再有一丝光亮阴霾的孤寂也再度围绕上来……仿佛魔王刚才的开云举动只是为了看看这块土地糜烂到何等程度。 隔着云层卡罗斯看到巨人的左手抬起手掌里握着一根古朴雅致的权杖。顶端微微向着脚下一点随即就抬起收回。几粒色彩艳丽的光尘缓缓降下逐渐隔开了距离落得最快的是红色那一粒……卡罗斯明白那意味着什么拳头紧握双目圆瞪晶莹的泪水滚滚而下。 红尘落地隐没入土整个过程无声无息。但在下一瞬间一个浑圆的光圈就在这里荡开眨眼之间就把直径扩大到三里刚刚好把那魔王的身躯罩住----然后“呼!”的一声红艳艳的光圈向上弹起从大地中拉出一道火焰巨幕而且越升越高直抵云层而不间断! 高似绝顶厚如城墙即便是不在一个时空卡罗斯依然能感受到那种灼热的炙烤在火墙一里的范围之内一切物体都在无声的融化最终变成灰烬! “你敢----你这个狗丨娘养的啊!”在卡罗斯狂怒的吼叫声里圆形火墙开始翻腾着向外扩散距离火焰三里之外的物体无论树木房屋还是山峰流水甚至连泥土都开始剧烈爆炸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幸免。 而生灵之长的人类----无论是跪伏在野外还是城内的都没有任何反抗的迹象甚至连躲避的动作都没有。他们就像是被抽离了灵魂一般只留下一具空空的躯壳!没错在魔王的威压面前人类的抵抗是无用的! “看那边”科恩的手向城市中心一指“那些就是此时此地人类中的最强者。” 顺着科恩的指向卡罗斯看到城市中心的宫殿区里有丝丝透明的异色飞起正朝着魔王的影像靠近。虽然轮廓模糊变形但还是能辨别出是被扭曲的人形。卡罗斯当然知道这就是被魔王掳掠的灵魂他们属于那些人类中的强者因为普通人类魔王是瞧不上的。 “这就是魔王的手段吗?果然是无法想象的强横……”卡罗斯喃喃自语“杀就杀了……连人类的意志和灵魂也要一起消灭?” “有机会的话你可以去问问他。”科恩说完包裹着两人的光幕开始向上移动因为巨大的火圈还在向外扩展用不了多久就会来到这里。 两人刚刚升上云端卡罗斯就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制----凝神一看魔王影像的视线刚好扫过自己。 “碰!”的一声闷响无形却有质的威压撞上卡罗斯他被狠狠的拍在身后的光幕上嘴里喷出一大口鲜血! 第五章 静谧的平台石雕林中科恩依然横躺着看天旁边的卡罗斯一脸木讷嘴角还挂着血迹。在依着一座雕像呆两个钟头之后他脸上才算有了点表情那是一种沉稳而平静的脸色但眼神里夹杂着一种锐利。通常来说这种表情也会在一些即将被剿灭的巨枭脸上出现----在自知不拼必死、却还自认有一拼之力的情况下;或者出现在用自己的性命去作交易的时候。 “神魔两族的实力大致是四个级别普通成员、魔将级别、公主级别还有神王跟魔王。”总参谋官嘴里吐出清晰的分析“普通神魔成员在能力上最低但是数量最多也就是我们有几率胜出的层次。魔将这个级别要困难很多但我们早先误以为那就是公主级别倒是做过一些准备----这两级是此次战争里高层战役的基础部分。” “详细战术的话……对于普通神魔成员特战小队可以靠人数和配合正面作战魔将级别的对手我们只能加以牵制但也好过无计可施。” “接下来就不是平常人能涉及的范围公主级和王级……公主级的争斗就算她们站着不动傻打波及范围也动辄上百里……至于王级那是我们的军队无法企及的战斗!对普通人类在神魔王级的战斗力前毫无用处是这样吗长官?” 似乎想到了关键卡罗斯跳了起来。 “即使是公主级神魔出手的战斗我们的军队也完全帮不上忙。”卡罗斯呼出一口气转头去问科恩“所以在进行战争的时候斯比亚军要尽全力避开这两个级别。而我们没有优势唯一的办法就是度这场战争进行得越快神魔公主级和王级的出手几率就越小!是这样吗?” “这答案不能算错。”冷眼旁观的科恩点点头“关键看你怎么去理解。” “我明白了。涉及到神魔公主级和王级的战争将会由长官亲自负责而最终的战场就是待城。待城!它的诞生就是在等待这场战争!”卡罗斯在科恩的提示下得出最后结论“同时我们的敌人并不是好打的----即使是商团军领知道幕后的原因但他们也因为要尽快结束战争而不择手段。为了避免神魔王级直接出手他们也会残忍的推进战线杀戮我们!” “可以这样说。其实两支军队的最终目的差不多都是为了把战争快的推进至终点以避免出现最坏结局。”科恩对卡罗斯的领悟力比较满意“但不幸的是彼此同为人类但已成对手也就是说会有很多普通人因战争而牺牲。不管我们怎么想他们怎么想杀戮不可避免。” “我明白军队的任务范畴了也知道我们是在为什么而战。”卡罗斯呆了一瞬然后才说“如果长官不反对的话我想把军队的任务延伸一些。” “你不是觉得军队太少吗?”科恩瞥了卡罗斯一眼“怎么还要揽事上身?” “待城左右就这点地方军队多了才是坏事都堆在这里给神魔加菜吗?”卡罗斯沉吟片刻才一本正经的开口说“对我们而言这场战争的结果不过就是生和死死了当然没什么好说但如果万幸活下来的话我们以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过长官军队的任务重了所以我需要你为军队做点事情。” “我这个抛弃了军队和斯比亚联盟的家伙此刻还能为你们做点什么吗?”科恩似笑非笑的看着总参谋官“前几天你们几大将领不就是这么说的吗?” “其实在我们的心里你从来没有抛弃军队和斯比亚。而且现在我知道这都是你事先的安排。”卡罗斯平静地回答“你建立了这支军队给了这支军队最健全的机制、最先进的武器、最完整的训练。你让军队有了优秀的指挥官和经验丰富的士兵从而有机会在这场浩劫中存活。换个角度说这是所有人的事没道理你一个人扛而你已经给了我们足够的帮助。” “老实人的恭维很令我开心”科恩站起来拍拍衣服脸上一点开心的迹象都没有“好吧凡人卡罗斯你想在我这里得到什么?” “我想请长官像往常那样向全境颁布总动员令。”卡罗斯立正说“因为只有你的动员令和签名才会让大家明白斯比亚的生死存亡战役开始了!” “总动员令?如果我写了这份东西你知道会再死多少人吗?”科恩扬了扬眉头“再说这也不仅仅是斯比亚的存亡之战我头上还有个至上的帽子呢!” “可能会多死人但生存的机会也会相应增加!”卡罗斯一点也不畏惧反而坦然的说“我知道这不仅事关斯比亚的存亡但我只是斯比亚的总参谋官在这个位置上我有自己的私心。刚才影像里的事情并不是意外那是别的势力用无数人命为代价在试探神魔魔王也乐意让人类见识他的威力所以才能留下这个影像----这就说明与神魔的斗争从来都是血淋淋的我们不能蛮干但必须付出牺牲!长官连自己都搭上了我还有什么舍不得?!” “私心是个好理由啊让我无法反驳。”科恩看了卡罗斯一眼眼神中有颇多值得揣摩的东西“生存机会增加?你凭什么做出这个判断?就你那点可怜的判断力?” “是的就是凭我的判断力。”卡罗斯站得端端正正斩钉截铁的回答科恩“没有自强不息的精神没有杀出一条活路来的勇气我们不值得长官挽救!” “你的想法我不予评价但我希望你们能活下来……”科恩转身过去隔了好半天才说“动员令已经写好了但你现在拿不到。” “为什么?” “这份总动员令会耗尽士兵们最后一点鲜血甚至是灵魂。你为军队考虑长远为什么不考虑得再长远一些?”科恩说“现在不明白不要紧你先用总参谋部的战斗命令代替。等你把一切都想明白了再来拿总动员令。” “遵命!”卡罗斯“啪!”的一声立正敬礼一丝不苟的后退五步才转身然后健步离开。 “这样太过分了。”科恩身后传出一个轻柔淡漠的声音“别欺负老实人。” “欺负?他的路终归要自己去找。”科恩对这种非难表现得很平静“你一向公正那我问问抛开私交不谈如果不是龙岛的法阵快要过期作废你以为龙族会加入这件事吗?” 素白的身影跟科恩并肩而站:“不会无论如何龙族都不会把全族的生死压在你一个人身上即使现在龙族全力加入长老们也会设法留下传承火种。” 科恩说:“所以人有时候需要被逼一下逼他选择逼他找到一条路。卡罗斯是这样的斯比亚也是这样如果自己都没有求生意志那就真是无药可救。” “但是卡罗斯他……”白影看着远处无头苍蝇似的某人少见的欲言又止。 “至上跟皇帝的差别之一就是对人性和人心的把握。”科恩说“你觉得他不够力?那是因为他还没有真正醒悟----海尔特直爽强悍莫亚稳重善于保护玛法周密尖锐杰克圆滑聪明但说到感情他们都比不上卡罗斯。” “我不觉得”白影显然不同意“他跟你的感情比不上另四个人。” “我说的是对人类这个群体的感情。他们四个和我是个小圈子是一起生长的环境所决定无比强烈和浓郁但有局限性。”科恩说“如果站在这的不是我他们会跟神魔打对台吗?但是卡罗斯不一样只要他认为对人类有利即使这里没有人站着他还是会去做。” “但他能做到吗” “我给予这支军队最宝贵的财富就是这个总参谋官卡罗斯中将是最优秀的人。” “明白了。”白影点点头“但我觉得卡罗斯对人类的感情不是第一……” 科恩摇摇头脸上微微一笑。 跟进去花了三个钟头累的要吐不同卡罗斯中将回去的时候几乎是笔直的走出雕像阵很快就回到了他的老巢参谋部。 从门口的卫兵到近身的副官大多数人都看出生在中将大人身上的变化他的神态更加平缓举止更加洒脱信心也像春天的木薯藤一样疯长着还具备金刚石的硬度……因为战事开始而紧张的总参谋部这下终于有了主心骨。 处理了紧急公务之后卡罗斯命令参谋部所有中尉以上的军官前往大礼堂集合。这礼堂能容纳近千人修好之后还没有用过。但等参谋部的脑们进去之后里面已经差不多装满了而且还有人在不断进入----以至于参谋部的小军官们只能让出座位很委屈的贴墙站着。 仔细一看卡罗斯现各军部的人也溜了进来一楼除了待城守备部队的军官之外还有海尔特、莫亚的直属部队军官。在座位并不多的二楼一边站着不怎么受欢迎的联络部军官另一边站的是一群第三信仰的祭司中间被军法官隔开。 可以说在这里聚集的阵容可以召开斯比亚军队全体会议。 几声干咳各军种的大佬们也现身了。在莫亚的带领下海尔特、杰克、玛法等人一本正经的走上主席台把卡罗斯身边的军官赶走坐了下来----很显然卡罗斯之前上平台见科恩的事他们知道了随后搞出这种动静他们当然不能放过。 “违纪啊总参谋官。”杰克施施然靠着卡罗斯坐下嘴里酸溜溜的说“你把所有重要人物召集起来万一出点什么问题斯比亚军不就要乱套了?欠考虑啊下次别这么冲动。” “感谢你的军法官制服要不然你会被我丢出去。”卡罗斯微笑着说完这句话也不管杰克的惊讶向站在一边的副官打了个眼色。 “全体都有----”副官的号令声拖得长长的在礼堂中回荡不止“立正!” “轰----”的一声礼堂里所有人同时站起双手放在身侧保持表情严肃。 “敬礼!”主席台上的高级将领回礼后令的军官只下达“稍息”没有下达“坐下”的口令。 卡罗斯径直走向前在主席台的边缘站定目光一扫缓缓开口。 “今天我们接到了来自边界的战报!卑鄙的商团联军不宣而战对我们动了袭击!驻守在联盟边境克拉克河畔边防哨所的一个小队二十六人力战不屈、全员牺牲!” 克拉克河畔的事情其实在场的军官都已经知道了没有哪一支心高气傲的军队能够容忍这种事但他们是军人在总参谋官没有表露意思之前只能把情绪压制在自己身体里。 “商团军把袭击克拉克河畔边防哨所的时间定为这场战争的零时他们要用这染血的瞬间作为侵袭我们的起点。作为军队作为军队一员我们该怎么办?” “血债血偿!”愤怒的吼声轰然回响。论起同仇敌忾没人比斯比亚人更强。既然总参谋官已经定下了基调那大家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血债血偿!说得好!所以我们决定也使用这个时间作为反侵袭战争的起点让商团军一步步走向失败和灭亡!”卡罗斯的声音又冷又硬像是金属在互相撞击“时间已经过去三天北商团军的六个军团接近十万人的部队应该涌入我境内三百余里!在他们身后还有四倍以上的后续部队----在南线同样数量的南商团敌军也正要行动!作为军队作为军队的一员我们该怎么办?!” “杀!”礼堂里响起钢铁般的回应简短得可怕、有力得可怕! “好!这才是斯比亚军队的气魄和血性!”卡罗斯停顿一下在异样的沉寂中放缓声调“近来在军队周围有些流言蜚语我不想听也不想追究因为我相信你们我相信我的下属都是最坚定的军人。你们----是不是最坚定的军人?” “是的长官!” “我们的军队是最坚定的军队!”卡罗斯满意的点头“这是一场战争!和我们以往经历的战争没什么不同!作为军人打就是了!还有比我们更熟悉战争的人吗?!” “没有!长官!” “因为战争开始所以我刚刚晋见了陛下----”因为对科恩使用了这个不符合规矩的称呼卡罗斯用上位者的目光阻止了二楼那个带队祭司可能的抗议“陛下对商团联军的卑鄙感到尤为愤怒!更对我英勇就义的士兵感到无比的痛心!陛下说----要战斗!” “要战斗!要战斗!要战斗!”陛下的称呼或许不是最亲切的却代表着一种最刚烈和强硬的历史。霎时军人们洪亮的回应声拍打着天花板和墙壁震得数百盏水晶灯微微颤动。 “陛下的命令和意志就是我们的方向和目标!陛下做出了战斗的决定我们就要出击杀敌!我们会用行动证明我们的气质和本性!也让敌人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军队和军人!哪怕战至最后一人、流尽最后一滴血也在所不惜!” “在所不惜!在所不惜!在所不惜!” “陛下授命我已经拟定了斯比亚联盟全境战斗命令。”卡罗斯晃晃手里的文书“但今天还不是宣读的时候。现在我布参谋部紧急命令!” 上千人“轰”的一声立正圆睁着双眼静候卡罗斯开口。 “命令----总参谋部将与各军总部和联络部、军法部组成总指挥部!从现在起参谋部职能转移到总指挥部指挥官名单和识别联络方式将在今夜公布。总指挥部将是斯比亚联盟军队的最高指挥机构下达的命令不容置疑!违者将以叛国论处!” “命令----待城区域各军种军团全体归建待命准备接受上级作战命令!斯比亚联盟军队全员进入战时体制!实施最高战备体制!” “命令----南方战区、北方战区、待城战区各隐蔽部队立即向所属指挥部报到!” “命令----明天早上在皇宫广场举行升旗仪式同时颁布全境战争命令!待城范围内各军机动部队将参加仪式各部队全员保持实战状态!” “以上命令立即用军方、内政、皇家代表以及联络部管道紧急颁布要在最短时间内传达到斯比亚联盟各帝国、各行省和独立城市!”卡罗斯沉着冷静的做完一切再用目光扫视了军官们一眼最后郑重其事的抬起手来行了个军礼“各部带回----敬礼----解散” 军官们回礼后依次退出脚步声中偌大的礼堂很快就变得空空荡荡只留下主席台上几个高级将领。卡罗斯站在主席台最前面其他几个人静静看着他的背影多少都有点奇怪。 这个小小动员令和系列紧急命令不是那么好下的必须有足够的威望和心境然而从头到尾连公布消息带战斗动员卡罗斯一个人就办好了没有给其他人帮忙的机会。虽然这是一个总参谋官的职责所在但卡罗斯性格的转变或者说进步的太快了一点。难道这就是他今天晋见科恩的好处吗?他以前可没有这么利索。 在大伙儿暗自思索的时候卡罗斯已经转过身来:“各位既然凑巧聚在一起了那我们就趁机商议一下指挥部的人员配备吧!” 总参谋官的职权高过军种指挥官他虽然是用商量的口气但这句话实质上已经是命令而且神态自然带着一股自信和不容置疑的权威----这时的卡罗斯才是真正的总参谋官。 “当然是越快越好。”莫亚替大家回答“另外其他事情你是不是也得交代一下?” 卡罗斯的性格里没有私藏成分反而有一种要把所有事情都说清楚的固执听了莫亚的话后点点头“几句话不行我们得去会议室。”然后交代门口的副官“让全体传令官待命。”参谋部和各军部转组总指挥部是一件大事但过程并不拖沓因为早就有了精确周到的方案每个人按程式执行就不会出错。开启地下洞库、搭建联络管道、更换各军密码等等在两个钟头之内从各部抽调的人员就能把这些事做完……在这里就位的军官才是斯比亚军真正的精锐他们经过无数战争的锻炼也经历过教官和学院的严格培养。 到了安保严密的作战室里卡罗斯才把今天晋见的情况告诉其他人包括自己对时局的推断当然他也隐藏了一部分。而莫亚等人的反应并没他想像的激烈似乎对科恩的打算不怎么意外更没人提出质疑。这点很值得庆幸因为这意味着在领悟战略意图方面谁都不会再有偏差。接下来就剩下具体的指挥步骤。 “大家都知道我刚才宣读的东西并不完全真实实际上我们有完备的情报克拉克河畔的事情一天就到了我手上。”卡罗斯指着地图说“今天的最新情报是北条约商团有十三万人进入了联盟边境目前正聚集在老斯比亚境内三百里处。他们一边派人谈判一边做好了强攻准备。同时他们另一支攻击力量集结在波塔边境。” “这两支部队的攻击力不算太强军种构成也趋于普通所以不能算是北商团军的杀手。”海尔特捏着情报说“老斯比亚内政体系的战斗意愿并不坚定估计不肯死战。而我们在老斯比亚境内的军队才两个军团待城第一方面军损失严重无论如何也挡不住----” 莫亚中将说:“不是挡不住的问题是不能挡。不管我们执行什么作战计划放他们进来是先决条件。我们这次不能跟人比大只能跟他们比小比细致。” 玛法点头:“我同意情报系统无法支援全联盟范围的战役圈子缩小对我们有好处至于怎么放人进来不用我们操心软骨头有的是。参谋官的意思呢?” “我知道现在软骨头多但他们能放我们不能放。”卡罗斯拿出笔来在北方大陆通向待城的五条路线上画了几道“让他们一路死过来----到时候就知道都是些什么东西了!” “我同意北商团军一向稳重但这一次尤里西斯未必肯安安分分地赶路。”莫亚说“我不适合指挥这一段的战役海尔特上。” “只要有仗打我才不管是在哪指挥。”海尔特嘿嘿一笑“但我们的南线怎么安排?” “南商团军缓慢向前推进已经占据了五分之三的无人地带但后勤还在筹粮。”卡罗斯对大家说“由此可以看出南商团军的战术还没显形所以这边由莫亚负责才最合适。” “我想也差不多小公爵这次在赌命没有顾忌的情况下他会变成一个异常凶狠的人。”莫亚点点头然后又问“总指挥部开启全部通讯联络手段前线情报到这里要多长时间?” “目前是一天无法再缩短。”玛法回答“我们的很多节点被打击还要预留一点。” “没关系听不清的话我们可以走近点。”莫亚把笔丢到地图上“局势太复杂我们可以在前线指挥部和总指挥部之间再设立一个流动指挥机构它随部队和战局移动以便掌握战机----我身边带一个海尔特身边也带一个必要的时候可以接替总部指挥。” 莫亚的话说得比较隐晦但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个设计是为了避免总指挥部被人一锅端。 “同意我马上调人给你们。”卡罗斯不以为意地说“至于作战部队我给海尔特的北线配三个方面军莫亚的南线配三个方面军我手里留三个军团作为总预备队……” “总参谋官你没搞错吧?”海尔特不干了“我管五条路线你才给我三个方面军?” “我很清醒”卡罗斯平静的看着海尔特“人就这么多怎么安排怎么打都是你的事。” “我知道部队少”海尔特反驳说“但这里面还有一个将近半残的第一方面军!” “第一方面军减员八千人没错但换来的是敌军三倍军力的半残而且他们正在补充这生意算起来你没吃亏。”卡罗斯脸色严肃“其他没有经过忠诚鉴定的部队都不会在我们的名单上所以这次战役大概没后援----你打不打?” “打!谁怕谁!”海尔特眼睛一瞪“但是除了定计划其他事情你别管我!” “只要能打赢你做什么我都不管!”卡罗斯一拍桌子“就是你拆了忧双宫我也给你背黑锅!” 第六章 微弱的风带动着枝条柔软的叶尖一下下刮刺在皮肤上引起锐利入骨的痛感也让刀柄从昏迷中逐渐清醒过来。一睁眼他就看到远处那个只剩下五分之一的岗楼因为是木料搭建的所以这些天已经被敌人拆去烧火做饭了。刀柄亲眼见到他们从里面抬出尸体他数了除了瞎眼骑兵老菜根包括他舅舅在内二十四个人全都在一个不多一个不少都没闭上眼。娘娘腔僵硬的四肢做出一个飞扑的姿势凝在他脸上的表情比训练营的教官还要威猛。 刀柄看着敌人搜他们的身看着敌人把他们拖到山脚下胸口痛的厉害但是半点眼泪也没掉。因为他就是第二十五个或者今天或者明天他也会被剥的精光被扔进那个土坑。这跟命运和抗争无关只是很简单的逻辑判断……半死不活的刀柄被绑在这边的树上那边是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商团军士兵他们几乎抬手就能要了他的小命。 然而刀柄不想死他觉得就这么死了很亏也有很多东西没得到答案。所以他想尽一切办法活下来哪怕再痛苦、再羞人也要活下来!他不知道今天是战争的第几天因为他一直在烧夜里的气温很低他能很真切的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灼热快散但这是好事因为这意味着再过一会就会有露水顺着树叶流下来那可是活命的水。 嘴里的布团被血液沁透干涸凝固成硬硬的一团周围就有了让水滴通过的缝隙这就是烧的好处。但坏处更加显而易见那就是只能在后半夜保持清醒。所以这些天身边过了多少敌军部队和物资刀柄完全不知道而面前的敌军多是用部族语说话他更听不明白。 “刀柄你这个蠢材!学什么综合指挥?学游击侦察不好吗!?”刀柄生平第一次后悔莫及“轮到情报课还逃学!现在好了恭喜你你成了个聋子!” 看到刀柄在树干上扭动篝火边的商团士兵指了指这边开始哄笑一个戴着少尉军衔的敌军走过来用审视财产的目光看着他。 刀柄用蔑视的目光回望着对方嘴里出一阵只有自己才清楚的声音:“孙子又来给你爷爷身上刻花啦?” 少尉束紧刀柄身上的绳子扒开他的衣服让胸膛空敞出来用匕在半个怪异的图腾上追加了几道古怪复杂的线条刀柄的话他听不懂也不在意而刀柄这边呢伤口的痛苦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只是担心血流干了可怎么办----刻完了少尉冲他脸上喷了口腥臭的唾沫这才意犹未尽的搓着手转身。火堆边的商团军士兵叫喊着什么像是在恭喜他们的长官而后者举起双臂看那骄傲扭曲的步伐就像是做完了一件了不得的英雄事迹。 “妈的太倒霉了!”刀柄在心里哭喊“以后这花纹让人见到肯定以为我是商团军啊连烈士墓地都进不去!” 少尉接过属下递来的酒袋转过头看了刀柄一眼无声的笑了露出一口黄牙。刀柄再一次向皇帝祈求让这个丑陋的敌军被酒汁噎死然而科恩陛下显然弄错了刀柄的祈祷----敌军少尉的脑袋在刀柄的视野里颤动了一下整个人的表情僵住然后“啪”的一声倒下。 “哇----呀!”火堆边的商团军暴起纷纷抓向自己的武器。在明亮的火焰映衬下插在少尉后脑的黑色羽箭还在轻晃。 “嗖嗖----呼!”短小的羽箭从四面的黑暗中飞出插在商团军的眼窝里、后颈上。最后一个敌人跑出十来步被一抹幽黯的闪光砍成两截! 看到这些人在地上打滚哀嚎刀柄整个人都兴奋了目光中满是幸福就好像又看到了隔壁家的姑娘要是他能开口一定会唱上两句! 有两个黑影把他放下来没给他松绑反而一拳把他打晕过去…… 等刀柄醒过来时现自己在山里阳光很刺眼。 站在刀柄面前的是个大胡子正玩耍着一把刀柄很眼熟的匕还跟刀柄说了几句听不懂的话把他弄得茫然。 看他是真的听不懂大胡子才说了人话:“你什么人?怎么来的这?” “我是斯比亚军边境守卫军官”刀柄嘴里没了布团嗓子也不再干燥但现自己手脚还是被绑着的“怎么来的这?是你们把我救来这里的吧?” “砰!”的一声大胡子一拳把刀柄打成个虾米:“你想再回树上吊着?老实回话!” “老子就是军官!斯比亚的!”刀柄也不是什么好脾气“参谋部派老子来的!守边境!克拉克河畔哨所就是我的地盘!” “呸!就凭你这模样?”大胡子吐他口水“军官啊?证件在哪?!” “证件你妈!你试试被抓一次你还能留下证件!?”刀柄一口给大胡子吐回去然后又变了一回弓背大虾不断在地上弹跳那种。 “军官?”大胡子把筋疲力尽的刀柄抓起来“被抓住了居然没死你这条命是用什么换回来的?你给了商团军多少情报?!” “我……”刀柄流着眼泪说“我把你妈的内衣尺码告诉他们了!” “好说的好!” 大胡子脸上的肉块跳动着一拳捅在刀柄的肋骨上刀柄弯曲的身体立即绷直连脚趾头都扣死了断断续续的呼吸就在口腔里转一丝空气都进不到肺里。 “你胸口上的部族图腾不完整我来给你弄完好了。手工费你不用在意因为我的刀法并不怎么样在皮肤上刻花也是第一回……要不然我让你见识一下魔法纹身的滋味?只有最勇敢的部族战士才能享受这种待遇我想你不会反对的但我不会局部麻痹你凑合一下。” 于是大半小时后刀柄胸口的部族图腾变得完整他的意志和生命力被再一次证明虽然嘴里没服软但那种被魔法腐蚀的痛苦却远小刀子割肉!轻烟和焦臭中一个完整的图腾出现在刀柄胸口但大胡子又开始用魔法修饰花边、补充祈语真是在把他往死里折磨……刀柄又开始烧最后胡话连篇的晕死过去。 “好了”另一个阴柔的声音这才阻止了大胡子“你把他背回来不是为了亲手弄死他。” “最后一点了这是勇士图腾核心部分连我都不会”大胡子说“半成品才要命呢!”刀柄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现自己已经被松了绑身上的伤口也被治疗过连那两处老伤都差不多痊愈。看管他的大胡子一如既往的威猛把他带到一顶帐篷里。一个年纪不比他大多少的家伙坐在木箱上一副文官打扮正翻看着身边堆积如山的纸张。 “拿着小口吃。”表情阴柔的文官丢给刀柄一块黑面包“你基本排除了商团军奸细的嫌疑也排除了故意投降的嫌疑。但你说自己是克拉克河畔哨所的军官手上有什么证据?” “证据?”刀柄抱着面包一步步挪到个箱子上坐下“你们问问哨所后面的营地不就知道了?要不分战区也行我可以跟你们对质。” “对质?”文官嘴里不怎么干净“哨所后面的营地第一天就投降了!分战区也他妈全员跑了!” “守备营投降商团军?分战区跑了?”刀柄手里的面包掉了“不可能!才刚开战啊?!” “你知道今天是哪天吗?战争从克拉克河畔开始算起今天已经是第五天了。你身后营地的指挥官早跟商团军勾搭上了那些不可能投降的军官都被叛徒们集中在餐厅里毒死!” “这些败类!”刀柄咆哮着“你有时间审我为什么不去收拾他们!?” “莫西克帝国属下的七个行省级分战区有两个跟商团军接触另两个在商团军的进军路线上。结果是一个分战区投降三个分战区逃跑!连累沿线四十二个镇子、八个城市沦陷我收拾谁去?”文官呸了一口这才记起还没介绍自己“我叫维克是斯比亚内政部驻本行省的巡游法官相当于少校军衔。”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商团军的人?”刀柄说“不会硬的不行来软的吧?”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笨?我不向你询问军事秘密你可以在我的行动中做出判断我们可以相互辨别。”文官轻蔑的说“再说你一个小小的少尉也值得让商团军来软的?” “呸!老子见过商团军的元帅还问了他母亲的内衣尺码……” “你再说下去我就让你忘记你自己的内衣尺码……”维克说“你应该知道巡游法官的战时职权就是辨识忠奸、惩戒叛逆。之前对你用了些手段你要理解。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刀柄军衔少尉老家是银霜行省。”刀柄知道被刑讯的仇无法报了于是捡起面包啃一口力图把自己的来历说清楚“以前我是斯比亚边防军的下士参加过接应远征军的战斗荒芜海岸战役后我进入待城初级军事学院……” “待城地区初级军事学院?被裁撤的那所吧?后门杂货铺那小妞嫁出去没?” “我入学的时候那杂货铺里就只有一个大嫂。”刀柄活学活用“你也进去过?可你是法官……禁闭室的窗子有几扇?” “学院禁闭室没窗户那学院是我叔叔修的他是个小奸商因为军校围墙矮了半臂还被军法官大人抓去打了板子。”维克回答“你毕业后就被分到克拉克河畔哨所?” “我被派到北方战区第三分战区训练营因为在训练中受伤所以才到克拉克河畔哨所。” “看来你本事不小不然怎么能得罪了那么多长官被丢到混吃等死的地方。你的老伤不麻烦我的人已经治好你了。”维克摇了摇头“现在的情况不乐观你一时也找不着部队要不然先跟我们一起行动?” “你们?”不得不说这一瞬间刀柄很心动“长官你属于什么队伍?” 维克说:“法官在战时转为军法官我当然属于参谋部军法厅我的队伍就是此地的巡游军事法庭。现在法庭执行队还缺个军事主官你可以先兼任几天。” “杀商团军不?”刀柄最关心的是这点。 “我们不是作战部队不主动出击。因为我们的判罚和鉴别工作已经告一段落接下来要把结果送到大部队手里。但在这一路上杀商团军的机会很多。” “我干了!”刀柄弹起来立正“维克长官!边防军少尉刀柄向你报到。” “很好!大胡子就在外面他会带你去接管部队。不过别找他麻烦因为你的命就是他救回来的。”维克终于露出一个正常的微笑“其实你胸前这个图腾不错地道里的坦西部族风味千万不要去破坏在敌后活动说不定能用上你再跟大胡子学几句坦西部族话就更好了。” “是的长官。”处于兴奋中的刀柄丝毫没有打击报复的意念事实上以他现在的身份和境况还能掌握一支部队是多么的幸运!这意味着他能带着部下加入战斗能够完成军人的使命甚至为死去的下属报仇! 但很快他这种幸福感就被冰冷而严酷的现实所扑灭。 “这就是我的部队?”刀柄看着眼前站着的两排人感觉自己的头皮在一阵阵麻。 这是怎样的一个队列啊在凹凸不平的山地斜坡上十二个战士居然站出一条等高线其中有三个女性、七个男性另两个因为体型和衣着看不出性别;年龄分布也很全面有少年、少女也有上了年纪的老伯而壮年人只有一个…… 可以说这些人除了都穿着军装之外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但就算是以军装为标准去衡量他们其中也有人达不到要求。这不是衣服破旧或合身与否的问题而是服装种类问题以刀柄的专业眼光也有两件制服认不出来! 第七章 “巡回军法官执行队注意----迎接新任指挥官刀柄少尉!”大胡子站在副手位置上尽心尽职的下达着命令语气中流露出对刀柄少尉的疑问及不满----似乎执行队之前由他指挥。 事情已经这样了刀柄也只能硬着头皮上退一万步讲眼前这支部队的战斗力并不弱于他上一支部队至少自己的小命就是他们救回来的。 “我叫刀柄少尉军衔北方战区第一分战区克拉克河畔哨所指挥官。”刀柄上前两步站定坚定的宣布“我受命接手巡回军法官执行队从现在起你们就是我的兵了!” “长官好!”被刻意压低的声音整齐的响起十二个人的坚定军礼在一定程度上打消了刀柄的疑虑。真正的军礼不是平民能理解的而他们做得很标准。 “斯比亚的军队不管是野战军、边防军还是地方军每支部队都有自己的传统!”印刻在刀柄身体中的“经验”开始挥作用让他举起了无形的印章这支小部队盖过去“我!就是那个给你们风格和传统的人!在我这里部队就是个家庭、家族!我是家长你们是儿子和女儿!我说的话就是命令你们只能遵守不能怀疑!” “是的长官!” 得到一致的回应刀柄下令:“现在从左到右做自我介绍。大胡子你第一个。” “是!”大胡子小跑几步站到队“报告我叫哈雷。原圣都皇家学院历史院二等讲师帝国子爵。回乡探亲途中遭遇战斗后加入巡回军法官执行队有后备军衔担任临时指挥!” “稍息”刀柄回礼他一早就感觉大胡子不是个军人但现在看来他也不像个艺术家事实上他的形象和风格更靠近屠夫之类的威猛职业“你现在是我的副官!下一个。” “报告三十六部族移民十五岁斯比亚北方战区少年军校第二年寄读生!”第二顺位的少年上前一步挺直了胸脯说“专业是基本战术和侦察。我们侦察班的全部同学在野训结果遇到了商团军的先锋骑兵----只剩下我一个了!” “稍息”刀柄回礼“下一个。” “报告!”扛着双刃斧的红矮人上前一步“斯比亚北方战区第二分战区后勤部七七五洞库军械管理班修理下士!特长是砍人、喝酒、吹牛!” “稍息军械保养由你负责我只需要你保留砍人的爱好。下一个!” “报告!北方战区后勤部矿产勘探部队中士!”一个沙人挺起他单薄的胸膛“特长是走遍了北方战区熟悉各种地形道路更是精通!” “稍息你立即制作地图作战时要留在我身后下一个。” “报告!北方战区军乐团实习生。”有着秀美面孔的少女说“我是……准尉。” “把名字和军衔大声说出来!”在刀柄眼里军乐团和骑兵团没什么差别“那不可耻!” “布丽姬特!准尉!”军乐团出身的少女嗓音非常甜美滋润哪怕憋着眼泪吼也一样。 “布丽姬特准尉科恩陛下曾经说过不管担任什么职务或者有什么样的职责我们先是一个战士!”刀柄半是鼓励半是批评说“斯比亚所有的军官都接受过正规军事训练你要唤醒你的记忆用弩、用刀、用牙齿去杀死敌人!下一个。” “报告!北方战区第二分战区前突击步兵团魔法大队曾经是少校军衔。” “长官好!”刀柄立正行礼同时带着深深的疑问“你怎么?……” “长官我目前在分战区监狱服刑还有五年的监禁。”前军官的表情不太自然“请放心长官我是因为贪污罪和破坏军婚罪……不是暴力犯罪也不是阵前脱逃!” “我按照军法临时征调你军衔降三级使用。”刀柄也没纠缠在具体罪名上因为在眼前增强战斗力才是第一位。 在剩下的战士里面有一个北方战区第二分战区指挥部马夫上等兵;有一个边境小镇波里萨的警备队上士副队长;一个北方战区总部巡回医疗队护士中士;北方战区补充军团新兵列兵;第十八特派边境巡逻队准尉助理通讯员;第二分战区第三军战魔法物资中士保管员;北方战区第三分战区参谋部文职上士……这些人几乎涵盖了所有后勤兵种而且大多是初级军衔。“长官部队介绍完毕!”大胡子说“另有三人在放哨一人在通讯值班。” “各位既然已经相互认识了我就不再浪费时间”刀柄点点头对这个在战斗力上明显高于他上一支部队的部队说“商团军不宣而战战争在五天前已经开始我们都是处在战争中的人身份军种的区别没有意义。我会把你们当成真正的战士使用!我会带你们回归待城建制!但我不能保证你们都能活下来其实你们只有当自己死了才能活下去。” “是的长官!”所有人齐声回答“我们已经死了!” “刀柄----过来!”维克在远处挥着手“有待城的消息了!” “清点军械、整理马匹、准备战地急救物资、准备魔法用具!完成之后要在最短时间内弄好向我汇报。”刀柄没有回头而是有条不紊的安排事务“大胡子带人接替警戒岗把现在值班的三个人带来见我----明确没有?” “明确!”执行队解散之后刀柄才转身向维克所在的帐篷跑去。虽然维克打断他的讲话很不好但他很理解一支在战区游荡的小分队的心情能够得到待城的消息那真的是第一要紧的事情。 在离帐篷还有十来步的时候刀柄感到地面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然后“哧----”的一声大股蓝色火苗烧穿了帐篷开始斜着向天空喷涌。维克和另一个人狼狈不堪的跳出来带着火苗在地上滚动……几乎不假思索刀柄就摸到旁边的战刀要开始冲。 “别!事故而已!收信机完蛋了!”维克在翻滚中嚎叫“灭火啊死人!” 这个刀柄比较有经验先用毛毯一盖再上几铲土两个人身上的火苗就变轻烟了不过因为收信机的损坏大家的脸色更加难看负责通讯的那位抱着魔晶石面板哭成个泪人。 “这东西太娇气了还好不是爆炸。”维克看着被烧焦半截的信笺纸递给刀柄“你看看吧这才刚接收了两句话。” “斯比亚联盟防御战争命令----种族灭绝战争已经开始斯比亚联盟绝不怯战!总参谋部的?”刀柄抬头看看维克“……敌军分为南北两部分同时越过我边境……总参谋部命令……斯比亚联盟各帝国、独立地区和城市进入战争状态实行军事管制……这就完了?” “我们都是半吊子之前有响动但我们无法解密。今天终于有军法部的专属信号了但是……”维克恼怒地抓了抓头“翻译出来的就这么多别的一个字也没有了。” “能修好吗?”刀柄转头看向抱着晶石面板的那位“别哭了!东西还能用吗?” “不行了根本修不了。”泪人回答“我们没有备用的东西。” 刀柄看看营地的简陋陈设把维克拉到一边后问:“长官我们到底有多少人实力如何?” “执行队加上我一共十八人另外还有十二个人其中两个能打剩下的都只能背文件。”维克说“至于实力就是你眼前的这些。一半的人有武装但有弩的没刀有刀的没甲。” “不行啊这样的话别说回待城了我们连一支最小的侦察队都干不过!”刀柄倒吸一口凉气“你的具体安排是什么?我们能在这窝多久?” “不能再待了我们必须要把一些文件送回去。至于军事的事情你来安排吧!” “那你去准备动作快点。”刀柄终于明白自己的处境但很奇怪的是他心里连最起码的慌乱都没有思路非常清晰一抬头张口就叫“找矿工和保管员向我报到!” 这是刀柄给手下起的外号而且是次使用但被叫的两个人却很自觉的跑了过来一点也没含糊。因为这绰号简单明了绝不会弄混。 很快保管员告诉刀柄离此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很小的后备军械库半年前才开始修那地方很偏僻不一定被占了。找矿工掏出了才开始画的地图几笔就勾出个路线轮廓然后信心十足的看着刀柄说:“走小路翻山半天时间绝对到!” “好!半个钟头之内出!”刀柄大喜过望狠狠地拍了两个人的肩膀:“我们去换装!” 半夜时刀柄已经带队翻山到达第四分战区辖地那个山谷中的补充军团后备物资库就在他的眼前了而且还有穿着斯比亚军服的人站岗。刀柄无法肯定对方的真正身份考虑到体力问题更加顾忌万一在夜里打起来战斗力无法保证所以他决定在黎明时摸过去。 天微微亮时刀柄带队向仓库潜行雅克把文件和其他人放在十里之外自己随队行动。看他捧着弩机一副打猎的模样刀柄就知道自己被救也是撞大运的事在距离仓库侧门还有百来步的地方刀柄一把按住维克----在对方的白眼中刀柄脸上的肌肉在快抽搐。 他太熟悉这种味道了里面混杂着体臭、烤肉味、皮革味和血腥味是北商团的部族军! 在他让大家伏低正在仔细观察的时候距离侧门仅几步之遥的地面爆裂开来----几条灰扑扑的影子拖带着泥土飞在半空把手里的投枪狠狠的投向岗楼!可怜的哨兵哀嚎着倒下时正门那边传出了巨响有人在使用魔法! “别!等一下他们可能还有人!”刀柄死死按着维克在心里默数着“一会别叫喊!先射弩箭后拿武器三人一组尽量先打落单的!” 这支部族军显然是先于刀柄他们埋伏起来人数比刀柄他们还要少战斗力却很强分成三个方向同时袭击。在刀柄默数十声之后面前的侧门已经被敌人打开----刀柄猛然向前蹿出手一抬一直弩箭就追上了拖在最后的敌军! 敌军已经跟库房里的斯比亚军打起来了就算现也无法回头。刀柄带人直冲进门果然现那几个人正拿屁股对着自己于是群弩齐射瞬间干倒四人……另一个跳的最高的敌军上了房顶却一脚踩在空处卡在那边立即就被人用长枪串了。 “仓库!快救仓库!”奄奄一息的守军军官叫着“有三个过去了……” “上啊!”维克第一个冲出去完全是一副流氓砍人的架势两个三人小组跟着就去了甚至裹带了两个守军。 “你妈的尺码是多少!听指挥啊!”刀柄苦不堪言命令一个三人小组进守军宿舍执行阻断自己带着两个三人小组给维克大人断后----这可不是轻松活仓库的位置靠近侧门他们七个人要面对另两个方向上的猛攻! “射!”正面接战六支弩箭才干掉一个敌军另外四个冲上来一个照面就冲散了他们。刀柄嚎叫一声接下两个另两个怎么样已经无暇顾及了。 “你这狗丨娘养的!舔爷爷的屁股!”刀柄的枪尖抖得神出鬼没故意放一个敌军到自己身后然后眼都不转把枪尾一摆一送枪尾的整块配重铁戳进敌军左肋。 “轰----”的一声巨响固守至今的正门岗楼在两束黑色光线中爆裂漫天的泥石碎块在火光中飞起像撑开的雨伞一样向着半个库区覆盖下来。给库区中捉对厮杀的人们增添了无穷变化。 “突刺!突刺!突刺!”刀柄用豪迈的坦西土语吼叫着手里却是两个突刺接冲步刺终于把他的商团军对手钉在墙上!但长枪扎的太深死活拔不出来他只好拎起一具连射弩机对准在屋顶上跳来跳去的狼人狠狠扣下扳机----在躲碎石的狼人被至少三支弩箭穿透上半身倒吊在屋檐下黑血顺着辫向下滴。 “好了没有!?”刀柄把弩机挂在身上捡起战刀冲到库房门口一刀砍翻个商团军“祖宗们!求你们快点!我要死啦!我马上就要死啦!魔法来袭----” 商团军的人似乎不想要这个库房了魔法师出的爆裂火球几乎是贴着地皮飞来的刀柄刚把一个手下推开红通通的火球就占领了他整个视野! “水爆!”、“护盾!”两声简洁的咒语同时在刀柄背后响起蓝色的巨型尖锥向着火球冲去地上的泥土猛然突起在刀柄面前变成一堵墙----“砰!砰!砰!”三声连响火球撞上蓝锥再撞上土墙最后被一根斯比亚军魔法师标准法杖打散! “突地刺----石元素----地面爆裂!”维克大人站在扑倒的刀柄面前文官服外面套魔法盔甲雄壮威武像是一件黑披风施法途中还有余力回头说话“现在我挡住你进去拿!” 刀柄两耳都在“嗡嗡”乱响完全是看口型才明白过来于是左手抓一个、右手拖一个冲进仓库----迎头看见他的那一半手下已经武装完毕几个女的都披挂完整变成了战士。 “看我的步骤!”十几步的距离刀柄已经扒光了身上所有衣服然后一头冲到武器架中完全是凭习惯在抓从贴身内甲到标准甲再到武器转眼间从另一头转出来时大变样了。他有良好的基础训练选用的东西都是最合适的。跟在他身后的人有样学样只是手脚慢些。 “快快快!”招呼着手下往弩机里压箭“真要命后备军的后备仓库都有人抢!” 有了趁手的武器接下来的战斗几乎不可能再有什么悬念偷袭的商团军总共也才十六个人而且中间还有两个近战能力为零的法师……在维克大人的淫丨威之下大家都停下手看他玩单挑但没有人想到他是要肉博军用魔法杖跟战刀的重量一样把两个敌军法师打得脑浆乱飞。 刀柄很体谅他大家都很体谅他因为参谋部的文职上士牺牲了这个沉默寡言的女孩被一个商团军杀死在墙角里整个肩膀被砍掉了一半……同组的保管员为了救她失去一条胳膊护士接连砸了三个急救卷轴都没能挽回她的生命。维克用沾满敌军鲜血的手取下她的铭牌奥德莉这个名字跟她本人一样美丽。 “带上她我们走。”刀柄冷静的说“带上我们需要的东西放火!” “不行!这是我们的仓库!”仅剩的四个仓库守军叫起来“你们是哪个部队的!怎么敢烧我的仓库?没有长官的命令谁都不能动!” “这就是命令!总参谋部下的战争令!都给我看清楚!”刀柄挥舞着半截信笺纸他知道对方绝对看不清“商团军已经找上仓库了他们还会来的!东西不烧留着资敌吗?听我的命令----立正!清理一切必要的东西掩埋战友遗体点火后加入我们!撤!” 口口声声说一视同仁但刀柄还是把女性放在特殊的位置上他为牺牲的女上士选了一个向阳的小山坡但没有同意其他女战士要给她换一身盔甲的申请。他的理由很简单:“为了一副盔甲商团军会把她再挖出来他们的鼻子比狗厉害。” “不会吧商团军怎么说也是正规军队。”正在挖土的维克大人质疑。 刀柄说:“他们从我身边经过我比你清楚。有一半的人没有盔甲没有武器连随身行李都没有他们需要每一处营地要用我们的物资武装起来攻打斯比亚!” “明白了这就是第一分战区投降的原因所在。”维克在不疯的时候有智者的风范“这样说来第二、第三、第四分战区也有通敌嫌疑他们在撤退的时候一定没有通知各个仓库。” 听了他们的对话死里逃生的仓库守军们眼神变了。没费什么事维克就把他们编进了自己的执行队现在的执行队终于有点军事队伍的样子了----在时时都会遇到血光的队伍里悲伤的时间很短。所以汇合的时候队伍里的人已经管刀柄叫“老爹”了维克大人则得到了“妈咪”的绰号在军队里这代表着信任和尊敬。 再次拔营后不久刀柄老爹回望着身后的山峦说:“我们遇到麻烦了。” “什么麻烦?”维克妈咪当时正在往魔法盔甲里塞卷轴。 “袭击仓库的商团军还有一个望风的我们没有把他干掉。”刀柄说“他一定跟着我们。” “让他看!” “看到了我们也就看到了我们转运的文件……在战区里背着文件走的人他们会放过吗?” “都给我加快度!”妈咪立即吼叫起来“找矿工快找条小路出来!” 第八章 斯比亚联盟南方战区后勤储备基地附近战争零时之后第六日。 灰蒙蒙的天幕、连绵的帐篷和奔忙的人马共同组成了喧嚣不止的临时指挥中心。在南线指挥部“一切为了前线”的命令下各个临时征调的部队和运输队刚刚完成换装正在全向前线靠拢。仅有的几条道路被车辆和重型部队占据商路两边的平坦路基是中等部队的行进路线至于那些轻装部队和部族武装他们只能挥特长爬山脊、钻密林了。 商路边的庄园里有一栋两层木楼那就是南方战区指挥部的驻地。此时南方战区最高司令长官正站在摇摇欲坠的阳台上用观察镜遥望着他远行的部队。 一个参谋在他身后轻声说:“长官度最快的作战部队能在五天时间里赶到第二线规模是一个合成军团……” “合成军团的正式名称叫方面军与军团的根本区别在于持续作战能力下次不要再混淆了。”一身戎装的莫亚放下观察镜郑重其事的纠正了参谋的话“前面的情况怎么样?” “目前并无异常”脸红耳赤的参谋官回答“南商团军依然没有表露出攻击意图情报显示他们还在收集粮食。联络部有份报告说商团军的除锈油不能再拖了将在三天内运到。” “以指挥部名义感谢联络部的支援行动。请他们在两天之内对南商团军各营地实施‘零号’计划。对战区一线的命令是两天之内做好战斗准备。”莫亚想了想:“在战区一线和二线之间中型城镇和小型城镇可以放弃但不能给商团军留下任何物资和设施。各撤离部队要以原驻地为中心的三百里范围内自主作战脱离这个距离或避而不战者将以叛国罪论处!” “以上命令由各部队的皇室代表、特派联络官和军法官负责监督执行。在后续战斗方案即将下之前各部队要主动寻找战机打击敌薄弱环节……先这样下。”记录完命令的参谋刚刚离开另一个参谋匆匆赶到:“长官!参谋部的作战方案出来了请你前去检验。” 穿过布满脑部门办公室的二楼再穿过堪比闹市的一楼作战部莫亚带着指挥部高级将领们来到地窖得到全体参谋的谨慎迎接。 因为之前没拿出令莫亚满意的作战方案参谋部被这位仁厚的中将狠狠的挖苦了老实人骂起脏话来别有风味比娘儿们的境界高多了。 “各位长官好!现在由我负责向各位汇报此次作战计划!”参谋部少将主官拿着解说棒神情严肃的站在大型沙盘面前“我们面对的局面很复杂因为情报节点被破坏影响有关敌军的情报在时效性和真实性上都大打折扣!经过中将阁下的批评我部现在拟定了全新计划此计划立足在现有条件上不盲目追求大而全的战役目标----各位请看我战区现状。” “我南方战区大致呈一百二十度的扇面形状最大纵深一千二百里。”少将参谋一侧身解说棒指向广袤的南方战区“北边的待城战区边缘是扇面的底部从这向外延伸五百里属于第三线防御圈大部处于原神魔分界线范围地形地貌复杂河流密林多;再向外延伸四百里的范围是第二线防御圈基本处于原坎普、威尔斯与分界线的交界区地形地貌简单一些有少量城市乡镇;再向南三百里属于第一线防御圈已经进入原坎普、威尔斯的国土。这里城镇多、道路密对敌军的行动最为有利。另外第一线前面有数百里的无人区域……” “我战区主要战役防御分两个方向一个面向原坎普即现在的森格菲帝国;另一个面向原威尔斯即现在的安瑟帝国。”少将在这里放慢了语因为莫亚中将上次就是在这个部分开始爆的“考虑到一线的防御点并不稳固且不成体系我们决定在一线放弃固守战术但驻守部队必须对敌人造成疲惫和迟滞不能让他们的后勤和援军轻松通过!” 听到与自己的命令差不多的结果莫亚中将的脸上无动于衷但站在他身边负责后勤的部长出面了刁难一般的询问少将参谋:“一线防御圈有多少部队?” “一线防御圈守备部队总员额一万四千人包括三个拥有独立作战能力的建制机动作战编制一个、预备队一个目前均完好无损。” “这几乎是一个整编军团的人数但他们毕竟不是整编军团。零散建制没有战场自持力放弃守备点之后他们的补给要怎么解决?”后勤部长问“吃什么?用什么?拿什么打仗?” “如果作战计划在今天通过他们还有起码两天的时间转运物资。”少将参谋平静的回答“敌军的目标是快通过他们不可能占领每一座城市和每一条道路保留下来的就是补给线只是我们目前无法确认哪些城市和道路能保留下来。” “部队就依靠这些不确定的城市和道路补给作战?” “是的。”少将参谋在回答时眼都不眨“补给部队是后勤部的责任。” 后勤部长倒吸了一口凉气愤愤不平的看向莫亚。 但莫亚面无表情的说:“我们的部队不是老爷吃穿不用多费心。除非情况紧急后勤部保证药品和作战消耗品即可。继续!” “是!”得到支援的少将参谋一个立正解说棒后移“再三侦察之后我们确定南商团军在我一线警戒区边缘设立了三个集结地每个集结地能容纳三十万人的部队但都没有装满……我们确信他们的进攻战术会依靠这三个营地展开最大的可能是三线齐推齐头并进。最有可能的后续是在淹没我一线防御圈之后以两个主攻方向出对我二线重点玫瑰堡一带实施钳形攻势成功后敌军将合二为一向我三线重点千山关一带进行最后突破。” “后续攻击先不忙说”莫亚问“参谋部依靠什么判断出敌军的先期攻击?” “敌后情报指出南商团军的总体规模在五十万左右后续还在征调然而他们的物质缺口很大短时间无法弥补。所以作战时间对他们来说异常珍贵他们连一个钟头都浪费不起。”少将参谋回答“对于我一线的防御敌军并没有了解多少所以最稳固的办法就是不做试探同时进攻哪一路打得顺那一路就是主攻!中间是预备队拖后的就变成运粮队!” 少将参谋的站姿很标准回答也很有自信然而莫亚中将的反应并不热切。从表情到眼神他一点也不像是个威武的高级将领。将领军官的目光跟随着他看着他像是一个落寞的旅人那样绕着沙盘小步走看着他像一个迷惘的佃户掏出皱巴巴的手帕擦着干巴巴的额头。 “你们参谋部的意思是说对面的小白脸就只会这个?” 站在莫亚对面的少将参谋他白皙的脸色刷的一下就灰了好在他很快明白过来所谓的小白脸是指南商团军的斯维斯公爵于是立正回答说:“是的长官!在当前情况下他不可能有其他办法。” “如果商团军只会一味的猛冲猛打那我们在一线的战斗有什么意思?”莫亚摇了摇头“不如把人都抽调回来在三线的千山关跟他们死拼一场算了说不定还能多杀几个。” “长官……” “在这个计划里参谋部的一线战略不能说错更准确的说是你们这只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莫亚的点评毫不留情“战斗战争都会有一个最终目的。虽然在态势上会分出一个攻方和守方但对双方来说夺取胜利的独门秘诀就是主动----什么是主动?你说!” “主动的意思是……自和自觉的行动。” “你的老师卡罗斯就是这样解释主动的?”莫亚像是个收租的小地主正对着扛着黑麦的佃户泄不满“作战部长告诉他什么是主动。” “是!”作战部将领中出来一个少将“啪”的一声立正后说“所谓军事上的主动就是造成有利局面使事情能按自己意图展!” “听清楚了?” “是的长官我听清楚了。” “南商团军的战争目的很单纯就是不惜代价杀进待城战区与北商团军一起或者独立包围待城并围歼!”莫亚笑笑说“为了这个目的对面的小白脸会把吃奶的劲都用上他到底要玩什么把戏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但我们必须为他的把戏留出一个空间----如果只关注这种烂大街的战事那我们就完了。” “那么一线的战术……” “一半可行另一半不可行但即使是对的那一半你们能做出来也是个巧合。这是小白脸给你们下的套如果跟着他的节奏走接下来的二线、三线战术都会不由自主的卷进来最后会输得连裤子都没有。”莫亚说“你们必须牢记这是场存亡之战!在制定计划的时候你们要想着我们的目标……我们南方战区需要达成的目标是什么?独立干掉南商团军吗?” “不长官”少将参谋摇头“我们南方战区没这个能力。” “是啊部队不够是我们的弱点;时间不够是他们的弱点、”莫亚把手帕摊在沙盘边上再仔细的折叠起来“这样一来大家的屁股都不干净小白脸会怎么干呢?这个问题已经越了战役层面也不是一个战区参谋部能猜到的事大家都说说吧讨论一下。” 地窖里的将领们开始交流性急的人甚至借过少将参谋的解说棒在沙盘上插旗定标演练起来。虽然他们都是临时征调到南方战区的但其中的大多数人都是身经百战属于“老得掉渣的油条”。他们的交流里没有少将那种学院派观点也没有纠结不清的分析判断但却充斥着浓浓的实际和老辣似乎这里不是参谋部而是黑帮、商人、赌徒汇集的暗室。 在最初的排斥感消失后年轻的少将参谋开始专注的倾听。渐渐的他自觉受益匪浅也对老师卡罗斯的一句话充满感激。 传闻那句话来自某个不务正业的人大意是:年轻人总认为学习能替代一切而老年人则认为经验能替代一切。 讨论的声浪在一个钟头后渐渐低沉最后从作战部的人堆里出来个准将。本来他脸上红红的鼻头是最显眼的标志但在他开口之后那副仿佛还裹带着泥浆的腔调就后来居上了。 “哥我们觉得呢小白脸这次还是要偷鸡但咱们的鸡笼子窟窿太多了堵不上啊所以我们只能蹲墙根假装撒尿。注意是假装!我们解开裤带还吹口哨可就是不尿出来……只要我们能憋住不用到天亮小白脸就会便秘!” “这是你的人”莫亚对作战部长说“由你负责翻译成*人话。” “是!长官!”作战部长上前一步“他说----长官小白脸公爵肯定有算计但我们漏洞多部队少严防死守不可能。我们只能虚张声势假装处处布防让小白脸弄不清我们的防御重点我们捏着杀手锏隐而不小白脸会日夜担忧加上他的时间紧。这样一来他就会出问题就会想办法弥补问题最后扯出更大的问题!” “说的话糊里糊涂没有重点去墙角站着!”训斥完作战部的红鼻子准将莫亚转头看看少将“你听明白没有?” “听明白了长官一线以空间换时间保留一到两个商团军意想不到的点进行固守打乱敌军部署和节奏。”少将参谋回答“但有两个问题一是商团军对固守点置之不理怎么办?二是固守部队的伤亡问题……我们无法提供增援他们挡不住商团军。” “挡不住就不去挡吗?想想战争零时的克拉克河畔哨所我的少将胜利是用血肉堆积出来的。”莫亚平静的说“再说得明白点在这场战争里小白脸是个浪荡子他会耍流氓。但我们是老实人我们要老老实实的打仗。特别是参谋部你们在制定计划的时候要老老实实的做你们要相信作战部和下面的部队打起仗来他们肚子里的坏水比你们多。” “是的长官!” “一线保留两个点由参谋部决定其他地点的守军撤出物资自主寻找战机。二线的战术现在没有依据参谋部根据各种情况提出五个预案到时候由我来选。”莫亚想了想再次看着参谋部的军官们“参谋部留在三线观摩战争过程立即进驻骄子山基地骄子山基地的部队就划归你们直属。” “长官我们是军人!我们有用!”少将参谋激动起来“我们应该跟随指挥部行动!”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你们就是整个指挥部的备份。”莫亚平静的拒绝了;“我并不想让你们这些年轻人出风头但战争这种事谁说得准?记住一旦与我们失去联系你们就要接手第三线的指挥----但是在任何时候你们都不能越过三线作战因为待城战区有可能需要你们的支援。那里才是战争的核心地带!没有了待城我们就彻底失败了。” “可是……” “执行命令。”莫亚冷了脸“各部----准备开拔!” “遵命!”将领们立正敬礼然后一哄而散。 第九章 各部受命农庄附近忙碌极了。 小小的参谋部当然没有资格跟战区指挥部这个庞然大物抢时间军官们只能慢腾腾的收拾心欠欠的等候。 少将参谋嘴里咬着一根没了毛的鹅毛笔蹲在谷仓边数马车他看起来无所事事但脸上的哀怨跟将军制服很不搭调。 “还没胡子的年纪肩上就两颗星这得上多少课被多少教官操练?”作战部的红鼻子准将突然出现在他旁边手里抱着一个啃成月亮的大饼“你不要记恨莫亚大哥虽然话难听但是人不错你们是从总参谋部分出来的宝贝我们这一批之后军队就全靠你们支撑了都捏在一起冲上去一仗打光多他妈亏。你是老派系子弟吧?叫什么?” “我叫詹姆斯詹姆斯-艾伦。”少将参谋取下嘴里的笔回答他“我父亲是老帝国伯爵我是皇家学院毕业科恩陛下大闹祭坛被皇家学院开除时我正在学院预备班。后来我们这批人就到了军队里是老夏麦陛下的命令。” “我看过你的作战计划外行人弄不出来你应该打过仗吧?” “带过兵小队、中队、营长、团副远征军时期转去当的参谋后来就到了总参谋部了。缺了军团一级任职这次搞作战计划就闹笑话了。” “哈哈哈你以为我们都是一路升上来什么都干过?屁呀!我们这些人从士兵到中队军官的多了。小队军官三级跳到团级的也有缺个等级不算什么主要还是看你的本事。”准将露出一口黄牙“我叫臭鼬这就是我的本名。内政部还给我个名字叫齐林堡伯爵。” “齐林堡伯爵?”詹姆斯看着对方很有点心惊肉跳的感觉。 “你还是叫我臭鼬吧要不叫我哥也行。”准将体谅的说“军队蛋糕三大块暗黑、新贵、三十六老派系子弟最多算是上面撒的几粒香料你能做到这个位置那就是你的本事。大老板说过的我们这些人都是蛮干出身只能在前面挡一阵子后面还得看你们的。” “大老板?”詹姆斯问“那是谁?” “当然是科恩陛下!”臭鼬准将嘿嘿一笑“比起来莫亚大哥只算个管大堂的……哎呀!” “管好你的舌头。”莫亚中将收回脚冷冷的问臭鼬“我是管大堂的那你是什么?” “哥是管大堂的”臭鼬满不在乎的说“我就是看澡堂的。” “站墙角去!”莫亚赶走了臭鼬然后看看立正的詹姆斯“他说的话对不对?” “臭鼬大哥说的对。”詹姆斯想了想才回答“其实现在的战区就是一个乡下餐馆商团军是贵族客人他们点了店里没有的菜但我们得做成这笔生意。参谋部配个以假乱真的菜谱作战部去做实际作战部队是上菜的伙计----长官是老板时间一到就要问商团军收钱!” “大致是这样你能想明白这一点很好。”莫亚点点头脸色稍微缓和了些“总参谋部向全境布的防御战争命令你看过没有?” “我手里有一份”詹姆斯说“只是我不明白以前不都是科恩陛下布动员令吗?” “陛下的动员令不会马上布只会用在最紧要的关头。”莫亚低声说“战争起因不仅是帝国、联盟甚至第三信仰的事这后面的原因很复杂。我们面对的战争也只是整体中的一小部分看起来打得很激烈但实际只是个前奏更大的战争还捏在卡罗斯和陛下手里。” “这两天我对参谋部是持刻意打压的态度你们的混乱是我造成的目的是锻炼你们。其实你们面对的只是一场战役很单纯的场面。不要去想陛下和总参谋官的事情那些不归你管你只要用手里的材料配出这个菜谱就行。这几个作战方案完成后你要转入实际指挥这也是我们培养参谋官的老路子----骄子山方面军是我们最后的机动力量你明白吗?” “我一定用好这支部队!”詹姆斯说“长官我刚才想到一线、二线的战役布局太正规缺乏一些灵活、破坏力大的元素。所以我想向长官建议派出一两支机动部队做大范围袭击战把一线二线连起来必要时构成局部优势。我向长官推荐待城第一方面军的指挥……” “罗曼准将?他三天前就上路了今天下午就会在前面接手战区独立军团。”莫亚微微点头“我用两个少将和下属部队换来了罗曼当然还有他那批纨绔军官们。” “就是前几天向北方开进的部队?”詹姆斯少将担忧的说“那对冤家能捏在一起用?” “他们更适合北方战区就好像罗曼的南战区。”莫亚对少将笑了笑“慢慢看吧!” “敬礼!” 送走了指挥官后詹姆斯少将静静看着远方目光闪烁不定还站在墙角的臭鼬准将听见了他的低语:“前线已经要打起来了吧……罗曼你可要活下来啊!” 南方战区二线防御圈边界小运河码头。 一位神情焦急的中校带着整支近卫队手脚并用的登上已经解缆的“待城之星”号运输船。顾不得喘气中校就在甲板上分派人手去挨个的敲舱门问话----四层甲板忙个通透还是没结果最后一狠心去了底舱。 “干嘛的?”往常只用来装货的底舱紧锁着两个穿军法官制服的军官坐在门口“这里被审查庭征用了去别的地方!” “找人的!”中校狐疑的看着两个军法官马鞭向门上的锁一指“里面是什么?” “审查庭还能带着什么?当然是囚犯。”军法官回答“奉命押解的囚犯。” “长官有点奇怪。”中校身后有人小声说“这艘船是去我们军团的可咱们没接到有囚犯的消息啊!” “这还不简单?”中校正了正衣领“打开舱门我要看看里面的人。” “去去去闹什么闹囚犯有什么好看的?”军法官很不耐烦“小心把你抓起来!” “跟我横?”中校手一指身后呼啦啦冲上四个人直接把两位军法官按在舱壁上亮晃晃的刀尖直接搁在对方两腿之间嘴里还不干不净的。 沉重的门一打开浑浊潮湿的空气就扑面而来。中校皱皱眉一步就跨进去但他看见的不是东倒西歪脏兮兮的囚犯而是二十几个坐得很端正的军人。他们都被摘去了肩章和帽徽但从军服的用料和样式来看以前的级别都不低----门被打开之后他们的目光整齐的移过来眼神里的冰冷让人吓一跳! “那啥打扰各位了。”中校笑眯眯的说“我就是来打听一下你们当中有人认识罗曼准将吗?就是前待城第一方面军指挥官罗曼准将。” “你找他干什么?”靠门边站起一个壮汉两只拳头捏起来跟饭碗一样大还嘎嘎的响。 “不要为难别人。”人堆里站起一个胡子拉碴的军官几步走到中校面前“别在意他们在天上晃了一天又在水上摇一天人都有点暴躁。怎么这还没到待城就要处理我了?” “处理?不不不”中校疑惑的问“那么你就是?……” “我就是罗曼”昏暗的光线下这个沉着而威猛的男人说“前待城第一方面军指挥官。” “敬----礼!”堵在门口的人整齐的行礼中校高声说:“南方战区直属独立军团军团指挥部警卫营一分队!奉命前来迎接新任军团指挥官罗曼少将以及随行各位长官!” “你弄错了。”罗曼回答“我以前是准将而且我这次是到待城受审的。” “没错长官!你就是我们的军团指挥官了!你的军衔是战区总指挥莫亚中将亲自向总参谋部核实的各位的职务都有提升新军服我们都带来了。”中校一口气说完转头跟手下说“给我揍这两个卖屁股的----快给各位长官找个地方换衣服!” 在军法官的惨叫声和抗议中搞不清状况的落魄军官们被伺候着洗脸换衣然后在前甲板上列队接受了待城总指挥部的最新任命以及晋升令。在这份命令里罗曼不但被证明无过还因为在敌境判断准确、指挥有力被嘉奖肩章上那颗孤单了好几年的金星终于有了个伴。 “这里已经是南方战区一线了?”换了军服的罗曼手里拿着个小布包问中校“什么地方有回待城的人?我有东西要托人带回去。” “不成了长官我们已经出了二线警戒区这条水道属于机密马上就得封闭。船上的东西和人都是去往我们军团的最后一艘。”中校摇了摇头“局势很紧张全境战斗命令已经下达这一线不会再有人回头我们是昨天拿着总部的命令过来的。” “明白了。”罗曼少将把布包塞进怀里“那两个军法官还没被打死吧?” “毕竟是军法官我们不敢用力打。” “叫他们用力打别打断气就行。”罗曼少将显露出剽悍的纨绔风格毫不在意地说“你把独立军团和前线的情况给我说一下越详细越好。” “都带着呢”近卫中校点头“随队还来了两个参谋专门跟长官汇报。” 运输船沿河行驶半天后拐入一条支流走走停停又潜进一个湖泊最后消失在浓密的密林水道里。一天之后待城之星在独立军团的临时驻地靠岸罗曼少将一行人终于见到了自己这支部队----独立军团藏得非常深军营遍布在百里方圆的范围内以连绵上千里的原始森林为掩护通过密布的水道快移动甚至在某些地段顺着暗河开凿出地下通道洞库什么的自然不必说他们连副食品都可以自己生产! 在高兴的同时罗曼少将还是有一点遗憾的因为独立军团的编制虽然达到方面军规模目前却不是满员状态营地里的兵员只有三分之二----机动步兵团两个、突击步兵团一个、山地步兵团一个、近卫骑兵团一个、远端器械团一个、这将近两万的部队已经构成了强大的突击力量。 再加上指挥部直属的部队和各种特殊兵种编制独立军团完全具备进行中小型战役的能力战场自持力方面也是最高标准比罗曼准将之前指挥的待城第一方面军还要带劲。 缺编的部队是一个伐木营、一个勘探营、一个种植营、一个筑路营、两个建筑营、两个拓荒营、两个木筏营。很显然这些部队是临时从别处抽调过来的因为路途遥远还没赶到。虽然后勤部队的战斗力比不上主战部队但怎么说都是正规部队用得好了一样出战果。而且打起来之后这些部队能够有力地支援作战……但诸如种植营这种部队让人很尴尬难道这场战争会打那么久?真要自己种木薯吃吗? 军团脑都在码头上迎接他们的新长官知道了少将的忧虑驻军团的联络部军官解释说:“这些后勤部队都是总指挥部给我们军团加强的大概待城方面也没有多少后备力量只能先把这些生产部队顶上来应急路太远他们大概要十来天的时间才能到达。” “我明白这点也不是不能体谅。”罗曼少将说“只是前线的局势一天比一天急迫我担心他们还没有赶到这边就已经打成一团了。” “长官这是我们接到的最新命令。”机要军官打开文件夹“署名是莫亚中将。” “念。”听到这个名字罗曼的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独立军团的作战目的是配合战区的正面防御作战减轻正面战线的压力范围包含战区三线各区域。如无特殊命令独立军团有权制定战术可视情况自主决定作战时间、增援目标、打击对象等等战区指挥部均不做硬性指令。一切都以有利整体战局为衡量标准……” 这简直是一个放任甚至放纵独立军团的命令让在场的军官们咋舌。 “这一仗终于变得有滋味了。”罗曼脸上露出一个惬意的微笑“饿了开饭。” 不知道是罗曼的乌鸦嘴灵验还是南商团军的定力有限反正在罗曼少将到达独立军团的第二天也就是他刚刚接手部队的时候前线传来了商团军异动的消息----他们纠集了将近二十五万军队分成四个攻击群冲向战区第一线! “南商团直属部队十万、附庸军十万、临时征召部队五万都是刚刚换装完毕的部队。另外商团军还有十万后续部队正在加紧换装。”情报官假装平静的向罗曼汇报“而我们布置在一线的正面防守点有两个守备部队较少。” “较少……那是多少?”罗曼问。 “四千五百人。”情报官说“两个边境守备团还有一个分战区指挥部。” “长官!”一个上校站起来说“我们的任务是支援请下命令吧!” “我们的任务是减轻战场压力还没打起来急着增援什么?”罗曼慢条斯理的摆弄着手里的名册“你看不下去有兄弟在前面?” “没有。”上校摇摇头“不过……我们军团之前的指挥官就在现在的分战区!” “原来如此那么我们应该……”罗曼释然的点头“祝他好运。” “你----”上校接下来的话被罗曼的目光压制住了。 “你的反应告诉我你只能当个上尉。”这位新接手军团的少将眯着眼郑重其事的对他说“现在我命令你去十一步兵营报到担任冲锋队的副官。” 瞬间连降三级的“上校”呆住然后在罗曼少将平静的目光中敬礼转身去迎接他新的命运了。还留在房间里的军官们哑口无言在他们看向少将的目光中不免多了一丝畏惧。 “今天”刚刚耍了官威的罗曼走到窗口看着外面的景色“是第几天?” “长官今天是战争零时过后第八天!” “南商团军的动作可真够慢的。”罗曼转身“命令除了侦察部队之外全军团收缩隐蔽!谁要是让他们现了我就亲手把他填到粪坑里!” “遵命!”作战部的军官小心翼翼的问“但是……我们要隐蔽到什么时候?” “先隐蔽到前面陷落到时候再看看。”罗曼的话很柔和但军官们无法从中感觉到一丝人味“饿了开饭。” 第十章 战争零时之后第九天里瓦帝国都金沙萨附近皇室冬宫。 帝国女皇贝尔妮-艾宾浩斯陛下移驾冬宫已经半个月了。十几天来这里一直人来人往宫门外的马车就没有断过。在里瓦元老重臣的带领下各国使节排着队等候晋见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如愿。把守冬宫门禁的是宫廷六厅的人他们只听女皇的指令没有任何例外。 或许有一个就是兼管宫廷六厅的帝国中将温特哈尔-雷尼此时穿着厚重盔甲的她正走进花房向玫瑰丛中的柔弱背影行礼:“女皇陛下北商团的特使到了正在等候接见。” “不急其实大家现在都不用着急。”年轻的女皇放下剪刀转过身来看着自己最倚重的帝国玫瑰“温特哈尔蓝水小队有收到新的战报吗?战况如何?” “陛下最新的战报在这里。”温特哈尔把几张信笺递给贝尔妮“陛下请看到现在为止战况对待城方面不利----在北方战场很多行省都听命于老斯比亚前线的四个分战区里有一个直接投降另三个不战而退把能够武装十万人的军备拱手送给了商团军……另几个分战区的表现稍微好点正把部队撤向圣都看样子是要以维素-凯达马是瞻。” “耻辱!斯比亚军队什么时候有过投降的事情?溃散军队遍布在千里的商路上这真是……真是前所未见。”女皇看着战报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神情“难道是出了内奸?” “内奸太多了毕竟在神魔的压力下很少有人能保持正常而真正对科恩忠诚的人都集中在待城地区。”温特哈尔苦笑着说“而且斯比亚现在是联盟其下三个帝国都是有自主丨权的不管他们在这场战争中做什么选择待城对他们都没有强制力。” “说的是但是这样一来等于是开放了北方门户北商团军很快就会直达待城地区了。”女皇叹了口气“南方战线的情况怎么样?” “南方战线几乎都处在无人区倒是没有听说有投敌的事情不过南商团军已经在昨天起全面进攻攻势非常猛烈。”温特哈尔说“商团军投入接近三十万人分成三个主攻方向其中的先头部队用一夜时间急进两百多里已经插进了南方战线深处。守军在一线的两个固守点已经丢了一个另一个还在支撑但对上二十倍的敌人谁也说不准他们能守多久。” “第一天就这么惨烈?”女皇皱起眉头“丢了的这个点是全军覆没吗?” “守军损失接近两千人但他们杀伤的商团军却是两万以上。在城墙和堡垒全毁之后还是有一千多人成功撤离。”温特哈尔摇摇头“敌后情报说斯维斯公爵取消了商团军中某个军团的番号那大概就是担任主攻的军团。” “南商团军这是在用人命进攻啊!温特哈尔你对后续的战事作何判断?这两个战区还能坚持多久?商团军能顺利打到待城下面吗?” “请原谅陛下这不是我能判断出来的因为正在进行的不是一场普通战争。这就是所谓的存亡时刻吧!”温特哈尔轻声说“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当商团军打到待城附近时整场战争的关键才会显露出来毕竟……科恩陛下还有他的部下都不是寻常人。” “我明白里面还有你的心上人嘛!”贝尔妮脸上露出一个轻柔的笑容然后正色说“科恩不是寻常人但这场战争的参加者却都是普通人。那么就让我这个旁观的普通人承担起自己的责任好了----温特哈尔将军把北商团特使带到三楼露台我要在那里接见他。” “如您所愿我的陛下!”温特哈尔行了个礼转身离去。 不一会北商团特使迈着自信的步伐款款走上露台之所以用“款款”形容是因为这位特使是一位贵妇----当陛下还是一位小公主的时候她跟贝尔妮陛下同住过一个房间。 “尊敬的女皇陛下鄙人带来了尤里西斯亲王最真挚的问候还有比天空更辽阔的善意。”女特使提起裙角向端坐在露台上的贝尔妮行礼“亲爱的贝尔妮----请原谅我这样说您真是我们女人的骄傲瞧这么大、这么美的一个帝国居然就在您的手心里!” 女皇收回放在远处的目光对自己的手帕交微微一笑:“尤里西斯亲王的善意相当沉重不过我代表帝国收下了。我的朋友见到你我很开心----如果你的使命仅仅如此的话。” “当然不止这样陛下不过我们的友谊会继续。”女特使站直沉着的回应“陛下这场战争已进行到第九天北商团军很迫切的需要陛下一个答覆。” “我已经说过了里瓦帝国看好商团联军。”贝尔妮扬起眉毛的样子很迷人“怎么对于里瓦的态度尤里西斯亲王还不满意吗?” “陛下知道这场战争不简单虽然我本人说不出来但以陛下的智慧一定很清楚。”女特使笑笑异常委婉的说“北方商团对里瓦的态度当然满意但关键在于亲王需要看见陛下本人的行动----战况紧急商团方面不想在边境陈设太多军队所以请陛下伸出您的慈悲之手为我们化解这个难题吧!” “我不太明白我的朋友你所说的难题是我能化解的吗?” “当然只有陛下能化解。”女特使直接回答“北方商团想确认里瓦帝国不会干涉战争无论在何时都不会干涉。陛下您知道这种事情不能仅凭承诺。” “连我的承诺都无效了。”贝尔妮自嘲一笑“所以你们接下来想怎样?” “我们想”女特使把话顿了顿“我们想让陛下交出还留在里瓦帝国的斯比亚军队!” “大胆!”温特哈尔打断对方的话“注意你的身份和口气商团特使!” “别激动温特哈尔将军请让我把话说完。”特使并不惧怕“我带来了一些北方商团的慰问使节如果陛下真的无意干涉战争就请把这些使节分别派往里瓦的五大军团总部----他们不会干涉任何人和事而且在商团联军占领了待城之后他们就会自行离开。” “混账!你以为里瓦帝国是什么?居然要派人监视我的军队!”温特哈尔怒气冲冲“你小心不能出冬宫的门!” “我当然不会出冬宫的门事实上我被安排留在女皇陛下身边一直到战争结束。”女特使不以为然的说“尊敬的陛下请您仔细考虑一下吧!因为相对于其他方式这已经是最最温和的办法了。如果陛下不这样做我很难想像事情会展到什么地步。” “我的朋友看来你真的成为一个厉害人物了。这样拼尽全力对付斯比亚你心里一点惭愧都没有吗?”贝尔妮看着对方痛心的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是受过斯比亚庇护的人当时为你提供保护的恰恰就是科恩-凯达吧?” “我心里没有惭愧事实上我很喜欢斯比亚这个帝国而我现在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保护她。”特使心中欢喜起来因为她看到对方的防线正在一点一点的被现实压垮搬出所谓的往事只不过是毫无意义的挣扎而已。于是她目光平视、正义凛然的回答女皇“陛下难道您还没看到科恩-凯达的最终目的是要毁灭斯比亚、毁灭这个世界吗?!” “我看到了而且大概比你看得深刻一点。”贝尔妮拢了拢大衣领子话音低落苦涩“好吧你带来的人可以进入五大军团总部你本人也可以留在我身边。至于斯比亚人的军队你可以派人去他们的驻地看看大概已经空营了吧!” “尊敬的陛下我和北方商团十分感激您的决定!”女特使加重了语气欣喜的神色难以掩饰“但是我们说的斯比亚军队并不是那个待城第一方面军……而是叫作里瓦第二近卫军的那支。” “没错我说的就是这支第二近卫军。”贝尔妮点头“他们已经离开了。” “真的吗?”似乎不相信有如此幸运特使狐疑的问“陛下您确定?” “如果你能在里瓦找出一个第二近卫军的士兵来朕就毁容给你看!”贝尔妮女皇冷冷一笑“这下你和尤里西斯那个老混蛋总该满意了吗?左边走廊最后一个房间归你使用温特哈尔立即去给她和她的人安排!” “遵命!”温特哈尔对特使可没有什么好脸色手一招两名膀大腰圆的女侍者就走上来直接把商团特使给拖走了。 “真是……”女皇转过头去看着雾蒙蒙的远方“疯了这个世界都要疯了!” 战争零时之后第十天斯比亚联盟莫西克帝国府圣都。 战争开始后无数难民向这里奔涌而来仅仅十天圣都各城区已经收容了过三十万人这还是些有身份的人通常是些军官家属、跟贵族沾边的亲戚等等那些真正的难民则是直接被引去了修筑在城外的难民营----在现在的莫西克帝国保留自科恩时期的完备体系依然在挥功效安置难民只是小菜一碟。 真正令人头痛的是帝国在战争中的选择但这种性命攸关的事情却不会有人来帮忙。虽然帝国几大体系是科恩留下来的没错可如今的官员再也不单纯了----简单的说眼下这个帝国的官僚体系已经回到了夏麦皇朝时期真是一个漂亮的圆周运动。 内政部、外交部、七大行省总督汇集在一起争论皇宫议事楼每天都像是开了锅的滚水。在皇宫大门外少壮派军官跟贵族遗老、遗少们打起了对台要参与战争的要保全自己的双方各执一词披肝沥胆。要战的血书贴满了宫墙要和的马车穿行在大街小巷如果不是近卫军的强力弹压他们早就抄家伙干上了! 处在这样一个漩涡中无论谁都不敢掉以轻心。圣都外的军队越来越多都是从几个分战区撤回来的再加上那些数不清的难民只要一个小小的疏忽圣都这座活火山都会剧烈的喷出来!其实不成功的政变已经生了好几起无意识当中每个人都在提防别人也都在伤害别人。 唯有一个人没有加入那就是帝国皇后凯瑟翎-海格。她的地位太然已经到了别人想想都要头痛的地步丈夫维素-凯达是皇帝两个儿子力克-凯达、西夫塔-凯达也是皇帝剩下的一个科恩-凯达是第三信仰核心也是这一切混乱的起源。 外面乱成一锅粥而后宫里凯瑟翎正在厨房里蒸蛋糕侍卫、侍女们都在外面站着她一个人弄面粉打鸡蛋忙的不亦乐乎。到蛋糕蒸到一半时她的丈夫进来了别看他现在是皇帝但也只能在妻子这里得到片刻安宁。 这位以往循规蹈矩的贵族模范人物此时一点也不顾忌自己的皇帝身份直接就坐在了门槛上----这可是他儿子的招牌动作。 “忙完了?”凯瑟翎看了他一眼“有结果了没有?” “他们还在吵暂时不会有结果但整个帝国都乱的一塌糊涂。”维素一脸倦容“一个分战区的指挥官是商团军内应带着所属部队投降了。另三个分战区连商团军的影子都没看见就开始撤退被少许商团军的侦察队一骚扰军队居然就全散了变成了溃退!上千里的路走下来军官们连乞丐都不如……三战区的少将指挥官逃跑时被自己的马车压死!” “那你不是还有三个分战区的军队吗?”凯瑟翎说“可以顶一阵子吧?” “聚在圣都有什么用?商团军又不打圣都尤里西斯真是好算计一半部队是光着身子进来的正在用四个分战区的装备武装自己。”维素叹口气下一刻又激动起来“整个帝国整支军队就没有打过一场像样的战役!现在他们已经推进八百里左右占领充足的物资基地和生产基地几大粮仓落在他们手里……这等于就是我们在支援他攻击待城耻辱啊!我恨不得把那些内奸统统杀死!” “但你做不到。” “是的有神魔的影响和干涉帝国里有一半人倾向商团军我无能为力。能逃的已经逃了那些不能逃的也不是好东西----十几个城主纷纷表示中立事前连个口信都不给我。” 凯瑟翎一边看着火一边说:“也就是说无论你们最后做出什么选择都改变不了什么局势了?” “没用的哪怕我们一早拿定主意也没用。因为他们是攻方我们的选择都在他们的意料之内。”维素摇摇头目光中尽是担忧“商团军获得了一切却没有什么伤亡他们再向前的话就要到待城战区前面……我真是不甘心看到这一切生!” “改变你能改变的这叫明智;接受你不能改变的这叫勇气。”凯瑟翎走过来抚摸着丈夫的脸庞“相信我亲爱的别去在意风评和名声你已经不需要这些东西了。既然不能做些什么那就把自己当是一个普通人好了。” “我一点也不在意无论结果如何神魔的影响不是我能撼动的。”维素握住妻子的手“作为一个普通的父亲我感到很揪心待城南北两线都在承受巨大的压力不断有城市沦陷、战线崩溃的消息传来……整个北方战区科恩手里现在还有三个城。” “三个城?就是三个边关吗?想必会给商团军痛不欲生的教训。”凯瑟翎微笑着说“我对科恩可是很有信心的不管他做到哪一步他都是我的骄傲----就算那个监视我的小婊子站在这我也会这么说。” “我相信你会这样说。” “蛋糕好了!”凯瑟翎走到炉台前又回头高喊“传令官!传令官!” “传令官报到!”一个禁卫军少校快步跑到门口“皇后请问有何吩咐?” “从圣都到待城的交通断了没有?”凯瑟翎把蛋糕端了出来小心的打理着。 “暂时没有!”传令官回答。 “很好!”凯瑟翎把手一挥“去准备一辆马车要最快的那种把这个蛋糕送去待城。告诉科恩这是他老妈亲手做的蛋糕预祝他诸事顺利!” 篇外篇 ~黑暗传说——末日之战~ 圣洁肃穆的光芒环绕着高山一样的祭坛巨大的花岗岩拱门高高耸立周围回响着抑扬顿挫的祈语。一条极尽奢华的地毯穿过满地匍匐的黑暗神殿祭司铺到荡漾的光幕外面正等待着黑暗魔族的大驾----在前面的第一轮战况传来之后最伟大、最睿智的黑暗魔族终于回应黑暗魔殿的祈求答应派员直接参与战争了! 这真是谦卑的人类的胜利!有了黑暗魔族的直接参与想必战后的清算也不会太严酷。但这些十二万分虔诚的祭司们却不可能知道光幕的另一面正在生的事情。 “回禀长公主大人参与人类战争的本族成员已经到齐!”地狱岛广场上百位黑暗魔族成员排成整齐的队列面向他们的长公主行礼“只要大人一声令下我们就将怀着对王上的无限忠诚奔赴比斯大陆惩戒无耻叛逆的人类彻底挖掉第三信仰这颗毒瘤!” “睿智的魔王大人在注视着你们大人的意志即是尔等的使命以前现在直到永远!”爱米妮-伊萨伯安特轻轻点头对着百名戎装在身的魔族成员说:“各位魔族战将这次比斯大陆的战争不同于以往的神魔大战魔族成员直接干涉人类战争这也是第一次。所以本宫要求你们除非战况陷于胶着否则不要轻易出手----战争全程最好由人类自己完成我们需要的是一场战争规模越大越好。” “遵从长公主大人旨意!”魔将们整齐回应“以我等的信仰和灵魂为誓!” “光明神族也派出了战将干涉战争你们在战场上一定会相遇。但本宫要求你们放下以往的种种对神族成员要做到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一切都以战争进程为根本。” “遵从长公主大人的旨意!”领头的战将上前一步“长公主大人有密报显示参战的人类三方势力他们的领在暗中交涉。所以我个人在怀疑南北条约商团是在以战争为掩饰想逃脱之后的惩罚!其实在他们的领心中未必就拥护我们黑暗魔族!” “你能想到这点很好。”爱米妮殿下说“人类从来就不会单纯地思考什么总是会在各种各样的利害关系中摇摆。所以你的怀疑是事实本宫一点也不惊讶。” “那么……需要我们在中途纠正这一点吗?” “不!因为这是战争中最有趣的一点也是我们最想看到的景象。”爱米妮殿下说出了原因“你们要做的就是尽量扩大战争的规模让鲜血流淌的更多让仇恨凝结的更深厚------在这种结果之下几个人类领能挽回点什么?他们的共识会是多么的渺小可笑?他们起一场试图挽救自己的战争却在吞噬越来越多的同类等他们明白这一点的时候想必会感到人类最深切的悲痛和绝望那将是十分有趣的事情。” “我等明白长公主大人的意思了!”战将领重重的点了点头“请大人下达旨意吧!” “黑暗魔族的战将们现在本宫命令你们去比斯大陆建立信仰的功勋以此作为向王上的献礼!”爱米妮单手指着传送门光幕“这样的机会不可多得!” “遵从大人的意志!”战将领转身令“黑暗魔族战将们出!” “遵从大人的意志!”广场上绽放出一团团深紫色的光芒战将们挥动羽翼几人一组气势汹汹地向着传送门飞去----他们瞬间就穿越了光幕现身在比斯大陆的祭坛上然后毫不停留地顺着铺就的地毯向前飞。在顶端的魔法阵中抓起一两个祭司向导后猛然提闪了几闪就接连消失在天空中。 “伟大魔族的奇迹啊!”祭坛之下一群身份低微的祭司们仰天呼喊“奇迹啊!我们有救了!坚贞忠诚的人类有救了!请拯救我们吧!” 激昂疯狂的呼喊传上高空不知惹恼了哪一位魔族战将一个硕大的黑色光球滚滚而至“轰隆!”一声巨响后这群祭司站立的地方就变成一个深坑那些因为兴奋而高喊的人们消失在烟尘中连一点骨头渣都没有留下! 战争零时之后第十天森格菲帝国(原坎普帝国)都尤金城。 与父亲的莫西克帝国和弟弟的安瑟帝国一样力克-凯达皇帝陛下执掌的森格菲也很不平静。 帝国八行省都是之前的坎普领土是靠几任将领带着斯比亚禁卫军一寸寸用鲜血和生命丈量出来的大批国民是从驻军出来的甚至连部分政体都是从禁卫军统领府蜕变而来。 战争爆时帝国上下被黑暗魔族压迫又受到莫西克和安瑟的影响力克陛下只能表明中立。但当战争进行到现在随着战况的传递过半官员和国民的情绪都被压迫到一个临界点群情激愤之下没人能压制得住也没有道理能压制得住。 南条约商团跟北条约商团的状态不一样他们并没在隐秘外交方面投入太多的精力这大概跟力克-凯达陛下的火爆性子有点关联斯维斯公爵担心逼迫过甚的话会产生负面效果……其结果就是商团联军对森格菲帝国的控制不如莫西克帝国和安瑟帝国。但即便如此森格菲帝国十几个战斗力最强的军团还是在其严密的监视之下。 只要是五十人以上的调动都会引起一系列的连锁反应连那些战斗力不强的守备军团和三线军团也处于商团军密探的视野边角。对都和皇宫的监视更是必要的力克-凯达陛下心里怎么想的没有人知道但他的言行举动对商团军来说却不算什么秘密。 深夜尤金城外三十里处的农庄十几位农夫装束的壮汉正聚集在地窖里围着两支火把悄声商议着什么围在当中的小木桌上有一张地图线条和标注都是典型的军事风格。 “注意客人来了。”地窖门口一个低沉的声音说“记住不要行礼不要叫名字。” 众人微微点头站在原地静静等候不一会地窖另一扇门从外面被人打开。一支火把探了进来跟着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跨了进来----他整个身体都裹在一件破旧、散着酸臭味儿的大氅里风帽已经被随手取下长方形的脸上神情严肃。 “陛……陛下!”虽然得到了命令但人群中还是有人惊讶的低声叫出来人的身份。他们聚集在这里是为了做一件极为危险又不能回头的事付出生命是最好的结局。力克陛下的出现。却是一种实质性的肯定和援助! “你们要去死我不能同行但来送送还是能办到的。”力克陛下“我费尽心机才甩掉了监视的人抓紧时间把你们的计划拿来看看看我能帮上什么忙。” “是!”立即有人重新铺设了地图把战术布置讲给他听。力克在成为陛下之前是一名能文能武的才俊虽然被他弟弟的光芒所掩盖但这些下属却深知力克陛下的能力。 “我们集合了两个军团的人一部分是三线部队的小单位另一部分是从农场和作坊里零散召集的退役军人军官配备充足参谋作战、后勤指挥这些部门也能搭建起来就是装备方面差点。”一个看似头领的中年人介绍说“目前聚集在这里、这里和这里。” “装备方面不用担心”力克陛下点点头问“你们从什么方向走?” “我们决定直接向北!”中年人回答“现在的斯比亚需要一种精神!” “建议你们绕个小弯。”力克陛下的手指点到地图上“这里是一个秘密武库库存着大量装备特别是箭矢之类。如果有人在恰当的时机到达会现武库守军已经叛乱。” “这……这会给您带来大麻烦。” “不会这里距离商团军太近被洗劫是迟早的事。”力克陛下平静地说着手指又开始在地图上移动“这里是一个军用作坊这里是一个走私马场哦这里是一个退休军官会所……都是意志不坚定的家伙被洗劫也是迟早的事情。” “我无法用言语来表达我的感激您想的太周到了我之前还吐您唾沫……” “是我我无法用言语来表达我的感激。将军我会终生铭记你所做的一切!”力克陛下扶住要下跪的中年人“曾经我以兄长和骑士的名义起誓要终生保护我的弟弟。但今天在我弟弟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我却无法去实现这个誓言……我心如刀割!而你将军你的行动使我心里好受一些。” “您的职责不在这里。”中年人微笑着回答“请放心我们这些人大多是独身即使有亲人也是在待城……我们也有誓言而且请相信我们会替您完成誓言的!陛下请保重!” “诸君保重。”力克的目光扫视过去暗淡的灯光下他记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但他却没有办法去记住那些远在千里之外的普通将士----多达两个军团的将士!在南方战区一线完全沦陷的时候在南商团军气焰嚣张向二线进攻的时候这些背负叛逃污名的将士们正跋涉在去往边境的小路上他们没有马车没有后勤甚至没有武器! “我的战士们战斗!去战斗!”回到皇宫力克-凯达在最高的塔楼上望向北方紧握着双拳无声呐喊“你们背负着斯比亚现在最需要的精神!” 战争零时之后第十一天清晨莫西克帝国南方地区桑干河渡口。 “老爹----刀柄老爹!”渡口岗楼下有个嘶哑的嗓子在叫“木筏子搭好了!” “知道了!”正在升旗的刀柄答应一声转头对身边的人说“找矿工你去安排人渡河抓紧时间先让孤儿和伤员先走。” “不行让文件先走。”维克妈咪从观察孔中回过头来“文件第一!”找矿工站在原地“啊”了一声不知道听谁的才好。 “文件都是死的人命才是最宝贵的。”刀柄没好气的看着维克“你的文件那么宝贵?” “我告诉你这些都是战争时期的辨识文件!”维克犹如被踩到了尾巴蹬蹬两步冲过来抓住了刀柄的衣领“你知道这些文件的意义吗?只要有了这些文件那些死在敌人手中的战士才能进烈士墓园!那些背叛陛下的人才会被万世唾弃!那些忠贞的官员才能不被埋没!没有了文件你就是个死人、是个俘虏。甚至是个叛国贼!” “老爹妈咪我有个主意。”一名最早跟随在维克身边的军乐团女准尉说“文件不太厚有坚硬的牛皮封面可以让孩子们用防水布绑在前胸和后背上就像是盔甲一样呢!” “就这么干!”刀柄正愁找不到折中的办法听到这个主意大喜连忙吩咐手下去张罗。而维克也能接受这个安排。于是两个人又变得亲密无间起来开始肩并肩地视察防御。因为在他们立足的渡口岗哨外面一队队的商团军正在集结马上就要展开进攻了。 自从那个商团军侦察兵跟上之后刀柄等人的撤退就变得极为艰辛。商团军专门派出一支部队对他们展开围追堵截如果不是有熟悉道路的下属带着走捷径这堆人早完了。但就算这样刀柄他们还是没能抢在商团军前面而是活生生地卡在敌军前锋和中路军之间! 这不奇怪商团军的前锋是精锐装备好跑得快早就顺着大路不见人影了。而跟在后面的中军因为要到处掏装备武装自己逐渐落下了达数百里的距离。这个宽大的缝隙里没有敌军大部队只是充斥着难缠的商团军侦察队----非常非常的难缠。 敏锐的狼人、潜伏的石像鬼、空中巡逻的狮鹫骑士、两人一组的半兽人刀柄带着大家一路不断战斗苦苦支撑着向待城前进。每一场战斗都是陌生的一路都有人牺牲那些熟悉的下属倒下长眠在故乡的热土上刀柄甚至来不及去悼念他们就要带着新的伤痕和新加入的下属继续使命。不断加入的士兵过三百刀柄事实上已经成了一个少尉营长。 加入的人很多很杂有成队溃逃的士兵有拖家带口的平民有慌乱惶恐的官员商人刀柄甚至带上了一个孤儿院和半个伤兵站……没有理由不带上他们至少刀柄想不到理由因为他至今还记得第一方面军入境的情景记得那种要回家的悲痛。 走桑干河是捷径从这里过河之后就能直接进山很安全的路再前进几百多里就是另一个渡口对面是属于待城边缘的森林----给商团军一万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进待城的森林! 千难万苦之后他们昨天晚上到了桑干河渡口这里原属第六分战区驻守当然这个分战区的部队都跑去圣都了。商团军前锋倒是没从这里过但万恶的内奸却早就把渡船烧掉了!他们不敢烧仓库因为商团军还需要东西武装刀柄到的时候内奸们还开门来着。 追兵是整整一个步兵团几乎踩着刀柄他们的脚后跟赶到。于是岗楼两边都点起了火堆橘红的火光中这边扎木筏那边扎投石车中间是疯狂搏杀的军人们一场血战直到天亮商团军在岗楼外留下好几百具尸体……现在刀柄他们的木筏终于扎好了但这样意味着商团军的投石车也快扎好了。 我们还有两百多能战斗的人。”妈咪再一次清点人数“刚才那一场又少了十多人。” “不亏我们杀了一百多。”刀柄回头看看飘扬的斯比亚新军旗“安排好我估计他们要来个狠的哨所可不是要塞这墙禁不起砸。” “可以渐次撤离。” 维克看看后面的渡口在那里三只简陋的木筏载满儿童和伤员正在启动它们的处*女航人们用水杯和木棍努力划水试图让度更快一点。 “我担心时间不够……” “没事的妈咪我可是刀柄!”刀柄大力拍他的肩膀“我是见水就走运的人我走运了你就走运大家就都走运!” “你可别说这个。”妈咪立刻开始摇头“你走运都是有代价的……” “敌袭----投石车!”妈咪怪叫一声“我真是嘴贱!” “轰!”的一声岗楼顶上挨了一石弹灰尘飞溅旗杆被从中打断! “扶起来!给我扶起来!”刀柄抓起自己的战刀大声下令“都低头注意防御等狗丨娘养的上来了就给我狠狠地杀!” “我爱你们!”维克扛着他的魔法杖跑向位置“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妈咪爱你们!” 为渡口而设的岗楼是个沙漏形状其实是由两个一样大小的子楼组成岸上有一个另一个建在水里的小沙洲上中间用石墙一样的多孔桥相连。沙洲、子楼把整个码头围在墙体里了很安全的设计。然而终归太小墙上站上五十人都嫌多。但敌人也痛快不了岗哨三面同时进攻加后备和弓箭手他们最多排开千把人。 但因为有了投石车商团军的气焰高涨他们在弓箭射程之外整队然后扭动着大屁股“嗷嗷”乱叫一通冲了上来。云梯、盾牌、刀枪混杂在一起在雨中构成一幅怪异的画面。 “弓箭----自由射击!”刀柄铁钉一样站在指挥位拄着战刀冷静沉着“檑石准备!” 一蓬蓬羽箭飞出扑向那些盔甲杂乱的敌军在队列中扎出朵朵血花哀嚎声此起彼伏鲜血混着雨水流到泥浆中又被无数只脚踩过立即变成一片污浊的暗红----商团军的弓箭手立即还以颜色但是守军完备的盔甲和战术安排最大程度地降低了远端伤害。 “一线即将接敌----注意补位!”刀柄的综合指挥经过多次实战锻炼此时已得心应手。 “杀!”顺着云梯爬上来的敌军刚刚露头一排长刀就贴着箭垛砍了过来“噗噗”声四起十几颗头颅飞上半空! “注意敌军偷袭----精英分队上!”刀柄向维克一招手“魔法预备!” 果然如刀柄预想的那样商团军的偷袭小队就隐藏在普通士兵中间狼人、蛇人、石像鬼都不缺居然还有萨满!他们中有的人是从天而降有的人顺着墙根爬上来还有的站在远处使阴招----刹那间墙上杀成一片后续的敌军得到空档正在疯狂地向上爬!此时的岗楼就像一只死虫子而商团军就是淹没它的蚂蚁群! 该死的商团军投石车居然不怕误伤一直在射! “劈啪!”一声银亮的闪电划过先烧焦石像鬼再烤熟了蛇人最后在狼人的身体上留下一道乌黑! “老子是魔法学院留级生!老子有的是卷轴!”维克晃动着魔法杖开始跟远处的萨满过招----闪电、冰箭、土元素召唤打的比战线上还要热闹! “二线补位!三线弓箭支援!”看到敌军的攻击力度和自身伤亡刀柄连续下令“把伤员拖下去!弓箭手要节约箭矢!” “杀啊!”替补的战士冲上来用简短而激烈的战斗把爬上岗楼的敌人杀下去! “冲啊!”但是第二批敌人又悍不畏死的冲了上来裹带着第一批的残兵继续冲击! 嘶哑疯狂的叫喊中战斗愈加的激烈残酷一个战士倒下立即有另一个战士接替岗位雨水带着血水顺着岗楼向下流慢慢的染红了墙体在外面形成一个又一个的血洼商团军的尸体在岗楼下堆积守军的伤员也在向码头空地转运……毫不间断的厮杀中三只木筏被绳子拖了回来即将开始第二次航行。 “稳住!”刀柄高呼“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其实不用他说每个战士都毫无畏惧在连场的厮杀中他们很清楚自己的战斗力----他们是斯比亚的战士是任何帝国的军人都比不了的!哪怕是一个新兵在他死之前也能带给敌人数倍的伤亡! 只要有人指挥只要有人带领他们抵抗、杀敌这永远都不是一个问题! “敌人的援军!”在木筏第三次航行时商团军的另一个步兵团赶到了。 “孩子们我们加餐了!”维克高喊“妈咪很高兴你们高兴吗?!” “高兴!”在肯定的回答中敌人的生力军冲了上来。 “全力!杀敌!”刀柄不再有顾忌他知道对方势在必得。 木筏第五次航行时敌人的特殊兵种集团冲锋除了普通手段之外居然有野蛮人在墙下直接丢人上来。木筏第七次航行时刀柄手里的武器已经是一柄长刀一刀一个砍得好不痛快!然而付出的代价就是伤痕在不断增加到了木筏第八次航行时“当”的一声刀柄那残破不堪的盔甲终于瓦解他只是笑了一声光着上身继续杀敌! 一直保持均的魔法却在这个时候中断了刀柄急切的回头去看----维克倒下了小护士正在包扎他的眼睛。 “怎么回事?” “敌人的毒。”小护士的回答很简短刀柄顺着她的手指看去现维克的魔法杖把一个小黑人钉在墙上小黑人的双眼部位是两个深坑绿莹莹的东西正向外流。 “轰隆----”岗楼外墙被石弹彻底破坏了正在一块块的往下掉。 “都撤到沙洲岗楼!”刀柄扶起维克向后走“你快上木筏。” “不行我必须跟你一起进退!”维克疯了一样地大叫:“我才是长官!我还有用!” “好一起吧!”刀柄看看天色自己给自己包扎起来。退守沙洲岗楼的战士还有三十来人其他的都已经登上木筏开始第十次强渡。然而这次敌军聚集了起码六百人正从三个方向强行靠近在他们兴奋和疯狂的脸上行动意图已经表现得很充分了。 当敌军开始逼近时刀柄对他的战士们说:“我们一步都不能后退!因为后面就是我们的亲人我们退无可退!战士们你们忘记我们的光荣了吗?” “没有!” 敌人开始冲锋时刀柄问“你们畏惧敌人的残暴了吗?” “没有!” 敌军开始登梯时刀柄高喊:“好!全体注意----跨过千山撕裂寂静起!” “跨过千山撕裂寂静;越过大江黑暗咆哮!”战刀缓缓举过头顶士兵们脸上写满坚毅“我们是帝国的军团如同暴雨中雷霆闪电!” “铁血誓言终生不变;征途漫长谁敢抵挡!”战刀狠狠地劈下商团军的血肉在漫天飞舞“我们是帝国的军团敌人不过是盘中美餐。” “肩并肩顶天立地!”双眼包着绷带的维克猛地站起魔法卷轴不要命地向远处投掷。 “肩并肩顶天立地!”刀柄在连接两个岗楼的多孔桥上冲向了蜂拥而来的敌军“为光荣的军队而战!为斯比亚帝国而战!” “轰轰!”水柱在河面爆起三只正在靠拢的木筏被投石车打成了碎片。 商团的军旗下面现场指挥官开口下令从口型看那句话的意思是----活捉! ~下期预告~ 战争全面展开战况也越来越激烈南北商团军挥出不同的风格用无数人命铺就了通往待城的血路。而忠于科恩·凯达、忠于自己信仰的人们则在这条构筑末日的路径上顽强抵抗着一点一点的削弱敌人的实力。 然而神魔两族的直接介入又使战争向着更白热化、更高的阶层展!秘而不宣的部队陆续出现战争的天平开始剧烈的摇摆。商团联军终究还是会合了待城已经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 大地被鲜血沁透巨大的魔法阵被灵魂的悲泣声唤醒科恩-凯达终于睁开了他的眼睛…… 第一章 战争第九日夜南方战区第二线指挥部驻地雷根堡。 “口令!”一声低呼回响在城墙中段在火光照不到的黑暗里还有弩机绞弦的声音。 “待城在北!”细碎的脚步声停留在阶梯下领头的军官站到火光里抬头向阶梯上说“二十一区第三班前来接哨----回令!” “陛下万岁!老鼠吗上来吧!”城墙上的军官回答“注意二十一区第二班交接。” “各小队注意清点检查!”带队接哨的军官检查完进了观察室掏出一个手掌大的扁壶给第二班的军官“独眼这个给你夜里太冷了回去的路上可以喝两口。” “目前为止一切正常”脸上戴着只大眼罩的军官从观察孔中回过头接过酒壶说“你这班要特别注意远处的烽火台。我先带队回营明早还要去指挥部。” 上下哨位的都是彼此熟悉的人器械移交也能在黑暗中进行很快独眼军官就带着他的人下了城墙。整班一百多人走在回营的路上脚步声却很微弱。那只酒壶在队伍中传来传去每个人只能抿一小口最后又回到独眼手里他晃了晃现里面还有一点。 “长官”年轻的副官走在独眼身边羡慕的看着他把几滴酒倒进嗓子“才接到敌军进的消息烽火也没亮起来连我们机动队都全部上了墙指挥部也紧张了点吧?从前面三线到我们这还有一大段路呢!” “你知道什么?”独眼看了这个军校生一眼“敌军打来是为了拚命的一点都不好玩。” “我当然不知道那你跟我说说看。”副官讨好的笑着。 “别小看防守战我这只眼睛就是在守城战里丢掉的所谓敌人就是要我们拼尽全力去杀死的对手。”独眼把酒壶放进怀里“敌人的招数能穷尽你的想像他们无声无息摸哨的手段太多了轮番给你玩一遍的话可以十天不重复等你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不会吧?我们明明是最好的军队……” 副官的质疑还在嘴边打转独眼就呼的一下举起右拳几个时刻注视着独眼的少尉也立即举起拳头整个队伍停下士兵们看着独眼长官正侧耳倾听着什么----他微眯着眼睛表情严肃得像是在回忆别人的欠帐。 “不好!回城墙!”独眼转身往回冲手下们却有些恍惚。 “砰!” 城墙上一团猛然炸起的火光打消了所有人的疑问急促的警铃声引了警钟和长号也彻底惊醒了这个连睡觉都睁着一只眼睛的军事堡垒。 “敌袭!” 几乎是在瞬间楼房岗哨上的灯光就暗了下去只有各处关卡前的火堆在大放光明。各个营地里都响起集合口号远处的巷子里也传出跑步声但现在距离城墙的反而是独眼军官带领的这队人----独眼的动作快的让人看不清他几步就跑到了前头。 “全前进!顶盾!都顶盾!” 在这个时候任何人都不会怀疑指挥官的话。大家顺从的把盾牌顶到头上跟着独眼冲向被火光照得透亮的城墙----就在这一眨眼的时间里城墙二十一区和相邻的三个区已经打起来了接连不断的巨响声里城墙上的火炬正在逐渐熄灭。 “咻----” 无数奇异的啸叫从黑沉夜空传来那是迎头而来的箭雨每个斯比亚士兵都知道这时候应该半蹲下去用盾牌组成叠阵但冲在前面的独眼大叫一声:“继续冲!不准停!一定要把敌军的轮袭击打下去!” 整齐的队伍在箭雨中疾奔那些箭头“叮叮当当”的撞在盾面上让新兵们的手臂麻牙根酸但这时候除了前进别无选择。跑动中无法保持盾牌的角度队列里开始出现伤亡。 “夏克大腿中箭!”、“拖到墙角去!”、“啊!有巨弩!”、“那是标枪跑快点!”、“大屁股被钉在墙上了!”、“快快快!不想死就要快!”…… 新兵、老兵的叫声交织在一起伴着急促的喘息队伍距离上墙的阶梯还有五十臂。借助墙下的火光他们看见城墙各处都有人在激烈的搏杀----十来个自己人正堵在阶梯上端的平台处竭力抵挡着一个对手情势危险万分。 一个只有一个敌人他矮壮的躯体被包裹在棕红色的皮甲里手里拿着一根异型长枪一条条紫色的闪电就在枪尖上游动每次一出手防守阶梯顶端的友军中就会有血光出现! “二号阵列跟我上!”独眼大喊一声“老鼠!尾巴卷好!” “阶梯附近的兄弟们----卷尾巴!”老鼠的声音回荡在一片喊杀声中充满了悲愤。 “二号阵列!” 第二班的士兵们高呼一声端起了自己的弩机盯着独眼那一根红头弩箭的去向相继扣下了扳机----九十多根弩箭的威力不是开玩笑特别是老兵们滞后半刻射出的那些钢箭“嗖嗖!”掠过了伏低的友军几乎每一箭都咬上了肉至少有五个敌军被射成了刺猬其中一个身形瘦长的家伙并不是既定目标而是被新兵射偏的弩箭从黑暗里撞出来的!紧接着这个之前隐形的家伙就被射中了眼睛----是独眼长官的独特风格。 “冲!”独眼把弩机往后背一甩抽出了他那柄双手巨剑“三人一组向两侧清场!” “杀啊!”两个少尉紧跟着独眼的脚步一左一右护住长官两翼齐步越过精疲力竭的友军接下他们的对手。 一踏上城墙平**眼双手剑就奔向距离他的敌人。 “咚!”的一声宽大的剑身撞在一把铜头槌上火星飞溅。 “杀!” 独眼步伐灵动双手剑先斜举格挡再接一个顺势劈沉重而锋利的剑锋砍断双方的兵器、皮甲、躯体向外拖出一股猩红的血污!对方的上半身旋转着飞出了城墙上半身还在“噗哧噗哧”的飙血。 “清场段落保持戒备!”带着人杀向观察站**眼看见老鼠带着几名战士在死守岗楼外面围着一圈尸体还有双方的伤员抱成一团在血泊里滚动撕咬“老鼠他们是怎么上来的?你眼睛瞎了?!” “都是飞上来的完全没有预警!”老鼠是单手剑配圆盾瘸着一条腿绕着方柱跟对方厮杀“他娘的还有内奸!就是指挥部的那个参谋我杀了他!” “都稳住!卷尾巴!”一声令下独眼这边又是一排弩箭过去把攻击观察岗楼的最后两名敌人射倒。独眼冲进去一剑把那个还在地上挣扎的敌军砍死翻过来就着火光一看现那是一张美艳的面庞干净细腻的肌肤上一双湛蓝如同宝石的眼珠渐失灵动却还在血污中散着动人心魄的魅力。 “精灵居然是精灵!”独眼倒吸了一口凉气又去翻开跟老鼠厮杀的敌人结果比看到精灵还要令他惊讶因为那是一个没有成年的石像鬼! 他没有声张也不再去查看敌军身份径直扶住向外的观察窗看向城墙下面。在火光照耀着的几十步距离之外却是一片黑暗和沉寂……但没有攻城梯也没有后续部队只有呼啸不断的箭雨但怎么看都不正常。 “他们在玩什么把戏?”城墙上的厮杀还在继续二十一区段因为有他的增援战斗很快就进入了尾声独眼下令:“小心羽箭各小队汇报情况!” “左面清场完毕敌军没有后援正在警戒!一二五队减员十一人!” “右面清场中----第三队遇到麻烦第四队正在增援!敌军没有后援!” “分出一个小队救伤员看看其他区段是否要增援。”独眼问“老鼠你剩多少人?” “减员一半他们的偷袭来的太快都是特战小队级别的好手。”老鼠靠着墙喘粗气抹去满脸的血珠子“不过后面的补充马上就到他们这次偷袭算是没戏了。” “有点不对。”独眼出了岗楼抓起一支燃烧着的火把顾不得夜间灯火管制的命令尽力向城墙外面甩去----橘红色的火焰在空中拖出一条弧线还没升到最高点就被什么东西“噗”的一声打中化为漫天的火星根本就没机会看清远处的状况。 “再扔!”四支火把刚刚升空一大篷箭矢就带着尖啸声飞了过来是很老辣的覆盖射击目标非常明确一个老兵躲闪不及被射中胳膊但箭头只是卡在盔甲关节上。 老鼠接过被拔出的羽箭:“箭上涂毒还有倒钩独眼这是你的老朋友了。” “老鼠这是个阴谋!他们用城墙战吸引我们一定有人奔着魔法阵中枢去了。你打开魔法防御死守!”独眼一个激灵转身就走“一二五队跟我来!特急任务!” 副官抹掉眼泪带着几十号手下跑向指挥部却只赶上了战斗的尾声乱刀把一条伤痕累累的巨蛇彻底砍死……因为指挥部的防御是最强大的临时派来的指挥官乌达少将他甚至还带来一支神秘的卫队。那些偷袭的敌军连同配合他们的内奸一个都没跑掉。不过那条蛇很可怕卫兵们从它肚子里掏出三个人来其中一个还有救。 “没见过吧?这是蛇族的通灵萨满部族的瑰宝啊!”乌达少将拍拍呕吐的小副官“谢谢你的支援带着部队回城墙一会才是真正的战斗。” 偷袭雷根堡的商团军部队一共有六支真实目标是指挥部、魔法中枢、西门码头、地下仓库军械库和后勤部两处只是佯攻但都以失败告终。几处火焰被扑灭以后城里的一切都恢复了正常连城墙上的厮杀也渐渐的平静下去。 很快详细情况就被报告到双方指挥官手里。 “将军我们的偷袭失利。”商团军临时营地里先锋军团参谋官对集群指挥官说“雷根堡的防御非常完备而且有临时加强。” “也就是说魔法攻击已经指望不上了投石车组装好了吗?” “正在进行中天亮前一定可以完成。” “不要等天亮了凑齐一百具就攻击主攻南门。”少将指挥官说“守军虽然比较少但斯比亚人天生就有一种可怕的韧性。无论如何一定要在公爵到来之前拿下雷根堡!” “是!长官!”参谋官坚定的回答“我们立刻准备强攻一定在公爵到来之前拿下雷根堡!” 雷根堡上空的魔法屏障已经被深度激活里外两边任何魔法都不能穿透。乌达少将命令点燃一个大号的火油石弹用最大的投石车射上天。这一次敌军没能打碎它微弱的火光终于照到了城墙几里之外的地方----斯比亚军人们看到的是连绵整齐的方阵是密密麻麻的敌人!简单估计一下密度至少得有五万人。 这种规模的军队瞒过了斯比亚方面的侦察系统也瞒过了情报系统甚至没有惊动一路上的烽火台就直接出现在雷根堡外面而且还起一连串的偷袭。 “犯罪这是犯罪!”斯比亚军的参谋官恨恨的说“我们的侦察系统要受审判!” “不要冲动打仗就是这么回事。”乌达少将擦着手说“让二线指挥部开始销毁文件我们优先安排他们撤离。远端投石车上火油石弹来两轮最远射程的散射准备魔晶弹。” “魔晶弹?长官那是要留到最危急时刻才能用的。” “我提醒各位第一他们要强攻了;第二他们没时间跟我们耗。攻击一开始就是我们最危急的关头所以我们没必要隐藏什么弄死算完!”乌达少将平静的说“参谋官你接替我进行守卫指挥。” 第二章 “报告!”南方战区独立军团指挥部沉默的进餐局面被情报参谋的声音打破“刚刚接到最新战情通报敌军一部到达二线指挥部所在地雷根堡偷袭失败后正在准备强攻!” “什么!雷根堡遇袭?!”除了正在喝汤的罗曼少将之外餐厅里所有军官都被激得站了起来。 跟有些拘谨的原军团军官相比罗曼少将带来的嫡系更显得愤怒和震惊:“情报部门是干什么吃的?居然让敌军无声到达了二线!侦察系统也没有预警?这是严重失职!” “当!” 罗曼少将用汤匙敲了一下盘子面无表情的说:“你们安静你继续说。” 情报参谋紧张的汇报声里军官们愤怒的脸色被严峻所取代巨大的压力在餐厅中默然传递着。原本隐约分成两个派别的军官相互以目光和小动作交流很快就形成了新的分组。虽然这种忧患意识缓解了内部分歧但对战情的帮助却不大----在整个南方战区的防御体系中雷根堡占据着非常重要的位置它不但是二线防御的指挥部所在地而且背后几十里就是战区最大最险要的关隘花雨峡。 南方战区没有几个像样的城市所以在防御方面没有细划战区三线防御各有侧重相互配合一个战区一盘棋的宗旨贯穿始终。其中二线防御圈的主要职能就是保护花雨峡雷根堡是指挥中心负责削弱进逼花雨峡的敌人……本来雷根堡可以在正常情况下做到进退有据但瞬间到达城下的敌军颠覆了这一切。 如果雷根堡被攻破或者二线指挥部被破坏花雨峡就失去了屏障和配合要直面商团军的猛烈攻击。虽然不至于在短期内陷落但花雨峡能挥的防御效能就打了折扣。而且谁也不知道商团军接下来还有什么手段他们已经让大部队瞬移了一次会不会再来个第二次?整军团突然出现在更加险要的地段? 军官们的目光落在了罗曼少将的身上看着他用撕成小块的面包把盘子里的汤汁刮干净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嚼完咽下。 终于少将推开餐具沉默片刻后说:“侦察部队出严密侦察南商团军后续部队及辎重主力做好战斗准备。” “长官我们的侦察方向是?”侦察参谋官小心翼翼的问。 “详细侦察一线至二线所有承载能力在中等以上的通行管道。”罗曼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软帽“不包括花雨峡也不包括任何其它地域。就这样执行。” “是。”军团参谋官的脸色变了变但最终还是没有反对罗曼的命令。 在场的其他军官更没有能力和资历提出质疑虽然他们心里也充满了疑惑。 此时的雷根堡正处在异样的沉寂里。 黑沉的夜空上只有星星点点的火光在寒冷的空气中飞驰那是双方的箭矢在试探射击。对攻方而言这种牵制射击符合需要;对守方来说这些转瞬即逝的光亮不足以照亮整个战场只看见敌军前列阵营毫无用处。于是在连绵不断的机关声里一群群火油弹拖着美丽的长尾飞上了天带着一种肆无忌惮的气势在敌军阵列中弹跳爆裂。 守方投石车乎想像的射程让商团军吃了个哑巴亏。在短时间内他们承受了两个波次五十多枚火油石弹的散射不但付出了重大伤亡而且前后阵型都被熊熊火光照亮连后面那些高高扬起的投石车悬臂都没隐瞒住----商团军参谋部动作很快立即开始调整队形中后阵型开始有序分散;魔法师受命向前他们要加强在前军阵列外布置的魔法屏障。 同时商团军刚刚组装好的十几具投石车连同弓箭弩车开始反击以求削弱守方的远端打击力度。一时间天上的火光你来我往十分热闹。 在火油弹射程之外整营整团的商团步兵正在重新编组他们排成各种形状的攻城纵队。连片的铁甲在火焰照耀下出无数幽黯反光各种攻城器械也在队列中拖出怪异的影子传令官在各纵队间快马奔驰无数标志明显的旗帜在队伸展开来…… 看清楚敌方的阵型及战术配置站在城墙上的斯比亚军官脸色都很严肃。连绵的攻击队形林立的攻城器械这一切都说明商团军彻底放弃了奇袭的想法决定在雷根堡打一场攻坚战。选择这种最堂堂正正也是最惨烈的攻击方式表明城下的敌人拥有无比迫切、无比强烈的战斗意志。 “记录指挥旗”城墙上只有情报军官的低语声“商团军先锋集群指挥部中将标志。” “记录次级指挥旗----商团军先锋军团少将标志;商团军第三军团少将标志;另有准将旗帜十二面。” “记录战术单位旗帜----集群指挥部直属近卫团一个、骑兵团一个;先锋军团第一、第二、第三、第四轻装步兵团骑兵团两个;第三军团第一、第二、第三、第四攻击步兵团骑兵团一个……”情报军官眉头紧皱着“无法识别的战术旗帜十二面另有八团四营的独立旗帜……后勤单位正常配置。” 每一面旗帜都代表着一定数量的敌军和战力。商团军的编制是满编加仆从也就是说每一面团级旗帜下面至少站着三千多人;也就是说雷根堡外面至少站着六万敌军…… “立即向外出。”二线指挥部的少将参谋官在情报上签字然后抬头看了一眼城外的几十处火头判断了敌人的主攻方向“六号方案所有投石车转向正南准备战术压制。” “全体小组注意----转向正南方位----宽度十五!”投石车阵地上接到命令的指挥官抱着传声装置大喊“准备实施中近距离战术压制烈度三级!” “正南方位----中近距离----宽度十五!”分散在各处的投石车同时转动着把瞄准杆指向底座的正南标记。每一组有投石车三具投射火力正好能覆盖三百臂的宽度。 “烈度三级----石弹准备!”各区域小组按照方案调整着射程输弹手有条不紊的拆去火油石弹最后一层包装把这些圆滚滚的“小可爱”堆放在装弹位置。三级烈度意味着每具投石车要在规定时间内把九枚火油石弹打出去而且还会接着后续动作----不是接受过最严格训练的操作手根本别想打出这个标准来。 各车组准备完毕的信号一个个传回最后都反馈在投石车指挥官面前战术板上那些小亮点所代表的不只是一具精良的机械也不仅是良好的训练还包含着战士们的决心和意志。 指挥官平静的站立着士兵们平静的站立着这个时候整个雷根堡陷入了彻底的沉默。他们在等待等待着一次猛烈的碰撞----对面是最庞大的军队最诡异的接近接下来绝对是最惨烈的进攻。 “呜呜呜----”悠长而沉闷的号角声在远方响起带着典型的魔属联盟风格震动夜空。蜕变自魔属联军的商团军阵列中立即传出一**巨大的呼啸滚雷一样压迫着守军的胸膛。 “魔属联盟的男人我们就是为战斗而生!我们生在这片土地上长在这片土地上也要战死在这片土地上!”在黑暗中商团军激昂的战前鼓动通过魔法传到每个人的耳边“为了伟大的黑暗魔王!为了纯洁的信仰和意志!为了生存的权利!我们战斗!战斗!战斗!” “西塞里亚!”声势浩大的回应声连绵起伏波涛一样撞击着雷根堡。 “眼前这个堡垒它挡住了伟大黑暗魔王的视线!挡住了伟大黑暗魔王的意志!挡住了我们生存之路!我们就要把它碾成粉末!战斗啊魔属的勇士把敌人的灵魂献祭!战斗啊!商团的勇士把敌人的血肉净化!当我们的旗帜插上城头的时候我们的身影就会被伟大的魔王看到!我们就实践了自己的誓言!” “西塞里亚!”商团阵列中的回应声顿时高涨上去几乎变成了欢呼! “光荣啊----商团的勇士!光荣啊----魔属的男人!”商团军指挥旗向前一倾“第一波次----进攻!” “西塞里亚!”各攻城纵队呼啦一声以队的战旗为先导大踏步向雷根堡走去继而开始加。 犹如闸门被抽去了插销斑斓的污水奔涌而出----万人的脚步还有攻城器械压过地面的声音汇合在一起让站在城墙上的人们感觉整个地面连同墙体都在微微震颤。 “攻击!”在前锋后面商团军所有能使用的投石车、弩车、弓箭手分别站在远中近三个位置上向守方倾泻着火力----重型火球以高抛曲线通过顶点散乱的砸向雷根堡小部分穿过魔法屏障打在堡垒内部;带着怪异啸叫的弩箭则是以城墙为打击目标特别是在难以架设云梯的地段弩箭密密麻麻的钉满了墙体;那些本来没啥准确度的弓箭手在形成规模之后变得很可怕很快把城墙上下变成了良田----亩产羽箭至少千斤以上。 雷根堡这边依然是黑黝黝的它像是一块矗立在岸边的礁石沉默不语地经受着滔天巨浪的冲刷----士兵们掩身在各种工事里只留下观察哨和军官。 商团军的火弹没有斯比亚的厉害但是偶尔在城头爆开还是会点燃两三个人影。而这每一道闪光都会引商团军的一阵欢呼……他们仿佛没把这里当成战场而更像是在参加一场毕生难忘的庆典。 “黑暗的君主我们亲眼看见你手所行的伟业。”穿着金线黑袍的魔殿祭司在队伍中放声高歌“你栽培我们曾亲手驱散外人你展我们曾亲自惩罚异民!” “我们占领了敌营并非依靠着自己的刀剑我们获得了胜利并非靠着自己的臂腕!”无数狂奔中的商团军士兵昂头狂呼脸上写满了忠贞和决绝“你喜爱侍奉你的子民仰仗着你的权能和你光辉的仪容我们克胜了我们的对头因你的名我们践踏了不洁的人!” 有人脱下了头盔有人抛弃了盾牌甚至有人**着上身;一队跟着一队一营跟着一营声势浩大的祈祷声迅接近护城河。这种进攻势头已经不是猛烈而是疯狂!就算那些经历过土城血战的军官他们也没见过这种开场就拼命的进攻敌军这是想一锤定音。 “魔属联军的大场面换汤不换药的老打法。”城墙观察所里接替指挥的少将参谋官流露出一个蔑视的冷笑“比玩火你们还差得远!给我压下去!” “全体----射!”投石机指挥官的拳头猛然砸下吼声远远传出。 “呼----” 一枚巨大的火油石弹率先飞起红绿相间的火焰在空中划出一道极为显眼的轨迹完全掩盖了敌军的火弹光亮----紧接着几十个橘红色的火球跃起直追刺眼的尾迹布满了天空在无数人的瞳孔中印刻下亮丽饱满的线条。 充足的光亮霎时照亮战场也勾引出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斯比亚军的兴奋商团军的震惊在这一时刻被推向高氵朝! “轰!轰!”火焰的花绽放、火焰的雨奔泻火焰的暴烈覆盖着涌动的商团军阵列!正南方向的进攻部队遭到集中打击整队整营的被高温点燃火焰黏在士兵们的皮肤盔甲上舔食着他们的血肉、让他们一片片的陷入哭号和战栗之中。 “妈呀!妈呀!”有的人彻底变成一根火柱出揪心的哀嚎直到被自己的长官结果。 “天啊!”有的人直勾勾的盯着天空盯着那些再次飞腾而来的火油石弹。 即使魔法师们在拼命灭火即使自己嘴里还在念着神圣的祈祷辞可他们的脚步却开始偏离路线开始躲避那高挂的火墙躲避那无法用人力抗衡的打击。 “弓箭压制----开始!”斯比亚人不会放过任何机会商团军攻城队形立即被一轮羽箭覆盖。这种长钉箭异常锐利普通铁面盾根本挡不住进攻队形更加混乱充当先导的地方步兵方阵很快就散乱不堪开始溃退。 “稳住!后退者死!”军官们嚎叫着砍死后退和犹豫的手下但一波又一波的火球却把士兵们压的喘不过气来。 顺风而来的浓烈烤肉香足以动摇他们的战斗意志因为那不是人那是不会思考、不会怜悯、不能战胜的火焰!跟这种攻击比起来商团军的远端火力根本不够看。 “长官斯比亚人的反击很犀利。”指挥部里副官看着集群指挥官说。 “让第二梯队出动。”集群指挥官淡定的下令“反击力大都集中在南门这里面一定有古怪全顶上去争取突破!” “契露运河魔殿武士团----已经抵达冲击线!” “比仑谷攻坚团----正在全开进!” “巴库行省特遣团进展顺利----攻城器械正在前进!” 号令声中商团军进攻南门的第二梯队加了他们的前锋几乎是推着前一波次的残余部队向前冲----但第一波残余部队被火焰围困、被高温烤得七荤八素显然变得迟钝了队形也变得混乱起来。迷失方向的士兵加上那些燃烧地段堵住了半数后来者的攻击路径。 局部造成的拥堵使后续部队度变慢但极度兴奋的前锋没受什么影响一路顺利的冲到了距离城墙百臂的地方个别士兵跟城墙几乎是触手可及。 “商团军!”城墙上文质彬彬的少将参谋官一声暴喝“吃屎去吧!” 最靠近南门的商团军官兵不禁抬起头来用嗜血的目光寻找着这个胆敢冒犯商团尊严的声音但接下来看到的却是令他们目瞪口呆的一幕----原本高高耸立的吊桥在一阵“咕噜噜”的滑轮声中倾倒下来。 “轰隆!”一声加厚的桥板顶端砸到护城河南岸几个躲避不及的商团军士兵被砸成了肉酱刮起的灰尘“呼----”的吹过来迷乱了很多人的眼睛。 在瞬间的表情凝滞之后商团军阵营中响起震动长空的欢呼:“是内应!”、“我们的内应打开了城门!”、“光荣啊我们将是第一支杀进雷根堡的部队!”、“赞美伟大的黑暗魔王!” 但这个时候在商团军指挥部里紧张关注战事的将领们却觉得心在下沉一种不祥的预感弥漫在周围……因为他们知道己方的内应已经被斯比亚人剿灭就算有少数人逃脱了也不可能从内部攻破城门这种要害地段! 有人低语:“难道……不会的!斯比亚那点防御部队怎么可能起反攻?” 斯比亚人立即就解开了谜底黝黑的城门处他们把另一种沉重的轰鸣加入战场的喧嚣! 一面巨大的金黄色旗帜冲出门洞在火光映照下熠熠生辉旗帜下面钻出无数黑衣黑甲的骑士他们的铁蹄践踏着厚重的吊桥瞬间就冲到了护城河南岸然后分出两翼飞剪组成一片勾魂夺魄的黑潮。 “骑兵!”商团军先锋阵列中士兵们出了绝望的惨叫“这是斯比亚的骑兵!” “骑兵逆袭!”商团军指挥部里一干将领们都有瞬间的失神谁也想不到在这时会有骑兵反击这不但说明之前的偷袭无效而且战前情报也有严重失误! 参谋管大喊一声:“布置反骑兵阵列!” “向前!”城墙下的商团军官们嘶吼着“想想你们背后想想你们的家人后退者死!” “西塞里亚!”商团军先锋知道已经陷入死地这些悍勇的士兵们并没有回头而是义无反顾地在军官的指挥下继续冲击他们绝望而悲壮的迎着凶名在外的斯比亚骑兵冲击! 然而他们的最后结果只有一个就是被汹涌而来的钢铁洪流撞成肉泥!因为冲在最前面的都是从来没有人见过的斯比亚重骑兵! 每一个骑士都被包裹在厚重的黑铁甲中连身下的坐骑都被套上了一副软甲。他们手里的骑枪通体黝黑枪尖挑着一抹冰冷的寒光连绵不断的闪烁着杀机。手持战刀小盾的商团军前锋近千人在铁蹄之下化为乌有甚至没能对斯比亚骑兵造成实质上的伤害。 瞬间灭了前锋骑兵冲击面继续向前而后面的吊桥没有一点要收起的样子骑兵还在源源不断的向外涌动! “有多少人?”商团军指挥部里集群指挥官下令“一定要在他们冲击阵地前堵住!” “现在是两千还在增加。”参谋回答“已经派出反骑兵方阵支援魔法师也上去了。” 曾经在斯比亚骑兵手上吃过大亏所以商团军在经营反骑兵部队方面颇有成效。先前就布置好的几个长枪兵方阵立刻堵了上去后面跟着其他的配合方阵全是商团军的精锐部队这也从侧面反映出商团军对斯比亚骑兵的忌惮。 在历次战争中斯比亚骑兵给对手留下的只有痛苦和悔恨。虽然最显著的特色是灵活和机动但是斯比亚轻骑兵的破坏力跟冲击力却出对手的承受极限。已经说不清有多少次战争是被斯比亚轻骑兵所结束仿佛他们生来就是为了担当终结者。 其实在攻城战中攻方都会防御对方的反扑然而商团军千防万防却没有料到此时向自己冲击的是比轻骑兵更加可怕的重骑兵!这也是模仿先进战争思想的弊端大家知道斯比亚全力展轻骑兵就想当然的认为他们抛弃了重骑兵却没有人去深入研究对方的战术思想----没展过重骑兵可斯比亚从来没否定过这个兵种的作用。 斯比亚对攻击性兵种的要求是灵活持久和普遍使用性重骑兵显然不符合这种要求。实际上重骑兵在斯比亚人看来是一种主动防御兵种。因为它对后勤依赖大作战局限性大最重要的是它不能快远距离机动……但作为防御力量出现时这些劣势就被回避了。 所以此时此地这支重骑兵将斯比亚灵活多变的战术挥得淋漓尽致----在敌军进攻的前一瞬对敌军实施猛烈、连续的远端打击使其前军阵形打乱甚至堵住后续部队的通道尔后重骑兵趁乱起雷霆万钧的反击。 穿出商团军毫无威胁的前锋线一位身穿厚重盔甲胸口还绣着两枚巨大金星的骑兵将领向着商团军前后不接的阵列举起重剑:“斯比亚骑兵----破击阵型!” “破击阵型?!”商团军的指挥部里的将领们差点咬断舌头“两千多骑用破击阵型打一个集群?!当我们的反骑兵方阵都是纸糊的吗?!” “其余各门正常进攻南门加派反骑兵方阵彻底打垮这支生力军!”中将指挥官也被斯比亚人气的不轻却还保持着头脑冷静“反骑兵方阵加厚魔法师上一线。” “咚!咚!咚咚!”连绵的战鼓声在雷根堡上响起重骑兵们排成主体宽达五十骑的单推阵型两翼还各有一组轻骑伴随黑潮一般向着商团军的中部方阵卷去----骑士们都放平了长枪头盔上的飘带激荡着胯下坐骑渐渐加闷雷一般的蹄声盖过所有战地喧嚣。 敌军的攻击节奏已经被打乱战场出现空白地段他们既不能冲进打开的城门也无法阻挡骑兵加至少在现在重骑无敌! 鼓声中一草一木都开始战栗! 火光里斯比亚骑兵君临大地! 第三章 当其冲的商团军方阵被斯比亚骑兵澎湃的杀机震慑在密集的地面震颤中、震天的蹄声中前几列士兵几乎失去了意识傻呆呆的看着骑兵冲来就好像猎物在巨龙面前失去反抗的能力一样!然后暴烈的黑潮覆盖了战线----先撞在这座高山上的前排士兵连惊叫都来不及出就被沉重的马蹄践踏致死!后面的商团军被成片的撞飞。 在一阵皮裂骨碎的撞击声和哀嚎之后后续重骑兵插进了敌军的方阵第二列、第三列……每一个骑士的杀戮动作都一模一样整排的骑枪刺出时绝不过两个枪头的差距就像是巨镰在麦田中舞动那样高效而富有节奏! 高的个人武技与整体优势的结合商团军士兵完全无法抵挡即便能把一些骑士和马匹掀翻但交换率依然不成比例。 “比仑谷攻坚团完了!” “第三步兵团战线被破!” “三军团模范步兵营死伤惨重!” 商团军声嘶力竭的喊杀着但长条状的阵形成了最致命的缺点让他们无法从侧翼攻击云梯和攻城车也变成了要命的累赘……很快顶在前面的第二波次阵营就被接连冲垮扭曲的残肢铺满了这条死亡路径鲜血浓重的腥味熏得人头晕眼花。 “逼近长枪方阵了!一定要顶住!”商团军的将领们捏了一手的冷汗“骑兵准备对冲!” 商团军的反骑兵方阵排列得异常紧密密集的长枪和大盾布满每一个边缘。前排的士兵身上流转着五光十色的魔法光芒那是魔法师放弃对前军的救援全力对他们进行加持的结果----吸取了荒芜海岸的教训他们的大盾极厚、长枪极长、士兵极壮身后还有巨大的盾车!普通重骑兵对这种用来抵抗龙骑兵的防御完全无能为力斯比亚人一定会被阻止。 但骑兵黑潮却没有减金黄色的大旗飘荡着单椎阵形直端端的冲向了枪林盾墙!那些被鲜血染红盔甲的骑士们凶恶得像是来自地狱的嗜杀怪兽。被战刀砍中被长枪刺中却恍若没有任何感觉前排的骑兵甚至带着一身羽箭在冲击!甚至被掀翻之后依然还能爬起来砍杀! 城门下一排被悄悄推出来的投石车也亮出了獠牙。 “射!”十几个体积不大的石弹飞射而出带着一声声悠长的呼啸越过重骑兵的头顶只是两三次呼吸的时间后就掉进了商团军的长枪阵营中。 其中一个石弹打在长枪兵方阵指挥官的胸甲上“咚!”的一声把他撞了个四仰八叉。副官把这个奇怪的石弹拿起来现弹壳有一部分是透明的----凑到光下一看里面有一股股颜色各异的液体正在混合着五光十色非常漂亮。 “这个魔法波动是?……”正在后面加持的某个魔法师突然抬头高喊“小心----” “轰!轰轰!轰----”长枪兵方阵里生一连串巨大的爆炸璀璨夺目的白光让几乎所有毫无准备的人暂时失明震撼大地的轰鸣声让无数人当即变成了聋子狂乱奔泻的魔法元素搅碎了附近的所有加持魔法和魔法屏障。 其它地段的商团军只感觉到地面传来的巨大震动十几次叠加之后很少有人还能站稳。就连指挥部里的人也倒下去一片!唯一没受到影响的只是那些前来收割生命的斯比亚人----他们拿捏好了距离基本上没有被爆炸伤害! 等商团军将士爬起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场噩梦。 爆炸中心五十臂方圆内一切都化为乌有!五十臂之外的长枪兵被爆炸的余威扫过抛飞一半震散一半。跟那些飞起的泥石和金属碎片一样大团飞溅的肉团和血液也被紊乱包围有的在燃烧而有的被冰冻变成了可怕的附加伤害物! 长枪方阵不见了地面上只留下十几个深坑和直冲上天的烟柱!火焰、冰霜毫无规律的蔓延着飞扬的烟尘连接起来变成厚重的墙壁阻挡了人们的视线……然而斯比亚人却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喊杀声中重骑兵在继续冲击!远方一群群的火油石弹又飞上了天空。 那些为给长枪方阵让位置而分去两侧的步兵方阵开始自的迎了上去----悍勇只是部分原因另一部分原因很简单在他们身后就是集群指挥部和攻城器械再后面就是大营那里面有商团军最大的秘密被斯比亚人破坏的话谁也活不了! “西哈吉突击步兵联队伤亡过半----正在溃退中!” “桑托斯部族先遣步兵团旗帜丢失----已经陷入混乱!” “陨石山武士团残部被火焰包围----完全无法移动!” “不!我的方阵!”一个将领猛扯着自己花白的头“这不是真的!” “骑兵快反冲!”集群指挥官强行稳住自己的身体丢出了自己最后一张王牌“其他地段停止进攻抽出机动团增援南门!” “风暴骑兵----风暴骑兵----”商团军骑兵中指挥官高喊“跟我冲击!” 严阵以待的六千商团军骑兵们慢慢加迎向扑面而来的斯比亚人----旗帜哗啦啦的飞扬长枪斜指着夜空他们是正经的重骑兵与敌军的重骑兵作战是每一个战士的夙愿!雷根堡方向飞来的火油石弹接连在骑兵中爆开却没有减慢他们的度他们是迎着黑潮的风暴! 斯比亚人显得更加兴奋金黄旗帜下胸前绣着金星的少将骑士用骑枪扫倒几个最后的对手大喊一声:“重骑兵冲击!” “重骑兵冲击!” 两股狂飙对冲迅接近刀枪相对两边的指挥官都冲在了最前面----风声呼啸着灌进头盔缝隙每个人的视野开始剧烈抖动!现在没有谁能改变他们的方向和决心除非是一边彻底失败! 被夹在两股骑兵中间的步兵们魂飞魄散纷纷丢下武器逃命督战队根本拦不住军令也混乱不堪数量庞大的散兵直接冲垮了两侧的方阵!那些跑得慢的倒霉蛋在骑兵眼中成了碍事的路障----噼里啪啦的声音中无数仓皇逃窜的散兵被马匹撞飞踩死! “杀!”黑潮少将的长枪扬起。 “西塞里亚!”风暴少将放平骑枪。 “劈啪!”一声双枪同时断裂!马头交错时两人又同时抽出巨剑“刷”的一声砍向对方后颈----黑铁质地的巨剑更加锋利和快不但砍断对方的巨剑也砍飞一颗头颅! 一边是风暴一边是黑潮“轰隆”一声撞在了一起血肉对血肉钢铁对钢铁血光顺势弥漫! 混乱的交锋面上马匹的度变慢正在慢慢的相互渗透战马的嘶鸣和人类的咆哮汇合起来不断撕扯着耳膜;轰然的钢铁撞击声中血光弥漫每一个瞬间都有人砸在尘埃里将生命和灵魂交予大地! 在旁观者眼中双方的队形已经完全重合在一起。 指挥官的陨落并没有让风暴退却他们的表现反而更加凶恶疯狂的跟每一个冲到近前的敌人厮杀----战刀卷刃了长枪折断了板甲脱落了但这一切都不是停止战斗的理由!只要还有意志在还有生命在他们就不会停止战斗!他们是斯比亚人的三倍。 被挤到旁边的零散方阵和远端也在拼命支援箭雨、标枪、弩箭、投石……疯了一样的笼罩着斯比亚骑兵的中后部分希望稍微能帮已方减轻一点压力。 然而斯比亚骑兵却变得中规中矩不急不躁他们的战刀劈下时会同时带起火星和血液他们的长枪扫荡时会打落几个对手;商团军中最坚固的铁甲在他们面前不值一提最犀利的战技也难以奏效!一个人就敢单挑一个小队一个小队就敢交替冲击就算被标枪刺穿身体也会想办法实现自己最后的价值----坚固而巨大的盾车十有**都是被这些骑士摧毁! 厚过对方两倍的商团军阵形此时恍若一块正被石头压迫的海绵正在一点一点变薄、一点一点的稀疏商团军的坚韧和死战也不能挽回……终于斯比亚军的压力过了临界点! “轰隆!”在战线左侧一小队斯比亚骑兵清理完面前的敌人重新加并切进了邻近敌军侧翼!一个冲击下来这个商团军中队就被截断了。 “混蛋!”这一次被深深震撼的是集群指挥官! 被破坏的战线有了连锁反应商团军开始一个小队、一个中队的损失缺口变得越来越大措手不及之下阵营深处也被斯比亚人突入!拥有了优势兵力的斯比亚人变得异常的犀利迎上去的商团军刚一交锋就落花流水!很快他们就聚集起足够的人数就像一颗越来越大的雪球即将向商团军碾压过去。 “机动部队到了没有?命令他们加快度!”商团军集群指挥官焦急起来因为骑兵的溃败只是个时间问题了----而且后果比步兵溃败要严重得多。 “破击!”金黄旗帜之下黑潮少将又举起血迹斑斑的巨剑“左偏五。” “杀啊!”斯比亚人的雪球开始滚动稍微偏左的冲击方向使他们的动作更加方便战刀更加锋利!这是斯比亚人无坚不摧的攻势!阻碍在马头前的散乱敌军在他们眼中不过是土鸡瓦狗般的存在罢了! 这一次面对泛滥的黑潮商团骑兵的眼中终于有了恐惧。这支钢铁洪流在得到火油石弹的支援之后已经不是普通人能够抵挡!他们不断被战刀砍翻不断被长枪串成糖葫芦尸骸布满地面。 “轰轰轰!”又一轮震撼天地的剧烈爆炸彻底摧毁了商团军的阵营和意志。 冲天的火光中斯比亚骑兵的度猛然提升漫过散乱的商团骑兵阵营压到了那些步兵方阵头上----这些商团军方阵瞬间返祖变成了魔属军开始哭号着向后逃跑。 “督战队!”集群指挥官声音变得嘶哑“督战队在哪里?” “快撤退长官!”副官抓住他的胳膊“他们的目标是指挥部!” “后续支援跟上!”雷根堡城墙上少将参谋高喊“特战队出击!” 商团的第一、第二进攻波次反骑兵阵列和风暴骑兵相继被破击大半个战场都是乱成一团的敌人。斯比亚军完全控制了南门附近的战场主动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扩大战果这一件事情了……商团军的旗帜一面面的倒下方阵一个个的崩溃大批掉头逃跑的士兵被裹带着冲向身后的营盘前线指挥部瞬间就被骑兵越过巨大的观察窗开始喷吐出浓烟。 “就在这里!退一步死(河蟹)全家!”被硬拖到营盘里的集群指挥官抽出佩剑对手下咆哮“军官团、直属团、所有留守部队上前!请战争大使出手!” 大批部队涌上营盘护墙几位身着紫袍紫盔的神秘人布置了一道柔和的光幕然而斯比亚的骑兵却没有直接冲上来而是在他们通红的视野中绕了回去开始追杀那些毫无威胁的散兵----而商团军的长官和战友失去了阵形和有效组织只能在营盘护墙上眼睁睁的看着!事实上能保住营盘已经是他们走运了! 其它方向的支援部队过来了却在战场之外停下了脚步因为斯比亚在战场两侧树立起两条熊熊燃烧的隔离带令他们无法逾越。这里的魔法元素混乱不堪想灭火是做梦。 厮杀和惨叫声持续了半个晚上…… 南门之外被鲜血染成红色…… 商团军的奇袭撞上斯比亚的防御惨败收场! 当斯维斯-赫本公爵走进商团军先锋集群指挥部时已经是第二天午后时分。 灰头土脸的指挥官们站成一排向公爵行礼他们身后就是宽大的观察窗越过连成一片的金黄色军衔公爵可以看到雷根堡。它正被一柱柱黑烟所包围不算太高的城墙保持着原色这说明商团军总部预计的攻城战并未真正打响。 原野上大坑小洞一片狼藉一道道放射状的壕沟标示着魔法肆虐的路径和强度。疲惫的商团军士兵正在通道上搬运战死的自己人被战斗翻出的深层土块和烧焦的草灰搅拌在一起每走一步都烟尘飞扬异常的费劲。但尸体太多不清理的话大部队根本到不了城墙。 公爵俊美的脸上一片平静但站在身后的那些随行将领却目光不善。这么大的伤亡换了谁也不能释怀。 先锋集群的中将指挥官上前一步承担起自己的责任:“公爵大人先锋集群没能在阁下到来之前拿下雷根堡这是我的失职。非常抱歉我愿意接受任何处罚!” 走到指挥所观察窗前看了看斯维斯轻声说:“昨夜一战损失多少部队?” “在斯比亚骑兵进攻中被直接杀伤的有七千多再加上踩踏、烧伤的总共两万多人失去战斗力轻伤不计。”报数字的时候中将表情艰难也小心翼翼的删掉一部分数据回避战损近半的残酷事实“大型攻城器械损失过半至少要等到明天才能组织攻城战。” “对先锋集群的处罚就是要你们继续作战打掉雷根堡!”公爵的话实在令人震惊。 “总部会增援你们失去多少部队当天就给你补齐。配合先锋军团的魔族战争大使也不做变动必要时你可以请求大使直接参战而不是像昨夜那样布置一道屏障。”斯维斯的目光在雷根堡城墙上滑动着语音清朗而坚硬“我要摧毁雷根堡或者下降标准不能让里面的人出来一个!直至战争结束。” “遵命!”中将有瞬间的恍惚但绝不是因为大难不死的幸福相反他感觉到一种被边缘化的悲哀……想想也是雷根堡里藏着骑兵部队和晶石弹换上谁也难免吃亏能在夜里把仗打到这个地步不容易。 “那我们……不能参加下面的进攻了?” “与其想参加其他进攻先锋集群还是留在这里做点有意义的事情。”站在公爵身后的参谋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你要明白雷根堡和花雨峡的关系也要明白花雨峡跟南方战区的关系。花雨峡是斯比亚南方战区真正的大门是他们‘关门打狗’战略的重心所在。雷根堡是这扇门的钥匙孔----既然在突袭中没能毁掉它那么现在你们至少不能让它再转动!” “明白!”中将立正回答“摧毁或严密封锁雷根堡这就是我们接下来的唯一使命!” “之所以不做其它处罚是因为我们刚刚得知雷根堡指挥官换人了接任的是三十六部族的乌达少将还有他的骑兵。所以在人员搭配上先锋集群吃亏。”参谋看了看公爵的表情放缓了语气“这种勇猛和韧性兼备的敌人不正是你的最好对手吗?” “我会检讨自己的不足。”中将面带愧色“那么花雨峡的指挥官也换人了吧?” “当然花雨峡换上了血族少将凯南就是那个号称艺术气质第二的斯比亚将领。”参谋点点头“通过内线我们获知他的防御计划叫‘合奏曲’。” “花雨峡合奏曲?那的确不是我能应对的场面。”中将这才对公爵的安排恍然大悟单单因为凯南他也不适合去打花雨峡。 其实这位新任指挥官不是什么威名赫赫的人在斯比亚将领的排序中也在很后面的位置甚至还因为轮流在内政军事各个部门任职而被冠以“万金油”的头衔。 但这位血族将领在指挥时有一个显著特点就是特别能拖犹如繁琐的远古贵族请吃晚宴不折腾半个钟头绝不让你看见餐盘。而且他与其他血族一样也具备阴毒的獠牙属于那种看起来不显眼但对手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的类型……这样的家伙还真不好找对手。 “那么花雨峡……” “接下来的一线战斗将由公爵大人直接指挥。”参谋低声说“在战争大使的帮助下我们的进攻部队差不多都到位了十二个军团今天晚上开始。” “十二个军团?这是传送极限了吧?”听到这话的人都吃了一惊“后勤物资方面……” “魔法师都不喜欢全力以赴战争大使也一样能说服魔族成员这就是公爵大人的手段。”参谋拍拍中将的肩膀“总之雷根堡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他们被包围部队总有被消耗完的时候我希望你老老实实的进攻老老实实的削弱敌人。” “请公爵大人和指挥部放心先锋集群一定完成任务!”中将用最正式的神态回话。 “信心不够。”沉默中的公爵转身走过来看看中将说“即使你们死光了魔族的战争大使也会干掉他们。而不同之处在于魔族会对我们很失望。” “明、明白了!”中将出一声嘶哑的吼叫“从现在到战争结束雷根堡里绝对不会出来一个人。” 第四章 战争零时之后第十三天待城外围联络部保密基地。 “报告!”机要副官急匆匆的跑进房间俯在血领主耳边说“长官山岗七十九号密报敌军突袭雷根堡的原因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玛法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来眼中密布着血丝“七十九号……” “南商团军到达雷根堡的时候七十九号也在突袭部队里面趁雷根堡部队反击的空隙他潜入要害地点弄清了状况但通讯受阻所以情报现在才到。”机要副官尽量简洁的回答“可以确认黑暗魔族向南商团军中派出魔族成员他们被称为‘战争大使’。帮助南商团军建立远距离传送魔法阵的就是他们----这种魔法阵在高峰时每天能传送两万人次目前的传送距离在三百到五百里之间。商团军就是利用了这个东西突袭了雷根堡!” “高峰时一天两万人次?”玛法拨弄着笔杆“南商团军的先锋集群至少有七万人也就是说他们有三个以上的传送阵……再加上辎重那要四个传送阵才够用。” “其实是五个传送阵”机要副官轻声说“长官有这种东西出现战况现在变得很棘手。敌军可以在任何地方出现对我防御力量形成优势兵力军队的作战计划完全派不上用场了。” “打仗并不是联络部要管的事。”玛法的表现很冷静也很冷酷“我们需要关心的东西是他们为什么把传送阵设立在雷根堡下又为什么不直接设在花雨峡?三百到五百里的传送距离那是用来骗小孩的。只要魔族的杂种们愿意他们就能直接传送到待城下面……” “参谋部可能更适合思考这个问题。”机要副官学东西很快。 “说的对就让参谋部去伤脑筋。”血领主微微把头一点“联络部的责任现在有所变化让我们潜伏的特战小队寻找战机战争大使……真想弄一个回来玩玩。” “是的长官我这就去安排。”副官敬了个礼退出房间一溜小跑回到机要室先给几支潜伏的小分队去指令再把相关情报用专线往总参谋部。 一份标注着“最高等级”的情报很快就被卡罗斯捏在手里上面的资讯更是让总参谋部的作战室陷入一片沉寂中。 远距离传送魔法阵----即使在魔法学院的教科书中这也是一个很少出现的名词。因为在人类世界空间魔法很难有成果也不是说一定不行大魔法师级别的俊杰就能拿这种魔法逃命但距离不过两三里而且要耗尽大半魔力。想要在战争中应用那是异想天开。 但黑暗魔族现在开始用了而且一出手就是五个之多每个每天传送两万人次有三到五百里的传送距离而且联络部在距离后面打了一个红色的问号…… “战争刚刚开始魔族就耐不住寂寞了。”卡罗斯看着手下们神情平静的说“或许从一开始他们就打定主意要加入。对此你们有什么对策?” 作战参谋们相互看看低声交流一阵然后由一个中年却花白了头的少将出面阐述意见:“魔族直接插手战争的后果很严重仅凭这个传送魔法就能破坏我军的防线和战略……但我们手里的力量并不足以破坏魔法阵它的防御力量一定很强大。” “另外我怀疑破坏行动起不到什么效果重建魔法阵对魔族来说不费吹灰之力。表面上看魔族帮商团军是正常的但魔法阵出现在这个位置很奇怪只出现魔法阵也很奇怪怎么看都像个陷阱……所以我们不能掉进去。” “你们都是这个意见?”总参谋官平静的目光从他手下的脸上一一掠过看到的都是坚持的表情“那么军队应该怎么做?” “我们想先弄清楚魔族为什么把传送魔法阵设在雷根堡。”白头少将说“这需要长官指点。” “知道了。”卡罗斯拿过长棍尖端点在巨大沙盘的雷根堡位置“简单看来这是花雨峡的守望楼花雨峡是待城的南方门户位置正好处于战场中心是真正的关键地点。在这里投入兵力的话可以锁住花雨峡的战力进而影响整个南方战场----我方一旦有相应的动作就会暴露后续战术安排和防守意图。没有魔族加入的话商团军也会抱着这个算盘打。” “看深一点雷根堡是一个好战场倚靠花雨峡它进可攻退可守值得我们增兵再打一场土城之战。那样的话雷根堡会变成一个绞肉机一个流干我们血液的地方。如果把魔法阵安排在其他地方或者直接摧毁雷根堡那么一场血战的机会就被浪费掉了。同时我们带给商团军的伤亡也会点燃整个魔属的复仇情绪从而使战局变得更大更激烈----由此看来魔族的想法是要让这场战争尽快的进入白热化而且规模和死伤越大越好。” “魔族要制造一种情绪和态势让商团军壮大、疯狂一鼓作气打到待城打下待城。”卡罗斯最后做出了这样的判断“这样的话魔族和神族可以坐看待城变成废墟坐看人类自己完成一场最后的战争……在他们看来最好的结局莫过于我们全部死光。” 听到魔族意图的时候作战参谋们的心跳是紊乱的但看着一脸平静的长官他们又很快恢复了正常状态。 “很显然魔族的心态是扭曲的常人无法理解但我们是军人不需要去理解这种东西。”卡罗斯说“现在你们有什么对策?” 沉默片刻还是白头少将站出来:“长官我建议维持原有作战计划不变。” “告诉我理由。” “魔族放出传送魔法阵是为了打乱我军部署而我们无论怎么动作都会遭遇魔族后手。所以在雷根堡和花雨峡我们不能再做任何改变。这样的话魔族反而会疑心我们在雷根堡有不可告人的阴谋----有一半的机率他们只会盯着雷根堡在待城战役前不会直接出手。” “这样的话雷根堡从此就孤立无援了就算只面对商团军也很危险。” “这就是一场孤立无援的战争待城也一样没有援军。我们都是斯比亚军人我坚信他们能够创造出奇迹。”白头少将没有任何内疚的神色他的话音也不高却让作战室再次陷入一片沉寂----这或许是一个适当的战术或许是唯一的选择但要直白地说出来需要的不仅是勇气。 因为雷根堡里不但有多支守军还有二线防御指挥部。 在压抑的平静中卡罗斯再次打量了他的手下们看到的还是一张张坚持的脸。他的嘴角悄悄的向上移动最后变成一个难以察觉的微笑:“既然这样我支持你们的意见。” “谢谢长官支持!鉴于神魔直接插手战争我申请提前进入第二阶段。”白头少将接着说“长官‘树人’又来申请请求行动。” “他还不能动没有我的命令之前再怎么艰难也要坚持下去!”卡罗斯神态坚决“他肩负的不只是一个使命现在还不是出动的时候!” “是的长官我会告诉树人。”白头少将点头“那战事方面?” “起草命令雷根堡即时起脱离南方战区体系享有最高作战自由度最基本的作战目标是拖住当前之敌。附近部队严密监视敌军动向维持原有计划不变!”卡罗斯下令“告知南方战区指挥官和所有机动部队战争已经提前进入第二阶段!” “另外命令待城守卫部队进入掩护阵地待城从今晚开始实行宵禁。”卡罗斯的话停顿了一下“今夜之后战争会变得更加复杂。” “这么快就波及到待城了吗?”作战参谋们有些吃惊。 “这种时候大概会有好戏上演吧幸好不用我们去伤脑筋。”卡罗斯的态度讳莫如深“再向你们重申一次我们的战争目标是南北条约商团联军过我们能力的东西不要去碰----但在我们能力范围以内的绝不放过!” 战争零时之后第十三天夜待城。 宵禁的命令一出待城立即变得静默。包括忧双宫在内全城熄灯黝黯的街道空空如也深沉的门洞像魔兽张开的大嘴。酒馆、旅店、民居、城墙各处都见不到一个闲人鬼魅一样的巡夜卫士潜伏在阴影中目光偶尔会掠过那唯一的光亮处。那就是位于忧双宫后面由小山改建的巨大平台。 在黑沉阴冷的夜里平台顶端那堆跳跃的火焰是如此的显眼温暖的光线把整个平台染上一片橘红也把平台上的百多尊石像染成橘红色。 一根残破的铁枪架在篝火上方串着的烤肉滴下油珠“嗤嗤”地打在木材上。科恩-凯达就坐在火边一只手转动着铁枪另一只手往烤肉上刷佐料还能抽空抓起身边的皮袋来上一口。 在他那张被火焰映红的面庞上不再是手下熟悉的冷淡神情而是一种悠闲和惬意盯着烤肉的目光也充满了对美味的期待就好像正在郊游野炊一样。但因为周围那些石像都盯着这堆篝火所以场景和气氛就显得不那么自然更像是一种带有象征意义的仪式。 香气弥漫开来科恩迫不及待撕下一片塞进嘴里马上就被烫得“咝咝”地吸气。他皱着眉头忍痛嚼了几口嘴里呼出一口气脸上流露出无比满足的神情。 “你很悠闲嘛!”一个优雅从容的声音从石像群中传出来隐隐寒意让火焰为之一暗。 “生命可贵把自己忙死了多划不来。”科恩没有抬头而是抓起一把小刀仔细寻找着烤肉最可口的部位“你要来一块不?本人精心秘制的烤肉绝无仅有。” “既然阁下一片盛情那么我就勉为其难地接受。”身着紫衣、一脸肃然的爱米妮-伊萨伯安特从雕像群中漫步而出一提裙裾款款坐到科恩对面抬眼看了看他“来块后腿肉。” 科恩淡淡一笑用几乎是卖弄的手法切下整根烤后腿然后用一个银盘托住递给对方:“我很愿意接待客人但客人老绷着一张脸可对不起我的烤肉。” “作为兵戎相见的对手彼此间还需要什么脸色?”爱米妮接过银盘小心翼翼地放到膝盖上“你是个善变的人类但不应该忘记上次动手时的情景。” “长公主殿下你真是误会了我依然把你当对手看更不敢奢望你改变对我的看法。”科恩摇摇头显得极有耐心“但你不觉得正因为我们是敌人所以才更应该和蔼一些吗?” “恕本宫愚昧请阁下指教。”爱米妮伸出左手指尖微颤体积可观的后腿肉被细小的风刃切开变成一块块正好入嘴的肉块。 “很简单对敌人微笑我完全不用担心会引负面效果反正都是要分个高下胜负的。”科恩苦口婆心诲人不倦“其他人就不同了关系好的会以为我要害他;关系不那么好的会以为我要取悦于他----与其对这些人微笑还不如板着脸省事。” “果然如此受教了。”长公主大人用两指捏起一块被烤成金黄的肉块放入红润诱人的唇中轻轻嚼了几下然后抬头对科恩露出一个清浅笑容。周围的气息顿时流畅被压制的火苗也向上跳了一跳。 “虽然脸部的线条还是僵硬但比刚才要好看些。”科恩抓起酒袋喝了一口“好吧说点败兴的话……在两军交战的时候魔族长公主殿下还专程来待城是有什么使命吧?” “其实谈不上使命。”爱米妮殿下回答说“就是放下武器自缚请罪的例行通告你大概也不感兴趣。” “何以见得?我对上族倒是保持着强烈的好奇心。”科恩摇摇头“说说看嘛说不定你今天晚上走运一说我就答应了。” “虽然本宫现在打不过你但还没失去基本的判断力。”爱米妮殿下笑着反问“你会投降?那你为什么还带着这群不知所谓的人做这些不知所谓的事?” “你也说了我善变嘛善变是乐趣之源。”科恩说“看看你们魔族每逢大事一定会先派个公主来游说尔后就是刺客、政变非要到万不得已才肯正视对手。但你们什么时候肯真正地了解一下对手?连我的参谋官都知道你今夜会来但你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吗?” 我承认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知道你接下来会遭遇什么。”爱米妮殿下并不气恼依然认真而优雅地吃着烤肉“阁下真要这样对抗下去吗?” “别啊!”科恩不由哈哈大笑“都已经弄成这副模样了我还能回头吗?” “如果你如果待城放弃对抗”爱米妮殿下盯着科恩“我们依然愿意作出让步。” “好诱人的条件请说完。” “你能活下来人类也能保存一部分。” “你难住我了我该怎么表达我的心意……好吧长公主殿下请你这样回禀魔王。”科恩放下酒袋端正神色说“事到如今我们都应该勇敢地面对现实。输或赢都不过是一锤子买卖赢面渺茫的我都不怕上族还有什么好怕的?” “你真要这么决绝?”爱米妮殿下目不转睛地看着科恩仿佛要从他身上找到答案“为什么一定要挑战规则?你这是变相绑架了整个人类。” “有区别的我的大小姐。”面对突如其来的指责科恩也不气恼“我不干这事人类就能过上好日子?他们不是一样要打仗要糊里糊涂的死?伟大的神族、伟大的魔族不是一样要干掉他们吗?至少现在有一部分人是清醒的而且他们知道在为什么而战----投降的话我会活下来?人类会存在下去?殿下你们在说什么笑话?” “你不会赢。”沉默了好半天爱米妮殿下才说“这是真话。” “我不会输。”科恩与之对视“事实上我每天都有收获。” “我不明白。”长公主很谦虚。 “茶道----跟你所知道的茶不一样是另一种特殊饮品我曾经的最爱。茶道是由这种饮品展而来的文化它的终极奥义认为最后那杯茶汤的味道如何并不重要关键是在冲泡过程中得到的体会和感悟。就目前而言人类是执壶的冲泡者神魔是举杯的品饮者彼此都不在乎这东西的味道。区别在于人类从决定冲泡开始就有收获而神魔难。”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爱米妮轻叹一声“不该是这样啊!” “以我的智慧和口才可能说不清楚。”沉默半天之后科恩才悠悠开口“我不是木偶我不能受人摆布。我知道上族和人类不同我承认人类几乎在所有方面都比不上你们。我们奋斗终生想要得到的东西、想要实现的价值在上族眼中是那么渺小和可笑。但即使如此我们依然无比强烈地渴望这种奋斗的权利!这些东西你们是无法理解的吧?所以你们也不允许。我曾经想过只要你们肯正视人类就好但历史告诉我这是不可能的。一个不合时宜的规则即使现自己腐烂了也无法完成自己修复。” 爱米妮殿下说:“这里面有内情神魔对人类的态度不是没有原因的。” “就我本人而言贵族、皇帝、至上这些都不是我的目的我不过是想过轻松惬意的日子。你知道我曾经的人生目标是什么吗?”科恩的目光闪烁像是在回忆遥远的过去“我要找到一个顺眼的女人把她培养得特别能赚钱、特别能战斗然后我就可以过上无比幸福的、吃软饭的生活了……没错吃软饭!这才是我真正的人生目标!” 长公主殿下如被雷劈手里的肉块掉了下来。科恩脸上的表情证明他此时的话无比真诚但也正是这样才让台前幕后的倾听者们抓狂。 “当然这个愿望一直没实现我依然要战战兢兢地与人搏斗我依然要在生与死、在忠诚和背叛中苟且偷生甚至最后以一个彻底的失败谢幕……但直到最后一刻我的希望都与我同在所以我没有恐惧也没有疯狂。事实上神魔要干什么跟我有个屁相干我不是个勤快人也没有多到爆的正义感说实话我都懒得看你们一眼。” “然而不幸的是我跟人类有了牵扯我跟这个世界有了牵扯并最终导致你们断绝了我的希望。我找到了不止一个女人也培养了她们但我知道我自己吃不上软饭你们甚至不给我卑躬屈膝的空间----连当时唯一的朋友也被你们杀了。”科恩身体前倾盯着长公主说“这就是我个人的原因你明白吗?你不明白!你们都不明白!” “为什么人类会选择追随我与神魔对抗?其实他们跟我一样希望破灭而已。这一点我觉得你们应该是明白的毕竟神魔毁灭过很多人类纪元。但你们从没更改过行为模式这也就是说人类和神魔根本没得谈……虽然我们的希望是如此渺小。” “想对我号施令先得征服我的意志。想赢得我的尊敬先要展示德行。遗憾的是神魔已经失去了这种机会。”科恩正视爱米妮殿下的眼睛为两人的谈话做了注脚“剩下的只有打。” “且不说你是输是赢”爱米妮终于找到了开口的机会“打能有什么用?” “小姑娘你不懂。”科恩淡然一笑“神魔与人类现在没得谈并不代表永远没得谈。因为你们强你们高傲所以我就要打你们----打弱!打贱!打服气!” 爱米妮长公主殿下脸色一变凄清的星空上同时传下来两声冷笑。 “噗----”的一声篝火灭了。 科恩想也不想对着星空比出中指。 也就是在这个夜晚北条约商团又攻下了一个堡垒。在某人对神魔竖中指的同时北商团军的士兵们在双方纠缠的尸体中翻出一个来历不明的重伤员----爆炎烧毁了这个人的面孔护甲破烂不堪也没有任何斯比亚军的身份证明身边倒是有一圈守军的尸体可没有部队来认领他。 所以这个人的来历引了争吵----在当天战斗中有很多商团部队是全员战死的。 “我来看看。”有人操着一副懒洋洋的腔调挤进来己方立即向这个年轻少校行礼因为他是统帅的孙子----阿德勒少校蹲下去在伤员身上翻找了一会最后把目光停留在他胸前的纹身上面。 “是我们的人这是里瓦帝国北方山地部族的变异图腾纹身(星月语:不是地道的坦西部族勇士图腾么?这变异也太诡异鸟)表明勇敢和无畏。”阿德勒少校看看周围那一圈守军尸体“这个乡巴佬干得不错嘛!来人。” “在!” “全力去救”阿德勒少校说“如果救活了直接送到我那去。” “是的长官!” 第五章 任何战争都是由防御和进攻组成。在防御方面守方必然会选择优势明显的地理位置不但要有效保存自己还要让对手疏于防范损失惨重。眼下这场战争当然不会例外位于南方战区中部的花雨峡就符合以上全部条件。其实在神魔分界线这条路不是传统的交通要道但要从魔属去往待城的话走花雨峡最直接而且过去之后一马平川距离城防区几百里。 商团军攻击这里能对待城造成现实和心理上的双重压力更能逼迫待城尽早展露实力。但很显然在决定待城位置时斯比亚人肯定把战争因素列为要作为门户的花雨峡被他们经营成一个隐蔽的要塞群此番的对手南商团军是不打不知道一打吓一跳。 花雨峡左右被密林掩护本身由多条峡谷组成因为密林雨季的洪水泛滥再千百年冲刷下来峡谷群里的河道变得横七竖八又相互交叉就像古树根系一样复杂无序。有水的河道布满瀑布乱石干涸的河道被藤蔓植物占据头上的岩石摇摇欲坠脚下说不定就是一个巨大空腔……在这种地方别说打仗就是探险都有可能遭遇不测。 事实上峡谷里的守军不多他们撑死了也就三万多人能目视辨别的防御支撑点只有五个却让商团军伤透了脑筋。斯维斯公爵亲临战地之后的两天时间里十几支鲜活生猛的部队使尽手段轮番上阵结果却收效甚微。无论突击部队顺着哪一条河道进攻他们都会在迷宫一样的路上耗尽体力最后筋疲力尽的撞进敌人的埋伏圈;想步步为营蚕食进去白天好不容易修的营盘晚上就会被斯比亚人拔掉能撑过午夜的部队就算是精锐之师。 幸亏他们事前拖住了雷根堡守军要不然还会被斯比亚人前后夹击变得不可收拾。 这并不是商团军准备不足、作战不力而是因为斯比亚人太狡猾的缘故----他们熟悉这里每一段河道的地形地势而且埋下了无数陷阱;他们的支撑点虽然只有五个却时刻俯瞰着整个峡谷;虽然采取守势但峡谷里到处都是斯比亚人的小部队。通常只是推一块石头、割一条绳索他们就能瓦解一次商团军精心策划的攻势。 连魔殿武士和魔法师组成的袭击队也没能在斯比亚人手里占到便宜。 绕路吗?用两条腿不太可能因为左右都是暗无天日的原始密林比花雨峡还要危险况且走别的路线会多出一倍的路程。继续硬拼吗?已经损失了近万人却一点战果也没有……其实商团军手里的花雨峡资料不算匮乏多次经过这里的外交使节画了很多地图待城的间谍也提供了大量守军情报但这些情报跟实际情况有很大差距简单来说就是不用比用要好。 战事进行到如此程度士兵已经竭尽所能是该让统帅挥功效的时候了。下属们期待的目光终于聚焦在年轻统帅的身上。众望所归这句话就是目前最现实的写照。 斯维斯-赫本公爵没有回避这种使命他换上礼服向后营里一顶巨大的帐篷走去。这位南商团军的最高脑用他名闻遐迩的优雅派头向门口的守卫者提出了晋见要求。 与简单粗放的战地相比帐篷里是另外一个世界。当然帐篷里的大多数布置还是为战争而设但在方式和细节上显得华美而梦幻。单调的地图被光影迷离的魔法荧幕取代大比例沙盘上有一群群小精灵在扮演敌我就连照明的灯具都给人以流光溢彩的强烈美感…… 帐篷里有三位身穿大氅的男子他们拥有比公爵还要俊美的面孔但目光形如死人。 “尊敬的战争大使们我此行是来请求帮助的。”斯维斯公爵站定以学生的低姿态向三位魔族成员行了简礼说出的话也像学生一样直白“商团军被花雨峡挡住了去路敌军强大又占据地利我的下属虽然付出重大伤亡但还没有取得突破。我想以战争大使的能力必然能轻松解决这个问题。” “魔族的能力当然能轻松解决花雨峡里的虫子。但这跟商团军有什么相干?”居中的战争大使冷漠的看向公爵“你不是想让魔族替商团军打这一仗吧?” “恕我冒昧战争大使降临比斯大陆难道不是为了消灭待城叛逆吗?”公爵脸上露出一丝惊讶“而且魔族已经给了商团军很大帮忙我们的战略是基于传送魔法阵制定的……” “传送魔法阵是魔族赐予商团军的恩物。”战争大使的冷漠表情中混入了一丝蔑视“你应该清楚‘赐予’的含义。那即是说居于上位的我们愿意给你而主动给你居于下位的你和商团军便接受。魔族从来没有表示过会在战争过程中满足你的任何要求。” “可是目前的战事已经陷于胶着我们的损失在扩大。”斯维斯公爵强迫自己忽略对方的轻蔑神态极力争取“照这样展下去不等到达待城南商团军就会损失殆尽了……” “你是说南商团军打不过花雨峡?”另一位战争大使接过话。 “我们当然能打过去!”斯维斯停顿片刻“但不知道是否还有余力进行新的战斗。” “战争中人力是第一要素伤亡这种事情无需看重。”战争大使这样回答他“战争是你恳求的结果也是人类自救的方式。完成这场战争是你分内之事即使付出最大的代价你也要如你承诺的那样打到待城----会伤亡多少人要补充多少人魔族不关心都由你决定。” “可是……” 斯维斯公爵刚刚张开嘴就被对方强硬的打断:“魔族只会‘赐予’而且只在魔族认为恰当的时间和时机。你的要求无果!” “既然是这样请允许我告辞。”被彻底的拒绝之后斯维斯公爵并没有死缠烂打只是露出些许遗憾神色行礼后退出了帐篷。 斯维斯公爵到了前线指挥所脸色平静以至于旁人弄不清他是怀着挫败还是无所谓的心情。他实地勘察了峡谷现状又听了进攻部队的汇报再端着地图研究了半个钟头然后站在指挥所的屋顶上平静安详的进行了自我批评。 “诸位我们把问题想简单了。”他说“单靠勇猛攻击花雨峡是个错误。” “大家还记得土城吗?在那场战斗里斯比亚人预设阵地用防御纵深吸收了我军的冲击力。同时配合主动反击对我军进行有效打击。这里的阵地规模比土城之战要大设计思路也更成熟。而我军的战术虽然规范却显得呆板生硬仅靠士兵们的生命是冲不过去的。” “我们试图联合指挥但没有取得进展。”有人回答“狮鹫和石像鬼部队都出动过魔法师和武士小队也没能打开局面……” “这是正常的因为对方还在检验我们的战力。在做出评估之后他们会逐渐露出獠牙用各种手段杀伤我们。所以我们需要针对这点进行战术修正。”公爵遥望着战场“斯比亚的支撑点不止五个如果突然取得进展那只能证明我们掉进了更深的陷阱……花雨峡协奏曲好吧就由我来接下这场演奏。” “非常抱歉!长官!”公爵身后的将领们一个个羞愧难当“让负责全局的长官来指挥这种程度的战争这是我们的失职!” “我也不想指挥这种细节你们应该明白在待城建立之后魔属联军的整体实力就弱于斯比亚各级军官在指挥上也是如此。”斯维斯公爵说“但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们内心里不承认这种差距不以学习的心态去对待战争还在用骄横自大的目光看待斯比亚。” “我们自诩为勇敢顽强的军人却连承认差距的勇气都没有这是一个大错。可耻!”公爵转过身来脸色冰寒的吓人“我并不认为自己是一个称职的领同样我也不觉得你们是称职的指挥官事实上商团军能走到这一步是商团高层拼命向斯比亚学习的缘故!但你们呢?骄横和自大充斥在你们每一寸皮肉里死到临头啦诸位睁开你们的眼睛看看吧!” 公爵很少使用这种阴冷刺骨的训斥他面前的将领们憋得一脸通红却连大气都不敢出。 “其实现在说这样的话于事无补。早在神魔大战之后魔属的军力就出现断层了。但我还是寄望你们能尽早成熟就剩下这一次机会我们能做到什么程度……”公爵脸上的苦笑一掠而过几乎不被人察觉“命令集中所有的特别分队各军团组建小型突击队保证物资军械供应……从现在起这里归我指挥!” 斯维斯公爵贵为南商团军领自然有说一不二的权势而且在组织实施战场级别指挥方面他并不逊色于任何人、包括他正面对的花雨峡指挥官。公爵很快就进入了战地指挥的角色一个个口令从略显单薄与苍白的嘴唇间迸出来从部队合成到攻击部署他的计划严谨周密又充满想象力。 在斯维斯公爵的指挥下这些被临时抽调来的部队聚拢成团又分成几个波次进入峡谷前后连贯尾相顾行动顺畅得让人几乎不敢相信这是商团军是勇猛有余灵动不足所以才在峡谷里撞得头破血流的南商团军。 “所谓的风格是指挥官给予部队的。部队鲁莽笨拙那都是因为指挥官。”在指挥间隙中斯维斯公爵还有余力教训人“对上这种以阴险狡诈著称的敌人你必须破坏他倚重的优势找到关键点最重要----勇猛或者细致仅仅是待你选择的方式!” 要知道在公爵大人的人生经历中实战指挥的经验并不多这无形中令他的手下更加羞愧。将领们围着地图一言不老老实实的当起了学生。他们耳听参谋的汇报手里在描绘战场动态并试图从中领会到双方统帅的指挥思路。 公爵没有让他们失望他的排兵布阵里隐含着大量的资讯和后手;敌军指挥凯南少将也没有让他们失望因为在公爵的行动里可以推断出敌方原先的设想和套路。就在商团军侵入峡谷不久突前的左一侦察部队就与斯比亚人遭遇----当然了他们一如既往的被坠石袭击灰头土脸不说还损失了三分之一的人。 “退。”公爵向他的私人副官做了个手势“左三侦察队加。” 一张小圆桌立即被支在观察窗边桌面被铺上比雪还白细的桌布银丝拉制的杯垫压住了布角细瓷的高颈茶壶被擦得铮亮小竹筐里的点心散出诱人的香气……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 “公爵大人下午茶布置完毕。”私人副官恭谨地回禀“请享用。” “空中侦察部队起飞二十个两人组再运十个魔法师上去。”斯维斯点点头端起桌上唯一的茶杯“间隔一里传递战况遇袭即退轮番上阵----魔法师隐藏后队缠住对方的空中单位。地面部队按方案进行后队魔法师不要动作。” 等杯中的茶水消失五分之一后前线的消息传回作战参谋气喘吁吁的跑来:“报告长官右四侦察队与敌遭遇产生微量伤亡!” “退。”公爵的命令简单明了“右一侦察队加。” “报告长官左三侦察队遇袭!” “退左五侦察队加。” “报告长官左五侦察队被包围!” “顶住!左一侦察队折返全前进。” “报告长官左五侦察队压力减轻左一侦察队又被盯上了!” “这样啊!”斯维斯轻轻摇晃着茶杯注视着从杯口升起的热气“右翼侦察队全体加对沿路阻碍之敌实施破击战术。” “可是长官这样一来我们的侦察兵就完全暴露了……”一位冒失的中校说出了自己的疑问公爵只用眼角余光扫了出声的方位中校就现自己被一道肃杀的目光笼罩期期艾艾的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商团军侦察兵和尾随的突击队开始执行新的战术这种几近鲁莽的动作不但令商团军的参谋们疑惑也让斯比亚军的参谋摸不着头脑。那些全移动的商团侦察兵都很兴奋一点都不顾及自己像是夜里的火把那么显眼!情况很快就传到花雨峡深处的斯比亚指挥部传令官小跑着上了薄雾笼罩的山谷鞍部向他的长官汇报了这一切。 “不用着急这是小白脸公爵在跟我们打招呼。”凯南少将缩头缩脑的坐在树荫下面色比他的对手要苍白的多语气也有点懒散不过这是因为血族在白昼光线下会快流失营养的缘故“既然人家送上了问候我们也不能无动于衷。让他们右翼的侦察兵再前进五里才打想必他们那时就会耗完体力----除了值班部队之外各处的部队都要隐藏好魔法师可以对敌空中单位出手但绝不能升空暴露(河蟹)。” “遵命。”参谋担忧的问他“长官难道您一点也不担心敌军潜入我纵深制造麻烦吗?” “连试探进攻都没信心撑下来你还真够逊的。”凯南少将举起手边的银碗喝了一小口配合着凄苦神色把红色汁液吞咽下去放弃了走出树荫与阳光斗争的念头“他们不肯进来才是麻烦我们辛苦修筑这条防御拓宽河道增添堡垒累得跟狗一样。但如果敌人不进来这些河道和堡垒就就修的毫无意义----现在多好有了第一次攻击好戏就该上演了。” 在这个时候凯南少将身边没有人会同意“好戏上演”的说法。 事实上这些年轻的中级军官都很务实对他们来说放敌人冲过防线简直是一种耻辱他们绝不会老实执行的。 “别说我没提醒你们不要把你们心里那些见不得光的馊主意拿出来献丑。”说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见不得光的凯南少将一点自觉都没有还用不怀好意的目光瞄着别人的脖子“我说五里就是五里;我说什么时候打就什么时候打;谁敢阳奉阴违自己先抽碗血端过来----现在都给我滚蛋!” 虽然调来花雨峡没多长时间但凯南在下属面前具备足够的威势军官们看看那个装着补品的特大号银碗然后向凯南报以憨厚腼腆的笑容----家畜血液能补充的营养有限而且腥气浓烈少将本人常因为这个事情无名火。 不过少将这次的话算是有点严重一个血族跟你讨论有关鲜血的问题谁都无法泰然处之吧?其实在平常的时候他说话做事都是相当优雅的。之所以说出一番与自己风格不符的重话凯南少将的确是有难言之隐……当然他不是想念人血的味道。 那些最重要的事情只有科恩-凯达才能知道;那些埋藏在战局中的谜团和谋划只有总参谋官才能知道;而眼前这场战斗的真正走向凯南少将已经无比荣幸的获知……但他的下属们却不能校官与将官的区别可不仅仅只是肩膀上军衔的颜色(河蟹)。 这也就是说凯南为了某些内情而采取的正常应对措施都有可能引起下属们的猜疑。而他则要伤透脑筋找理由去掩饰用尽千方百计也要保证措施顺利实行。所以在这种时候进行恐吓或者耍耍赖皮都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斯维斯公爵你还真是一个不合时宜的对手。”在心惊胆战的下属们离去后凯南才站起来他肩后的长披风像蝙蝠翼一样包裹住身体表面让他看起来既雄壮又阴沉“来人。” 一团半透明的烟雾从树冠上降下里面传出恭敬的声音:“请吩咐尊贵的少爷。” “把斯维斯的作为汇报去总参谋部请他们尽早做出判断。”凯南少将那温柔的双眉带着一股子忧郁“花雨峡啊花雨峡你可要生冷不忌才行。” 这一天是战争零时之后第十五日。 第六章 整整一天的时间里重新编组过的商团军部队向花雨峡起了不间断冲击。虽然没有生大规模战斗但零散的遭遇战却此起彼伏。作为直接指挥官斯维斯公爵不眠不休的挥舞着指挥棒每一道命令都直接下达到独立小分队。 同一时间之内这些最多仅两百人的小分队有的横冲直撞冲向花雨峡深处有的是偷偷摸摸绕路峡谷边缘有的会明目张胆的吃饭睡觉洗澡……但在下一刻他们就会转变目标如果那些事情真的可以称为作战目标的话。 在一个正常军人的立场无论怎么看商团军的作为都不像是在打仗而是在一门心思的挑衅和恶心斯比亚军。然而更离奇的是斯比亚军还真是被他们恶心到了。 面对十几万敌军的进逼防守如此规模和纵深的峡谷群守方三万的部队显然是不够。斯比亚军只能使用主动防御和要点防御相结合的联合战术他们的预设方案是:先在外围全力营造一个处处陷阱、条条死路的假象迟滞敌军的攻击;在消耗完敌军的意志和精力之后寻机主动歼灭其部分部队;在大幅削弱敌军实力的情况下真正的要点攻防战才能展开。 商团军之前的攻击和试探都表明他们正逐步掉进这个陷阱。无论是士兵的勇猛还是战术的坚定商团军还是在以魔属联军的标准要求自己。凭藉可靠可观的情报斯比亚军的参谋们能计算出敌军的损失底线和心理临界点还能推断出他们会在什么时候失去耐心和判断力……在土城之战的时候这一切都是科恩-凯达靠个人经验在预估但是现在斯比亚参谋们有一套周密详尽的推算公式。 然而在斯维斯公爵登场之后情况就变了。商团军甩掉了大咧咧的正规军作风当起了藏头露尾的游击军----那种十几人到两百人的小分队很讨厌他们的数量极多行为像苍蝇似的漫无目的。主动防御作战要旨就是丢掉芝麻捡西瓜但眼前浮现的全是芝麻就让人很难办。不去理会吧他们老在眼前晃悠;有心打掉吧这点人数还真不值得动陷阱和机关。 就是打也不一定有结果商团军变得敏感而怕死跑得比兔子还快。而且往往是这边一退与其相邻的小分队就会全前进让斯比亚的攻击部队陷入两难境地。这种无赖战术让负责机动防御的斯比亚军疲于奔命因为峡谷内河道过多机动防御力量非常紧张。再精锐的部队也无法彻底回避人数上的劣势。 在斯比亚军的地利优势被商团军用人数优势抵消之后令商团军期待已久的成果渐渐浮出水面。被斯比亚军着重防御的道路相对安全的地点都一处处的标记在地图上。参谋们已经搞清了大致的地图甚至通过对斯比亚守军动作的分析找出两条没有防御的小路。 另一方面针对这种大范围的小分队作战商团军临阵磨枪出笼的联络和配合体制也逐渐完善。空中支援分队魔法支援分队和武士支援分队都通过了实地检测被证明是有效的。所以在第二天晚饭之前经过短暂调整的商团军突然力没有声势震天的誓言没有繁琐累赘的仪式战斗的密度和烈度却猛然上升。 战线上商团军顺着二十三条河道进军五十七个要点几乎是同时开打!战斗人数从最初的几百上升到几千然后在不到一个钟头内过三万! 地面轻装和重装步兵在魔殿武士的引导下舍命猛冲后面跟着各种支援分队。普通部队与特殊兵种的配置比例是十比一过军官配比称得上是奢华无度;空中商团军至少出动了一半的飞行单位密密麻麻的飞天苍蝇为攻坚部队提供着亲密无间的火力掩护。 守军的表现一如既往把阴损和顽强挥到了极致。在斯比亚军事策略中外围主动防御不需要寸土必争部队也贯彻了不对换生命的思想。然而两军的战斗力不在同一水准上商团军每前进一步都付出了惨痛代价而且没有一处战斗能对守军达成歼灭全是击退----用光了箭矢储备的斯比亚军撤退了伤亡轻微。 商团军很看重被占领的地段他们知道花雨峡是敌军的地盘短期内自己不可能熟悉运用所以经营的效率比不上破坏。每攻克一处制高点魔法师立即用浓雾将其掩盖每夺取一个伏击地跟随的辅兵就立即破坏掉全部机关和陷阱甚至在原来的通道上乱挖一通……列队打仗的话这些才入伍的农夫表现堪忧但说到干活那可是他们的看家本事三个钟头之后天空逐渐阴暗下来各处战况逐渐趋于平缓。统计数据报告几乎同时送达两军指挥部两位性格迥异、立场对立的指挥官看着上面的数据脸色都有点阴沉。 “今天的战斗我们小有成绩。”斯维斯公爵对他的下属说“占领要点四十九个疏通进军路线六条后勤补给点也得到保护。可以说我们在花雨峡有了立足之地。” 商团军的军官们呼出一口长气紧绷的神情顿时松弛下来。 “打得还可以。”凯南少将咽下他今天最后一口补品脸色缓和了一些“有效杀伤敌军在七千左右杀伤特殊兵种包含魔殿武士和魔法师在内是三百余人而我方损失极小。” 斯比亚军官的表情却有点愤愤不平因为今天一仗打得极不过瘾有凯南少将“不对换生命”的命令导致部队有很多战术无法施展。不得不说少将的表现跟大家的期许有差距。当初知道凯南接任指挥的时候他们还很兴奋来着----这跟凯南少将的身份有关。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以为我不知道的想法。”凯南用洁白丝巾抹去嘴角的一丝补品残留微笑着对他的下属说“我出身血族其实就是老百姓说的吸血鬼我应该视人命如草芥疯狂杀戮敌军才对。顺便还能改善一下我的饮食结构?” 看着少将不经意露出的两颗獠牙下属们只能讪笑。 “真的这玩意难以下咽比不上人血的甜美滋润。”凯南少将背起双手目光中闪动着有别于白昼的神采“我既然这样说自然是因为我喝过人血。我人生中唯一的一次……” 听到上司谈到这个诡异的话题下属们的笑容更加不自然了。 “你们大概不知道某些晋升高位的军人或是具备特殊能力的人会在忧双宫进行一种仪式。这个仪式是为了与陛下的战技和魔法进行同化所以在魔法道具里包含陛下的鲜血。只有证明自己的忠诚和能力的人才能得到这个殊荣我是其中一个。”少将说“但在举行仪式之前陛下先请我吃了蛋糕。” “那是午后阳光强烈蛋糕散出的香味捕获了我的灵魂。它浓郁的甜美滋味细腻的充斥在口腔里吃下去之后委顿的我变得活力充沛在阳光中干裂的皮肤也变得光彩照人我当时甚至自信能战胜这世间的一切……然后陛下告诉我蛋糕中有他的鲜血。” 指挥部里静得落针可闻大家先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姿态优雅的家伙都觉得他的面目是前所未有的可憎。在听到后半段时大多数人脸上的肌肉开始跳动中级军官对科恩-凯达的感情质朴而深厚----如果这个血族不给出充分的解释那么他的下场会很悲惨。 “陛下说凯南我知道吸食血液是血族的身体缺陷所致你生平从未吸过人血这已经很难得。但今天我给你破例让你感受人血的滋味目的是要让你做出选择。如果你能放弃这种诱惑你会得到我的承认。如果你承诺不以人类血液为食你将得到实现理想的机会因为真正的人不会以同类为食。” “同样军人的存在是为避免更大的灾难有骄人的战绩很光荣但以杀戮为乐不是荣誉。”凯南少将停顿片刻“**让人类得以存活但**之上还有信念信念能让我们走得更远。” “我承诺了保证不在任何情况下以人血为食因此我得到了陛下的认可所以我今天站在这里。”凯南少将语气温和“我的下属们其实你们无需怀疑我的忠诚和能力。其它的就算腹诽我是个长獠牙的都无所谓因为我有远大的信念所以我不在乎。” 凯南的解释和坦诚让指挥部内的气氛大为缓和任何有陛下参与的事件甚至陛下的语录和作风对军官们的感染力级强烈----简单归纳的话那就是陛下说某人好某人就一定好不好也好! “我要求你们严肃对待我的每一个命令战争进程还很长我们的战争地图不仅仅是花雨峡……”凯南少将收起温情的面孔喉中气流喷过口腔被獠牙引出奇异的啸鸣“我命令你们!拿出最长远的目光抵制原始的**跟随我前进!” 整个房间里军官们一齐行礼对少将使用了正式回令:“遵命!” “那么”凯南少将的脸色“唰”的一声变回温柔状“让小白脸公爵继续前进吧!” 因为夜战十分危险所以攻守双方都表现出难能可贵的克制沉寂的夜里斯比亚军只夺回了三个要点。而商团军方面直到黎明前才有了新的动向。 他们用一种奇特的方式拉开战斗序幕----商团军指挥部把昏暗的天空当成传令系统把各种颜色的魔法光球当成密码向各个小分队布命令。刹那间花雨峡南侧的空中绽放出五光十色的光点阵列比魔属联盟最热烈的庆典还要多姿多彩! “哦……”凯南神色委顿的缩在树荫下手里捧着一大碗红通通的补品“没气质。” 有了立足点商团军的攻击行动比昨天要奔放一点但小分队的人数依然达不到“西瓜”的标准。而且因为交战地点向花雨峡深处推进遇到的抵抗更刁钻很多之前没被触的阻击和伏击样式浮出水面。但经过前一天的经验教训商团军能相对及时的调整战术手忙脚乱是有倒不至于让进攻陷入停滞和中断。 战争有主动和被动的区分但从来都不是单方面的在商团军逐渐推进的过程中它的战略意图必然会一点一点的暴露出来。这些有用的资讯混杂在无用的资讯之中就看对手是否能找出蛛丝马迹。为此凯南少将的补品量增加了数度干呕之后他次开始直接指挥。 左线有两条外侧河道原本防御密集现在开放了中段沿途放上最精锐的侦察眼线用来检测商团军的意图和反应。商团军分队上了坦途之后却显得谨慎于是凯南少将开放了更多的路线但派出了少量的部队围追堵截没有留给商团军破坏的时间。对于商团军的空中单位也进行了有选择的狙杀。 这两支军队的战斗规模真说不上大同时交战的部队数量始终没有过五万但两边却调动了一切可用的常规作战单位参战部队也施展出了浑身解数不轻易放过任何机会局部战况异常惨烈。在某些阵地前商团军的尸体重重叠叠鲜血染红整段河道;斯比亚军方面也付出了一定伤亡第一次出现屯兵洞被包围甚至表面阵地被完全占领的情况。 下午凯南少将亲自起草了往总参谋部的战情分析。 很快这份报告就送到作战部鉴于此时在场的都是核心人员总参谋官就让副官念了。 “……根据对我当面之敌的分析和推断我部已经确认南商团军目前对花雨峡实施的战术里渗透战的意图明显而且具有范围大、时间长、掩护力量充沛的特点。敌军如此使用渗透战术的意图有两个一是侦察未知地形地貌获悉我军的部署和防御要点;二是期望找出我军的防御空白以一部之力获得突破通过花雨峡建立前进基地干扰我军后续作战。” 来自前线的分析回响在作战部里作战参谋们的脸色阴晴不定。 “……但是我军必须考虑到南条约商团里存在战争大使同时也具备大规模使用传送魔法阵的事实。深入分析之后我部不能排除战争大使对目前战事有干扰或帮助举动。魔法阵的使用、对花雨峡的攻击都背离商团军的作战初衷可能并非出自商团军本身的意愿。” “……我们注意到商团军的渗透战可以达到少量通过的目的同时又避免了要点攻击战中最大幅度的伤亡但是这种战术对后勤物资的依赖成倍提升……是否继续执行战前的计划请总参谋部尽早决断并明示我部。此致敬礼花雨峡指挥官凯南-冯。” 念完报告之后副官把后面的附录分下去这些数据引起参谋们一阵骚动。在凯南少将做出的表格上数据被各色线条串联起来排列规整已不必说而且有完整的逻辑解释。不得不说会把作战数据精确到如此程度而且面面俱到的指挥官斯比亚军中只此一位。 “凯南少将在上任之前就跟我说过他觉得战争跟营建城市的道理相通一切工作都始于数据。胜利是由一个个数据搭建而起关键步骤的异常导致失败这就是他出现在花雨峡的原因。”总参谋官轻声说“他肯定不是我军最勇猛、最具作战智慧的将领但出现在花雨峡的异常情况绝对逃不过他的眼睛。所以这份数据是可信的。” “我们无法确定商团军为什么不利用传送魔法阵跳到花雨峡后面但他们显然具备这种能力。如果真实战况如凯南少将所预计我们就要考虑另一个局面。”白头少将说“花雨峡会不会陷入前后夹击的局面?” “不会商团军的目的是尽快到达待城完成合围。”总参谋官摇头“他们不会浪费时间和精力打花雨峡再说花雨峡是那么容易被打下来的吗?” “但他们目前的确在打而且伤亡也不小。”白头少将说“仅物资一项就够他们受的。” “我不想从战争大使说起但又真的绕不开他们。”总参谋环顾四周“土城战例你们都学过吧?” 众人点头哪有斯比亚军人不学土城战役的? “土城战役里有许多转折点但里面有一个点并不是我军努力所得而是一个必然态势中的偶然因素。”卡罗斯微笑着回答“这就是魔属军的奴隶部队第一次投诚。” “但商团军没有理由投降……” “我要说的不是投降而是敌我之间的一种隐晦交流。”卡罗斯说“注意一下商团军的地位在战争大使面前他们是不是等同于当年的奴隶军?” “长官的意思是说……” “商团军的攻击有两个效果一是敷衍战争大使因为他们肯定想把战争搞大传送阵不设在待城的原因就在于此。二嘛商团军大概在说……我只是个龙套让我过去对你无害。” “他们敢敷衍魔族?” “为什么不敢?”卡罗斯笑说“在没有土地之前佃户一点话语权也没有地主说什么就是什么。一旦租到了土地如果佃农不种东西的话着急的是谁啊?” “但他们伤亡很大……” “本来会伤亡更大。在拥有传送阵的情况下他们还有什么强攻花雨峡的理由?而且是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之前我们会说恐怕还有雷根堡的因素但目前雷根堡已经被压制住了绝无能力对商团军后路造成威胁。”卡罗斯说“看看北商团军他们的进攻是能省则省能绕则绕只有那些确实无望说服的要点他们才会实施全力攻击。” 大家看着桌上的地图陷入沉思之中卡罗斯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并不指点。 “维持支撑点放一部分商团军过峡谷。”白头少将说“凯南少将的报告里就隐含着这个建议。” “凯南少将的意见虽然正确但这还不够。我虽然没跟战争大使打过交道但是说到欺瞒我们不是要做的更全面些吗?”卡罗斯不是十分满意“况且商团军要告诉我们的不止这些公爵的后半句话应该是----你看到了我有能力收拾花雨峡的守军如果不放我过去我就给你来个大的!” “他在威胁我们?” “不行吗?”卡罗斯好整以暇的说“不管因何而起战争从来都不会温情脉脉。” “我觉得可以把这个威胁抛开先把战争环境简化让他们过去。”白头少将说“但如果花雨峡轻易就让商团军突破那也显得太假了。” “不但是花雨峡的事一个重要战略的调整必须是各方面因素促成的。目前的战况我们也应该主动出手推进一下了。”卡罗斯摸摸下巴上的胡渣子“让商团军过去但不能太风光免得以后还要大费周章……” “长官的以后是指的什么?”感官敏锐的白头少将听见了卡罗斯的低语。 “没事你幻听而已。”卡罗斯当面撒谎不脸红平静的转头说“三道命令。” “是!”墙角的传令官蹦起来站得笔直。 “第一给南方战区独立军团令告诉那个只会偷看大姑娘洗澡的纨绔我把他调去南方不是让他躲在林子里霉的。” “第二问问联络部听说你们要弄个什么东西回来玩玩怎么没下文如果是被吓得尿裤子了我们可以接手。” “第三回覆花雨峡指挥官小心求证大胆实施。” “已经记录。” “就原文。”卡罗斯突然来了一句“别怕他们骂我。” “是的长官。”传令官的笔晃了一下后一个还好说前两个命令的用语可是刺激得有点过头了! “等等”卡罗斯叫住正要离开的传令官考虑一阵才肃然说“用我的呼号给树人令他可以动了。告诉他一定要活着回来!” “遵命!” 第七章 第七章无法考证总参谋官的话在联络部引起了怎样的轩然大波因为当天生在那里的所有异常都没被记录在案。而在遥远的南方战区“偷看大姑娘洗澡的纨绔”并没有立即成为风靡一时的流言因为那份密令被当事人罗曼少将当着众人撕碎一块块的嚼烂咽下肚子。 然后这位少将像个没事人一样问:“附近的南商团军有什么异动?” “异动方面运输后勤物资的步骤加快了。但我测算过他们增加的数量赶不上花雨峡战役所需。”情报官回答“在雷根堡和花雨峡两地商团军每日的战损都很可观如果要维持攻势的话他们的魔法传送阵就要全部用来运输兵员……后勤物资难道会从天而降吗?” “天上倒是可以但他们没这本事。”罗曼居然考虑这个可能性“地图。” “物资出地是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情报官当然知道罗曼需要什么立即在地图上指出一些中转枢纽“通过我们附近的是这里然后会顺这条线到达前线。但到目前为止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常规运输商团军前锋集群消耗的是随军物资。” “已经算过?”罗曼抬起眼睛。 “算过三次了。”情报官回答“他们按实际消耗在货但即将通过我们这里的数量没变。” “是给我们下的陷阱。”罗曼直起身体面露喜色“但我等的就是这个!” “我们整个军团就在等这个?”作战参谋从旁边的桌子挤过来“长官这个怎么说?” “你想想看既然假的已经出现了那真的还会远吗?这是战机但也是危机商团军的小白脸是搞情报出身的暗地里算计人的本事是有的。”罗曼脸上换上了冷笑“我敢打赌这是个连环套我们接下来会现真正的后勤运输线然后当我们进攻真正的后勤线时这个明目张胆的诱饵部队就会出现在我们身后给我们致命的一击。” “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干掉诱饵部队”对于长官的推断作战参谋想得更加实际“他们不怕我们干掉诱饵部队之后转身去打真的后勤线?” “教科书里都说了作为奇兵使用的部队人数不多不耐久战给养有限。狗(河蟹)娘养的书里全说对了!诱饵部队的人数和行军方式必然是我们无法一口吃下的。”罗曼看向一直在沉思的老搭档“然后愚蠢的部队就会上当惊喜万分地掉头去打真后勤线结果完蛋大吉。” “讲的通”在罗曼的期待目光中参谋官抬头说“我觉得可以按照此构想安排了。” “派出全部侦察力量诱饵部队侧翼两百里范围是重点要拉网侦察!我想想适合聚拢我军又适合敌军驰援的地点……”罗曼绕着餐桌走了个来回恍然大悟“河道!关键就在这里只有航运河道才能满足运输量!排查诱饵附近的河道商团军一定组建了航运船队!” “是的长官!”负责的侦察军官一个激灵赶紧跑出去布置了。 罗曼看着其他军官眼睛一瞪:“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准备!” 餐厅里顿时人仰马翻苦候多时的军官们终于知道要开打了于是一窝蜂似的跑了出去。 等窗外的嘈杂声逐渐平息之后参谋官才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慢吞吞的说:“商团军要完成这个陷阱必然还得有一支后备力量你怎么不告诉他们?” “那种事情说出来干什么?能改变什么吗?”罗曼坐在老搭档对面“记得某位长官教训我们的话吗?在这场战争中没有什么是不可牺牲的。连联盟下属国的志愿军队都叫出‘斯比亚现在缺少一种精神’的话来我们这个还没有亮相的军团不是更应该果断一点吗?” “他们怎么样了?”参谋官沉默片刻“那支志愿部队。” “之前牵制住了一路商团军略有战果但刚刚接到的消息表明他们已经被包围了。”罗曼说“突围的话大概很困难因为他们要面对的是吉伦特。” “农夫吉伦特?”参谋官的目光闪动了一下对于他们这种部队来说最可怕的对手类型莫过于此而且吉伦特是曾经把科恩-凯达逼进绝路的人“如果我们走运能从这个连环套中钻出来最后的对手大概就是他了吧!” “应该是他。诱饵部队、真诱饵部队、隐藏的奇兵最后再加上吉伦特……奇怪我居然没有一丝末路感觉难道我变得没有人性了?” “那倒不至于你想先打哪支?” “来者不拒当然先从假诱饵开始跑出来当诱饵的家伙自然要有被吞掉的觉悟。”罗曼转过头目光迷蒙的看向远方“真想再去找一次乐子啊……” “与其白日做梦想偷看名媛洗澡不是还有更具意义的事情吗?”参谋官指指罗曼胸前的鼓包“不要耽误别人的重托。” “对值星官!”罗曼按住从不离身的包裹“从一线来的那个小分队什么时候到?” “长官是今天夜里您有什么命令?” “我要见他们你安排就几句话的事。”罗曼放下手整了整面容“饿了开饭!” 还没有等到客人到达独立军团总部就要上路了因为“真诱饵部队”已经被找到。真的是一支航运船队护卫人数竟然在两万以上。参谋官凡挥沉着脸向着地图上一指一个钟头后商团军的伏兵也露出了蛛丝马迹----接连两支前往该地区的侦察队都没有回来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夜半时分真诱饵就会到达最适合的伏击位置到那个时候假诱饵会做好一切战斗准备。战情已至燃眉半刻都耽误不得。罗曼少将也只有满腹遗憾的带队出假诱饵部队的规模是三个军团独立军团必然要施展全力才能吃下然后以半残之躯迎战另两支敌军。 仿佛是冥冥中有什么东西被感动了当然更多要归咎于当天值星官的尽责他居然把那支从一线过来的小队带到了临时指挥部----当时罗曼和参谋官已经下达了最后的作战指令各部队也进入伏击位置而敌军的前哨骑兵距离罗曼所在的小山头只有一里距离。 当客人中的领走到临时指挥部时天不怕地不怕的罗曼少将脸色大变慌乱万分的把头盔面罩给拉了下来下属惊异的神情刚刚露出就看见沉稳万分的参谋官也有样学样。他们这种举动吓得近卫们差点没把客人当场抓起来! 客人是一位美丽端庄的夫人确切的说她是一线某城总督的遗孀她的丈夫刚刚在防御战中殉职而远在待城的父亲又病危。总参谋官出特别命令将这位帝国元勋的媳妇接回去。但罗曼少将并不知道她就是拂兰-西索跟陛下私交很好的贵族派名媛之一。 “指挥官阁下应你的要求我来了。”拂兰-西索娇小的身躯外套着铁甲几丝长飘散在风中镇定的脸上丝毫看不出有哀伤和软弱她的脸庞白净而纯洁。 “尊贵的夫人很冒昧打扰你的行程。”军官们现某人可耻的改变了嗓音“如果我早知道的话就不会有这个鲁莽的决定。” “时间宝贵指挥官请说出你的托付我觉得那一定很重要。” “是有件重要的事情要拜托你这本是察台准将拜托斯利达准将而斯利达准将又拜托我的事情。”罗曼考虑了一下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掏出一个红色布包打开露出一块黝黑的金属正中间镶嵌着一块白色石头。然后他把这个布包捧到拂兰-西索夫人面前。 “尊贵的夫人在你回到待城的时候请把这个交给总参谋部战略侦察局的玛鲁少将。请转告他察台受他多年教导决意与他和解并想跟他结成生死兄弟----这块森林精华石就是永恒的见证。” “总参谋部战略侦察局的玛鲁少将。”拂兰-西索郑重万分的接过布包把它捧在胸前“我接受你的托付。” “万分感激!夫人。”罗曼深深的弯下腰这动作把甲片压得“唧唧”乱响。 拂兰-西索目光一动:“你……是罗曼?” “不是!”某人当即慌了手脚。 “你是难道你以为我听不出你的声音吗?还有后面的那位是当时和你一起闯祸的同伴之一吧?” “夫人我们……”罗曼艰难的吐出这句话来“我们已经受到惩罚了。但如果夫人心里的愤怒还没有消除我们也愿意承担更多。” “当初在公园里你们不是已经被惩罚过了吗?”拂兰-西索摇摇头“罗曼将军请你正视我你现在是帝国的军人你和我的丈夫一样不应该向任何人低头除了陛下。” 罗曼痛苦的呼出一口气立起身体后面的参谋官也掀起了头盔。 “有一件事你不知道当初在公园执意要打你的人正是陛下。”拂兰-西索看着这个脸色愧疚的男子说“陛下还说你唱歌不错但纨绔只会唱歌和偷窥是不行的因为斯比亚的纨绔有自己的使命和职责否则就是一个无用废物。” “那个人居然是陛下吗……”罗曼喃喃自语。 “其实你所担心的对头一直都是不存在的所以请毫无顾忌的为帝国战斗!指挥官我告辞了。”拂兰-西索转身向山下走去。 “夫人请等等。”罗曼抬起头露出他来到南方战区后的第一个诚挚微笑“牵马来!” 罗曼放声说:“纨绔别无他物但请夫人允许我用自己的方式为夫人壮行!” “牵马来!”参谋官大喊“也请允许我为夫人壮行!” 护卫们以为少将是要为夫人送行于是牵来了马匹哪知道少将提起他的大剑跨上战马战马一声嘶鸣居然原地人立转向载着罗曼冲下山坡直端端向着敌军骑兵前哨而去。 在下属几近冰裂的表情中罗曼少将背剑持弓一阵狂放不羁的歌声顺势而起响彻夜空:“帝国大业----百战成功----世间从此少英雄!” 大半里外两百余商团军的前哨骑兵停下了他们惊异的现在月光下有一骑自路边山岗内绝尘而来----骑士有银色的盔甲有鲜红的盔缨还有一席纯黑的披风。领队的商团军军官露出一个轻蔑的微笑带着人迎了上去途中全部人马抛掉了披风金色的盔甲上赫然打着魔殿的印记。 “万军驰骋----风起云涌----圣都永在我心中!”同样豪迈的歌声中参谋官快马追上罗曼。 同样的银色战甲同样的鲜红盔缨和纯黑披风两名骑士骑弓拉满六点寒芒电闪而去----魔殿骑士的队伍里“轰隆”声响七八人惨叫着滚落尘埃! “边疆逾万里----日月共苍穹!”紧随而出的是他们的贴身副官歌声雄壮威武“朝霞铸剑!连绵山为弓!” 临时指挥部里凡是出身第一方面军的军官们全部冲了出去一个不多一个也不少全是当初要回待城领罪的家伙们他们用高亢的和声撞击着冰寒的夜空:“征途路漫长----崎岖永相同----纵横比斯纨绔终为峰!” 鬼魅般的连射再起一点一点亮光闪烁在原野上总共只有三次弦响魔殿骑士的队伍里起码少了五十人!看着骄横、狂妄、不可一世的敌人带队的魔殿武士几乎把眼睛瞪爆! “血----奔涌!”冲在最前面的罗曼少将平举巨剑劈向迎面而来的商团军骑士!飞溅的血雨中他的巨剑再次扬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另一敌军连人带马砍成两截! “总攻击开始!”月夜中红彤彤的魔法球炸响作战参谋的吼声歇斯底里。“全线开动你们这些死人还不去把长官们拖回来!” “血----奔涌!”追上罗曼的纨绔同伴们组成一个三角阵形直接插进了商团军的阵形里一时间血雨纷飞人仰马翻竟然没有人能挡住他们的当头一击! 在刀剑挥舞构成的光影中魔殿武士如同草鸡瓦狗一般被震碎、飞散!两百人的阵型居然被十几个人一次凿穿!当他们想回转包围的时候罗曼少将的巨剑一翻三角阵就地回旋十几个血染征衣的纨绔又顺着原路杀回这一次他们每个人的武器上都闪动出耀眼的魔法光芒居然是极少见到的精良装备! “杀!”落后一步的近卫队终于赶到以两列阵形插进魔殿骑士的阵形人人争先个个搏命全在敌军中撞开两条血路把一干突然疯的长官护住了。 “一个不留!”罗曼高举巨剑怒目圆睁出骄狂到极点的命令“为我牺牲的将士!” “一个不留!”战场中的斯比亚军人齐声回应拼杀时不留余力“为我牺牲的将士!” 山头上拂兰-西索软软的靠在侍女怀中任凭热泪滚滚而下。传音魔法把这吼声传遍数十里的战场清冷的夜为之沸腾朦胧月色为之绯红在整个伏击战场范围南方战区独立军团以团为单位同时在几个地点向目标起攻击……在纨绔们疯的时候先动作的是几支小部队他们对敌真诱饵部队的航运队起了猛烈的远端和魔法打击其烈度和态势跟真伏击不相上下以至于敌航运队立即出了合围信号。 商团军诱饵部队有三个满员军团足足五万人却万万没料到人数远远少于自己的斯比亚军会选择自己做攻击目标。在收到合围信号之后他们立即派出了两支战斗力最强的骑兵部队驰援真诱饵----这是第一个致命错误。骑兵夜战最重要的是目的明确临时改变的话异常危险。 然后三军团按照惯例把各支部队按照战斗力排序并逐一列队起第二波驰援----这是第二个致命错误。因为战斗力各异的部队在行进时空隙会拉开这就给伏击和偷袭留出了广阔空间。 如果是北商团军必然不会这样安排因为罗曼的第一方面军带给他们的教训太沉重。然而南商团这边却没人熟悉他所以就注定了这个夜晚的悲情。 先建功的是近卫骑兵团他们在一个器械营的配合下直插敌军指挥中枢三度戳穿商团军指挥大营斩杀少将四名缴获军团旗两面!在这个时候被袭的商团军才如梦初醒急忙召回骑兵----却没想到骑兵在夜里回转要浪费多少时间和精力。 突击步兵团设伏在敌军前军回转点上在魔法师大队的支援下他们成功阻击两个骑兵联队。战阵前焦土一片血流成河商团军一名少将、两名准将在此授!然后会合近卫骑兵团组成增援力量专挑最有战斗力的敌步兵下黑手。 第一和第二机动步兵团组成围歼部队从后方顺着敌军进军路线推进利用商团军战争力低下的溃兵为武器一路冲垮他们的阵形……同时指挥部直属部队也起相向对冲前后夹攻加上腾出手来的近卫骑兵团独立军团达成当夜最大的战果。 然而商团军并不是喝粥长大的虽然这是他们不擅长的夜战虽然面对的是穷凶极恶的斯比亚人他们依然挥出应有的战斗力----仅负责截击的山地步兵团战损就过五成!其次是近卫骑兵团因为要一路接应友军无法顾及马力导致大多数坐骑无法再使用。担负主攻的机动步兵团有一成战损配合各部队的特战分队损失较小。指挥部直属部队到黎明时还在追杀残敌无法统计数据。 这一仗独立军团以三千余人的损失将商团军留在一线与二线之间的最大力量击溃。道路两侧躺满伤员零散溃兵布满三十里方圆的地域他们会在未来几天里成为各地独立守备队的猎杀对象。但另一方面战斗让商团军航运队缩回去了这可是个坏消息。 “过十比一的标准。”拿到报告参谋官看着罗曼少将说“独立军团的战斗力不错我们赢的机率上升了。” “这个杂牌部队是商团军送给我们吃的。还有两仗要打到时候能剩下多少人?”罗曼摇摇头“真正的考验是农夫如果他指挥三路合围我们就得为帝国尽忠了。” “我们是战役指挥官”参谋官笑着说“轮不到我们挑选对手。” “时间只要给我几天时间”说这话时罗曼不无遗憾“哪怕是死我也能彻底打掉航运队!” 没过多久当夜的战报就到达商团军后军总指挥手上。当时总指挥吉伦特刚刚完成对某支志愿军的战斗。讽刺的是他的战果没罗曼好一万多人的志愿军只是被他击溃……虽然名义上这些充斥在后方的小部队自称志愿军但他们却是斯比亚正规军出身油滑劲十足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不出所料他们果然在这里留下了部队。”吉伦特在地图上寻找着战场位置“是这里。” “是的长官。这是一线和二线之间斯比亚方面布置的最强部队员额不多番号是南方战区独立军团。”参谋说“跟我们战前的预估一样这个军团不但肩负作战职能而且还指挥这一地区的零散部队甚至还跟那些志愿军有瓜葛。” “他们的好日子到头了另两支诱饵能起到牵制作用。我们的部队什么时候能准备好?” “只需要一天时间。”参谋回答“加上在战场边缘预留的部队我们可以很快完成对这支敌军的围堵歼灭之后我们的后勤物资就可以直接运抵雷根堡外----前面一直在催促他们消耗很大。” “既然是这样我们可以出了。”吉伦特点点头“去安排吧……” “报告!”门外焦急的声音打断了吉伦特“后方紧急战报!” “后方会有什么战报?”参谋的眼色一紧“难道是斯比亚海军?” “待城根本没海军。”吉伦特沉稳的说“进来。” “报告长官!”进来的情报官一脸无法置信的神色“商团总部我们的商团总部被袭!” “再说一遍!”就算是吉伦特在听到这个消息也禁不住瞬间的失神“谁?” “后方南商团军总部留守部队急报敌军在昨天夜里实施偷袭。”情报官说“目前外围已告失守内部处处骚乱。” “对方是谁!” “对方的组成很杂乱有志愿军、有流民、有内奸还有一些对商团不满的小贵族……” “明白了是斯比亚人。”吉伦特长叹一声“更改命令主力不动调一团人跟我回援!” “长官!眼下的战斗怎么办?”参谋焦急的问“再说一团人也太少了!” 吉伦特说:“还不明白吗?他们是在欺负我们家里没人!无论如何我必须回去镇压场面否则我们的后续部队和物资将难以调集前面的战事也就无法开展----其它事都先放一放让诱饵部队暂时别动。只要我回去哪怕是我一个人也能有用那些被裹挟的畜生不敢向我递爪子。真正的斯比亚人不会太多。” “那么请长官务必小心!”参谋点点头“我会保证资讯畅通的。” 第八章 带着一团强悍的近卫吉伦特只用一天两夜的时间就赶回了威登城。然而出现在他面前的不是那个忙碌而井井有条的条约商团总部甚至在离城几十里外就可以看到冲天的黑烟。 城内城外处处混乱最大的货运港口已经被完全烧毁;一股股分不清是暴民还是盗匪的队伍在城区里横冲直撞既攻打留守部队又相互开战;仅有的几个还打着商团军旗帜的军营被重重围困包围他们的居然是平民;商团军总部的南楼正在燃起大火一支似乎是卫戍部队的商团军正在死力攻击另外几栋楼……可以说眼前这一切都在颠覆人们的常识。 吉伦特从狮鹫上下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打出我的旗帜!” 商团军副统帅的威望不是说着玩的吉伦特路上得不到的细节情况很快汇集到旗帜下面:两天以前威登城里毫无预兆的爆了流言风潮各种不利的小道消息在各处传播。有说商团军在前线遭遇惨败的、有说魔族会在战后屠杀所有人类的、还有说威登城即将被斯比亚远征军攻陷的……林林总总什么都有但奇怪的是留守军的相关部门却没有及时制止。 在人心惶惶不安的时候又有流言说留守军高官正在逃离威登城。事实上当天的确有属于商团的官员高调出城而且数量不少可以说只要有心求证的人都可以亲眼看到。 而后城外的流民开始骚动他们以突然暴涨的粮价为藉口开始有组织、成规模的冲击粮店----在他们经过的路线上没有人出面阻止聚集的人也越来越多并导致一条街被烧毁。 在这个时候大部分守军才从自己的管道得知确切消息。军官意识到事情不妙但商团总部那边却又出一系列指令成功的让各部队处于无效的忙碌之中。最后造成的局面是好几个地点的守军被调出城外镇(河蟹)压结果被流民堵在回城路上而城里却被不知哪里冒出来的盗匪搅得一团乱更有些依附的小贵族和地方势力趁火打劫。 更恶劣的是这些盗匪和小贵族势力不但抢烧店铺、攻击平民甚至还一度想占领城门守军付出很大代价才把城门把持住。 于是新一轮的流言又起其实大家也都看到了只有在留守部队的营外平民才能幸免。所以城里剩下的居民就围住了留守部队的营地每当大部队调动时居民就以为军队要抛弃自己于是拚命的阻扰----他们大都是军属这就导致了仅有的几支守军难有作为。 留守军觉得总部里面有蹊跷军人的天职让他们积极思考于是在牢牢把持住城门的同时他们开始着手解决不利因素。但一股战力强悍的志愿军就在这时出现开始截杀重要人士和耳目并四处点火。其中一部分还在内应的帮助下攻进了商团总部的几座建筑护卫总部的部队反而被他们撵了出来而且一直反攻不下但好在死死的缠住了对方…… “我们在战场后方处处小心没想到斯比亚人把这里也纳进了战场范围。”吉伦特的表现异常简单粗暴根本没打算去一一解决问题“把我的旗帜插在港口鸣号一百响集合附近部队。之后凡是挡在我前进之路上的人杀无赦!” 短促的号声传遍全城附近的留守部队纷纷冲破阻碍汇集到吉伦特的旗帜下。很多在城里抢掠的匪徒被镇住了想要夺路而逃但诸如城门这种地段已经被商团军守住他们只能从城墙空缺处逃逸结果引起的纷争和血腥自不必说……大家都看见吉伦特回来了也明白他要做什么所以从码头到商团总部的街道上变得空无一人! 即使逃不出城的人也识趣的龟缩在不太重要的地段内惶恐的等待着风暴降临。 百声短号完毕之后旗帜下除了近卫团之外已经聚集了三千多将士。 看着满目疮痍的城市吉伦特只说了一个字:“攻!”临时编组的部队立即出吉伦特带来的近卫团紧随其后牢牢的护住了副统帅。为数不多的空中单位在两翼掠阵防备敌人设伏和刺杀。 第一场遭遇战生在主街是一伙四处抢劫的流民团伙。而后越来越多的散乱武装被吉伦特的部队制伏当他们推进到商团总部时城里的骚乱已经被平息了三分之一。围攻总部的商团军看见援军都激动得大声欢呼起来……这支部队的面貌看上去比被他们围攻的敌人还要惨如果不是有强的意志在支撑他们早散了。 吉伦特平静的接过主导权重新组织起进攻。 四个钟头之后这场规模不大但异常惨烈的战斗结束了。付出了接近两千人的伤亡吉伦特才如愿的站在南条约商团的主楼顶层中。袭击者中有一部分逃走了都是核心人员。 斯维斯公爵的房间里吉伦特的对面一个遍体鳞伤的男子正倚坐在柱子上他是袭击总部敌人中的最后一个----他和他的近卫是被吉伦特紧急布置的扰乱魔法给拦阻下来的。 “袭击商团总部阁下非常勇敢。”吉伦特放下血迹斑斑的长剑谦逊的介绍自己“鄙人是吉伦特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代号……树人。”对方用低微的声音回答从额头伤口中涌出的鲜血漫过面颊很难看清他的脸但他有很地道的魔属口音语调优雅而从容。 “好吧树人先生。”吉伦特坐在沙上掏出他的烟斗“从战力和保护上看你应该是领怎么不先走?” “计划赶不上变化。”树人居然笑了笑“你一定深有同感。” “我倒不觉得。”吉伦特喷出一口烟雾慢悠悠的问“你所谓的变化是指我回援吗?” “你还没那么重要。”树人的笑容中带着讥讽“我没想到……你们的绝密文件那么多一直到你打进主楼我才送走最后一份。” “这个时候你们还有心情偷文件?”吉伦特握住烟斗的手指攥紧了“你们得到文件但能顶什么用?” “你……猜!” “调开我不能改变战局。你们的那个什么独立军团也不可能逃出我的掌心。在我回援的时候他们已经被包围只等我一到对他们的剿灭战就会展开。”吉伦特说“针对你们的敌后部队我们做足了准备。你以为独立军团里没有我们的人吗?两万人的军团我接连丢给他三支诱饵撑也撑死他了。” “打仗的事……我不擅长。”树人笑说“我应该……为他们……祈福吗?” “长官绝密级和机密级的文件都被搬空了包括您和公爵大人房间里的都不见了。”随侍副官走进房间“他们有内应也破解了魔法锁……” “知道了。”吉伦特看着呼吸几近停滞的树人“你的伤没救了还有什么愿望吗?” 树人抬起右手断掉一截的食指指了指胸前伤口里已经没有血液再流出。吉伦特走过去单腿跪下从他胸前衣服的内袋里拿出一个布包。打开四颗亮闪闪的金星在吉伦特手心里排成两列这是军衔上的标志而金色那是将军的颜色(河蟹)。 “少将认识你很荣幸。”吉伦特轻声说。 然而这时树人的目光已经失去了反应。 他死了。 把金星挂在树人的肩上吉伦特站起身来对身后的一群军官说:“这个人要好好安葬他是第一个死在我们手上的斯比亚军少将。给你们三个钟头进行整顿之后我回前线。” “是!”下属们俐落回答开始了收尾工作。 站在大局角度来看威登城的事情解决得还算是顺利吉伦特用雷霆手段稳定了后方夺回商团军总部外加诛杀一大批企图趁乱牟利的人渣只花了不到八个钟头的时间。从后军指挥部一去一回他也只用了三天时间可以说这件事他干得神干得漂亮。 但是三天的时间足以令很多事情产生变化。 先花雨峡和雷根堡的商团军开始告急每天将近二十万人吃用随军物资已近耗空必须要有后续物资接应。其次北商团军方面有了新的突破在付出了极大代价之后他们突破了海尔特中将的防线后续部队从破口处源源涌入斯比亚人有心阻拦但表现的力不从心北商团军前锋已经摸到了待城平原的边界距离南北联军事前商定的会合点不远了。 这让南商团军的将领们愤愤不平觉得斯比亚人在对待战争的事情上态度不够好。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南方战线的防御比北边强太多了而且是由善守的莫亚中将领衔一个关口打得那叫激烈南军几乎可以说是在一步步爬行。而北方却是海尔特指挥也没见这位猛将跟亲王打过对攻----反而让北军一路高唱军歌进军待城气势越来越足真是太轻易了。 埋怨归埋怨事实上没人奢望斯比亚军会在这时调整防御重心南商团的战争应该怎么打还得怎么打。这一点大家应该向斯维斯公爵看齐他在得知商团军总部被袭击的时候眉头都没皱一下继续全情投入对花雨峡的指挥中----在公爵这种忘我的、精妙的引导下南商团军的一支攻坚分队居然在后有追兵、前有堵截的情况下倚靠自己的力量杀出了花雨峡。 虽然这支三千人的部队在出峡谷时仅剩下六百人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能力前进但对在花雨峡鏖战了好几天的南商团军来说这是一个了不起的胜利!要知道打穿斯比亚人预设阵地的最后一道防线这可是全比斯军人的共同梦想! 在大家群情激奋期待着公爵再接再厉指挥第二支、第三支分队打出花雨峡的时候斯维斯公爵下令各军团进行第二次调整。扔给下属一个调整清单他就在指挥部支了张行军床把自己扔了上去。下属们这才记起公爵好几天没合眼了而且手上的物资也变得所剩无几。 斯维斯公爵刚刚睡着的时候吉伦特子爵正好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后军指挥部。等待他的也是一个好消息----斯比亚南方战区独立军团很厉害在吉伦特离开时他们找到并接连攻击了另两支诱饵部队顺理成章的把自己噎了个半死----根据内线的密报经过这三次连续战斗独立军团减员近半特别是攻坚力量近卫骑兵团已经沦落成两个营的步兵了。 以战前的判断标准保持常态的独立军团虽然只有两万人它的战斗力却相当于商团军六万人再考虑到战场和指挥因素还会有两成的增幅。吉伦特为其准备的三支诱饵都需要独立军团全力以赴才能打下在连续作战的情况下独立军团的损失会大增。 其实现在的局面不算最好按商团军领的计划三支诱饵中至少应有一支存活并死死的拖住独立军团……但是斯比亚人在战争中的表现比他们预想的更好也可以说这是因为换了一个更好的军团长官。 但独立军团目前只剩不到一万的战力换算一下这仅相当于商团军三万人再考虑到双方的规模对比还得有两成的降幅。 “打的还算不错。”拿到战报吉伦特连连点头。至于被独立军团消灭的那三支部队他根本没有表示出半点惋惜之情。因为那都不是被商团高层认可的嫡系虽然他们具备相当的战斗力但这些来自各帝国、有不同意识形态的精锐军队本身就是南商团的大麻烦…… 这个作战思路早就定型但只存在于吉伦特和斯维斯的脑子里没在任何文件上留下哪怕一个字自然也不会有间谍和内奸获悉。三支诱饵一个比一个美味足够让最冷静的猎人犯下致命错误。果然独立军团上当了其实就算科恩-凯达亲临指挥。他也只能吞下这枚苦果----虽然是诱饵但三支军队的战斗力是明摆着的属于必须被消灭的范畴。 “斯比亚军的机动力量消耗殆尽我们可以出手了。”趴在地图上研究一番吉伦特下定了决心“命令殿后集群开始前进清剿敌军战区一线、二线地域补给物资随我一起运动!” 第九章 吉伦特这个命令一下始终隐藏在迷雾中的南商团军殿后集群终于现出真身那是足足十个军团的精锐力量!他们组成两列纵队护着堪称海量的作战物资向前线进军。 这次行动的目的是如此明确度也很快甚至都不加一点儿掩饰! 在商团军后军集群进袭的这几天斯比亚情报系统拼命送警报。然而一线、二线之间的斯比亚防御部队不是早被消灭就是能力不够根本啃不下这根大骨头。 唯一能指望的独立军团现在也是个半残废如果还有理智的话他们会蹲在旁边干瞪眼。 但是独立军团会做出这种选择吗? “他们不会不要低估他们的骄傲。”对下属的疑惑吉伦特这样回答“哪怕只剩下一个营独立军团也会来袭击我们这是由他们使命的信念决定的。同时为了配合他这最后一站其它斯比亚小部队会聚拢在他周围……这就意味着此战之后我军后方高枕无忧。” 虽然吉伦特描述的事实异常残忍但实际情况真是如此。在接到情报系统的报警之后独立军团已经在准备最后一战了罗曼少将也真如吉伦特预测的那样命令周围的地方守备部队向他靠拢……因为此时的独立军团兵员严重不足战力大幅萎缩。 三战三捷杀敌十余万毁船四百多条可以说罗曼少将已经成为新斯比亚第一代将领之外最战功卓著的将领。但在他的军团内景象却只能用一个“惨”字来形容原本的两万战力这时候还能作战的部队不足一万。四千多具棺木摆放在秘密墓地五千多重伤员挤满帐篷从日出到日暮弥漫在军营里的气氛就是两个字----悲壮! 因为军人们都知道这一仗还没打完还有更激烈的战斗在后面。 “我是罪孽最深重的斯比亚将领才对。”临战前在指挥部里身上缠着绷带的罗曼抱着最后一壶酒对他的老搭档说“斯比亚有哪一个少将无能到让部队两天内损失过半?又有哪一个少将会把部队带向全军覆没的?不过这次审查庭是没机会找我麻烦了……” “我们已经尽到全力这就够了。”参谋官平静的说“看开点死在战场上的斯比亚军人下有列兵、上有元帅你既不是最低的也不是最高的还抱怨什么?” “有你这么劝人的吗?”罗曼没好气的看他一眼“我就是不服不行吗?” “你得服商团军肯用十多万人来喂我们这点我们永远都做不到。”参谋官叹了口气“哪怕这种计划只在我脑子里转转我都会觉得不寒而栗……吉伦特他的阴冷和毒辣远远越农夫的称号。我终于体会到当初陛下的处境了你说陛下当初也像我们这样绝望吗?” “我哪知道啊我只是个纨绔偷窥被人觉而吊在公园里打的纨绔。”罗曼说“你说陛下是不是要报复我们才把我们派来这里的?要不然他给我们一点点援兵也成啊……” “援兵你想要多少?” “精英特战中队!空中突击部队!精灵骑兵部队!”罗曼意气风的挥着手“给我这三支部队哪怕吉伦特现在有十个军团我也敢保证烧了他的物资!” “龙骑兵你要不要?”参谋官鄙夷的说“你醒醒吧北线已经被局部突破花雨峡也被局部突破待城危在旦夕!援兵?总参谋部就算有也不能浪费在这里!” “那我们就死在一起吧!”罗曼脸上的酒色褪去“抱歉耽误你家给你安排的婚礼了。” “反正那妞跟我没感情。”参谋官毫不在意的说“总攻定在什么时候?” “明天清晨绕路出击。”罗曼说“省得让人顺藤摸瓜把伤兵营也给端了。” “你考虑的还真……” 参谋官的话被值星官打断后者在门口高喊:“报告!” “什么事?”唯一的私人时间被人干扰罗曼很不高兴。 “长官我们的那几个缺编营快到了他们派了人来联系请长官划分营地和接应。” “缺编营?”罗曼站起来“我们有这种单位吗?” “有的长官。”值星官回答“伐木营、建筑营、拓荒营、木筏营、勘探营……” “行了行了!”罗曼几乎忍不住快要爆“什么时候了?还来这些人恶心我!让生产部队去打仗?一不熟悉战场二没有经验除了多死几个人之外有什么用处?!” “有用的。”一边的参谋官说“是部队就有用你考虑一下。” “你说得对。”罗曼想了想对值星官说“我给他们的命令只有一个就是把我们的伤员带走然后回归待城建制。你告诉他们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毫无顾忌的完成最后一战。” “是的长官我一定说服他们。”值星官泪光闪闪转身离开。 “时间差不多了。”参谋官站起来“我们该上场了。” “没错。”罗曼点点头用军服把自己身上的绷带掩盖起来又变成了那个面色冷峻、令人惧怕的将领“最后一战我们要闪亮登场!” 战争零时之后第二十三日。 这是场对比悬殊的战斗----加上赶来支援的地方守军和志愿军小部队斯比亚军这边是一万三千人出头。他们的对手南商团军有十个军团怎么算也是十五万以上再加上集群指挥部直属部队和运输军团二十万人只多不少。 独立军团想攻击对方的运输队普通战术行不通甚至难以近身。所以罗曼少将冷酷至极的把自己顶出去----他在山头插了一面大旗异常诚恳的向商团军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这是一颗高贵的头颅”罗曼说“来吧拿我的脑袋当球踢把运输队留下就好。” 之所以这样安排是因为罗曼知道商团军绝不会放过自己他们不敢放任一个经验丰富的少将在自己身后搞风搞雨;而自己也不能放过对方的运输队物资充足的商团军会带给待城极大的伤害。这样做至少可以捞回本钱。 此时他身边只有一千多骑兵而且全是地方守备队的残兵跛马除了摆样子吓唬人之外也可以一战但根本没有机动能力。 商团军果真来了他们小心翼翼的绕了个大圈子在收拢的同时不断派人抵近侦察看样子是要一口吞下自己。这样其实很好埋伏在几十里外的参谋官就能有机会袭击运输队但能取得多大战果这个谁也不能保证毕竟兵力太少无法进行配合。 事实上罗曼此时颇有些悠闲他把所有战力都给了参谋官自己身边连侦察兵也没留下。 “给我一支援兵只要一支我也不会如此狼狈!”在涌动的斯比亚式的豪情中富有罗曼特色的埋怨还是没被完全压制“真是不甘心啊……” “报告!”值星官用沙哑的声音打断了罗曼的哀怨“长官……” “没见过你这么糟糕的值星官。”罗曼摇头连人都懒得骂了“又有什么狗屁事?” “那几个缺编营……拒不接受长官的命令。”值星官躲躲闪闪的回答“他们的代表殴打了我派去的传令官还说除非是长官你当面向他们下命令否则难以从命。” “打就打吧都什么时候了让他们滚蛋。” “人还没放回来他们把他吊在树上脱了裤子打……嗯还说这是打给你看的。” “找死也不是这么干的!”罗曼少将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人在哪?” “后面的树林里。” “香蕉你个西瓜!”罗曼一别马头“都带上棍子跟我来!” 二十几个熊腰虎背的近卫簇拥着罗曼进了山头后面的树林一路上飞沙走石气焰滔天!到了地方二话不说就把几个缺编营的代表给围上了。大家愤怒的理由很充足先缺编营没赶上先前的恶战本应矮人一头夹着尾巴做人;其次独立军团的传令官是不能被外人欺负的。 “是谁?!”罗曼看着空地上那一圈素白帷幔整个人都快燃起来了“是谁?!” “我。”清丽美妙的声音响起先把众人的怒火浇下一半。 旋即帷幔里出来一个身穿绿色盔甲的精灵----她没戴头盔露出一张精致的白净脸庞蓝宝石一样的眼睛里散着柔美的光辉瞬间就让这些五大三粗的近卫们傻了眼。 “你以为你是谁?!”身为纨绔罗曼少将对美的免疫力凡脱俗“给我滚过来!” “我不会你先来一个。”精灵平静的说着话。 后面出来一群奇形怪状的人物都不怀好意的看着罗曼----罗曼很快就知道了原因因为低头走在最后的那家伙肩上的军衔是三颗金星。 “长官日安!”罗曼立刻丢了棍子把身体绷成一条线“我是独立军团指挥官罗曼少将!” “日安。” 中将一抬头直接把罗曼吓得后退三步!他永远也忘不了这张脸! 几年前罗曼的哥哥是圣都总督他和一群跟屁虫成为横扫圣都的蝗虫比稍前风靡圣都的女匪帮强大得多。但在一个凄清的秋夜他和同党们在偷窥练胆的时候栽在一个私家花园里----全被眼前这个中将扒下裤子挂在树上一顿好打!而且伤没养好一干人就被充军到里瓦!可以说这张脸是罗曼和他的手下们最害怕的东西没有之一。 虽然现在罗曼知道了他背后的势力其实是陛下但心理阴影却没有消除。 但中将好像完全记不得罗曼平和的说:“我的名字你无权得知你只要知道我是忧双宫警备室的副主管就好。我给你送部队来但路上不好走所以耽误了两天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长官我一点都不介意。” 听了对方的话罗曼心中的惊慌马上就变成了激动声音都有点颤。他大概知道在这个时候被这位中将送来的绝不是普通部队!绝不是普通部队!! “那好过来接收你的部队。”中将用笔在文件上划了个勾“罗曼少将警备室拨给你部的----伐木营一个。” 先前那蔑视过罗曼的女精灵上前一步沉稳的向他行礼:“精灵骑兵第七联队向长官报到!” “精灵骑兵第七联队确认接收!”接过名册的这一刻无数念头在罗曼少将胸中涌动可能是感动又或者是激动他的鼻头有点酸。 “警备室拨给你部的----建筑营两个。” 在中将平静的话语中一个威猛的大胡子矮人上前用拳头一砸胸甲:“矮人联合步兵第三、第四中队向长官报到!” “确认接收!”罗曼有点哽咽。 “拓荒营两个。”、“部族山地部队第十一大队向长官报到!” “木筏营两个。”、“水上突击部队第九大队向长官报到!” “勘探营一个。”、“空中战斗群暂编第三营向长官报到!” “种植营一个。”、“精英特战第十八中队向长官报到!” “筑路营一个。”、“特别骑兵第六团向长官报到!” “确认接收!”这一句罗曼几乎是用吼的特别骑兵……那家伙是个少将骑兵团长由少将担任的斯比亚军队里只有一家!了!了!! “之前听说你不想要这些缺编营所以我们自作主张把部队放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了。”中将阻止了罗曼的辩解用根树枝在地上画了几笔简约的线条表示的正是独立军团今天的战场中将的树枝每戳一下都会把商团军的阵形戳出一个窟窿“你给句话吧如果真不要我们转身就走。” “长官这是谣传!不知道哪个混蛋说的!”罗曼抹了把脸几步蹦到中将身边一副千真万确的纨绔嘴脸“大哥要不您再打我一顿?但千万把部队留给我……我保证玩个漂亮的给您看。” “给我看没用应该给陛下。”中将端详着罗曼“如果不是你还牵挂伤员我们说不定真的会走。按照总指挥部的推演你这时应该被包围我是被派来解救并接替你的但我看过战报比起圣都时你成熟多了更知道肩负责任陛下知道的话必定很欣慰……” “那么……”罗曼期待万分也紧张万分的看着中将就差跪下去抱大腿了。 “你能把吉伦特的裤子给我扒下来吗?” “没问题!” “那么”中将终于点了头“这一仗还是你来指挥后面的局面我来收拾。” “遵命!谢谢长官!”罗曼恨不得抱住中将亲上几口但是他不敢。 “诸位……你们现在归我了我什么欢迎的话也说不出来因为我们在***打仗。”罗曼看着他的新下属们郑重的点点头然后暴吼一句“来吧跟我杀敌!” “杀敌!”几位风格迥异的军官大步跟上他头也不回的去了指挥部。 第十章 一场浩大而持久的战争是由很多线条构成的每一条线上都分布着很多点。可能是一个小战斗也可能是一个局部的谋划但都能挥其特有的功效甚至能成为整场战争的重大转折。毋庸置疑南商团总部被袭事件就是一个推动战争进程的转折点。虽然在处理这件事的时候南商团军方面只用了三天时间但却直接导致了一场惨败。 在南商团军后军集群看来斯比亚南方战区独立军团已经算不上威胁但当他们试图消灭独立军团时却没想到对方已经得到了强力增援----精灵骑兵、矮人联合步兵、部族山地部队、水上突击部队、空中突击部队、精英特战中队甚至还有能引商团军无限恐慌的龙骑兵部队都出现在了战场上他们的数量不算太多但进入的时机和方位把握得非常好。 斯比亚人从来不知道什么叫谦让他们紧紧攥住这一小点优势拼尽全力把它做大、做强!攻守方角色互换包围歼灭战也变成了遭遇战原本胜券在握的商团军一败涂地! 事实证明没有什么军队能跟斯比亚人拼爆力。森林中只有部族人和矮人的嚎叫;平原上也仿佛只剩下龙骑兵的身影……仅是白天的战斗商团军的十个军团就垮掉两个另有三个半残。当夜来不及后撤的随军物资被焚毁四分之一运输队寸步难行。 虽然商团军后军集群还可以自保但前面的军队就得吃自己了。 在罗曼少将哼着小曲清点战果之后不久战争零时之后第二十七日北方战场上也出现了类似的情景不过这种变化是生在一对冤家手里----作为交换罗曼的条件格伦斯少将和辛迪亚少将及其属下部队被派往北方战区效力。这两人的恩仇流传甚广甚至被吟游诗人传唱。 虽因往事而水火不容但两位少将在指挥上却极有默契。北商团军的攻势猛烈可一直没能在他们面前充分施展。与罗曼少将的风格不同格伦斯和辛迪亚很善于传统正面战所以被海尔特中将布置在正面防御上亲王的先锋部队在大步前进不假但他们每进一步都是以某支部队垮掉为代价。 就在北商团军打开通往待城的突破口之后他们也和罗曼一样得到了军种类似的援军将敌人拦阻在距离待城三百余里的枯萎草原。斯比亚在战前开拓的战备道路显露威力三十六部族联军和一批特殊作战单位如神兵天降封住了敌军退路。 合围之后海尔特中将终于伸出了他的黑手对北商团军实施了一次大规模歼灭战----堪称开战以来最惨烈的战役! 因为部族联军的实力是以打赢一场战役为标准建设的所以海尔特中将营造的包围圈跟他的野心成正比----在一系列暴风骤雨般的打击下斯比亚军歼灭了北商团军先锋部队六个满编军团还把闻讯赶来的援军追出百里开外甚至连北商团军的前敌指挥部也被龙骑兵给踏成平地。 在后面压阵的尤里西斯亲王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居然在原地呆坐了两个多钟头……先锋的六个军团那是北商团军战力最强的部队足有十来万人。 比起作战拖沓的商团军斯比亚人的反击迅捷如雷霆更是打在了对手的痛处! 商团联军虽然来势汹汹但却各有不足:南商团军的攻势对后勤非常依赖他们虽然努力学习斯比亚的战略思想可后勤部队的建设远远不够;北商团军有人手也有充裕的物资补充但因为部队长期不归商团统御缺乏恰当训练所以精锐作战部队并不多……这两个软肋被待城瞧得一清二楚之前的态势大都是为了完成此时的决定性打击。 此役之后商团军的战力大减。北商团军无法再动之前那样规模的攻击南商团军更惨一点还不知道怎么才能通过花雨峡。他们唯一的选择就是尽快会合以便双方能取长补短……但会合的前提是大家都到待城而南商团军他们距离这个目标还差得远呢! “无能无能至极!”精美绝伦的帐篷里战争大使大感慨“我们给了他们自我救赎的机会却被这种无能浪费!” “既然我们扩大战局的意图落空那么追究责任也毫无必要。”另一位战争大使说“我们现在应该考虑如何继续战争的问题。” “物资已经耗尽我们只能把传送阵设到待城外面让南北商团军会合……不过在那之前我们还有些事要弄清楚。” “你是说斯比亚人的真面目?” “当然王上会对他们的真实状况感到好奇……枯萎草原那边有神族我们去花雨峡。” “尽快吧不然这里的商团军会饿死的。” 枯萎草原的战斗结束之后完成华丽转身或者说恢复凶残本性的斯比亚军退去了。草原逐渐平静下来又恢复了它一贯的美丽。齐腰长的草丛里除了拖后的侦察小队之外似乎只余下十多万灵魂的悲泣。 “停止。”走在前面的侦察兵举起了拳头上前几步在灌木丛边捡起一面商团军的残破军旗。侦察兵有点疑惑因为此地是战场最靠近待城的地方他看看旁边那个被完全石化的商团军军官“第四军团的少将旗他们的掌旗官居然逃到了这里?” “显然不是。”毫无生气的回答在侦察兵耳边响起“人类这不过是吸引你们的诱饵。” 紧张起来的侦察小队收缩成一个小圈脸上涂着油彩的士兵们端起弩机对着响起声音的方位但这个回答却时远时近漂移不定甚至是四面八方同时响起根本无法锁定其位置。 “长官……那是什么东西?”年轻士兵的声音在颤抖。 侦察队军官的回答短促而生硬:“敌人。” “与其说是敌人不如说是你们无法战胜的、至高无上的存在。” “没有斯比亚不能战胜的对手!”侦查军官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对着空无一物的空中吼叫“既然你暴露了那么你会跟其他人一样死得无声无息!” “说得好卑微的尘土。”一双洁白的宽广羽翼从草原上缓缓升起翼根处有一张冰冷标致的男性面孔他盯着这队侦察兵用一种自骨髓的轻蔑语气缓缓说“虽然你们粗鄙而无礼但我必须介绍自己你们可以称我为战争大使。现在我暴露在你们面前我想看看你们怎么让我死得无声无息。” “就这样!”八具弩机同时扬起对着那张精致的面孔齐射! “叮叮!”几声红头弩箭在战争大使面孔前一臂的空中停了下来就像钉在看不见的铁板上箭头弯曲残破甚至有火星飞溅出来。 战争大使摇头说:“这样的攻击很难伤到上族啊!难道除了科恩-凯达那个贱种之外你们就只有这点本事了吗?” “看看这个!”又是一波弩箭射到!清脆的撞击声中闪出的火花居然是金色的。 “日楠金不错的金属。但被人类使用的话会偷偷哭泣的吧?”战争大使看着这几枝弩箭一抹冷笑在脸上闪过“初次见面退让两次这是雍容慷慨的光明神族的礼仪。现在粗鄙的人类把你们所知的关于这场战争的一切都禀告给我----我会赐予你们仁慈的死法当然是真正的无声无息。” “你做梦!”侦察军官丢掉弩机缓缓拔出战刀。 手下们围拢在他身边都露出坚毅神色但自内心的恐惧和紧张却让他们的表情变形。 “说吧卑贱的人类战场上除了你们所谓的精英部队和部族联军还有什么部队没有出现?”战争大使一步未动但周围的野草却以他为中心伏倒形成一个隐约的圈子把侦察队的人全部套了进去----众人拼尽全力也站立不稳有种无形力量在撕扯他们的骨肉。 “听说待城有信仰护卫军有世纪魔法团有湮灭骑士团……他们来了枯萎草原吗?” “你想知道?”侦察军官半跪在地上紧抱着自己的武器“做梦!” “既然如此抽取你们的灵魂也是一样。”战争大使伸出一只手微微的笑说“只不过那有一点点痛。” “战争大使嘿嘿你只管放手做但恐怕痛的不是我。”侦察军官的嘴角有殷红的血丝流下但他却开始嘿嘿的笑因为一个近乎透明的光幕把侦察兵笼罩“用一面孤零零的军旗做诱饵也只有你那愚蠢到爆的脑子才会想出来!神族不过如此!” “很不错的魔法护罩但效果有限。”战争大使的眼中燃起被冒犯的怒火丝带一样的白光在他手指上环绕盘旋瞬间汇集到指尖“污秽的叛逆你的灵魂归我了----” 就在这时在战争大使背后一个漆黑的光点正在快扩大里面有一个非常不正经的声音说:“如果我是你我会再等等看冲动没有好下场。” 战争大使手掌一吐白光啸叫着冲出“轰!”的一声砸在侦察军官身前的透明护罩上强悍的冲击力虽然没有能冲垮护罩但余势也把这个八人小队撞得东倒西歪。 疑惑与意外在战争大使的眼中闪过他慢慢的转过身躯看向正从传送魔法阵面中走出的人----有一个魔法阵面在背后而他却没有察觉这令他难以置信。 “好高难的转身翅膀都不动的直接翻面都可以。”不正经的声音再度响起它属于人群中一个瘦高身材的年轻人。他的脸庞线条生硬如同刀削远没有神族那样精致眼神中的阴霾也异常浓重这种组合让他的风格变得很怪异。 “你……”战争大使斜过了目光仿佛这样才能更好的看清来人“我没在你身上现一丝恐惧你不怕我为什么?” “我为什么要怕你?” “因为我是光明神族是你无法战胜的存在。”说话间神族的威压被战争大使出令周围的草叶尖啸起来“人类你必须仰视我!” “恐怕你得失望了。”人类只是无奈的笑笑连头都没晃动一下“神族威压对我无效或者说对现在的我无效。” “无效?”战争大使的瞳孔猛地一缩“怎么可能!” “原理我是不清楚啦但某人说了威压这玩意对有信念的人无效对傻瓜也无效。我觉得我怎么也不可能是傻瓜----虽然我干过傻事。” “你的姓名?”战争大使并没有立即动手而是摆出一副高姿态任由对方把自己围住。 “太令人惭愧了神族成员居然不认识我我原本以为自己是一个核心人物。” “神族从不会在无聊的事情上浪费心力。”战争大使的高傲显露无遗。 “不过我觉得今天之后你们会牢牢的记住我”年轻人站住了左手放在短剑手柄上整个人显得平稳而自信“玛法或者是我的绰号血领主。” “玛法斯比亚联络部的领。”战争大使终于用回忆抚慰了血领主那颗被伤害的心“在人类的世界里你应该是个关键人物。但为什么你会出现在枯萎草原?” “枯萎草原春天才会枯萎而冬天它是很美丽的所以我来游览一番。”血领主明显很言不由衷“又或者我得知神族成员会来战场调查所以我想抓一个回去玩玩。” “玩玩。”战争大使像是在看着一块砧板上的精肉“你想玩玩?” “这是人类次捕捉神族我个人对此寄予厚望。所以我可以让你知道的更多一点。”血领主终于正经了点“除了引你上当的八人小组之外这个包围你的队伍有二十六人他们的站位完全符合捕捉阵列的要求----既能禁锢你的行动又能阻隔你的神识。可以说我们既然完整的出现在这里你就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血领主的话音刚落战争大使的脸色就变得严峻起来因为他已经验证了对方的话在距离头顶百臂距离的地方有东西阻隔了神识的传递……但在下一瞬间战争大使的脸色就恢复了平静与骄傲:“人类与神族为敌你不可能获胜。神族的一切你无法理解。” “神族都像你这么死性不改吗?或者你觉得你能在得到答案之后逃走?”血领主明显有些失望“动手才能解决的事就不必动口。” “最后一个问题既然你不是这个阵列中的人为什么你会来这里?”战争大使终于正视血领主话里蕴含着无上的信念和威严“让我想想你应该留在待城为整个战局出力即便我身份特殊但这也是一个细节问题。” “诚然捕捉一个普通神族只是战术问题并不值得我亲自来然而一场战争的转折值得。”血领主微微低头眼皮翻了起来“或许你不明白我的职责那是一种为了希望在黑暗中摸索的生活太久了黑暗和沉默让我忘记了阳光和温暖我不想用痛苦来形容这种日子但你能解除我的苦恼。” “你们让人类生活在阴影之中。你们让人类承受无边的痛楚和绝望。但今天人类开始正视你们并与你们为敌----我就是第一个!”血领主慢慢的拔出短剑“托你的福我将走进阳光我将获得温暖我将亲手缝合人类滴血的伤口。” “你似乎胜券在握人类。”战争大使拔出了精美的单手剑神色虔诚的开始吟唱。 不等对方做完这个过场血领主一翻眼皮:“动手。” 没有仪式、没有吟唱十几根纯黑色、碗口粗的闪电从阵列边沿涌出前端高高昂起从那洁白的羽翼上方越过旋即被另一边的人抓在手里----空中回荡起奇异的声响广阔地面上的草木迅凋零飞散围绕着战争大使裸露的地面开始一阵阵的荡漾起来。 战争大使的身影一闪从原地消失但下一个瞬间他就被强大的力量从虚空中撞出来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到原位!他惊异的观察周围看到几十面与他身高相若的魔法镜正半浮在空中镜面里映出他真实的身影而后某一面镜子会瞬间变换方位堵在他前进的路线上……每一次撞击镜面都令他感受到极大的痛楚几乎像是火焰炙烤着灵魂! “这是……什么东西?”战争大使捏着剑却没能获得拼命的机会。外间的黑色电网越来越密集已经显露出一个大型魔法阵的雏形来。 “这是你期待已久的世纪魔法时空回溯阵”血领主举起晶莹剔透的晶石“它会带着我们回到待城在双子广场你会受到湮灭骑士团的热情招待。” “是吗?”战争大使垂下手里的剑“我很愿意尝试!” “波!”的一声玛法手里的晶石碎裂了。 周围的空间一阵恍惚光线猛地一闪所有的景物在一瞬间都变成了向远方喷涌的杂色线条!就算是以神族的双眼和感知战争大使也不知道生了什么事! “轰!”的一声光亮重新进入他的视野但随着一同进入的还有周围景物的改变。 战争大使现自己身处在一个椭圆形广场中心脚下踩着非常复杂的魔法符文。周围有许多人类手持法杖紧盯着他还有人在用晶石记录这一切甚至有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在喊:“一号魔法阵捕捉第一号神族定影!” 六支羽箭射到战争大使身边每一支都钉住他的一个影子立即他现自己与庞大的魔法力失去了联系!他下意识的反击却被一股更强大的力量逼回原地连跨出一步都办不到。 “定形!”六根法杖对着战争大使点下黯淡的光芒一闪而逝。战争大使再也感觉不到自己体内那澎湃的战力恐慌次涌上了他的面孔。 “吸取!” 待城之外响起千万年来第一声光明神族的惨叫----尖利而凄惨几乎震碎了魔法屏障! 只不过几次呼吸的时间往昔神采飞扬的神族就已变得脸色灰白虚弱不堪。这个时候脚步声缓缓来到战争大使身边居高临下的血领主手里拿着一柄黑铁刀饶有兴趣的看着他:“招待不周你还满意吗?” “这里……的一切”战争大使说“我上……都知道……” “刷!”的一声血领主的黑铁刀劈下战争大使的脑袋高高飞起无头的躯体“咚”的一声跌下像是一截枯木! “没错。”在满天飞舞的灵魂碎屑中血领主昂向天笑得很灿烂:“我们都知道!” 这个灿烂的笑容传到了极遥远的地方并最终定格在一片光幕之上。 黑暗魔王把手指伸进光幕捻出一点黯淡的灵魂缓缓的摇了摇头:“希望与失望仅在一线之间。” “开始吧!”坐在黑暗魔王对面的光明神王转过头去对爱米妮公主说“麻烦你先准备。那些人类也集中到待城去吧!” “遵从您的意志命令已下达。”爱米妮低下头去“随时可用。” “麻烦你了。”神王看着光幕平静的神色中分明混杂着失望…… 还有一丝懊悔。 篇外篇 ~黑暗传说——伤痕大地~ 冬日的阳光均匀的洒在原野上除了给萧瑟的大地增添一点色彩之外并没有带来实质上的温暖。霜化了却更冷徐徐寒风把人的脸颊刮得生痛。 在两条大路上有黑压压的人流在涌动马匹打着响鼻马车微微颠簸却很少有人出声。人们默默的走着恋恋不舍的回望。灰扑扑的天幕下他们身后的城市在巍峨与雄伟中又增添了一份悲壮。 待城!无数人心中的圣地此时正散着娇艳的光彩它屹立在天地中间!就像它的主人一样张扬一样骄傲。 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同享这份璀璨战争零时之后第三十二日科恩-凯达的声音传遍全城。这位至上用无可置疑的语调下令所有与战争无关的人要在一天之内离开待城甚至连大部分守备部队也在此列。 有人走就有人来。一支支规模不大的部队或从空中、或从陆上进入待城都是人们之前没有见过的兵种。还有那些镶着金银徽记的马车----有老派系贵族、有新派系贵族、有异族、有部族。然而奇怪的是在这些人经过城门的时候把守城门的信仰武士们既不阻拦也不迎接。仿佛这些人回来的理所应当不回来也是天经地义。 进城之后回归者中的部队在大校场集合军人们嘻嘻哈哈的领取新装备相互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并没有往日的严肃。而贵族们径直前往忧双宫申请晋见他们相互寒暄着脸上看不到任何忧伤焦虑的神色倒是在忧双宫主楼接见他们的女主人皱着眉头。 “没事的!殿下我们帮不上忙但总算能凑点人气!”形形色色的贵族们众口一词这倒是很奇异的场景要知道他们平时总有吵不完的架。 “这是何必。”女主人很是无可奈何“你来了你也来了……不用行礼这是科恩的意思今天这里再没有高下尊卑大家都是一样随便坐下就好。” 忧双宫主楼里其乐融融不断有人加入直至人数达到四百多位。 日暮时岩石上楼回禀说城外再没有回归的马车和部队城内无关人员已经撤离完毕:“共有贵族三百三十四位部族元老九十七位另有部队两万余人。现在待城总人数是九万四千八百七十七人!” “最后除了我们还有十万人追随陛下这就足够了!”老头子贵族们高声欢呼“战斗吧我们就在这里等待着结局!” 落日的余晖中待城的城门关闭了。 与此同时在距离待城三十里的地方天空的云层开始旋转翻滚一个微小刺眼的光点从空中滑落无声的漂浮在离地面仅两臂的地方----随着雷电一样的爆裂声光点在闪烁在扩大逐渐变成一个宽度五十臂、倾斜插入地面的平面。 “波”的一声轻响一个侦察兵轻轻划出水面一样的光幕万分警惕地观察四周。随即整队侦察兵走出来谨慎而迅的扩大了警戒面。 “安全!”最先出来的侦察兵捏碎了什么东西。 他身后的传送阵中立即就传来一阵隐约的脚步声而且越来越大----先出来的是一位南商团军的准将他在对他身后的部队高喊着:“第一营占领正前方!第二营占领左右!第三营占领后方----度!” 铁甲的撞击声在原野上轰然响起商团军的部队从传送魔法阵中蜂拥而出。步兵之后是魔殿武士组成的精英战队再之后出现的居然是南商团硕果仅存的重骑兵。 “安全!”准将向着天边被异彩笼罩的待城露出一个冷笑拿出一个魔法水晶捏碎。刹那之后几十个光点从天而降。 “真不是一般的豪迈我们要是有这样的手段多好!”在待城的城墙上不用当值的军官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旁观。可以说现在的待城防御不需要他们甚至在城墙上除了护旗兵之外都没有其他士兵。 紧挨城墙的巨大平台上有可能是最后一次的烧烤宴会暂时中断待城核心层的人物都站起来要说不紧张真是假话。 “早着呢至少要弄到明天去了。”科恩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轻描淡写的说“他们还得集体亮个相不然神魔怎么好意思接手?” “不怕他们派人来……刺杀吗?”莫亚低声提醒。 “他要是能把我们杀光早来了。”科恩笑笑“问题是他不行翌日正午商团联军终于扎营完毕三十多万人的规模营地绵延宽达十里。 午饭之后吃饱喝足的联军开始面向待城列阵出来的部队全是一身光鲜气势也还磅礴但却无法形成对待城的压迫感。想也知道花雨峡和枯萎草原之后商团联军实质上已经失去了战争主动权兵临城下其实只是说着玩的商团军里从上到下谁都知道自己几两重他们这些人纯粹是来捧场看戏被羞辱的。 看着远方流光溢彩的待城沉默了片刻之后联军的阵列开始前进。他们的队列中只有一具楼车显然是想跟待城进行沟通魔法传音虽然能解决问题但将近三十里的距离可看不见人影。但只走了几里前面的人就现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二十里禁区”。 没人敢把这种警告不当回事于是队列就停住了。这让营地里的商团联军脑下不了台待城虽然不理会他们但战争大使就站在他们旁边! “这就是人类挽救自己的行为?真不错。”战争大使中间传出冷笑一声。这些往日见面就打生打死的上族此刻却一团和气的站在一条地毯两边。 被挤到平台角落的南北商团领就是斯维斯公爵和尤里西斯亲王对看一眼都现了对方的无奈和痛楚……明明都到这个时候了上族还不肯接过战事还要让商团军去打头阵!打头阵也就意味着死人但说得直白一些上族又何时正眼看待过商团军?虽然没有人敢说但上族现在唯一肯正眼看待的恐怕还是待城里的那个人类。 “野地不好走”哀叹完毕尤里西斯亲王谦卑的笑着说“恐怕是盔甲重了难以支撑。” “不如我们各派两千骑兵代替步兵这样不但快气势上也足一些。”斯维斯公爵完全一副上刀山下油锅的面目。 “骑兵?”战争大使里又是一声冷笑“遇到危险骑兵逃得更快吧?” 两位人精同时后退一步微微低下头摆出一副委屈到死的表情。反正已经到这个时侯耍赖皮是个好选择:不管怎么说商团军已经熬到待城下了! “可以。”终于一个女声在战争大使们身后传出黑暗魔族长公主大人缓缓走上平台“你们抓紧去办。” 不久之后轰隆隆的马蹄声响起八个骑兵纵队齐头并进几乎是同时跨进二十里禁区边缘。但最前面的骑兵只前进了几十个马身待城上空的光彩就有了变化----缓缓飘移的光圈恍若被投进了石子的水面突然荡起一个小小的涟漪。 进入禁区的几十排骑兵他们的动作随着这道涟漪而产生了变化就好像连人带马被什么东西拉住了一样步伐越来越慢……仅仅三步之后一层灰白从下而上蔓延了骑兵全身无声无息的将他们的姿态完全凝固就连飘扬在头上的旗帜也没逃过这种厄运。 “石化!石化魔法!”跟进的骑兵立即转向但只要是踏进那个无形圈子的人全部中招没有一个逃得掉后面的骑兵当即大乱再没人敢前进。 “尊贵的上族大人我们商团军可耻的失利了我很抱歉。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还可以召集魔法师组织一场新的冲击。”尤里西斯亲王的表情平静如同一个见惯世事的沧桑老人。 斯维斯公爵脸上似乎平静但微握的拳头却泄露了他的情绪。 “这不是人类能抗衡的魔法阵。”长公主大人否决了亲王的提议“你们退后。来人把上族的决定投影宣告待城。” 这真是两个领梦寐以求的福音他们立即走下平台令让前一刻还趾高气昂的商团联军(河蟹)转向。他们都知道上族来待城的目的神魔出手的威力远凡人想像所以人类最好是有多远退多远。其实营地里这些部队不是最强的两位领把最后的精锐留在外面因为谁都不能保证待城跟神魔的结局或者说不能保证神魔不会杀红眼。 平台上响起悠扬的赞歌。 战争大使们结对漂浮上去显露出他们的真身覆盖在身体上的衣料分解在或紫或白的光芒里空中展开无数巨大的羽翼。这些羽翼左右分散出去就像是骑兵那样把待城包围起来赞歌声一停待城也被一个羽翼的圈子围住----很难想像一个小小的平台上能有这么多战争大使。 爱米妮-伊萨伯安特向前走去一步步跨出平台之外彷佛脚下的虚空中有看不见的台阶在托着她仅仅十步她已经来到远远高出待城的位置上。先平静的看了远方的平台一眼她才轻声吟诵:“日升月落未有尽时。” “日升月落未有尽时。”她清丽的声音穿透了时空在同一时间回荡在圣都上空。 “日升月落未有尽时。”一面巨大的光幕倒扣在福克斯堡上空。 “日升月落未有尽时。”生在待城的这一幕被精妙的魔法同时投送到比斯大陆每一个城市上空!甚至连三十里外的联军营地也没漏掉。几乎所有的人类无论他的性别身份无论他对科恩-凯达的好恶他们都能看见、都能听见这一切。 不需要解释也不需要说明人类知道神魔在做什么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上族的威压与意志都随着这声音和影像一起传导而来。霎时人们不由自主的匍匐在地板上在农田中、在作坊里……上族的气势无孔不入没有一个人可以例外! “噼啪!”一声巨响刺眼的闪电划过苍穹犹如长刀一般在灰蒙蒙的天幕划过明亮的光线霎时洒满平原也把待城笼罩进去。 “无上的威严!”千百羽翼同时一振神魔成员们神情肃穆地跨进二十里禁区----待城上空的光亮涟漪刚刚晃动却“叮”的一声炸开变成一蓬消散的光点。 “永存的光辉!”千百羽翼再次一振神魔成员的脚步已经跨进到距离城墙十里的圈子里----待城上空的光幕急旋转一道道颜色各异的光圈却接连爆开如同夜幕中的烟火璀璨而短暂。 “卑微的叛逆----聆听吾对尔的判决!”羽翼停在原地神魔众齐声长诵咏叹声聚合离散一次次击穿待城上空的光彩把这些魔法防御一层一层的绞成了漫天的碎片! “日升月落未有尽时。”爱米妮-伊萨伯安特长公主大人十二对紫黑色羽翼在她背后缓缓展开引动的气流澎湃而出吹去了待城上空那些七彩的粉末就好像摘掉了它头上的花冠。 另一重威压笼罩在待城也笼罩着比斯大陆。在令人窒息的沉寂中她轻启双唇:“以黑暗魔王的名义科恩-凯达我命令你上前接受你的命运。” 人们的目光立即落到光幕的另一个中心点上在那里科恩-凯达孤独的端坐于权座之上面上微带笑颜。 对于绝大多数人类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科恩-凯达的真容。然而离奇的是这位在传闻中卑鄙、下流、龌龊、狠毒、阴险几乎犯尽一个人类能犯的所有罪孽的人看起来却并不符合人们的猜想。相反他显得真诚而文静在他的镇定自若中还带着一点青涩和腼腆……当然这也仅是人类瞬间的闪念在下一刻对上族的恐惧又重新填满意识。 “这一回”科恩-凯达没有起身平静的反问“连罪状都懒得念?” “你的罪”爱米妮长公主大人回答“罄竹难书。” “既然如此。”科恩-凯达站了起来熟悉他的人们现这位极厌恶正式礼服的上位者此时却穿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郑重他的步伐他的神情他的语调哪怕此时正在圣都老泪纵横的老学究们也挑不出一丝的毛病! 他上前三步单手扶住佩剑剑柄把头稍稍昂起:“我在这。” “可曾恐惧?”爱米妮长公主大人问“可曾悔恨?” “我在这。”科恩-凯达摇了摇头“你却变傻了。” 没有愤怒没有懊恼爱米妮长公主的双唇再次张开她用人类未知的语言唱出一声咏叹这声音穿透万千光幕响彻万里清晰的回响在每一个人类耳边----甚至直落心底。 待城的另一边与爱米妮相对的方位上虚空中缓步走出一位女性十二对在她身后缓缓起伏的纯白羽翼展现出神族长公主的然与卓越。在爱米妮第二声吟唱迎面而来时丽瑞塔-克纳赫长公主的吟唱也由唇边轻启柔柔地合了上去----清新隽永的旋律在待城的高塔与平台中交错而过。 柔美且蕴涵着无尽魔力的声音在天空中汇集起来就像是一双温柔的手在无垠的静止云海中回旋滑行带起了风推动了云;又犹如是一声对世间的号令让生灵举头令草木震颤…… 围困待城的神魔成员们早已升上高空就在两位长公主的合声还未消散之时千名背负双翼的天使奏响手里的乐器轻柔、清晰的乐声包裹着公主的吟唱回荡四方。飘渺的乐曲像是魔法的吟唱又像是赞颂世界的歌声空灵、虚无却又能让人们的灵魂跟随着旋律起伏不止。然而待城附近的万物生灵却在此时陷入另一种境地。 待城内的湖泊河流中无数鱼类纷纷跃出水面或大或小的鱼儿在空中弹跳几下就好像进入了另一种水面居然就在空中游弋起来而且如同飞鸟一般越升越高!就连远离待城三十里之遥的联军营地里那些马匹牲畜们也挣脱了缰绳、掀下了骑士冲向待城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奔向天空……甚至连冬眠的蛇、熊和深藏地底的魔兽都不例外。 隐隐乐声里天边映出一抹五彩霞光霞光被一条竖立着不断回旋的光带牵引在无尽的虚空中环绕前行逐渐近了更近了。绚丽的光带当空飞舞流光溢彩各个种类、体形不一的生物在天空飞舞成群结队的分别占据了高高低低的天空不住的翻腾跃升。 忽然天边传来一声清晰的魔法吟唱这吟唱伴随着悠扬的乐声立即就改变了一切----天空、覆盖在整个比斯大陆上的天空都同时陷入了黑暗仿佛这搭建在天地之间的舞台在一瞬间被人拉上了布幕熄灭了光源。 就连那遍布大陆的千万面光幕也只剩一下圈光边其下的人类他们在疯狂、在嚎啕、在声嘶力竭的尖叫求饶。 乐声逐渐变得激昂将黑暗的天空唤醒----随着音乐的节奏笼罩待城的厚密云层被不同颜色的光亮照射穿透云层而出后这些光亮有如实体一般互相挤压形成了各种匪夷所思的形状直到布满整个天空互相映照之下它们显得狰狞而妖艳。 一丝纯白的光柱出现在天界穿云透雾笔直的投射到科恩-凯达所在的平台上在这纯白光柱周围数十股金黄色的光流如同液体般一路奔泻而下就像是数十个高山瀑布一旦遇到云层阻碍还会飞溅起巨大的金黄色浪花! 灿烂、耀眼满目的金黄转眼间就覆盖了平原待城就在这金黄之中! 乐曲声转变不知从何而来的阳光随着节奏膨胀收缩清冷的月光也悄然出现在地平线上两种光亮在空中交错纠结先是聚合成团然后无声的分裂最后变成十二块新月状残骸……无数星辰跟着显露在天幕上缓缓移动着在待城正上方组成一个复杂的魔法图形。 轻柔微风缓缓掠过待城如温柔的春天。然而不过弹指风就变得暴烈起来气温也开始陡然上升无数巨大的银亮闪电从天空中划过夹带着冰雹的暴雨倾盆而至。 “我在这里!”平台上科恩-凯达昂高呼“你们就这点能耐了吗?” 暴雨骤起骤停云霞渐起气温回落凉风吹拂过待城带起了漫天枯叶。风越来越急枯叶越升越高在这些枯叶下落时居然伴随着鹅毛大雪……比斯大陆的人类昂看头顶的光幕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待城竟然就这样轮转了四季。 风止、风起一再循环。在人类无助、惶恐的眼神中四季变换的度明显加快到最后四季天候已经混杂在一起雪花伴随着刺目的阳光飘洒春风裹带着枯萎的鲜花吹拂……一切物事都过了人类的认知范围;待城左近处于崩溃的前一瞬间! 乐曲换了节奏逐渐变得激烈、狂暴整个待城就像一头沉眠的上古巨兽正在慢慢醒来----广阔的地面开始像水面一样轻微荡漾间中还有暗流般缓缓转动的漩涡巨大的能量在地底深处涌动着就要破茧而出。待城那幽深的天空上点缀着黑白二色的条状光带由日月星辰组成的魔法阵在穿透世界的清越吟唱声中开始转动。 “当背叛的话语响起愤怒将化为制裁之刃报复将聚成誓约之剑;太阳与月亮的光迹引领毁灭之阵将从时光的沉睡中苏醒、在无尽的空间中蔓延;冻结灼烈的红莲;滞留汹涌的洪水;平息不止的狂风;撼动沉稳的大地;违逆心灵的真实;破碎时间与空间;颠覆吧!不管是北、南、西、东或者是上、下、左、右;且将一切沉入残破的大地不管是快乐或是哀伤;交错生与死、光与暗将一切归于最终的虚无!” 一柱无比宏伟、无比耀眼的光亮自天际而来重重撞击在科恩-凯达立足的平台上。 待城瞬间被这光柱点亮一切建筑连带大地都猛地一震。 分布在比斯大陆的千万面光幕同时碎裂! 科恩·凯达的怒吼传遍比斯! ~下期预告~ 由生命礼赞曲篡改而来的灭世魔法终于被神魔双王施加在待城。科恩·凯达以人类的躯体迎向这可以毁灭天地万物的神罚把凡人傲立的姿态永远的留在了人类的记忆中----从此神魔再也不是无敌上族的威仪也不再是唯一。 当新世纪的光芒从待城平台上冉冉升起当远古的希望照耀整个大陆的时候铩羽而归的神魔双王又会如何自处?掌握过无数纪元的他们是否会拿出真正的杀手锏呢? 科恩·凯达惊喜与夙愿! 篇外篇 ~黑暗传说——末日之战~ 圣洁肃穆的光芒环绕着高山一样的祭坛巨大的花岗岩拱门高高耸立周围回响着抑扬顿挫的祈语。一条极尽奢华的地毯穿过满地匍匐的黑暗神殿祭司铺到荡漾的光幕外面正等待着黑暗魔族的大驾----在前面的第一轮战况传来之后最伟大、最睿智的黑暗魔族终于回应黑暗魔殿的祈求答应派员直接参与战争了! 这真是谦卑的人类的胜利!有了黑暗魔族的直接参与想必战后的清算也不会太严酷。但这些十二万分虔诚的祭司们却不可能知道光幕的另一面正在生的事情。 “回禀长公主大人参与人类战争的本族成员已经到齐!”地狱岛广场上百位黑暗魔族成员排成整齐的队列面向他们的长公主行礼“只要大人一声令下我们就将怀着对王上的无限忠诚奔赴比斯大陆惩戒无耻叛逆的人类彻底挖掉第三信仰这颗毒瘤!” “睿智的魔王大人在注视着你们大人的意志即是尔等的使命以前现在直到永远!”爱米妮伊萨伯安特轻轻点头对着百名戎装在身的魔族成员说:“各位魔族战将这次比斯大陆的战争不同于以往的神魔大战魔族成员直接干涉人类战争这也是第一次。所以本宫要求你们除非战况陷于胶着否则不要轻易出手----战争全程最好由人类自己完成我们需要的是一场战争规模越大越好。” “遵从长公主大人旨意!”魔将们整齐回应“以我等的信仰和灵魂为誓!” “光明神族也派出了战将干涉战争你们在战场上一定会相遇。但本宫要求你们放下以往的种种对神族成员要做到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一切都以战争进程为根本。” “遵从长公主大人的旨意!”领头的战将上前一步“长公主大人有密报显示参战的人类三方势力他们的领在暗中交涉。所以我个人在怀疑南北条约商团是在以战争为掩饰想逃脱之后的惩罚!其实在他们的领心中未必就拥护我们黑暗魔族!” “你能想到这点很好。”爱米妮殿下说“人类从来就不会单纯地思考什么总是会在各种各样的利害关系中摇摆。所以你的怀疑是事实本宫一点也不惊讶。” “那么……需要我们在中途纠正这一点吗?” “不!因为这是战争中最有趣的一点也是我们最想看到的景象。”爱米妮殿下说出了原因“你们要做的就是尽量扩大战争的规模让鲜血流淌的更多让仇恨凝结的更深厚------在这种结果之下几个人类领能挽回点什么?他们的共识会是多么的渺小可笑?他们起一场试图挽救自己的战争却在吞噬越来越多的同类等他们明白这一点的时候想必会感到人类最深切的悲痛和绝望那将是十分有趣的事情。” “我等明白长公主大人的意思了!”战将领重重的点了点头“请大人下达旨意吧!” “黑暗魔族的战将们现在本宫命令你们去比斯大陆建立信仰的功勋以此作为向王上的献礼!”爱米妮单手指着传送门光幕“这样的机会不可多得!” “遵从大人的意志!”战将领转身令“黑暗魔族战将们出!” “遵从大人的意志!”广场上绽放出一团团深紫色的光芒战将们挥动羽翼几人一组气势汹汹地向着传送门飞去----他们瞬间就穿越了光幕现身在比斯大陆的祭坛上然后毫不停留地顺着铺就的地毯向前飞。在顶端的魔法阵中抓起一两个祭司向导后猛然提闪了几闪就接连消失在天空中。 “伟大魔族的奇迹啊!”祭坛之下一群身份低微的祭司们仰天呼喊“奇迹啊!我们有救了!坚贞忠诚的人类有救了!请拯救我们吧!” 激昂疯狂的呼喊传上高空不知惹恼了哪一位魔族战将一个硕大的黑色光球滚滚而至“轰隆!”一声巨响后这群祭司站立的地方就变成一个深坑那些因为兴奋而高喊的人们消失在烟尘中连一点骨头渣都没有留下! 战争零时之后第十天森格菲帝国(原坎普帝国)都尤金城。 与父亲的莫西克帝国和弟弟的安瑟帝国一样力克凯达皇帝陛下执掌的森格菲也很不平静。 帝国八行省都是之前的坎普领土是靠几任将领带着斯比亚禁卫军一寸寸用鲜血和生命丈量出来的大批国民是从驻军出来的甚至连部分政体都是从禁卫军统领府蜕变而来。 战争爆时帝国上下被黑暗魔族压迫又受到莫西克和安瑟的影响力克陛下只能表明中立。但当战争进行到现在随着战况的传递过半官员和国民的情绪都被压迫到一个临界点群情激愤之下没人能压制得住也没有道理能压制得住。 南条约商团跟北条约商团的状态不一样他们并没在隐秘外交方面投入太多的精力这大概跟力克凯达陛下的火爆性子有点关联斯维斯公爵担心b迫过甚的话会产生负面效果……其结果就是商团联军对森格菲帝国的控制不如莫西克帝国和安瑟帝国。但即便如此森格菲帝国十几个战斗力最强的军团还是在其严密的监视之下。 只要是五十人以上的调动都会引起一系列的连锁反应连那些战斗力不强的守备军团和三线军团也处于商团军密探的视野边角。对都和皇宫的监视更是必要的力克凯达陛下心里怎么想的没有人知道但他的言行举动对商团军来说却不算什么秘密。 深夜尤金城外三十里处的农庄十几位农夫装束的壮汉正聚集在地窖里围着两支火把悄声商议着什么围在当中的小木桌上有一张地图线条和标注都是典型的军事风格。 “注意客人来了。”地窖门口一个低沉的声音说“记住不要行礼不要叫名字。” 众人微微点头站在原地静静等候不一会地窖另一扇门从外面被人打开。一支火把探了进来跟着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跨了进来----他整个身体都裹在一件破旧、散着酸臭味儿的大氅里风帽已经被随手取下长方形的脸上神情严肃。 “陛……陛下!”虽然得到了命令但人群中还是有人惊讶的低声叫出来人的身份。他们聚集在这里是为了做一件极为危险又不能回头的事付出生命是最好的结局。力克陛下的出现。却是一种实质性的肯定和援助! “你们要去死我不能同行但来送送还是能办到的。”力克陛下“我费尽心机才甩掉了监视的人抓紧时间把你们的计划拿来看看看我能帮上什么忙。” “是!”立即有人重新铺设了地图把战术布置讲给他听。力克在成为陛下之前是一名能文能武的才俊虽然被他弟弟的光芒所掩盖但这些下属却深知力克陛下的能力。 “我们集合了两个军团的人一部分是三线部队的小单位另一部分是从农场和作坊里零散召集的退役军人军官配备充足参谋作战、后勤指挥这些部门也能搭建起来就是装备方面差点。”一个看似头领的中年人介绍说“目前聚集在这里、这里和这里。” “装备方面不用担心”力克陛下点点头问“你们从什么方向走?” “我们决定直接向北!”中年人回答“现在的斯比亚需要一种精神!” “建议你们绕个小弯。”力克陛下的手指点到地图上“这里是一个秘密武库库存着大量装备特别是箭矢之类。如果有人在恰当的时机到达会现武库守军已经叛乱。” “这……这会给您带来大麻烦。” “不会这里距离商团军太近被洗劫是迟早的事。”力克陛下平静地说着手指又开始在地图上移动“这里是一个军用作坊这里是一个走私马场哦这里是一个退休军官会所……都是意志不坚定的家伙被洗劫也是迟早的事情。” “我无法用言语来表达我的感激您想的太周到了我之前还吐您唾沫……” “是我我无法用言语来表达我的感激。将军我会终生铭记你所做的一切!”力克陛下扶住要下跪的中年人“曾经我以兄长和骑士的名义起誓要终生保护我的弟弟。但今天在我弟弟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我却无法去实现这个誓言……我心如刀割!而你将军你的行动使我心里好受一些。” “您的职责不在这里。”中年人微笑着回答“请放心我们这些人大多是独身即使有亲人也是在待城……我们也有誓言而且请相信我们会替您完成誓言的!陛下请保重!” “诸君保重。”力克的目光扫视过去暗淡的灯光下他记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但他却没有办法去记住那些远在千里之外的普通将士----多达两个军团的将士!在南方战区一线完全沦陷的时候在南商团军气焰嚣张向二线进攻的时候这些背负叛逃污名的将士们正跋涉在去往边境的小路上他们没有马车没有后勤甚至没有武器! “我的战士们战斗!去战斗!”回到皇宫力克凯达在最高的塔楼上望向北方紧握着双拳无声呐喊“你们背负着斯比亚现在最需要的精神!” 战争零时之后第十一天清晨莫西克帝国南方地区桑干河渡口。 “老爹----刀柄老爹!”渡口岗楼下有个嘶哑的嗓子在叫“木筏子搭好了!” “知道了!”正在升旗的刀柄答应一声转头对身边的人说“找矿工你去安排人渡河抓紧时间先让孤儿和伤员先走。” “不行让文件先走。”维克妈咪从观察孔中回过头来“文件第一!” 找矿工站在原地“啊”了一声不知道听谁的才好。 “文件都是死的人命才是最宝贵的。”刀柄没好气的看着维克“你的文件那么宝贵?” “我告诉你这些都是战争时期的辨识文件!”维克犹如被踩到了尾巴蹬蹬两步冲过来抓住了刀柄的衣领“你知道这些文件的意义吗?只要有了这些文件那些死在敌人手中的战士才能进烈士墓园!那些背叛陛下的人才会被万世唾弃!那些忠贞的官员才能不被埋没!没有了文件你就是个死人、是个俘虏。甚至是个叛国贼!” “老爹妈咪我有个主意。”一名最早跟随在维克身边的军乐团女准尉说“文件不太厚有坚硬的牛皮封面可以让孩子们用防水布绑在前胸和后背上就像是盔甲一样呢!” “就这么干!”刀柄正愁找不到折中的办法听到这个主意大喜连忙吩咐手下去张罗。而维克也能接受这个安排。于是两个人又变得亲密无间起来开始肩并肩地视察防御。因为在他们立足的渡口岗哨外面一队队的商团军正在集结马上就要展开进攻了。 自从那个商团军侦察兵跟上之后刀柄等人的撤退就变得极为艰辛。商团军专门派出一支部队对他们展开围追堵截如果不是有熟悉道路的下属带着走捷径这堆人早完了。但就算这样刀柄他们还是没能抢在商团军前面而是活生生地卡在敌军前锋和中路军之间! 这不奇怪商团军的前锋是精锐装备好跑得快早就顺着大路不见人影了。而跟在后面的中军因为要到处掏装备武装自己逐渐落下了达数百里的距离。这个宽大的缝隙里没有敌军大部队只是充斥着难缠的商团军侦察队----非常非常的难缠。 敏锐的狼人、潜伏的石像鬼、空中巡逻的狮鹫骑士、两人一组的半兽人刀柄带着大家一路不断战斗苦苦支撑着向待城前进。每一场战斗都是陌生的一路都有人牺牲那些熟悉的下属倒下长眠在故乡的热土上刀柄甚至来不及去悼念他们就要带着新的伤痕和新加入的下属继续使命。不断加入的士兵过三百刀柄事实上已经成了一个少尉营长。 加入的人很多很杂有成队溃逃的士兵有拖家带口的平民有慌乱惶恐的官员商人刀柄甚至带上了一个孤儿院和半个伤兵站……没有理由不带上他们至少刀柄想不到理由因为他至今还记得第一方面军入境的情景记得那种要回家的悲痛。 走桑干河是捷径从这里过河之后就能直接进山很安全的路再前进几百多里就是另一个渡口对面是属于待城边缘的森林----给商团军一万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进待城的森林! 千难万苦之后他们昨天晚上到了桑干河渡口这里原属第六分战区驻守当然这个分战区的部队都跑去圣都了。商团军前锋倒是没从这里过但万恶的内*却早就把渡船烧掉了!他们不敢烧仓库因为商团军还需要东西武装刀柄到的时候内*们还开门来着。 追兵是整整一个步兵团几乎踩着刀柄他们的脚后跟赶到。于是岗楼两边都点起了火堆橘红的火光中这边扎木筏那边扎投石车中间是疯狂搏杀的军人们一场血战直到天亮商团军在岗楼外留下好几百具尸体……现在刀柄他们的木筏终于扎好了但这样意味着商团军的投石车也快扎好了。 “我们还有两百多能战斗的人。”妈咪再一次清点人数“刚才那一场又少了十多人。” “不亏我们杀了一百多。”刀柄回头看看飘扬的斯比亚新军旗“安排好我估计他们要来个狠的哨所可不是要塞这墙禁不起砸。” “可以渐次撤离。” 维克看看后面的渡口在那里三只简陋的木筏载满儿童和伤员正在启动它们的处*航人们用水杯和木棍努力划水试图让度更快一点。 “我担心时间不够……” “没事的妈咪我可是刀柄!”刀柄大力拍他的肩膀“我是见水就走运的人我走运了你就走运大家就都走运!” “你可别说这个。”妈咪立刻开始摇头“你走运都是有代价的……” “敌袭----投石车!”妈咪怪叫一声“我真是嘴贱!” “轰!”的一声岗楼顶上挨了一石弹灰尘飞溅旗杆被从中打断! “扶起来!给我扶起来!”刀柄抓起自己的战刀大声下令“都低头注意防御等狗丨娘养的上来了就给我狠狠地杀!” “我爱你们!”维克扛着他的魔法杖跑向位置“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妈咪爱你们!” 为渡口而设的岗楼是个沙漏形状其实是由两个一样大小的子楼组成岸上有一个另一个建在水里的小沙洲上中间用石墙一样的多孔桥相连。沙洲、子楼把整个码头围在墙体里了很安全的设计。然而终归太小墙上站上五十人都嫌多。但敌人也痛快不了岗哨三面同时进攻加后备和弓箭手他们最多排开千把人。 但因为有了投石车商团军的气焰高涨他们在弓箭射程之外整队然后扭动着大p股“嗷嗷”乱叫一通冲了上来。云梯、盾牌、刀枪混杂在一起在雨中构成一幅怪异的画面。 “弓箭----自由射击!”刀柄铁钉一样站在指挥位拄着战刀冷静沉着“檑石准备!” 一蓬蓬羽箭飞出扑向那些盔甲杂乱的敌军在队列中扎出朵朵血花哀嚎声此起彼伏鲜血混着雨水流到泥浆中又被无数只脚踩过立即变成一片污浊的暗红----商团军的弓箭手立即还以颜色但是守军完备的盔甲和战术安排最大程度地降低了远端伤害。 “一线即将接敌----注意补位!”刀柄的综合指挥经过多次实战锻炼此时已得心应手。 “杀!”顺着云梯爬上来的敌军刚刚露头一排长刀就贴着箭垛砍了过来“噗噗”声四起十几颗头颅飞上半空! “注意敌军偷袭----精英分队上!”刀柄向维克一招手“魔法预备!” 果然如刀柄预想的那样商团军的偷袭小队就隐藏在普通士兵中间狼人、蛇人、石像鬼都不缺居然还有萨满!他们中有的人是从天而降有的人顺着墙根爬上来还有的站在远处使阴招----刹那间墙上杀成一片后续的敌军得到空档正在疯狂地向上爬!此时的岗楼就像一只死虫子而商团军就是淹没它的蚂蚁群! 该死的商团军投石车居然不怕误伤一直在射! “劈啪!”一声银亮的闪电划过先烧焦石像鬼再烤熟了蛇人最后在狼人的身体上留下一道乌黑! “老子是魔法学院留级生!老子有的是卷轴!”维克晃动着魔法杖开始跟远处的萨满过招----闪电、冰箭、土元素召唤打的比战线上还要热闹! “二线补位!三线弓箭支援!”看到敌军的攻击力度和自身伤亡刀柄连续下令“把伤员拖下去!弓箭手要节约箭矢!” “杀啊!”替补的战士冲上来用简短而激烈的战斗把爬上岗楼的敌人杀下去! “冲啊!”但是第二批敌人又悍不畏死的冲了上来裹带着第一批的残兵继续冲击! 嘶哑疯狂的叫喊中战斗愈加的激烈残酷一个战士倒下立即有另一个战士接替岗位雨水带着血水顺着岗楼向下流慢慢的染红了墙体在外面形成一个又一个的血洼商团军的尸体在岗楼下堆积守军的伤员也在向码头空地转运……毫不间断的厮杀中三只木筏被绳子拖了回来即将开始第二次航行。 “稳住!”刀柄高呼“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其实不用他说每个战士都毫无畏惧在连场的厮杀中他们很清楚自己的战斗力----他们是斯比亚的战士是任何帝国的军人都比不了的!哪怕是一个新兵在他死之前也能带给敌人数倍的伤亡! 只要有人指挥只要有人带领他们抵抗、杀敌这永远都不是一个问题! “敌人的援军!”在木筏第三次航行时商团军的另一个步兵团赶到了。 “孩子们我们加餐了!”维克高喊“妈咪很高兴你们高兴吗?!” “高兴!”在肯定的回答中敌人的生力军冲了上来。 “全力!杀敌!”刀柄不再有顾忌他知道对方势在必得。 木筏第五次航行时敌人的特殊兵种集团冲锋除了普通手段之外居然有野蛮人在墙下直接丢人上来。木筏第七次航行时刀柄手里的武器已经是一柄长刀一刀一个砍得好不痛快!然而付出的代价就是伤痕在不断增加到了木筏第八次航行时“当”的一声刀柄那残破不堪的盔甲终于瓦解他只是笑了一声光着上身继续杀敌! 一直保持均的魔法却在这个时候中断了刀柄急切的回头去看----维克倒下了小护士正在包扎他的眼睛。 “怎么回事?” “敌人的毒。”小护士的回答很简短刀柄顺着她的手指看去现维克的魔法杖把一个小黑人钉在墙上小黑人的双眼部位是两个深坑绿莹莹的东西正向外流。 “轰隆----”岗楼外墙被石弹彻底破坏了正在一块块的往下掉。 “都撤到沙洲岗楼!”刀柄扶起维克向后走“你快上木筏。” “不行我必须跟你一起进退!”维克疯了一样地大叫:“我才是长官!我还有用!” “好一起吧!”刀柄看看天色自己给自己包扎起来。退守沙洲岗楼的战士还有三十来人其他的都已经登上木筏开始第十次强渡。然而这次敌军聚集了起码六百人正从三个方向强行靠近在他们兴奋和疯狂的脸上行动意图已经表现得很充分了。 当敌军开始b近时刀柄对他的战士们说:“我们一步都不能后退!因为后面就是我们的亲人我们退无可退!战士们你们忘记我们的光荣了吗?” “没有!” 敌人开始冲锋时刀柄问“你们畏惧敌人的残暴了吗?” “没有!” 敌军开始登梯时刀柄高喊:“好!全体注意----跨过千山撕裂寂静起!” “跨过千山撕裂寂静;越过大江黑暗咆哮!”战刀缓缓举过头顶士兵们脸上写满坚毅“我们是帝国的军团如同暴雨中雷霆闪电!” “铁血誓言终生不变;征途漫长谁敢抵挡!”战刀狠狠地劈下商团军的血肉在漫天飞舞“我们是帝国的军团敌人不过是盘中美餐。” “肩并肩顶天立地!”双眼包着绷带的维克猛地站起魔法卷轴不要命地向远处投掷。 “肩并肩顶天立地!”刀柄在连接两个岗楼的多孔桥上冲向了蜂拥而来的敌军“为光荣的军队而战!为斯比亚帝国而战!” “轰轰!”水柱在河面爆起三只正在靠拢的木筏被投石车打成了碎片。 商团的军旗下面现场指挥官开口下令从口型看那句话的意思是----活捉! ~下期预告~ 战争全面展开战况也越来越激烈南北商团军挥出不同的风格用无数人命铺就了通往待城的血路。而忠于科恩·凯达、忠于自己信仰的人们则在这条构筑末日的路径上顽强抵抗着一点一点的削弱敌人的实力。 然而神魔两族的直接介入又使战争向着更白热化、更高的阶层展!秘而不宣的部队陆续出现战争的天平开始剧烈的摇摆。商团联军终究还是会合了待城已经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 大地被鲜血沁透巨大的魔法阵被灵魂的悲泣声唤醒科恩凯达终于睁开了他的眼睛…… 第一章 天幕堂皇而恢弘,乐声悠扬而隽永,但这却是毁灭的先兆。 紊乱的气流在平台左右疯狂呼啸,四季景象混杂着在身边喷涌流转,冰凌与烈日相伴,霜冻和炎热同现,这远人类所知的常规,就像一个蹩脚厨师把所有材料塞进了同一口锅里。 待城,往日的骄横之城,此时如同惊天骇浪中的一叶小舟,仿佛失去了抗拒的能力。上族,或者说神魔两族会合的能量正高悬天际。狂暴和毁灭是它的主要成分,正随着刺目的光线传递下来,它的压制对象也不限于待城附近的人类,而是所有能看到这一幕的智慧生灵。 可怕的威势从魔法光幕中散而出,在广阔的空间中翻卷激荡,它穿透房屋城墙、穿透皮肉骨骼,引万物灵魂深处的战栗。即使是躲藏在待城地下的防御魔法阵中,整个身心都归附科恩而不再被上族威压胁迫的人们,也一样被这惊涛骇浪的威势反覆冲击着----待城地底深处已经是人仰马翻,连被严密保护的区域也是一样。 整个大陆的人类都被这种无孔不入的威压死死压制,匍匐和顺从是唯一可以减轻恐惧的方法,也几乎是所有人的选择。虽然某些人在此时表现了不一样的态度,但毕竟是极少数。 莫西克帝国,神魔在圣都----这个科恩盘踞多年的城市----释放了一个面积非常大、影像非常清晰的魔法光幕,生怕皇帝夫妇看不清自己的小儿子是怎么灰飞烟灭的。但上族王者显然低估了维素夫妇的坚韧,也忽视了父母真正伟大之处。 这对夫妻盛装出场,平静的神色中有一股内敛的骄傲,他们无视商团联军代表和神殿祭司的恫吓,坚持坐在王座上等待这个惨烈时刻的来临。 帝**政大员是接到旨意不许到场,另一些人却是自选择不到场。于是偌大的正殿前只有维素凯达、凯瑟翎海格、特纳西、威伯、贝尔蒂娜、麦泽、提夫罗伦佐以及另外三个老贵族----他们当然能预计到事情的结局,但每个人都没有畏惧,就像平时强调的那样,他们此时脸色淡定,仪态严谨。 他们在用这样的方式反击神魔的威压,等待着痛苦和厄运来临。寂寥身影衬着巍峨宫殿,从寂静无声中显出一种伟岸来。 在天空黑下来的瞬间,圣都一片寂静;魔法光幕打开的时候,皇宫正殿前的十个人不约而同的抵抗着威压,拼死不让自己跪下!哪怕骨头“咯咯”直响,哪怕血沫溢出嘴角,也没有人肯松开牙关! 此时的他们,仿佛跨越了空间,正跟那个骄傲狂放的年轻人站在一起!就好像自己这里一屈服,远在待城平台上的科恩就会失去力量一样。 这种威势,也作用在普通神魔成员身上。 事实上,包围待城的神魔成员们正用一种欣然的目光注视着面前的奇迹。他们很清楚,此刻展现在眼前的这一幕,虽然是缩小了范围和威力的灭世魔法,却也是自己能感受无上力量的唯一机会…… 在无尽的星空下,在永恒的岁月中,在唯一的法则内,这就是主宰的力量! 这是人类难以想像的一幕,因为神魔成员的眼神里不但包含了狂热与专注,甚至也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恐惧! “轰隆隆!”的连绵巨响中,地面开始剧烈震动,巨大的龟裂纹路绽现在待城三十里外的大地上,并且相互勾连,在几息时间内环绕待城一周!裂纹像一柄快刀,把这个城市从比斯大陆上切割下来! 像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抓住,直径**十里的土地当即被硬生生的拔出地面,形成一块壁立高地!不断上升的高度过了任何一座城市,也过了任何一座神魔的祭坛。 这是真正的奇迹,谁能想到,一块如此广大的圆形大地能瞬间拔地而起?这场面太过震撼,所以待城并非处于高地正中这个缺憾就没人注意,灭世魔法其实是以科恩所在位置为中心----以万钧之力摁蚂蚁,真是一个令人感到荣幸的瞄准。 商团联军营地瞬间被裂纹割成两半,没来得及撤离的部队被永远留在上面。弥漫开来的魔法余威无形无影,点燃了每一个留在附近的生灵。只是闪烁一下,他们的躯体就在漫天狂风中燃烧起来。 第二章 “报告!”南方战区独立军团指挥部,沉默的进餐局面被情报参谋的声音打破,“刚刚接到最新战情通报,敌军一部到达二线指挥部所在地雷根堡,偷袭失败后正在准备强攻!” “什么!雷根堡遇袭?!”除了正在喝汤的罗曼少将之外,餐厅里所有军官都被激得站了起来。 跟有些拘谨的原军团军官相比,罗曼少将带来的嫡系更显得愤怒和震惊:“情报部门是干什么吃的?居然让敌军无声到达了二线!侦察系统也没有预警?这是严重失职!” “当!” 罗曼少将用汤匙敲了一下盘子,面无表情的说:“你们安静,你继续说。” 情报参谋紧张的汇报声里,军官们愤怒的脸色被严峻所取代,巨大的压力在餐厅中默然传递着。原本隐约分成两个派别的军官相互以目光和小动作交流,很快就形成了新的分组。虽然这种忧患意识缓解了内部分歧,但对战情的帮助却不大----在整个南方战区的防御体系中,雷根堡占据着非常重要的位置,它不但是二线防御的指挥部所在地,而且背后几十里就是战区最大最险要的关隘花雨峡。 南方战区没有几个像样的城市,所以在防御方面没有细划战区,三线防御各有侧重相互配合,一个战区一盘棋的宗旨贯穿始终。其中,二线防御圈的主要职能就是保护花雨峡,雷根堡是指挥中心,负责削弱进逼花雨峡的敌人……本来,雷根堡可以在正常情况下做到进退有据,但瞬间到达城下的敌军颠覆了这一切。 如果雷根堡被攻破,或者二线指挥部被破坏,花雨峡就失去了屏障和配合,要直面商团军的猛烈攻击。虽然不至于在短期内陷落,但花雨峡能挥的防御效能就打了折扣。而且,谁也不知道商团军接下来还有什么手段,他们已经让大部队瞬移了一次,会不会再来个第二次?整军团突然出现在更加险要的地段? 军官们的目光落在了罗曼少将的身上,看着他用撕成小块的面包把盘子里的汤汁刮干净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嚼完咽下。 终于,少将推开餐具,沉默片刻后说:“侦察部队出,严密侦察南商团军后续部队及辎重,主力做好战斗准备。” “长官,我们的侦察方向是?”侦察参谋官小心翼翼的问。 “详细侦察一线至二线,所有承载能力在中等以上的通行管道。”罗曼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软帽,“不包括花雨峡,也不包括任何其它地域。就这样执行。” “是。”军团参谋官的脸色变了变,但最终还是没有反对罗曼的命令。 在场的其他军官更没有能力和资历提出质疑,虽然他们心里也充满了疑惑。 此时的雷根堡,正处在异样的沉寂里。 黑沉的夜空上,只有星星点点的火光在寒冷的空气中飞驰,那是双方的箭矢在试探射击。对攻方而言,这种牵制射击符合需要;对守方来说,这些转瞬即逝的光亮不足以照亮整个战场,只看见敌军前列阵营毫无用处。于是在连绵不断的机关声里,一群群火油弹拖着美丽的长尾飞上了天,带着一种肆无忌惮的气势在敌军阵列中弹跳爆裂。 守方投石车乎想像的射程,让商团军吃了个哑巴亏。在短时间内,他们承受了两个波次五十多枚火油石弹的散射,不但付出了重大伤亡,而且前后阵型都被熊熊火光照亮,连后面那些高高扬起的投石车悬臂都没隐瞒住----商团军参谋部动作很快,立即开始调整队形,中后阵型开始有序分散;魔法师受命向前,他们要加强在前军阵列外布置的魔法屏障。 同时,商团军刚刚组装好的十几具投石车连同弓箭弩车开始反击,以求削弱守方的远端打击力度。一时间,天上的火光你来我往,十分热闹。 在火油弹射程之外,整营整团的商团步兵正在重新编组,他们排成各种形状的攻城纵队。连片的铁甲在火焰照耀下出无数幽黯反光,各种攻城器械也在队列中拖出怪异的影子,传令官在各纵队间快马奔驰,无数标志明显的旗帜在队伸展开来…… 看清楚敌方的阵型及战术配置,站在城墙上的斯比亚军官脸色都很严肃。连绵的攻击队形,林立的攻城器械,这一切都说明商团军彻底放弃了奇袭的想法,决定在雷根堡打一场攻坚战。选择这种最堂堂正正也是最惨烈的攻击方式,表明城下的敌人拥有无比迫切、无比强烈的战斗意志。 “记录指挥旗,”城墙上,只有情报军官的低语声,“商团军先锋集群指挥部,中将标志。” “记录次级指挥旗----商团军先锋军团,少将标志;商团军第三军团,少将标志;另有准将旗帜十二面。” “记录战术单位旗帜----集群指挥部直属近卫团一个、骑兵团一个;先锋军团第一、第二、第三、第四轻装步兵团,骑兵团两个;第三军团第一、第二、第三、第四攻击步兵团,骑兵团一个……”情报军官眉头紧皱着,“无法识别的战术旗帜十二面,另有八团四营的独立旗帜……后勤单位正常配置。” 每一面旗帜,都代表着一定数量的敌军和战力。商团军的编制是满编加仆从,也就是说,每一面团级旗帜下面,至少站着三千多人;也就是说,雷根堡外面至少站着六万敌军…… “立即向外出。”二线指挥部的少将参谋官在情报上签字,然后抬头看了一眼城外的几十处火头,判断了敌人的主攻方向,“六号方案,所有投石车转向正南,准备战术压制。” “全体小组注意----转向正南方位----宽度十五!”投石车阵地上,接到命令的指挥官抱着传声装置大喊,“准备实施中近距离战术压制,烈度三级!” “正南方位----中近距离----宽度十五!”分散在各处的投石车同时转动着,把瞄准杆指向底座的正南标记。每一组有投石车三具,投射火力正好能覆盖三百臂的宽度。 “烈度三级----石弹准备!”各区域小组按照方案调整着射程,输弹手有条不紊的拆去火油石弹最后一层包装,把这些圆滚滚的“小可爱”堆放在装弹位置。三级烈度,意味着每具投石车要在规定时间内把九枚火油石弹打出去,而且还会接着后续动作----不是接受过最严格训练的操作手,根本别想打出这个标准来。 各车组准备完毕的信号一个个传回,最后都反馈在投石车指挥官面前,战术板上那些小亮点所代表的不只是一具精良的机械,也不仅是良好的训练,还包含着战士们的决心和意志。 指挥官平静的站立着,士兵们平静的站立着,这个时候,整个雷根堡陷入了彻底的沉默。他们在等待,等待着一次猛烈的碰撞----对面是最庞大的军队,最诡异的接近,接下来绝对是最惨烈的进攻。 “呜呜呜----”悠长而沉闷的号角声在远方响起,带着典型的魔属联盟风格震动夜空。蜕变自魔属联军的商团军阵列中,立即传出一**巨大的呼啸,滚雷一样压迫着守军的胸膛。 “魔属联盟的男人,我们就是为战斗而生!我们生在这片土地上,长在这片土地上,也要战死在这片土地上!”在黑暗中,商团军激昂的战前鼓动通过魔法传到每个人的耳边,“为了伟大的黑暗魔王!为了纯洁的信仰和意志!为了生存的权利!我们战斗!战斗!战斗!” “西塞里亚!”声势浩大的回应声连绵起伏,波涛一样撞击着雷根堡。 “眼前这个堡垒,它挡住了伟大黑暗魔王的视线!挡住了伟大黑暗魔王的意志!挡住了我们生存之路!我们就要把它碾成粉末!战斗啊,魔属的勇士,把敌人的灵魂献祭!战斗啊!商团的勇士,把敌人的血肉净化!当我们的旗帜插上城头的时候,我们的身影就会被伟大的魔王看到!我们就实践了自己的誓言!” “西塞里亚!”商团阵列中的回应声顿时高涨上去,几乎变成了欢呼! “光荣啊----商团的勇士!光荣啊----魔属的男人!”商团军指挥旗向前一倾,“第一波次----进攻!” “西塞里亚!”各攻城纵队呼啦一声,以队的战旗为先导,大踏步向雷根堡走去,继而开始加。 犹如闸门被抽去了插销,斑斓的污水奔涌而出----万人的脚步,还有攻城器械压过地面的声音汇合在一起,让站在城墙上的人们感觉整个地面连同墙体都在微微震颤。 “攻击!”在前锋后面,商团军所有能使用的投石车、弩车、弓箭手分别站在远中近三个位置上向守方倾泻着火力----重型火球以高抛曲线通过顶点,散乱的砸向雷根堡,小部分穿过魔法屏障,打在堡垒内部;带着怪异啸叫的弩箭则是以城墙为打击目标,特别是在难以架设云梯的地段,弩箭密密麻麻的钉满了墙体;那些本来没啥准确度的弓箭手在形成规模之后变得很可怕,很快把城墙上下变成了良田----亩产羽箭至少千斤以上。 雷根堡这边依然是黑黝黝的,它像是一块矗立在岸边的礁石,沉默不语地经受着滔天巨浪的冲刷----士兵们掩身在各种工事里,只留下观察哨和军官。 商团军的火弹没有斯比亚的厉害,但是偶尔在城头爆开,还是会点燃两三个人影。而这每一道闪光,都会引商团军的一阵欢呼……他们仿佛没把这里当成战场,而更像是在参加一场毕生难忘的庆典。 “黑暗的君主,我们亲眼看见你手所行的伟业。”穿着金线黑袍的魔殿祭司在队伍中放声高歌,“你栽培我们,曾亲手驱散外人,你展我们,曾亲自惩罚异民!” “我们占领了敌营,并非依靠着自己的刀剑,我们获得了胜利,并非靠着自己的臂腕!”无数狂奔中的商团军士兵昂头狂呼,脸上写满了忠贞和决绝,“你喜爱侍奉你的子民,仰仗着你的权能和你光辉的仪容,我们克胜了我们的对头,因你的名,我们践踏了不洁的人!” 有人脱下了头盔,有人抛弃了盾牌,甚至有人**着上身;一队跟着一队,一营跟着一营,声势浩大的祈祷声迅接近护城河。这种进攻势头已经不是猛烈,而是疯狂!就算那些经历过土城血战的军官,他们也没见过这种开场就拼命的进攻,敌军这是想一锤定音。 “魔属联军的大场面,换汤不换药的老打法。”城墙观察所里,接替指挥的少将参谋官流露出一个蔑视的冷笑,“比玩火,你们还差得远!给我压下去!” “全体----射!”投石机指挥官的拳头猛然砸下,吼声远远传出。 “呼----” 一枚巨大的火油石弹率先飞起,红绿相间的火焰在空中划出一道极为显眼的轨迹,完全掩盖了敌军的火弹光亮----紧接着,几十个橘红色的火球跃起直追,刺眼的尾迹布满了天空,在无数人的瞳孔中印刻下亮丽饱满的线条。 充足的光亮霎时照亮战场,也勾引出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斯比亚军的兴奋,商团军的震惊,在这一时刻被推向高氵朝! “轰!轰!”火焰的花绽放、火焰的雨奔泻,火焰的暴烈覆盖着涌动的商团军阵列!正南方向的进攻部队遭到集中打击,整队整营的被高温点燃,火焰黏在士兵们的皮肤盔甲上,舔食着他们的血肉、让他们一片片的陷入哭号和战栗之中。 “妈呀!妈呀!”有的人彻底变成一根火柱,出揪心的哀嚎,直到被自己的长官结果。 “天啊!”有的人直勾勾的盯着天空,盯着那些再次飞腾而来的火油石弹。 即使魔法师们在拼命灭火,即使自己嘴里还在念着神圣的祈祷辞,可他们的脚步却开始偏离路线,开始躲避那高挂的火墙,躲避那无法用人力抗衡的打击。 “弓箭压制----开始!”斯比亚人不会放过任何机会,商团军攻城队形立即被一轮羽箭覆盖。这种长钉箭异常锐利,普通铁面盾根本挡不住,进攻队形更加混乱,充当先导的地方步兵方阵很快就散乱不堪,开始溃退。 “稳住!后退者死!”军官们嚎叫着砍死后退和犹豫的手下,但一波又一波的火球却把士兵们压的喘不过气来。 顺风而来的浓烈烤肉香,足以动摇他们的战斗意志,因为那不是人,那是不会思考、不会怜悯、不能战胜的火焰!跟这种攻击比起来,商团军的远端火力根本不够看。 “长官,斯比亚人的反击很犀利。”指挥部里,副官看着集群指挥官说。 “让第二梯队出动。”集群指挥官淡定的下令,“反击力大都集中在南门,这里面一定有古怪,全顶上去,争取突破!” “契露运河魔殿武士团----已经抵达冲击线!” “比仑谷攻坚团----正在全开进!” “巴库行省特遣团进展顺利----攻城器械正在前进!” 号令声中,商团军进攻南门的第二梯队加了,他们的前锋几乎是推着前一波次的残余部队向前冲----但第一波残余部队被火焰围困、被高温烤得七荤八素,显然变得迟钝了,队形也变得混乱起来。迷失方向的士兵加上那些燃烧地段,堵住了半数后来者的攻击路径。 局部造成的拥堵使后续部队度变慢,但极度兴奋的前锋没受什么影响,一路顺利的冲到了距离城墙百臂的地方,个别士兵跟城墙几乎是触手可及。 “商团军!”城墙上,文质彬彬的少将参谋官一声暴喝,“吃屎去吧!” 最靠近南门的商团军官兵不禁抬起头来,用嗜血的目光寻找着这个胆敢冒犯商团尊严的声音,但接下来看到的却是令他们目瞪口呆的一幕----原本高高耸立的吊桥在一阵“咕噜噜”的滑轮声中倾倒下来。 “轰隆!”一声,加厚的桥板顶端砸到护城河南岸,几个躲避不及的商团军士兵被砸成了肉酱,刮起的灰尘“呼----”的吹过来,迷乱了很多人的眼睛。 在瞬间的表情凝滞之后,商团军阵营中响起震动长空的欢呼:“是内应!”、“我们的内应打开了城门!”、“光荣啊,我们将是第一支杀进雷根堡的部队!”、“赞美伟大的黑暗魔王!” 但这个时候,在商团军指挥部里,紧张关注战事的将领们却觉得心在下沉,一种不祥的预感弥漫在周围……因为他们知道,己方的内应已经被斯比亚人剿灭,就算有少数人逃脱了,也不可能从内部攻破城门这种要害地段! 有人低语:“难道……不会的!斯比亚那点防御部队,怎么可能起反攻?” 斯比亚人立即就解开了谜底,黝黑的城门处,他们把另一种沉重的轰鸣加入战场的喧嚣! 一面巨大的金黄色旗帜冲出门洞,在火光映照下熠熠生辉,旗帜下面钻出无数黑衣黑甲的骑士,他们的铁蹄践踏着厚重的吊桥,瞬间就冲到了护城河南岸,然后分出两翼飞剪,组成一片勾魂夺魄的黑潮。 “骑兵!”商团军先锋阵列中,士兵们出了绝望的惨叫,“这是斯比亚的骑兵!” “骑兵逆袭!”商团军指挥部里,一干将领们都有瞬间的失神,谁也想不到在这时会有骑兵反击,这不但说明之前的偷袭无效,而且战前情报也有严重失误! 参谋管大喊一声:“布置反骑兵阵列!” “向前!”城墙下的商团军官们嘶吼着,“想想你们背后,想想你们的家人,后退者死!” “西塞里亚!”商团军先锋知道已经陷入死地,这些悍勇的士兵们并没有回头,而是义无反顾地在军官的指挥下继续冲击,他们绝望而悲壮的迎着凶名在外的斯比亚骑兵冲击! 然而,他们的最后结果只有一个,就是被汹涌而来的钢铁洪流撞成肉泥!因为,冲在最前面的都是从来没有人见过的斯比亚重骑兵! 每一个骑士都被包裹在厚重的黑铁甲中,连身下的坐骑都被套上了一副软甲。他们手里的骑枪通体黝黑,枪尖挑着一抹冰冷的寒光,连绵不断的闪烁着杀机。手持战刀小盾的商团军前锋,近千人在铁蹄之下化为乌有,甚至没能对斯比亚骑兵造成实质上的伤害。 瞬间灭了前锋,骑兵冲击面继续向前,而后面的吊桥没有一点要收起的样子,骑兵还在源源不断的向外涌动! “有多少人?”商团军指挥部里,集群指挥官下令,“一定要在他们冲击阵地前堵住!” “现在是两千,还在增加。”参谋回答,“已经派出反骑兵方阵支援,魔法师也上去了。” 曾经在斯比亚骑兵手上吃过大亏,所以商团军在经营反骑兵部队方面颇有成效。先前就布置好的几个长枪兵方阵立刻堵了上去,后面跟着其他的配合方阵,全是商团军的精锐部队,这也从侧面反映出商团军对斯比亚骑兵的忌惮。 在历次战争中,斯比亚骑兵给对手留下的只有痛苦和悔恨。虽然最显著的特色是灵活和机动,但是斯比亚轻骑兵的破坏力跟冲击力却出对手的承受极限。已经说不清有多少次战争是被斯比亚轻骑兵所结束,仿佛他们生来就是为了担当终结者。 其实在攻城战中,攻方都会防御对方的反扑,然而商团军千防万防,却没有料到此时向自己冲击的是比轻骑兵更加可怕的重骑兵!这也是模仿先进战争思想的弊端,大家知道斯比亚全力展轻骑兵,就想当然的认为他们抛弃了重骑兵,却没有人去深入研究对方的战术思想----没展过重骑兵,可斯比亚从来没否定过这个兵种的作用。 斯比亚对攻击性兵种的要求是灵活,持久和普遍使用性,重骑兵显然不符合这种要求。实际上,重骑兵在斯比亚人看来是一种主动防御兵种。因为它对后勤依赖大,作战局限性大,最重要的是,它不能快远距离机动……但作为防御力量出现时,这些劣势就被回避了。 所以此时此地,这支重骑兵将斯比亚灵活多变的战术挥得淋漓尽致----在敌军进攻的前一瞬,对敌军实施猛烈、连续的远端打击,使其前军阵形打乱,甚至堵住后续部队的通道,尔后重骑兵趁乱起雷霆万钧的反击。 穿出商团军毫无威胁的前锋线,一位身穿厚重盔甲,胸口还绣着两枚巨大金星的骑兵将领向着商团军前后不接的阵列举起重剑:“斯比亚骑兵----破击阵型!” “破击阵型?!”商团军的指挥部里的将领们差点咬断舌头,“两千多骑用破击阵型打一个集群?!当我们的反骑兵方阵都是纸糊的吗?!” “其余各门正常进攻,南门加派反骑兵方阵,彻底打垮这支生力军!”中将指挥官也被斯比亚人气的不轻,却还保持着头脑冷静,“反骑兵方阵加厚,魔法师上一线。” “咚!咚!咚咚!”连绵的战鼓声在雷根堡上响起,重骑兵们排成主体宽达五十骑的单推阵型,两翼还各有一组轻骑伴随,黑潮一般向着商团军的中部方阵卷去----骑士们都放平了长枪,头盔上的飘带激荡着,胯下坐骑渐渐加,闷雷一般的蹄声盖过所有战地喧嚣。 敌军的攻击节奏已经被打乱,战场出现空白地段,他们既不能冲进打开的城门,也无法阻挡骑兵加,至少在现在,重骑无敌! 鼓声中,一草一木都开始战栗! 火光里,斯比亚骑兵君临大地! 第三章 当其冲的商团军方阵被斯比亚骑兵澎湃的杀机震慑,在密集的地面震颤中、震天的蹄声中,前几列士兵几乎失去了意识,傻呆呆的看着骑兵冲来,就好像猎物在巨龙面前失去反抗的能力一样!然后,暴烈的黑潮覆盖了战线----先撞在这座高山上的前排士兵连惊叫都来不及出,就被沉重的马蹄践踏致死!后面的商团军被成片的撞飞。 在一阵皮裂骨碎的撞击声和哀嚎之后,后续重骑兵插进了敌军的方阵,第二列、第三列……每一个骑士的杀戮动作都一模一样,整排的骑枪刺出时绝不过两个枪头的差距,就像是巨镰在麦田中舞动那样高效而富有节奏! 高的个人武技与整体优势的结合,商团军士兵完全无法抵挡,即便能把一些骑士和马匹掀翻,但交换率依然不成比例。 “比仑谷攻坚团完了!” “第三步兵团战线被破!” “三军团模范步兵营死伤惨重!” 商团军声嘶力竭的喊杀着,但长条状的阵形成了最致命的缺点,让他们无法从侧翼攻击,云梯和攻城车也变成了要命的累赘……很快,顶在前面的第二波次阵营就被接连冲垮,扭曲的残肢铺满了这条死亡路径,鲜血浓重的腥味熏得人头晕眼花。 “逼近长枪方阵了!一定要顶住!”商团军的将领们捏了一手的冷汗,“骑兵准备对冲!” 商团军的反骑兵方阵排列得异常紧密,密集的长枪和大盾布满每一个边缘。前排的士兵身上,流转着五光十色的魔法光芒,那是魔法师放弃对前军的救援,全力对他们进行加持的结果----吸取了荒芜海岸的教训,他们的大盾极厚、长枪极长、士兵极壮,身后还有巨大的盾车!普通重骑兵对这种用来抵抗龙骑兵的防御完全无能为力,斯比亚人一定会被阻止。 但骑兵黑潮却没有减,金黄色的大旗飘荡着,单椎阵形直端端的冲向了枪林盾墙!那些被鲜血染红盔甲的骑士们,凶恶得像是来自地狱的嗜杀怪兽。被战刀砍中,被长枪刺中,却恍若没有任何感觉,前排的骑兵甚至带着一身羽箭在冲击!甚至被掀翻之后,依然还能爬起来砍杀! 城门下,一排被悄悄推出来的投石车也亮出了獠牙。 “射!”十几个体积不大的石弹飞射而出,带着一声声悠长的呼啸越过重骑兵的头顶,只是两三次呼吸的时间后,就掉进了商团军的长枪阵营中。 其中一个石弹打在长枪兵方阵指挥官的胸甲上,“咚!”的一声把他撞了个四仰八叉。副官把这个奇怪的石弹拿起来,现弹壳有一部分是透明的----凑到光下一看,里面有一股股颜色各异的液体正在混合着,五光十色,非常漂亮。 “这个魔法波动是?……”正在后面加持的某个魔法师突然抬头高喊,“小心----” “轰!轰轰!轰----”长枪兵方阵里生一连串巨大的爆炸,璀璨夺目的白光让几乎所有毫无准备的人暂时失明,震撼大地的轰鸣声让无数人当即变成了聋子,狂乱奔泻的魔法元素搅碎了附近的所有加持魔法和魔法屏障。 其它地段的商团军只感觉到地面传来的巨大震动,十几次叠加之后,很少有人还能站稳。就连指挥部里的人也倒下去一片!唯一没受到影响的,只是那些前来收割生命的斯比亚人----他们拿捏好了距离,基本上没有被爆炸伤害! 等商团军将士爬起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场噩梦。 爆炸中心五十臂方圆内,一切都化为乌有!五十臂之外的长枪兵被爆炸的余威扫过,抛飞一半,震散一半。跟那些飞起的泥石和金属碎片一样,大团飞溅的肉团和血液也被紊乱包围,有的在燃烧而有的被冰冻,变成了可怕的附加伤害物! 长枪方阵不见了,地面上只留下十几个深坑和直冲上天的烟柱!火焰、冰霜毫无规律的蔓延着,飞扬的烟尘连接起来,变成厚重的墙壁,阻挡了人们的视线……然而斯比亚人却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喊杀声中,重骑兵在继续冲击!远方,一群群的火油石弹又飞上了天空。 那些为给长枪方阵让位置而分去两侧的步兵方阵,开始自的迎了上去----悍勇只是部分原因,另一部分原因很简单,在他们身后就是集群指挥部和攻城器械,再后面就是大营,那里面有商团军最大的秘密,被斯比亚人破坏的话,谁也活不了! “西哈吉突击步兵联队伤亡过半----正在溃退中!” “桑托斯部族先遣步兵团旗帜丢失----已经陷入混乱!” “陨石山武士团残部被火焰包围----完全无法移动!” “不!我的方阵!”一个将领猛扯着自己花白的头,“这不是真的!” “骑兵快反冲!”集群指挥官强行稳住自己的身体,丢出了自己最后一张王牌,“其他地段停止进攻,抽出机动团增援南门!” “风暴骑兵----风暴骑兵----”商团军骑兵中,指挥官高喊,“跟我冲击!” 严阵以待的六千商团军骑兵们慢慢加,迎向扑面而来的斯比亚人----旗帜哗啦啦的飞扬,长枪斜指着夜空,他们是正经的重骑兵,与敌军的重骑兵作战是每一个战士的夙愿!雷根堡方向飞来的火油石弹接连在骑兵中爆开,却没有减慢他们的度,他们是迎着黑潮的风暴! 斯比亚人显得更加兴奋,金黄旗帜下,胸前绣着金星的少将骑士用骑枪扫倒几个最后的对手,大喊一声:“重骑兵,冲击!” “重骑兵,冲击!” 两股狂飙对冲,迅接近,刀枪相对,两边的指挥官都冲在了最前面----风声呼啸着灌进头盔缝隙,每个人的视野开始剧烈抖动!现在,没有谁能改变他们的方向和决心,除非是一边彻底失败! 被夹在两股骑兵中间的步兵们魂飞魄散,纷纷丢下武器逃命,督战队根本拦不住,军令也混乱不堪,数量庞大的散兵直接冲垮了两侧的方阵!那些跑得慢的倒霉蛋在骑兵眼中成了碍事的路障----噼里啪啦的声音中,无数仓皇逃窜的散兵被马匹撞飞踩死! “杀!”黑潮少将的长枪扬起。 “西塞里亚!”风暴少将放平骑枪。 “劈啪!”一声,双枪同时断裂!马头交错时,两人又同时抽出巨剑“刷”的一声砍向对方后颈----黑铁质地的巨剑更加锋利和快,不但砍断对方的巨剑,也砍飞一颗头颅! 一边是风暴,一边是黑潮,“轰隆”一声撞在了一起,血肉对血肉,钢铁对钢铁,血光顺势弥漫! 混乱的交锋面上,马匹的度变慢,正在慢慢的相互渗透,战马的嘶鸣和人类的咆哮汇合起来,不断撕扯着耳膜;轰然的钢铁撞击声中血光弥漫,每一个瞬间都有人砸在尘埃里,将生命和灵魂交予大地! 在旁观者眼中,双方的队形已经完全重合在一起。 指挥官的陨落并没有让风暴退却,他们的表现反而更加凶恶,疯狂的跟每一个冲到近前的敌人厮杀----战刀卷刃了,长枪折断了,板甲脱落了,但这一切都不是停止战斗的理由!只要还有意志在,还有生命在,他们就不会停止战斗!他们是斯比亚人的三倍。 被挤到旁边的零散方阵和远端也在拼命支援,箭雨、标枪、弩箭、投石……疯了一样的笼罩着斯比亚骑兵的中后部分,希望稍微能帮已方减轻一点压力。 然而斯比亚骑兵却变得中规中矩,不急不躁,他们的战刀劈下时会同时带起火星和血液,他们的长枪扫荡时会打落几个对手;商团军中最坚固的铁甲在他们面前不值一提,最犀利的战技也难以奏效!一个人就敢单挑一个小队,一个小队就敢交替冲击,就算被标枪刺穿身体,也会想办法实现自己最后的价值----坚固而巨大的盾车,十有**都是被这些骑士摧毁! 厚过对方两倍的商团军阵形,此时恍若一块正被石头压迫的海绵,正在一点一点变薄、一点一点的稀疏,商团军的坚韧和死战也不能挽回……终于,斯比亚军的压力过了临界点! “轰隆!”在战线左侧,一小队斯比亚骑兵清理完面前的敌人,重新加并切进了邻近敌军侧翼!一个冲击下来,这个商团军中队就被截断了。 “混蛋!”这一次,被深深震撼的是集群指挥官! 被破坏的战线有了连锁反应,商团军开始一个小队、一个中队的损失,缺口变得越来越大,措手不及之下,阵营深处也被斯比亚人突入!拥有了优势兵力的斯比亚人变得异常的犀利,迎上去的商团军刚一交锋就落花流水!很快,他们就聚集起足够的人数,就像一颗越来越大的雪球,即将向商团军碾压过去。 “机动部队到了没有?命令他们加快度!”商团军集群指挥官焦急起来,因为骑兵的溃败只是个时间问题了----而且后果比步兵溃败要严重得多。 “破击!”金黄旗帜之下,黑潮少将又举起血迹斑斑的巨剑,“左偏五。” “杀啊!”斯比亚人的雪球开始滚动,稍微偏左的冲击方向,使他们的动作更加方便,战刀更加锋利!这是斯比亚人无坚不摧的攻势!阻碍在马头前的散乱敌军,在他们眼中不过是土鸡瓦狗般的存在罢了! 这一次,面对泛滥的黑潮,商团骑兵的眼中终于有了恐惧。这支钢铁洪流在得到火油石弹的支援之后,已经不是普通人能够抵挡!他们不断被战刀砍翻,不断被长枪串成糖葫芦,尸骸布满地面。 “轰轰轰!”又一轮震撼天地的剧烈爆炸,彻底摧毁了商团军的阵营和意志。 冲天的火光中,斯比亚骑兵的度猛然提升,漫过散乱的商团骑兵阵营,压到了那些步兵方阵头上----这些商团军方阵瞬间返祖变成了魔属军,开始哭号着向后逃跑。 “督战队!”集群指挥官声音变得嘶哑,“督战队在哪里?” “快撤退,长官!”副官抓住他的胳膊,“他们的目标是指挥部!” “后续支援跟上!”雷根堡城墙上,少将参谋高喊,“特战队出击!” 商团的第一、第二进攻波次,反骑兵阵列和风暴骑兵相继被破击,大半个战场都是乱成一团的敌人。斯比亚军完全控制了南门附近的战场主动,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扩大战果这一件事情了……商团军的旗帜一面面的倒下,方阵一个个的崩溃,大批掉头逃跑的士兵被裹带着冲向身后的营盘,前线指挥部瞬间就被骑兵越过,巨大的观察窗开始喷吐出浓烟。 “就在这里!退一步,死(河蟹)全家!”被硬拖到营盘里的集群指挥官抽出佩剑,对手下咆哮,“军官团、直属团、所有留守部队上前!请战争大使出手!” 大批部队涌上营盘护墙,几位身着紫袍紫盔的神秘人布置了一道柔和的光幕,然而斯比亚的骑兵却没有直接冲上来,而是在他们通红的视野中绕了回去,开始追杀那些毫无威胁的散兵----而商团军的长官和战友失去了阵形和有效组织,只能在营盘护墙上眼睁睁的看着!事实上,能保住营盘已经是他们走运了! 其它方向的支援部队过来了,却在战场之外停下了脚步,因为斯比亚在战场两侧树立起两条熊熊燃烧的隔离带,令他们无法逾越。这里的魔法元素混乱不堪,想灭火是做梦。 厮杀和惨叫声,持续了半个晚上…… 南门之外,被鲜血染成红色…… 商团军的奇袭撞上斯比亚的防御,惨败收场! 当斯维斯-赫本公爵走进商团军先锋集群指挥部时,已经是第二天午后时分。 灰头土脸的指挥官们站成一排向公爵行礼,他们身后就是宽大的观察窗,越过连成一片的金黄色军衔,公爵可以看到雷根堡。它正被一柱柱黑烟所包围,不算太高的城墙保持着原色,这说明商团军总部预计的攻城战并未真正打响。 原野上大坑小洞一片狼藉,一道道放射状的壕沟标示着魔法肆虐的路径和强度。疲惫的商团军士兵正在通道上搬运战死的自己人,被战斗翻出的深层土块和烧焦的草灰搅拌在一起,每走一步都烟尘飞扬,异常的费劲。但尸体太多,不清理的话,大部队根本到不了城墙。 公爵俊美的脸上一片平静,但站在身后的那些随行将领却目光不善。这么大的伤亡,换了谁也不能释怀。 先锋集群的中将指挥官上前一步,承担起自己的责任:“公爵大人,先锋集群没能在阁下到来之前拿下雷根堡,这是我的失职。非常抱歉,我愿意接受任何处罚!” 走到指挥所观察窗前看了看,斯维斯轻声说:“昨夜一战,损失多少部队?” “在斯比亚骑兵进攻中,被直接杀伤的有七千多,再加上踩踏、烧伤的,总共两万多人失去战斗力,轻伤不计。”报数字的时候中将表情艰难,也小心翼翼的删掉一部分数据,回避战损近半的残酷事实,“大型攻城器械损失过半,至少要等到明天才能组织攻城战。” “对先锋集群的处罚,就是要你们继续作战打掉雷根堡!”公爵的话,实在令人震惊。 “总部会增援你们,失去多少部队,当天就给你补齐。配合先锋军团的魔族战争大使也不做变动,必要时你可以请求大使直接参战,而不是像昨夜那样布置一道屏障。”斯维斯的目光在雷根堡城墙上滑动着,语音清朗而坚硬,“我要摧毁雷根堡,或者下降标准,不能让里面的人出来一个!直至战争结束。” “遵命!”中将有瞬间的恍惚,但绝不是因为大难不死的幸福,相反,他感觉到一种被边缘化的悲哀……想想也是,雷根堡里藏着骑兵部队和晶石弹,换上谁也难免吃亏,能在夜里把仗打到这个地步不容易。 “那我们……不能参加下面的进攻了?” “与其想参加其他进攻,先锋集群还是留在这里做点有意义的事情。”站在公爵身后的参谋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你要明白雷根堡和花雨峡的关系,也要明白花雨峡跟南方战区的关系。花雨峡是斯比亚南方战区真正的大门,是他们‘关门打狗’战略的重心所在。雷根堡是这扇门的钥匙孔----既然在突袭中没能毁掉它,那么现在,你们至少不能让它再转动!” “明白!”中将立正回答,“摧毁或严密封锁雷根堡,这就是我们接下来的唯一使命!” “之所以不做其它处罚,是因为我们刚刚得知雷根堡指挥官换人了,接任的是三十六部族的乌达少将,还有他的骑兵。所以在人员搭配上,先锋集群吃亏。”参谋看了看公爵的表情,放缓了语气,“这种勇猛和韧性兼备的敌人,不正是你的最好对手吗?” “我会检讨自己的不足。”中将面带愧色,“那么,花雨峡的指挥官也换人了吧?” “当然,花雨峡换上了血族少将凯南,就是那个号称艺术气质第二的斯比亚将领。”参谋点点头,“通过内线,我们获知他的防御计划叫‘合奏曲’。” “花雨峡合奏曲?那的确不是我能应对的场面。”中将这才对公爵的安排恍然大悟,单单因为凯南,他也不适合去打花雨峡。 其实这位新任指挥官不是什么威名赫赫的人,在斯比亚将领的排序中也在很后面的位置,甚至还因为轮流在内政军事各个部门任职,而被冠以“万金油”的头衔。 但这位血族将领在指挥时有一个显著特点,就是特别能拖,犹如繁琐的远古贵族,请吃晚宴不折腾半个钟头绝不让你看见餐盘。而且他与其他血族一样,也具备阴毒的獠牙,属于那种看起来不显眼,但对手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的类型……这样的家伙,还真不好找对手。 “那么花雨峡……” “接下来的一线战斗将由公爵大人直接指挥。”参谋低声说,“在战争大使的帮助下,我们的进攻部队差不多都到位了,十二个军团,今天晚上开始。” “十二个军团?这是传送极限了吧?”听到这话的人都吃了一惊,“后勤物资方面……” “魔法师都不喜欢全力以赴,战争大使也一样,能说服魔族成员,这就是公爵大人的手段。”参谋拍拍中将的肩膀,“总之,雷根堡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他们被包围,部队总有被消耗完的时候,我希望你老老实实的进攻,老老实实的削弱敌人。” “请公爵大人和指挥部放心,先锋集群一定完成任务!”中将用最正式的神态回话。 “信心不够。”沉默中的公爵转身走过来,看看中将说,“即使你们死光了,魔族的战争大使也会干掉他们。而不同之处在于,魔族会对我们很失望。” “明、明白了!”中将出一声嘶哑的吼叫,“从现在到战争结束,雷根堡里绝对不会出来一个人。” 第四章 战争零时之后第十三天,待城外围,联络部保密基地。 “报告!”机要副官急匆匆的跑进房间,俯在血领主耳边说,“长官,山岗七十九号密报,敌军突袭雷根堡的原因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玛法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来,眼中密布着血丝,“七十九号……” “南商团军到达雷根堡的时候,七十九号也在突袭部队里面,趁雷根堡部队反击的空隙,他潜入要害地点弄清了状况,但通讯受阻所以情报现在才到。”机要副官尽量简洁的回答,“可以确认,黑暗魔族向南商团军中派出魔族成员,他们被称为‘战争大使’。帮助南商团军建立远距离传送魔法阵的就是他们----这种魔法阵在高峰时每天能传送两万人次,目前的传送距离在三百到五百里之间。商团军就是利用了这个东西突袭了雷根堡!” “高峰时一天两万人次?”玛法拨弄着笔杆,“南商团军的先锋集群至少有七万人,也就是说,他们有三个以上的传送阵……再加上辎重,那要四个传送阵才够用。” “其实是五个传送阵,”机要副官轻声说,“长官,有这种东西出现,战况现在变得很棘手。敌军可以在任何地方出现,对我防御力量形成优势兵力,军队的作战计划完全派不上用场了。” “打仗,并不是联络部要管的事。”玛法的表现很冷静,也很冷酷,“我们需要关心的东西,是他们为什么把传送阵设立在雷根堡下,又为什么不直接设在花雨峡?三百到五百里的传送距离,那是用来骗小孩的。只要魔族的杂种们愿意,他们就能直接传送到待城下面……” “参谋部可能更适合思考这个问题。”机要副官学东西很快。 “说的对,就让参谋部去伤脑筋。”血领主微微把头一点,“联络部的责任现在有所变化,让我们潜伏的特战小队寻找战机,战争大使……真想弄一个回来玩玩。” “是的长官,我这就去安排。”副官敬了个礼退出房间,一溜小跑回到机要室,先给几支潜伏的小分队去指令,再把相关情报用专线往总参谋部。 一份标注着“最高等级”的情报很快就被卡罗斯捏在手里,上面的资讯,更是让总参谋部的作战室陷入一片沉寂中。 远距离传送魔法阵----即使在魔法学院的教科书中,这也是一个很少出现的名词。因为在人类世界,空间魔法很难有成果,也不是说一定不行,大魔法师级别的俊杰就能拿这种魔法逃命,但距离不过两三里,而且要耗尽大半魔力。想要在战争中应用,那是异想天开。 但黑暗魔族现在开始用了,而且一出手就是五个之多,每个每天传送两万人次,有三到五百里的传送距离,而且联络部在距离后面打了一个红色的问号…… “战争刚刚开始,魔族就耐不住寂寞了。”卡罗斯看着手下们,神情平静的说,“或许从一开始,他们就打定主意要加入。对此,你们有什么对策?” 作战参谋们相互看看,低声交流一阵,然后由一个中年却花白了头的少将出面阐述意见:“魔族直接插手战争的后果很严重,仅凭这个传送魔法就能破坏我军的防线和战略……但我们手里的力量并不足以破坏魔法阵,它的防御力量一定很强大。” “另外,我怀疑破坏行动起不到什么效果,重建魔法阵对魔族来说不费吹灰之力。表面上看,魔族帮商团军是正常的,但魔法阵出现在这个位置很奇怪,只出现魔法阵也很奇怪,怎么看都像个陷阱……所以,我们不能掉进去。” “你们都是这个意见?”总参谋官平静的目光从他手下的脸上一一掠过,看到的都是坚持的表情,“那么,军队应该怎么做?” “我们想先弄清楚魔族为什么把传送魔法阵设在雷根堡。”白头少将说,“这需要长官指点。” “知道了。”卡罗斯拿过长棍,尖端点在巨大沙盘的雷根堡位置,“简单看来,这是花雨峡的守望楼,花雨峡是待城的南方门户,位置正好处于战场中心,是真正的关键地点。在这里投入兵力的话,可以锁住花雨峡的战力,进而影响整个南方战场----我方一旦有相应的动作,就会暴露后续战术安排和防守意图。没有魔族加入的话,商团军也会抱着这个算盘打。” “看深一点,雷根堡是一个好战场,倚靠花雨峡,它进可攻退可守,值得我们增兵,再打一场土城之战。那样的话,雷根堡会变成一个绞肉机,一个流干我们血液的地方。如果把魔法阵安排在其他地方,或者直接摧毁雷根堡,那么一场血战的机会就被浪费掉了。同时我们带给商团军的伤亡也会点燃整个魔属的复仇情绪,从而使战局变得更大更激烈----由此看来,魔族的想法是要让这场战争尽快的进入白热化,而且规模和死伤越大越好。” “魔族要制造一种情绪和态势,让商团军壮大、疯狂,一鼓作气打到待城,打下待城。”卡罗斯最后做出了这样的判断,“这样的话,魔族和神族可以坐看待城变成废墟,坐看人类自己完成一场最后的战争……在他们看来,最好的结局莫过于我们全部死光。” 听到魔族意图的时候,作战参谋们的心跳是紊乱的,但看着一脸平静的长官,他们又很快恢复了正常状态。 “很显然,魔族的心态是扭曲的,常人无法理解,但我们是军人,不需要去理解这种东西。”卡罗斯说,“现在你们有什么对策?” 沉默片刻,还是白头少将站出来:“长官,我建议维持原有作战计划不变。” “告诉我理由。” “魔族放出传送魔法阵,是为了打乱我军部署,而我们无论怎么动作,都会遭遇魔族后手。所以在雷根堡和花雨峡,我们不能再做任何改变。这样的话,魔族反而会疑心我们在雷根堡有不可告人的阴谋----有一半的机率他们只会盯着雷根堡,在待城战役前不会直接出手。” “这样的话,雷根堡从此就孤立无援了,就算只面对商团军也很危险。” “这就是一场孤立无援的战争,待城也一样没有援军。我们都是斯比亚军人,我坚信他们能够创造出奇迹。”白头少将没有任何内疚的神色,他的话音也不高,却让作战室再次陷入一片沉寂----这或许是一个适当的战术,或许是唯一的选择,但要直白地说出来,需要的不仅是勇气。 因为,雷根堡里不但有多支守军,还有二线防御指挥部。 在压抑的平静中,卡罗斯再次打量了他的手下们,看到的还是一张张坚持的脸。他的嘴角悄悄的向上移动,最后变成一个难以察觉的微笑:“既然这样,我支持你们的意见。” “谢谢长官支持!鉴于神魔直接插手战争,我申请提前进入第二阶段。”白头少将接着说,“长官,‘树人’又来申请,请求行动。” “他还不能动,没有我的命令之前,再怎么艰难也要坚持下去!”卡罗斯神态坚决,“他肩负的不只是一个使命,现在还不是出动的时候!” “是的长官,我会告诉树人。”白头少将点头,“那战事方面?” “起草命令,雷根堡即时起脱离南方战区体系,享有最高作战自由度,最基本的作战目标是拖住当前之敌。附近部队严密监视敌军动向,维持原有计划不变!”卡罗斯下令,“告知南方战区指挥官和所有机动部队,战争已经提前进入第二阶段!” “另外,命令待城守卫部队进入掩护阵地,待城从今晚开始实行宵禁。”卡罗斯的话停顿了一下,“今夜之后,战争会变得更加复杂。” “这么快就波及到待城了吗?”作战参谋们有些吃惊。 “这种时候,大概会有好戏上演吧,幸好不用我们去伤脑筋。”卡罗斯的态度讳莫如深,“再向你们重申一次,我们的战争目标是南北条约商团联军,过我们能力的东西不要去碰----但在我们能力范围以内的,绝不放过!” 战争零时之后第十三天,夜,待城。 宵禁的命令一出,待城立即变得静默。包括忧双宫在内全城熄灯,黝黯的街道空空如也,深沉的门洞像魔兽张开的大嘴。酒馆、旅店、民居、城墙,各处都见不到一个闲人,鬼魅一样的巡夜卫士潜伏在阴影中,目光偶尔会掠过那唯一的光亮处。那就是位于忧双宫后面,由小山改建的巨大平台。 在黑沉阴冷的夜里,平台顶端那堆跳跃的火焰是如此的显眼,温暖的光线把整个平台染上一片橘红,也把平台上的百多尊石像染成橘红色。 一根残破的铁枪架在篝火上方,串着的烤肉滴下油珠,“嗤嗤”地打在木材上。科恩-凯达就坐在火边,一只手转动着铁枪,另一只手往烤肉上刷佐料,还能抽空抓起身边的皮袋来上一口。 在他那张被火焰映红的面庞上,不再是手下熟悉的冷淡神情,而是一种悠闲和惬意,盯着烤肉的目光也充满了对美味的期待,就好像正在郊游野炊一样。但因为周围那些石像都盯着这堆篝火,所以场景和气氛就显得不那么自然,更像是一种带有象征意义的仪式。 香气弥漫开来,科恩迫不及待撕下一片塞进嘴里,马上就被烫得“咝咝”地吸气。他皱着眉头,忍痛嚼了几口,嘴里呼出一口气,脸上流露出无比满足的神情。 “你很悠闲嘛!”一个优雅从容的声音从石像群中传出来,隐隐寒意让火焰为之一暗。 “生命可贵,把自己忙死了多划不来。”科恩没有抬头,而是抓起一把小刀,仔细寻找着烤肉最可口的部位,“你要来一块不?本人精心秘制的烤肉,绝无仅有。” “既然阁下一片盛情,那么我就勉为其难地接受。”身着紫衣、一脸肃然的爱米妮-伊萨伯安特从雕像群中漫步而出,一提裙裾,款款坐到科恩对面,抬眼看了看他,“来块后腿肉。” 科恩淡淡一笑,用几乎是卖弄的手法切下整根烤后腿,然后用一个银盘托住递给对方:“我很愿意接待客人,但客人老绷着一张脸,可对不起我的烤肉。” “作为兵戎相见的对手,彼此间还需要什么脸色?”爱米妮接过银盘,小心翼翼地放到膝盖上,“你是个善变的人类,但不应该忘记上次动手时的情景。” “长公主殿下,你真是误会了,我依然把你当对手看,更不敢奢望你改变对我的看法。”科恩摇摇头,显得极有耐心,“但你不觉得,正因为我们是敌人,所以才更应该和蔼一些吗?” “恕本宫愚昧,请阁下指教。”爱米妮伸出左手,指尖微颤,体积可观的后腿肉被细小的风刃切开,变成一块块正好入嘴的肉块。 “很简单,对敌人微笑,我完全不用担心会引负面效果,反正都是要分个高下胜负的。”科恩苦口婆心,诲人不倦,“其他人就不同了,关系好的,会以为我要害他;关系不那么好的,会以为我要取悦于他----与其对这些人微笑,还不如板着脸省事。” “果然如此,受教了。”长公主大人用两指捏起一块被烤成金黄的肉块,放入红润诱人的唇中,轻轻嚼了几下,然后抬头对科恩露出一个清浅笑容。周围的气息顿时流畅,被压制的火苗也向上跳了一跳。 “虽然脸部的线条还是僵硬,但比刚才要好看些。”科恩抓起酒袋喝了一口,“好吧,说点败兴的话……在两军交战的时候,魔族长公主殿下还专程来待城,是有什么使命吧?” “其实谈不上使命。”爱米妮殿下回答说,“就是放下武器自缚请罪的例行通告,你大概也不感兴趣。” “何以见得?我对上族倒是保持着强烈的好奇心。”科恩摇摇头,“说说看嘛,说不定你今天晚上走运,一说我就答应了。” “虽然本宫现在打不过你,但还没失去基本的判断力。”爱米妮殿下笑着反问,“你会投降?那你为什么还带着这群不知所谓的人,做这些不知所谓的事?” “你也说了我善变嘛,善变是乐趣之源。”科恩说,“看看你们魔族,每逢大事,一定会先派个公主来游说,尔后就是刺客、政变,非要到万不得已才肯正视对手。但你们什么时候肯真正地了解一下对手?连我的参谋官都知道你今夜会来,但你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吗?” 我承认,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知道你接下来会遭遇什么。”爱米妮殿下并不气恼,依然认真而优雅地吃着烤肉,“阁下真要这样对抗下去吗?” “别啊!”科恩不由哈哈大笑,“都已经弄成这副模样了,我还能回头吗?” “如果你,如果待城放弃对抗,”爱米妮殿下盯着科恩,“我们依然愿意作出让步。” “好诱人的条件,请说完。” “你能活下来,人类也能保存一部分。” “你难住我了,我该怎么表达我的心意……好吧,长公主殿下,请你这样回禀魔王。”科恩放下酒袋,端正神色说,“事到如今,我们都应该勇敢地面对现实。输或赢都不过是一锤子买卖,赢面渺茫的我都不怕,上族还有什么好怕的?” “你真要这么决绝?”爱米妮殿下目不转睛地看着科恩,仿佛要从他身上找到答案,“为什么一定要挑战规则?你这是变相绑架了整个人类。” “有区别的,我的大小姐。”面对突如其来的指责,科恩也不气恼,“我不干这事,人类就能过上好日子?他们不是一样要打仗,要糊里糊涂的死?伟大的神族、伟大的魔族,不是一样要干掉他们吗?至少现在有一部分人是清醒的,而且他们知道在为什么而战----投降的话,我会活下来?人类会存在下去?殿下,你们在说什么笑话?” “你不会赢。”沉默了好半天,爱米妮殿下才说,“这是真话。” “我不会输。”科恩与之对视,“事实上,我每天都有收获。” “我不明白。”长公主很谦虚。 “茶道----跟你所知道的茶不一样,是另一种特殊饮品,我曾经的最爱。茶道是由这种饮品展而来的文化,它的终极奥义认为,最后那杯茶汤的味道如何并不重要,关键是在冲泡过程中得到的体会和感悟。就目前而言,人类是执壶的冲泡者,神魔是举杯的品饮者,彼此都不在乎这东西的味道。区别在于,人类从决定冲泡开始就有收获,而神魔,难。”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爱米妮轻叹一声,“不该是这样啊!” “以我的智慧和口才,可能说不清楚。”沉默半天之后,科恩才悠悠开口,“我不是木偶,我不能受人摆布。我知道上族和人类不同,我承认,人类几乎在所有方面都比不上你们。我们奋斗终生想要得到的东西、想要实现的价值,在上族眼中是那么渺小和可笑。但即使如此,我们依然无比强烈地渴望这种奋斗的权利!这些东西,你们是无法理解的吧?所以你们也不允许。我曾经想过,只要你们肯正视人类就好,但历史告诉我这是不可能的。一个不合时宜的规则,即使现自己腐烂了,也无法完成自己修复。” 爱米妮殿下说:“这里面有内情,神魔对人类的态度,不是没有原因的。” “就我本人而言,贵族、皇帝、至上,这些都不是我的目的,我不过是想过轻松惬意的日子。你知道我曾经的人生目标是什么吗?”科恩的目光闪烁,像是在回忆遥远的过去,“我要找到一个顺眼的女人,把她培养得特别能赚钱、特别能战斗,然后我就可以过上无比幸福的、吃软饭的生活了……没错,吃软饭!这才是我真正的人生目标!” 长公主殿下如被雷劈,手里的肉块掉了下来。科恩脸上的表情证明他此时的话无比真诚,但也正是这样,才让台前幕后的倾听者们抓狂。 “当然,这个愿望一直没实现,我依然要战战兢兢地与人搏斗,我依然要在生与死、在忠诚和背叛中苟且偷生,甚至最后以一个彻底的失败谢幕……但直到最后一刻,我的希望都与我同在,所以,我没有恐惧,也没有疯狂。事实上,神魔要干什么跟我有个屁相干,我不是个勤快人,也没有多到爆的正义感,说实话,我都懒得看你们一眼。” “然而不幸的是,我跟人类有了牵扯,我跟这个世界有了牵扯,并最终导致你们断绝了我的希望。我找到了不止一个女人,也培养了她们,但我知道我自己吃不上软饭,你们甚至不给我卑躬屈膝的空间----连当时唯一的朋友,也被你们杀了。”科恩身体前倾,盯着长公主说,“这就是我个人的原因,你明白吗?你不明白!你们都不明白!” “为什么人类会选择追随我与神魔对抗?其实他们跟我一样,希望破灭而已。这一点,我觉得你们应该是明白的,毕竟神魔毁灭过很多人类纪元。但你们从没更改过行为模式,这也就是说,人类和神魔根本没得谈……虽然我们的希望是如此渺小。” “想对我号施令,先得征服我的意志。想赢得我的尊敬,先要展示德行。遗憾的是,神魔已经失去了这种机会。”科恩正视爱米妮殿下的眼睛,为两人的谈话做了注脚,“剩下的,只有打。” “且不说你是输是赢,”爱米妮终于找到了开口的机会,“打能有什么用?” “小姑娘,你不懂。”科恩淡然一笑,“神魔与人类现在没得谈,并不代表永远没得谈。因为你们强,你们高傲,所以我就要打你们----打弱!打贱!打服气!” 爱米妮长公主殿下脸色一变,凄清的星空上,同时传下来两声冷笑。 “噗----”的一声,篝火灭了。 科恩想也不想,对着星空比出中指。 也就是在这个夜晚,北条约商团又攻下了一个堡垒。在某人对神魔竖中指的同时,北商团军的士兵们在双方纠缠的尸体中翻出一个来历不明的重伤员----爆炎烧毁了这个人的面孔,护甲破烂不堪,也没有任何斯比亚军的身份证明,身边倒是有一圈守军的尸体,可没有部队来认领他。 所以这个人的来历引了争吵----在当天战斗中,有很多商团部队是全员战死的。 “我来看看。”有人操着一副懒洋洋的腔调挤进来,己方立即向这个年轻少校行礼,因为他是统帅的孙子----阿德勒少校蹲下去,在伤员身上翻找了一会,最后把目光停留在他胸前的纹身上面。 “是我们的人,这是里瓦帝国北方山地部族的变异图腾纹身(星月语:不是地道的坦西部族勇士图腾么?这变异也太诡异鸟),表明勇敢和无畏。”阿德勒少校看看周围那一圈守军尸体,“这个乡巴佬干得不错嘛!来人。” “在!” “全力去救,”阿德勒少校说,“如果救活了,直接送到我那去。” “是的长官!” 第五章 任何战争,都是由防御和进攻组成。在防御方面,守方必然会选择优势明显的地理位置,不但要有效保存自己,还要让对手疏于防范损失惨重。眼下这场战争当然不会例外,位于南方战区中部的花雨峡就符合以上全部条件。其实在神魔分界线,这条路不是传统的交通要道,但要从魔属去往待城的话,走花雨峡最直接,而且过去之后一马平川,距离城防区几百里。 商团军攻击这里,能对待城造成现实和心理上的双重压力,更能逼迫待城尽早展露实力。但很显然,在决定待城位置时,斯比亚人肯定把战争因素列为要,作为门户的花雨峡被他们经营成一个隐蔽的要塞群,此番的对手南商团军是不打不知道,一打吓一跳。 花雨峡左右被密林掩护,本身由多条峡谷组成,因为密林雨季的洪水泛滥,再千百年冲刷下来,峡谷群里的河道变得横七竖八又相互交叉,就像古树根系一样复杂无序。有水的河道布满瀑布乱石,干涸的河道被藤蔓植物占据,头上的岩石摇摇欲坠,脚下说不定就是一个巨大空腔……在这种地方,别说打仗,就是探险都有可能遭遇不测。 事实上,峡谷里的守军不多,他们撑死了也就三万多人,能目视辨别的防御支撑点只有五个,却让商团军伤透了脑筋。斯维斯公爵亲临战地之后的两天时间里,十几支鲜活生猛的部队使尽手段轮番上阵,结果却收效甚微。无论突击部队顺着哪一条河道进攻,他们都会在迷宫一样的路上耗尽体力,最后筋疲力尽的撞进敌人的埋伏圈;想步步为营蚕食进去,白天好不容易修的营盘,晚上就会被斯比亚人拔掉,能撑过午夜的部队就算是精锐之师。 幸亏他们事前拖住了雷根堡守军,要不然还会被斯比亚人前后夹击,变得不可收拾。 这并不是商团军准备不足、作战不力,而是因为斯比亚人太狡猾的缘故----他们熟悉这里每一段河道的地形地势,而且埋下了无数陷阱;他们的支撑点虽然只有五个,却时刻俯瞰着整个峡谷;虽然采取守势,但峡谷里到处都是斯比亚人的小部队。通常只是推一块石头、割一条绳索,他们就能瓦解一次商团军精心策划的攻势。 连魔殿武士和魔法师组成的袭击队,也没能在斯比亚人手里占到便宜。 绕路吗?用两条腿不太可能,因为左右都是暗无天日的原始密林,比花雨峡还要危险,况且走别的路线会多出一倍的路程。继续硬拼吗?已经损失了近万人却一点战果也没有……其实商团军手里的花雨峡资料不算匮乏,多次经过这里的外交使节画了很多地图,待城的间谍也提供了大量守军情报,但这些情报跟实际情况有很大差距,简单来说,就是不用比用要好。 战事进行到如此程度,士兵已经竭尽所能,是该让统帅挥功效的时候了。下属们期待的目光,终于聚焦在年轻统帅的身上。众望所归这句话,就是目前最现实的写照。 斯维斯-赫本公爵没有回避这种使命,他换上礼服,向后营里一顶巨大的帐篷走去。这位南商团军的最高脑用他名闻遐迩的优雅派头,向门口的守卫者提出了晋见要求。 与简单粗放的战地相比,帐篷里是另外一个世界。当然,帐篷里的大多数布置还是为战争而设,但在方式和细节上显得华美而梦幻。单调的地图被光影迷离的魔法荧幕取代,大比例沙盘上有一群群小精灵在扮演敌我,就连照明的灯具都给人以流光溢彩的强烈美感…… 帐篷里有三位身穿大氅的男子,他们拥有比公爵还要俊美的面孔,但目光形如死人。 “尊敬的战争大使们,我此行是来请求帮助的。”斯维斯公爵站定,以学生的低姿态向三位魔族成员行了简礼,说出的话也像学生一样直白,“商团军被花雨峡挡住了去路,敌军强大又占据地利,我的下属虽然付出重大伤亡但还没有取得突破。我想,以战争大使的能力,必然能轻松解决这个问题。” “魔族的能力,当然能轻松解决花雨峡里的虫子。但这跟商团军有什么相干?”居中的战争大使冷漠的看向公爵,“你不是想让魔族替商团军打这一仗吧?” “恕我冒昧,战争大使降临比斯大陆,难道不是为了消灭待城叛逆吗?”公爵脸上露出一丝惊讶,“而且,魔族已经给了商团军很大帮忙,我们的战略是基于传送魔法阵制定的……” “传送魔法阵,是魔族赐予商团军的恩物。”战争大使的冷漠表情中混入了一丝蔑视,“你应该清楚‘赐予’的含义。那即是说,居于上位的我们愿意给你而主动给你,居于下位的你和商团军便接受。魔族从来没有表示过,会在战争过程中满足你的任何要求。” “可是,目前的战事已经陷于胶着,我们的损失在扩大。”斯维斯公爵强迫自己忽略对方的轻蔑神态,极力争取,“照这样展下去,不等到达待城,南商团军就会损失殆尽了……” “你是说,南商团军打不过花雨峡?”另一位战争大使接过话。 “我们当然能打过去!”斯维斯停顿片刻,“但不知道是否还有余力进行新的战斗。” “战争中人力是第一要素,伤亡这种事情无需看重。”战争大使这样回答他,“战争是你恳求的结果,也是人类自救的方式。完成这场战争是你分内之事,即使付出最大的代价,你也要如你承诺的那样打到待城----会伤亡多少人,要补充多少人,魔族不关心,都由你决定。” “可是……” 斯维斯公爵刚刚张开嘴,就被对方强硬的打断:“魔族只会‘赐予’,而且只在魔族认为恰当的时间和时机。你的要求,无果!” “既然是这样,请允许我告辞。”被彻底的拒绝之后,斯维斯公爵并没有死缠烂打,只是露出些许遗憾神色,行礼后退出了帐篷。 斯维斯公爵到了前线指挥所,脸色平静,以至于旁人弄不清他是怀着挫败还是无所谓的心情。他实地勘察了峡谷现状,又听了进攻部队的汇报,再端着地图研究了半个钟头,然后站在指挥所的屋顶上,平静安详的进行了自我批评。 “诸位,我们把问题想简单了。”他说,“单靠勇猛攻击花雨峡是个错误。” “大家还记得土城吗?在那场战斗里,斯比亚人预设阵地,用防御纵深吸收了我军的冲击力。同时配合主动反击,对我军进行有效打击。这里的阵地,规模比土城之战要大,设计思路也更成熟。而我军的战术虽然规范,却显得呆板生硬,仅靠士兵们的生命是冲不过去的。” “我们试图联合指挥,但没有取得进展。”有人回答,“狮鹫和石像鬼部队都出动过,魔法师和武士小队也没能打开局面……” “这是正常的,因为对方还在检验我们的战力。在做出评估之后,他们会逐渐露出獠牙,用各种手段杀伤我们。所以,我们需要针对这点进行战术修正。”公爵遥望着战场,“斯比亚的支撑点不止五个,如果突然取得进展,那只能证明我们掉进了更深的陷阱……花雨峡协奏曲,好吧,就由我来接下这场演奏。” “非常抱歉!长官!”公爵身后的将领们一个个羞愧难当,“让负责全局的长官来指挥这种程度的战争,这是我们的失职!” “我也不想指挥这种细节,你们应该明白,在待城建立之后,魔属联军的整体实力就弱于斯比亚,各级军官在指挥上也是如此。”斯维斯公爵说,“但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们内心里不承认这种差距,不以学习的心态去对待战争,还在用骄横自大的目光看待斯比亚。” “我们自诩为勇敢顽强的军人,却连承认差距的勇气都没有,这是一个大错。可耻!”公爵转过身来,脸色冰寒的吓人,“我并不认为自己是一个称职的领,同样我也不觉得你们是称职的指挥官,事实上商团军能走到这一步,是商团高层拼命向斯比亚学习的缘故!但你们呢?骄横和自大充斥在你们每一寸皮肉里,死到临头啦诸位,睁开你们的眼睛看看吧!” 公爵很少使用这种阴冷刺骨的训斥,他面前的将领们憋得一脸通红,却连大气都不敢出。 “其实,现在说这样的话于事无补。早在神魔大战之后,魔属的军力就出现断层了。但我还是寄望你们能尽早成熟,就剩下这一次机会,我们能做到什么程度……”公爵脸上的苦笑一掠而过,几乎不被人察觉,“命令,集中所有的特别分队,各军团组建小型突击队,保证物资军械供应……从现在起,这里归我指挥!” 斯维斯公爵贵为南商团军领,自然有说一不二的权势,而且在组织实施战场级别指挥方面,他并不逊色于任何人、包括他正面对的花雨峡指挥官。公爵很快就进入了战地指挥的角色,一个个口令从略显单薄与苍白的嘴唇间迸出来,从部队合成到攻击部署,他的计划严谨周密又充满想象力。 在斯维斯公爵的指挥下,这些被临时抽调来的部队聚拢成团,又分成几个波次进入峡谷,前后连贯,尾相顾,行动顺畅得让人几乎不敢相信这是商团军,是勇猛有余灵动不足,所以才在峡谷里撞得头破血流的南商团军。 “所谓的风格,是指挥官给予部队的。部队鲁莽笨拙,那都是因为指挥官。”在指挥间隙中,斯维斯公爵还有余力教训人,“对上这种以阴险狡诈著称的敌人,你必须破坏他倚重的优势,找到关键点最重要----勇猛或者细致,仅仅是待你选择的方式!” 要知道,在公爵大人的人生经历中,实战指挥的经验并不多,这无形中令他的手下更加羞愧。将领们围着地图一言不,老老实实的当起了学生。他们耳听参谋的汇报,手里在描绘战场动态,并试图从中领会到双方统帅的指挥思路。 公爵没有让他们失望,他的排兵布阵里隐含着大量的资讯和后手;敌军指挥凯南少将也没有让他们失望,因为在公爵的行动里,可以推断出敌方原先的设想和套路。就在商团军侵入峡谷不久,突前的左一侦察部队就与斯比亚人遭遇----当然了,他们一如既往的被坠石袭击,灰头土脸不说,还损失了三分之一的人。 “退。”公爵向他的私人副官做了个手势,“左三侦察队加。” 一张小圆桌立即被支在观察窗边,桌面被铺上比雪还白细的桌布,银丝拉制的杯垫压住了布角,细瓷的高颈茶壶被擦得铮亮,小竹筐里的点心散出诱人的香气……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 “公爵大人,下午茶布置完毕。”私人副官恭谨地回禀,“请享用。” “空中侦察部队,起飞二十个两人组,再运十个魔法师上去。”斯维斯点点头,端起桌上唯一的茶杯,“间隔一里传递战况,遇袭即退,轮番上阵----魔法师隐藏后队,缠住对方的空中单位。地面部队按方案进行,后队魔法师不要动作。” 等杯中的茶水消失五分之一后,前线的消息传回,作战参谋气喘吁吁的跑来:“报告长官,右四侦察队与敌遭遇,产生微量伤亡!” “退。”公爵的命令简单明了,“右一侦察队加。” “报告长官,左三侦察队遇袭!” “退,左五侦察队加。” “报告长官,左五侦察队被包围!” “顶住!左一侦察队折返,全前进。” “报告长官,左五侦察队压力减轻,左一侦察队又被盯上了!” “这样啊!”斯维斯轻轻摇晃着茶杯,注视着从杯口升起的热气,“右翼侦察队全体加,对沿路阻碍之敌实施破击战术。” “可是长官,这样一来我们的侦察兵就完全暴露了……”一位冒失的中校说出了自己的疑问,公爵只用眼角余光扫了出声的方位,中校就现自己被一道肃杀的目光笼罩,期期艾艾的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商团军侦察兵和尾随的突击队开始执行新的战术,这种几近鲁莽的动作不但令商团军的参谋们疑惑,也让斯比亚军的参谋摸不着头脑。那些全移动的商团侦察兵都很兴奋,一点都不顾及自己像是夜里的火把那么显眼!情况很快就传到花雨峡深处的斯比亚指挥部,传令官小跑着上了薄雾笼罩的山谷鞍部,向他的长官汇报了这一切。 “不用着急,这是小白脸公爵在跟我们打招呼。”凯南少将缩头缩脑的坐在树荫下,面色比他的对手要苍白的多,语气也有点懒散,不过这是因为血族在白昼光线下会快流失营养的缘故,“既然人家送上了问候,我们也不能无动于衷。让他们右翼的侦察兵再前进五里才打,想必他们那时就会耗完体力----除了值班部队之外,各处的部队都要隐藏好,魔法师可以对敌空中单位出手,但绝不能升空暴露(河蟹)。” “遵命。”参谋担忧的问他,“长官,难道您一点也不担心敌军潜入我纵深制造麻烦吗?” “连试探进攻都没信心撑下来,你还真够逊的。”凯南少将举起手边的银碗喝了一小口,配合着凄苦神色把红色汁液吞咽下去,放弃了走出树荫与阳光斗争的念头,“他们不肯进来才是麻烦,我们辛苦修筑这条防御,拓宽河道,增添堡垒,累得跟狗一样。但如果敌人不进来,这些河道和堡垒就就修的毫无意义----现在多好,有了第一次攻击,好戏就该上演了。” 在这个时候,凯南少将身边没有人会同意“好戏上演”的说法。 事实上,这些年轻的中级军官都很务实,对他们来说,放敌人冲过防线简直是一种耻辱,他们绝不会老实执行的。 “别说我没提醒你们,不要把你们心里那些见不得光的馊主意拿出来献丑。”说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见不得光的凯南少将一点自觉都没有,还用不怀好意的目光瞄着别人的脖子,“我说五里,就是五里;我说什么时候打,就什么时候打;谁敢阳奉阴违,自己先抽碗血端过来----现在,都给我滚蛋!” 虽然调来花雨峡没多长时间,但凯南在下属面前具备足够的威势,军官们看看那个装着补品的特大号银碗,然后向凯南报以憨厚腼腆的笑容----家畜血液能补充的营养有限,而且腥气浓烈,少将本人常因为这个事情无名火。 不过,少将这次的话算是有点严重,一个血族跟你讨论有关鲜血的问题,谁都无法泰然处之吧?其实,在平常的时候,他说话做事都是相当优雅的。之所以说出一番与自己风格不符的重话,凯南少将的确是有难言之隐……当然,他不是想念人血的味道。 那些最重要的事情,只有科恩-凯达才能知道;那些埋藏在战局中的谜团和谋划,只有总参谋官才能知道;而眼前这场战斗的真正走向,凯南少将已经无比荣幸的获知……但他的下属们却不能,校官与将官的区别,可不仅仅只是肩膀上军衔的颜色(河蟹)。 这也就是说,凯南为了某些内情而采取的正常应对措施,都有可能引起下属们的猜疑。而他则要伤透脑筋找理由去掩饰,用尽千方百计也要保证措施顺利实行。所以在这种时候,进行恐吓或者耍耍赖皮都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斯维斯公爵,你还真是一个不合时宜的对手。”在心惊胆战的下属们离去后,凯南才站起来,他肩后的长披风像蝙蝠翼一样包裹住身体表面,让他看起来既雄壮又阴沉,“来人。” 一团半透明的烟雾从树冠上降下,里面传出恭敬的声音:“请吩咐,尊贵的少爷。” “把斯维斯的作为汇报去总参谋部,请他们尽早做出判断。”凯南少将那温柔的双眉带着一股子忧郁,“花雨峡啊花雨峡,你可要生冷不忌才行。” 这一天,是战争零时之后第十五日。 第六章 整整一天的时间里,重新编组过的商团军部队向花雨峡起了不间断冲击。虽然没有生大规模战斗,但零散的遭遇战却此起彼伏。作为直接指挥官,斯维斯公爵不眠不休的挥舞着指挥棒,每一道命令都直接下达到独立小分队。 同一时间之内,这些最多仅两百人的小分队,有的横冲直撞冲向花雨峡深处,有的是偷偷摸摸绕路峡谷边缘,有的会明目张胆的吃饭睡觉洗澡……但在下一刻,他们就会转变目标,如果那些事情真的可以称为作战目标的话。 在一个正常军人的立场,无论怎么看,商团军的作为都不像是在打仗,而是在一门心思的挑衅和恶心斯比亚军。然而更离奇的是,斯比亚军还真是被他们恶心到了。 面对十几万敌军的进逼,防守如此规模和纵深的峡谷群,守方三万的部队显然是不够。斯比亚军只能使用主动防御和要点防御相结合的联合战术,他们的预设方案是:先在外围全力营造一个处处陷阱、条条死路的假象,迟滞敌军的攻击;在消耗完敌军的意志和精力之后,寻机主动歼灭其部分部队;在大幅削弱敌军实力的情况下,真正的要点攻防战才能展开。 商团军之前的攻击和试探,都表明他们正逐步掉进这个陷阱。无论是士兵的勇猛还是战术的坚定,商团军还是在以魔属联军的标准要求自己。凭藉可靠可观的情报,斯比亚军的参谋们能计算出敌军的损失底线和心理临界点,还能推断出他们会在什么时候失去耐心和判断力……在土城之战的时候,这一切都是科恩-凯达靠个人经验在预估,但是现在,斯比亚参谋们有一套周密详尽的推算公式。 然而在斯维斯公爵登场之后,情况就变了。商团军甩掉了大咧咧的正规军作风,当起了藏头露尾的游击军----那种十几人到两百人的小分队很讨厌,他们的数量极多,行为像苍蝇似的漫无目的。主动防御作战,要旨就是丢掉芝麻捡西瓜,但眼前浮现的全是芝麻就让人很难办。不去理会吧,他们老在眼前晃悠;有心打掉吧,这点人数还真不值得动陷阱和机关。 就是打也不一定有结果,商团军变得敏感而怕死,跑得比兔子还快。而且往往是这边一退,与其相邻的小分队就会全前进,让斯比亚的攻击部队陷入两难境地。这种无赖战术让负责机动防御的斯比亚军疲于奔命,因为峡谷内河道过多,机动防御力量非常紧张。再精锐的部队,也无法彻底回避人数上的劣势。 在斯比亚军的地利优势被商团军用人数优势抵消之后,令商团军期待已久的成果渐渐浮出水面。被斯比亚军着重防御的道路,相对安全的地点,都一处处的标记在地图上。参谋们已经搞清了大致的地图,甚至通过对斯比亚守军动作的分析,找出两条没有防御的小路。 另一方面,针对这种大范围的小分队作战,商团军临阵磨枪出笼的联络和配合体制也逐渐完善。空中支援分队,魔法支援分队和武士支援分队都通过了实地检测,被证明是有效的。所以在第二天晚饭之前,经过短暂调整的商团军突然力,没有声势震天的誓言,没有繁琐累赘的仪式,战斗的密度和烈度却猛然上升。 战线上,商团军顺着二十三条河道进军,五十七个要点几乎是同时开打!战斗人数从最初的几百上升到几千,然后在不到一个钟头内过三万! 地面,轻装和重装步兵在魔殿武士的引导下舍命猛冲,后面跟着各种支援分队。普通部队与特殊兵种的配置比例是十比一,过军官配比,称得上是奢华无度;空中,商团军至少出动了一半的飞行单位,密密麻麻的飞天苍蝇为攻坚部队提供着亲密无间的火力掩护。 守军的表现一如既往,把阴损和顽强挥到了极致。在斯比亚军事策略中,外围主动防御不需要寸土必争,部队也贯彻了不对换生命的思想。然而两军的战斗力不在同一水准上,商团军每前进一步都付出了惨痛代价,而且没有一处战斗能对守军达成歼灭,全是击退----用光了箭矢储备的斯比亚军撤退了,伤亡轻微。 商团军很看重被占领的地段,他们知道花雨峡是敌军的地盘,短期内自己不可能熟悉运用,所以经营的效率比不上破坏。每攻克一处制高点,魔法师立即用浓雾将其掩盖,每夺取一个伏击地,跟随的辅兵就立即破坏掉全部机关和陷阱,甚至在原来的通道上乱挖一通……列队打仗的话,这些才入伍的农夫表现堪忧,但说到干活,那可是他们的看家本事三个钟头之后,天空逐渐阴暗下来,各处战况逐渐趋于平缓。统计数据报告几乎同时送达两军指挥部,两位性格迥异、立场对立的指挥官看着上面的数据,脸色都有点阴沉。 “今天的战斗,我们小有成绩。”斯维斯公爵对他的下属说,“占领要点四十九个,疏通进军路线六条,后勤补给点也得到保护。可以说,我们在花雨峡有了立足之地。” 商团军的军官们呼出一口长气,紧绷的神情顿时松弛下来。 “打得还可以。”凯南少将咽下他今天最后一口补品,脸色缓和了一些,“有效杀伤敌军在七千左右,杀伤特殊兵种包含魔殿武士和魔法师在内是三百余人,而我方损失极小。” 斯比亚军官的表情却有点愤愤不平,因为今天一仗打得极不过瘾,有凯南少将“不对换生命”的命令,导致部队有很多战术无法施展。不得不说,少将的表现跟大家的期许有差距。当初知道凯南接任指挥的时候,他们还很兴奋来着----这跟凯南少将的身份有关。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以为我不知道的想法。”凯南用洁白丝巾抹去嘴角的一丝补品残留,微笑着对他的下属说,“我出身血族,其实就是老百姓说的吸血鬼,我应该视人命如草芥,疯狂杀戮敌军才对。顺便还能改善一下我的饮食结构?” 看着少将不经意露出的两颗獠牙,下属们只能讪笑。 “真的,这玩意难以下咽,比不上人血的甜美滋润。”凯南少将背起双手,目光中闪动着有别于白昼的神采,“我既然这样说,自然是因为我喝过人血。我人生中唯一的一次……” 听到上司谈到这个诡异的话题,下属们的笑容更加不自然了。 “你们大概不知道,某些晋升高位的军人,或是具备特殊能力的人,会在忧双宫进行一种仪式。这个仪式是为了与陛下的战技和魔法进行同化,所以在魔法道具里包含陛下的鲜血。只有证明自己的忠诚和能力的人,才能得到这个殊荣,我是其中一个。”少将说,“但在举行仪式之前,陛下先请我吃了蛋糕。” “那是午后,阳光强烈,蛋糕散出的香味捕获了我的灵魂。它浓郁的甜美滋味,细腻的充斥在口腔里,吃下去之后,委顿的我变得活力充沛,在阳光中干裂的皮肤也变得光彩照人,我当时甚至自信能战胜这世间的一切……然后,陛下告诉我,蛋糕中有他的鲜血。” 指挥部里静得落针可闻,大家先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姿态优雅的家伙,都觉得他的面目是前所未有的可憎。在听到后半段时,大多数人脸上的肌肉开始跳动,中级军官对科恩-凯达的感情质朴而深厚----如果这个血族不给出充分的解释,那么他的下场会很悲惨。 “陛下说,凯南,我知道吸食血液是血族的身体缺陷所致,你生平从未吸过人血,这已经很难得。但今天我给你破例,让你感受人血的滋味,目的是要让你做出选择。如果你能放弃这种诱惑,你会得到我的承认。如果你承诺不以人类血液为食,你将得到实现理想的机会,因为真正的人不会以同类为食。” “同样,军人的存在是为避免更大的灾难,有骄人的战绩很光荣,但以杀戮为乐不是荣誉。”凯南少将停顿片刻,“**让人类得以存活,但**之上还有信念,信念能让我们走得更远。” “我承诺了,保证不在任何情况下以人血为食,因此我得到了陛下的认可,所以我今天站在这里。”凯南少将语气温和,“我的下属们,其实你们无需怀疑我的忠诚和能力。其它的,就算腹诽我是个长獠牙的都无所谓,因为我有远大的信念,所以我不在乎。” 凯南的解释和坦诚,让指挥部内的气氛大为缓和,任何有陛下参与的事件,甚至陛下的语录和作风,对军官们的感染力级强烈----简单归纳的话,那就是陛下说某人好,某人就一定好,不好也好! “我要求你们严肃对待我的每一个命令,战争进程还很长,我们的战争地图不仅仅是花雨峡……”凯南少将收起温情的面孔,喉中气流喷过口腔,被獠牙引出奇异的啸鸣,“我命令你们!拿出最长远的目光,抵制原始的**,跟随我前进!” 整个房间里,军官们一齐行礼,对少将使用了正式回令:“遵命!” “那么,”凯南少将的脸色“唰”的一声变回温柔状,“让小白脸公爵继续前进吧!” 因为夜战十分危险,所以攻守双方都表现出难能可贵的克制,沉寂的夜里,斯比亚军只夺回了三个要点。而商团军方面,直到黎明前才有了新的动向。 他们用一种奇特的方式拉开战斗序幕----商团军指挥部把昏暗的天空当成传令系统,把各种颜色的魔法光球当成密码,向各个小分队布命令。刹那间,花雨峡南侧的空中绽放出五光十色的光点阵列,比魔属联盟最热烈的庆典还要多姿多彩! “哦……”凯南神色委顿的缩在树荫下,手里捧着一大碗红通通的补品,“没气质。” 有了立足点,商团军的攻击行动比昨天要奔放一点,但小分队的人数依然达不到“西瓜”的标准。而且,因为交战地点向花雨峡深处推进,遇到的抵抗更刁钻,很多之前没被触的阻击和伏击样式浮出水面。但经过前一天的经验教训,商团军能相对及时的调整战术,手忙脚乱是有,倒不至于让进攻陷入停滞和中断。 战争有主动和被动的区分,但从来都不是单方面的,在商团军逐渐推进的过程中,它的战略意图必然会一点一点的暴露出来。这些有用的资讯混杂在无用的资讯之中,就看对手是否能找出蛛丝马迹。为此,凯南少将的补品量增加了,数度干呕之后,他次开始直接指挥。 左线有两条外侧河道,原本防御密集,现在开放了中段,沿途放上最精锐的侦察眼线,用来检测商团军的意图和反应。商团军分队上了坦途之后却显得谨慎,于是凯南少将开放了更多的路线,但派出了少量的部队围追堵截,没有留给商团军破坏的时间。对于商团军的空中单位,也进行了有选择的狙杀。 这两支军队的战斗规模真说不上大,同时交战的部队数量始终没有过五万,但两边却调动了一切可用的常规作战单位,参战部队也施展出了浑身解数,不轻易放过任何机会,局部战况异常惨烈。在某些阵地前,商团军的尸体重重叠叠,鲜血染红整段河道;斯比亚军方面也付出了一定伤亡,第一次出现屯兵洞被包围,甚至表面阵地被完全占领的情况。 下午,凯南少将亲自起草了往总参谋部的战情分析。 很快,这份报告就送到作战部,鉴于此时在场的都是核心人员,总参谋官就让副官念了。 “……根据对我当面之敌的分析和推断,我部已经确认,南商团军目前对花雨峡实施的战术里,渗透战的意图明显,而且具有范围大、时间长、掩护力量充沛的特点。敌军如此使用渗透战术的意图有两个,一是侦察未知地形地貌,获悉我军的部署和防御要点;二是期望找出我军的防御空白,以一部之力获得突破,通过花雨峡建立前进基地,干扰我军后续作战。” 来自前线的分析回响在作战部里,作战参谋们的脸色阴晴不定。 “……但是,我军必须考虑到南条约商团里存在战争大使,同时也具备大规模使用传送魔法阵的事实。深入分析之后,我部不能排除战争大使对目前战事有干扰或帮助举动。魔法阵的使用、对花雨峡的攻击,都背离商团军的作战初衷,可能并非出自商团军本身的意愿。” “……我们注意到,商团军的渗透战可以达到少量通过的目的,同时又避免了要点攻击战中最大幅度的伤亡,但是,这种战术对后勤物资的依赖成倍提升……是否继续执行战前的计划,请总参谋部尽早决断并明示我部。此致,敬礼,花雨峡指挥官,凯南-冯。” 念完报告之后,副官把后面的附录分下去,这些数据引起参谋们一阵骚动。在凯南少将做出的表格上,数据被各色线条串联起来,排列规整已不必说,而且有完整的逻辑解释。不得不说,会把作战数据精确到如此程度而且面面俱到的指挥官,斯比亚军中只此一位。 “凯南少将在上任之前就跟我说过,他觉得战争跟营建城市的道理相通,一切工作都始于数据。胜利是由一个个数据搭建而起,关键步骤的异常导致失败,这就是他出现在花雨峡的原因。”总参谋官轻声说,“他肯定不是我军最勇猛、最具作战智慧的将领,但出现在花雨峡的异常情况,绝对逃不过他的眼睛。所以,这份数据是可信的。” “我们无法确定商团军为什么不利用传送魔法阵跳到花雨峡后面,但他们显然具备这种能力。如果真实战况如凯南少将所预计,我们就要考虑另一个局面。”白头少将说,“花雨峡会不会陷入前后夹击的局面?” “不会,商团军的目的是尽快到达待城,完成合围。”总参谋官摇头,“他们不会浪费时间和精力打花雨峡,再说,花雨峡是那么容易被打下来的吗?” “但他们目前的确在打,而且伤亡也不小。”白头少将说,“仅物资一项就够他们受的。” “我不想从战争大使说起,但又真的绕不开他们。”总参谋环顾四周,“土城战例,你们都学过吧?” 众人点头,哪有斯比亚军人不学土城战役的? “土城战役里有许多转折点,但里面有一个点并不是我军努力所得,而是一个必然态势中的偶然因素。”卡罗斯微笑着回答,“这就是魔属军的奴隶部队第一次投诚。” “但商团军没有理由投降……” “我要说的不是投降,而是敌我之间的一种隐晦交流。”卡罗斯说,“注意一下商团军的地位,在战争大使面前,他们是不是等同于当年的奴隶军?” “长官的意思是说……” “商团军的攻击有两个效果,一是敷衍战争大使,因为他们肯定想把战争搞大,传送阵不设在待城的原因就在于此。二嘛,商团军大概在说……我只是个龙套,让我过去对你无害。” “他们敢敷衍魔族?” “为什么不敢?”卡罗斯笑说,“在没有土地之前,佃户一点话语权也没有,地主说什么就是什么。一旦租到了土地,如果佃农不种东西的话,着急的是谁啊?” “但他们伤亡很大……” “本来会伤亡更大。在拥有传送阵的情况下,他们还有什么强攻花雨峡的理由?而且是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之前我们会说,恐怕还有雷根堡的因素,但目前雷根堡已经被压制住了,绝无能力对商团军后路造成威胁。”卡罗斯说,“看看北商团军,他们的进攻是能省则省,能绕则绕,只有那些确实无望说服的要点,他们才会实施全力攻击。” 大家看着桌上的地图,陷入沉思之中,卡罗斯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并不指点。 “维持支撑点,放一部分商团军过峡谷。”白头少将说,“凯南少将的报告里,就隐含着这个建议。” “凯南少将的意见虽然正确,但这还不够。我虽然没跟战争大使打过交道,但是说到欺瞒,我们不是要做的更全面些吗?”卡罗斯不是十分满意,“况且,商团军要告诉我们的不止这些,公爵的后半句话应该是----你看到了,我有能力收拾花雨峡的守军,如果不放我过去,我就给你来个大的!” “他在威胁我们?” “不行吗?”卡罗斯好整以暇的说,“不管因何而起,战争从来都不会温情脉脉。” “我觉得可以把这个威胁抛开,先把战争环境简化,让他们过去。”白头少将说,“但如果花雨峡轻易就让商团军突破,那也显得太假了。” “不但是花雨峡的事,一个重要战略的调整,必须是各方面因素促成的。目前的战况,我们也应该主动出手推进一下了。”卡罗斯摸摸下巴上的胡渣子,“让商团军过去,但不能太风光,免得以后还要大费周章……” “长官的以后,是指的什么?”感官敏锐的白头少将听见了卡罗斯的低语。 “没事,你幻听而已。”卡罗斯当面撒谎不脸红,平静的转头说,“三道命令。” “是!”墙角的传令官蹦起来,站得笔直。 “第一,给南方战区独立军团令,告诉那个只会偷看大姑娘洗澡的纨绔,我把他调去南方,不是让他躲在林子里霉的。” “第二,问问联络部,听说你们要弄个什么东西回来玩玩,怎么没下文,如果是被吓得尿裤子了,我们可以接手。” “第三,回覆花雨峡指挥官,小心求证,大胆实施。” “已经记录。” “就原文。”卡罗斯突然来了一句,“别怕他们骂我。” “是的长官。”传令官的笔晃了一下,后一个还好说,前两个命令的用语,可是刺激得有点过头了! “等等,”卡罗斯叫住正要离开的传令官,考虑一阵才肃然说,“用我的呼号给树人令,他可以动了。告诉他,一定要活着回来!” “遵命!” 第七章 第七章无法考证总参谋官的话在联络部引起了怎样的轩然大波,因为当天生在那里的所有异常都没被记录在案。而在遥远的南方战区,“偷看大姑娘洗澡的纨绔”并没有立即成为风靡一时的流言,因为那份密令被当事人罗曼少将当着众人撕碎,一块块的嚼烂咽下肚子。 然后,这位少将像个没事人一样问:“附近的南商团军有什么异动?” “异动方面,运输后勤物资的步骤加快了。但我测算过,他们增加的数量赶不上花雨峡战役所需。”情报官回答,“在雷根堡和花雨峡两地,商团军每日的战损都很可观,如果要维持攻势的话,他们的魔法传送阵就要全部用来运输兵员……后勤物资,难道会从天而降吗?” “天上倒是可以,但他们没这本事。”罗曼居然考虑这个可能性,“地图。” “物资出地,是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情报官当然知道罗曼需要什么,立即在地图上指出一些中转枢纽,“通过我们附近的是这里,然后会顺这条线到达前线。但到目前为止,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常规运输,商团军前锋集群消耗的是随军物资。” “已经算过?”罗曼抬起眼睛。 “算过三次了。”情报官回答,“他们按实际消耗在货,但即将通过我们这里的数量没变。” “是给我们下的陷阱。”罗曼直起身体,面露喜色,“但我等的就是这个!” “我们整个军团就在等这个?”作战参谋从旁边的桌子挤过来,“长官,这个怎么说?” “你想想看,既然假的已经出现了,那真的还会远吗?这是战机,但也是危机,商团军的小白脸是搞情报出身的,暗地里算计人的本事是有的。”罗曼脸上换上了冷笑,“我敢打赌,这是个连环套,我们接下来会现真正的后勤运输线,然后,当我们进攻真正的后勤线时,这个明目张胆的诱饵部队就会出现在我们身后,给我们致命的一击。” “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干掉诱饵部队,”对于长官的推断,作战参谋想得更加实际,“他们不怕我们干掉诱饵部队之后转身去打真的后勤线?” “教科书里都说了,作为奇兵使用的部队人数不多,不耐久战,给养有限。狗(河蟹)娘养的,书里全说对了!诱饵部队的人数和行军方式,必然是我们无法一口吃下的。”罗曼看向一直在沉思的老搭档,“然后,愚蠢的部队就会上当,惊喜万分地掉头去打真后勤线,结果完蛋大吉。” “讲的通,”在罗曼的期待目光中,参谋官抬头说,“我觉得,可以按照此构想安排了。” “派出全部侦察力量,诱饵部队侧翼两百里范围是重点,要拉网侦察!我想想,适合聚拢我军又适合敌军驰援的地点……”罗曼绕着餐桌走了个来回,恍然大悟,“河道!关键就在这里,只有航运河道才能满足运输量!排查诱饵附近的河道,商团军一定组建了航运船队!” “是的长官!”负责的侦察军官一个激灵,赶紧跑出去布置了。 罗曼看着其他军官,眼睛一瞪:“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准备!” 餐厅里顿时人仰马翻,苦候多时的军官们终于知道要开打了,于是一窝蜂似的跑了出去。 等窗外的嘈杂声逐渐平息之后,参谋官才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慢吞吞的说:“商团军要完成这个陷阱,必然还得有一支后备力量,你怎么不告诉他们?” “那种事情说出来干什么?能改变什么吗?”罗曼坐在老搭档对面,“记得某位长官教训我们的话吗?在这场战争中,没有什么是不可牺牲的。连联盟下属国的志愿军队都叫出‘斯比亚现在缺少一种精神’的话来,我们这个还没有亮相的军团,不是更应该果断一点吗?” “他们怎么样了?”参谋官沉默片刻,“那支志愿部队。” “之前牵制住了一路商团军,略有战果,但刚刚接到的消息表明,他们已经被包围了。”罗曼说,“突围的话大概很困难,因为他们要面对的是吉伦特。” “农夫吉伦特?”参谋官的目光闪动了一下,对于他们这种部队来说,最可怕的对手类型莫过于此,而且吉伦特是曾经把科恩-凯达逼进绝路的人,“如果我们走运,能从这个连环套中钻出来,最后的对手大概就是他了吧!” “应该是他。诱饵部队、真诱饵部队、隐藏的奇兵,最后再加上吉伦特……奇怪,我居然没有一丝末路感觉,难道我变得没有人性了?” “那倒不至于,你想先打哪支?” “来者不拒,当然先从假诱饵开始,跑出来当诱饵的家伙,自然要有被吞掉的觉悟。”罗曼转过头,目光迷蒙的看向远方,“真想再去找一次乐子啊……” “与其白日做梦想偷看名媛洗澡,不是还有更具意义的事情吗?”参谋官指指罗曼胸前的鼓包,“不要耽误别人的重托。” “对,值星官!”罗曼按住从不离身的包裹,“从一线来的那个小分队,什么时候到?” “长官,是今天夜里,您有什么命令?” “我要见他们,你安排,就几句话的事。”罗曼放下手,整了整面容,“饿了,开饭!” 还没有等到客人到达,独立军团总部就要上路了,因为“真诱饵部队”已经被找到。真的是一支航运船队,护卫人数竟然在两万以上。参谋官凡挥,沉着脸向着地图上一指,一个钟头后,商团军的伏兵也露出了蛛丝马迹----接连两支前往该地区的侦察队都没有回来,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夜半时分,真诱饵就会到达最适合的伏击位置,到那个时候,假诱饵会做好一切战斗准备。战情已至燃眉,半刻都耽误不得。罗曼少将也只有满腹遗憾的带队出,假诱饵部队的规模是三个军团,独立军团必然要施展全力才能吃下,然后以半残之躯迎战另两支敌军。 仿佛是冥冥中有什么东西被感动了,当然更多要归咎于当天值星官的尽责,他居然把那支从一线过来的小队带到了临时指挥部----当时,罗曼和参谋官已经下达了最后的作战指令,各部队也进入伏击位置,而敌军的前哨骑兵距离罗曼所在的小山头只有一里距离。 当客人中的领走到临时指挥部时,天不怕地不怕的罗曼少将脸色大变,慌乱万分的把头盔面罩给拉了下来,下属惊异的神情刚刚露出,就看见沉稳万分的参谋官也有样学样。他们这种举动吓得近卫们差点没把客人当场抓起来! 客人是一位美丽端庄的夫人,确切的说,她是一线某城总督的遗孀,她的丈夫刚刚在防御战中殉职,而远在待城的父亲又病危。总参谋官出特别命令,将这位帝国元勋的媳妇接回去。但罗曼少将并不知道,她就是拂兰-西索,跟陛下私交很好的贵族派名媛之一。 “指挥官阁下,应你的要求,我来了。”拂兰-西索娇小的身躯外套着铁甲,几丝长飘散在风中,镇定的脸上丝毫看不出有哀伤和软弱,她的脸庞白净而纯洁。 “尊贵的夫人,很冒昧打扰你的行程。”军官们现,某人可耻的改变了嗓音,“如果我早知道的话,就不会有这个鲁莽的决定。” “时间宝贵,指挥官,请说出你的托付,我觉得那一定很重要。” “是有件重要的事情要拜托你,这本是察台准将拜托斯利达准将,而斯利达准将又拜托我的事情。”罗曼考虑了一下,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掏出一个红色布包,打开,露出一块黝黑的金属,正中间镶嵌着一块白色石头。然后,他把这个布包捧到拂兰-西索夫人面前。 “尊贵的夫人,在你回到待城的时候,请把这个交给总参谋部战略侦察局的玛鲁少将。请转告他,察台受他多年教导,决意与他和解,并想跟他结成生死兄弟----这块森林精华石,就是永恒的见证。” “总参谋部战略侦察局的玛鲁少将。”拂兰-西索郑重万分的接过布包,把它捧在胸前,“我接受你的托付。” “万分感激!夫人。”罗曼深深的弯下腰,这动作把甲片压得“唧唧”乱响。 拂兰-西索目光一动:“你……是罗曼?” “不是!”某人当即慌了手脚。 “你是,难道你以为我听不出你的声音吗?还有后面的那位,是当时和你一起闯祸的同伴之一吧?” “夫人,我们……”罗曼艰难的吐出这句话来,“我们已经受到惩罚了。但如果夫人心里的愤怒还没有消除,我们也愿意承担更多。” “当初在公园里,你们不是已经被惩罚过了吗?”拂兰-西索摇摇头,“罗曼将军,请你正视我,你现在是帝国的军人,你和我的丈夫一样,不应该向任何人低头,除了陛下。” 罗曼痛苦的呼出一口气,立起身体,后面的参谋官也掀起了头盔。 “有一件事你不知道,当初在公园执意要打你的人,正是陛下。”拂兰-西索看着这个脸色愧疚的男子说,“陛下还说,你唱歌不错,但纨绔只会唱歌和偷窥是不行的,因为斯比亚的纨绔有自己的使命和职责,否则就是一个无用废物。” “那个人,居然是陛下吗……”罗曼喃喃自语。 “其实你所担心的对头,一直都是不存在的,所以,请毫无顾忌的为帝国战斗!指挥官,我告辞了。”拂兰-西索转身,向山下走去。 “夫人,请等等。”罗曼抬起头,露出他来到南方战区后的第一个诚挚微笑,“牵马来!” 罗曼放声说:“纨绔别无他物,但请夫人允许我用自己的方式为夫人壮行!” “牵马来!”参谋官大喊,“也请允许我为夫人壮行!” 护卫们以为少将是要为夫人送行,于是牵来了马匹,哪知道少将提起他的大剑跨上战马,战马一声嘶鸣,居然原地人立转向,载着罗曼冲下山坡,直端端向着敌军骑兵前哨而去。 在下属几近冰裂的表情中,罗曼少将背剑持弓,一阵狂放不羁的歌声顺势而起,响彻夜空:“帝国大业----百战成功----世间从此少英雄!” 大半里外,两百余商团军的前哨骑兵停下了,他们惊异的现,在月光下,有一骑自路边山岗内绝尘而来----骑士有银色的盔甲,有鲜红的盔缨,还有一席纯黑的披风。领队的商团军军官露出一个轻蔑的微笑,带着人迎了上去,途中全部人马抛掉了披风,金色的盔甲上,赫然打着魔殿的印记。 “万军驰骋----风起云涌----圣都永在我心中!”同样豪迈的歌声中,参谋官快马追上罗曼。 同样的银色战甲,同样的鲜红盔缨和纯黑披风,两名骑士骑弓拉满,六点寒芒电闪而去----魔殿骑士的队伍里“轰隆”声响,七八人惨叫着滚落尘埃! “边疆逾万里----日月共苍穹!”紧随而出的是他们的贴身副官,歌声雄壮威武,“朝霞铸剑!连绵山为弓!” 临时指挥部里,凡是出身第一方面军的军官们全部冲了出去,一个不多,一个也不少,全是当初要回待城领罪的家伙们,他们用高亢的和声撞击着冰寒的夜空:“征途路漫长----崎岖永相同----纵横比斯,纨绔终为峰!” 鬼魅般的连射再起,一点一点亮光闪烁在原野上,总共只有三次弦响,魔殿骑士的队伍里起码少了五十人!看着骄横、狂妄、不可一世的敌人,带队的魔殿武士几乎把眼睛瞪爆! “血----奔涌!”冲在最前面的罗曼少将平举巨剑,劈向迎面而来的商团军骑士!飞溅的血雨中,他的巨剑再次扬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另一敌军连人带马砍成两截! “总攻击开始!”月夜中,红彤彤的魔法球炸响,作战参谋的吼声歇斯底里。“全线开动,你们这些死人,还不去把长官们拖回来!” “血----奔涌!”追上罗曼的纨绔同伴们组成一个三角阵形,直接插进了商团军的阵形里,一时间血雨纷飞,人仰马翻,竟然没有人能挡住他们的当头一击! 在刀剑挥舞构成的光影中,魔殿武士如同草鸡瓦狗一般被震碎、飞散!两百人的阵型居然被十几个人一次凿穿!当他们想回转包围的时候,罗曼少将的巨剑一翻,三角阵就地回旋,十几个血染征衣的纨绔又顺着原路杀回,这一次,他们每个人的武器上都闪动出耀眼的魔法光芒,居然是极少见到的精良装备! “杀!”落后一步的近卫队终于赶到,以两列阵形插进魔殿骑士的阵形,人人争先,个个搏命,全在敌军中撞开两条血路,把一干突然疯的长官护住了。 “一个不留!”罗曼高举巨剑,怒目圆睁,出骄狂到极点的命令,“为我牺牲的将士!” “一个不留!”战场中的斯比亚军人齐声回应,拼杀时不留余力,“为我牺牲的将士!” 山头上,拂兰-西索软软的靠在侍女怀中,任凭热泪滚滚而下。传音魔法把这吼声传遍数十里的战场,清冷的夜为之沸腾,朦胧月色为之绯红,在整个伏击战场范围,南方战区独立军团以团为单位,同时在几个地点向目标起攻击……在纨绔们疯的时候,先动作的是几支小部队,他们对敌真诱饵部队的航运队起了猛烈的远端和魔法打击,其烈度和态势跟真伏击不相上下,以至于敌航运队立即出了合围信号。 商团军诱饵部队有三个满员军团足足五万人,却万万没料到人数远远少于自己的斯比亚军会选择自己做攻击目标。在收到合围信号之后,他们立即派出了两支战斗力最强的骑兵部队驰援真诱饵----这是第一个致命错误。骑兵夜战,最重要的是目的明确,临时改变的话异常危险。 然后,三军团按照惯例把各支部队按照战斗力排序并逐一列队,起第二波驰援----这是第二个致命错误。因为战斗力各异的部队,在行进时空隙会拉开,这就给伏击和偷袭留出了广阔空间。 如果是北商团军,必然不会这样安排,因为罗曼的第一方面军带给他们的教训太沉重。然而南商团这边却没人熟悉他,所以就注定了这个夜晚的悲情。 先建功的是近卫骑兵团,他们在一个器械营的配合下直插敌军指挥中枢,三度戳穿商团军指挥大营,斩杀少将四名,缴获军团旗两面!在这个时候,被袭的商团军才如梦初醒,急忙召回骑兵----却没想到骑兵在夜里回转要浪费多少时间和精力。 突击步兵团设伏在敌军前军回转点上,在魔法师大队的支援下,他们成功阻击两个骑兵联队。战阵前焦土一片,血流成河,商团军一名少将、两名准将在此授!然后,会合近卫骑兵团组成增援力量,专挑最有战斗力的敌步兵下黑手。 第一和第二机动步兵团组成围歼部队,从后方顺着敌军进军路线推进,利用商团军战争力低下的溃兵为武器,一路冲垮他们的阵形……同时,指挥部直属部队也起相向对冲,前后夹攻,加上腾出手来的近卫骑兵团,独立军团达成当夜最大的战果。 然而商团军并不是喝粥长大的,虽然这是他们不擅长的夜战,虽然面对的是穷凶极恶的斯比亚人,他们依然挥出应有的战斗力----仅负责截击的山地步兵团,战损就过五成!其次是近卫骑兵团,因为要一路接应友军,无法顾及马力,导致大多数坐骑无法再使用。担负主攻的机动步兵团有一成战损,配合各部队的特战分队损失较小。指挥部直属部队,到黎明时还在追杀残敌,无法统计数据。 这一仗,独立军团以三千余人的损失,将商团军留在一线与二线之间的最大力量击溃。道路两侧躺满伤员,零散溃兵布满三十里方圆的地域,他们会在未来几天里成为各地独立守备队的猎杀对象。但另一方面,战斗让商团军航运队缩回去了,这可是个坏消息。 “过十比一的标准。”拿到报告,参谋官看着罗曼少将说,“独立军团的战斗力不错,我们赢的机率上升了。” “这个杂牌部队是商团军送给我们吃的。还有两仗要打,到时候能剩下多少人?”罗曼摇摇头,“真正的考验是农夫,如果他指挥三路合围,我们就得为帝国尽忠了。” “我们是战役指挥官,”参谋官笑着说,“轮不到我们挑选对手。” “时间,只要给我几天时间,”说这话时,罗曼不无遗憾,“哪怕是死,我也能彻底打掉航运队!” 没过多久,当夜的战报就到达商团军后军总指挥手上。当时,总指挥吉伦特刚刚完成对某支志愿军的战斗。讽刺的是,他的战果没罗曼好,一万多人的志愿军只是被他击溃……虽然名义上,这些充斥在后方的小部队自称志愿军,但他们却是斯比亚正规军出身,油滑劲十足,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不出所料,他们果然在这里留下了部队。”吉伦特在地图上寻找着战场位置,“是这里。” “是的长官。这是一线和二线之间,斯比亚方面布置的最强部队,员额不多,番号是南方战区独立军团。”参谋说,“跟我们战前的预估一样,这个军团不但肩负作战职能,而且还指挥这一地区的零散部队,甚至还跟那些志愿军有瓜葛。” “他们的好日子到头了,另两支诱饵能起到牵制作用。我们的部队什么时候能准备好?” “只需要一天时间。”参谋回答,“加上在战场边缘预留的部队,我们可以很快完成对这支敌军的围堵,歼灭之后,我们的后勤物资就可以直接运抵雷根堡外----前面一直在催促,他们消耗很大。” “既然是这样,我们可以出了。”吉伦特点点头,“去安排吧……” “报告!”门外焦急的声音打断了吉伦特,“后方紧急战报!” “后方会有什么战报?”参谋的眼色一紧,“难道是斯比亚海军?” “待城根本没海军。”吉伦特沉稳的说,“进来。” “报告长官!”进来的情报官一脸无法置信的神色,“商团总部,我们的商团总部被袭!” “再说一遍!”就算是吉伦特,在听到这个消息也禁不住瞬间的失神,“谁?” “后方,南商团军总部留守部队急报,敌军在昨天夜里实施偷袭。”情报官说,“目前,外围已告失守,内部处处骚乱。” “对方是谁!” “对方的组成很杂乱,有志愿军、有流民、有内奸,还有一些对商团不满的小贵族……” “明白了,是斯比亚人。”吉伦特长叹一声,“更改命令,主力不动,调一团人跟我回援!” “长官!眼下的战斗怎么办?”参谋焦急的问,“再说,一团人也太少了!” 吉伦特说:“还不明白吗?他们是在欺负我们家里没人!无论如何,我必须回去镇压场面,否则,我们的后续部队和物资将难以调集,前面的战事也就无法开展----其它事都先放一放,让诱饵部队暂时别动。只要我回去,哪怕是我一个人也能有用,那些被裹挟的畜生不敢向我递爪子。真正的斯比亚人,不会太多。” “那么,请长官务必小心!”参谋点点头,“我会保证资讯畅通的。” 第八章 带着一团强悍的近卫,吉伦特只用一天两夜的时间就赶回了威登城。然而出现在他面前的,不是那个忙碌而井井有条的条约商团总部,甚至在离城几十里外就可以看到冲天的黑烟。 城内城外,处处混乱,最大的货运港口已经被完全烧毁;一股股分不清是暴民还是盗匪的队伍在城区里横冲直撞,既攻打留守部队,又相互开战;仅有的几个还打着商团军旗帜的军营被重重围困,包围他们的居然是平民;商团军总部的南楼,正在燃起大火,一支似乎是卫戍部队的商团军,正在死力攻击另外几栋楼……可以说,眼前这一切都在颠覆人们的常识。 吉伦特从狮鹫上下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打出我的旗帜!” 商团军副统帅的威望不是说着玩的,吉伦特路上得不到的细节情况很快汇集到旗帜下面:两天以前,威登城里毫无预兆的爆了流言风潮,各种不利的小道消息在各处传播。有说商团军在前线遭遇惨败的、有说魔族会在战后屠杀所有人类的、还有说威登城即将被斯比亚远征军攻陷的……林林总总什么都有,但奇怪的是,留守军的相关部门却没有及时制止。 在人心惶惶不安的时候,又有流言说留守军高官正在逃离威登城。事实上,当天的确有属于商团的官员高调出城,而且数量不少,可以说只要有心求证的人都可以亲眼看到。 而后,城外的流民开始骚动,他们以突然暴涨的粮价为藉口,开始有组织、成规模的冲击粮店----在他们经过的路线上,没有人出面阻止,聚集的人也越来越多,并导致一条街被烧毁。 在这个时候,大部分守军才从自己的管道得知确切消息。军官意识到事情不妙,但商团总部那边却又出一系列指令,成功的让各部队处于无效的忙碌之中。最后造成的局面是,好几个地点的守军被调出城外镇(河蟹)压,结果被流民堵在回城路上,而城里却被不知哪里冒出来的盗匪搅得一团乱,更有些依附的小贵族和地方势力趁火打劫。 更恶劣的是,这些盗匪和小贵族势力不但抢烧店铺、攻击平民,甚至还一度想占领城门,守军付出很大代价才把城门把持住。 于是新一轮的流言又起,其实大家也都看到了,只有在留守部队的营外,平民才能幸免。所以,城里剩下的居民就围住了留守部队的营地,每当大部队调动时,居民就以为军队要抛弃自己,于是拚命的阻扰----他们大都是军属,这就导致了仅有的几支守军难有作为。 留守军觉得总部里面有蹊跷,军人的天职让他们积极思考,于是在牢牢把持住城门的同时,他们开始着手解决不利因素。但一股战力强悍的志愿军就在这时出现,开始截杀重要人士和耳目并四处点火。其中一部分还在内应的帮助下攻进了商团总部的几座建筑,护卫总部的部队反而被他们撵了出来,而且一直反攻不下,但好在死死的缠住了对方…… “我们在战场后方处处小心,没想到斯比亚人把这里也纳进了战场范围。”吉伦特的表现异常简单粗暴,根本没打算去一一解决问题,“把我的旗帜插在港口,鸣号一百响集合附近部队。之后,凡是挡在我前进之路上的人,杀无赦!” 短促的号声传遍全城,附近的留守部队纷纷冲破阻碍汇集到吉伦特的旗帜下。很多在城里抢掠的匪徒被镇住了,想要夺路而逃,但诸如城门这种地段已经被商团军守住,他们只能从城墙空缺处逃逸,结果引起的纷争和血腥自不必说……大家都看见吉伦特回来了,也明白他要做什么,所以从码头到商团总部的街道上变得空无一人! 即使逃不出城的人,也识趣的龟缩在不太重要的地段内,惶恐的等待着风暴降临。 百声短号完毕之后,旗帜下除了近卫团之外已经聚集了三千多将士。 看着满目疮痍的城市,吉伦特只说了一个字:“攻!”临时编组的部队立即出,吉伦特带来的近卫团紧随其后,牢牢的护住了副统帅。为数不多的空中单位在两翼掠阵,防备敌人设伏和刺杀。 第一场遭遇战生在主街,是一伙四处抢劫的流民团伙。而后,越来越多的散乱武装被吉伦特的部队制伏,当他们推进到商团总部时,城里的骚乱已经被平息了三分之一。围攻总部的商团军看见援军,都激动得大声欢呼起来……这支部队的面貌看上去比被他们围攻的敌人还要惨,如果不是有强的意志在支撑,他们早散了。 吉伦特平静的接过主导权,重新组织起进攻。 四个钟头之后,这场规模不大但异常惨烈的战斗结束了。付出了接近两千人的伤亡,吉伦特才如愿的站在南条约商团的主楼顶层中。袭击者中有一部分逃走了,都是核心人员。 斯维斯公爵的房间里,吉伦特的对面,一个遍体鳞伤的男子正倚坐在柱子上,他是袭击总部敌人中的最后一个----他和他的近卫是被吉伦特紧急布置的扰乱魔法给拦阻下来的。 “袭击商团总部,阁下非常勇敢。”吉伦特放下血迹斑斑的长剑,谦逊的介绍自己,“鄙人是吉伦特,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代号……树人。”对方用低微的声音回答,从额头伤口中涌出的鲜血漫过面颊,很难看清他的脸,但他有很地道的魔属口音,语调优雅而从容。 “好吧,树人先生。”吉伦特坐在沙上,掏出他的烟斗,“从战力和保护上看,你应该是领,怎么不先走?” “计划赶不上变化。”树人居然笑了笑,“你一定深有同感。” “我倒不觉得。”吉伦特喷出一口烟雾,慢悠悠的问,“你所谓的变化,是指我回援吗?” “你还没那么重要。”树人的笑容中带着讥讽,“我没想到……你们的绝密文件那么多,一直到你打进主楼,我才送走最后一份。” “这个时候,你们还有心情偷文件?”吉伦特握住烟斗的手指攥紧了,“你们得到文件,但能顶什么用?” “你……猜!” “调开我不能改变战局。你们的那个什么独立军团,也不可能逃出我的掌心。在我回援的时候,他们已经被包围,只等我一到,对他们的剿灭战就会展开。”吉伦特说,“针对你们的敌后部队,我们做足了准备。你以为独立军团里没有我们的人吗?两万人的军团,我接连丢给他三支诱饵,撑也撑死他了。” “打仗的事……我不擅长。”树人笑说,“我应该……为他们……祈福吗?” “长官,绝密级和机密级的文件都被搬空了,包括您和公爵大人房间里的都不见了。”随侍副官走进房间,“他们有内应,也破解了魔法锁……” “知道了。”吉伦特看着呼吸几近停滞的树人,“你的伤没救了,还有什么愿望吗?” 树人抬起右手,断掉一截的食指指了指胸前,伤口里已经没有血液再流出。吉伦特走过去,单腿跪下,从他胸前衣服的内袋里拿出一个布包。打开,四颗亮闪闪的金星在吉伦特手心里排成两列,这是军衔上的标志,而金色,那是将军的颜色(河蟹)。 “少将,认识你很荣幸。”吉伦特轻声说。 然而这时,树人的目光已经失去了反应。 他死了。 把金星挂在树人的肩上,吉伦特站起身来,对身后的一群军官说:“这个人要好好安葬,他是第一个死在我们手上的斯比亚军少将。给你们三个钟头进行整顿,之后我回前线。” “是!”下属们俐落回答,开始了收尾工作。 站在大局角度来看,威登城的事情解决得还算是顺利,吉伦特用雷霆手段稳定了后方,夺回商团军总部外加诛杀一大批企图趁乱牟利的人渣,只花了不到八个钟头的时间。从后军指挥部一去一回,他也只用了三天时间,可以说,这件事他干得神,干得漂亮。 但是三天的时间,足以令很多事情产生变化。 先,花雨峡和雷根堡的商团军开始告急,每天将近二十万人吃用,随军物资已近耗空,必须要有后续物资接应。其次,北商团军方面有了新的突破,在付出了极大代价之后,他们突破了海尔特中将的防线,后续部队从破口处源源涌入,斯比亚人有心阻拦但表现的力不从心,北商团军前锋已经摸到了待城平原的边界,距离南北联军事前商定的会合点不远了。 这让南商团军的将领们愤愤不平,觉得斯比亚人在对待战争的事情上态度不够好。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南方战线的防御比北边强太多了,而且是由善守的莫亚中将领衔,一个关口,打得那叫激烈,南军几乎可以说是在一步步爬行。而北方却是海尔特指挥,也没见这位猛将跟亲王打过对攻----反而让北军一路高唱军歌进军待城,气势越来越足,真是太轻易了。 埋怨归埋怨,事实上没人奢望斯比亚军会在这时调整防御重心,南商团的战争应该怎么打还得怎么打。这一点大家应该向斯维斯公爵看齐,他在得知商团军总部被袭击的时候,眉头都没皱一下,继续全情投入对花雨峡的指挥中----在公爵这种忘我的、精妙的引导下,南商团军的一支攻坚分队,居然在后有追兵、前有堵截的情况下,倚靠自己的力量,杀出了花雨峡。 虽然这支三千人的部队在出峡谷时仅剩下六百人,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能力前进,但对在花雨峡鏖战了好几天的南商团军来说,这是一个了不起的胜利!要知道,打穿斯比亚人预设阵地的最后一道防线,这可是全比斯军人的共同梦想! 在大家群情激奋,期待着公爵再接再厉指挥第二支、第三支分队打出花雨峡的时候,斯维斯公爵下令各军团进行第二次调整。扔给下属一个调整清单,他就在指挥部支了张行军床,把自己扔了上去。下属们这才记起,公爵好几天没合眼了,而且手上的物资也变得所剩无几。 斯维斯公爵刚刚睡着的时候,吉伦特子爵正好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后军指挥部。等待他的也是一个好消息----斯比亚南方战区独立军团很厉害,在吉伦特离开时,他们找到并接连攻击了另两支诱饵部队,顺理成章的把自己噎了个半死----根据内线的密报,经过这三次连续战斗,独立军团减员近半,特别是攻坚力量近卫骑兵团,已经沦落成两个营的步兵了。 以战前的判断标准,保持常态的独立军团虽然只有两万人,它的战斗力却相当于商团军六万人,再考虑到战场和指挥因素,还会有两成的增幅。吉伦特为其准备的三支诱饵,都需要独立军团全力以赴才能打下,在连续作战的情况下,独立军团的损失会大增。 其实现在的局面不算最好,按商团军领的计划,三支诱饵中至少应有一支存活并死死的拖住独立军团……但是斯比亚人在战争中的表现比他们预想的更好,也可以说这是因为换了一个更好的军团长官。 但独立军团目前只剩不到一万的战力,换算一下,这仅相当于商团军三万人,再考虑到双方的规模对比,还得有两成的降幅。 “打的还算不错。”拿到战报,吉伦特连连点头。至于被独立军团消灭的那三支部队,他根本没有表示出半点惋惜之情。因为那都不是被商团高层认可的嫡系,虽然他们具备相当的战斗力,但这些来自各帝国、有不同意识形态的精锐军队,本身就是南商团的大麻烦…… 这个作战思路早就定型,但只存在于吉伦特和斯维斯的脑子里,没在任何文件上留下哪怕一个字,自然也不会有间谍和内奸获悉。三支诱饵,一个比一个美味,足够让最冷静的猎人犯下致命错误。果然,独立军团上当了,其实就算科恩-凯达亲临指挥。他也只能吞下这枚苦果----虽然是诱饵,但三支军队的战斗力是明摆着的,属于必须被消灭的范畴。 “斯比亚军的机动力量消耗殆尽,我们可以出手了。”趴在地图上研究一番,吉伦特下定了决心,“命令殿后集群开始前进,清剿敌军战区一线、二线地域,补给物资随我一起运动!” 第九章 吉伦特这个命令一下,始终隐藏在迷雾中的南商团军殿后集群终于现出真身,那是足足十个军团的精锐力量!他们组成两列纵队,护着堪称海量的作战物资向前线进军。 这次行动的目的是如此明确,度也很快,甚至都不加一点儿掩饰! 在商团军后军集群进袭的这几天,斯比亚情报系统拼命送警报。然而,一线、二线之间的斯比亚防御部队不是早被消灭,就是能力不够,根本啃不下这根大骨头。 唯一能指望的独立军团现在也是个半残废,如果还有理智的话,他们会蹲在旁边干瞪眼。 但是,独立军团会做出这种选择吗? “他们不会,不要低估他们的骄傲。”对下属的疑惑,吉伦特这样回答,“哪怕只剩下一个营,独立军团也会来袭击我们,这是由他们使命的信念决定的。同时,为了配合他这最后一站,其它斯比亚小部队会聚拢在他周围……这就意味着此战之后,我军后方高枕无忧。” 虽然吉伦特描述的事实异常残忍,但实际情况真是如此。在接到情报系统的报警之后,独立军团已经在准备最后一战了,罗曼少将也真如吉伦特预测的那样,命令周围的地方守备部队向他靠拢……因为此时的独立军团,兵员严重不足,战力大幅萎缩。 三战三捷,杀敌十余万,毁船四百多条,可以说,罗曼少将已经成为新斯比亚第一代将领之外最战功卓著的将领。但在他的军团内,景象却只能用一个“惨”字来形容,原本的两万战力,这时候还能作战的部队不足一万。四千多具棺木摆放在秘密墓地,五千多重伤员挤满帐篷,从日出到日暮,弥漫在军营里的气氛就是两个字----悲壮! 因为军人们都知道,这一仗还没打完,还有更激烈的战斗在后面。 “我是罪孽最深重的斯比亚将领才对。”临战前,在指挥部里,身上缠着绷带的罗曼抱着最后一壶酒对他的老搭档说,“斯比亚有哪一个少将,无能到让部队两天内损失过半?又有哪一个少将会把部队带向全军覆没的?不过这次,审查庭是没机会找我麻烦了……” “我们已经尽到全力,这就够了。”参谋官平静的说,“看开点,死在战场上的斯比亚军人,下有列兵、上有元帅,你既不是最低的,也不是最高的,还抱怨什么?” “有你这么劝人的吗?”罗曼没好气的看他一眼,“我就是不服,不行吗?” “你得服,商团军肯用十多万人来喂我们,这点我们永远都做不到。”参谋官叹了口气,“哪怕这种计划只在我脑子里转转,我都会觉得不寒而栗……吉伦特,他的阴冷和毒辣远远越农夫的称号。我终于体会到当初陛下的处境了,你说,陛下当初也像我们这样绝望吗?” “我哪知道啊,我只是个纨绔,偷窥被人觉而吊在公园里打的纨绔。”罗曼说,“你说,陛下是不是要报复我们,才把我们派来这里的?要不然,他给我们一点点援兵也成啊……” “援兵,你想要多少?” “精英特战中队!空中突击部队!精灵骑兵部队!”罗曼意气风的挥着手,“给我这三支部队,哪怕吉伦特现在有十个军团,我也敢保证烧了他的物资!” “龙骑兵你要不要?”参谋官鄙夷的说,“你醒醒吧,北线已经被局部突破,花雨峡也被局部突破,待城危在旦夕!援兵?总参谋部就算有也不能浪费在这里!” “那我们,就死在一起吧!”罗曼脸上的酒色褪去,“抱歉,耽误你家给你安排的婚礼了。” “反正那妞跟我没感情。”参谋官毫不在意的说,“总攻定在什么时候?” “明天清晨,绕路出击。”罗曼说,“省得让人顺藤摸瓜,把伤兵营也给端了。” “你考虑的还真……” 参谋官的话被值星官打断,后者在门口高喊:“报告!” “什么事?”唯一的私人时间被人干扰,罗曼很不高兴。 “长官,我们的那几个缺编营快到了,他们派了人来联系,请长官划分营地和接应。” “缺编营?”罗曼站起来,“我们有这种单位吗?” “有的长官。”值星官回答,“伐木营、建筑营、拓荒营、木筏营、勘探营……” “行了行了!”罗曼几乎忍不住快要爆,“什么时候了?还来这些人恶心我!让生产部队去打仗?一不熟悉战场,二没有经验,除了多死几个人之外有什么用处?!” “有用的。”一边的参谋官说,“是部队就有用,你考虑一下。” “你说得对。”罗曼想了想,对值星官说,“我给他们的命令只有一个,就是把我们的伤员带走,然后回归待城建制。你告诉他们,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毫无顾忌的完成最后一战。” “是的长官,我一定说服他们。”值星官泪光闪闪,转身离开。 “时间差不多了。”参谋官站起来,“我们该上场了。” “没错。”罗曼点点头,用军服把自己身上的绷带掩盖起来,又变成了那个面色冷峻、令人惧怕的将领,“最后一战,我们要闪亮登场!” 战争零时之后第二十三日。 这是场对比悬殊的战斗----加上赶来支援的地方守军和志愿军小部队,斯比亚军这边是一万三千人出头。他们的对手南商团军有十个军团,怎么算也是十五万以上,再加上集群指挥部直属部队和运输军团,二十万人只多不少。 独立军团想攻击对方的运输队,普通战术行不通,甚至难以近身。所以罗曼少将冷酷至极的把自己顶出去----他在山头插了一面大旗,异常诚恳的向商团军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这是一颗高贵的头颅,”罗曼说,“来吧,拿我的脑袋当球踢,把运输队留下就好。” 之所以这样安排,是因为罗曼知道商团军绝不会放过自己,他们不敢放任一个经验丰富的少将在自己身后搞风搞雨;而自己也不能放过对方的运输队,物资充足的商团军会带给待城极大的伤害。这样做,至少可以捞回本钱。 此时,他身边只有一千多骑兵,而且全是地方守备队的残兵跛马,除了摆样子吓唬人之外也可以一战,但根本没有机动能力。 商团军果真来了,他们小心翼翼的绕了个大圈子,在收拢的同时不断派人抵近侦察,看样子是要一口吞下自己。这样其实很好,埋伏在几十里外的参谋官就能有机会袭击运输队,但能取得多大战果,这个谁也不能保证,毕竟兵力太少无法进行配合。 事实上,罗曼此时颇有些悠闲,他把所有战力都给了参谋官,自己身边连侦察兵也没留下。 “给我一支援兵,只要一支,我也不会如此狼狈!”在涌动的斯比亚式的豪情中,富有罗曼特色的埋怨还是没被完全压制,“真是不甘心啊……” “报告!”值星官用沙哑的声音打断了罗曼的哀怨,“长官……” “没见过你这么糟糕的值星官。”罗曼摇头,连人都懒得骂了,“又有什么狗屁事?” “那几个缺编营……拒不接受长官的命令。”值星官躲躲闪闪的回答,“他们的代表殴打了我派去的传令官,还说,除非是长官你当面向他们下命令,否则难以从命。” “打就打吧,都什么时候了,让他们滚蛋。” “人还没放回来,他们把他吊在树上脱了裤子打……嗯,还说这是打给你看的。” “找死也不是这么干的!”罗曼少将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人在哪?” “后面的树林里。” “香蕉你个西瓜!”罗曼一别马头,“都带上棍子跟我来!” 二十几个熊腰虎背的近卫,簇拥着罗曼进了山头后面的树林,一路上飞沙走石气焰滔天!到了地方,二话不说就把几个缺编营的代表给围上了。大家愤怒的理由很充足,先,缺编营没赶上先前的恶战,本应矮人一头夹着尾巴做人;其次,独立军团的传令官是不能被外人欺负的。 “是谁?!”罗曼看着空地上那一圈素白帷幔,整个人都快燃起来了,“是谁?!” “我。”清丽美妙的声音响起,先把众人的怒火浇下一半。 旋即,帷幔里出来一个身穿绿色盔甲的精灵----她没戴头盔,露出一张精致的白净脸庞,蓝宝石一样的眼睛里散着柔美的光辉,瞬间就让这些五大三粗的近卫们傻了眼。 “你以为你是谁?!”身为纨绔,罗曼少将对美的免疫力凡脱俗,“给我滚过来!” “我不会,你先来一个。”精灵平静的说着话。 后面出来一群奇形怪状的人物,都不怀好意的看着罗曼----罗曼很快就知道了原因,因为低头走在最后的那家伙,肩上的军衔是三颗金星。 “长官日安!”罗曼立刻丢了棍子,把身体绷成一条线,“我是独立军团指挥官,罗曼少将!” “日安。” 中将一抬头,直接把罗曼吓得后退三步!他永远也忘不了这张脸! 几年前,罗曼的哥哥是圣都总督,他和一群跟屁虫成为横扫圣都的蝗虫,比稍前风靡圣都的女匪帮强大得多。但在一个凄清的秋夜,他和同党们在偷窥练胆的时候栽在一个私家花园里----全被眼前这个中将扒下裤子挂在树上一顿好打!而且伤没养好一干人就被充军到里瓦!可以说,这张脸是罗曼和他的手下们最害怕的东西,没有之一。 虽然现在罗曼知道了他背后的势力其实是陛下,但心理阴影却没有消除。 但中将好像完全记不得罗曼,平和的说:“我的名字你无权得知,你只要知道我是忧双宫警备室的副主管就好。我给你送部队来,但路上不好走,所以耽误了两天,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长官,我一点都不介意。” 听了对方的话,罗曼心中的惊慌马上就变成了激动,声音都有点颤。他大概知道,在这个时候,被这位中将送来的绝不是普通部队!绝不是普通部队!! “那好,过来接收你的部队。”中将用笔在文件上划了个勾,“罗曼少将,警备室拨给你部的----伐木营一个。” 先前那蔑视过罗曼的女精灵上前一步,沉稳的向他行礼:“精灵骑兵第七联队,向长官报到!” “精灵骑兵第七联队,确认接收!”接过名册的这一刻,无数念头在罗曼少将胸中涌动,可能是感动,又或者是激动,他的鼻头有点酸。 “警备室拨给你部的----建筑营两个。” 在中将平静的话语中,一个威猛的大胡子矮人上前,用拳头一砸胸甲:“矮人联合步兵第三、第四中队,向长官报到!” “确认接收!”罗曼有点哽咽。 “拓荒营两个。”、“部族山地部队第十一大队向长官报到!” “木筏营两个。”、“水上突击部队第九大队向长官报到!” “勘探营一个。”、“空中战斗群暂编第三营向长官报到!” “种植营一个。”、“精英特战第十八中队向长官报到!” “筑路营一个。”、“特别骑兵第六团向长官报到!” “确认接收!”这一句,罗曼几乎是用吼的,特别骑兵……那家伙是个少将,骑兵团长由少将担任的,斯比亚军队里只有一家!了!了!! “之前听说你不想要这些缺编营,所以我们自作主张,把部队放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了。”中将阻止了罗曼的辩解,用根树枝在地上画了几笔,简约的线条表示的正是独立军团今天的战场,中将的树枝每戳一下,都会把商团军的阵形戳出一个窟窿,“你给句话吧,如果真不要,我们转身就走。” “长官,这是谣传!不知道哪个混蛋说的!”罗曼抹了把脸,几步蹦到中将身边,一副千真万确的纨绔嘴脸,“大哥,要不您再打我一顿?但千万把部队留给我……我保证玩个漂亮的给您看。” “给我看没用,应该给陛下。”中将端详着罗曼,“如果不是你还牵挂伤员,我们说不定真的会走。按照总指挥部的推演,你这时应该被包围,我是被派来解救并接替你的,但我看过战报,比起圣都时你成熟多了,更知道肩负责任,陛下知道的话必定很欣慰……” “那么……”罗曼期待万分也紧张万分的看着中将,就差跪下去抱大腿了。 “你能把吉伦特的裤子给我扒下来吗?” “没问题!” “那么,”中将终于点了头,“这一仗还是你来指挥,后面的局面我来收拾。” “遵命!谢谢长官!”罗曼恨不得抱住中将亲上几口,但是他不敢。 “诸位……你们现在归我了,我什么欢迎的话也说不出来,因为我们在***打仗。”罗曼看着他的新下属们,郑重的点点头,然后暴吼一句,“来吧,跟我杀敌!” “杀敌!”几位风格迥异的军官大步跟上他,头也不回的去了指挥部。 第十章 一场浩大而持久的战争是由很多线条构成的,每一条线上都分布着很多点。可能是一个小战斗,也可能是一个局部的谋划,但都能挥其特有的功效,甚至能成为整场战争的重大转折。毋庸置疑,南商团总部被袭事件,就是一个推动战争进程的转折点。虽然在处理这件事的时候,南商团军方面只用了三天时间,但却直接导致了一场惨败。 在南商团军后军集群看来,斯比亚南方战区独立军团已经算不上威胁,但当他们试图消灭独立军团时,却没想到对方已经得到了强力增援----精灵骑兵、矮人联合步兵、部族山地部队、水上突击部队、空中突击部队、精英特战中队,甚至还有能引商团军无限恐慌的龙骑兵部队都出现在了战场上,他们的数量不算太多,但进入的时机和方位把握得非常好。 斯比亚人从来不知道什么叫谦让,他们紧紧攥住这一小点优势,拼尽全力把它做大、做强!攻守方角色互换,包围歼灭战也变成了遭遇战,原本胜券在握的商团军一败涂地! 事实证明,没有什么军队能跟斯比亚人拼爆力。森林中,只有部族人和矮人的嚎叫;平原上,也仿佛只剩下龙骑兵的身影……仅是白天的战斗,商团军的十个军团就垮掉两个,另有三个半残。当夜,来不及后撤的随军物资被焚毁四分之一,运输队寸步难行。 虽然商团军后军集群还可以自保,但前面的军队就得吃自己了。 在罗曼少将哼着小曲清点战果之后不久,战争零时之后第二十七日,北方战场上也出现了类似的情景,不过这种变化是生在一对冤家手里----作为交换罗曼的条件,格伦斯少将和辛迪亚少将及其属下部队被派往北方战区效力。这两人的恩仇流传甚广,甚至被吟游诗人传唱。 虽因往事而水火不容,但两位少将在指挥上却极有默契。北商团军的攻势猛烈,可一直没能在他们面前充分施展。与罗曼少将的风格不同,格伦斯和辛迪亚很善于传统正面战,所以被海尔特中将布置在正面防御上,亲王的先锋部队在大步前进不假,但他们每进一步都是以某支部队垮掉为代价。 就在北商团军打开通往待城的突破口之后,他们也和罗曼一样,得到了军种类似的援军,将敌人拦阻在距离待城三百余里的枯萎草原。斯比亚在战前开拓的战备道路显露威力,三十六部族联军和一批特殊作战单位如神兵天降,封住了敌军退路。 合围之后,海尔特中将终于伸出了他的黑手,对北商团军实施了一次大规模歼灭战----堪称开战以来最惨烈的战役! 因为,部族联军的实力是以打赢一场战役为标准建设的,所以海尔特中将营造的包围圈跟他的野心成正比----在一系列暴风骤雨般的打击下,斯比亚军歼灭了北商团军先锋部队六个满编军团,还把闻讯赶来的援军追出百里开外,甚至连北商团军的前敌指挥部也被龙骑兵给踏成平地。 在后面压阵的尤里西斯亲王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居然在原地呆坐了两个多钟头……先锋的六个军团,那是北商团军战力最强的部队,足有十来万人。 比起作战拖沓的商团军,斯比亚人的反击迅捷如雷霆,更是打在了对手的痛处! 商团联军虽然来势汹汹,但却各有不足:南商团军的攻势对后勤非常依赖,他们虽然努力学习斯比亚的战略思想,可后勤部队的建设远远不够;北商团军有人手,也有充裕的物资补充,但因为部队长期不归商团统御,缺乏恰当训练,所以精锐作战部队并不多……这两个软肋被待城瞧得一清二楚,之前的态势,大都是为了完成此时的决定性打击。 此役之后,商团军的战力大减。北商团军无法再动之前那样规模的攻击,南商团军更惨一点,还不知道怎么才能通过花雨峡。他们唯一的选择就是尽快会合,以便双方能取长补短……但会合的前提是大家都到待城,而南商团军,他们距离这个目标还差得远呢! “无能,无能至极!”精美绝伦的帐篷里,战争大使大感慨,“我们给了他们自我救赎的机会,却被这种无能浪费!” “既然我们扩大战局的意图落空,那么追究责任也毫无必要。”另一位战争大使说,“我们现在应该考虑如何继续战争的问题。” “物资已经耗尽,我们只能把传送阵设到待城外面,让南北商团军会合……不过在那之前,我们还有些事要弄清楚。” “你是说斯比亚人的真面目?” “当然,王上会对他们的真实状况感到好奇……枯萎草原那边有神族,我们去花雨峡。” “尽快吧,不然这里的商团军会饿死的。” 枯萎草原的战斗结束之后,完成华丽转身或者说恢复凶残本性的斯比亚军退去了。草原逐渐平静下来,又恢复了它一贯的美丽。齐腰长的草丛里,除了拖后的侦察小队之外,似乎只余下十多万灵魂的悲泣。 “停止。”走在前面的侦察兵举起了拳头,上前几步,在灌木丛边捡起一面商团军的残破军旗。侦察兵有点疑惑,因为此地是战场最靠近待城的地方,他看看旁边那个被完全石化的商团军军官,“第四军团的少将旗,他们的掌旗官居然逃到了这里?” “显然不是。”毫无生气的回答在侦察兵耳边响起,“人类,这不过是吸引你们的诱饵。” 紧张起来的侦察小队收缩成一个小圈,脸上涂着油彩的士兵们端起弩机,对着响起声音的方位,但这个回答却时远时近漂移不定,甚至是四面八方同时响起,根本无法锁定其位置。 “长官……那是什么东西?”年轻士兵的声音在颤抖。 侦察队军官的回答短促而生硬:“敌人。” “与其说是敌人,不如说是你们无法战胜的、至高无上的存在。” “没有斯比亚不能战胜的对手!”侦查军官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对着空无一物的空中吼叫,“既然你暴露了,那么你会跟其他人一样,死得无声无息!” “说得好,卑微的尘土。”一双洁白的宽广羽翼从草原上缓缓升起,翼根处有一张冰冷标致的男性面孔,他盯着这队侦察兵,用一种自骨髓的轻蔑语气缓缓说,“虽然你们粗鄙而无礼,但我必须介绍自己,你们可以称我为战争大使。现在,我暴露在你们面前,我想看看你们怎么让我死得无声无息。” “就这样!”八具弩机同时扬起,对着那张精致的面孔齐射! “叮叮!”几声,红头弩箭在战争大使面孔前一臂的空中停了下来,就像钉在看不见的铁板上,箭头弯曲残破,甚至有火星飞溅出来。 战争大使摇头说:“这样的攻击很难伤到上族啊!难道除了科恩-凯达那个贱种之外,你们就只有这点本事了吗?” “看看这个!”又是一波弩箭射到!清脆的撞击声中,闪出的火花居然是金色的。 “日楠金,不错的金属。但被人类使用的话,会偷偷哭泣的吧?”战争大使看着这几枝弩箭,一抹冷笑在脸上闪过,“初次见面,退让两次,这是雍容慷慨的光明神族的礼仪。现在,粗鄙的人类,把你们所知的关于这场战争的一切都禀告给我----我会赐予你们仁慈的死法,当然,是真正的无声无息。” “你做梦!”侦察军官丢掉弩机,缓缓拔出战刀。 手下们围拢在他身边,都露出坚毅神色,但自内心的恐惧和紧张却让他们的表情变形。 “说吧,卑贱的人类,战场上除了你们所谓的精英部队和部族联军,还有什么部队没有出现?”战争大使一步未动,但周围的野草却以他为中心伏倒,形成一个隐约的圈子,把侦察队的人全部套了进去----众人拼尽全力也站立不稳,有种无形力量在撕扯他们的骨肉。 “听说待城有信仰护卫军,有世纪魔法团,有湮灭骑士团……他们来了枯萎草原吗?” “你想知道?”侦察军官半跪在地上,紧抱着自己的武器,“做梦!” “既然如此,抽取你们的灵魂也是一样。”战争大使伸出一只手,微微的笑说,“只不过,那有一点点痛。” “战争大使,嘿嘿,你只管放手做,但恐怕痛的不是我。”侦察军官的嘴角有殷红的血丝流下,但他却开始嘿嘿的笑,因为一个近乎透明的光幕把侦察兵笼罩,“用一面孤零零的军旗做诱饵,也只有你那愚蠢到爆的脑子才会想出来!神族,不过如此!” “很不错的魔法护罩,但效果有限。”战争大使的眼中,燃起被冒犯的怒火,丝带一样的白光在他手指上环绕盘旋,瞬间汇集到指尖,“污秽的叛逆,你的灵魂归我了----” 就在这时,在战争大使背后,一个漆黑的光点正在快扩大,里面有一个非常不正经的声音说:“如果我是你,我会再等等看,冲动没有好下场。” 战争大使手掌一吐,白光啸叫着冲出,“轰!”的一声砸在侦察军官身前的透明护罩上,强悍的冲击力虽然没有能冲垮护罩,但余势也把这个八人小队撞得东倒西歪。 疑惑与意外在战争大使的眼中闪过,他慢慢的转过身躯,看向正从传送魔法阵面中走出的人----有一个魔法阵面在背后,而他却没有察觉,这令他难以置信。 “好高难的转身,翅膀都不动的,直接翻面都可以。”不正经的声音再度响起,它属于人群中一个瘦高身材的年轻人。他的脸庞线条生硬如同刀削,远没有神族那样精致,眼神中的阴霾也异常浓重,这种组合让他的风格变得很怪异。 “你……”战争大使斜过了目光,仿佛这样才能更好的看清来人,“我没在你身上现一丝恐惧,你不怕我,为什么?” “我为什么要怕你?” “因为我是光明神族,是你无法战胜的存在。”说话间,神族的威压被战争大使出,令周围的草叶尖啸起来,“人类,你必须仰视我!” “恐怕你得失望了。”人类只是无奈的笑笑,连头都没晃动一下,“神族威压,对我无效,或者说,对现在的我无效。” “无效?”战争大使的瞳孔猛地一缩,“怎么可能!” “原理我是不清楚啦,但某人说了,威压这玩意对有信念的人无效,对傻瓜也无效。我觉得我怎么也不可能是傻瓜----虽然我干过傻事。” “你的姓名?”战争大使并没有立即动手,而是摆出一副高姿态,任由对方把自己围住。 “太令人惭愧了,神族成员居然不认识我,我原本以为自己是一个核心人物。” “神族从不会在无聊的事情上浪费心力。”战争大使的高傲显露无遗。 “不过,我觉得今天之后你们会牢牢的记住我,”年轻人站住了,左手放在短剑手柄上,整个人显得平稳而自信,“玛法,或者是我的绰号,血领主。” “玛法,斯比亚联络部的领。”战争大使终于用回忆抚慰了血领主那颗被伤害的心,“在人类的世界里,你应该是个关键人物。但为什么你会出现在枯萎草原?” “枯萎草原春天才会枯萎,而冬天,它是很美丽的,所以我来游览一番。”血领主明显很言不由衷,“又或者,我得知神族成员会来战场调查,所以,我想抓一个回去玩玩。” “玩玩。”战争大使像是在看着一块砧板上的精肉,“你想玩玩?” “这是人类次捕捉神族,我个人对此寄予厚望。所以,我可以让你知道的更多一点。”血领主终于正经了点,“除了引你上当的八人小组之外,这个包围你的队伍有二十六人,他们的站位完全符合捕捉阵列的要求----既能禁锢你的行动,又能阻隔你的神识。可以说,我们既然完整的出现在这里,你就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血领主的话音刚落,战争大使的脸色就变得严峻起来,因为他已经验证了对方的话,在距离头顶百臂距离的地方,有东西阻隔了神识的传递……但在下一瞬间,战争大使的脸色就恢复了平静与骄傲:“人类,与神族为敌,你不可能获胜。神族的一切,你无法理解。” “神族都像你这么死性不改吗?或者你觉得,你能在得到答案之后逃走?”血领主明显有些失望,“动手才能解决的事,就不必动口。” “最后一个问题,既然你不是这个阵列中的人,为什么你会来这里?”战争大使终于正视血领主,话里蕴含着无上的信念和威严,“让我想想,你应该留在待城为整个战局出力,即便我身份特殊,但这也是一个细节问题。” “诚然,捕捉一个普通神族只是战术问题,并不值得我亲自来,然而一场战争的转折值得。”血领主微微低头,眼皮翻了起来,“或许你不明白我的职责,那是一种为了希望在黑暗中摸索的生活,太久了,黑暗和沉默让我忘记了阳光和温暖,我不想用痛苦来形容这种日子,但你能解除我的苦恼。” “你们,让人类生活在阴影之中。你们,让人类承受无边的痛楚和绝望。但今天,人类开始正视你们并与你们为敌----我就是第一个!”血领主慢慢的拔出短剑,“托你的福,我将走进阳光,我将获得温暖,我将亲手缝合人类滴血的伤口。” “你似乎胜券在握,人类。”战争大使拔出了精美的单手剑,神色虔诚的开始吟唱。 不等对方做完这个过场,血领主一翻眼皮:“动手。” 没有仪式、没有吟唱,十几根纯黑色、碗口粗的闪电从阵列边沿涌出,前端高高昂起,从那洁白的羽翼上方越过,旋即被另一边的人抓在手里----空中回荡起奇异的声响,广阔地面上的草木迅凋零飞散,围绕着战争大使,裸露的地面开始一阵阵的荡漾起来。 战争大使的身影一闪从原地消失,但下一个瞬间,他就被强大的力量从虚空中撞出来,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到原位!他惊异的观察周围,看到几十面与他身高相若的魔法镜正半浮在空中,镜面里映出他真实的身影,而后,某一面镜子会瞬间变换方位,堵在他前进的路线上……每一次撞击,镜面都令他感受到极大的痛楚,几乎像是火焰炙烤着灵魂! “这是……什么东西?”战争大使捏着剑,却没能获得拼命的机会。外间的黑色电网越来越密集,已经显露出一个大型魔法阵的雏形来。 “这是你期待已久的世纪魔法,时空回溯阵,”血领主举起晶莹剔透的晶石,“它会带着我们回到待城,在双子广场,你会受到湮灭骑士团的热情招待。” “是吗?”战争大使垂下手里的剑,“我很愿意尝试!” “波!”的一声,玛法手里的晶石碎裂了。 周围的空间一阵恍惚,光线猛地一闪,所有的景物在一瞬间都变成了向远方喷涌的杂色线条!就算是以神族的双眼和感知,战争大使也不知道生了什么事! “轰!”的一声,光亮重新进入他的视野,但随着一同进入的,还有周围景物的改变。 战争大使现自己身处在一个椭圆形广场中心,脚下踩着非常复杂的魔法符文。周围有许多人类手持法杖紧盯着他,还有人在用晶石记录这一切,甚至有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在喊:“一号魔法阵,捕捉第一号,神族,定影!” 六支羽箭射到战争大使身边,每一支都钉住他的一个影子,立即,他现自己与庞大的魔法力失去了联系!他下意识的反击,却被一股更强大的力量逼回原地,连跨出一步都办不到。 “定形!”六根法杖对着战争大使点下,黯淡的光芒一闪而逝。战争大使再也感觉不到自己体内那澎湃的战力,恐慌次涌上了他的面孔。 “吸取!” 待城之外,响起千万年来第一声光明神族的惨叫----尖利而凄惨,几乎震碎了魔法屏障! 只不过几次呼吸的时间,往昔神采飞扬的神族就已变得脸色灰白,虚弱不堪。这个时候,脚步声缓缓来到战争大使身边,居高临下的血领主手里拿着一柄黑铁刀,饶有兴趣的看着他:“招待不周,你还满意吗?” “这里……的一切,”战争大使说,“我上……都知道……” “刷!”的一声,血领主的黑铁刀劈下,战争大使的脑袋高高飞起,无头的躯体“咚”的一声跌下,像是一截枯木! “没错。”在满天飞舞的灵魂碎屑中,血领主昂向天,笑得很灿烂:“我们都知道!” 这个灿烂的笑容,传到了极遥远的地方,并最终定格在一片光幕之上。 黑暗魔王把手指伸进光幕,捻出一点黯淡的灵魂,缓缓的摇了摇头:“希望与失望,仅在一线之间。” “开始吧!”坐在黑暗魔王对面的光明神王转过头去,对爱米妮公主说,“麻烦你先准备。那些人类,也集中到待城去吧!” “遵从您的意志,命令已下达。”爱米妮低下头去,“随时可用。” “麻烦你了。”神王看着光幕,平静的神色中分明混杂着失望…… 还有一丝懊悔。 篇外篇 ~黑暗传说——伤痕大地~ 冬日的阳光均匀的洒在原野上,除了给萧瑟的大地增添一点色彩之外,并没有带来实质上的温暖。霜化了,却更冷,徐徐寒风把人的脸颊刮得生痛。 在两条大路上,有黑压压的人流在涌动,马匹打着响鼻,马车微微颠簸,却很少有人出声。人们默默的走着,恋恋不舍的回望。灰扑扑的天幕下,他们身后的城市在巍峨与雄伟中又增添了一份悲壮。 待城!无数人心中的圣地,此时正散着娇艳的光彩,它屹立在天地中间!就像它的主人一样张扬,一样骄傲。 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同享这份璀璨,战争零时之后第三十二日,科恩-凯达的声音传遍全城。这位至上用无可置疑的语调下令,所有与战争无关的人要在一天之内离开待城,甚至连大部分守备部队也在此列。 有人走,就有人来。一支支规模不大的部队,或从空中、或从陆上进入待城,都是人们之前没有见过的兵种。还有那些镶着金银徽记的马车----有老派系贵族、有新派系贵族、有异族、有部族。然而奇怪的是,在这些人经过城门的时候,把守城门的信仰武士们既不阻拦,也不迎接。仿佛这些人回来的理所应当,不回来也是天经地义。 进城之后,回归者中的部队在大校场集合,军人们嘻嘻哈哈的领取新装备,相互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并没有往日的严肃。而贵族们径直前往忧双宫申请晋见,他们相互寒暄着,脸上看不到任何忧伤焦虑的神色,倒是在忧双宫主楼接见他们的女主人皱着眉头。 “没事的!殿下,我们帮不上忙,但总算能凑点人气!”形形色色的贵族们众口一词,这倒是很奇异的场景,要知道,他们平时总有吵不完的架。 “这是何必。”女主人很是无可奈何,“你来了,你也来了……不用行礼,这是科恩的意思,今天这里再没有高下尊卑,大家都是一样,随便坐下就好。” 忧双宫主楼里其乐融融,不断有人加入,直至人数达到四百多位。 日暮时,岩石上楼回禀说城外再没有回归的马车和部队,城内无关人员已经撤离完毕:“共有贵族三百三十四位,部族元老九十七位,另有部队两万余人。现在待城总人数是九万四千八百七十七人!” “最后除了我们,还有十万人追随陛下,这就足够了!”老头子贵族们高声欢呼,“战斗吧,我们就在这里等待着结局!” 落日的余晖中,待城的城门关闭了。 与此同时,在距离待城三十里的地方,天空的云层开始旋转翻滚,一个微小刺眼的光点从空中滑落,无声的漂浮在离地面仅两臂的地方----随着雷电一样的爆裂声,光点在闪烁,在扩大,逐渐变成一个宽度五十臂、倾斜插入地面的平面。 “波”的一声轻响,一个侦察兵轻轻划出水面一样的光幕,万分警惕地观察四周。随即,整队侦察兵走出来,谨慎而迅的扩大了警戒面。 “安全!”最先出来的侦察兵捏碎了什么东西。 他身后的传送阵中,立即就传来一阵隐约的脚步声,而且越来越大----先出来的是一位南商团军的准将,他在对他身后的部队高喊着:“第一营占领正前方!第二营占领左右!第三营占领后方----度!” 铁甲的撞击声在原野上轰然响起,商团军的部队从传送魔法阵中蜂拥而出。步兵之后,是魔殿武士组成的精英战队,再之后出现的,居然是南商团硕果仅存的重骑兵。 “安全!”准将向着天边被异彩笼罩的待城露出一个冷笑,拿出一个魔法水晶捏碎。刹那之后,几十个光点从天而降。 “真不是一般的豪迈,我们要是有这样的手段多好!”在待城的城墙上,不用当值的军官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旁观。可以说,现在的待城防御不需要他们,甚至在城墙上,除了护旗兵之外都没有其他士兵。 紧挨城墙的巨大平台上,有可能是最后一次的烧烤宴会暂时中断,待城核心层的人物都站起来,要说不紧张真是假话。 “早着呢,至少要弄到明天去了。”科恩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轻描淡写的说,“他们还得集体亮个相,不然神魔怎么好意思接手?” “不怕他们派人来……刺杀吗?”莫亚低声提醒。 “他要是能把我们杀光,早来了。”科恩笑笑,“问题是他不行翌日正午,商团联军终于扎营完毕,三十多万人的规模,营地绵延宽达十里。 午饭之后,吃饱喝足的联军开始面向待城列阵,出来的部队全是一身光鲜,气势也还磅礴,但却无法形成对待城的压迫感。想也知道,花雨峡和枯萎草原之后,商团联军实质上已经失去了战争主动权,兵临城下其实只是说着玩的,商团军里从上到下谁都知道自己几两重,他们这些人纯粹是来捧场看戏被羞辱的。 看着远方流光溢彩的待城,沉默了片刻之后,联军的阵列开始前进。他们的队列中只有一具楼车,显然是想跟待城进行沟通,魔法传音虽然能解决问题,但将近三十里的距离可看不见人影。但只走了几里,前面的人就现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二十里禁区”。 没人敢把这种警告不当回事,于是队列就停住了。这让营地里的商团联军脑下不了台,待城虽然不理会他们,但战争大使就站在他们旁边! “这就是人类挽救自己的行为?真不错。”战争大使中间传出冷笑一声。这些往日见面就打生打死的上族,此刻却一团和气的站在一条地毯两边。 被挤到平台角落的南北商团领,就是斯维斯公爵和尤里西斯亲王对看一眼,都现了对方的无奈和痛楚……明明都到这个时候了,上族还不肯接过战事,还要让商团军去打头阵!打头阵,也就意味着死人,但说得直白一些,上族又何时正眼看待过商团军?虽然没有人敢说,但上族现在唯一肯正眼看待的,恐怕还是待城里的那个人类。 “野地不好走,”哀叹完毕,尤里西斯亲王谦卑的笑着说,“恐怕是盔甲重了,难以支撑。” “不如我们各派两千骑兵代替步兵,这样不但快,气势上也足一些。”斯维斯公爵完全一副上刀山下油锅的面目。 “骑兵?”战争大使里又是一声冷笑,“遇到危险骑兵逃得更快吧?” 两位人精同时后退一步,微微低下头,摆出一副委屈到死的表情。反正已经到这个时侯,耍赖皮是个好选择:不管怎么说,商团军已经熬到待城下了! “可以。”终于,一个女声在战争大使们身后传出,黑暗魔族长公主大人缓缓走上平台,“你们抓紧去办。” 不久之后,轰隆隆的马蹄声响起,八个骑兵纵队齐头并进,几乎是同时跨进二十里禁区边缘。但最前面的骑兵只前进了几十个马身,待城上空的光彩就有了变化----缓缓飘移的光圈恍若被投进了石子的水面,突然荡起一个小小的涟漪。 进入禁区的几十排骑兵,他们的动作随着这道涟漪而产生了变化,就好像连人带马被什么东西拉住了一样,步伐越来越慢……仅仅三步之后,一层灰白从下而上蔓延了骑兵全身,无声无息的将他们的姿态完全凝固,就连飘扬在头上的旗帜也没逃过这种厄运。 “石化!石化魔法!”跟进的骑兵立即转向,但只要是踏进那个无形圈子的人,全部中招,没有一个逃得掉,后面的骑兵当即大乱,再没人敢前进。 “尊贵的上族大人,我们商团军可耻的失利了,我很抱歉。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还可以召集魔法师,组织一场新的冲击。”尤里西斯亲王的表情平静,如同一个见惯世事的沧桑老人。 斯维斯公爵脸上似乎平静,但微握的拳头却泄露了他的情绪。 “这不是人类能抗衡的魔法阵。”长公主大人否决了亲王的提议,“你们退后。来人,把上族的决定投影宣告待城。” 这真是两个领梦寐以求的福音,他们立即走下平台令,让前一刻还趾高气昂的商团联军(河蟹)转向。他们都知道上族来待城的目的,神魔出手的威力远凡人想像,所以人类最好是有多远退多远。其实营地里这些部队不是最强的,两位领把最后的精锐留在外面,因为谁都不能保证待城跟神魔的结局,或者说,不能保证神魔不会杀红眼。 平台上,响起悠扬的赞歌。 战争大使们结对漂浮上去,显露出他们的真身,覆盖在身体上的衣料分解在或紫或白的光芒里,空中展开无数巨大的羽翼。这些羽翼左右分散出去,就像是骑兵那样把待城包围起来,赞歌声一停,待城也被一个羽翼的圈子围住----很难想像,一个小小的平台上能有这么多战争大使。 爱米妮-伊萨伯安特向前走去,一步步跨出平台之外,彷佛脚下的虚空中有看不见的台阶在托着她,仅仅十步,她已经来到远远高出待城的位置上。先平静的看了远方的平台一眼,她才轻声吟诵:“日升月落,未有尽时。” “日升月落,未有尽时。”她清丽的声音穿透了时空,在同一时间回荡在圣都上空。 “日升月落,未有尽时。”一面巨大的光幕倒扣在福克斯堡上空。 “日升月落,未有尽时。”生在待城的这一幕,被精妙的魔法同时投送到比斯大陆每一个城市上空!甚至连三十里外的联军营地也没漏掉。几乎所有的人类,无论他的性别身份,无论他对科恩-凯达的好恶,他们都能看见、都能听见这一切。 不需要解释,也不需要说明,人类知道神魔在做什么,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上族的威压与意志,都随着这声音和影像一起传导而来。霎时,人们不由自主的匍匐在地板上,在农田中、在作坊里……上族的气势无孔不入,没有一个人可以例外! “噼啪!”一声巨响,刺眼的闪电划过苍穹,犹如长刀一般在灰蒙蒙的天幕划过,明亮的光线霎时洒满平原,也把待城笼罩进去。 “无上的威严!”千百羽翼同时一振,神魔成员们神情肃穆地跨进二十里禁区----待城上空的光亮涟漪刚刚晃动,却“叮”的一声炸开,变成一蓬消散的光点。 “永存的光辉!”千百羽翼再次一振,神魔成员的脚步已经跨进到距离城墙十里的圈子里----待城上空的光幕急旋转,一道道颜色各异的光圈却接连爆开,如同夜幕中的烟火,璀璨而短暂。 “卑微的叛逆----聆听吾对尔的判决!”羽翼停在原地,神魔众齐声长诵,咏叹声聚合离散,一次次击穿待城上空的光彩,把这些魔法防御一层一层的绞成了漫天的碎片! “日升月落,未有尽时。”爱米妮-伊萨伯安特长公主大人,十二对紫黑色羽翼在她背后缓缓展开,引动的气流澎湃而出,吹去了待城上空那些七彩的粉末,就好像摘掉了它头上的花冠。 另一重威压笼罩在待城,也笼罩着比斯大陆。在令人窒息的沉寂中,她轻启双唇:“以黑暗魔王的名义,科恩-凯达,我命令你上前接受你的命运。” 人们的目光,立即落到光幕的另一个中心点上,在那里,科恩-凯达孤独的端坐于权座之上,面上微带笑颜。 对于绝大多数人类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科恩-凯达的真容。然而离奇的是,这位在传闻中卑鄙、下流、龌龊、狠毒、阴险,几乎犯尽一个人类能犯的所有罪孽的人,看起来却并不符合人们的猜想。相反,他显得真诚而文静,在他的镇定自若中,还带着一点青涩和腼腆……当然,这也仅是人类瞬间的闪念,在下一刻,对上族的恐惧又重新填满意识。 “这一回,”科恩-凯达没有起身,平静的反问,“连罪状都懒得念?” “你的罪,”爱米妮长公主大人回答,“罄竹难书。” “既然如此。”科恩-凯达站了起来,熟悉他的人们现,这位极厌恶正式礼服的上位者,此时却穿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郑重,他的步伐,他的神情,他的语调,哪怕此时正在圣都老泪纵横的老学究们也挑不出一丝的毛病! 他上前三步,单手扶住佩剑剑柄,把头稍稍昂起:“我在这。” “可曾恐惧?”爱米妮长公主大人问,“可曾悔恨?” “我在这。”科恩-凯达摇了摇头,“你却变傻了。” 没有愤怒,没有懊恼,爱米妮长公主的双唇再次张开,她用人类未知的语言,唱出一声咏叹,这声音穿透万千光幕,响彻万里,清晰的回响在每一个人类耳边----甚至直落心底。 待城的另一边,与爱米妮相对的方位上,虚空中缓步走出一位女性,十二对在她身后缓缓起伏的纯白羽翼,展现出神族长公主的然与卓越。在爱米妮第二声吟唱迎面而来时,丽瑞塔-克纳赫长公主的吟唱也由唇边轻启,柔柔地合了上去----清新隽永的旋律,在待城的高塔与平台中交错而过。 柔美且蕴涵着无尽魔力的声音在天空中汇集起来,就像是一双温柔的手,在无垠的静止云海中回旋滑行,带起了风,推动了云;又犹如是一声对世间的号令,让生灵举头,令草木震颤…… 围困待城的神魔成员们早已升上高空,就在两位长公主的合声还未消散之时,千名背负双翼的天使奏响手里的乐器,轻柔、清晰的乐声包裹着公主的吟唱回荡四方。飘渺的乐曲像是魔法的吟唱,又像是赞颂世界的歌声,空灵、虚无,却又能让人们的灵魂跟随着旋律起伏不止。然而待城附近的万物生灵,却在此时陷入另一种境地。 待城内的湖泊河流中,无数鱼类纷纷跃出水面,或大或小的鱼儿在空中弹跳几下,就好像进入了另一种水面,居然就在空中游弋起来,而且如同飞鸟一般越升越高!就连远离待城三十里之遥的联军营地里,那些马匹牲畜们也挣脱了缰绳、掀下了骑士冲向待城,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奔向天空……甚至连冬眠的蛇、熊和深藏地底的魔兽都不例外。 隐隐乐声里,天边映出一抹五彩霞光,霞光被一条竖立着,不断回旋的光带牵引,在无尽的虚空中环绕前行,逐渐近了,更近了。绚丽的光带当空飞舞,流光溢彩,各个种类、体形不一的生物在天空飞舞,成群结队的分别占据了高高低低的天空,不住的翻腾跃升。 忽然,天边传来一声清晰的魔法吟唱,这吟唱伴随着悠扬的乐声,立即就改变了一切----天空、覆盖在整个比斯大陆上的天空都同时陷入了黑暗,仿佛这搭建在天地之间的舞台在一瞬间被人拉上了布幕,熄灭了光源。 就连那遍布大陆的千万面光幕也只剩一下圈光边,其下的人类,他们在疯狂、在嚎啕、在声嘶力竭的尖叫求饶。 乐声逐渐变得激昂,将黑暗的天空唤醒----随着音乐的节奏,笼罩待城的厚密云层被不同颜色的光亮照射,穿透云层而出后,这些光亮有如实体一般互相挤压,形成了各种匪夷所思的形状,直到布满整个天空,互相映照之下,它们显得狰狞而妖艳。 一丝纯白的光柱出现在天界,穿云透雾,笔直的投射到科恩-凯达所在的平台上,在这纯白光柱周围,数十股金黄色的光流如同液体般一路奔泻而下,就像是数十个高山瀑布,一旦遇到云层阻碍,还会飞溅起巨大的金黄色浪花! 灿烂、耀眼,满目的金黄转眼间就覆盖了平原,待城,就在这金黄之中! 乐曲声转变,不知从何而来的阳光随着节奏膨胀收缩,清冷的月光也悄然出现在地平线上,两种光亮在空中交错纠结,先是聚合成团,然后无声的分裂,最后变成十二块新月状残骸……无数星辰跟着显露在天幕上,缓缓移动着,在待城正上方组成一个复杂的魔法图形。 轻柔微风缓缓掠过待城,如温柔的春天。然而不过弹指,风就变得暴烈起来,气温也开始陡然上升,无数巨大的银亮闪电从天空中划过,夹带着冰雹的暴雨倾盆而至。 “我在这里!”平台上,科恩-凯达昂高呼,“你们就这点能耐了吗?” 暴雨骤起骤停,云霞渐起,气温回落,凉风吹拂过待城,带起了漫天枯叶。风越来越急,枯叶越升越高,在这些枯叶下落时,居然伴随着鹅毛大雪……比斯大陆的人类昂看头顶的光幕,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待城竟然就这样轮转了四季。 风止、风起,一再循环。在人类无助、惶恐的眼神中,四季变换的度明显加快,到最后四季天候已经混杂在一起,雪花伴随着刺目的阳光飘洒,春风裹带着枯萎的鲜花吹拂……一切物事,都过了人类的认知范围;待城左近,处于崩溃的前一瞬间! 乐曲换了节奏,逐渐变得激烈、狂暴,整个待城就像一头沉眠的上古巨兽,正在慢慢醒来----广阔的地面开始像水面一样轻微荡漾,间中还有暗流般缓缓转动的漩涡,巨大的能量在地底深处涌动着,就要破茧而出。待城那幽深的天空上点缀着黑白二色的条状光带,由日月星辰组成的魔法阵在穿透世界的清越吟唱声中开始转动。 “当背叛的话语响起,愤怒将化为制裁之刃,报复将聚成誓约之剑;太阳与月亮的光迹引领,毁灭之阵将从时光的沉睡中苏醒、在无尽的空间中蔓延;冻结灼烈的红莲;滞留汹涌的洪水;平息不止的狂风;撼动沉稳的大地;违逆心灵的真实;破碎时间与空间;颠覆吧!不管是北、南、西、东,或者是上、下、左、右;且将一切沉入残破的大地,不管是快乐或是哀伤;交错生与死、光与暗,将一切归于最终的虚无!” 一柱无比宏伟、无比耀眼的光亮,自天际而来,重重撞击在科恩-凯达立足的平台上。 待城瞬间被这光柱点亮,一切建筑连带大地都猛地一震。 分布在比斯大陆的千万面光幕,同时碎裂! 科恩·凯达的怒吼,传遍比斯! ~下期预告~ 由生命礼赞曲篡改而来的灭世魔法,终于被神魔双王施加在待城。科恩·凯达以人类的躯体迎向这可以毁灭天地万物的神罚,把凡人傲立的姿态,永远的留在了人类的记忆中----从此,神魔再也不是无敌,上族的威仪也不再是唯一。 当新世纪的光芒从待城平台上冉冉升起,当远古的希望照耀整个大陆的时候,铩羽而归的神魔双王,又会如何自处?掌握过无数纪元的他们,是否会拿出真正的杀手锏呢? 科恩·凯达,惊喜与夙愿! 篇外篇 ~黑暗传说——末日之战~ 圣洁肃穆的光芒环绕着高山一样的祭坛,巨大的花岗岩拱门高高耸立,周围回响着抑扬顿挫的祈语。手机阅读小说,同步更新\!{'}一条极尽奢华的地毯穿过满地匍匐的黑暗神殿祭司,铺到荡漾的光幕外面,正等待着黑暗魔族的大驾----在前面的第一轮战况传来之后,最伟大、最睿智的黑暗魔族,终于回应黑暗魔殿的祈求,答应派员直接参与战争了! 这真是谦卑的人类的胜利!有了黑暗魔族的直接参与,想必战后的清算也不会太严酷。但这些十二万分虔诚的祭司们,却不可能知道光幕的另一面正在生的事情。 “回禀长公主大人,参与人类战争的本族成员已经到齐!”地狱岛广场,上百位黑暗魔族成员排成整齐的队列,面向他们的长公主行礼,“只要大人一声令下,我们就将怀着对王上的无限忠诚奔赴比斯大陆,惩戒无耻叛逆的人类,彻底挖掉第三信仰这颗毒瘤!” “睿智的魔王大人在注视着你们,大人的意志,即是尔等的使命,以前,现在,直到永远!”爱米妮伊萨伯安特轻轻点头,对着百名戎装在身的魔族成员说:“各位魔族战将,这次比斯大陆的战争不同于以往的神魔大战,魔族成员直接干涉人类战争这也是第一次。所以,本宫要求你们,除非战况陷于胶着,否则不要轻易出手----战争全程最好由人类自己完成,我们需要的是一场战争,规模越大越好。” “遵从长公主大人旨意!”魔将们整齐回应,“以我等的信仰和灵魂为誓!” “光明神族也派出了战将干涉战争,你们在战场上一定会相遇。但本宫要求你们放下以往的种种,对神族成员要做到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一切都以战争进程为根本。” “遵从长公主大人的旨意!”领头的战将上前一步,“长公主大人,有密报显示,参战的人类三方势力,他们的领在暗中交涉。所以我个人在怀疑,南北条约商团是在以战争为掩饰,想逃脱之后的惩罚!其实在他们的领心中,未必就拥护我们黑暗魔族!” “你能想到这点,很好。”爱米妮殿下说,“人类从来就不会单纯地思考什么,总是会在各种各样的利害关系中摇摆。所以,你的怀疑是事实,本宫一点也不惊讶。” “那么……需要我们在中途纠正这一点吗?” “不!因为这是战争中最有趣的一点,也是我们最想看到的景象。”爱米妮殿下说出了原因,“你们要做的,就是尽量扩大战争的规模,让鲜血流淌的更多,让仇恨凝结的更深厚------在这种结果之下,几个人类领能挽回点什么?他们的共识会是多么的渺小可笑?他们起一场试图挽救自己的战争,却在吞噬越来越多的同类,等他们明白这一点的时候,想必会感到人类最深切的悲痛和绝望,那将是十分有趣的事情。” “我等明白长公主大人的意思了!”战将领重重的点了点头,“请大人下达旨意吧!” “黑暗魔族的战将们,现在,本宫命令你们去比斯大陆建立信仰的功勋,以此作为向王上的献礼!”爱米妮单手指着传送门光幕,“这样的机会,不可多得!” “遵从大人的意志!”战将领转身令,“黑暗魔族战将们,出!” “遵从大人的意志!”广场上绽放出一团团深紫色的光芒,战将们挥动羽翼,几人一组气势汹汹地向着传送门飞去----他们瞬间就穿越了光幕,现身在比斯大陆的祭坛上,然后毫不停留地顺着铺就的地毯向前飞。在顶端的魔法阵中抓起一两个祭司向导后猛然提,闪了几闪就接连消失在天空中。 “伟大魔族的奇迹啊!”祭坛之下,一群身份低微的祭司们仰天呼喊,“奇迹啊!我们有救了!坚贞忠诚的人类有救了!请拯救我们吧!” 激昂疯狂的呼喊传上高空,不知惹恼了哪一位魔族战将,一个硕大的黑色光球滚滚而至,“轰隆!”一声巨响后,这群祭司站立的地方就变成一个深坑,那些因为兴奋而高喊的人们消失在烟尘中,连一点骨头渣都没有留下! 战争零时之后第十天,森格菲帝国(原坎普帝国)都,尤金城。 与父亲的莫西克帝国和弟弟的安瑟帝国一样,力克凯达皇帝陛下执掌的森格菲也很不平静。 帝国八行省都是之前的坎普领土,是靠几任将领带着斯比亚禁卫军一寸寸用鲜血和生命丈量出来的,大批国民是从驻军出来的,甚至连部分政体都是从禁卫军统领府蜕变而来。 战争爆时,帝国上下被黑暗魔族压迫,又受到莫西克和安瑟的影响,力克陛下只能表明中立。但当战争进行到现在,随着战况的传递,过半官员和国民的情绪都被压迫到一个临界点,群情激愤之下,没人能压制得住,也没有道理能压制得住。 南条约商团跟北条约商团的状态不一样,他们并没在隐秘外交方面投入太多的精力,这大概跟力克凯达陛下的火爆性子有点关联,斯维斯公爵担心b迫过甚的话会产生负面效果……其结果就是,商团联军对森格菲帝国的控制不如莫西克帝国和安瑟帝国。但即便如此,森格菲帝国十几个战斗力最强的军团还是在其严密的监视之下。 只要是五十人以上的调动,都会引起一系列的连锁反应,连那些战斗力不强的守备军团和三线军团也处于商团军密探的视野边角。对都和皇宫的监视更是必要的,力克凯达陛下心里怎么想的没有人知道,但他的言行举动对商团军来说却不算什么秘密。 深夜,尤金城外三十里处的农庄,十几位农夫装束的壮汉正聚集在地窖里,围着两支火把悄声商议着什么,围在当中的小木桌上有一张地图,线条和标注都是典型的军事风格。 “注意,客人来了。”地窖门口,一个低沉的声音说,“记住,不要行礼,不要叫名字。” 众人微微点头,站在原地静静等候,不一会,地窖另一扇门从外面被人打开。一支火把探了进来,跟着,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跨了进来----他整个身体都裹在一件破旧、散着酸臭味儿的大氅里,风帽已经被随手取下,长方形的脸上神情严肃。 “陛……陛下!”虽然得到了命令,但人群中还是有人惊讶的低声叫出来人的身份。他们聚集在这里,是为了做一件极为危险又不能回头的事,付出生命是最好的结局。力克陛下的出现。却是一种实质性的肯定和援助! “你们要去死,我不能同行,但来送送还是能办到的。”力克陛下,“我费尽心机才甩掉了监视的人,抓紧时间把你们的计划拿来看看,看我能帮上什么忙。” “是!”立即有人重新铺设了地图,把战术布置讲给他听。力克在成为陛下之前是一名能文能武的才俊,虽然被他弟弟的光芒所掩盖,但这些下属却深知力克陛下的能力。 “我们集合了两个军团的人,一部分是三线部队的小单位,另一部分是从农场和作坊里零散召集的退役军人,军官配备充足,参谋作战、后勤指挥这些部门也能搭建起来,就是装备方面差点。”一个看似头领的中年人介绍说,“目前聚集在这里、这里和这里。” “装备方面不用担心,”力克陛下点点头问,“你们从什么方向走?” “我们决定直接向北!”中年人回答,“现在的斯比亚需要一种精神!” “建议你们绕个小弯。”力克陛下的手指点到地图上,“这里是一个秘密武库,库存着大量装备,特别是箭矢之类。如果有人在恰当的时机到达,会现武库守军已经叛乱。” “这……这会给您带来大麻烦。” “不会,这里距离商团军太近,被洗劫是迟早的事。”力克陛下平静地说着,手指又开始在地图上移动,“这里是一个军用作坊,这里是一个走私马场,哦,这里是一个退休军官会所……都是意志不坚定的家伙,被洗劫也是迟早的事情。” “我无法用言语来表达我的感激,您想的太周到了,我之前还吐您唾沫……” “是我,我无法用言语来表达我的感激。将军,我会终生铭记你所做的一切!”力克陛下扶住要下跪的中年人,“曾经,我以兄长和骑士的名义起誓,要终生保护我的弟弟。但今天,在我弟弟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我却无法去实现这个誓言……我心如刀割!而你,将军,你的行动使我心里好受一些。” “您的职责不在这里。”中年人微笑着回答,“请放心,我们这些人大多是独身,即使有亲人也是在待城……我们也有誓言,而且请相信,我们会替您完成誓言的!陛下,请保重!” “诸君,保重。”力克的目光扫视过去,暗淡的灯光下,他记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但他却没有办法去记住那些远在千里之外的普通将士----多达两个军团的将士!在南方战区一线完全沦陷的时候,在南商团军气焰嚣张向二线进攻的时候,这些背负叛逃污名的将士们正跋涉在去往边境的小路上,他们没有马车,没有后勤,甚至没有武器! “我的战士们,战斗!去战斗!”回到皇宫,力克凯达在最高的塔楼上望向北方,紧握着双拳无声呐喊,“你们背负着斯比亚现在最需要的精神!” 战争零时之后第十一天,清晨,莫西克帝国南方地区,桑干河渡口。 “老爹----刀柄老爹!”渡口岗楼下有个嘶哑的嗓子在叫,“木筏子搭好了!” “知道了!”正在升旗的刀柄答应一声,转头对身边的人说,“找矿工,你去安排人渡河,抓紧时间先让孤儿和伤员先走。” “不行,让文件先走。”维克妈咪从观察孔中回过头来,“文件第一!” 找矿工站在原地“啊”了一声,不知道听谁的才好。 “文件都是死的,人命才是最宝贵的。”刀柄没好气的看着维克,“你的文件那么宝贵?” “我告诉你,这些都是战争时期的辨识文件!”维克犹如被踩到了尾巴,蹬蹬两步冲过来抓住了刀柄的衣领,“你知道这些文件的意义吗?只要有了这些文件,那些死在敌人手中的战士才能进烈士墓园!那些背叛陛下的人才会被万世唾弃!那些忠贞的官员才能不被埋没!没有了文件,你就是个死人、是个俘虏。甚至是个叛国贼!” “老爹,妈咪,我有个主意。”一名最早跟随在维克身边的军乐团女准尉说,“文件不太厚,有坚硬的牛皮封面,可以让孩子们用防水布绑在前胸和后背上,就像是盔甲一样呢!” “就这么干!”刀柄正愁找不到折中的办法,听到这个主意大喜,连忙吩咐手下去张罗。而维克也能接受这个安排。于是,两个人又变得亲密无间起来,开始肩并肩地视察防御。因为在他们立足的渡口岗哨外面,一队队的商团军正在集结,马上就要展开进攻了。 自从那个商团军侦察兵跟上之后,刀柄等人的撤退就变得极为艰辛。商团军专门派出一支部队对他们展开围追堵截,如果不是有熟悉道路的下属带着走捷径,这堆人早完了。但就算这样,刀柄他们还是没能抢在商团军前面,而是活生生地卡在敌军前锋和中路军之间! 这不奇怪,商团军的前锋是精锐,装备好跑得快,早就顺着大路不见人影了。而跟在后面的中军因为要到处掏装备武装自己,逐渐落下了达数百里的距离。这个宽大的缝隙里没有敌军大部队,只是充斥着难缠的商团军侦察队----非常非常的难缠。 敏锐的狼人、潜伏的石像鬼、空中巡逻的狮鹫骑士、两人一组的半兽人,刀柄带着大家一路不断战斗,苦苦支撑着向待城前进。每一场战斗都是陌生的,一路都有人牺牲,那些熟悉的下属倒下,长眠在故乡的热土上,刀柄甚至来不及去悼念他们,就要带着新的伤痕和新加入的下属继续使命。不断加入的士兵过三百,刀柄事实上已经成了一个少尉营长。 加入的人很多很杂,有成队溃逃的士兵,有拖家带口的平民,有慌乱惶恐的官员商人,刀柄甚至带上了一个孤儿院和半个伤兵站……没有理由不带上他们,至少刀柄想不到理由,因为他至今还记得第一方面军入境的情景,记得那种要回家的悲痛。 走桑干河是捷径,从这里过河之后就能直接进山,很安全的路,再前进几百多里就是另一个渡口,对面是属于待城边缘的森林----给商团军一万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进待城的森林! 千难万苦之后,他们昨天晚上到了桑干河渡口,这里原属第六分战区驻守,当然,这个分战区的部队都跑去圣都了。商团军前锋倒是没从这里过,但万恶的内*却早就把渡船烧掉了!他们不敢烧仓库,因为商团军还需要东西武装,刀柄到的时候,内*们还开门来着。 追兵是整整一个步兵团,几乎踩着刀柄他们的脚后跟赶到。于是岗楼两边都点起了火堆,橘红的火光中,这边扎木筏,那边扎投石车,中间是疯狂搏杀的军人们,一场血战直到天亮,商团军在岗楼外留下好几百具尸体……现在,刀柄他们的木筏终于扎好了,但这样意味着商团军的投石车也快扎好了。 “我们还有两百多能战斗的人。”妈咪再一次清点人数,“刚才那一场,又少了十多人。” “不亏,我们杀了一百多。”刀柄回头看看飘扬的斯比亚新军旗,“安排好,我估计他们要来个狠的,哨所可不是要塞,这墙禁不起砸。” “可以渐次撤离。” 维克看看后面的渡口,在那里,三只简陋的木筏载满儿童和伤员,正在启动它们的处*航,人们用水杯和木棍努力划水,试图让度更快一点。 “我担心时间不够……” “没事的妈咪,我可是刀柄!”刀柄大力拍他的肩膀,“我是见水就走运的人,我走运了,你就走运,大家就都走运!” “你可别说这个。”妈咪立刻开始摇头,“你走运都是有代价的……” “敌袭----投石车!”妈咪怪叫一声,“我真是嘴贱!” “轰!”的一声,岗楼顶上挨了一石弹,灰尘飞溅,旗杆被从中打断! “扶起来!给我扶起来!”刀柄抓起自己的战刀,大声下令,“都低头注意防御,等狗丨娘养的上来了,就给我狠狠地杀!” “我爱你们!”维克扛着他的魔法杖跑向位置,“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妈咪爱你们!” 为渡口而设的岗楼是个沙漏形状,其实是由两个一样大小的子楼组成,岸上有一个,另一个建在水里的小沙洲上,中间用石墙一样的多孔桥相连。沙洲、子楼把整个码头围在墙体里了,很安全的设计。然而终归太小,墙上站上五十人都嫌多。但敌人也痛快不了,岗哨三面同时进攻,加后备和弓箭手,他们最多排开千把人。 但因为有了投石车,商团军的气焰高涨,他们在弓箭射程之外整队,然后扭动着大p股,“嗷嗷”乱叫一通冲了上来。云梯、盾牌、刀枪混杂在一起,在雨中构成一幅怪异的画面。 “弓箭----自由射击!”刀柄铁钉一样站在指挥位,拄着战刀,冷静沉着,“檑石准备!” 一蓬蓬羽箭飞出,扑向那些盔甲杂乱的敌军,在队列中扎出朵朵血花,哀嚎声此起彼伏,鲜血混着雨水流到泥浆中,又被无数只脚踩过,立即变成一片污浊的暗红----商团军的弓箭手立即还以颜色,但是守军完备的盔甲和战术安排,最大程度地降低了远端伤害。 “一线即将接敌----注意补位!”刀柄的综合指挥经过多次实战锻炼,此时已得心应手。 “杀!”顺着云梯爬上来的敌军刚刚露头,一排长刀就贴着箭垛砍了过来,“噗噗”声四起,十几颗头颅飞上半空! “注意敌军偷袭----精英分队上!”刀柄向维克一招手,“魔法预备!” 果然如刀柄预想的那样,商团军的偷袭小队就隐藏在普通士兵中间,狼人、蛇人、石像鬼都不缺,居然还有萨满!他们中有的人是从天而降,有的人顺着墙根爬上来,还有的站在远处使阴招----刹那间,墙上杀成一片,后续的敌军得到空档,正在疯狂地向上爬!此时的岗楼就像一只死虫子,而商团军就是淹没它的蚂蚁群! 该死的商团军投石车,居然不怕误伤一直在射! “劈啪!”一声,银亮的闪电划过,先烧焦石像鬼,再烤熟了蛇人,最后在狼人的身体上留下一道乌黑! “老子是魔法学院留级生!老子有的是卷轴!”维克晃动着魔法杖,开始跟远处的萨满过招----闪电、冰箭、土元素召唤,打的比战线上还要热闹! “二线补位!三线弓箭支援!”看到敌军的攻击力度和自身伤亡,刀柄连续下令,“把伤员拖下去!弓箭手要节约箭矢!” “杀啊!”替补的战士冲上来,用简短而激烈的战斗把爬上岗楼的敌人杀下去! “冲啊!”但是第二批敌人又悍不畏死的冲了上来,裹带着第一批的残兵继续冲击! 嘶哑疯狂的叫喊中,战斗愈加的激烈残酷,一个战士倒下,立即有另一个战士接替岗位,雨水带着血水顺着岗楼向下流,慢慢的染红了墙体,在外面形成一个又一个的血洼,商团军的尸体在岗楼下堆积,守军的伤员也在向码头空地转运……毫不间断的厮杀中,三只木筏被绳子拖了回来,即将开始第二次航行。 “稳住!”刀柄高呼,“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其实不用他说,每个战士都毫无畏惧,在连场的厮杀中,他们很清楚自己的战斗力----他们是斯比亚的战士,是任何帝国的军人都比不了的!哪怕是一个新兵,在他死之前也能带给敌人数倍的伤亡! 只要有人指挥,只要有人带领他们抵抗、杀敌,这永远都不是一个问题! “敌人的援军!”在木筏第三次航行时,商团军的另一个步兵团赶到了。 “孩子们,我们加餐了!”维克高喊,“妈咪很高兴,你们高兴吗?!” “高兴!”在肯定的回答中,敌人的生力军冲了上来。 “全力!杀敌!”刀柄不再有顾忌,他知道对方势在必得。 木筏第五次航行时,敌人的特殊兵种集团冲锋,除了普通手段之外,居然有野蛮人在墙下直接丢人上来。木筏第七次航行时,刀柄手里的武器已经是一柄长刀,一刀一个砍得好不痛快!然而付出的代价就是伤痕在不断增加,到了木筏第八次航行时,“当”的一声,刀柄那残破不堪的盔甲终于瓦解,他只是笑了一声,光着上身继续杀敌! 一直保持均的魔法,却在这个时候中断了,刀柄急切的回头去看----维克倒下了,小护士正在包扎他的眼睛。 “怎么回事?” “敌人的毒。”小护士的回答很简短,刀柄顺着她的手指看去,现维克的魔法杖把一个小黑人钉在墙上,小黑人的双眼部位是两个深坑,绿莹莹的东西正向外流。 “轰隆----”岗楼外墙被石弹彻底破坏了,正在一块块的往下掉。 “都撤到沙洲岗楼!”刀柄扶起维克向后走,“你快上木筏。” “不行,我必须跟你一起进退!”维克疯了一样地大叫:“我才是长官!我还有用!” “好,一起吧!”刀柄看看天色,自己给自己包扎起来。退守沙洲岗楼的战士还有三十来人,其他的都已经登上木筏,开始第十次强渡。然而这次敌军聚集了起码六百人,正从三个方向强行靠近,在他们兴奋和疯狂的脸上,行动意图已经表现得很充分了。 当敌军开始b近时,刀柄对他的战士们说:“我们一步都不能后退!因为后面就是我们的亲人,我们退无可退!战士们,你们忘记我们的光荣了吗?” “没有!” 敌人开始冲锋时,刀柄问,“你们畏惧敌人的残暴了吗?” “没有!” 敌军开始登梯时,刀柄高喊:“好!全体注意----跨过千山,撕裂寂静,起!” “跨过千山,撕裂寂静;越过大江,黑暗咆哮!”战刀缓缓举过头顶,士兵们脸上写满坚毅,“我们是帝国的军团,如同暴雨中雷霆闪电!” “铁血誓言,终生不变;征途漫长,谁敢抵挡!”战刀狠狠地劈下,商团军的血肉在漫天飞舞,“我们是帝国的军团,敌人不过是盘中美餐。” “肩并肩,顶天立地!”双眼包着绷带的维克猛地站起,魔法卷轴不要命地向远处投掷。 “肩并肩,顶天立地!”刀柄在连接两个岗楼的多孔桥上,冲向了蜂拥而来的敌军,“为光荣的军队而战!为斯比亚帝国而战!” “轰轰!”水柱在河面爆起,三只正在靠拢的木筏被投石车打成了碎片。 商团的军旗下面,现场指挥官开口下令,从口型看,那句话的意思是----活捉! ~下期预告~ 战争全面展开,战况也越来越激烈,南北商团军挥出不同的风格,用无数人命铺就了通往待城的血路。而忠于科恩·凯达、忠于自己信仰的人们,则在这条构筑末日的路径上顽强抵抗着,一点一点的削弱敌人的实力。 然而,神魔两族的直接介入,又使战争向着更白热化、更高的阶层展!秘而不宣的部队陆续出现,战争的天平开始剧烈的摇摆。商团联军终究还是会合了,待城已经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 大地被鲜血沁透,巨大的魔法阵被灵魂的悲泣声唤醒,科恩凯达终于睁开了他的眼睛…… 篇外篇 ~黑暗传说——恰银鞍年少~ 云丝从浩渺天际牵连而来,围绕无形的领域缓缓流转。 阳光自蔚蓝苍穹洒下,令巨大树冠上闪耀着浩荡的亮丽光泽。郁郁葱葱的树下世界,并没有因为头顶巨冠而处于阴影中,反而有另外一种淡雅的光彩映照在这里,让这片看似广阔无垠的高地充满生机。 依偎着生命之源的巍然身躯,灵秀的树木冉冉伸展,别致的花草竞相盛开。和风吹拂,树叶发出一阵阵柔和的响动,芬芳的花香铺满广袤原野…… 仅仅三天时间,除了五光十色的鲜活生命,这里再没有战争和杀戮的痕迹,甚至连为数不多的一点人类建筑残余也被掩映在缤纷瑰丽当中。空中的永恒元素法阵也完全隐形,抬头昂望,一片空明澄碧,能把人心洗得干干净净。 通往生命之源祭坛的小径,也和其他空地一样覆盖着寸长的青草,就像被铺上了一张舒适的地毯,踩上去柔和软绵,还带着一点儿弹性。 身穿轻袍的科恩,随意把黑色长发用绸带束拢,正在大步走向祭坛。令人胆寒的佩剑随意搭在他的右肩,把几只皮囊挑在背后,另一只手里拎着皮靴,似乎刚刚光脚趟过溪流。 这种打扮看起来像个踏青的游客,而他脸上的表情和口哨的曲调,却更像是个无忧无虑的浪荡子。或许,这也正是高地上此时空无一人的真正原因----空荡荡的祭坛上,只有科恩一个人,最后他叼着草根,倚靠在生命之源的一条根须上,还高跷着一只腿。 在距离他头顶不远的地方,就是被树叶紧密包裹的圆形球体。此时,无数细小耀眼的符文正从叶片上浮现出来,又一个个消散在空中。 说真的,科恩完全不清楚生命之源是怎么做到这一点,那些缤纷光影所代表的能量又是如何令生命复苏,他要做的只是等待结果,或者还要再加上验证。多疑,这种行事方针已经牢牢铭刻在科恩的性格里,事到如今,虽然心中保留着信念,可他不再是那个单纯的少年,就像很多诗歌中所哀叹的那样,在经历这么多事情之后,他已经回不去了。 相比担心事情的真伪,科恩此时更担心另一件事,也是他三天前才猛然意识到的问题----当菲谢特醒来之后,他会是什么状态? 当初黑暗城下(星月语:笔误了哟,是丽桑城)的那一幕从没被科恩忘却,这是科恩决心手刃仇敌,举旗颠覆伪神的主要原因。然而现在,当菲谢特今天醒来之后,他的心智和情感还会保持在当日那个状态中吗? 虽然是肝胆相照的挚友,但菲谢特当时把皇权转交科恩,这是不得已而为之。这种在皇家教育下成长起来的乖宝宝,自己都有一套对帝国、对民众甚至对整个大陆的看法和处事原则。军队的现状,帝国的现状,斯比亚从帝国变成联盟,可能都不怎么符合菲谢特的意愿。 科恩要用什么方式把这些事情说出来,要苦口婆心解释到什么程度,他才会真正认同? 要是他瘪嘴怎么办? 要打到他笑为止吗? 很多时候,考虑如何对待朋友要比考虑如何对待敌人更费神。就像是现在已经展开的新一轮战事,对某些帝国和势力而言那是灭顶之灾,旁人也很难猜到科恩做这种事情的深意,然而在科恩这个始作俑者看来,这不过是防止菲谢特刚刚醒来就被利用的一个安排而已。 说到被利用,谁有科恩经验丰富? 但是这一切,没有当过几天皇帝,也没有经历帝国由衰转盛直至顶峰的菲谢特,他真的能体会到吗?温文优雅的金发贵族少年,他领教过这一系列狗屁倒灶的恩怨情仇、掺杂不清的忠诚背叛吗? 恐怕,科恩嘴巴说干也无法达到目的吧? 还是……把他打到笑为止吧! 科恩吐出嘴里的草根,让自己摆脱无谓的猜想,开始等待着即将出现的一幕。不去回忆当初的情况,也不再考虑今后的各种麻烦,只是单纯的等待。 悠远的吟唱声传到耳边,飞散到空中的符文越来越多,已经围绕着圆球凝成耀眼的虹彩光环。从圆球内透射而出的光亮在壳体上映出各种颜色,苍翠与绯红在交织,暗淡与明澈在侵染,外溢的魔法元素就在周围波动着,逐渐增强到激烈的程度。 符文飞转,吟唱回荡,树叶包裹的圆球从树干凹陷处缓缓降下,环绕周边的柔和光影折射在地面,变成条条明亮的纹路。“沙”的一声轻响,第一片树叶从外壳上剥落开来,立即被卷入回旋的光影中。而后声响不断,越来越多的树叶飞离,漂浮在周围各个方位上。 科恩熟悉的巨大魔晶石显露出来,但外壳已经不是透明的,而是被蒙上一层迷茫斑驳的雾色,让人的目光无法穿透----“叮!”的一声铿锵响声之后,一道裂口出现在魔晶石上,裂纹像蛛网一样蔓延,渐渐布满晶石的表面,也昭示着这种保护与禁锢的崩溃。 “哗啦!”一声,巨大晶石瓦解坍塌,大小不一的晶石碎片“叮叮当当”落得满地都是。 科恩眉头一动,把收敛中的感知放开,立即从晶石坍塌而光影纠缠处察觉到一个明显的生命迹象。年轻,健康,脉搏的跳动活力十足。 充斥在科恩整个视野的光影忽地一暗,向着中心点奔涌过去,在不断的闪耀中,光影从上到下渐渐消散了,一头灿烂的金发首先在科恩眼帘中浮现! 然后,随着光影的消散,光洁的额头,秀气的眉毛,闭合的双眼,挺拔的鼻梁都一一显露出来。 菲谢特·夏麦!这就是他的脸庞! 包裹他的长方体晶石已经彻底瓦解,他就活生生的站在科恩的眼前,一袭简洁的礼服显得很合身,身体也不再是维持了很多年的生硬姿势。他的金发和衣角在气流中飘荡,睫毛也在微微颤动着----科恩的手指不由收紧了一些。 周围的一切声响和气流都平息下来,似乎不敢惊扰这重要的时刻。 在紧张至极的等待中,菲谢特缓缓张开双眼,他那双眼睛还是像科恩记忆中一样明亮,清秀的脸庞上此时是一片平静的神色,就好像他才刚刚从浅睡中醒来。也就是在他张开眼睛的同时,仿佛有无穷的光线笼罩在他的身躯上,独一无二的飘逸和文雅在他身上重现。 然后,菲谢特又闭上了眼睛。他低头含胸,缓缓的吸入一口空气,再睁开眼帘,慢慢的呼出。随即,他的目光从身边转移到湛蓝的天空上,瞳孔中映出丝丝白云,映出连绵大地,映出或鲜活或平凡的大陆景色…… (全本 ) 篇外篇 ~黑暗传说——科恩的恐惧~ 在金黄色的多重防护魔法阵的笼罩下,讨伐军舰队静静停泊在湛蓝色的海面上,这里只有微风和细碎的浪花,一切都是那么柔和。 而在距离舰队几十里外的水面上,却是另外一番景象。各种不同属性的魔法元素从天空冲刷下来,将大海不停地搅拌、冻结、破碎,直至蒸发! 因为三十六部族回归者们,正在天空中释放攻击魔法。他们在用传承自远古的沛然力量,表达自己对伪神的愤怒。三十六个波次一轮,然后又一轮,结合在一起的天堂地狱岛默默地承受着这种打击,直到外围的群岛覆没,直到魔法防御缩小,直到----科恩·凯达的熟人出现。 那是讨伐军狂轰滥炸的第二天。 当时,回归者的又一个魔法刚刚酝酿完成。天空中,由无数银色光点组成的巨大星斗在高空缓缓回旋,迷离醉人的光芒从星斗中心闪耀出来,向上连接浩瀚宇宙,向下深入无尽深渊……这个美到极致的魔法之前已被使用过,曾经将一个百里方圆的小岛连土壤带岩石完全分解,效果非常惊人。 就算是刚刚成形,余威已经笼罩着方圆三十里的圆形海面,无数深海中的生物被这看似无害的银色光线分解成粉尘,纷纷扬扬的飘飞起来。但是这一次,飞旋的星斗却没能完成它的使命。就在它移动到一半时,已经有人挡在它前面。 来的是一位女性,她身穿一身紫色长袍,宽大的滚边下摆铺开去,就犹如一朵盛开在天空中的娇艳花朵。 一副银色的长弓在她手里缓缓拉开,一枝翠绿色的羽箭对准了缓缓飞近的巨大星盘----在羽箭无声离弦的那个瞬间,天空与海洋都一起咆哮起来,就好像她才是王者、才是真正代表正义与胜利的一方。 就在她出现的同时,一道侦察魔法掠过她所在的空域,讨伐军指挥舰舱室,负责总体防御的莫亚猛地张开微微眯着的双眼,大喊一声:“全舰队防御!正前方侦察舰全部弃船回撤!” 保护舰队的金黄色防护魔法阵瞬间扩大了,与此同时,第一、第二侦察舰梯队也全员弃船,连水手带魔法师都以最快速度飞离。亏得莫亚早有演练,还给他们配备了足够的防护用品,要不然的话,这次的后果必然很凄惨。 那枝射出的羽箭,被一层淡绿色的光芒所包围,远远看去,它的体积像是在空中扩大了无数倍,而且越来越大。在跟银色星盘接触的一瞬间,羽箭已经有将近十里的长度。没有什么变化,它尖锐而狰狞的箭头破开星盘的外缘、悬臂,直至核心! 无声无息中,星盘像是一个不设防的娇贵品那样崩溃了,被强大的冲击力震散,又变成无数的银色光点,它们先是向外扩散,然后又猛地向核心回缩----在剧烈的爆炸发生时,人们甚至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刺眼的银光在闪耀! 讨伐舰队上空的人们,可以看到爆炸处的海面在向下沉降,直至形成一个巨大的圆形空洞,被挤压的海水瞬间在空洞边缘处壁立起一道水墙!然后是第二道、第三道……水墙不断地增加高度和厚度,并疯狂地向四面八方涌去! 波涛汹涌,狂风翻卷,很快就扑到讨伐军舰队的面前。 这个时候,这海啸的浪头已经非常可观,几乎接近到防护魔法阵的高度。在它面前,金黄色的多种防护屏障就像一块岸边的礁石,很轻易就被浪头掩盖过去。甲板上的人们可以清晰地看到无穷无尽的水流卷过头顶的模样,也可以感受到金黄壁垒微微下沉的细节! “外围防护人员立即行动!”防御指挥舱中,莫亚继续下令,“一定要阻止海啸登岸!” 这种程度的海啸,如果放任过去,将会给数千里外的比斯海岸带去没顶之灾!幸好讨伐军事先考虑到这个问题,莫亚元帅更是力排众议,安排了极多的人手在大陆边缘建立三道防线,以防御战争中的次生灾害----生活在比斯大陆的普通人类,真的是这支军队的软肋。 一刻钟之后,混乱的海面才恢复到一般状态中,人们才能重新看到那位一箭射穿星盘魔法的女性。她已经来到舰队不远处,弓箭早就收起来了,一头长发在风中飞舞,但目光又是那么的平静。 “太嚣张了!”科恩用手在桌子上一拍,拿腔拿调的吼叫:“无礼!” 听到科恩的训斥,半空中的女性微微一笑,她柔柔的弯腰,遥向科恩行了一个充满古韵的礼节:“黑暗属下,爱米妮·伊萨伯安特,见过科恩·凯达殿下。” 她柔和的声音穿过了魔法阵,清晰的回响在每一个人耳边。 “啊----”科恩·凯达站在栏杆边,夸张的向前倾身、侧头,还把右手竖立在耳廓边,“你----说----什----么?” 她笑容不变:“黑暗属下,爱米妮·伊萨伯安特,见过科恩·凯达殿下。” “风----太----大----听----不----清----啊----啊----啊----啊!” 她不卑不亢:“黑暗属下,爱米妮·伊萨伯安特,见过科恩·凯达殿下。” 玩笑的表情从科恩脸上消失了,他站直了身体,用那种正儿八经的、不阴不阳的、让人心惊肉跳的目光看着爱米妮。 “爱米妮·伊萨伯安特,阁下,你确定没忘记什么?” “我确定没有。”爱米妮镇定的回答,“科恩殿下。” “黑暗属下----魔族这词哪去了?”科恩冷冷一笑,“难道以为不提这两个字,我就会饶了你们?就凭你刚才那一箭,就该被砍脑袋!” “科恩殿下,我们没有这种想法。”爱米妮的态度很坦然,“我也不是有意来惊扰殿下的,如果有造成什么不便,还请殿下包涵。” “哦?那你来做什么?投降输一半的请求我是不会同意的!” 以前面对魔族魔将、魔族长公主的时候,科恩就是这种插科打诨的方式。现在嘛,他更是如鱼得水想到什么说什么,没有一点压力。但他的这种应对和回话,已经让回归者们彻底傻掉了……这种人怎么可以被选定为获选者?!这是何等的悲剧!太丢脸了! 回归者不可能理解,这种不正经的语气和神态,其实是科恩一种潜意识里的发泄,是他对强加于自己的责任的愤怒,也是他对脸谱化的生活的反抗。而爱米妮这位对手,曾经有意无意的配合过他,所以一照面,科恩很自然的发挥了出来,再说,他现在也不会顾忌什么。 投降之类的事情,轮不到我来决定。”爱米妮平静的说,“我是来给殿下传达一个邀请的。” “吃饭什么的,等打完了再说嘛!”科恩摆了摆手,一副贼兮兮的表情,“在做正事儿呢!” “我家王上说了,”爱米妮不慌不忙,用余光瞟了瞟那些半空中的回归者首领,“他们打他们的,我们谈我们的,不妨碍。” 回归者们差点冲上去生撕了这个敢鄙视自己的女人,如果不是怕挨鞭子的话。 然而更令回归者们喷血三尺的是,科恩凯达居然认真考虑了一下才说:“理由不恰当。” “我家王上还说,”对科恩这种毫无道理可循的刁难,爱米妮表现得游刃有余,“一天魔法攻击已经是极限了,再来一天,这些废物怕是要吐血了,好歹也要给个休息时间……” “你家王上学会耍嘴了?”科恩没好气的说,“不去!” “可是殿下,”爱米妮上前一步,“你还欠我好多人情呢!” “什么!”科恩大惊,后退一步,“什么时候的事?!” 爱米妮微闭起眼睛,并不说话,只是伸出右手,把玉石般精细的手指缓缓张开,然后一根根的曲起。 在她第四根手指移动时,科恩暴跳如雷:“这件不算!” “不算?好吧!”爱米妮曲起小指,“那么这一件呢?” “哎,还不完的人情债!”科恩无可奈何的长叹一声,转头,目光找着正在某艘船上看戏的菲谢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都是因为你!” 菲谢特一愣,耸肩摊手,脸上全是无辜。 但科恩已经转回头去了:“你们,想请我去哪吃饭?” “当然是我王宫中。” “万一你们在屏风后面埋伏下三百刀斧手,趁我酒酣耳热之际,不要脸的摔杯为号要取我小命……那我不是很冤枉吗?” “殿下说笑了,连魔族两字都不能保有,我们再对付殿下还有什么意义?”爱米妮摇摇头,说不尽的惋惜和心痛,“去了一个殿下,难道没有第二个、第三个殿下出现吗?” “难得你们看清了局势,不错,归根结底,你们不是输在我手里。”科恩点点头,“我可以去,但我只代表我个人,讨伐军的攻击是不会停止的。” “我王并不在意这个,而且,我王会保证殿下的安全。”爱米妮惨淡一笑,“我想在殿下心中,我王的誓言已经没有半点可信度了吧?” “当然。”科恩转过头去,对着下属们说,“你们说,谁能保证我的安全?” “我们!”讨伐军的将士齐声回应,“我们!我们!” 在震耳欲聋、群潮汹涌的回应声里,科恩先是笑了笑,然后脸色一正:“命令!” 回荡在舰队上空的一切声音立刻消失。 “各部,一切攻击照旧!” “遵命!” “菲谢特;夏麦!”科恩的目光再次放到他身上,“我不在的时候,你说了算!” “好。”菲谢特点点头,似乎没有意识到这是多重大的责任。而且,包括回归者在内,也没有任何人跳出来反对这个决定。好像科恩只是去小个便,马上就会回来一样。 “走吧!”科恩出现在爱米妮身边,嘴里还唠叨着:“这该死的人情。” 只是几步,科恩就在爱米妮的陪同下来到了一座他并不陌生的宫殿门外,但跟上一次不同的是,没有那些花哨的东西,过了大门就是那个他待了好几天的四季庭,他留在里面的那些鬼画符痕迹保存完好,就差被裱起来了。 四季庭里面有一张石桌、三个石凳、几壶美酒、两个小菜----小菜是用来下酒的那种,不是正在喘气的那两位。 “科恩凯达殿下,”两位伪神之王站了起来,但首先开口的伪神王,他以平等的礼节迎接科恩:“殿下能来,我们很高兴。” “客气客气,”科恩看了他一眼,“两位看见我高兴?是高兴的那个高兴吗?” “说荣幸也可以。”伪魔王淡淡一笑,“请殿下入座,我们可以有很多话题。” “我没问题,”科恩大大方方的走过去,态度已经变得正常而平和,“可以开始了,说吧,我猜两位有一肚子牢骚。” “牢骚。”伪神王苦笑,“殿下,这不只是牢骚,很多事,我们有不得不去做的理由。” “如果两位殿下要纠结在史诗一样的反叛理由上的话,完全没有必要。”科恩摇头说,“那些事情我没兴趣,也跟眼前的事情无关。” “那好,我们说眼前。”看科恩有如此正常的回应,两位伪神王者很欣慰:“科恩殿下,我们直说吧,眼前这个局面,你期望在里面得到什么?” “得到什么?”科恩想了想,“你不说我都忘了,我没跟她喊价……我居然是被骗来的!” “我们想了想,设身处地的站在殿下的角度想了想,”伪神王并不被科恩的打岔影响,直接按自己的想法走,“殿下能够在这场讨伐战里得到的,大概有这么几样东西……” “我有点奇怪,”科恩又打岔,“你们的态度不对啊,怎么跟和平主义者一样?” “那是因为,殿下的能力已经和我们处于一个程度。”伪魔王解释说,“我们的世界,是只看实力的世界。达到这个程度,殿下当然就脱离了比斯人类的范畴----我明白,殿下对比斯人类有深厚感情,但请体谅,我们身体里并没有这种感受。” “这可能是分歧原因之一。”科恩轻声说,“殿下请继续。” “科恩殿下能得到的第一个好处,是对比斯大陆的控制权。”伪神王接着老话题往下说,“甚至更进一步,取得对比斯大陆和回归者的全部控制权。” “没错。”科恩点头,“生杀予夺,尽在我手。” “其二,科恩殿下能得到永恒的生命,还有对现有能力的固化。” “没错。”科恩点头,“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其三,科恩殿下能毁灭我们,出一口怨气。” “没错,”科恩还是点头,“血债血偿,天经地义。” “但是,科恩殿下是否知道,其实我们是无法被毁灭的。”伪神王有点无奈。 “积极主动,开拓进取,我想还是能毁灭的。”科恩平静的说,“如果接下来的对话是在能和不能之间循环,我就要生气了。” “科恩殿下可以想一想,我们的诞生还有我们的存在方式,其实不难得出答案。”伪魔王接过话题,“那么,现在请殿下听一听,我们在这场讨伐战里,能保留什么。” “既然存活对你们不算问题的话,那其他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科恩似乎不太耐烦,“直接说吧,两位殿下有什么谋划。” “我们,想得到殿下的理解和体谅。”伪神王拿出一本书册,“原因都在这里,请殿下过目。” 科恩也不客气,接过书册看了起来----书很厚,字很多,密密麻麻的还有配图,居然是光明和黑暗有意识之后的所有事件记录,甚至包括数次毁灭人类纪元的秘闻,千头万绪,繁琐复杂。就算以科恩现在的能力,从扉页看起到最后一页,也花了他一天一夜的时间。 足足一天一夜! 在这段时间里,伪神王和伪魔王一声不吭的陪坐。爱米妮几次进庭要通报什么,都被两王挥退了。当科恩最后合上书册时,他们俩也跟着科恩长出了一口气。 “殿下可有决定?”沉默中,伪魔王轻声询问。 科恩把手从封面拿开,果断回答:“不行,我不能答应。” “总是要有一个弱者被牺牲,但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我们都比回归者要强一些。”伪神王这样劝说,“如果因为上一次是人类被牺牲而感到愤怒,殿下可以出气。” “不,”科恩摇头,“我就是不爽这种随意决定别人命运的事,这就是狗屁。” “并不是随意决定的。”伪魔王直接忽略了科恩的脏话,“殿下,在一天的攻击当中,难道你没有感受到回归者的桀骜不驯?没有感受到他们的恶劣性格?这样的种族,值得你流血流汗去庇护吗?在殿下的眼皮底下,他们都已经找着代言人了吧?” 科恩一听这个就来气:“那还不是因为你们!” “没有我们,这些事也会发生,就如同当初。”伪神王说,“他们一次小小的纷争,会连累很多比斯人类的。在他们眼里,比斯人类的地位……真的不高。” “你们两个衣冠楚楚,也不是不明白道理,但为什么上次还要牺牲人类?” “很简单。”伪神王对真正的原因倒不讳言,“上次,人类中没有殿下的存在。” “我开始好奇了,”科恩笑笑,“如果我还是不答应呢?” “人类会受到伤害。” “回归者不敢,”科恩说,“因为有我的存在,他们至少现在不敢。” “但我们敢。”伪魔王说,“我们的追随者,其实大部分不在这里。殿下的部队已经快打到这里了,因为岛上基本是不设防的,他们都在等待着袭击比斯。” “奇怪了,你们为什么要用一件不会碎的瓷器,来威胁我这个卖面包的?”科恩呸了一口,“你们觉得我会在意吗?已经被灭世好多次了,关我什么事?再说你们有本事把人类全杀光?需要我提醒你们吗?你们的宫门都被人掀翻了,翻底牌吧!” 此时的四季庭里,已经能够听到不远处的厮杀声,而且越来越近。 但科恩的对手,却没有一点惊慌的神色,他们慢慢的站起来,缓缓向后退开几步。 “你们忘记了杯子。”科恩还有心情开玩笑,“一定要摔破啊!” “承蒙科恩殿下上次留下这些符文,我们多有受益,一直心怀感激。”伪神王微笑着说,“作为回报,我们也为殿下准备了一些符文,希望殿下能够喜欢。” “其实不用了,”科恩摇头,“我这人做好事从来不求回报的……” “我们不能失礼。”伪魔王手一挥,四季庭中的石桌、石凳甚至地板都滑开,露出一组细密而精致的魔法图文,很显然是个魔法阵。然后周围的亭台楼阁开始坍塌,地面在震颤中抬升起来----近在咫尺的喊杀声中,几个人的立足处逐渐变成一个圆形的广丄场。 “看来你们晚了点,我的人到了。”科恩一点也不紧张,他已经听到了菲谢特的声音。 “不晚,来的只是观众。”伪神王摇头,笑咪咪的说,“殿下不认识这个魔法阵?其实你应该很熟悉的。” “我应该认识吗?”科恩摇摇头,为难的说,“它们通常都长的差不多……” “科恩。”菲谢特的声音,就在科恩身后响起,但听起来有点不对劲。 “什么?”科恩转头,发现菲谢特的脸有点苍白,额头还在冒汗,但是他浑身上下没有一点伤。 “这个魔法阵……”菲谢特破天荒的在说话时咬了咬牙,“其实你之前才用过的。” “用过?”科恩笑笑,“怎么可能?我之前只用过----” 笑容冻结在脸上,科恩转回头,不能置信的把目光投向地面,然后,他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开始升起,一直漫过了头顶!这种冰冷,叫恐惧! 科恩看着伪神王和伪魔王,脚下开始后退,一步,两步,三步。一直退到菲谢特身边,他才缓过气来,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叫出这个魔法阵的名字。 “永!恒!元!素!法!阵!”科恩凯达无可避免的陷入之前自己给对手布下的绝望深渊,连反应都极为神似。“你们----你们----居然----敢!” “我们当然敢。”他的对手就像当天的他一样骄傲,“科恩凯达!你怕不怕?!”(全本 ) 第九厅的徽章在闪光。 “清醒吧世间的羔羊!”低矮变形的窗户外有人走过,伴着一阵嘶哑的话音:“黑珍珠剧社的崭新剧目!只要一个铜子儿----清醒吧世间的羔羊----还有独角爱情剧专场表演,可以整夜包场----那些能涨破胸衣的娘们,都是可以捏出水来的羊脂球啊!” “老爹,周边空中、地底都准备完毕。 ” 窗边的人仔细听完外面的呼喊,回过头跟其他人一起看着被黑暗笼罩的里间。里间的矮桌边,身穿皮甲的刀柄站起来,抱着战刀走到门边。 “战争结束了。”他沉静的看着这一屋手下,然后缓缓开口:“属于联盟军队的战争的确是结束了。但这场属于我们的战争,今天才刚刚开始。三年之内,我们必须完成这场战争!” “三年内,隐藏在黑暗中的黑骷髅会、躲在角落里的残余败军、丧家犬一样的敌国贵族----就是我们最主要的敌人!”他看着手下们满是汗渍的脸:“我们是内政九厅驻布鲁克大区分部,整个布鲁克都要紧紧攥在我们手里!有我们在,他们就别想翻起半个浪花!” 没有任何人回答刀柄,不需要任何言语,他们单凭坚定目光就能让刀柄收到肯定的回应。 “我们辛苦了三个月,牺牲了一条人命才掌握这个秘密据点,现在,他们的首领正在里面布置对拂兰·西索女伯爵的暗杀行动。女伯爵明天进城,你们都知道她是福克斯堡首任总督,她绝对不能受到任何伤害!”刀柄的语气冰冷:“所以,今天的围捕必须完美,不能放走任何一个敌人!现在,出发!” 刀柄领头,一行人从两个出口无声的涌出,顺着墙边暗探的指引方向前进。拐过一个弯,看到另一队人,再拐一个弯,会合三支队伍……如果在空中看,就会发现有十二支皮甲外罩着伪装服的队伍正在向同一个地点汇集。 到达堪容四个人并行的“大街”时,他们的脚步越来越快,十天的潜伏时间里,带队的人都对这区地形了然于胸,他们知道再转一个巷口,那幢整体偏斜的旅社就能进入视野! 墙角边,一个断了只手臂的乞丐听到细微的脚步声,抬头看见无数人冲到,于是惊恐的往回缩。但两个模糊的黑影掠过,乞丐被四条手臂顶到墙上,已经拉燃的报信焰火被塞进了他自己的喉咙,然后整个人被裹在三条沾水的厚被子里----应该很震撼的爆炸声,此时却不比少女的叹息响亮,只有一股焦臭味正在弥散。 头顶有“咻咻”的弩箭掠过,射进一个木楼的窗口,意味着二名敌方暗哨被解决。 “冲击!”在看到偏斜旅社的那一瞬间,刀柄开始拔刀,不到五十臂的直线距离没有任何隐瞒的可能,刀柄已经看到有人冲进门内叫喊----只有快才是制胜关键! “内政九厅办案!”事前安排的人高声叫喊:“投降免死!” “投降免死!”四面八方,所有人一起叫喊:“投降免死!” 跟喊声一起出现的是密集弩箭,因为这句震慑力十足的叫喊才是真正的围丅攻命令。一声确认友军位置,二声弩箭压制,三声强攻。至于是不是真的投降免死,胆敢策划暗杀女伯爵的人,他们其实早就有了牺牲的觉悟。 所以这是个让人身心俱疲的行动,不会有投降,也不会免死…… 比斯大陆北端,原神属联盟加洛帝国,边境城镇玛布达,镇外废弃农场。 “小心,我们已经到了。” 雨水淋淋的小径并不好走,三个行人身上的灰色风衣已经沾满泥浆,但他们尽量放轻脚步,靠近了灰扑扑的马厩。其中一个佝偻腰身的男子,上前去敲响了门板,三声、一声、一声、三声。 “你们晚到了!”低沉的声音从马厩内传出,严厉冷酷:“守时是为人处事的基础!” “万分歉意,我们遇到了斯比亚人,他们的骑兵中队在调防。” “进来!”老农模样的人打开了门,端详了三个人的脸之后指着一捆稻草:“下去!” 黑黝黝的地下室里,点燃一盏豆大的灯火,三个人坐在唯一的小木桌边,擦拭自己**的额头。两男一女,三张苍白的面孔上全是疲惫,而眼神却沉稳。 “作为主人,我就不说欢迎的话了,先生们。”地下室的一角传出开启声,一个年轻人站了出来:“我冒了无数风险赶到这里,只是希望能交换到最好的情报----怎么有位小姐?” “请允许我介绍,她是我的妻子……” “尊贵的夫人,即使暴雨也无法遮掩您的美丽。”年轻人转过脸,面色阴冷:“我们要的只是情报,荷南伯爵你要清楚这点。说句失礼的话,伯爵夫人她无法打包放进夹层。” “请放心,塞维克·兰度亲王,我的妻子也是组织中人。我们先说公事吧。”荷南伯爵拿出一个油布包裹:“这是我们的情报,贵方的呢?” 塞维克·兰度把情报递过去,交换后,各有一人凑在昏暗的灯火前检验那些跟头发丝差不多大小的字迹。 “说说大概吧,我们这边不容乐观,组建佣兵组织的时机还没成熟。” “南边糟透了,条约商团总部在战争中被偷袭,大量绝密情报泄露。这三个月来,斯比亚人按照这些情报展开剿灭行动,商团力量几乎全毁,黑骷髅会更惨,就没见过活人。”荷南亲王眼中全是悲切:“帝国皇室被押赴斯比亚囚禁,贵族只有在捐出家产并宣誓效忠斯比亚之后,才能勉强获得平民身份,而且异地迁居不准离开……好在我们保住了一些人。” “我们这边差不多,斯比亚人在清剿上毫不放松,已经开始制作户籍。他们的海军在外岛扫荡,我们的人只有紧急撤离。那些岛屿,斯比亚要分封给三信仰和异族。”塞维克·兰度长叹一声:“听说斯比亚人有个三年规划,这段时间之内我们的日子会非常难熬,但不管如何都要坚持下去!还有,我们当中有叛徒,尤利西斯亲王被他们抓住了,你们的公爵呢?” “公爵决心赴死,他说自己一天不死,我们所受的压力就不会减少,但如果随便死去,我们又会承受斯比亚的报复怒火。所以他半公开的回到封地准备婚礼,婚期就在两天之后。” “他在等科恩·凯达去杀他。” “没错。”说话的伯爵充满了崇敬:“我的婚礼是公爵主持的,让我妻子来这边也是公爵的建议,毕竟南方有太多人认识她----帮个忙,只要一张身份证明,其他的事她会自行处理。” “没问题,但是我也有事要你帮忙。”塞维克·兰度转头过去:“出来吧!” 一个瘦小的孩童站到昏暗的灯光里,面庞清秀,一缕淡金色的短发耷拉在额头。 “我当然没妻子,但是我有儿子,他就是我的生命。”塞维克·兰度毫不客气:“带走我儿子,给他一个适当的身份,让他进入南方的斯比亚教育体系。” “然后呢?”荷南伯爵惊讶的说:“他也要在南方建分部?” “不行吗?放心,他在圣都长大,标准的斯比亚口音。”塞维克·兰度淡淡一笑:“这就算是我们两大集团的交流使者,也是另一层保险。虽然我们的事业艰难,但始终要传递下去。” “但是,孩子还这么小……”荷南还想劝劝对方,但转念想到妻子,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这个世界,真是太疯狂了。” “即使再疯狂,我们也要去争得一线生机,要不然妻儿怎么活下去?” 一时间,房间里的人久久无语,只有昏暗的灯光摇曳…… 比斯大陆中部,神魔分界线旧址,原待城平原附近。 地形上的剧烈变化,让这个往日的联盟首府所在地变成一个巨大的圆锥形巨洞。中心最深处低于地平线九里,最浅的边缘处也深达两里,表面宽度三到四百余里不等。 然而这并不是最值得担心的状况,作为一个地理标志和心中圣地,待城虽然在“新生日”那天消失了,但人们心中的“待城”却永远存在。此时更让人们焦虑的是,出事的二天,就有一道巨大的裂缝在巨洞底部生成,而随着周边巨大水量的流入,裂缝已经被掩盖起来。 这是伊瓦·梅林公爵,联盟首席农林大臣连续两月都驻扎此处的原因。虽然公爵最擅长的不在地理方面,但在整个斯比亚,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做这事。 “……公爵阁下,空中侦察兵测出来了!”公爵的助手兴冲冲的跑进帐篷:“他们好像发现了裂缝的延伸部分!” “发现了裂缝的延伸部分!” “给我,”伊瓦·梅林平静的接过报告,又弯腰在地图上画起来:“别高兴了,小心被打。” “呃……是的大人。”之前沉浸在新发现里的助手这才想到,其实发现裂缝并不是什么好事,于是冷静下来,有些尴尬的走到地图旁边:“大人,很严重吗?” “很严重,综合时间与发现地点,我们可以看出这道裂缝在延长,速度也很快。”伊瓦·梅林在地图上写写画画,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尓后大叫一声:“通讯官!” “通讯官正在待命!公爵阁下。” “有一份极为重要的文件要送往圣都,你有半个钟头时间准备。这是绝密,要万无一失。” “请放心,我会派两支小队一起护送。”通讯官立即跑步出去安排,等他走了,助手才上前询问:“大人,出什么事了?居然要长途运送文件?” “很显然,我们之前对倒涌的水量估计不足,这个大洞不只是成为一个内陆湖那么简单。你还记得南北方向直径扩大吗?”伊瓦·梅林的语气很严肃:“裂缝延伸速度超过预计,如果计算是正确的,那么这样的状况会一直持续下去,它将会像刀子那样割裂整个比斯大陆……” “可是大陆很宽……未必会到这一步。” “不能小看大地的力量,这条无形的分界线会在不远的将来成真。”伊瓦·梅林喃喃的说:“也许十年,也许二丅十年,也许是三十年。” “那三信仰未来的总部不是会变成一片汪洋?”反应慢半拍的助手,这才想到公爵描绘的真正场景:“大人,比斯大陆会变成两个部分!?” “没错,这是一件足以改变比斯大陆格局的大事!所以,我们必须在三年之内做好一切准备。”伊瓦·梅林摇摇头:“准备纸笔吧,我要起草报告了。” 斯比亚联盟,莫西克帝国,北都(原圣都)皇宫议政楼。 从科恩时代开始,帝国高层用核心会议方式议政的风格就流传下来,到了维素·凯达陛下这里也不例外。刚刚从城外祭奠了马丁·路德元帅回来,他就一头扎进了小会议厅。 莫西克帝国的核心人数比较少,几乎都是维素夫妇年轻时代的至交好友,按说一切事务都应该配合默契才对,但今天的争论却接二连三。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商量的事情太大,严格来说这事情超过帝国的范畴。但待城方面……那边已经完全撒手了。 “北方大陆联盟议会……”提夫·罗伦佐说起某人依然是横眉冷对的样子:“这种事情居然轻描淡写地丢给我们!真不愧是至上的风格。” “不要当着一个母亲的面说她孩子的坏话。”悠闲的皇后瞄了他一眼:“大臣就是用来为帝国解决难题的……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 “可这已经不是帝国的难题了。”罗伦佐开始叫屈:“要把所有占领的帝国打散分裂,然后组成一个巨大的联盟议会……朋友们,我已经可以预见自己的结局了。” “不用着急,我们有的是时间。”维素陛下安慰他。 “是啊,我们有的是时间。我们要回收高伤害性武器,禁止大威力魔法,甚至要去说服学者们更改有关他的全部记载。”罗伦佐脸上的肌肉抽*动着:“会议结束后,不再发布任何包含有‘科恩·凯达’名讳的文件公告,三个月内禁止在内部公文中使用,一年之内收缴排除其他记载,三年内清查所有历史记载……我很怀疑,这种历史空缺要如何弥补。” “别以为我不知道,院长阁下,所谓的春秋笔法你一样很擅长的吧?”凯瑟琳皇后微笑:“世俗这边,先以‘大帝’的称呼替代,神圣殿堂那边已经有‘至上’了。如果真的出现无法弥补的纰漏……我的院长,我保证你就会扬名青史的。” “……”罗伦佐迷惑但警惕地看着皇后。 “你不是一直抱怨,现行的语言体系有很多缺陷吗?”皇后叹了口气:“如果我们用完其他手段还不能完成这件事,那就只能从语言和文字上彻底解决了……” “真是?”老院长惊喜不已。 制定全新的语言跟文字,这不仅是文艺文化上的盛事,对统治来说也是一剂猛药!除开那些间接的功能, 只需要一代人,过往的魔法和信仰体系就会变得七零八落,三代人之后差不多就会被掐断。 “科恩同意了,时限是三年。”在目前的大陆上,还能称呼科恩为科恩的,也就只有凯瑟翎皇后了:“他要我转达对你的建议,新的文字与语言应多融合现行各帝国与种族的风格,以形成最具认同感的通用语言和文字----不用担心,菲琳会很快把重要资料交给你。” “三年吗?这样的话,我需要马上征调人手……可是现在的人手太紧张了……”罗伦佐的恍惚失神并没多久:“用得上的全在他手里!他呢?难道就这么甩手不管了吗?!” “冷静,我的朋友。”维素陛下面带苦笑:“他自然在我们无法触碰的层面上忙碌着……” 比斯大陆,原魔属联盟布鲁克帝国,东南方,黄石群山。 黄石山脉是布鲁克帝国最贫瘠最荒凉的领土,也是早年皇族的直属领地,所以并没有被分封给普通贵族。在往日,只要能够不想起这里,那么任何布鲁克皇族都不会自找麻烦----因为黄石山脉也是皇族族内的流放地。 事情总是有例外的,斯维斯·赫本公爵有一半的少年时光在此度过。他的父亲在群山深处拥有一处城堡和一处庄园,那是他留给公爵的全部遗产的三分之一。所以今天,斯维斯公爵要在这里举行婚礼。 在全体贵族皇族都受到斯比亚人追缴的时候,别人很难想象这场婚礼的景象----古朴老旧的庄园被精心修补,园内摆放了观赏植物。在临时扩大的殿堂里,宾客人数很少但仪态极为标准,就连仆人护卫的装扮都是一丝不苟。但在喜庆的礼服之下,人们无一例外的穿着另一种礼服,颜色沉重的礼服。 距离婚礼开始还有一刻钟的时间。 庄园大门外,六个护卫面色平静的看着道路。他们身上的家族徽章是崭新的,礼仪佩剑也擦得锃亮,领头的正是公爵的贴身卫士首领,贫血。公爵说过,如果注定今天会有变故的话,那么一定是在婚礼开始之前。所以这班岗贫血决定亲自来站,这是责任,也是尊严。 至于公爵和自己的最终命运,其实没什么差别,因为斯比亚人的军队昨天已经开进了黄石山脉,是两个团的亲卫军。他们距离庄园一百二十里,总有一天会找上门来的……他只是不想让公爵的婚礼受到打扰,即使来的是最凶恶的龙骑兵,贫血也要拼死一战。 隐约中,有马蹄声传来。 “长官,来了两匹马,”护卫当中,听觉特别敏锐的狼人说:“速度很慢,载重不多。” “知道了。”贫血迟疑了一下:“整理军容,注意我的命令。” 今天的客人都是随公爵一起撤到庄园的,虽然没有刻意掩盖消息,但别的贵族也不会专程跑来送死吧?两匹马?也不像是来找麻烦的。 马蹄声清晰了一些,两名悠闲的骑士出现在道路拐弯处,左边那位身穿银白色风衣,骑的也是没有一丝杂色的白色骏马;而右边那位,从头到脚带马匹都是黑色丅。 贫血的心跳声骤然加快,因为他看到右侧骑士的风帽边飘着的几根发丝----黑色!区别于其他任何颜色的黑! 他怀疑自己花了眼,但再一凝神,他却看到一双黑色的眼眸! “汇报公爵,一号目标出现。”贫血的嗓音变得嘶哑:“戒备队形,引而不发。我不出手,谁也不能出手。” 话是这样说,但在这种人面前,在科恩·凯达面前,真有自己出手的机会吗?贫血不知道,但他却不愿意不发一言就让开。于是他走到大门正中,向来人行了一个正式的礼节。 他无法直视那双潜藏在风帽下的黑色眼睛,所以他看着另一位骑士,他的神态令人平静,目光也非常和蔼。贫血甚至觉得,这位骑士在仪态方面超过自家公爵一丝。 “这里是赫本家族庄园,”贫血说:“请问尊客来意?” “你猜。”黑风衣懒散的开口,白风衣无奈的苦笑。 贫血自然石化在原地----科恩·凯达即使收敛起所有的压力,但站在他面前依然是件非常艰难的事。贫血能够站着开口已经很了不起了,其他意识到来人身份的护卫,不但手足无措,连身体都在剧烈颤抖。 “我猜,你是来捣乱的。”大门里,公爵大人平静的声音响起,化解了护卫们的窘境。 “哦哦,帅气的新郎出现了。”黑风衣哈哈的笑着,怪异而嚣张的下了马:“我说,你这身衣服可不怎么样,绣纹太多,花边太硬,饰品都没擦干净……” “抱歉伤到你的眼睛,可在物质枯竭的时候准备一套礼服,这已经很难得了。”斯维斯公爵不以为然:“你的礼物呢?” “你都说跟我绝交,还有什么礼物不礼物的?你当坎普疯狼是这种没记性的人吗?”黑风衣惊讶的说:“我是带朋友来观光的,没想到今天这里真的有婚礼耶!这位就是我的朋友,你可以称呼他----” 然而,不等他说完,斯维斯公爵已经走到白风衣面前,郑重的行了宫廷礼:“菲谢特·夏麦陛下,见到您十分荣幸。” “斯维斯·赫本公爵,祝福您的婚礼,祝福您的妻子与家人。”菲谢特取下风帽,露出自己的面容和微笑:“冒昧打扰,希望您不会介意。” “尊贵的客人,我当然不介意。”公爵瞥了一眼某人:“事实上,我也理解您的无奈。” “你们都不嫌客套话麻烦?”某人完全无视攻击自己的隐晦言语:“新娘呢?我急不可待要看新娘啊!再不带路我就自己进去了!” “宾客都在礼堂,”斯维斯转身:“请跟我来。” 庄园不大,从大门进去不远就是主楼。大厅里的小圆桌边已经没有人了,早有准备的宾客们都站在地毯边,表情冷淡的迎接不请自来的客人----斯维斯公爵声称,来的是坎普疯狼。 他们望向疯狼阁下的目光极端复杂,事实上大伙儿都是傻的,没有人知道该用怎样态度和说辞去面对这位来客。 疯狼阁下没有跟别人寒暄的意思,视若无睹的进了礼堂,途中还抓了两块烤肉、一杯果酒。但在礼堂里,他的表现要正常很多,因为有公爵的母亲在场,他甚至真的拿出了礼物,当然只是给两位新娘----仙尼亚·吉伦特和爱丽·弗兰。 这是一个混乱的场面,因为某人的礼物非常奇特,居然是黄金打造、宝石镶嵌的书册,分别是《鞭策丈夫的九十九种方法》和《驯服野兽》。 相比之下,菲谢特的礼物很正常,也包含了真正的祝福意味和贵族风范,那是十六只温驯的魔兽幼仔以及四辆双驾马车,还有一批猎犬。 然后,闲人退避,礼堂中只剩下三个男士,负责侍奉他们的是斯维斯家族的新任女管家,也就是叽哩呱啦大陆稀里哗啦帝国一任皇帝册封的女贵族----翻译过来,应该是原魔属联盟首位获得斯比亚封爵的女伯爵。 科恩记忆中的可人小侍女,她的柔美一如当年,但目光中已经没有娇羞青涩,用一种平静温和取代了那些回忆。 落座之后,斯维斯公爵首先开口,但一句话却与自己无关:“事情到底怎么样了?” “过程你难以想象,结果你难以预料。”科恩笑咪咪的说:“但总而言之,形势一片大好。以后不会有什么强横的神灵飞来飞去,人们也无需为他人的意志而互相杀戮。” “我想,你对我的处置办法已经确定了?”拿起酒杯,斯维斯公爵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我已经去过尤里西斯那边。”科恩收起不正经的表情:“尤里西斯比较心急,甚至等不到我去他就想把自己挂在房梁上,结果自然是可耻的失败了。作为惩罚,他现在的居住地变得很狭小,所有的直系亲属、所有在他手上获利的族人,都被终生监禁。” “为什么告诉我这个?”斯维斯平静的问。 “当然是省得你到处去打听,你指挥的反抗团伙,会比现在自发形成的更有威力。”科恩说:“二选一,出来为斯比亚做事,暗里地为斯比亚做事,你愿意选哪条?” “明里暗里不都是一样?”斯维斯公爵笑了:“我愿意听听二个选择。” “噗”的一声,一只手套被科恩丢在桌上:“这只手套今天已经染血了,我不想再干一次,你明白?” “我明白,但我依然想听。”斯维斯眉头都不动:“说吧!” “让我来说吧!”坐在两人身边的菲谢特往前倾倾身子:“公爵,其实我们不会强求你为斯比亚做事,但斯比亚接下来有一些动作绝对不能受到干扰。你应该收到风声,大陆南北将各建立一个高于帝国的联席议会制度,并削减常备军队员额,短期内禁止一切形式的战争。” “斯比亚的优势很多,”斯维斯坚定的说:“别奢望我会做什么,事实上我也做不了什么。” “你果然顽固不化,”科恩瘪瘪嘴:“你舍得两位美丽的新娘?” “有种去当她们面说。”斯维斯公爵毫不退让:“让你进入庄园只是礼节,并不说明我会原谅你做下的事情。虽然庄园很小,但我才是这里的主人!” “好吧,既然你如此坚持,我也不说废话了。”科恩把一叠信笺放到桌上:“这是疯狼送你的结婚礼物,希望你能明白其中的含义。” 粗略一看,这叠信笺里有礼单、有手令、还有地契,斯维斯坦然而疑惑的拿起来,却发现里面的内容很复杂----包括庄园连带城堡的土地,含黄石山脉的一部分被分封给公爵的新任管家,也就是正在旁边为大家服务的这位女士。 以公爵对斯比亚联盟的了解,这么大的封地对一名女伯爵来说简直难以想象。 更离奇的是,一份皇室命令明确规定女伯爵在自己封地的最高司法权跟豁免权,也就是说,女伯爵可以拥有与封地相适应的武装,而斯比亚的任何武装都不允许进入女伯爵的封地。否则,女伯爵可以向神圣殿堂提起申诉----半年之后,神圣殿堂会设一个分部在庄园隔壁。 “神圣殿堂?”斯维斯眉头一皱。 “是啊,就是那种给普通人办正事却让某人背黑锅的机构,没事的时候一群人整天祈祷把人烦的不行。”科恩点点头:“下次婚礼希望你在殿堂举行,毕竟仪式是免费的。” 疯狼阁下真正的礼单,包含如下物品----小型运输船队一支、已注册佣兵团一个、福克斯堡内店铺三家、临近城市内店铺一家、临近城市内旅社一家、临近大型农庄两处,以及一大批生活用品,吃穿住行无所不包,甚至包括被联盟认可的儿童导师。 “什么意思?”斯维斯不懂了,如果科恩要他死,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就像对付尤里西斯那样几句话就可以解决。然而疯狼的礼单,却处处流露着诡异的气息。 “以你那聪明的脑袋瓜,应该可以领悟。”科恩平静的回答:“你最擅长分析请报。” 斯维斯沉默了,因为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店铺和运输队,是为自己运输生活用品的,佣兵团实施监督和运输保护;临近的农庄可以为自己提供基本日用品;至于马车和旅社,自己以后只能使用这四辆马车出行,而且最远距离就是旅社所在的城市。 公爵几乎可以肯定,自己以后将被限制在这一块不算小的区域之内。作为一个失败者,有这样的待遇已经非常不错了。但那个半年的期限又是为什么? “----公爵,你应该知道,无论世间对他的评价如何,他并不嗜杀。即便是敌对的贵族,他也不想赶尽杀绝。”为斯维斯公爵解答疑惑的是菲谢特:“北方的反抗组织比较严密,而且行事稳健,并不需要特别的安排。但在南方,这些人的命运很令人忧虑。” “于是,我这里就会成为避难所吗?”斯维斯明白过来:“而且只有半年时间?” “大家都很忙,半年内没人会注意这里。”菲谢特说:“半年之后,如果还有人能抵达你的庄园,也不会有人过问。但我确信,你有能力在这段时间内把大部分人接来。” “你们不怕这些人聚集起来?”斯维斯说:“他们永远不会屈服,一定会反抗。” “反抗力量会使政权保持活力。”菲谢特说:“或者有一天,你们的反抗还会获得支援。” “恕我直言,这种避世乐园很人道,但太理想化。”斯维斯摇摇头:“建筑在沙地上的宫殿再华美也会塌陷,即使给我一大片领地,给我一堆特权也于事无补。” “我知道,我也知道你知道。”科恩并不意外:“所以我只能给你三年时间,三年之后,一切都要看你的手段了。” “三年?”斯维斯疑惑的问:“为什么是三年?” 科恩笑而不答,目光中却隐含了太多的 东西。 “好吧,”斯维斯公爵明白了,他有些激动:“你们的礼物不容拒绝,我要付出些什么?” “好好生活。”菲谢特站起来,看着对方的眼睛说:“幸福的生活下去。” 对这种诡异而正常的答丅案,让公爵站起身,他带着些慌乱,在今天一次流露出私人情绪:“你……你们……如果有事发生,疯狼会回来吗?” “我的朋友。”窗边的科恩转过身来,行了一个自从斯维斯认识他以来从未见过的礼节,一个充满了骄傲和谦和的贵族礼节,然后,他抬起那双黑色的眼瞳,轻声对他说:“再见。” 公爵哑然无语。 礼堂里三人在谈话,一群人包括斯维斯的新娘都在外间等待,气氛虽然紧张压抑,但却没人靠近大门,直到一名护卫走近,报告说客人的坐骑不见了。 “眨眼就不见了,真的我只眨了一下眼睛。”护卫羞愧无比,但没有人责怪他。 “神神秘秘的搞什么!”仙尼亚?吉伦特彪悍的冲上前,推开了紧闭的房门。后面的人也一涌而上,但他们只看到公爵站在阳台边,眉头紧皱,手里还捏着一叠文件。 很显然,客人已经不见了,就像他们来时那样突然。 而催促客人就位的音乐,已经悠然响起。 悠然的钟声里,和暖的阳光下,远处的山坳中,一个抽像的泥人正在诞生。 一双小手,一双大手,正在给这个泥人刻出眼睛,塑出鼻子,在那张带着邪恶意味的脸庞逐渐显现时,琴伦小公主沾满泥浆的小手高举,清脆的笑声跟着响起。 “我可不是这个样子的,”不远处传来某人不满的声音:“我比这个泥人帅气多了!” “我看是正好相反。”一张冷峻的脸转过来:“这个泥人比你纯洁多了。” “我说,你们不要一见面就吵啊!”菲谢特抱起琴伦,无奈地对两人说:“乌鸦君,好好说话吧!” “菲谢特君,我为什么要跟这个胁迫我威胁母神、胁迫我欺骗远古意志的家伙好好说话?”乌鸦冷着一张脸:“把剑架在生命之源脖子上,难道事后我会很舒爽吗?我不用跟其他化身赔罪啊?他以为笑嘻嘻就没事了?不用赔啊!?” “哎呀,冤冤相报何时了……”某人一点歉意都没有:“要用乐观的目光看待未来啊!” “未来?”乌鸦漠然发问:“我看不出这种未来有什么不同。” “你看不出变化,这才是真正的可贵之处。”某人一脸得意:“从母神开始,比斯生灵就不太正常,不管好意恶意,人为操纵的痕迹很重,这点你应该承认。而我要做的事情,不过是为他们排除这种人为操纵,反映到现实层面,就是管好你们也管好自己。” “有什么好处?”乌鸦不屑:“没有操纵?他们就幸福快乐不打仗了?” “当然不是,他们一样会有不幸和痛苦,甚至有战争,但这都将是他们遵从自我意志的结果。”科恩说:“我给他们选择的机会,也给了他们承受后果的必然,我要让他们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不会有人或神来买单----如此,他们就能学会谨慎理智的对待自由和选择,这是他们必须要学会的。” “也就是说,未来的世界依旧森严?” “啊……其实上面都是官方语言。” “官方语言!?” “如果不说一通官方语言,那后面的对话乐趣就没有了。”科恩笑笑:“人们为什么期待未来?那是因为未来是不确定的,充满了变化。坚定聪慧的人可以自己改变,迷糊蛋也可以依附在别人造成的变化上。我也不清楚自己所做的是否正确,因为我不能左右所有人的想法,我只能等待他们的抉择。” “世界的未来,谁知道呢?也许我偶尔打个盹什么的,事情就发生变化了----生活要有起伏,才会惊险刺激有意义啊!你要记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能吃又能打,一切皆有可能!” “这样说起来,你很希望事情产生变化?” “变化是必然的,不会被我的希望左右,我这么坦诚的人,自然不会乱来啊……” “你坦诚?你不乱来?还有比你更可恶的人吗?”绕来绕去,乌鸦又回到内心纠结处:“这就是你在远古意志和母神面前演戏的缘故?” “演戏这种事情当然是越逼真越好,难道真要死人才开心啊?走吧走吧,我请你们吃布鲁克特色小吃当做赔罪好了吧?非常美味哟!” “小吃!小吃!”琴伦公主配合无间:“要吃小吃!不要吵架!” 乌鸦的面孔,终于有了缓和的迹象。 “小吃?”林间却传出一声冷哼:“恐怕你们吃不成了!” 这句远远飘来的话,被说得非常严厉和嚣张。众人转头,惊愕的看着传出声音的地方。 (此处空白,疑为“扰嚷声”、“喧闹声”)中,一堆人围了上来。他们的装扮形形色色,有斯比亚的士兵,也有本地的民众,更有一些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的人。 “就是他们!斯比亚兵大爷,就是他们!”一个长相猥琐的农夫装扮的人在叫嚷着:“看,小女孩穿镶边的纱裙!三个人还带着有宝石的武器!大好时节蹲在山谷里捏泥人,他们肯定就是贵族余孽!” “好样的!你们果然很诡异。”穿斯比亚军服的小兵抬头挺胸,恍若元帅一般上前三步:“以斯比亚联盟大帝的名义,我命令你们交出武器,立刻投降----否则的话,嘿嘿嘿嘿!” “是的大人,你看,这身衣服至少也能卖十个金币!”猥琐农夫搓着手说:“大人的礼服更贵,听说斯比亚很多军爷都在收购,说是要带回去做纪念!” “胡说!什么收购?那是缴获,都是要烧掉的。”小兵转过脸来,两眼放射出贪婪:“你们,都把衣服给我脱下来!小心点,胆敢损坏我就剥了你们的皮!” “斯比亚的士兵就是这个样子?”乌鸦看了对方一眼,就像晨起的小鸟看虫子。 “占领军肆意妄为,难免的嘛!”某人窘迫的摊手:“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你!就是你!”斯比亚小兵伸出手指:“把你的黑发头套取下来,还有魔晶石眼片!你这是亵渎重罪!” “我亵渎你全家!”斯比亚小兵挨了一个响亮的耳光,身体倒飞出去。然后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所有人的身体都飞在了空中,拖着长长的惨叫,手舞足蹈的掉进树林里----但是,一束火焰跟着飞上高空,“啪”的一声炸开了。 “还真是斯比亚的信号。”菲谢特啧啧有声:“安排反抗力量还真是有先见之明……” “愣着干嘛?”某人高喊一声:“跑啊!” “为什么要跑?”乌鸦问的一本正经,是啊,自己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跑?难道怕了这几个战斗力几乎为零的小喽啰? “因为,你的力量被我封印了,你们所有人的力量都被我封印了!而我,不会出现在这里。”某人一本正经的回答他:“否则,那帮人会找我麻烦!” “那只是你说的官方语言----” “那什么那,被抓住要背书的!”没等乌鸦把话说完,科恩已经拖住他:“跑吧!” 于是乎,三道身影,绝尘而去。 “抓住他们!抓住那些贵族余孽!抓住他们,重重有赏啊!” 后面,是人吼马嘶的一大群追兵。 《全书完》 全集完成感言 不说什么了 此刻的心情 相当复杂 相伴数年的朋友 终于敲上了一个大大的“完” 再见 异人 曾经的点点滴滴 偶们不会忘记的 这天凌晨,我写下异人六十一集最后一句话。于是,呃,我终于是一个有完整作品的作者了----尽管我写的长文短文不止异人,但异人是我的开端,她不完结我就只是半个作者。 我认真的分析此时心中到底是什么感觉,结果发现很复杂。长达九年,小说完成的高兴当然是毋庸置疑的;长期疲惫后的如释重负也多少有一点,毕竟压力很大;最后还有一点点惋惜,这个版本的异人肯定是我的最爱,但经验会随时间积累,以几年后的目光去看前文,确实有抱憾之处,这点很让人无奈。 不管如何,这些感受是我当初预料不到的。于是我在微博上发布了一条消息,顿时被惊叹和哀怨淹没……其实面对读者,小明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异人的小说在这里,大家在看,我也在回顾,这里面的点点滴滴,瞒不了你们,也瞒不过我自己。 毫无疑问,描绘自己的想法,写出自己的梦想,这让我非常快乐。然而明寐这个笔名,异人这本小说,带给我远远不止是快乐,这个笔名这本小说已经与我的生命融合在一起----我不会说这九年的黑白颠倒的生活苦不堪言,因为我有稿费;我也不会说我的摸索道路有多曲折,因为我已经是职业选手。付出这些代价我心甘情愿,因为写小说真的让我很快乐。 我希望,大家也会有我这样的快乐。 有关慢 终于说到重点了。 我知道异人最大的问题,那就是慢。在别的小说每日都有更新的时代,小说写得慢是原罪,这点我没有什么可辩白的。作者写慢了,读者受煎熬,出版社中盘商租书店都压力剧增,我对此感到无比抱歉,但这些年来,我真的努力在写,认真在写。 慢,并不是因为我懒,而是被更深层次问题拖累。 仅依靠天分写小说,就会陷入一个怪圈,那就是思路中断,也就是俗称的卡。卡主线、卡情节、甚至毫无预兆的卡在细节上,你会因为一段故事,一个场景,甚至一句对话而卡住,大脑里一片空白,茫然而找不到方向,进而失去信心,开始大段的删除前文。接下来的就是逃避,躲开电脑,不去看键盘和写了一半的文档。 这是因为我没有去寻找解决的方法,当然,我也寻找过,但现在想来那不是真正的寻找----我的办法是苦熬,从散步到连续乘公车好几个小时,用自己的坚毅和偶尔闪现的思绪去突破。我也跟别人讨论,甚至半夜里跑去翻看之前的读者评论,以求找到亮眼的点子。 但说到底,我还是吃“天分”这个老底子。天分是珍贵的,但这不能表明天分能取代技法----我有一个故事,我有一段感情,我想要展示给大家,但我没有能掌握将之有序罗列出来的方法。这本来应该在我动笔之前就要掌握的。 也许我天生就会讲故事,但这个故事真是太大太长了。 能撑过前面的情节,是依靠我并不丰富的生活经验,依靠一堆懵懂的、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感觉。当这些存货变成切实的文字印发之后,我的积淀也在逐渐减少,剩下的要么是未经验证的猜想,要么是急躁情绪下催生的一种模糊的东西----慢慢的,我试图去搭建,我试图去解释,但带来的效果并不好,而且变得易受回馈意见影响。 所以跟任何事情一样,行动前的谋划是必要的。放到写小说上面,就是要做好提纲。但在写异人的过程中,我没有做提纲,而且整个架构一再被内容与人物突破,直至到后来,几乎每一处都是全新而特殊的,绝大多数情节都要殚精竭虑的处理。老实说,这非常艰难。 但之前我为什么不喜欢做提纲呢?大概是因为性格,因为我潜意识里不愿意做----也许写小说本身就是一种不愿低头或受束缚的行为,所以对提纲这种“框架式”的东西产生了敌视。或者我认为一件狂放的事情就应该狂放到底,提纲什么的腐朽玩意儿应该丢垃圾堆。 当时,我并没意识到提纲才是完美表达故事的保证。没有提纲,所以写到中途产生疑惑跟迷茫,进而影响到整体节奏,这是异人实质上最大的问题。异人是连载,每六万字一个单位,所以在六万字以内必须完成一个节奏上的循环----做好了,大家就看得很乐;没有做到,大家就会觉得郁闷。 幸好我现在已经懂得这些,故事、提纲和节奏。一本完整的异人,也让我信心倍增。 之所以先把一个郁闷的话题放在前面,是因为异人有长长的六十一集。我很清楚各位在等待下一集时所受的煎熬,所以身为作者的我必须向各位说明,异人没有拖戏。我始终用严肃的态度在对待小说。 如果说,轻慢是我犯下的最大一个错误,它所造成的结果是我最感郁闷的一件事,那么,你们允许我改进,你们依然支持我,就是我最感激和最骄傲的事! 六十一集,你们支持异人写了六十一集! 连我妈都说“ 六十一集!” 在写异人的这段时间,我换了三份工作,也经历过很多事情,但心里从来没有中断异人的念头,其实别无原因----作为一个初出茅庐的作者,之前是我最青涩、最艰难的阶段,异人是我一本小说,这样你们都肯支持我写下去,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谢谢各位读者跟出版社的编辑,对你们的关爱和宠溺,我铭感五内! 有关异人 很早以前,也是在一个凌晨时分,小小的网吧里,异人傲世录的一节诞生了。在那个时候,异人还说不上是一本小说而仅仅是个故事。我没想过要靠她来发泄什么或是证明什么,就像我按门铃都会搞出花样,我只是为了让自己开心。 好吧,异人的故事到底是怎么来的? 这也令我颇感疑惑,因为在异人没有面世之前,谜之编辑老汪不会跑来跟我说:“写本小说,说频帮你出版。”如果他真的这样干,我想他肯定是穿越了。因为在那个时候,我跟大家一样,只是个幻想小说的读者。 虽然我很想自我标榜一下,但我真实的生活跟大家差不多,平淡而普通,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在自家开的餐馆内帮忙,偶尔有些有趣的事情发生,例如遇到不打算给钱的食客或是跟恶意竞争的对手打对台,但这种事情毕竟很少。 我生性不耐寂寞,但想保持刺激的生活,成本将会非常高昂。所以,**常的消遣就逐渐演化成看小说和上网。这两样消遣能满足我的要求,还很便宜。 看过一本又一本小说,从开始的惊奇到后来的习惯再到后来的平淡,我常常会有“如果是我,我就这样写、就那样写,一定更有趣”的念头,然后又被自己打消。但我没有意识到,这些闪念已经在我心中堆积起来,并慢慢的开始滋长。 终于到了某一天,能找到的小说都给我看完了,游戏后的空虚感又令人难以忍受,而且想到一早又要去店里帮手,于是我才做出改变我整个人生的决定----不去管可能的嘲笑和白眼,我要写一个我的故事,然后偷偷的传上网去,反正也没人知道我是谁。 简而言之,就是豁出去了。 回头想来,我的人生就是由这些偶然构成的。 开始敲打键盘的时候,我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懂。幻想的世界很大很广阔,但不是让我跳进去乱搞的。所以我开始做新手都会做的事情:模仿。幻兽很流行啊,来一个!魔武双修也很流行啊,来一个!恶搞很有亲和力,那就贯彻始终吧! 那时候我仅是在娱人娱己,我不会想到,这类模仿行为会让**后付出代价。每当有读者跳出来说:“阿布哪里去了?”“菲谢特的幻兽哪里去了?”“水神分身到底是谁啊?”我都觉得很尴尬,实在、实在是装不下它们了啊…… 坦白说,直到异人写到几十万字时,我都不清楚自己真正擅长的方面。我能做的只是堆砌,把各种各样的原料积累起来,让异人看上去很壮观,很热烈,我没有想过小说要怎么发展怎么结束,我只想进入一段梦幻般的经历,我只是单纯的想:“到时候自然就想到了。” 看到这里,大家大概会有被人打了一拳的感觉吧?但事实上,异人前面一部分内容,特别是跟说频签约之前,故事是没有方向的,写到哪里算哪里。 什么时候签约的?大概是在五六集的时候,当时我上传小说到龙空和幻剑,不但得到网站编辑的帮助,而且发现有很多读者喜欢看这本书,于是我每天翻看读者评论并以此为乐----我甚至觉得这比数钱还爽。直至发现盗版,我才惊觉自己写的小说居然能变成铅字,但令人恼火的是,这个过程不受我的意志掌控。 我萌发了投稿的想法,辗转找到了说频,并跟谜之编辑老汪一起战胜了简繁体中文显示问题之后,异人傲世录终获通过----这个过程很奇异,也很折磨人,明明是一封绝对重要的邮件,而你只能看到乱码。 竖排版的合同到了我手上,首先在我家刮起一阵风暴,进而持续到网吧和我的朋友圈里。或许是内心觉得自己还不够格,所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我都没有跟人说我在写小说,以至于夜里出去早上回家的我在别人眼里显得很神秘。好人们猜测我在开网吧,坏人们说我在混黑道,隔壁大妈也用审视的目光看我…… 虽然误解会带来些麻烦,但我当时完全顾不上,因为小说出版初期成绩不好。这样下去肯定不行,于是我一次开始主动思考起来,从故事想到人物,然后茫然不知所措。嗯,我迫切的需要有个人出现,然后伸出他的手拉兄弟一把。 幸运的是,这个人立即就出现了。 对我而言,对明寐行营的很多人而言,这个人就是天使。他的魅力几乎无人能挡,他的言行改变了很多人,以至于后来,很多人的言行中都有他的风格存在。 他就是天照。 英明神武、风华绝代、善良而犀利,有人形电脑主机之称的天照君。有多少作者因为他的评论而泪奔,有多少帖子因为他的参与而爆掉……跟天照君一起吃过饭买过碟的沙包姐姐还打我来着,因为天照qq上唯一“对其可见”的人是我,但我其实并没有跟天照君见过面,我们一直并始终都是传说中的“网友”。 有件事我也必须说明,小说中的天照,是我被他蹂躏无数次之后的无力反抗。作为狭隘而卑微的报复产物,小说中天照的形象很不堪。但遗憾的是,我不能让他看见天照精神抖擞起来,我甚至不敢再去触碰这个角色。因为真正的天照君像一个真正的天使那样,在改变了我和很多人的生活后就回归神国了。 剩下一大票人飙泪。 其实我们当时怎么飙泪跟读者没有关系,我只是想向大家说明,是他改变了异人,他把一个菜鸟作者点拨到了正途上。如果说,异人这本小说让你看的开心快乐,那么这个叫“天照”的男生,他功居至伟。 他跟我解释什么是“张力”,跟我解释什么是“节奏”,跟我解释什么是“读者心理预期”……我想我上辈子一定做了很多好事,才能得到这样一个朋友。 事实上,我应该是九世善人那种才对,因为我拥有的不仅是天照这一个朋友。按照时间排序,我还有楼兰雪、飞凌、谜之编辑老汪、武术指导冰萧、不着调的山猪、吓坏沙包姐姐的新杰和沙包姐姐……我有明寐行营,我很多热心的超级读者,有仔细寻找每一集错漏、整理年表的版主们……最重要的是,异人有你们,喜爱和收藏每一集小说的读者! 异人的故事线进入正轨之后,我面临的是另一个难题。即是否要把异人强行分类,并按照一般提纲架构去写。分类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如果有类型,就有参照和比较,会节省大量的精力和时间。我最后的选择是顺从自己的想法,于是就有了今天大家眼中的异人。 在写异人的时候,毫无疑问我代入进去了。故事的发展,情节的走向,都是由我做出的选择。如果说某些情节会因此显得幼稚,请原谅,那是因为我幼稚。但我心中的世界,我心中的世界观,已经真实的反映在小说中了。 如果你喜欢异人,也就意味你喜欢我,我荣幸之至! 有关人物 在这本很大程度上是靠本能写成的小说中,科恩·凯达这个角色肯定会有作者的影子。科恩的一部分,其实是我心中的自己,是我心中那个可以不受束缚可以无所畏惧的小人,被现实欺负羞辱之后跳出来安慰我的那个小人。 没有错,科恩的那个理想,其实也是我的终极理想(至于是什么理想,你们应该懂的)。 你们说,这种人物是可爱呢,还是可爱呢,还是可爱呢? 科恩是个复杂而单纯的人物,也是个充满矛盾的人物。一方面他善良而体贴,另一方面他邪恶而残酷。但认真想想,其实科恩并不矛盾,他只是把事情分得很清楚,把“公”和“私”分得很清楚,把“敌”和“我”分得很清楚,而且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也许,我们让一个很感性的人去处理需要极端理性的事物,就注定会出现这种矛盾的局面。 科恩在这个过程中有无奈也有变通,却没有丢失自己。他的心始终如一,只要认定的东西就会坚持到底。不正经的风格、狂放的行事无损于他的形象,反而成为他独特魅力的一部分。荒诞包裹下的纯真、残忍掩盖下的温柔、邪恶遮蔽下的善良……我不知道女生会不会爱上这样一个人,但在男生的立场,这是很梦幻的人物。 所谓男人的浪漫,表面看是门板那么大的剑、水桶那么粗的枪、绝不弯曲的面部线条。但其实呢?内心的强大才是真正关键的地方,不因为对方强大而卑微,不因为事情艰难而放弃,而且终能带领同伴成功达成愿望。毫无疑问,科恩就是这样的人! 这样的人物无疑会非常引人注目,如果在短篇小说中科恩会是完美的主角。但异人是个超级大长篇,所以必须要有一群人来配合他。 首推菲谢特。 作为科恩融入比斯世界的关键,菲谢特的出现是顺理成章的,但时至今日我依然不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读者喜欢他,因为我写菲谢特的时候并不用力。很多时候,菲谢特都是以标准损友的面目出现的,难道是因为“王子”的头衔吗?好,让我记下来,新书里要有王子。 菲谢特是王子,这点表明他的初始地位是跟科恩是持平的,至少不会沦为主角的手下,所以这对组合的未来很广阔----无视对方的出身,这种事情说起来简单其实很难,只有在两个同样优秀的人中间才会产生这样的状况。 如果说科恩是经验累积性的选手,那么菲谢特就是体系研究型选手,因为他没有科恩的前世经历,没有超前的社会认知,但他通过分析和推演得出了结论,最终决定去推翻旧世界。从这个方面来说,他比科恩更优秀,所以他能弥补科恩率意而为的缺憾,也使计划更加周密……当然,他还是金发碧眼不拘俗套的少女杀手,嗯,形象好气质佳的人总是占便宜。 然后是科恩的同伴们。 莫亚、海尔特、玛法和杰克,这是令科恩后顾无忧的小团体,也是不可复制的忠实盟友。危难时的援手外加共同成长的经历,使这四个人不可能背叛科恩。当然,他们出现时过于脸谱化,执笔的我过于理想化,所以在后来,我有意在他们四个人的性格中增加了特征。 世界在四个人眼中剧烈变化,唯一不变的是他们对科恩的忠诚。但每每想到这里我就觉得遗憾,因为他们原本可以更加出彩的。如果我成熟一些,他们就不会打包似的一起出现,如果我当时谨慎一点,他们就会有更加美好的故事。 然后,是科恩的夫人们。 我想她们是异人中争议颇大的一群人,以至于我不得不在小说中解释她们的选择。诚然,在她们出场的时候,后宫类设定是非常流行的,而我当时也乐于跟随潮流,根本没想到会让部分读者反感。而另一些读者觉得不正常的地方在于,小明你写的这不是恋情啊,分明是包办婚姻啊,哪有这种别扭的恋爱方式?(特指菲琳) 我承认爱情的确是狂热的,你可能因为一句话、一个眼神甚至一个动作而迷恋上某人,你也可能因为某人的姿色而产生强烈的占有欲,这都很正常。但是爱情不同于婚姻,在你决定跟某人一起生活一起战斗并分享一切的时候,你会慎重很多。而科恩这样手握千万人生死的人物,他在做决定时,个人因素其实已经被压缩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了。 菲琳与科恩有不同时代的心态,能走到一起已经非常不容易。作为作者,我爱菲琳这样的女生。但同时我也爱丽瑞塔的善变,爱米妮的娇艳……嗯,省略的内容你们也应该懂的。 曾经有读者抱怨说科恩是个清心寡欲的丈夫,异人中也没有关于他们有实质进展的桥段。但我觉得我已经给够了暗示了啊……至于漏*点一点擦边球一点的段落,嗯,大家脑内补完可以吗? 其实关于人物,我想说的很多很多,但是考虑一下篇幅,还是另找机会吧。 最后,是科恩的敌人们。 表面上,科恩有两个宿敌,斯维斯公爵和尤里西斯亲王(赞一个,这俩名字起得真好)。但其实这两个敌人都是标杆一样的存在,虽然也对故事有很大的推动,但角色本身很脸谱化。斯维斯公爵跟科恩的互动,其实是我在后期对这种脸谱化描写的弥补。 然而令人欣慰的是,疯狼跟公爵的故事很有意思。相比而言,亲王这边的情节则要严肃得多。这种惯性延续下来,就造成两人在最后的不同结局。至于在最后一战前夕,公爵和亲王暗中帮科恩并不是因为他们真的乐意,而是没有其他选择。 而伪神魔兄弟,在逐渐剥掉他们的伪装之后,相信一部分读者会对他们又恨又怜。他们因为自己 的理由反叛母神,然后被利用背黑锅引发比斯人类的惨剧,而且乐此不疲自鸣得意,直到有一天被科恩清算……说起来,这才是真正符合读者期待的结局。 母神,异人中真正的隐藏boss,我想在结果出现之前猜到的读者应该不多。事实上,异人之初并没有这个设定,完全是角色自我成长后的破表表现----我只能如此处理故事才能合理,否则大家都会感觉怪异。呃,我得承认,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没能控制住她和科恩。 在这种“只有这样写才能延续故事”的情况发生后,乌鸦,这个受欢迎程度仅次于菲谢特的角色,也被迫发生改变了。本来他应该出现在“科恩的朋友”那个分类里的,但现在,他因为我的笨拙而变得亦敌亦友。幸好最后,还是“友”的成分更多更真实。 在所有的人物中,我没能掌握住的其实有两个,就是母神和科恩。一早定好的故事框架被这两人撕得支离破碎,我只能一次次含泪收拾残局。读者惊讶于故事线的转换,一次次叫哎呀小明好厉害我们完全猜不到下面的情节! 请相信我,连我都猜不到,你们能猜到才怪! 有关结局和新书 这个问题困扰我很久----异人的结局是大团圆呢?还是大团圆呢?还是大团圆呢? 我很难想像,自己投入如此多情感的异人如果是个悲剧我将会怎么样,我以后还敢不敢拿起这本自己写的小说来看。回想,在我还是一个纯读者的时候,我就对那种主角拿命去拼受尽苦难最后却**光的小说感觉愤怒,很愤怒! 即使我决定不了以后的书,但至少这一本,我要让她大团圆! 我信誓旦旦的发了公告,保证异人不是个悲剧,但是令人伤心的是因为之前跳票太多,很多读者对此充满了怀疑……嗯,好吧,我在结局时威武了! 另外,可能细心的读者会发现,大结局时,很多东西都有做完全的交代。超字数的篇外与其说是一个收尾,还不如说是在为另一个开端布局----因为异人二部的提纲是完整的,随时都可以启动。同时我还做了另外一个提纲,拿给出版社和幕僚们看。 结果绝大多数的人选了二个提纲,说真的,我当时有点困惑。 但静下心来想想,感觉大家的意见很中肯,一本写了九年的小说,心理上的疲劳感其实早已生成,把这种惯性带进二部,会有很大的破坏力。应该适当调剂一下,错开一段时间。 所以,经过很长时间的衡量和思考,我接受大家的意见,决定启动二个提纲。在大家看到这个作者感言时,新书肯定已经开始了。但因为出版社有积累稿件的要求,所以出版时间也许会稍微延后一些,我争取在三到四个月搞定。 新书里的主角不叫科恩了,也许有的读者会感觉失望。我只能说,至少在提纲上,在我的脑海中,新书主角是跟科恩一样可爱的人物,性格鲜明独特,敢爱敢恨还敢横。而且小说一如既往的会以情节和人物为亮点,战争自然必不可少…… 我说的,新书会很好看! 新书有闪亮可爱的人物! 新书有紧张刺激的情节! 有新奇的设定!有完整的提纲!有更快的速度! 大家,我们新书见!(全本 )